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重生之母仪天下》 作者:黄兰淮 文案: 成婚百年,夫君正当盛年,庄艳秋却衰老成了垂髫老翁。 少王娶他是因为他被‘尊照水镜’预言为有‘母仪天下’之姿。却不知如何命数被改, 不但成婚百年一无所出,还违逆‘天道’由一界仙人之体变作凡人之躯。 他本份做人、克己奉法,尽职尽责做好少王王妃,却因为碍了别人的登天路被冤枉为刻薄、寡恩、不守妻道,与二叔有染的下作人。 重生之母仪天下的关键字:重生之母仪天下,黄兰淮,豆丁、养胎、养娃、非1V1 第一章 老翁王妃 窗外的喜庆渲染了整座‘昊正王府’,隔着厚厚的窗纸屋子里常年不出门的庄艳秋都感受到了今晚的热闹。 他有点艰难地从木板床上慢吞吞地往下滑,灰布麻袍里伸出去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着,上面一层又一层皱巴巴的褐色皮肤是对他这一生无情的嘲讽。 抖着抖着终于摸到了床边放着的木头拐棍。庄艳秋用尽全身力气撑着那根拐棍,弓着腰背慢悠悠地往窗前走。 他的眼睛早已看不清东西,耳朵却还灵敏。隔着窗纸他只感觉到眼前闪过的是一片又一片绚烂升空的焰火,‘砰——’地一下爆开,巨大的响动声是对‘太阴城’名门世家——‘昊正王’少王娶妻的祝福。 少王娶的乃是平妻。因为少王原配少王王妃,还没有死。 不过,也差不多了吧! 庄艳秋脑袋靠在窗棱上,嘴角挂起一抹笑。他现在几乎想不起当年自己成亲时是什么情形了,他衰老得太快了。 对‘太阴城’所有人包括一般百姓来说,他衰老得速度也是惊人的。 这里是以修真问道为造业的世界,一般百姓都能活个两百来岁,如果稍加修行和保养,活到三百都不成问题。 对于那些出生高贵,一生下来就是仙体的人来说,千岁以上是基本的。一百来岁只是少年而已。而他——庄艳秋,同是仙体,十六成婚,如今不过堪堪一百一十六岁,同龄人还都是风华正茂的青葱年华,他已经如下界凡人般老得快死了。 死就早点死吧!庄艳秋此刻那古井不波的心里只有这个念头。当年在‘阴皇’神像面前发誓会一生一世疼爱他一人的男人,也早已改变了。他在今夜正在迎娶自己的平妻,只等着自己一死,平妻就自然变作独一无二的王妃。 到那时,就更没人记得庄艳秋是谁?他曾经活在这世上做过什么了吧? 庄艳秋摸了摸自己白得透明的发丝,就这么一个动作,他抖得浑身每个关节都在打颤。 十六嫁人,三十来岁有了初老症状,打那之后,夫君便很少再看他。四十岁他已有了皱纹,便不再出门,从那之后,‘太阴城’渐渐有了个传说,说‘昊正王府’少王王妃苛待下人、心狠手毒、不守妻道犯了天罚早早失了仙体,被少王囚禁起来了。 随后几十年这类污言秽语更是猖獗。更有甚者,传他与少王胞弟暗通曲款,被当众捉女干在床,已经被秘密处死。 庄艳秋从没去管那些谣言是从何而起的。他也无力去管,他独自一人住在这偏僻院落,只有打小一直养着的兔宝:阿免还有一个从庄府带来的陪嫁小厮庄喜还跟着他。 只是他老的不成人形后,便也不再见这一人一宠,连只小兔子都活得比他久,他怕自己再这样看着他们,心里会逐渐扭曲,便只许他们送饭时来一趟。 其实,他的年纪不吃饭也已没什么感觉了。他真的老得……行将就木。 外面的焰火接近放完的时候,庄艳秋拄着他的拐杖再度往床边走。他走得很慢,这么几步距离能走一盏茶的功夫,好不容易到了床边,摸着床板坐下,颤巍巍地把身子蜷缩起来躺在床上,他准备睡下。 睡着前他听到自己的房门有动静。只是他太累太累了,根本懒得睁开眼,便没有在意。活到他这个样子,还有什么可在乎的呢? 有人靠近他身边,他能清楚听到对方的脚步声。 “确定没错吧?”小声的说话声响起。 “没错呢。这王府还有谁又老又丑?”来者是两个人,说话也并不注意降低声调,应该是有靠山的人。 庄艳秋闭着眼睛在心里想着他们要干什么。无非是想早点送他去轮回罢了,他也求之不得。而目前最有动机做这件事的,只有那个刚进门的平妻——他的妹妹庄紫芙。 “快,把东西给他灌下,那边都准备的差不多,只差这个没到场了。”第一个开口的声音又说道。 接下来是衣物窸窣声,接着庄艳秋闻到一阵艳香,有人把他的脸给掰了过来,捏开嘴巴,冰凉的水顺着嘴唇灌进嘴里。他在心中感慨一句:也好!便顺着他们的意思把那东西咽了进去。 他以为这是毒药,是要让他一命归西的好东西。 只是接下来他觉得不对劲,那两个人把他抬了起来,放进了轿子里。他这时还是没能睁开眼,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正碾压着他的身体和意识。 罢了!都由着他们吧! 庄艳秋不再多想,任凭自己陷入到沉甸甸的朦胧之中…… 第二章 乱花醉 少正一在喝了兄长平妻亲自斟给他的酒后,感觉到有点醺然,便起身离席往院子里去散酒气,没想到院子里百花齐放,那股香气浓郁得逼人,等他吸了几口后,丹田的‘元神丹’出现抱元不一的症状时,才领悟到自己中了别人的计。 他首先怀疑的就是自己的兄长——少王少正昊。 随后一股浓浓的哀意涌入心头。他自认自己绝没有与兄长一争高下的野心,为何兄长就是不肯放过他?这么多年来处处给他设埋伏,原本他驻守‘太阴幻境’外凭自己实力获得的战功也被兄长给剥夺了,现在只留着个‘戍边大将军’的称号。偶尔才回一次‘太阴城’的他竟然被传闻和那从未见面的王妃有染,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昊正王府’是一大威胁。早早就分家另起炉灶,为的就是杜绝兄长的猜忌,没料到自己的出众却让父亲也站在了兄长一线,认为他太过锋芒毕露,是个有野心有诡意的人,迟早会乱了‘昊正王府’万年基业,待他不单单连个门人都不如,如今还在喜宴上下毒害他。 少正一一手摸着脉门,试图把毒气从体内逼出。只是那毒并不是毒,一逼之下反而加速其在体内融化,他的心神乱动片刻,被周围浓得密不透风的花香给弄得迷醉过去。 ‘乱花醉’这是少正一闭上眼前最后一抹意识。 庄艳秋没想过自己还会再一次地睁开眼。他睁眼的瞬间以为自己已经重归轮回,因为自己的眼睛看东西是那么的明亮,充满了生机。 随后他感觉到有些不对劲,自己的身体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烧得他很快双眼就迷乱了,眼角眉梢不由自主便带起了异色风情。 怎么回事?他怎么这么热?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知羞耻地发出讯号,待他低头往下看,惊得差点大叫出声,他正被一个陌生男人按在身上,彼此之间除了些破碎布片还挂着几乎没有间隙,更甚者,他意识反应过来明显体会到那正埋于他某处的属于别的男人的东西。 “啊——”庄艳秋还是叫了一声,只不过声音走调听起来不像受惊,倒像是饱含了春情。 他连忙捂住自己嘴巴,随后眼睛往下看到自己的指尖,纤细圆润、修长干净。这、这是他的手?? 庄艳秋再看自己身体的其他部位,更加吃惊了。他那皱得比老树还丑陋的皮肤、他那干巴巴的身体、他已经完全突起只剩一层皮的双腿……全都消失了。 他慌乱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脸上的皮肤碰一下能滴出水来,细嫩又有弹性,这绝对不是他的皮肤。 就在他想离开,想要找面镜子让自己看个清楚时,身下那个男人听到他的声音用力地动了一下,他歪倒一旁,嘴里再度吐出惑人的声音。 少正一清醒地睁开眼睛,看到自己正压在一具年轻身体之上在做那种事。他愣了愣,赶紧把人的脸给扮了过来,一看之下有点儿失神。 他没见过这个人。但这个人绝对是他至今为止见过的最有气韵的男人。仙气逼人,俊美无俦,此刻那人满面通红,强咬着嘴唇不肯发声的模样又可怜又可爱。 少正一快速回想了一下自己身上发生的事。自己晕倒前中了‘乱花醉’,他在这个人身上也闻到了‘乱花醉’的味道,看样子……这是有人故意设计他想让他在‘昊正王府’出丑。 “别咬……”少正一的动作没停下来。‘乱花醉’对他们这些仙体来说有些特殊,中了一定得及时纾解,那些人把这种东西灌给他喝,应该很快就有行动了。 庄艳秋听到耳边有声音,眯起一条眼睛看了看少正一,“你……你快走开。” “我也想,可你那里一点也不想放我离开呢。”少正一道。反正这人他是已经上了,估计也就是王府里养着的男眷吧,大不了把人接走就是。丢脸就丢脸,他也不在意了。 “就在这里……我听到有动静……刚刚还看到二少爷钻到凉亭里散酒气呢。”果然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下人的声音,跟在下人身后有不少脚步声。 第三章 当场捉拿 庄艳秋在听到有人过来时,本能地受了惊。他、他被人抓住和陌生男子私、通了? 不不不!庄艳秋用力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再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疼痛让他本能地缩紧身体,他身后的男人受不住刺激发出声音。 “是在那亭中吗?”外面传来了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二弟!二弟——你在亭中吗?其他家族的贺客都到齐了,就差你替为兄挡酒了。快出来!!” 庄艳秋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时,身体再度缩紧,越来越紧。这个声音他这辈子都忘不了,分明就是他的夫君——少王少正昊的声音。 这里还是‘昊正王府’?他抬起眼睛借着纱幔的遮挡去看外面的情景:一片大红,喜气洋洋,空气中还有焰火的味道。他再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到一穿着大红喜袍的高大男人,男人周围跟着许多人,都是些衣服精美的来客。 他没死!他活着。而且还活在当下,活在他的夫君娶平妻的日子。 只是,只是为什么他自己变了个人,换了具身体? 庄艳秋一脑门的不解。他不知道自己这副惊慌的样子太惹人怜爱,少正一身上的毒性未清,根本受不住他的种种吸引,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下,恶狠狠地再度动起。 这一次庄艳秋与少正一面对面,他看清少正一的脸时,吓得轻叫一声。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刚刚他根本没顾得看清楚,这个正在占他便宜的男人他认识,虽然对方没见过他,他却记得他的样子,当年他成亲时,就是这个男人代替他兄长把他背下喜轿的。他隔着轿帘看得清清楚楚。 这是他的二叔——他夫君的亲弟弟,‘昊正王府’二公子——少正一。 那个,传闻中和他有女干情的男人。 可现在,传闻变成了事实。 这一冲击让庄艳秋好半天都没回神。他有点儿发呆地任凭那人牢牢把持住他的腰肢。 虽然只是轻声一叫,外面那些修为不低的人早已听进耳中。当下这原本只是个寻人的游戏变得耐人寻味起来。 尤其那发出声音的人虽没露面,只听声音就让外人感受到勾人心痒的风情。可见应该是个尤物。 少正昊也听到了。他有些纳闷。自己同意了爱妻紫芙想要替他教训胞弟的念头,找人弄来了‘乱花醉’,本意是找这府上最丑的男子侮辱少正一的,怎料听到那样一声娇声,完全不像是最丑之人哪。 “兄长——我这儿有点儿忙,兄长还是稍等等吧。”少正一抽空扬声说道。他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都已经被人作坏了,现在他只想好好地沉醉在身下这个人的温暖中,放松自己的身体。 “少王爷!少王爷——”某个咋咋呼呼的仆人穿过人群跑了出来,噗通一下就跪在了少正昊的身前,“少王爷,不好了!‘汇仁院’那位……不见了。” 第四章 恢复年轻 少正昊一听这个,开动脑袋想了许久才想到‘汇仁院’里住着的是谁。一听那老不死的不见了,他还不在意,“不见就不见了吧,派人找找,找不到就算了。” 庄艳秋清楚地听到了自己夫君嘴里说得这般‘随便’话语。 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早些年还会痛,会怨,会悔,会谴责自己,后来就没有了。一百年对这里的人来说快得很,可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漫长而悠远,他早已经被时间磨砺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 “呵呵!”他低笑一声,看向身上的少正一。 从这个男人的眼瞳里他看到了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样子。那一刻他觉得老天还是待他不薄的。他被人灌了一杯‘乱花醉’,没想到竟然阴差阳错地恢复了已经失去的仙身,不单单垂老的模样尽数消退,现在的他有着比一百年前更年轻、清俊的容颜,更稳重、成熟的内心。 他庄艳秋重新活过来了。 少正一看到他那双漂亮的眼睛,忍不住被眼中的神采给吸了进去,等他快速清醒意识到自己差点儿被人看了一眼就给迷惑了,难免有点儿不自在。 “我好看吗?”庄艳秋微微笑着轻启红唇。 少正一不愿意回答他,似乎回答了自己就承认自己被他给迷住了。他的回答是再次狠狠地堵住庄艳秋的红唇。 那唇红得娇艳欲滴,这一辈子都成了少正一心头抹不掉的一抹色彩。 庄艳秋这时候已经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有人想除掉他,又想利用他除掉另外一个人,便算计了他,想让他和二叔有染的传言变成事实,还要这满堂宾客当众观赏。 他怕什么?早就不怕了…… 庄艳秋心想:不是说我风流浪,荡吗?不是说我与人有女干情吗?夫君你既然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那我又何必给你留情面? 他放软了身体,催发体内‘元神丹’,‘乱花醉’在他体内到处流窜,很快他就兴奋起来,宛如灵活的美人蛇一般他主动攀住了少正一的脖子,眼波流转中带着脉脉柔情贴上了对方的脸颊……放纵的声音很快从凉亭里传了出来,那响声、那动作、那柔情蜜意的喘息仿佛点燃了整座凉亭,浓浓的火意止不住地往周围蔓延。 兴致勃勃等着观看的来客们有些表面上不屑,有些表面上暗喜,有些猥琐,有些难受……全都被那凉亭里豪放的两人给影响了。 庄紫芙远远地走到这院子外时,也听到了那乘着风飘来的声音。哼!她俏眉微扬,老不死的……今天就让你永不超生。 她朝身边的丫鬟使个眼色,那丫鬟忙跑了出去。 一路跑到少正昊身边,仿佛受了极大的惊吓,这会儿结结巴巴地说不全话:“少王爷……奴婢、奴婢不是有意的……” “你是哪里的丫头,哭哭啼啼像什么样?有事就说没事就走开。”少正昊等着看少正一笑话呢,难得这会儿心情还不错。 “少王爷……今晚、今晚是您大喜之日……‘汇仁院’那位……那位听说了非要来观礼,奴婢拧不过就搀扶他好不容易走到这儿来……”那丫鬟说到这里瞥了一眼凉亭,“……他走不动了要坐轿子……奴婢就扶他到、到、到那里……歇息……” 话没说完,少正昊脸都绿了。他大步上前一把掀开外面的纱幔,就见里头交颈而卧的两人正好同时攀上高峰。少正一觉察到他的到来,扯了另一面的纱幔往身下那人身上一裹,扭头看向少正昊。 少正昊看清楚里头是两个年轻人,并没有那个老不死的影子时,轻轻松了口气。老不死的他是看不上,早就想丢掉的,可那家伙是他明媒正娶过来的正妃,他再怎么不在乎也得要点儿颜面。 这是庄艳秋时隔六十年后第一次见到他的夫君,那个和他结成道侣,本来要延绵‘昊正王府’,期待能繁衍出‘太阴皇者’的男人。 他五十六岁时已经老得白光了头发、皱完了皮肤……那时候大概是看他再没可以恢复原貌的可能,少王爷再没看过他一眼。 六十年——没想到再次相见,竟然是这么一个荒诞有趣的局面。 第五章 求休书 少正一见身下那人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的兄长,嘴角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心中涌起一抹不悦,轻轻地捏了他一把,“还不起来向少王爷祈求饶恕。” 庄艳秋瞟了少正一一眼,裹了裹纱幔,那薄纱根本掩盖不住他的身躯,少正昊的目光忍不住往他身上看,又自持君子地很快挪开眼睛。 “少王爷,请恕罪!”庄艳秋清亮华丽的声线响起,不冷不淡、不卑不亢很是有个性。 少正昊觉得这人的声音有点耳熟。这声音……真好听,他分明是在什么地方听过的。 “兄长!实在抱歉,为弟喝多了点儿,忍不住孟浪了些。这人不知在兄长府上什么身份,如果兄长不介意我想讨他回去。”少正一随便把身边的裤子穿上,对着少王抱拳道。 少正昊心想:我府上有这等绝色如何我不知晓?倒让少正一占去了便宜,真是倒霉透了。 不过这时候的情景也容不得他再多想什么了。这么多宾客亲眼看到他也不好不给少正一,只是,这明明可以羞辱对方的局变成了成就其一段‘佳话’的局,多少还是让他很郁闷。 “随便随便,人你带走就是。只是弟弟啊!你可得改改你这荒诞的性子了,今日是为兄的大喜之日,你倒好,作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少正昊话锋一改就教训起少正一来。 少正一得了美人也不多辩解什么,“兄长教训的是,我再也不敢了。” 这时候少正昊让人把帘子打了起来,他是想让更多人看清这个弟弟做的丑事,自然不会去管旁边还有一个只裹了层纱幔的美人。 庄艳秋落落大方地任人观看,神情淡然自若,那副飘逸出尘的模样让外面等着看好戏的来宾绝大多数都瞪直了眼睛。 少正一看到那些人无礼的眼神,捡起破烂的外袍披在庄艳秋身上,“穿好!”他下意识就把这人当成男眷之内的下人,口气并不好,虽然他生气的是那些看他身子的人,可这火气却有向美人发泻的趋势。 庄艳秋如他所愿地裹好外袍,再度抬头,眼睛带着丝丝凉意看向在场的所有人。他八十六年没出门了,可还是认得其中一些人的样子,‘太阴八大家族’都来人道贺了,宾客们也都围绕八大家族自成一派。 打小就伺候少王的仆人庆云这时候在人群里抬头看了凉亭一眼,这一看,庆云脑袋全懵了。 别人可能一时间认不出,可他也曾贴身服侍过少王王妃的,面前那个衣衫不整却气度自然的男人,怎么长得和他家王妃一模一样? 当然,是和王妃年轻时一模一样。 少正昊这时再度看清庄艳秋的脸,眉头皱了皱,这人长得也很眼熟啊。 “还不快向王爷告别,给我去后面角屋等候,待会儿随我回府。”少正一对着庄艳秋厉声说道。 庄艳秋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少正昊,“少王爷,我要走了,您让我走吗?” 他这话问的太奇怪。当下有人用看八卦的目光看着他们。看样子这美人也是少王爷的人哪。 少正一自己也是这种想法。 “当然,你已经委身二少,就随他回去吧。”少正昊其实心里有点痒痒的,这么一个大美人难道真是自己养着的男眷? “那请少王爷给我一样东西。”庄艳秋不紧不慢说道。 少正昊眉头紧紧皱了起来。这人胆子不小,还想从他手上拿走东西? 看客们也在心里讥诮庄艳秋是个低俗之人。 “什么?”少正昊装作大方地问。 “休书一封,还有当年我的压亲礼。”庄艳秋笑吟吟地看着少正昊,一字一句缓缓说出口。 第六章 阴皇女身像 ‘休书’二字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朵里时,大家的耳朵难以置信地动了动,随后整个人的精神跟着振奋起来。 少正昊愣了一会儿才僵着脖子扭过头去看旁边站着的庄艳秋。 “你!”他现在有点儿想起这张脸、这个声音自己曾经在哪里听到过了? 仔细地把眼前这个人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遍。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只是少正昊根本不愿相信。 “你……是谁?”少正昊还没开口,倒是一旁的少正一同样惊讶地问出了声。 庄艳秋没有看他,红唇微弯,“夫君真是健忘,有了新人连自己原配都认不得了吗?” 少正一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惊悚了。夫君??他是在叫自己的兄长为夫君。 少正昊整个人被刺扎了一样弹了起来,“你胡说什么?本王王妃……在、在、在……”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因为他想到刚刚向他禀报的丫鬟口里说过的话,那丫鬟说亲自把那老不死的扶到了凉亭中的。 那凉亭中只有少正一和这个人,这个……这个和他原配王妃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 少正昊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闷棍,身体朝后倒退了半步,用着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庄艳秋,“你的名字?”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庄、艳、秋!”庄艳秋仍旧笑着看向他,就和一百年多前他们初遇时一样,笑得那么干净清透,让周围的一切都为之黯然失色。 少正昊发疯地瞪大眼睛,“不——你骗我!你骗我是不是!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老不死的?你怎么会是他?” “少王爷不要激动。”庄艳秋走到凉亭中间,目光坦率地看向众人,“刚巧这里有这么多人在,我们就把这一百年发生的事都说一说,随后,请夫君给我一封休书,从此咱们再无瓜葛。” “你……好你个败德无耻之人,你自己偷人还好意思要休书。少王不把你乱棍打死就便宜你了!”后面院子门口跑出来个穿着红嫁衣的女子,女子人未到近前,声音不小已经高声嚷嚷开了。 “你怎么出来了。”少正昊见自己娶的平妻不顾礼数跑出来,再一次觉得面子都被败光了。 “夫君,这个狐媚子不安于室,这么多年来外面传他的留言还少吗,这一次是被咱们当场抓住了,你快把他乱棍打死。”庄紫芙跺着脚嘴上恨恨地喊道。 她这一喊不打紧,坐实了今夜销魂案中另外一个主角正是少王正妃——庄艳秋的事实。 不过也亏得她这么一喊,有些看不惯这种事,看不惯庄艳秋这样的人的宾客跟着起哄了,“如果是真的,这等妻室要来何用?乱棍打死还是轻的。” 少正昊看了一眼庄艳秋,这个时候他有点不知该如何是好。这人已经暴露身份让他戴上绿帽子了,得快点解决他才是。 “呵呵!”庄艳秋慢条斯理地把左肩膀上披着的袍子褪下,眉目轻轻扫了一眼,他锁骨到左肩上一片艳红光芒闪过,光影流转中,一个‘阴皇女身’的金色纹身显露出来,散发着淼淼波光,震动了周围人的心。 “阴皇女身像”有人马上就认出来了,还大声喊出。 第七章 自请和离 “当年少王娶我,不就是因为我有这个吗?”庄艳秋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我六岁便被‘尊照水镜’预言为有‘母仪天下’之姿,当时昊正王派人求亲定下我,并不许我父将我的预言公诸于世,十岁我与少王定亲,十六岁刚满便嫁了过来。” 他气定神闲地说着话,虽然是在说自己的事,听起来却又像在讲别人身上的故事:“前十年我与少王也算相敬如宾,你们心里打着什么主意大家自然心中有数。只是天不眷我,不仅我一无所出,从三十岁开始我便突然失了‘元神丹’,很快也如凡人一般衰老下来,四十岁后便再没见过少王一面,我独自生活在偏院,一日仅有一餐冷饭,冬无棉衣夏无凉袍,过得比王府粗使丫头都不如。如今我一百一十六岁,一个时辰前我还垂老到随时都将死去,有人趁我不便于行,给我灌下了‘乱花醉’,没想到倒是助我恢复仙身,重返年轻。” 他看向在场其他几大家族的人,“我自知年老色衰,自然也不求少王眷顾于我。可我当年和少王是在‘阴皇神庙’前成亲的,你发誓会一生一世善待我,一生一世我求不得,可善待……我总该能有资格求得吧。” 众人听了他的话,纷纷在心中点头。他们这些结成道侣的如果发下誓言势必得遵守,即便那不是‘天道誓言’,贸然违背也会对自己的修行不利,容易积累孽业。早就听说少王王妃遭‘天罚’如凡人一般垂老,少王就算看不上老翁,大不了一纸休书休离了,如果不愿意休离,那也得善待对方才是。倒让一不便于行的老翁被人灌了那种下作之药,这是要做什么,想来应该也很清楚了。 “今日如果少王不给我休书。我便自请和离。”庄艳秋眉目平抬,看向远方,“我身负‘阴皇女身’,按照‘太阴律法’只要我愿意可以与任何人在一起,只要我不乐意,也没人能阻拦我离开。请问是不是,昊正大王殿下。” 随着他这一声询问,众人把视线都往身后看去,只见昊正大王带着人正走向他们。 昊正大王停下脚步,隔着人群看了一眼远处的庄艳秋,在心里打了声叹息。 当年他确实因为这孩子被那样预言了,才动了让儿子娶他的心思。拥有‘阴皇女身像’的人很少,这类人都有‘聚灵’体质,易生养,而且养的胎自带天灵地气,一般这样体质的人都会被大家族寻得,为的就是替自家培养优秀的下一代。这下一代如果造化够大,很有可能羽化成皇。 什么皇?在‘太阴幻境’自然就是‘太阴阴皇’。 他们太阴的阴皇已经轮回百世了,还是没有降临到世。使阴皇降临的方法其一就是用‘聚灵胎’慢慢培养,其二就是太阴各大家族有出类拔萃人选,可以进入到‘阴皇迷镜’去试练,如果能试练成功,则能羽化成皇。 哪个家族不希望‘阴皇’诞生在自己家族中呢? 庄艳秋被‘尊照水镜’预言为‘母仪天下’之姿,也就是说这人的伴侣有可能成王、成皇。 虽然预言不一定完全准确,可昊正大王还是存了私心的。他怕这样一个人被其他家族得去,因此早早便下了手将人娶回自己家。 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现在这样一种遗憾的局面。 “艳秋……看在父王的面上……”昊正大王还是想再努力一把。几十年前庄艳秋失去仙身时就没了身上那块纹身,可现在纹身再现,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很宝贵,宝贵到他必须留下他。 “我要和离。”庄艳秋没有等他说完,“请把我的压亲礼都准备好,今晚我就搬离这里。” 看样子是要不到休书了,那好,他自己走就是。 庄艳秋说完,重新裹上袍子,一步一步地穿过那各种流连在他身上的视线,大方坦然地向自己的院落走去。 第八章 戴了绿帽 庄喜抱着兔宝阿免,到现在还没能从发生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他方才在厨房帮工,准备偷偷藏一碗‘玉莲粥’给他家少爷的,谁晓得有人来传话,让他赶快回‘汇仁院’,说是他们少爷要被赶出王府。 庄喜在听到这个消息时心里其实还挺高兴。他家少爷也没多少时日了,与其在这鬼地方整日关着,连饭都吃不好,不如早早出去,他有手有脚干点杂活换些银钱也能养活得了他们只是他一回‘汇仁院’就看到那个仙人一般的少爷正在与府里内管事说着话,当下他就傻了,傻到现在还没能回过神来。 如果这是一场美梦,那就让这梦永远不要醒吧! 庄艳秋和内管事对完了自己的压亲礼,除了有两件飞行法宝被少王拿出去送人了,其他还都在,尤其是‘太阴城’城南那座庄子,还有一些店铺。 当年他出嫁,因为是庄家第一个成亲之人,他父亲还在,便给他备了最好的压亲礼,希望他以男儿之身嫁入王府不受人歧视。 他母早亡,父亲续弦后对他比之前更好。只是好人大约都不长命吧。父亲本身也在修真,三十年前一次天劫没渡过,就此陨落了。 没有了父亲的庄家已经不是他的家。更何况家里续弦的主母还生了一儿一女呢?主母可不会让他这个嫁出去的大少与人和离后再回去的。 “喜儿!”庄艳秋遣退了内管事,唤了庄喜一声。 阿免从庄喜手中跳下去,蹦蹦跳跳地扑进了主人的怀抱,蠕动着黑黑的鼻头对着庄艳秋嗅来嗅去,短尾巴摇得特别开心。 庄艳秋摸了摸阿免的长耳朵,再喊一声:“喜儿!” “少爷!”庄喜抖了抖精神回过神来,“我来了,少爷!咱们不是做梦吧?” 庄艳秋捏了庄喜的脸颊一下,“你觉得呢?” 疼的!不是做梦!是疼的——庄喜一下子高兴的跳起来,“少爷!您!您恢复仙身啦!” “嗯!”庄艳秋拍拍他的肩膀,“去看看,给我们雇得车来了没。” “咱们真要搬家?您和少王……”庄喜还沉浸在庄艳秋恢复仙身的快乐中,一时间不明白为什么要离开。 “这里不是我们的家。”庄艳秋淡淡地说了一句,“还有,从现在起我不是少王府的人了,我与少王已经和离。” 他本来想要封休书,也不想暴露自己的‘阴皇女身像’,以后光那封休书都能替他减少许多麻烦,嫁了一次他是不想再有第二次了。没想到休书要不到,那就和离吧,和离虽然也不好听,可到底没休书杀伤力大。这是他唯一不满意的地方。 庄喜‘哦’了一声,还在消化‘和离’是什么意思。过了一会儿他理解了,立刻高兴得抹眼泪,“大少爷!这么说……您自由了?” “去吧,收拾你的东西!咱们马上就自由了。” 少正昊新婚之夜,原配不仅和二叔当众激情演出,转脸要和他和离,他越想越气,宾客也不招呼了,洞房也不入了,带着一身的酒气怒火中烧地找到‘汇仁院’来。 内管事已经安排人手在帮前少王王妃搬运他的压亲礼,扭头看到少王紧咬牙关站在院门外,头顶绿油油不说,脸上也绿成一片,赶紧过去把人给劝住:“少王爷!大王吩咐了,一切都按王妃,不,是庄少爷的要求办。您赶紧回去洞房吧,宾客有大王招待,您也不能慢待了新王妃不是。” “庄艳秋!你给我出来——”少正昊憋不住他满腔的怒意,冲着院中大喊一声。 庄艳秋换了一身早年的衣服,湖水蓝滚银线,清爽飘逸,一头青丝松松绑着耷在左肩,身上带着沐浴后的水汽,轻飘飘地出现在房门口,看了一眼少正昊,“少王!还有何事。” “你给小王戴了绿帽,你还问我有何事。今日你休想离开,我要把你送去神庙接受惩罚。”少正昊扭曲着脸恶狠狠地骂道。 庄艳秋莞尔一笑,轻轻摇头,“大王都许我离开了,少王又何必为难于我。”他笑意一下收敛,沉声说道:“若我真的追求起来,是谁下毒陷害于我,又是谁把我送上二叔手中,真相要是传出,少王爷……这受惩罚的是你还是我呢?” 第九章 搬家 少正昊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那个卓尔不凡的人物。从前庄艳秋在他面前从来都是温柔内敛的,什么时候他也有了这种陡然变脸的气势,还有他说的话,那些话一个字一个字都是在诛他的心哪! 让庄紫芙算计少正一的是他,给她‘乱花醉’的也是他。他虽然没有让那女人算计庄艳秋,可庄艳秋中‘乱花醉’属实,查下去只要查到‘乱花醉’出自他手,他就玩完了。 “你休想和离,我要休了你——”少正昊此刻被羞辱蒙蔽了双眼。他只想让庄艳秋不快活,和离的话对这人名声影响不大,可要是休了他的话,他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再也抬不起头来。 庄艳秋再度笑了,很开心的笑,“多谢少王!” “胡闹!”‘昊正大王’充满了怒气的声音在院子外面响起。 “父王!他败德辱家,我休了他有什么不对?”少正昊被那声‘多谢’气得头发晕,大声吼道。 “滚——”昊正大王骂了大儿子一声,“这个家我做主。” 不能休了庄艳秋。休了的话他这儿子就再没机会了。昊正大王心里还在打小算盘。虽然少王再娶,还娶的是女子,生下继承人只是时间早晚的事。可他要的不是一个普通的继承人哪!他要的是由‘聚灵’体肚子里爬出来的‘聚灵胎’,他想要做的不是一王,而是真正的皇者! 休掉了就和昊正王府彻底没关系了。如果只是和离,那还有复合的机会。他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艳秋!你那宅子许久没人住了,不如今晚还在家里住一宿,待明日打扫干净你再搬过去如何?”昊正大王比少王精明太多了,想着先留人一晚,只要留得下一晚何愁不能长久留下来? “大王,我已经决定了。再说和离书我也写好,已经不是这里的人。”庄艳秋对昊正大王没什么别的情绪,这人做什么都是有目的的,当年早早地向他父亲定下他是,后来见他失了仙身不管他也是,他现在一心想早点离开这困了他一百年的地方,哪怕一刻都不想多呆。 “哎!”昊正大王满脸歉意,“艳秋,昊儿他还年轻。你别怪他。都是我这个当父亲的没教好他。” 庄艳秋陪着笑脸,“大王言重了。” “你若是有什么需要,或者在外有何不便,尽管来找我。”昊正大王像个长辈一样关心道。 庄艳秋没有答应,“大王不用担心。我这次出去打算一心一意好好修行的,不会再结道侣,自然也没什么琐事烦神了。” 昊正大王被他这话噎了一下。不过一听他说不会再结道侣,心里稍稍放宽了心。起码这人不会成为其他家族的人,至于自家……今后慢慢再制造机会了。 当夜‘太阴城’内鸡鸣之后,有几辆天马车载着庄艳秋主仆三位,带着几十箱的压亲礼朝着城南‘染秋院’飞去。 一百一十六岁,庄艳秋才正式开始迈入自己多姿多彩的少年时期。 第十章 谣言更甚 庄喜带着买回来的几名小丫鬟刚刚走到‘染秋院’的大门口,小丫鬟当中年纪最大,长得也最标致的一个抬头看到门楣上的府名,跟见了鬼似的,连连后退,“我不卖了!我不卖你家了!” 庄喜皱着眉头看着她:“你这个丫头怎么现在出尔反尔,刚刚在‘力人行’还是你主动要求我买你的。” “我哪知道你是这烂地方的人哪!”丫鬟还挺泼辣,“你要早说你是‘染秋院’的,我就是卖去矿上做苦力也不会来的。” “你!”庄喜气鼓鼓地别着脖子,“你不识好歹。” “谁不知道‘染秋院’住着的那位名声有多大啊!”丫鬟和庄喜对着瞪眼睛,“苛待下人、私、通小叔、秽乱家宅、放、浪、形、骸……整座‘太阴城’都传遍了,我要进去了这辈子就别想嫁人了。” 旁边那三名小丫鬟一听还有这事,害怕地互相看了一眼,不知该怎么办。 “那是造谣!造谣你懂不懂——”庄喜再一次被这种无边无际的鬼话给气得脑壳发麻。他们家少爷分明就是被陷害的。那些传出来的谣言不说这些,不说大少爷在王府百年间过的什么日子,只传那暗通曲款那一段。那是暗通吗?明明是陷害! “你把卖身契还给我,我把银子给你。”丫鬟分明听不进庄喜的话。都说这‘太阴城’出了个最浪荡无耻的人,她好好一个清白女子进去了肯定别想嫁个好人家。 “你已经卖身了,现在是我府上的人,还能自己讨回卖身契的,这世上哪有这般便宜的事。”庄喜看不惯这丫鬟的嘴脸,她不单单自己想跑,还想鼓动身边其他几个和她一起。 “还给她。”大门没开,里头传来了个优雅华丽的男音,“让她走吧!” 庄喜知道这是他家大少爷在修炼的间隙已经观微到了,把手里的卖身契还给那丫鬟,“银子!” 丫鬟把钱袋往地上一掼,骂了句:“不要脸!”拔腿就跑。 庄喜气得鼻孔冒烟,板着脸问旁边三个,“你们呢?如果不愿意就回去。我们少爷才不会勉强你们这些人。” 有两个小丫鬟动了心思,乖乖把钱袋送了出来。拿了卖身契后头也不回便跑开了。 庄喜看了一眼还剩下的那一个,那是个圆滚滚的小丫头,“你呢?” “有吃的吗?”小丫头舔着嘴巴问。 “我们府上别的不多,吃的管够。”庄喜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要吃的。”小丫头自己去推了门往里走。 等到庄喜带着新来的小丫头去见庄艳秋时,小丫头已经刚刚吃完一大桶米饭,若不是庄喜拦着她,她还得继续吃。 庄艳秋修行了一夜,精神挺好,这会儿正停下来休息。他本身的修为已经过了练气,修到了筑基中期,有庄家家传心法,如若顺利很快将突破筑基冲击开光。 以前小的时候他对修行没多大兴趣。失去仙身后才发觉修行对他们这里的人来说有多重要,就算不一定真的成仙,起码能修身养性、保养身体。他太小就嫁人了,嫁人后也没人教他怎样为人处世,他所有的人生感悟都是自己亲身体验的,那就是除了自己有能力,别的任何人都不能成为你的依靠。 他曾经以为自己能依靠他的道侣,他的夫君。自己不修行只要少正昊修得大成,也能分享给他,结果呢?根本靠不住。 反正他也没什么别的打算,不如就当个隐世散修,快快活活地过完这一生就罢了。 “少爷,这是买回来的丫鬟,您给赐个名吧。”庄喜不知道庄艳秋心里在想什么,把小丫鬟拉过来就请赐名。 庄艳秋回神看了一眼小丫头,“就叫圆儿吧。”长得圆圆的,倒是个有福的相貌。 “少爷,您怎么不向那些人解释清楚啊。”庄喜忍了一段日子了,今天连个小丫头都敢这样欺负他们,他实在忍不住了。 “计较这些口舌之争做什么呢?”庄艳秋闭上美目,“我若强行分辨反而更落了对方的口实。人家故意设计你,惹不起就只能躲着了。” 当晚那事情的真相他已经当众说明,可还是有偏于事实的谣言传出,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的。至于故意这么做到底是要羞辱他,还是逼迫他,他不接招也无法得知。 总之,他是不想和‘昊正王府’再有牵扯,被他们传些谣言又有什么关系。再说,都已经传了一百多年了,想解释也解释不清啦! 第十一章 画本 ‘太阴城’内这三个月最红火最热辣的消息,莫过于某前任王妃与小叔凉亭激战的故事,坊间都出了画本了,画本作者描绘得香丰色火辣,字字句句就跟他当时亲眼所见一般,不仅文字出众,配得画图也是精彩绝伦,每个细节、每个轮廓、每个场景都描绘得清清楚楚。 这画本当下便成了‘太阴城’最受欢迎的读物,听说都传到了‘太阴学院’去了,众多年轻的学子几乎人手一本,夜夜拜读,课业和修行都不好好学了。 庄艳秋手捧着那本精装画本,斜靠在廊下一边晒太阳一边津津有味的阅读。 ‘太阴城’一天内能照到太阳的时辰不多,只有短短三个时辰,其余的时辰都是阴天,有时候全天都是黑压压的阴。 这里的人很珍惜太阳出来的日子,晒太阳是一项大家都喜爱的‘活动’。 庄喜领着一位书生模样的学子从小门进来,还没走近,那位学子便偷偷地拿眼角往廊下那位美人身上瞟,这么美丽这么仙姿绰约的风流人物他其实很少见的,当初第一眼见时,就惊为天人,心里当下便暗下决定:不管这人要对他做什么他都愿意。 结果,舒茂林是自己想太多了。这位在‘太阴城’已经名声大噪的美人找他来只是和他谈生意的。 生意就是,美人手里捧着的那本画本。 他本身生来不是仙身,又不喜修行,一心只读书画画,没的名气不说,日子过得也紧巴巴,也就在这时候天上掉下金元宝,有人请他做一个故事画本,内容是他听眼前这位亲自描述的,当然,那些细节什么的没说,美人要求他自行发挥。 舒茂林从没想到画画本能发财,画画本能让他出名。等他还沉浸在画本带给他的精彩时,他已经一夜成名了。 他知道自己出名离不开眼前这一位。他心里也琢磨过这位把自己的亲身经历拿出来编排,到底是没心肝儿呢还是太沉稳呢? 他这人没什么别的优点,这知遇之恩却是没齿难忘的。心想:这次来找他又有何事?他记得画本所赚的金银已经分给这位了啊。 “来了!”庄艳秋听到了脚步声,把画本放下轻启红唇道。 “少爷好。”舒茂林赶紧行礼。 “坐。”庄艳秋随手指了一下,一张椅子从屋里飘出来放在了舒茂林的脚边。 舒茂林战战兢兢,别怪他用这个词汇来形容自己的紧张。这个美人美是美,看上去也挺平易近人,可他举手投足间就是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势,让舒茂林打从心眼里想膜拜他,甚至愿意跪下来亲吻他的脚趾头。 明明两月前第一次见时他还没这种战战兢兢的感觉的。他小心地抬眼看了一下那人,发觉那人也在看他,目光一碰上,舒茂林赶紧低下头,心跳得快要从腔子里蹦出来了。 好像和上一回见他时又不一样了,更美丽更有仙气和阴气了。 “听闻现在外面又有我的新故事。”庄艳秋把视线收了回来,身上的威压自动消退。 “反反复复也就那些。”舒茂林道。 “说我与‘金鹏岛’士元尊有染……还和他在太阴山‘枫树林’有过鱼水之欢,令那片红枫今年不再染红,一片翠绿。”庄艳秋轻轻说道。 “都是谣传……”舒茂林坐立不安地说。 “你下一本就画这个吧。”庄艳秋突然转了个口气,变得严肃了些,“我觉得这是个好题材。” 舒茂林惊讶地看着他,“少爷!您……您的名声已经够不好的了……” “嗯!”庄艳秋从鼻腔里哼了一声。还不够不好。因为,他那续弦的母亲前天来信,说是要给他参详一件婚事,对方是她族里的长老。 不仅如此,昨日也有一个叫‘毁天’的氏族族长偷偷前来拜访,说要求他为妻。 哼!‘阴皇女身像’的吸引力还真是大呢,他都被作践成这样了,还有人想占他便宜。既然这样,那就让他加把火,把自己名声搞得更臭些吧! 第十二章 再次相见 少正一一口闷了酒杯里的酒,双眼发红,手上青筋乱跳。在他面前的桌上摆着两本画本,光是看那封面,就已经让他气得五内俱焚,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目前的心情,他又气又怒又恨。 自打三月前那一晚荒唐之后,他压根就忘不了当天发生的事。他竟然和前任大嫂有了那种关系,庄艳秋自行和离,他却被他父王和兄长又打又骂,用家法‘抻云锏’打了两百锏,毁了他五十年的修为。 这一切还不算完,这画本分明就是他兄长找人做的。自然为了嘲讽他,继续践踏他,顺便也作践他那个遇人不淑的前任大嫂。 他不明白自己已经这么委曲求全了,父兄为何对他咄咄相逼。 少正一一把将那画本给挥在地上,狠狠地捏碎了手中纯金酒杯。 忍无可忍不需再忍! 他已经分家,和‘昊正王府’不属一脉了,从今后他不会再对父兄有任何期盼和妥协,如果他们还想欺负他,他也一定会回报回去。 屋外的风吹进来把最新画本给吹乱,书页哗哗动了几下后停在了一张妖娆的‘美人卧树’图上,画面里那个美人一张绝美的容颜,样貌与他记忆里的那人有几分想象,尤其是眼睛的部位,这让醉醺醺的少正一一下便想起了那个晚上,凉亭里,因为有人算计,他俩的第一次接触。 庄艳秋……少正一在心里念了一遍那人的名讳。 他伸手把那本新画本拿起来,盯着那骑在树干上,浑身透着又仙又妖又騒气息的美人,微微眯起了眼睛。画里的美人穿着一袭水红色的薄纱,胸前的雪肌大方露出,那仅仅被一层纱遮住的纤腰圆润柔软,从树干上垂下来的两条修长玉腿最为惑人,脚趾头都闪烁着醉人的光晕。 少正一清楚地记起那纤腰的韧性以及长腿的滋润,呼吸有些难过起来。 只是随后翻开一页,看到美人与一粗犷男人纠缠在一起的画面,少正一当下用力一挥,那画本在他手心化作一团黑灰。 他脚下走了个方位,双手掐了个法印,身体在原地消失,朝着南城方向快速飞去。 ‘染秋院’,庄艳秋住着的地方。 少正一不知道自己是那根筋不对劲了,此时此刻他迫切想再见一面那个和他有过亲密关系的人。 少正一在染秋院内飘然落下,循着气味他直接找到了一间装点得素雅的厢房,正准备举手敲门,门里传出的水声吸引了他。 少正一转到一旁的窗边,轻轻地把窗户纸弄破,静静地朝里头看去。 房间里有个大屏风,屏风上挂着衣物,屏风里面水汽缭绕,应该是有人在沐浴。少正一瞬间想到沐浴的也许是庄艳秋,丹田内有股气流再度蠢动。 他赶紧把眼睛收回来,不敢再看。上一回他做了那种事可以说是‘乱花醉’的缘故,这次他人是清醒的,怎么还能做那种无耻之事? 他静静地等了一刻钟,觉得对方应该洗完澡了,便再度看去。 庄艳秋果然沐浴完毕,坐到了旁边的榻上,正在修炼。 少正一看着他披着一头湿发,轻闭美目,手上结的是‘广元印’不由得惊了一下,‘广元印’是开光初期修行的基本心法,庄艳秋竟然修到了开光期。 哎!看对方认真修行的样子,少正一有点儿清醒的感觉。自己找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呢?别给人家再添麻烦,还是离开吧。 他准备走时,屋子里传来了些许的动静。 有什么重物砸在了地上,接着庄艳秋痛苦地低叫了一声。 少正一重新凑过去观看,庄艳秋正半爬在地上,手捧着丹田,浑身颤抖着额头上冒出了豆子大的冷汗。 难道是走火入魔?少正一这样想,身形就穿过木门冲了进去,把庄艳秋给一把抱了起来。 第十三章 生瘤 庄艳秋刚刚沐浴完毕正想打坐一周天,然后早点休息的,气息运行到丹田时,向来暖和的丹田忽然感到一阵阴寒,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股寒意化作了绞痛,一下子就破了他的气门,让他从榻上直接摔落在地。 他捂着丹田感受那阵绞痛越变越大之际,有人一把将他抱起,重新送到了榻上。 “庄艳秋!”少正一看着庄艳秋咬紧牙齿忍受疼痛的模样,有点儿着急,“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好疼……”庄艳秋顾不得去计较身边这个人怎么会在他家,他现在……他现在疼的厉害,里头原来只有一股气胡乱撞得发疼,现在一股气变成了八股气,四面八方每个角度都被它们给撞到了,他几乎没有喘口气的机会。 密不透风的痛觉让他不顾形象地喊出声来。 “庄艳秋!”少正一没有在犹豫当下捏住他的脉门,送入一道仙气,那股气原本畅通无阻,但是很快在丹田时遇到了阻拦,七八股杂乱的气流同时围剿过来,很快他的那道气便被吞噬了。 怎么回事?并不像是走火入魔啊? 少正一这样想着,再度送入好几道仙气,分别从不同的经络传动过去。这一回仍旧在丹田受阻,只是比之前好一点,他的几道仙气推着阻拦他的杂乱气流往下沉了沉。 少正一感觉这一下应该靠谱,便没有保留,往庄艳秋体内输入了许多的仙气。 庄艳秋的喊叫声渐渐停了下来,额头上急速往外渗出的汗水也没有了,他的身体不再像最开始那样疼得发抖,他捧着肚子,虚弱地睁开眼,眼睛里头有八颗珠子一般的东西转了一圈,最后消融在他的瞳孔之中。 “怎么样?”少正一见他轻松不少便问道。 “多谢!”庄艳秋自己也在运气,希望能压下丹田里的杂气。 他感觉挺舒服的,尤其是少正一的仙气被他吞噬后,肚子又开始变得暖烘烘了。 “可以了!”庄艳秋不好再让人家为他耗费修为,轻声开口。 少正一收掌调息,“你的丹田好像不只有‘元神丹’呢?”那是他刚刚最后一次送仙气过去时感受到的异动。 一般他们这些生来就有仙身的人都有‘元神丹’,这个丹和后来结丹时的丹还是有区别的,结丹的丹包裹在‘元神丹’之外,若结得丹碎了元神不灭,还能留条命继续修行,若直接连‘元神丹’也碎了,那就是大罗金仙也没法活命了。 他只是随手感应,感觉到庄艳秋的丹田除了‘元神丹’好像还有几颗小珠子。太小了无法具体感应到数量他便收回了气息。 庄艳秋听了他的话后自己运气去感应。他的气息在丹田转了一圈后,除了碰到‘元神丹’外,确实碰到了几个小小的东西,那些肉瘤一样的东西还吞噬了他的气息。 他睁开眼睛一脸惊愕,“怎么会这样?” “怎样?你也感应到了?”少正一问。 庄艳秋沉思片刻点点头,“有八个瘤子。” “瘤子?”少正一稍稍提高了声音。是瘤子么? “嗯”庄艳秋不是很确定,“应该是瘤子。可能那会儿我肚子疼就是这个原因吧。”只是,他昨天还没感应到有瘤子的存在啊? “说不定是你天赋异禀,结的内丹呢。”少正一也不知道怎么劝说别人便说了这么一句话。 庄艳秋拿眼角瞅了他一眼,“妖才有内丹呢。我是人!再说了,什么妖结内丹能结七八个的?” 瘤子!肯定是他这身体返老还童有些功能没有及时更新,长出来了肉瘤了。 “虽说瘤子没什么可怕的,还是去找医者瞧一瞧,若是吃药能化掉的话对身体也好。”少正一一片好心地对他说。 第十四章 今夜不能睡 庄艳秋没把这件事放着心上。他现在不是肉体凡胎,就算长瘤子也没关系。倒是现在他有问题想问这位前的小叔,“你怎么在我家?” 少正一猛地一下被问到这个问题,表情有点尴尬。“我来、我来是想问问你……” “什么?”庄艳秋把衣衫整理好,头发也重新绑起搭在肩膀上。 这几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看得少正一眼都直了,连忙收回视线,在心里不断告诫自己:“这个人身上的是非太多,你可别胡思乱想,误了前程。” “昊正王府的人那么对你,还拿你做画本消遣,你也不生气?”少正一问。 “哦!”庄艳秋以为是什么事呢。他完全不介意地说道:“那上面又没指名道姓说是我。我生什么气?” “你……你还想得挺开啊。”少正一觉得自己这样在意,对比着庄艳秋的毫不在乎,自己真是没风度极了。 “再说我觉得画的不错,故事讲得也好。”庄艳秋拍了拍自己的榻头,“我都收着当睡觉读物呢。” 少正一再度有一种胸口被击中,想要吐口血的感觉。 “还有……你误会了。”庄艳秋第三次开口,满脸的认真。 “误会什么?”少正一觉得自己不应该问,这个问题问完他那口老血肯定得喷出来。 “画本是我找人画的,故事也是我找人编的。”庄艳秋把一个描金匣子拿到手上,打开,里头全是一颗一颗的金元宝,他很虔诚地问少正一:“你是想问我要版费吗?” 少正一强压下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老血,脸上的笑容彻底僵掉。 “这个生意很好做的!”庄艳秋又补了一句,“我打算做一整套。” “告辞!”少正一连忙起身向庄艳秋抱拳告别。他觉得自己不能再呆在这里,不但会血气上涌,还会损坏脑子。 庄艳秋没有和他说‘再见’,等到少正一离开后,他才轻轻一弹,把手上那描金匣子的盖子给盖上,嘴角勾起一抹随性的笑容。 别再来了!少正公子! 他平躺在床上,忍不住用自己的手心去抚摸肚子。如果这体内长的瘤子是好的话就不用管他,如果是坏的话,还是得早点根除。 相比自己之前老死的命运,这会儿身体里长几个瘤子那都是小事。他决定等两天,如果瘤子不长大就算了,一旦有长大的迹象,就赶紧去化掉它们。 ‘叮铃铃——叮铃铃——’ 此时院外的长街上响起了一阵带有魔性的铜铃声。 庄艳秋听到那铃声时,赶紧出门找到了庄喜,把正在睡觉的庄喜给推起来。 “少爷,这么晚您不睡的啊?” “去!把圆儿弄醒,今晚不能睡。”他抬头望着外面阴气浓郁的天空道。 庄喜也听到了外面的铜铃声,用力吞了口吐沫,“是他们啊!” 庄艳秋点头,手指竖在了嘴唇上吩咐他不要把‘他们’的真实身份说出来。 ‘太阴’八大家族里有一族叫做‘独山族’,号称自己为‘僵仙’一族,他们专门炼化修仙者,将其尸首制作成‘僵仙’,并操控其为自己所用。 每月初九,‘独山’族会在深夜放出族内僵仙,若是听到铜铃声还继续熟睡之人便有可能被抓走当做食物。还有另外一个禁忌,就是不能在当夜说出任何一个与僵同音的字,如果犯了忌讳绝对会被抓走。 第十五章 太阴僵仙 圆儿从睡梦中被推醒时,嘴上还挂着长长的口水,她刚刚正在做美梦呢,梦到自己吃到了来自‘灵修神界’最出名的绿豆饼,那饼太好吃了,她刚咬了一口而已……“少爷、喜儿哥哥……”圆儿有点委屈地撇嘴,“干嘛叫醒我啊?我都吃到第一口了,还没品出味儿。” “嘘——”庄喜敲了她一下,“你听,外面。” 圆儿被他神秘兮兮的样子给吓住了,侧着耳朵听,听到了隐约走远的铜铃声。 “铃声?”她道。 “知道怎么回事了吧!”庄喜又拍了她一下。 圆儿揉着自己头顶上的两个包包,不是很明白。什么怎么回事啊? “少爷,多亏您耳朵灵,不然我们俩可能就有危险了。”庄喜笑嘻嘻地和庄艳秋说话。以前在‘昊正王府’时他们从没担心过这种事,因为独山族不会对‘昊正王府’里的人下手,出来自己住才重新回忆起有这种禁忌,这都三个月了,庄喜还是改不过来。 圆儿还在可怜自己没品出味道的绿豆饼。她揉揉自己的肚皮,一觉睡醒怎么又有点饿了呢? “以后还是长点心。”庄艳秋告诫道,“这习惯是养出来的。咱们这都出来有一段日子了,你也得逼着自己快点学会外面的生活习惯。” “好叻!”庄喜不以为意。他见圆儿抱着肚子,满脸哀样,看不惯地嗤道:“你这馋嘴的丫头,又饿了?” 圆儿拼命点头,随后眨巴眨巴同样圆滚滚的大眼睛,“喜儿哥哥,我能去厨房找点吃的吗?” “饭都被你吃光了,这个时候哪有剩饭吃。”庄喜点着她的眉头教训道:“你看看你,吃的圆滚滚的……再这样下去你会胖成猪的。” “可我饿嘛……”圆儿可怜巴巴地垂下脑袋。就是因为她贪吃又能吃,卖了几次都被主人家退回去了,不过她也有用处,她干活一个顶三个,为什么不能一个吃三个呢? “圆儿饿了就自己去煮点吃的吧,反正今晚不能睡。”庄艳秋为小丫鬟说了一句好话。 小丫鬟立刻笑逐颜开,抱着拳头对庄艳秋作揖:“少爷少爷!您最好啦!” 说完就往厨房跑。 “多煮点儿,少爷和我也要吃呢。”庄喜追在她身后喊了一句。 没多久,那个圆滚滚的小丫鬟又满脸沮丧地回来了,“少爷……喜儿哥哥。” “这么快煮好了?”庄喜在给他家少爷磨墨,不能睡觉他打算陪着少爷练字打发时间。 “家里没有别的材料了,我本来打算煮面……” “有什么就煮什么吧。”庄艳秋也觉得肚子饿了。奇怪,他平日从来不会有饿的感觉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只有这个!”圆儿把背着的手拿出来,“用这个煮面好不好?” 庄喜眯着眼睛看清楚她手里拿着的东西,“这不是……”那个字没说出口,旁边庄艳秋一把捂住他的嘴,瞪了他一眼。 庄喜用力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不能说出那个同音的字。 圆儿看到庄喜点头,立刻笑了,“那好吧,今晚就煮个‘姜丝面’吧——” 五雷轰顶山崩地裂 庄艳秋和庄喜同时看向那个手里捧着坨老姜的丫鬟,表情离奇的一致。 ‘叮——’的一声,铜铃声由远及近 一阵带着紫光的虚影从天而降,庄艳秋看到那快如闪电的影子逼近时,身形一个闪动到了圆儿的身前,将其狠狠一推,推向庄喜,顺手接过抛在半空的老姜,定睛时,贴面站着个浑身发紫,肢体僵硬,身穿紫金道袍的‘怪物’,那怪物紫色的眼珠机械转了一下,锁定了庄艳秋手上的老姜,长长的利爪‘呼’出,穿过庄艳秋的腰带将其提起,一个起跳,已是跳于半空之中。 “别慌,等我回来——”庄艳秋只来得及留下这句话,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第十六章 酒不能乱饮 庄艳秋活这么大从未曾见过‘独山’一族的人,更没有见到过所谓的‘僵仙’。他对这一族所有的认识,都是来源于坊间传闻和幼时听到的故事。 一直以来他脑中的‘独山’族人长相都是狰狞而丑恶的,就如同抓他来的那位紫色‘僵仙’。 直到他看到那个面若冠玉,头生双角,衣冠楚楚的俊朗男子,还以为这也是哪个犯了禁忌被抓来的‘食物’,没想过对方就是‘独山’族人。 而那位叫独山步的男人一眼看到庄艳秋时,眼睛就亮了。 他身形宛若鬼魅,一下就到了庄艳秋的面前,手指轻佻地抬起他的下巴,双眼微眯,目光中泛起一丝邪气,“没想到今日竟然会抓来如此神采丰俊的人物?你……不是太阴中人?” 庄艳秋微微皱起眉头,“你不是被抓来的人?” 他的声线优雅中带着贵气,很容易就能吸引人的耳朵。独山步似乎对此更满意了,“难得人美声音更美,看来今日是我走桃花运。” 这种根本对不上脑回路的谈话,让庄艳秋再度蹙眉,“你是谁?” “啊!看我这记性。”独山步虚指一下,庄艳秋被定住的身形动弹起来。那男人做了个有礼的动作,向庄艳秋微微鞠躬,“在下独山步……方才没有惊到美人吧。” ‘独山’一族的人。 庄艳秋心中有了数。看来这传言真是不可信,‘僵仙’一族的人也并不都是恶形恶态嘛。 他涉世不深,却不知道‘独山’族的人最好一样东西,如果当时知道的话,也就不会有独山步什么事了。 庄艳秋抱拳说道:“今日初九,我在家中不小心犯了贵族忌讳,还请独山公子不要见怪。” 独山步笑了,摆手道:“不怪不怪。如果是别人这会儿已经拿去喂‘僵仙’了,你不一样。” 庄艳秋感激地再行一礼,“没想到独山公子这般好说话。既如此,在下便告辞了,家中还有人需要照顾。” 独山步牢牢盯着他,手头轻轻弹动,旁边的矮桌上出现了杯、盏、碗、筷以及一壶好酒。 “不慌。咱们能这样相遇也是种缘分,不如一起喝杯酒吧?”独山步边说边轻轻地嗅了一口气,感受到那种清冽透心的淡淡幽香时,嘴角勾起满意的弧度。 庄艳秋迟疑了一下,想起这人善待于他,喝杯酒倒无妨,便跟在独山步身后与他一同落座。 那酒香是香,可后劲很足。庄艳秋并不善饮酒,三杯下肚后,双颊泛红,头晕目眩,身体也不由自主地软了下来。 待他撑着脑袋软软地靠于矮桌之上时,对面坐着的独山步眼底的笑越来越露骨,一只手拧着庄艳秋的下巴将其抬起,神色迷醉地靠了过来。 “没人告诉你,独山族的酒不能乱饮么?”独山步觉得面前这人纯净得很,这‘太阴城’连城墙根下的乞丐都知道,独山一族天性好——色,他们给的任何东西最好都不要碰,尤其是有姿色的人更该谨记。 “出巡一夜,没想到让我得了这么一个大宝贝。”独山步把软了的庄艳秋扶着靠在自己的身上,单手抱起,向后院的卧房走去。 第十七章 欲擒故纵 庄艳秋半梦半醒中再度产生了那种热火焚身的感觉。身体四周密不透风的高温逼得他胡乱挥动自己的双手,试图想要扯开身上的衣物。 入手一片软滑,并没有触碰到他的衣服。这一异样让他快速清醒,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面前一张放大的俊脸,当下吓得他完全清醒,满脸惊愕地与那人对视。 “美人醒了?可有舒服?”独山步手撑着脑袋与庄艳秋几乎贴面而睡。 庄艳秋低头看了看自己,他一条腿还搭在别人的腰肢上,半边脊背和臀都露在外头。这一情景出奇的相似,让他当下便回想起了三月前的那晚。 “看样子是吓呆了。”独山步摸了摸庄艳秋的一缕青丝,放着鼻端轻轻地嗅闻。 庄艳秋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一言不发地起身,将卷在身上的袍子穿好,越过独山步,跌跌撞撞往外走。 身体某处的酸痛提醒他,自己在醉酒之时作出了荒诞之事。可他现在不愿去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只想快点离开这里,把那一切都给忘掉。 独山步意外地看着那个什么都不说的美人,觉得很不可思议。他们一族经常会在外猎艳,完事之后另一方要么痛哭流泪,要么不能接受,还有更多是明里暗里表示愿意以身相许,服侍终身的,从没见过哪个像这人一样,不吵不闹不悲不喜,只想走的人。 好像,当他独山步根本不存在似的。 这种感觉真的有些让人不爽啊。 就在庄艳秋拉开房门要出去时,门外一张紫色丑脸再度贴上他,昨夜抓他前来的紫色‘僵仙’正堵在门口不让他走。 独山步在腰间围上袍子,两步就到了庄艳秋身后,“美人,咱们好歹一夜夫妻,你怎么什么都不说,醒来就走啊?” 庄艳秋转过身来,脸再度撞上独山步的胸膛。他这才发觉这家伙高壮的很,以自己的身高已经不算矮了,尽然只到对方胸膛那么高。而且,这人的身躯和他的脸肤色截然不同,他的脸还算正常颜色,可他脖子以下的部位皮肤是绛红色的,看起来很是妖异。 “你想我说什么?”庄艳秋平心静气地问。 独山步有点儿语塞。是啊!他要这人说什么?本来就是一场猎艳,难道他还想跟这人作进一步的了解? “话不是这么说,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不说说你对昨夜的看法?”独山步笑着说道。 “我没印象了,说什么看法?”庄艳秋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感觉。的确,他都醉的不省人事,什么都想不起来要他说什么? “没印象?”独山步脸色垮下来了,“难道我的技巧没给你留下深刻印象?” 庄艳秋本想老老实实地点头称是。可他不傻,知道面前这人这是生气了,至于为什么生气他不太清楚,为了快点离开他便没有说话。 “说话!”独山步再一次挑起庄艳秋的下巴。 庄艳秋垂下浓密的眼睫毛,“你想留下我吗?” 独山步不明白他的话题怎么转得这么快,稍稍后退半步,“你什么意思。”难道刚刚都是欲擒故纵? “你想娶我吗?”庄艳秋又追问一句。 “笑话。”独山步变脸了。他们独山族的人怎么可能娶外族? “那我可以走吗?”庄艳秋低眉顺眼的样子讨了独山步的欢心。看看,一说不能留他不会娶他,便黯然伤神了。看样子前面果然是欲擒故纵,可惜伎俩太差了点。 “走吧!”独山步毫不留情地摆摆手,“下次记得别乱犯忌讳了。” 庄艳秋转身离去时袍子在他身体周围划出一道饱满的弧线,他手上结印,身形一飞冲天,眨眼便消失不见。 独山步觉得哪里不对劲。这美人走得……也太干脆吧。难道不该再和他求一求? 对了,美人叫什么名字啊? 第十八章 您有喜啦 庄喜本打算若庄艳秋再不回来就去报官的,甚至动了若是官员无作为就去向‘昊正王府’求助的心思。 圆儿因为自己犯了忌讳害得少爷被妖怪抓走,从昨夜开始就无声无息地哭。她那样子庄喜也不好再为难她。 庄艳秋回到‘染秋院’时,庄喜和圆儿一个在院落里急的来回踱步,一个坐在中厅门槛上不停抹眼泪,还有他的宠物阿免,眯着眼睛蹲在墙角,也在呜咽呜咽地哀鸣。 庄艳秋笑着摇摇头,落下地时,重重地清了清喉咙。 听到声音,两人一兔看了过来,“少爷——”那三个家伙一个虎扑扑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成功地安抚好家中的孩子们后,庄艳秋让庄喜给他备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他离开独山步时,身体里还带着那家伙留下的痕迹,本打算好好清洗干净的,现在伸手一探,什么都没有了。 真奇怪?那东西还能被吸收不成? 庄艳秋没有想那么多。对于无意中又和陌生人有了亲密关系一事他看得很开,他现在是自由身,别说爱干嘛干嘛与别人无关,经过了王府里那百年凡人岁月,以及与少正一的事情后,他早就放开怀了。 越是在意,别人越会拿你在意的东西伤害你,命数也是如此。反而潇洒自在,恣意任然,随心所欲活得更快活长久。 他想活得长长久久,尽情享受自己年轻的生命力。那些生命里昙花一现的人或事根本无法再动摇他的心神。 洗完澡,清爽地躺在床上。正准备睡觉时,庄艳秋的肚子又开始无缘无故地疼了。他连忙屏气凝神,将体内气流往丹田里推,这一推之下,吓得他当场坐了起来。 怎么回事?昨晚他试探过,肚子里的八颗瘤子还挺小的,顶多指尖大小,今天怎么变成龙眼般大小了? 庄艳秋替自己把了脉,发觉气息还挺平稳,方才那一瞬间的肚子疼并不像昨夜那样,很快就消失了。 他现在根本睡不着,转身到了书房中,开始在他父亲留给他的书籍里寻找抑制体内瘤子生长的方法。 看来他还是心存侥幸了。这不明而来的肉瘤会长大,也就是说……留不得。 庄艳秋查阅了各类书籍,都没有记载体内长肉瘤的。诚如少正一说的那样,倒是有妖体内生瘤,那一般都是妖的内丹。他确定自己非妖身,内丹一说绝不可信。再说,妖的内丹不可能长得这么快,照他体内这个瘤子的速度,很快就会撑开他的肚皮的。 再查遍所有藏书都没收获后,庄艳秋想了想,决定还是去寻访专业的医者。毕竟他们这些修真的只是懂一点皮毛的把脉术,医者不一样,他们通过把脉肯定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庄艳秋换了身衣物,披上大大的披风盖着脑袋,带了庄喜出门寻医。 ‘太阴城’大小医者不少,那些有名的庄艳秋不能去,那些人结交的都是城内权贵士族,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因此他带来庄喜去到北城一处‘医馆’,那是个口碑不错的平民医者。 庄艳秋进门后二话不说便把手臂伸出,请医者把脉。 那位医者也没多问,摸上脉搏后眯着眼睛沉吟了片刻,眉头一会儿皱一会儿松,一会儿扬一会儿平,弄的在一旁的庄喜跟着紧张,“先生,您倒是说话呀。” 医者又摸了有盏茶功夫,才收回手去,面带笑容,“这位……”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庄艳秋,一时间分不清此人是男是女,便没有尊称地说道:“恭喜了。您这是身上有喜啦!” 第十九章 怎么会是喜脉 “恭喜恭喜,这是喜脉啊!” 第六次听到‘喜脉’这句话时,庄艳秋的脸色难看到接近扭曲的程度。他甚少发脾气的,从小受得教养也没教过他怎么样表达自己的‘不满’,他连句顺口的脏话都说不出。 在庄喜付了诊金扶着庄艳秋出了医馆大门后,庄艳秋还在思考怎么发脾气,骂人! “少爷……”庄喜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家少爷的身体,眼神不断往少爷的肚皮扫去。 喜脉?难道说他家少爷真的有喜了? 怎么回事?他家少爷嫁给少王那么多年一无所出,这刚从王府搬出来没多久就怀上了? 身为男身要怀胎在他们太阴不算稀奇之事,‘太阴城’本就阴气重,在‘太阴山’上有颗据说乃‘太阴阴皇’亲自种下的葡萄树,那树结出的‘葡胎子’就能让男身受孕,只是那‘葡胎子’向来珍贵,有钱也难求一个,‘太阴山’又有‘八阴蟒’守护葡萄树,那‘葡胎子’十年才出一串,一串十颗,普通人看都没看过就被瓜分干净了。 他们家少爷当年嫁人时曾吃过一颗‘葡胎子’,那是‘昊正王府’费心求来的。 要说有喜那也不是不可能。 “少爷……太好了。您有后了。”庄喜是真的替庄艳秋高兴。他们家少爷刚成少年就嫁人,遇人不淑遭了大罪,今后怕也很难再动情了,如果有小少爷相伴的话,这日子必定越过越快活,最起码不用那么孤单。 “喜儿!”庄艳秋厉声喝了他一句,“别胡说,这不可能!” 如果他能有孕,怎会十几年无所出?一定是瘤子,还是恶毒的瘤子。他板下脸来交给庄喜一件任务:“你去,叫医者开几副化瘤子的药给我。” “少爷,您要干什么?”庄喜忙拉住了他,“您不能把小少爷打掉啊!” “这些都是庸医!我只是体内生瘤了。”庄艳秋固执说道。 “少爷,六个医者都说您是有喜那怎么可能生瘤呢?”庄喜拼命摇头,“我不会去开药的,您打死我我也不去。” “喜儿!”庄艳秋有些烦躁起来,“那我自己去。” “少爷!咱们再去看看看别的医者,有名的神医。您先别着急做决定好吗?” 庄艳秋单手附在肚子上,认真地思索片刻,“那咱们去‘闲云观’‘闲云道人’那里吧。” ‘闲云道人’当年曾与他父亲是故交,目前已经修到‘元婴’期,修为不低,医术更是了得,时常广开观门,为平民百姓送医施药。 他本不愿意去见这位故交世叔,现在没有办法了。 庄喜扶着庄艳秋往街外走,走着走着,一阵阵香气吸引了庄艳秋的注意。他嗅着鼻子朝着香气飘来的方向重重地闻了闻,“喜儿,什么东西这么香?” 庄喜没感觉哪里有香味,“没有啊,少爷。” 庄艳秋捧着的肚子‘咕噜咕噜’叫唤起来,他吞了口口水,舔着嘴巴道:“喜儿,我好饿,快去给我买这个香香的东西。” 庄喜盯着庄艳秋眼睛里头亮晶晶的,他们家少爷很少吃东西的,更不会喊饿……他的目光再度看向少爷的肚子,心里很肯定“少爷一定是有喜了。” 不一会儿,庄喜欢快地跑了回来,手里捧着两个大肉包子,递给了在路边焦急等待的庄艳秋,“少爷,是肉包子,您快吃!”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卖相不是很好的包子,下意识是要拒绝的。可架不住越来越饿的肚子,还是接了过来,放在鼻子下面深深地闻了一下,张嘴咬时,又失去了吃下去的念头。 “我……我怎么又不想吃了?”他自言自语道。 第二十章 天赐肉胎 这一路上庄艳秋觉得自己变得奇怪的很。明明上一刻还很想吃某种东西,等到庄喜把东西买来,他又不想吃,想吃别的了。而且对于香味很敏感,有的香味会让他心神迷醉,有点香味则让他喉咙发痒想干呕。 “看来这坏瘤子害人呢!”庄艳秋坐到天马车里嘴上喃喃说道。 庄喜笑而不语。少爷、您这些症状分明就是有喜的症状嘛。他在王府生活了一百年了,也看过府上厨娘、妈妈们害喜好吗?完全和他家少爷一模一样。 天马车直接往城外的‘闲云观’飞去。今日城内有集市,‘闲云观’人并不多。庄艳秋到了后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便有弟子领着他们进去拜见观主。 ‘闲云道人’在后院清修房里等待的间隙,掐指算了算,算到有贵客来临,便起身亲自迎接。临出门时看到房中摆放着的一株枯死的盆栽突然复活,并在瞬间开花结果,心中大惊,这是何种预兆?是凶还是吉? 等到见到老友的爱子迎面款款而来,‘闲云道人’分明看到他身后有金色光芒绽放开来,行动间那种流动着的气场,和多年前截然不同。 双方寒暄了几句后,庄艳秋便说明了来意,他直说自己体内长了恶瘤,希望能求一副化瘤汤药。 ‘闲云道人’顺着他手的方向往他丹田看去,只感到几股醇厚气息扑面而来,带着缥缈入仙的灵气,并无恶臭与坏影。 他把庄艳秋的手拿了起来,认真地摸了摸,这一摸,双目大睁,眉峰颤抖。不敢相信的他又换了另外一只手继续摸,越摸他脸上的神情越是耐人寻味。 庄喜巴不得听‘闲云道人’嘴里说出好消息。 ‘闲云道人’长长地打了声叹息,松开手,抹了下额头上的汗珠。 “世叔,我这恶瘤可有根治之法?”庄艳秋问。 “艳秋。你体内不是恶瘤。”‘闲云道人’正色道,“是‘肉胎’。” “是不是有喜了?”庄喜激动地问。 庄艳秋慢条斯理地扫了庄喜一眼,示意他别乱插嘴,随后恭敬地求教,“请世叔说清楚些。” “一般来说你这脉相摸出来的是喜脉,也可算有喜。”‘闲云道人’捋了把胡子道。 见他的表情不像是有喜脉那般高兴,庄艳秋自然知道这话没说完,“然后呢?” “只是这‘肉胎’有形无灵,很是难办呢。”‘闲云道人’皱眉说道。 “都已经是胎了,怎么难办呢?”庄喜忍不住再插一句嘴。 “你们听我说。”‘闲云道人’解释道,“一般怀孕,都是双方结合之后,男女的种子和卵子融合形成胎芽,这‘肉胎’不一样,它是在没有结合或者种子与卵子没有碰触到一起前便生出来的胎,这时候它只有胎的形状,没有胎的内里,你要说它是胎也可以,叫它做瘤也行,懂了么?” 庄艳秋点点头表示一知半解。那就还是瘤子嘛! “请世叔为我开药化掉它。”庄艳秋抱拳请求。 ‘闲云道人’苦着脸摆手,“不可不可。这可是天赐宝物啊。这‘肉胎’自然长出本就有因缘造化,只要有催动它发芽生长的灵力赋予它真正的血脉,自然可成就不凡仙身。” “怎么赋予它灵力和血脉呢?”‘不凡仙身’四个字有点打动到庄艳秋。 “自然是找个可以给他血脉的父亲了。”‘闲云道人’笑着说道。 “不可能只是找个可以叫做‘父亲’的人吧?”庄艳秋半挑俊眉说出疑问。 ‘闲云道人’用一种‘你很聪明’的眼神看了看他,随后直言不讳:“自然需要双方结合才行的。且这‘肉胎’一次交、合恐怕不能催活。” 庄艳秋脸色尴尬片刻,一本正经地再度请求:“烦请世叔帮我化掉它吧。” “可你这体内一共有八颗肉胎,其中两颗已经有了能催活的迹象啊!” 第二十一章 肉胎去留 ‘闲云观’位于‘钟翠山’顶,山虽不高,可仙气缭绕,钟灵毓秀,风景宜人。尤其是夜晚时分在此观星,参透凡尘俗世只在一念之间。 庄艳秋在观星台站了两个时辰了,还不能参透他身上发生的怪事。 ‘闲云道人’请他独自思索清楚,再决定这八个宝贵‘肉胎’的去留。尤其是那已经被催发了的两个‘肉胎’,从某种角度来说他们已经不是‘肉胎’而有了生命迹象了,就是弱了点,没能完全活过来。 “你这两颗‘肉胎’分属不同灵脉,血脉也不同。”‘闲云道人’没有明说他和两个不同男人之间有了那种关系,只是劝说他,“若是化掉一种血脉你就会受一次刮骨剥皮之痛,这两种……你这好不容易修来的‘开光’修为就散干净了。” 正是因为害怕散掉修为,庄艳秋才苦恼得很。修为散掉,倒也不是不能接受。更可怕的是‘闲云道人’又说了,若是化掉所有胎,他就会失去仙身,再度变回肉体凡胎。 他不怕损失修为,不怕陨落致死,就怕变成那个垂髫老翁,失去自我和尊严地存活于世。他曾经体验过一回,不想再体验第二回。 想起自己好不容易重获仙身,才开始享受属于自己的生活。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肚子,再度低头叹息。 庄喜拿着披风站在不远处,看着他家少爷手捧肚皮茫然无措的样子,坚定了眼神快步走过去,一下跪在了庄艳秋脚边,“少爷,咱们把他们都生下来吧。” “喜儿!”庄艳秋为难地看着他,“这、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少爷!您之前受的那些苦都白受了吗?您才一百多岁连‘太阴城’都没出去过,我不想看到少爷再变回那个样子,也不想看到少爷死掉。少爷,您就当为了我、为了阿免和圆儿,咱们先顾着自己吧。” 庄艳秋双手伸开把庄喜拉了起来。“可是……催活它们的方法……”太羞耻。 “咱们可以招赘个相公回来。”喜儿说出了他的看法。 “或者……借种?”庄艳秋比喜儿想的更深。他这辈子是不想再嫁人了,不嫁人又想要人家的种子,唯一的方法那就只有‘借’了。 “这个方法好。”庄喜表示赞同。 庄艳秋把他手里的披风拿过来披在身上,认真地考虑这‘借’的可能性。 他体内已经有两颗催发了的,得养活它们。如果按照‘闲云道人’的说法这两颗胎还得继续催并且保养。这几个月,唯二和他有关系的两个人就是少正一和独山步。 也就是说要催活这两胎,还得继续请他们‘帮忙’。 庄艳秋一想到‘帮忙’的过程,心里多少有点不自在。他得在不知不觉地中请他们‘帮忙’,如果可以的话,能把剩下那六颗胎都催活了,那就不需要再找别人了。 看样子……他庄艳秋注定要成为一个实至名归的‘浪荡子’了。 呵呵……怕什么?他早就不在乎那些名声之类的东西了。牺牲一点点,得到的是生命和修为,如果那几个胎真能存活出世,庄家也算后继有人,他爹在天之灵应该会高兴的。 “喜儿!咱们回家去!”庄艳秋下定决心,不再有任何的迟疑。 第二十二章 引诱 庄艳秋是个缺少了百年生活经验的家伙,他的思维很简单,既然决定要做那就无论如何都要达到目的。他首先要保住的是那两个已经被催发的‘肉胎’,正是因为那两个的缘故,有时候他才会腹痛如绞,迫切地感受到饥饿,并由此引发一系列的害喜反应。 要催活肉胎很简单,必须时常和催发肉胎的人保持亲密关系,用精血灌养,‘肉胎’吸收足够的精气后,再用来自父辈的灵力保养,即可如一般胎儿那般存活并生长。 庄艳秋想到自己身负‘阴皇女身像’,他是‘聚灵’体质,如果体内胎儿保养的好,说不定真能养成不凡胎儿呢。想到这些他对此隐隐有些期待。 这么多年来让他期待的事已经没有了,难得有一件事使他重新找回了那种感觉,这个时候他一点也没有当初那种想要化掉‘肉胎’的念头了。 剩下的就是怎么接近那两个借给他种子,又得帮他催活‘肉胎’的人。 庄艳秋在这方面没多少经验,他也不准备慢慢找借口去靠近,他想做得干脆直接。以他的名声,找借口接近,人家也不会信,那完全是浪费时间。 他打定主意后,便叫人给少正一递了帖子。心想这一回他完全可以借助第一次的经验。 ‘乱花醉’他是不敢乱喝了,不过还有许多其他同类的药物,对‘肉胎’又没毒副作用的,他托舒茂林买到了一款‘春睡’,专门放入香炉中焚烧的,用起来也不易伤身。 舒茂林亲自来送‘春睡’时心里暗暗猜测这位大美人要这玩意儿做什么?他若想要谁,只需要眼神勾一勾,人便自己过去了。 这种腹诽舒茂林不敢乱说出口,给了东西又把自己最新大作送给庄艳秋欣赏,和大美人对着喝了杯茶后便主动告辞离开。 少正一接到来自‘染秋院’的帖子,表情是充满了疑惑的。自打上回他稀里糊涂地去了趟‘染秋院’便下定决心和庄艳秋断绝联系。他自认自己是个正派的人,占了对方便宜是他不对,可庄艳秋并没有要他负责的意思,他也就没放在心上。毕竟两人曾有过亲戚关系,又切实作出了那种不齿的事情,还是避开得好。 只是闻到那帖子上飘散出的清幽香气时,脑海里回想的便是当夜那一幕。他清楚地记得庄艳秋的身体多么的销、魂、蚀骨。丹田再度升起一缕异动时,他一口气喝干了桌上的茶,带着帖子出门了。 等到他清醒过来时,人已经站在了‘染秋院’的院子里。 他觉得奇怪,对于自己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有点小小的受惊,少正一打算赶紧离开。 他人才转身,后面的房门自动打开,庄艳秋一袭雪白长袍,满头青丝披散在周身,飘然站在门内,含笑凝望着他。 “少正公子!多谢赏脸——请!” 少正一不知不觉地跟随他的声音缓缓走过去,在靠近他时,闻到了那股更清透的香气,当下便有些迷醉。 “请进,我备了些薄酒,还望不要嫌弃。”庄艳秋微微侧身,修长白皙的颈子露出大半截的雪肌,少正一追随者那抹白一路看了上去,在看到庄艳秋红艳艳的嘴唇时,再也挪不开眼睛。 第二十三章 我有需要 少正一感觉自己又一次地做了那个美梦。那个时常会出现扰乱他心神的梦。只是,这一次的梦境比之前更清楚,他能体会到对方灼热的皮肤和温润的嘴唇,以及那处和他相连在一起的美妙之地,它们都是那样的真实。 ‘真实’二字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少正一眨了下眼睛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他的双手正环着一截纤柔的腰肢,对方修长笔直的双腿盘绕在他的腰上,此刻已经软了下去。 少正一抓起那趴伏在他肩上睡觉的人的脑袋,将其狠狠地提了起来。 “是你!”少正一看清楚身上那人正是他千方百计想躲的人时,无数阴谋论在他脑海里不停闪现。 庄艳秋从沉重的睡眠中被惊醒,疼痛从他的头发根传来,他微微眯眼,看到少正一那张不断变色,阴晴不定的脸时,伸手按住了他的手臂,“做什么?” “我才要问你做了什么呢?”少正一的声音压得极低。他下意识地认为自己又被算计了。只是这次算计他的人又是谁?难道还是他的兄长? 庄艳秋拿手背擦了擦自己头上的汗,有些虚弱,就在刚刚他被这个人缠着做了好几次,身体又黏又软,现在只想睡觉根本不想搭理他。 “说!是谁让你再来害我?”少正一紧紧地捏住庄艳秋的下巴,凶狠地喝道。 庄艳秋反手推了他一下,“你走!” 让他睡——他想睡! “不说我就对你不客气了。”少正一的手劲很大,抓住庄艳秋的胳膊反手一剪,骨头都‘咯噔’响了一下。 庄艳秋是被疼醒的,他眼中含泪瞪着少正一。心想我也是被逼的啊!只是自己身上这些事不能告诉别人,连‘闲云道人’都再三叮咛他得保密,除非胎像平稳,否则极容易出差错,一出错他就有可能被殃及无辜。再者也怕别有用心的人打他的主意。 “我说……我说……”庄艳秋眼泪刷刷往下掉,模样儿看上去可怜极了。 可少正一整在紧张的时刻,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为什么算计我!”他斥道。 庄艳秋咬了咬嘴唇,破罐子破摔,道:“因为……因为……因为我有需要!” 这个答案让少正一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再度施力,“别对我说谎。” “是真的!”庄艳秋动了动柔软的肢体,“我、我早早嫁人……多年未曾行夫妻之事……一时、一时间便起了歹念……用‘春睡’迷住了你……” 少正一手上一抓,把旁边案子上的香炉抓了过来,打开后仔细检查,发现了些许‘春睡’的粉末,心里有点相信了。 “你……”少正一打量着这个看上去纯情的玉人,没想到他本性竟然这般风骚。看来古人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是有道理的。 本来还对庄艳秋有些许同情,甚至有点异样感觉的少正一这会儿心神归一,态度出奇的坚决,“你这么做是不对的。” 庄艳秋尴尬地笑了笑。“对不起!” “你若……你若耐不住寂寞便再找人嫁了吧,以你的条件再找人不难,何必要这样?”少正一觉得自己认清了面前这人后再和他同睡一起,有点儿不舒服。 他既然为了贪欢敢迷了自己,也就敢哄骗别人。这样的人生了一张好面孔,真是暴殄天物。 “这次就算了。以后你别再纠缠于我。”少正一说完,披上他的袍子一个闪动,身形已经在原地消失不见。 第二十四章 两个活胎 庄艳秋看到少正一走了之后,抱着被子滚了半圈,把刚才慌得快要跳到嘴里的心又给按了回去,平躺在床上笑了起来。 他闭上眼试探着放出一股气直接往丹田流动,那一团气流到了丹田里一圈一圈地游动着,把那几个‘肉胎’的消息一样样反馈回来。 他这一次和少正一在一起,除了想养活那个已经被催发了的胎之外,还想试试看能不能多催发几个胎,这样它们就是彻彻底底的亲兄弟了,他也不用再找别人那么麻烦。 只是,看情形别的胎还是‘肉胎’,只有那两个一个发黄,一个发红的胎是‘活着’的状态。 尤其是发黄的那一个,之前明明是淡黄,现在约莫吸收了更多的精血,变成了深黄,只是,还没有彻底地催活。 ‘闲云道人’说过,如果‘肉胎’彻底催活所发出的光是包裹在胎儿外面的,而不是现在这样完全覆盖胎体。 庄艳秋用神识看清楚了之后,气馁地拍了下自己的脸。他这样勾一个已经很艰难了,而且少正一看样子很生气,不知道下次还会不会再被他勾上。 伸手去摸自己,那里又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全都被‘肉胎’给吸收干净了。他摸了摸肚子,“大福……爹爹已经很努力给你找吃的了,你要争气,早点活过来啊。” 他按住的那个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圆珠隔着肚皮在他的手心滚动了一周,像是在和他交流。 “哎?”庄艳秋惊讶地叫出声来。“大福!大福是你吗?” 那个小圆珠又滚了第二圈,表示‘是我!’ 庄艳秋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涌动。他从来没有这种感觉,可当他的血脉隔着肚子和他交流时,他感觉到的是生命的伟大和感动。之前在他眼里只是肉瘤的东西,有了活生生的生命力了,那是他的血脉,是他的后代,是他的……亲人。 亲人,从他爹陨落后他在这世上便再也没了亲人了。二娘生的那两个不算,对方不承认他,他也不会承认对方,谁知道,他竟然自己给自己造出来了亲人,那是实实在在血脉相连的亲人! “孩子们!爹爹会好好做的,一定会让你们都活过来的。” 在那一瞬间,庄艳秋感觉到自己身上肩负起了无比重大的责任。一股从来没有,本来也不该存在的感觉油然滋生,让他充满了力量,并且,再也不会产生迷惘。 那时候庄艳秋只当那是自己初为人父的坚强在推动他,事实上,在这种坚强之后更有一种天性在支撑他,那种天性便叫做——母性。 “少爷少爷少爷——”听不到动静后的庄喜和圆儿一人捧着只大盆子跑了进来。 “少爷,我给您准备了滋补的‘宣雀汤’,卖菜的老婆婆说这个给肚子里有宝宝的人喝最补了。”庄喜笑呵呵地贡献出一盆汤。 “少爷,我准备的是‘红豆羹’,他们都说这个补气血,给小小少爷喝呀。”圆儿同样笑呵呵地说。 就连阿免的嘴巴里都叼着一根胡萝卜,一蹦一跳地想往庄艳秋身上凑。 庄艳秋把一头青丝绑起来甩在身后,看着自己这一大家子好亲人,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 第二十五章 太阴八大家族 少正一自打那次被庄艳秋算计后便再也不愿和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有联系,他怕庄艳秋缠着自己,特意出了趟门,想暂时避开这个人。 他也算算得准,庄艳秋两天后又再度派人送了张帖子给少正一,被少正府上的管家给拒绝了,那管家得了家主的意思,对庄艳秋这种行为很是看不惯,不单单不接帖子,还特意嘲讽了一番送帖子的庄喜,讥诮庄艳秋不知廉耻,刚离了哥哥马上又明目张胆地勾上别人弟弟。 庄喜回去把这种侮辱人的话和庄艳秋一说,庄艳秋便知道自己的计划行不通了。那少正一也太不解风情了吧,他都这样主动了,难道说他的魅力不够大? 庄艳秋有点小瞧自己的魅力了。不是他本身的问题,而是少正一这人本来就是个‘中正’的人,其‘价值观、道德观、正义感’相比普通人来说是绝对爆棚的,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被选中去戍边。 ‘太阴’虽然阴皇没有归位,这么多年来也是相安无事的,正是因为‘太阴’有八大家族,这八大家族互相牵制、互相平衡,共同治理‘太阴’,才让这里维持着表面的平和。 其实背地里,这八大家族都有‘一统天下’的野心。只是,光有心没那个实力,只要‘太阴’是以‘阴皇’为尊,别人便无法取代其称皇。 于是从很久以前,八大家族就开始酝酿着要培养出‘阴皇’来。他们都希望自己家族能出现‘聚灵胎’,吸取整个‘太阴’的万物精气,然后顺利地进化成‘阴皇’。或者本家族有人机缘深厚,能有本事进入‘阴皇迷镜’中羽化成皇。总之,为了干掉其他几大家族,成为独霸天下的皇者,这几大家族可谓费尽苦心。 少正一的身份本来尴尬,他是八大家族之一‘昊正王府’的二公子,不是少王之尊,被家中父兄排挤,本不能在军中拥有一席之地,建功立业的。偏偏也是因为他身份尴尬,有和‘昊正王府’不对盘的便千方百计把他给推了出来,就是希望能看到王府内讧,少正家大乱。 少正一本身实力不弱,在戍边的数次绞魔战役中表现出色,自己为自己挣得了荣耀和地位。加上他本性中正,其他几大家族也愿意把戍边大将军的责任交给他,才让他彻底站稳脚跟。 这样一个‘正义如我’的大将军,当然不会和庄艳秋那种重色好谷欠的人搅合在一起。 庄艳秋在探听到少正一真的出门后,没有办法,只好退而求其次先去关心另外那个被催发了的‘肉胎’,庄艳秋叫那个红色的小‘肉胎’叫做‘二财’。 二财的颜色是淡淡的红色,因为已经催发却多日没有营养滋润的缘故,这日一大早便显现出了‘虚化’的症状。 庄艳秋害怕再这样下去,‘二财’会自己枯竭而死,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快点儿喂养他的孩儿。 他早就叫人打听‘独山一族’的事情。知道这一族的族人居住在‘太阴城’北城外的‘魑魅山谷’,这一天他不顾危险地找上门了。 ‘魑魅山谷’乃是几座刀切一般尖刻的山崖堆砌而成的。庄艳秋人还没踏进那座山谷,就遇到了浓的化不开的瘴气,人倒在了路边不省人事。 第二十六章 ‘借’种 庄艳秋醒来时就看到他要找的人站在他面前,这让他欣喜万分,一下子抓住独山步的衣角,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独山步见到庄艳秋笑得这般高兴,以为他是见到自己了很开心,当下原本就有点儿自恋的他更加飘飘然起来,心想:我独山步真是长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竟然让这样一个大美人为了我不怕危险地擅闯‘魑魅山谷’,啧啧……我真是太有魅力了! “你知不知道擅闯‘魑魅山谷’是很危险的,这里到处都是瘴气,稍不留意就会死在里头。要不是被巡山之人发现,你身上又带着我的气味……你可真是活不下来的。”独山步表情严肃地对庄艳秋道。 庄艳秋心里没有想别的。他想的只是自己终于找到‘二财’的营养剂了。他用力抓住独山步的衣角,可怜巴巴地不肯松手。 独山步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就算是这样,我也不能留下你。我们‘独山族’向来不许外人驻留。” 他话音刚落,就有个一身翠绿的小少年踹开房门跑了进来,“步兄,步兄!我听他们说你有个相好的找上门来了。我来看看——” 庄艳秋的注意力被那位翠绿少年给吸引了。那位少年头上长得是‘独角’一看就不是‘独山族’人,正好痛快地打了独山步的脸——不是说外人不能驻留么? 只不过庄艳秋没提这一茬,他的本意又不是想留在这里的。他就是想来‘借’种,好喂饱他的‘二财’而已。 独山步尴尬地看着翠绿少年,“翡翠,你怎么咋咋呼呼的啊?” 那位叫翡翠的少年好奇地打量了庄艳秋一眼,两眼冒出红心,“哇!姐姐你好漂亮!” 庄艳秋有礼貌地向翡翠解释:“我是男的。” 翡翠在庄艳秋身上闻到一股很好闻的味道,不由得让他更靠近了些,“你……你真是步兄的相好哇!?” 他的鼻子不能闻到独山步在庄艳秋身上留下的印记,只有独山一族自己的人才能闻出。这种能力也是因为独山一族太过纵谷欠,为了避免在外猎艳猎到自己同族上过的人,才自然拥有的一种力量。 独山步见庄艳秋不知道怎么回答翡翠的话,一把抓住那少年脑心的独角,将其给扔出门外,并快速布置下结界,不许外人再进来。 庄艳秋见没了外人,在心里给自己鼓足了勇气,闭上双眼,张大胳膊,牢牢地抱住了独山步的腰,把自己的脸贴了上去。 独山步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他单手抚摸上庄艳秋的秀发,轻轻地扯了扯,“原来你是想我了……” 庄艳秋闭着眼睛不肯说话。他害怕自己一说话便会破功,好不容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怎么都得进行下去。 “怎么?只是一夜而已,你就对我念念不忘。”独山步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满足感。他就说自己魅力无穷吧!连这只睡了一夜的大美人都忘不掉他的技术。 庄艳秋见他没有动作,狠下心闭着眼睛,动手去解独山步腰间的腰带。 他不是为了聊天而来的啊!他的孩儿,还等着活命呢! 独山步这下没有再犹豫,一把将庄艳秋推倒在床上,“既然你那么渴望,我便再满足你就是……” 第二十七章 地仙的孽债 庄艳秋倒吸一口凉气从独山步的怀里清醒过来,感觉自己浑身上下被强行拆散了又拼合在一起一般,除了个意识还能动,其他都不能再动了。 他强忍着难受摸了摸自己的下面。干净清爽的触感提醒着他,他家‘二财’已经成功吸收了营养剂,真是太好了。 他咬着红肿的嘴唇,一点点地挪着身体想要趁机离开,只是他的动作太慢,又太磨人,惊醒了浅眠的独山步,那家伙精神奕奕地把半个身体滑到床边的庄艳秋一把抱了回去,“怎么?还不满足?” 庄艳秋摇头不止:满了!满了!今天是不行了。 他不敢在这人面前去探识自己的丹田,也无法知道‘二财’是不是已经被催活。现在的他只想快点离开,回去好好洗一洗,睡个天昏地暗,把他丢失的精力都给补回来。 “美人儿!”独山步抚摸着他柔滑的肌肤,“待会儿就得送你出去了。你要知道,我虽然也喜欢你,却不能留你下来。” 庄艳秋听到‘喜欢’二字时心里一惊。您可千万别喜欢我!我会有负罪感的。 只是他的表情再度让独山步误会了,他以为庄艳秋是眼睛一亮,尤其是听到自己说‘喜欢他’时,他连忙想方设法为自己开脱:“我知道我很有魅力……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族不许与外族通婚,我父亲早早就给我定下了婚事……” “我明白。”庄艳秋怕自己再不说话就被这人给误解了,“我……我只是想看你一眼……看完我就回去的。” 独山步轻轻地松了口气,但又觉得有些失落。“是吗?你不想和我长久的在一起吗?” 庄艳秋本想点头称是,可他这段日子常常看坊间那些画本故事,多少也懂点儿感情之事了,为了让自己今后还能再‘借’这个人的种,他得学会撒谎,就像他撒谎自己‘想来看他’是一样的。 “不是的……我知道和你身份地位不同,本不敢奢望什么的。”庄艳秋低下头,不让自己毫无感情的表情显露在外。 “真是个乖孩子。”独山步赞了他一句,又安慰他道:“你要是一直这样乖乖的,我也不会亏待你。虽然我们不能永远相守,可我会在能去看望你的日子里多多去看你,并且好好照顾你。” 庄艳秋听出这人口气中的‘敷衍’。什么叫‘能去看你的日子去看你’?他再仔细回想一下独山步之前的话,发觉这人根本只是想和他玩玩而已,这下他没有愧疚的感觉了。 既然大家是各取所需,他‘借’一下对方根本不重视的东西也不为过嘛! “那个……谢谢你。”庄艳秋小声说道。 “乖孩子……”独山步很满意庄艳秋的表现,一时情切,把自己的一根头发扯下来送到了庄艳秋的眼前,“这个给你,有这个在你身边,遇到比你修为高深的人想要对你不利时,能帮你抵挡一刻。” 庄艳秋犹豫地看着那根褐红色的头发。他要不要接受呢? 独山步把东西送出去后才惊觉自己有点太冲动。他们独山一族身上都是宝,尤其是他的头发、指甲、精元之类的东西更是宝贝的很,任何一样都能入药且能提高药性的,他把头发送给这个人做什么? 庄艳秋想了想,抬眼的瞬间看清楚独山步有些不舍,便顺水推舟道:“多谢你的好意,我用不好这种宝贝,再说我也不会得罪修为高的人……就不用留着了。” 独山步再度满意地笑了,手腕转动了一下后,手里的头发便消失不见。 “我想回家了。”庄艳秋谨慎地提了一句。 独山步看了看天色,觉得也差不多该送这人离开了,“我送你回去吧。” 庄艳秋趴伏在独山步的背上,不到盏茶功夫便回到了‘染秋院’门口。他头也不回地往里走,独山步伸手唤住他,“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庄艳秋有点诧异,他还以为‘染秋院’和他庄艳秋的大名一样早已经在整座‘太阴’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呢。 “庄艳秋!”‘染秋院’主人大咧咧地留下这一大名,推门进院,潇洒任然。 距离‘太阴城’最近、最繁华的‘天瑶城’里有一户姓庄的人家,家境殷实,关系通达,虽不是什么贵族世家,却也算是士族门第。家中前任当家已然在渡劫中陨落,第一任夫人生的大少爷嫁入名门后,现任当家便成了二夫人所出的二少爷。 二少爷名曰——庄少秋,长相俊美,气质卓绝,温文尔雅,平易近人。自打十六成年之后便是‘天瑶城’众多姑娘爱慕的对象。偏偏这位二少爷对谁都笑语如嫣,至今没有哪位姑娘能俘获住他的心。 听闻‘天瑶城’城主敖灵与庄少秋乃结拜兄弟,对其甚好,两人在‘天瑶城’合成为‘灵秋二仙’,一时间风光无限。只有最亲近的人才知道,敖灵的修为高深,庄少秋修为只不过一般,他也是借了兄长名声才被人称作‘二仙’,本人离真正成仙还有很长一段修行路程。 此刻在庄府之中,庄少秋把观微水镜抹开,看到的仍是一片白光,眉目间有戾气快速闪过,他身侧跪着个一身黑的侍卫,扭头对那侍卫道:“你说那人修为精进,到底到了何种阶段?” “属下不敢靠近,怕被那人察觉。不过以属下所见,能屏蔽掉这‘初光镜’的修为起码该在开光中期。” 一听‘开光中期’庄少秋冷笑起来,“是吗?”他见无法观微到那人,看到他可怜兮兮的模样后便有些焦急了,却忘了就算那人恢复仙身,出了‘昊正王府’,也不过是个刚刚开始修行的小修而已。 “换块水镜来。”庄少秋瞥了一眼那手下道。 手下心里犯嘀咕,就算换上一块级别更高的水镜,您也不可能看到对方的。庄少爷得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才行,一个‘雏胎’初期的怎能用中级水镜对千里之外进行观微? 不过手下识相地没有说话,领命下去了。 庄少秋咬了咬嘴唇,对着那面已经‘没用’的水镜瞪圆了眼睛,如果此刻有人看到一定会吓一跳,这人怎么会是那位平易近人的俊公子呢?分明是张嫉火中烧的变了形的脸。 “敖灵闭关还未出来吗?”庄少秋自言自语。如果敖灵这次能成功突破‘返虚’后期,待他出关后便可助自己突破‘雏胎期’,他已经有点儿迫不及待了。 右手腕上的‘返身咒’这个时候忽闪忽闪地亮起来。庄少秋凑到镜子前,拉开肩上的衣物,看到那原本在他身上的‘阴皇女身像’慢慢的颜色在变浅,气得狠狠地砸碎了水镜。 从三个月前开始,他身上的‘返身咒’便时不时地被唤醒,随后‘阴皇女身像’也忽明忽灭,他正在寻思出了什么事,便接到了‘太阴城’密报,那个老不死的庄艳秋没死成,一介‘肉体凡胎’竟然消失了,恢复成了年少模样。 这一消息让庄少秋心中做好的计划就此被破坏。 他的‘返身咒’效果还在,‘阴皇女身像’也还在,他得抓紧时间开始进行他的计划了。 至于那个坏了他好事的庄艳秋,既然能让他衰老一次就有第二次,他一点也不担心!何况那人的名声都烂成臭狗屎了,他又何所畏惧? 现在他只用等着敖灵突破‘返虚’后期,突破之后便能进入‘大乘期’那个时候就是‘天仙’之体,而他到时若与敖灵结合,立下‘天道誓约’,便能与‘天仙’初期的敖灵一起共享他的修为成就,一跃升为另外一名‘天仙’。 他走到门廊下面,观望‘天瑶城’最高处那座‘亢龙宮’,始终没有看到渡劫的劫云,难免心中不悦。 突然间整个‘太阴’大地震动,天空翻黑,无数带着阴气的劫云由天边翻滚着卷来,庄少秋脸色大变,看向远处的眼睛肿充满了欣喜。 只是,这浓厚的劫云汇聚到‘天瑶城’还未能形成大片的‘劫云锁’便被一阵西北风给吹散,刚刚还地动山摇的场面消失了,‘天瑶城’再度恢复宁静与祥和。 庄少秋用力一砸门框,脸色难看地阴了下来,“没有成功?敖灵没能成功渡劫。” 那他就不得不把这个备胎剔除在外了。 ‘天瑶城’有地仙渡劫失败一事很快便传到了‘太阴’有名有望的大家族的耳朵中。大家都知道那是‘亢龙族’少族长,‘天瑶城’城主敖灵的劫,这一劫没降下来便消散了,对某些人来说是看了笑话,某些人来说解除了心头大患,某些人却是倍感惋惜。 敖灵筹备了五十年就为了等这一劫,不仅劫没落下来,还被来自西北的风给吹散了,这让他很是难以接受。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原本在他渡劫前曾对他的好感有所回应的结拜弟弟庄少秋,竟然又和他恢复到了从前兄友弟恭的局面。 敖灵心里很憋屈。这一憋屈他给自己打了一卦,发觉自己命中注定这一劫过不去,是因为西北方向还有他一‘尘缘’未了。联想到当时就是被西北那阵风给吹散了劫云,敖灵一怒之下,往西北方一路而去。 所谓‘尘缘’也许是前世的一个回眸,也许是一个恩德,更有可能是一段孽债,每位飞升成仙,荣登‘大乘’的修真者,必须解了这‘尘缘’才行。 敖灵追逐着那阵西北风一路到了‘太阴城’,在南城一角落下,西北风在他面前转化成别的方向的乱风,飞走了。 敖灵看了看这静谧的街道。只不过是条普通的街而已,他从街尾一路往前走,走动的同时眼睛也在左右察看,想发觉一些线索。 在走了几家之后,他停在了一处别致的院落外面。抬眼看了一下那院门上挂着的匾额,上书:‘染秋院’三个字,内心一阵触动。 ‘染秋……’让他想起了心中爱慕的那个少年,他的结拜弟弟庄少秋天性纯良可爱,不单单人美心也美,性情爱好、为人处世都是一等一的美好,是他一心想要结为伴侣的良人。 敖灵想到这里,俊秀的脸上难掩失落。他快速把整条街都给走了一遍,最后还是重新回到了‘染秋院’门外。 “染秋院”——这名字怎么有点耳熟? 敖灵皱着眉目认真回想。他虽然前段时间都在闭关,对外界发生的事都不知晓,可这‘染秋院’却是他十分确定自己曾经听说过的。 心念动弹的那一刻,敖灵已经进入那院落中了。虽然这院子外围布有结界,可惜太弱了根本挡不住敖灵的脚步。 进到院子中后,他脖子下面某块地方突然感到一阵灼烧得疼。联想到自己是被那西北风引到这边来的,敖灵当下怀疑自己找到了他的‘尘缘’。 就在这时,他闻到空气中有一股清冽的香气,那香味一入鼻子便是透脑的清亮,清爽过后才会感知到那阵香,香也不是俗气的香,仿佛雪顶上的松针混合了含苞待放的白梅,香得雅致而高贵。 敖灵被那股香气吸引着慢慢地走到一扇房门外。门外仍然设置的是结界,敖灵没有惊动对方便一脚踏入房内,房内水汽氤氲,香气逼人,墙角的一扇屏风后有个人影正在袅娜起伏。 敖灵轻轻地迈开脚步走了过去。 当他转过屏风,看到那屏风后面的床上,一个浑身雪白,肢体柔软的少年郎正骑在被子上,意识不清地前后磨蹭,露出来的雪背和女乔臀毫无防备地闯入他的视线时,敖灵的耳朵在那一刻失去了听觉。 庄艳秋因为体内突然冒出的纾解不了的谷欠火折磨得他浑身酥痒,只能靠这种方式来进行一时的缓解,不过他因为体内有‘肉胎’,还是很需要催、养的胎,那东西让他自动有一种‘寻求’的本能,他很快感觉到身后有人,扭头一看,真看到人时,闻到对方身上那醇厚的灵气和血气,他毫无意识地一个翻身……扑了过去…… 第二十八章 求亲,生儿子? 敖灵的意识清醒时还能保持理智,可他的理智遭遇上了此生最直接的吸引,根本还没具备强悍的抵抗能力,在庄艳秋热情如火的行动中,他很快就沦陷了……等到他发现眼前这个少年郎有某些角度长得很像他心里那个人时,被动很快转换成了主动。他几乎是把庄艳秋翻来覆去,烙饼一般里里外外地吃了个遍。 庄艳秋很快从迷乱之中意识到自己又‘犯错’了,可他也没法阻止事情的发生。因为太激烈、太陶醉、太舒服……他只能凭着身体的本能去渴求、回应,好让自己不要受伤的同时也能享受到一丝快乐。 终于这个旖旎狂乱的夜晚安静下来后,庄艳秋感觉到丹田处有一股暖烘烘的气流在鼓动。他打从心底叹了一口气:‘三元’催发芽了。 本来他想‘借’少正一或者独山步的种子催发剩下的‘肉胎’的,可惜不知道是‘肉胎’本身有地盘属性的缘故,那些营养剂都被前面的大福、二财给吸收了,其他的根本吸收不到。大福、二财这几天倒是精神头十足,有时候还跟庄艳秋做一些短暂的交流,让这个新手爹爹很是激动。 其他没有催发的‘肉胎’在这个时候就躁动不安了,它们需要自我生存下去,便想方设法地影响庄艳秋的身体,让他很容易就情动,如果一直克制着,倒也不损害身体,就是熬得当爹爹的难受。那滋味比喝了‘乱花醉’,闻了‘春睡’还要难受,庄艳秋已经熬了一次了,这一次他受不了想靠自己解决,谁知道就遇上个误打误撞的敖灵呢? 庄艳秋虽然觉得很羞耻,可也没办法。‘三元’活了,他不可能不养吧。 他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一直在幻想‘肉胎’的名字,并按照他自己的意思先给他们定了‘昵称’,分别是:大福、二财、三元、四喜、五禄、六珍、七宝、八贝。 从一开始的害怕、嫌弃,到现在充满了期待。新手爹爹一直都在致力于想更好的办法来养他的孩儿们。 他翻遍古籍,也没找到不需要营养剂就能养孩子的办法。倒是有种喂食‘血气’的方法,可现在没试过他也不确定。 想到这里,庄艳秋看了一眼睡着的敖灵,扶着自己的腰杆子溜下床。他颤巍巍地走了好久,好像回到了以前衰老的时候一样,费时费力地走到了门口,准备换间房间好睡觉。 门栓一拉动,后面那个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他透过屏风隐约看到个影子正在开门,伸手虚抓,好不容易走到门口的庄艳秋又被他给抓回的床上。 “你是谁?”敖灵克制不住自己脸上的怒意,大声问道。 他真身乃‘亢龙’本就血统高贵,出生后更是受尽家族宠爱,从小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从来都是喜怒形于色,什么都表现在脸上的。他生平最恨的就是算计,尤其是算计到他的头上。因此,他忘了自己刚刚掐着人家不放一连好几次的战绩,这会儿恨不得把庄艳秋给吼得眼冒金星。 “对不起!”庄艳秋首先道歉。前两回的经验里,那两个男人并没有像敖灵这般情绪激动,这让他本能地生出了歉意:他勾错人啦!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那样对我?”敖灵想到自己做出了对不起心上人的事,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庄艳秋的身上。 “我、我叫庄艳秋……是我不好,对不起啦!”庄艳秋结巴说道。 庄艳秋这个名字,敖灵是很耳熟的。因为他的心上人时不时就会提到这个名字,和他讲述的最多的就是小时候如何遭受庄艳秋欺负的事。 “你是少秋的哥哥。”敖灵立马黑了脸。在庄艳秋还没解释事情的原委前,这位城主大人就脑洞大开地想到了‘原因’。 “好哇!”敖灵用力揪住庄艳秋的头发,“我说怎么会停在这个地方。你不仅仅是少秋的孽缘,还是我敖灵的!怎么?你是不是以为向我献身,勾上了我,就能从中挑拨我和少秋间的关系?呸——也不看看你是什么东西?你给少秋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庄艳秋在听到敖灵那难听的羞辱话语后,脸色也渐渐改变了。他本来对敖灵是充满了歉意的,自己那样扑倒了他,本来是他的错,可这人说话也太难听了。 庄艳秋决定不再向他道歉。道什么歉哪?这人是庄少秋的朋友,他和庄少秋虽然没什么仇怨,可他本能的不喜欢那二妈生的一弟一妹,连带着和他们走得近的他也不喜欢。 庄艳秋稍稍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你放开我!” 敖灵没有放开他,而是又打量了他一下,再看到自己留在这人身上的种种痕迹时,他内心是后悔的,自己怎么就能受了这么低级的引诱? 这件事如果让少秋知道,肯定会和他生疏的。 庄艳秋稍微用了点力,挣扎了起来,“请你放手,有话好好说。” 敖灵重重地哼了一下,把他丢在了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这个下作的人,你不是嫁给了‘昊正’少王吗?竟然敢背着夫君在外偷人?” 庄艳秋叹了口气,“我与少王早就和离了。”他很快又反应过来:自己和他解释个什么劲儿? “和离?”敖灵从鼻子里喷出不屑,“那也够下作的。你想挑拨我和少秋,是不是想像小时候抢他的玩具一样,故意激怒他啊?” 庄艳秋在心里接了句嘴:明明是庄少秋为了抢他的玩具故意气他,然后趁机把玩具毁掉了,让他再也玩不成的。 “我劝你还是省省吧。”敖灵倨傲地扬起下巴,用鼻孔对着庄艳秋。他这人因为长了张娃娃脸,有时候明明气和场都有了,气势一出还是让人重视不起来。 他就像个被宠坏了的贵族,再怎么装恶效果也只能达到一般标准。 庄艳秋根本不怕他此刻的样子,可也不愿意和他再多费口舌,便顺着他的话道:“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只能自认倒霉。这位公子,咱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怎么样?” 这小子太烦人,庄艳秋打算就此作罢。‘三元’虽然催发了,可他实在对这人没感觉,想着这人是庄少秋的朋友,他就想作呕。只能暂时委屈‘三元’,看看他能不能想到别的办法来代替这家伙的营养剂了。 敖灵见这人这么不要脸的承认了自己的意图,打心眼儿里又把庄艳秋给鄙视了个彻底。他想,自己的‘孽债’就是这个了吧,解决了他便再也没有后顾之忧,他可以回去好好守着少秋,一定能够守得云开见月明的。 “你这个下作男人最好给我记清楚一点,这事我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听懂了吗?”敖灵恶狠狠地对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漫不经心地笑道,“放心,我没成功就不会胡乱说出去,那是对我能力的羞辱。” 敖灵冷冷地哼一声,“能力?你这人竟然把这种勾人的事情叫做‘能力’?你太无耻了!我要叫庄家把你从家谱中剔除,看你还怎么有脸继续姓庄?” 庄艳秋真是讨厌死这个敖灵了。他板着脸说了句:“我嫁人后便已经从族谱上除名了,不用你操心!” 他的姓名是他爹给的,谁也没有资格指责他。 敖灵随手招来自己的衣物穿在身上,看也不看庄艳秋一眼,带着一身的傲气跑得飞快。 庄艳秋气得肺有点不舒服,爬上床后把那沾染了别人气味的床褥全都扔下去,躺着就睡。 真是太气人了,那个叫什么都不知道的家伙跟庄少秋是一丘之貉,那肯定人品极差的了。不行,他不能给‘三元’找这么个营养剂,绝对不行庄艳秋为了‘三元’的事特意跑了一趟‘闲云观’,向‘闲云道人’请教如何处理这种情况。 少正一和独山步他接触起来没什么反感的,就是那个敖灵他一想起来就恨得牙痒痒的,恨不能时光能倒流,他宁愿自己被谷欠火烧死都不想跟那家伙有所牵扯。 ‘闲云道人’听了庄艳秋讲述完后,陷入了沉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过神来道,“我问过了我的师父,他老人家说了,如果一定无法接受的话,催发了一半的‘肉胎’也可以换个继续催发的人。只是,这人得是与先前那人有着相同血脉,并且,这样的‘肉胎’即使活下来,也带有先天不足。” 庄艳秋吓了一大跳,“这么严重?” “这是血脉传承的关键,怎么可能没什么制约就能随便换人的呢?”‘闲云道人’说道。 庄艳秋沉默了。他想起了才刚发芽的‘三元’,觉得自己挺对不起他。难道因为自己的个人喜好就要害他‘三元’先天不足吗? 不行不行!庄艳秋自己都不能接受。 “我明白了,就算再不喜欢,我也得为孩子着想。”庄艳秋下定了决心。他的个人喜好不是重要的,关键还是孩子。 只是,那个不知名的男人都和他翻脸了,恐怕今后见面的机会也不多吧!怎么才能保持住‘三元’的活力不让他‘虚化’呢? 他向‘闲云道人’问了这个问题。 “这个倒好办,你先以自己体内的仙气酝养着这老三,只是你得注意,这种酝养的方法一次只能养一个,多了的话受伤的不仅是你,连你体内其他的‘肉胎’都会受影响。” 庄艳秋得到了临时解决办法的答案,回到了‘染秋院’中。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进门,庄喜不知打哪个犄角旮旯钻出来,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少爷!少爷,家里来了客人。” 庄艳秋没精打采地问了一句:“什么客人哪?” “您自己看。”庄喜伸手向院中一指。 庄艳秋随便看过去,精神立马遭受到刺激,整个振奋起来。 他略有些吃惊地看着院中那只长得奇形怪状的怪物,只见它全身赤红,脸上一角,身上带着点点斑纹,像极了豹子,可比豹子的腰部多生了一双翅膀,一共五条尾巴,此刻威风凛凛地站在他家院落中央,不断地从鼻中喷出鼻息,一脸的猖狂。 “这是……狰?”他照着自己曾在书上看过的描述,大胆说道。 “哈哈哈哈——”从大厅里头走出个高壮如山的男人,男人身上披着兽皮,露出了结实的胳膊和小腿,上面肌肉虬结,充满了力之美。他头上的头发剃光了,那圆圆的脑袋能闪出亮光,长得说不上多俊美,却有一股霸道的男人味,很独特,让人过目不忘。 庄艳秋看到那人时,心里有些异样。他很少接触到别的男人,尤其是这么男人的男人,只看一眼那人他就觉得这人身份不低,有一股王者之气。他稍微侧身,向那人行礼,“在下庄艳秋,不知这位兄台尊姓大名,有何贵干?” “你就是庄艳秋。”来人爽朗地笑开,“我是‘干澜山’梦狰,‘狰仙’一族的。” 庄艳秋轻轻点点头。难怪带着那么威武的一只‘神兽’。只是这人来干什么的呢? “我来是向你求亲的。”梦狰没有任何铺垫直接说了。 庄艳秋有点儿被他的直接给吓住了,这人并不是第一个来求亲的,只不过第一个来的那人曲曲折折说了半天才委婉提到求亲二字,不像这人这般毫不掩饰,也直率得让人反感不起来。 “求亲?你要娶我?”庄艳秋多余问了一遍,“你不介意我的名声?” 梦狰大手一挥,“说实话我并不想再娶,只是我至今无后,不娶不行。” 庄艳秋明白这人的目的了,“你娶我为了后代。” 梦狰理所当然地笑道,声若洪钟:“娶妻不就是为了繁衍后代吗?” 第二十九章 一击即中 庄艳秋笑着摆摆手,“多谢您的厚爱,只是我无意再嫁。”他觉得这位梦狰倒是比一般人来得实在,他并不讨厌,也不喜欢。关键是他无心再嫁人,只能实话实说。 梦狰听后并没有任何的不满,“不嫁也行,你给我生个儿子也好。” 庄艳秋及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让自己被那一口气给呛着。这个人……好大胆,好直接,好……不要脸。 “怎么样?”梦狰扬了扬下巴,“我身强体壮,精力充沛,血脉纯正,你身上有‘阴皇女身像’,给我生个优秀的继承人正合适。” 庄艳秋似笑非笑地看向他,“你是样样都好,可我看不上,那可怎么办?” 他自己愿意怀孩子,生孩子那是他的事,可他不会允许别人强迫自己的。本来对梦狰印象还不错,庄艳秋这会儿有点儿改变看法了。 “您请回吧!我真的不嫁。”庄艳秋说完,有点儿疲倦地朝后院走。他得休息一会儿,跑得有点累了。 他还没走两步,那只巨大的‘狰’便一口咬住了庄艳秋的衣角,将其给提了起来。 庄艳秋转身瞪了那只狰兽一眼,凶恶的狰表情略显呆滞,很快便转着琉璃眼,吐着舌头舔了庄艳秋一脸,将其给小心翼翼放在了地上。 庄艳秋忍受着狰兽的口水,向它摆手,“好了好了!你卧下来吧!” 在梦狰惊愕的视线中,他的‘神兽’狰兽像条乖乖的哈巴狗一样四肢伸开,肚皮贴地,趴伏了下来。 “庄喜,送客!”庄艳秋吩咐了一句,带着一身湿漉漉往后院走去,他得赶快沐浴。 庄喜有点儿害怕那个狰兽,绕了好大一个圈儿到了梦狰的身边,轻声说道:“这位……公子,请您离开吧。我们少爷决定的事轻易不会更改的。” 梦狰眯着眼睛看着庄喜,大手再一挥,“我的狰兽累了,让它在这儿休息一会儿,休息好了我们再离开。”说完,他很主动地走回了大厅,在刚刚坐着的椅子上重新坐了下来,静悄悄地喝茶。 庄喜不敢对这位看上去就恨厉害的家伙蹬鼻子上脸,他跺了一下脚,转身去找自家少爷。 庄艳秋在听了庄喜的回报后满不在乎地来了一句:“随他的便吧,我打不过他。” 他才一个‘开光期’修真,遇上梦狰这种级别的,一般都求着对方别看到他们,打不过他难道躲不过吗?反正他打定主意不会嫁,别人也奈何不了他。 只能怪他太大意。明明已经看到了梦狰‘不要脸’的一面了,还没多做防备。如果他一早躲出去,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发生。 他沐浴完毕,换上干净利落的里衣,埋头就睡,这一觉一直睡到夜色正酣,还是很浓。 他迷迷糊糊中摸到自己身边有具温热的躯体,那触手的坚实肌肉让他这两天安分下来的内心猝不及防地跳动,并在闻到一股好闻的麝香气息后,很快地亢奋起来。 床上那个睡着后沉静优雅的少年,突然间风情万种地攀附在自己身上,热情似火地磨蹭着身体,那双柔软的手灵活地在他的肌肉间来回摸索,本打算只是来告个别,顺便再提一句‘生子’之事的梦狰瞬间就被慑住了心神。 他在来之前就打听过庄艳秋的‘事迹’。正是因为知道他私生活很有些乱后,才敢提出这么‘大胆’的提议。他不介意这人乱,也不嫌弃他声名狼藉,他只想要个优秀的儿子——从‘聚灵体’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他以为庄艳秋一定不会拒绝的,毕竟自己的身份不输少王。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人前面拒绝了他,后面就大胆引诱他。这是玩的什么游戏? 梦狰稍微迟疑了片刻,在庄艳秋的动作越来越惹火,而他也受不了地有了反应后,他不再想了。 他想要后代,而那个能给他生下优秀后代的最佳人选就在眼前,还在撩拨他,除非他不是男人,否则,怎么可能不顺杆而上? 最好是自己能力强劲,一击即中,让这人一下子就怀上他的胎! 第三十章 烦人的兽仙 那股熟悉的暖烘烘的感觉再度在他的丹田盘旋之后,庄艳秋一下子睁开双眼。他用神识感知了一下,确定第四个‘肉胎’被催发了。 当下他在心里重重地打了声叹息。怎么这样啊?‘三元’的事情还没解决,‘四喜’又活了。他现在面临着一下要给四个活了的肉胎找营养剂的局面,一想到事情那么棘手,他觉得头都有些大了起来。 旁边一只肌肉虬结的胳膊一下子搭在了他的身上,庄艳秋几乎一口气喘不过来,皱着眉头双手齐齐推出,推着那条几乎快有他腰肢那么粗的胳膊往外送。 这个梦狰怎么还不走啊?都已经占了他的便宜了,还霸占他的床,并且睡得姿势这般……豪放。 庄艳秋缩成一团看着自己被挤到墙角的身躯,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混蛋——还我的床、还我的枕头、还我的被子啊!! 梦狰的睡相太霸道,他本来长得就高壮,整个人往庄艳秋的床上一躺,把床都占了三分之二去了,又把手脚摊开睡成个‘大’字,被子全部卷到自己腰间,枕头也蛮横地压在自己头下,庄艳秋这个床的主人光着雪白的身子,挤在墙角不说,还得为了能够不被压死,一大早醒来就得拼命使力。 大约他的动静太小了,那个光头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这下几乎把庄艳秋挤得贴在了墙壁上。 庄艳秋忍无可忍,对着那家伙发光的脑壳用力敲了下去,“喂!喂——你醒一醒!” 梦狰精神和身体都得到充分的满足,本来睡得很死的,不过他的脑壳是他的‘禁忌’,平日里谁敢动他脑袋,那下场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于是很在乎脑壳的梦狰在庄艳秋第二下敲中他的脑壳时,嗖一下就睁开了眼,眼里有狞狠的凶光快速闪过,在看清敲他脑壳的是庄艳秋后,很快地绽开一个笑容:“哈哈……美人,昨晚没满足你,还想继续吗?” 庄艳秋对这个脑容量只有瓜子大小,剩下的全是一根筋的男人很无语。他指着自己又指了指对方,“你挤着我了!可不可以麻烦你去别处睡去。” 梦狰看清楚了他和庄艳秋两人所占的‘地盘’,清了清喉咙:“不好意思,我们‘兽仙族’的人地盘意识很强,谅解谅解啊!” 庄艳秋用力地扯了扯被那家伙卷在腰上的被子,“不谅解。你快点走吧,我想休息。”他被挤得根本没睡好,老是做梦梦到自己被一只巨大的神兽给压在了身下,哼哧哼哧的还对他喘粗气,难受死了。 梦狰很喜欢庄艳秋这样不做作的个性。看来传闻是真的,这位少年郎是个来者不拒的,不对,昨晚明明是这小子主动勾上他的。啧啧啧……真看不出来,这是个会享受的主儿。 “我说艳秋,咱们都有夫妻关系了,睡一起不是正常吗?我给你腾位置,你来……睡到我怀里来。”梦狰觉得与庄艳秋这样的人打交道挺好,大家各取所需,又互不干涉,彼此间不会矫情,也不用像族里招惹了的男女一样,动不动就要他付出什么真感情,或者给他们名分。 对了,他不要名分的吧?梦狰想到这里,直截了当地开口了:“我们都这样了,要不你就嫁给我吧。” “我说了不嫁就不嫁。”庄艳秋有点烦躁,睡不好又被这个有点儿聒噪的男人一直在耳边叨叨,他很烦。 “真不嫁?”梦狰有点儿遗憾。不过也只是一下下的遗憾,不嫁正好,他也不用费那个心思了。 “艳秋!你要是不想嫁那咱们就像现在这样,好不好?” 庄艳秋眯着眼睛不回答。他想睡……真的只想睡觉啊! “你看……咱们在床上这么契合……你又是不甘寂寞的,我时常来陪陪你,你也不用长夜漫漫,独自难熬啊?” “要是咱们这样下去你真的怀了我的种,你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而且保证你今后快快活活的享尽荣华富贵。” “艳秋……艳秋你怎么不回答我?” 这个光头太烦人!庄艳秋临睡着前在心里念叨了一句。 第三十一章 献殷勤的兽仙 庄艳秋这一觉睡了两天一夜,再醒过来时,丹田里隐约有一种说不清的清气在不断盘旋,那种清气不像他自身修的仙气,也不像‘肉胎’身上带的气。他试着用力发了一掌,那威力比之几天前又有了长足进步。 怎么回事?他的修为再上了一个台阶? “开光后期”身后有个爽朗的男声传来。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发觉是那个梦狰,便出声问了一句:“你怎么还在?” 梦狰做了个无辜的表情,“我担心艳秋,想多留下来陪你几日,没想到艳秋这般厌烦我,哎……” 庄艳秋对他视若无睹,他现在想快点回屋,好再试试他的修为。如果真像梦狰说的那样,自己的修为提升到了‘开光后期’,那也太快了些。 他记得半月前他才进入‘开光中期’,就算是他有点修行的天赋,也没可能一月内连升两级吧? 难道是自己体内‘肉胎’的缘故?他仔细算了算,自己这一个月连着催发了‘二财、三元、四喜’,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导致他的修为也有了大跨步的精进? “艳秋!你想什么呢?圆儿已经做好了早膳,你睡了两天了快去吃一点,补充补充精力。”梦狰体贴地对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回过神来特意多看了他一眼,“圆儿?你跟我府上的人倒是很熟啊。” “大家今后总会多见面的,熟一些也好。”梦狰眼珠转了转,这时候提议道:“艳秋,我看你这府上只有两个伺候的人,是不是太少了点儿啊。要不我给你送几个会服侍的人过来。” 庄艳秋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劳费心。”这是他的家,要是这个光头送人来,那些人他可不敢用的。 “艳秋,你用完膳有没有空,咱们一起去‘千子山’走一走,那里今天有个庙会,听人说可热闹了。”梦狰热情地邀约。 庄艳秋想了想,自己也实在没什么事。修行之事不在一时,特别是有了突然的进步,更得停下来好好适应一下,再继续往下修炼。 庙会不错。他从来没去过,‘千子山’也是只听过没去过,刚好有这么个机会,去看看也算长长见识。 “也好。”庄艳秋答应了。 梦狰立刻去准备出门的事宜。毕竟美人相伴共同出游是一桩美事。而且,他特意要带庄艳秋去‘千子山’也是有目的的。 庄喜和圆儿听庄艳秋说要出门游玩,便站在一旁用他俩那圆溜溜的眼睛盯着他们家少爷。庄艳秋一顿饭被这样盯着,吃得实在是不舒服,最后说了一句“一起去吧!”两个小的高兴得又蹦又跳。 ‘染秋院’有自己的天马车。梦狰出行自然不用天马车代步,他有狰兽,狰兽自带双翼,日行万里,怎么也比天马车有档次多了。只是这家伙舍了自己的狰兽不骑,一定要跟庄家主仆三人加爱宠一枚挤在一起,可把庄喜给气得鼻子都快歪掉了。 不同于好脾气又没心机的圆儿,庄喜打心眼里不喜欢梦狰。他觉得梦狰太粗鄙。这样粗鄙之人是配不上他家少爷的。他怕要是梦狰哪天发脾气,一巴掌都能把他家少爷打得魂飞天外,就算现在梦狰一副无害的模样,庄喜也不想接近他,一路上也尽给梦狰脸色看。 梦狰完全当做看不到,他整个人都贴着庄艳秋,现在正开心呢,觉得这小一点的天马车还是挺不错的,让他一路上都能趁机拉拉小手,摸摸秀发,那滋味别提多美妙了。 第三十二章 解签 到了‘千子山’,山下小镇到处都是人。而通往‘千子山’的那条路也被行人给塞满了,山脚下的庙会已经开始了,锣鼓喧天、焰火齐鸣,到处都是一派热闹的景象。 庄艳秋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人。他睁大了眼睛一路目不转睛地看,看着那形形色色的人,从对方的穿着、打扮判断对方属于哪一族哪一派的,觉得特别的有意思。 他看到了一队穿着相同道袍,身后打着‘太阴蝉花枝’大幡的人,认不出来那属于何门何派,就问旁边的梦狰,“那是什么人?” 梦狰随便看了一眼,“哦!那是‘太阴学府’的学子,这是出来游玩的。打着幡是告诫周围的人——别惹他们。” 庄艳秋知道‘太阴学府’,就是没去过。他小时候一心想进入这座学府去修行的,谁想到阴差阳错早早地嫁了人。如今一看到那个自己向往的学府中出来的人,眼睛无法从对方身上挪开。 如果他也能去‘太阴学府’修行那该有多好?那是他们这里正统修真的最高学府,就是选拔学子的资格太严苛了。以自己这完全自学的本事,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梦狰看出他目光中的向往,开口道:“你想去‘太阴学府’?” 庄艳秋收回目光,叹了口气,“我去不了。”光凭他这臭烂的名声就别想进入那种地方。 “想去也不是不可以。”梦狰说道,“我有一好友在‘太阴学院’做记名‘仙师’,你若想去我可以让他帮你安排一个名额。” 庄艳秋眼睛亮了亮,“真的吗?我……”他特别加重了‘我’字,“我可以?” “隐姓埋名的话不成问题。”梦狰道。 庄艳秋的名声太糟糕。‘太阴学府’那种严苛古板的地方,光这一点就能让他止步不前。 庄艳秋丧气地垂下脑袋,“算了。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的姓氏名讳都是我爹给的,我不以为耻,不会抛之弃之。” 这辈子就算了吧。如果有下辈子的轮回,他一定要进入‘太阴学府’好好地当一名学子。 从山脚下开始,就不能再乘坐任何飞行法宝或坐骑上山。梦狰拉了庄艳秋跟随一大堆上山的人一起沿着台阶往上爬。 “那上面有什么?如果只是一般风景的话,我不想上去了。”庄艳秋有点不情愿。他对庙会的兴趣更大一些,已经闻到一些让他食指大动的食物,现在口水泛滥,想吃的厉害。 “很快就上山了,你跟我一起去吧。下来我请你吃美食。”梦狰听到庄艳秋咕嘟咕嘟想的肚子,知道他饿了。 奇怪,明明出门前才吃了早饭,怎么这么快就饿了? 庄艳秋没办法,只能随着人潮被推上了山。 到了山门下,他才知道这‘千子山’供奉的是什么了?难怪那么多人一定要上来,还都那么虔诚。 ‘千子山’供奉了一座‘阴皇女身’石像,沿着山壁开凿而成的,很是威武磅礴。虔诚的‘太阴子民’一定要拜拜这石像,为的就是求子。据说挺灵验。 庄艳秋看了一眼在前面取香的梦狰,觉得这家伙想生儿子想疯了。 他不由地摸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四喜’已经催发,如果能顺利存活,眼前这人就是四喜的生身父亲。他打了个寒颤,四喜才不能长得像梦狰那样粗犷。 “咱们拜完之后去求个签吧。”梦狰兴致勃勃地说道。 庄艳秋跟着他的身后向石像供奉了烟火,又一起去旁边求了签。 庄艳秋求签只是随手拿了一支,他对这种事是不相信的。 梦狰却很相信,他本身不擅长掐指精算,修的方向也不是那个方向,打卦问卜他也不太懂,那就只有来求助比他懂的人了。 他把自己的签和庄艳秋的签一同交给了解签的师父。 “问什么?”师父问了一句。 梦狰有点激动地说,“子息。我就问问……我会不会有儿子?” 师父掐了法印琢磨了一会儿,拈着胡须说道:“你命中注定……无子。” 梦狰的脸色顿时就变得阴沉了。“无子?”他喃喃念了一句。这支签和他百年前请族中长老问卦问的是一样的。 庄艳秋有点儿出乎意料地看了一眼梦狰。无子?难道说自己的‘四喜’是个女娃娃?女娃娃好! “你本无子。在你临度天劫之前有一大机缘,如若得此机缘,你还是有一个儿子的。”那师父在大喘气后又来了个大转折。 梦狰马上再度变脸,逼近一步追问一声:“真的?” “签文显示的命数如此。只是此机缘缥缈随性,要抓住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啊。”师父说完,便把那只已经没了效果的签放在了旁边,拿起了庄艳秋的那一支。 庄艳秋觉得这师父还是有些本事的,便生了退意。他可不想被这师父给算出什么来。 梦狰回过神来关注庄艳秋的签,“师父,给他也解一下签吧。” “不用了。”庄艳秋连连摆手。 “要的。”梦狰坚持道。 庄艳秋尴尬地笑了笑,“那我不问子息。”他有多少孩子他现在就知道,还用得着求签询问吗? 梦狰有些失落。他其实是有点私心的。如果庄艳秋有子的话,那代表自己有可能耕耘成功,庄艳秋有可能怀了他的儿子。这是很重要的一件事。 “这位道友想问什么?”解签师父看着庄艳秋问了一句。 庄艳秋想了想,随便问道:“我就问一问前程吧。”前程就相当于他的修为,能修到多高的成就,就能有多大的前程,问这个也挺不错。 那位师父掐了另外一个法印,开始读签。他一开始神态自然,没过一会儿浑身开始颤抖,脸上的表情也在这颤抖中逐渐扭曲,渐渐的扭曲的越来越很,只见他猛地睁开眼睛,双眼的眼球上翻,眼白充血,从他身上不断有灵气一波一波地扩散而出。 “师父!师父——”庄艳秋莫名其妙地看着这位解签师父,秀眉拢了起来。 “不好!”旁边另外一位解签师父看到此景,立刻跑了过来,一掌按住解签师父的头顶,“师兄!师兄您清醒一下!” 那位解签师父不知道解读到了什么东西,还是说突然间走火入魔,自己的同门师弟也无法唤醒他后,很快就被同门来人将他给带走。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支从师父手心掉下来的签,自己也是不明不白的状态。他问了前程,师父还没回答他呢? 梦狰同样一脸可惜的表情,“你看看你问什么前程呢?来这‘千子山’求签解签都是问的因缘、子息、后代的,恐怕就是你问的不对路,害得人家师父解不出来。” 庄艳秋笑笑不说话。难道真是自己问错了方向? “要不你再去求一支,这次问子息。”梦狰关切地说道。 庄艳秋要笑不笑地看了他一眼,“你关心得太多了。”他这个时候要是还猜不到梦狰带他来这里是什么意思,他就真的是傻到家了。 这人还是想让他帮他生下‘聚灵胎’的儿子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少王成亲几十年没有身孕,你就那么有自信把宝压在我身上?”庄艳秋悠悠地说道。 梦狰皱了皱眉,“你、你不是有‘阴皇女身像’吗?” “有这东西的不只我一个。”庄艳秋又道,“我看你也快要度天劫了,与其把时间浪费在我这里,不如也关注关注别的方向。” 这话倒是有几分道理。梦狰当下心思活泛了起来。 “你看,我就在‘染秋院’,你要是觉得寂寞可以来找我,我不会拒绝你。不过,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我劝你还是把注意力多分出去,全方面的寻找,也许……很快你就能找到真正能替你达成所愿的人呢。” 梦狰这个人目的性太强。庄艳秋清楚自己不能让他知道‘四喜’的存在,否则,他的孩儿肯定会被这人抢走。为今之计,他只有用这种方法来劝说梦狰,希望他不要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自己身上,那样,他才能保住自己身体的秘密,保住自己已经催发了的‘孩子们’。 第三十三章 叫你招惹我 梦狰听了庄艳秋的话,内心已经做了别的打算了,可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有责任感的好男人,于是又留下来陪了庄艳秋两天,临走之前的夜里,这两个各怀心思的男人再一次的颠鸾倒凤……滚在了一起。 都说常在河边站哪有不湿鞋,庄艳秋这才刚在‘河边’走了两回而已,除了沾了一脚水,更是惹了一身腥。 他和梦狰因为彼此间确定了‘床伴’的关系,这晚的临别双方都把自身的激情最大限度地爆发了出来。 庄艳秋本来对这床上之事兴趣不大,可自打这‘四喜’也催发了后,他的身体变得更加奇怪。每每一到晚上就开始谷欠火焚烧,六神无主。身体的某个部位不用碰,便能自动软化,沁出带着香气的水流。非但如此,那香气会自动吸引与他有过关系的人,就像是某种特效情药一般,能把最最冷淡的天仙都给改了兴致,更何况本就对庄艳秋有意思的梦狰。 那家伙把庄艳秋翻来覆去的盘了一遍又一遍,所有姿势都弄了一次,弄得他受不住地喊出了声,之后……便越发不可收拾。 庄艳秋的身体本能地记住了所有的欢愉,也学会了彻底放开自己尽情地享受,他就像是突然间脱胎换骨了,那从骨子里发出来的媚,血液里流淌出来的妖,深深地刺红了梦狰的双眼,让那个‘兽仙’一族最年轻的狰王在一次次攀上高峰之时,生出了死在这人的身上都甘愿的激烈念头。 然后……他差点真的死在庄艳秋的身上了。 就在两人干得最起劲儿,周围的空气都快被点燃的时候,卧房的大门从外面被带着紫光的利刃给一下破开。 三道‘血爪’弯折如刀,呈‘上、中、下’三个方向飞速击向梦狰的后腰。此时,梦狰正抱着庄艳秋,两人一上一下地俯趴在床沿上,运动。庄艳秋欢喜地不断从口中发出叫声,那声音婉转悠扬、余音绕梁,单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单音节,都能谱出一段让听者流鼻血的艳曲来。 正是因为听到那声音,才有了刚刚那闪电般的偷袭。 眼看着已经近到跟前的三道‘血爪’要破了梦狰的躯体,突然被凭空闪现的凶猛狰兽一尾甩开,三声金属铿锵的声音响起,梦狰抱着庄艳秋跳上了狰兽的脊背,单腿屈膝,缓缓地从身下那人身体撤了出来。 梦狰眯着眼睛,用汇聚起来的微光打量着院落中出现的那个男人。见那男人满脸发绿地看着自己怀中的庄艳秋,他放肆地勾起唇角,“你是谁?为何偷袭我?” 独山步原本正常颜色的俊脸这会儿完全变成了一片惨绿。他恶狠狠地瞪着梦狰,咬牙切齿地喝道:“你他娘的是谁?”怎么抱着老子的小情人? 梦狰“哈哈”笑了两声,直起腰杆来,光着身体大摇大摆地俯视独山步。他的态度太嚣张,刚刚收回来的‘利刃’还他娘的没‘回鞘’,此刻半指着独山步,当场就让独山步脸上的惨绿变成了屎一样的黑绿,难看极了。 独山步一个纵身,身体悬浮在半空,和梦狰不上不下地处在相同高度。他看到那狰兽身上同样光着的,还没缓过神来的庄艳秋,当下快把满口尖利的牙齿都给嚼碎。“庄、艳、秋——”他大喝一声,整座院子里所有的东西都被那声响震得离地三尺再落了下来。 庄艳秋猛地打了个激灵,快速睁开双眼。他好像听到那个‘僵仙’的声音了。 怎么会?? 庄艳秋按着发软的腰肢,努力地扭过头来,看到了位于他后方的独山步。他的脸上出现了很微妙的表情。一开始是有点难以置信,很快的变成了些许的尴尬,尴尬又马上转化成了对自己的鄙夷,最后想通了自己没什么过错,全部的情绪消散殆尽,恢复到了平日里不冷不热的淡定。 “你怎么来了?”庄艳秋说了句话。声音很是嘶哑。想来为什么会这么嘶哑,在场的另外两个男人心里明镜似的。 梦狰一脸的骄傲。让他喊破喉咙爽歪歪的是老子!他心里想。 独山步则是一副想要吃人的狰狞表情。爽得连嗓子都喊破了,这个氵壬娃真是不负他的‘好名声’。 梦狰虽然有时候会变成‘一根筋’,可这情形只要不是痴呆,一眼就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敢情是这小娇客的另外一位入幕之宾深夜莅临了啊!哈哈……有意思,他也算纵横情场不短的时间了,这还是第一次尝到被人‘捉女干’的滋味。 “艳秋……需不需要我帮忙?”梦狰问了一句。这种场面他有些不习惯,还是打算早早退场的好。只是,如果这个床伴需要他留下,他也必当义不容辞。毕竟——他是真的很喜欢庄艳秋……的身体。 庄艳秋哪会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如果真有心帮忙,根本不需要问。再说,他还真不需要这家伙留下来,太添乱了。 随手摆了摆,“你走吧!” 梦狰得偿所愿,随手摘了一片芭蕉叶往庄艳秋身上一扔,单手结了个法印,四周轻雾缭绕之后,庄艳秋掉落在地,梦狰和他的狰兽已然痛快离去。 庄艳秋在快要撞到地面前,稳住身形,轻飘飘地单脚落地,站在了地面。他抬头看了一眼还悬浮在半空的独山步,无声地叹了口气,裹着芭蕉叶往屋里走,随口说了一句:“进来聊吧!” 独山步第一反应不是下来和庄艳秋聊天,等着听他怎么和自己解释。他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老子不想走? 明明这也算是撞上了一件丑事。更有可能借着这件事他可以和庄艳秋从此划清界限。 是的,划清界限! 独山步之所以隔了半个多月才来找庄艳秋,是因为当时听了庄艳秋的‘大名’。 庄艳秋的名讳太出名了。独山步甚至收藏了以其为原型创作的几本画本,十分喜爱,有时候晚上还会拿出来观摩观摩,学一些里头的姿势什么的。 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一夜猎艳,竟然招惹上了这样一个‘人物’。他们‘僵仙’一族也是‘太阴八大家族’之一,他又是下一任的继任者,只等着老爹这一回出关,就会把位置传给他的,在那样一个位置上,一言一行都被关注,他可不想自己和庄艳秋的事今后也变成画本。他不怕老爹,就是生来怕麻烦。 毫无意外,庄艳秋就是一个很大很糟的‘麻烦’。 只是,他就像是中邪了一般,一出山谷,便忍不住想起庄艳秋身上自带的那阵香,越想那气味越是真实,就仿佛萦绕在他身边一样。于是,等他再清醒过来时,人已经到了这‘染秋院’外。 那阵香气马上就让他忘记‘麻烦’一事。他感觉到一股从识海深处、元神内部渗透而出的悸动,那让他心跳加速、呼吸急促,没到一息间,他就生出了最原始的谷欠望。 他向来不会辜负的就是自身的谷欠。既然来都来了,那就玩一晚,那又有何妨。 谁知道,庄艳秋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一个惊喜。太大太大了——他到现在脑子都还有点迟钝。本来他以为是自己玩了庄艳秋这么个大美人,现在他怎么有种自己被人玩了的错觉? 独山步最终还是走进了庄艳秋的屋子。他进去时屋子里头的气味全部都是庄艳秋身上清爽的味道,刚刚那个野性十足的男人留下的气味已经全都不见了。 这让独山步稍微感觉好受一些。 庄艳秋布置了茶桌,对着独山步做了个‘请’的姿势,“喝杯茶吧!” 独山步内心纠结不已,他下来是想质问庄艳秋的,可见到庄艳秋这般落落大方,根本没把刚才发生的当回事儿,甚至没有丝毫的歉疚,他的质问怎么也问不出口。 他看得出来庄艳秋根本不在乎被他看到刚刚的事。人家不在乎自己问了又有什么意思?难道他会在乎? 独山步马上在心里对自己摇摇头。他这么风流倜傥、英俊潇洒、风姿绰约的男儿,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残花败柳吃醋? 他在乎个什么劲儿?他也一点也不在乎。 为了表示自己不在乎,他坐了下来,这个时候脸上已经恢复成了正常颜色,周身的气也都收敛了起来。 “你怎么这么晚来我这儿?”庄艳秋不想向独山步解释自己的事情。就当做和平常一样什么也没发生,大家正经地喝茶聊天。 独山步抓了抓鬓角,“我不是说了有空来看你吗?你都忘了?” 庄艳秋浅笑一下,“我以为你知道我的名讳后就不愿意来了。” 是不是以为我不愿意来,就马上勾上了另外的男人?独山步在心里问了一句。 “怎么会……”独山步假笑两声,“我与你交往跟你的名声有什么关系?” 庄艳秋会心地垂下眼睫毛。他也不去想这人说的话是真是假,反正都和他没多大关系。只是他很快想到自己的‘二财’颜色变浓了,好不容易这人上门来送‘营养剂’,他可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你来是想和我睡觉吗?”庄艳秋直白地问道。 独山步再度假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凭他脑子转得飞快也无法及时回应庄艳秋的这句话。 庄艳秋微微倾身上前,明亮清透的眼睛直勾勾盯住独山步,“我等了你好多天……” 独山步眼睛往下看着他那张标致的容颜。也许是刚刚的红晕还没褪下,让他看起来比之前两次有了些许的不同,有点儿妖气,又有点儿纯净,清清透透里是正面扑来的魅惑,独山步再度闻到了那深入脑髓的诱人香气。 好想、好想……想要他! 庄艳秋笨拙地伸手抓住了独山步的袖子。 独山一族好、色,这是他们一族的天性。独山步也是如此。他在庄艳秋抓住自己袖子的同时,伸手勾住了他的腰,将其带入自己怀中。 “小氵壬娃!你一刻离了男人就活不下去是不是?”独山步用粗鄙的话语来掩饰自己先狂跳不已,不受控制的心。将庄艳秋一把抱起来扔到旁边的榻上,他咬牙凶恶地说道:“叫你招惹我!我干——死——你——!!” 似乎只有这样粗鲁地对待庄艳秋,才能让独山步找回‘尊严’。他不停地告诫自己:是他们一族天性的错,不是他的错!庄艳秋算什么东西?自己要好好地玩玩他,然后再高调地甩了他,让他知道谁才是游戏的掌控者。 感谢大家的枝枝,今日加更! 第三十四章 显像者 五日之后,庄艳秋听到了一个让他很吃惊的消息。说是‘兽仙’一族的梦狰向‘天瑶城’庄家当家庄少秋求婚,结果被庄少秋的结拜兄长‘天瑶城’城主敖灵单挑,两人两败俱伤,差点弄得‘天瑶城’镇城法宝‘天瑶柱’崩塌,酿成弥天大祸。 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弄得天下皆知。 庄喜外出买东西回来,脸上带着怒意。他看到不动如山地坐在廊下翻看画本的庄艳秋,有点‘怒其不争’之意,急跑了两步上前来用力地跺了一下脚,“少爷!” 庄艳秋刚刚吃了一大锅的红豆粥,正在消食。微微地眯了眼角瞥了庄喜一眼,“怎么了?谁又惹你生气了?” “少爷!你真的一点也不生气?那个梦狰!那个梦狰他去向二少爷求婚了。”庄喜替他家少爷打抱不平。他们家少爷才是正儿八经的庄家少爷,可惜,这些年来一直被二少爷给高压一头,不仅仅连家都回不去,还要被二少爷抢走男人。 庄艳秋笑了,“你为这点小事生气啊。那不是很好吗?”梦狰现在把注意力从他身上转移了,他就不用担心被他发现‘四喜’的事了。 “少爷。我就说那个男人靠不住。”庄喜恨恨地咬牙啐了一声,“前几天还在咱们家献殷勤,转眼就和别的人抢媳妇大打出手。” “别提他好吗?”庄艳秋不想提他不关心的人。“倒是你有没有听说,梦狰怎么会向庄少秋提亲?” 说到这个重点,庄喜面带急色,“当然听说了。现在已经传开了。说是二少爷身上显像了,同样也是‘阴皇女身像’,我看不光是那梦狰想求亲,八大家族其他人都会坐不住的。” 庄艳秋秀挺的眉头微微蹙了蹙,“庄少秋也有‘阴皇女身像’?为何我不知道?” “就是。”庄喜跟着附和:“这‘阴皇女身像’都是在幼年时便显像的。如果二少爷也是这等贵体,家里早就宣扬开了。” 庄艳秋觉得事情有点蹊跷。他的‘阴皇女身像’和别人的不同,听他父亲讲他出生就自带了这副图,并不是后天‘显像’的。而一般有机缘‘显像’的多是在一到三岁之间的孩童,庄少秋年幼时他还在庄家,怎么从没听父亲提起过? “少爷。咱们不管他有没有那东西,我只是恨男的怎么没一个好东西。少王是、梦狰是、还有……还有那天那个独山也是。”庄喜打心眼里为他们家少爷觉得不值,他们家少爷明明那么好,遇上的男人没一个好的,偏偏……偏偏为了小小少爷们还得和那些人打交道。 庄艳秋听了庄喜的话觉得自己实在没必要那么在意。他已经和‘天瑶城’庄家没关系了。庄少秋就是有本事嫁给阴皇,他都不会在意。 他现在在意的是肚子里的那几个肉胎。 ‘大福’还保持着最后一次吸收营养剂后的状态,颜色浓郁。 ‘二财’除了颜色浓郁之外,还有一点要剥离的症状。剥离就是那个肉胎周围覆盖的颜色渐渐和胎体分开,出现这种前兆意味着再吸收一回,‘二财’就彻底催活了。 ‘三元’的状态是最差的。颜色最浅不说,还总会出现‘虚化’症状。庄艳秋一直固定用自己的仙气供养它,能保持它不‘虚化’却不能让它进一步成长。 ‘四喜’的状态和‘大福’差不多,它的精力最旺盛,每次和庄艳秋这个爹爹交流都是最积极的一个。 剩下那四个没有催发的肉胎这几日比较安静,最起码没有影响当爹爹的身体让他夜夜受煎熬。 第三十五章 打架的缘由 话分两头,庄艳秋这边一切风平浪静。‘天瑶城’那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敖灵不顾自己城主职责与梦狰于‘无垢山’大战,确实引发了‘天瑶柱’的松动,却也没到外界传闻的那样,濒临崩塌的境地。只是,敖灵此举实在不妥,为了给‘天瑶城’居民一个交代,他不得不辞去城主之位,回族接受惩罚。 梦狰那头也没得到好处。他因为无意间得知‘天瑶城’庄家有个少爷身负‘阴皇女身像’,根本没用脑子想便找上庄家来求亲。 等见到庄少秋时,觉得这人长得有几分眼熟,便自觉对了眼缘,一副‘非卿不娶’的架势。 庄少秋是个好客健谈之人,备下美酒佳肴款待梦狰,酒过三巡后,两人便以兄弟相称,亲近不少。 梦狰再三提出婚事。庄少秋那边笑而不答,被逼得实在无法逃避了才款款说出一句话:“我自幼体弱,修行方面有心无力,可我又实在沉迷于修行并不愿停止,更不甘以男身嫁人做传宗接代的工具。若想与我在一起,必须和我结为共同修行的道侣,且我不愿怀孕生子便不得勉强于我。梦兄可否做到?” 梦狰有些迟疑地沉思起来。他修为不低,很快将度天劫,天劫一过进入‘大乘’便是天仙。和一修为普通之人结为修行道侣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不能勉强其怀孕生子这一点,他觉得有些不妥。 他娶妻本来就想繁衍后代的。娶一个生儿子都得对方同意才能生的人,那不是失了他本人的尊严? “看样子您没考虑好。”庄少秋并没有咄咄逼人。他这阵势才刚刚拉开,梦狰才是第一个入他棋局的人呢。他并不着急。 他的‘返身咒’还能坚持个一两年,在这段时间寻到一位已经飞升成仙的修真才是他最大的梦想。若是寻不到,再转而从资质最佳的备选者当中挑选。 梦狰是他的第二个备选者。第一个乃‘天瑶城’城主敖灵。 庄少秋刚想到敖灵,敖灵就来了,来时正好听到梦狰说:“我是真有心求娶少秋,可否为我稍稍降低一下要求呢?只要你答应马上为我诞下灵儿,我承诺你在‘太阴’可以翻云覆雨,为所欲为,如何?” 敖灵听到眼前这粗鄙的光头不单单要娶他心爱的少秋,还要少秋为他诞下孩儿,当下他就气糊涂了。 然后……‘无垢山’一战无可避免地发生了。 梦狰被自己族中来人请回去前,还希望庄少秋能稍稍降低标准。庄少秋自然不会搭理他,他一心惦念敖灵,在他之前的盘算里,敖灵是最佳人选。只可惜,敖灵还差那么一丁点儿,他可不愿意陪着个天劫都没度过的修真,说不定哪天渡劫失败陨落了,还有可能连累他呢。 随后他听闻敖灵辞去了‘天瑶城’城主一职,原本打算去看望敖灵的念头也搁浅了下来。没有用啊!天劫没渡过,连职务都解除了,他更加不会把自己的命运和敖灵绑在一起。只希望,其他还未入局的快快前来,让他能好生地为自己挑一个最有保障的修行道侣。 第三十六章 嚼舌根的下人 敖灵犯下大错请辞谢罪,独自一人返回‘亢龙族’修身养性。他本以为自己的结拜弟弟,他一心爱慕的庄少秋很快会来看他,结果,在他一连等了好几天也没等来庄少秋后,他又擅自出门去见那人了。 敖灵找到庄府,庄府下人告诉他“少爷出门了”,白跑一趟的敖灵打算在庄家等一等,等到庄少秋归来,他好向这位义弟倾诉自己心中的苦。 敖灵这两日也想了许多。他本来爱慕庄少秋,和他结拜只是为了更方便接近对方而已,这么多年来,他碍于自己的面子和庄少秋的态度,一直没敢表白自己的心意。毕竟庄少秋一直把他当兄长,他怕自己会被庄少秋误会。 正好这一回庄少秋身上的‘阴皇女身像’显像了,这对他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庄少秋这副贵体是绝对逃不过与人联姻的命数了,他和少秋最亲近,如若对方一定要嫁,肯定是嫁给他最合适。他只要大胆表白,很大程度能抱得美人归,得偿所愿。 如果他娶了庄少秋,族里人也会欣喜。毕竟一个身负‘阴皇女身像’的聚灵体可是极其珍贵的。 敖灵所有的盘算都打好了,就等着临门一脚当新郎。 他在庄家后院的假山下悠闲地晒太阳,听到假山后头有仆从在小声交谈。一时间兴起,便屏息凝神,专心地偷听对方的谈话。 “要我说……敖少爷根本比不上上回那个‘兽仙’族的王。”仆从甲小声嘀咕道,“敖少爷性子冲动,做事一点也不稳重,毛毛躁躁的比我们少爷还不如。” 敖灵一听这话,脸就沉了下来。敖少爷——难道是在说他? “敖少爷是玩心重,但他对少爷好啊。”仆从乙为敖灵帮腔说好话。 “那算什么。”仆从甲不赞同,“这嫁人都是高嫁……咱们家少爷是难得一见的贵体,他的夫君怎么也得是当世豪杰吧?敖少爷连天劫都没渡过,说个不好听的,要是今后渡劫出了差错,咱们家少爷不得受牵连?敖少爷也不太爱修行,说不定这天劫一辈子都等不来……这等修为又怎配得贵体相助?反正……我是少爷我不会选敖少爷的……” “你说的也是……敖少爷现在又失了城主一位,虽说他仍是‘亢龙族’少族长吧……可这年轻一辈很快就会追上来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说不定以后的城主还是敖少爷的后辈呢。”仆从乙道。 敖灵在听到仆从甲说的那番话时,拳头已经紧紧地攥成一团,面孔扭曲得十分严重,等听到仆从乙的话后,从他的身体往外激射出一阵青色光波,他重重地击出一掌拍碎身后的假山的同时,高声喝道:“谁再背后编排本少!” 假山轰然倒塌,一阵灰尘弥漫开来挡住了敖灵的视线,他定睛一看,假山之后已经无人,刚刚那说他闲话的两名仆从已然消失无踪。 岂有此理!敖灵怒发冲冠,双眼变得微微泛红。他用力一震身躯,神识释放出去,化作了一个圆,均匀地向整座花园扩散而出。 他一定要找到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贱人,亲自拔了他们的舌头。 第三十七章 饿殍 敖灵的神识很快地在整座花园传导了一圈,并没有找到除他之外的其他人。等他再扩大搜寻范围时,神识碰触到目标,他伸手虚抓,一个人的后背被他抓在手中,那人诧异转身,看到敖灵,满脸的惊讶:“敖兄!你怎么来了?” 敖灵见自己神识搜寻到的竟然是庄少秋,马上收了回来,并松开手爪,面色难看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少秋!你回来了。” 庄少秋热情地挽住敖灵的胳膊,“敖兄,我还准备去‘亢龙谷’看望你呢,只是怕你忙碌无法见我,就没有去。你的伤没事了吧?我有上好的丹药,治内伤很有疗效的,正好拿给你试一试。” 敖灵见庄少秋待他还和之前一样,心情变得好受了些。只是,那两个长舌仆背后说的话还是入了他的心。他不由得想到:自己是不是配不上现在的少秋? 少秋本就是个美人,又有柔和坚毅,善良大方的性子,如若他愿意,求亲的人自然不少。再加上他如今有了‘阴皇女身像’的加持,身份与之前更有提高。 太阴八大家族这么多年来都在搜集身负‘阴皇女身’的人,期望能培育出优秀继任者。如果有比他更优秀,修为更高深,地位也比他高的人前来求亲,他会不会真的选别人? “少秋……那个梦狰,你不会答应他的吧?”敖灵突然发问。 庄少秋笑着摇头,“他不能满足我的要求。” 敖灵双眼铮亮,“那我呢?”他过于急切,这句话说出口时有些破音,显得颇为滑稽。 “你……你是我的结拜兄长。”庄少秋叹了一口气,语气中带了点哀伤,“我们怎么可能?” “少秋你听我说。”敖灵紧张地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庄少秋的手。 “敖兄……我一直把你当亲哥哥一样看待。从来没敢有非分之想的。”庄少秋背过身去,静悄悄地埋下了脑袋,“以前不会,以后也不会。” 敖灵到了嘴边的表白被庄少秋最后这句话硬生生地逼了回去。难道他就这样没了机会了?就因为当年一念之差和少秋结拜成兄弟?不不不!恐怕自己一开始就没机会吧。 “敖兄……你是个好人。”庄少秋看着地上那忙碌搬东西的蚂蚁,眼中一点感情都没有,嘴上却说着动人的话,“我希望你能成功渡过天劫将来好好地百姓造福。无论到时我身在何处,都会为你骄傲的。” 地上的蝼蚁太过弱小,只能联合起来才能获得食物。他庄少秋要做的可不是众多蚂蚁中的一只,他要做,就要做人上人。如果凭借他的力量无法办到,那就不惜一切代价借用高位者的力量。一个小小的敖灵算什么? “敖兄!”庄少秋回过头时,不出所料敖灵已经离开了。他装模作样地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脸,冷静而又充满自信地笑了。 庄艳秋接过舒茂林递过来的钱袋,没有数直接收在了自己的匣子里,随手放在一旁,不再关心这件事,一心吃着面前新买回来的绿豆饼。 “这是我前日特意从‘灵修神界’带回来的饼,少爷吃了是不是觉得挺顺口?”舒茂林每次来总得找机会和庄艳秋多呆一会儿,和他多说说话。 庄艳秋赞赏地颔首,“不腻、清甜又顺口,是好饼。”他之前也吃过‘灵修神界’的绿豆饼,据说这饼是那个地方的特产,也没觉得特别不同,今日这个格外不一样。 “这是在在‘小金饼铺’买的,这才是最正宗的绿豆饼。我一吃就觉得特别好,马上就想着给少爷带回来换个口味。”舒茂林殷勤地笑说道。 庄艳秋又拿了第四块,轻轻放到嘴边,吃了一口之后才道谢:“谢谢你了。” “不客气!”舒茂林连连摆手,“多亏了少爷提携,我们的画本都能卖到别的神界去了,我这也是小小心意,不能报答少爷给我的万分之一。” 庄艳秋笑了笑,从刚才的匣子里取出一张纸,“这个是新画本的内容,你自己回去加工一下吧。” 舒茂林眼睛马上亮了,恭敬地接过了那张纸,打开看了看,光是标题就让他差点儿喷出鼻血。 “兽、兽……” “那是兽仙一族的。”庄艳秋解释道。他只是随笔画了个有点像狰的怪物而已。 舒茂林很快就有了灵感了,“好题材!好题材啊!少爷真是……真是有这方面的天赋。” 庄艳秋谦虚地笑了笑。他哪里是有天赋,完全因为切身体会,他稍微润色了一下。他有预感,这本兽仙画本肯定能再掀一股热浪。 ‘兽仙’的原型就是梦狰。他觉得那家伙不会是在意这种事的人,再说,他只是借鉴,从那神兽的外形可一点也看不出这画本故事的原型是谁呢。 “老夫告辞!告辞!”舒茂林得了好东西就没有兴致再留在这里,他的快点回去构思,画图。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啊! 等到舒茂林走了后,庄艳秋不再小口小口地吃那绿豆饼,他一口一个放入嘴巴中,感受着清香充满口腔,满足地闭上了眼睛。真是太好吃了!怎么也吃不够。 他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肚皮,“你们觉得呢?好不好吃?” 一个蹦跶起来的圆珠子顶着庄艳秋的掌心雀跃地跳了好几下,表达出它对这种食物的喜爱。 “下次我们买多一些,一次吃个够。”庄艳秋安抚着腹中的肉胎,浅浅地笑道。 庄喜捧着茶壶从外面走进来,看到他们家少爷笑呵呵的模样,心情也挺明朗。“少爷,刚刚接到‘昊正王府’的请帖,您要看么?” 庄艳秋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昊正王府’是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都几个月过去了,他都快把那地方给彻底遗忘了,怎么这时候送帖子来? 他顺手接过那张帖子,打开来看了看。这张帖子竟然是庄紫芙下给他的,内容是:王妃身怀有孕,明日于王府‘琼珍楼’设宴款待宾客,望贵客介时莅临。 庄艳秋冷笑一声,庄紫芙特意给他这帖子的目的是什么,不用猜都知道。 庄艳秋有‘阴皇女身像’又怎么样?还不是几十年无所出,庄紫芙多有福气啊,嫁给少王不过几月,便有了身孕,‘昊正王府’终于有了未来继承人了。 庄喜接过那帖子看过后直接把帖子给扔了,“少爷,她冲您摆什么高姿态。不就是有孕吗?您也有,您比她还能耐着呢。” 庄艳秋冲着庄喜比了个小声的手势,“你又这么大的嗓门儿,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庄喜捂住嘴巴低下头,小声地道歉:“少爷,我一时气不过嘛。” “你呀,这方面连圆儿都比不上。”庄艳秋轻轻拍了他一下,“圆儿虽然没心眼儿,可嘴巴严实,你这张嘴啊……我就怕你给我惹事儿。” “不会的少爷。”庄喜立马再把声音降低,“这不是没外人吗?有人我一个字都不会说的。” “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适合的礼物,挑一件出来,明日我们去赴宴。”庄艳秋吩咐道。 庄喜有点儿不敢相信,他们家少爷是最不愿意跟‘昊正王府’打交道的了,这怎么又要去赴宴了? “人家都亲自下帖了,我不去不是显得更可怜?”庄艳秋不咸不淡地解释了一句:“我可不想被庄紫芙同情。我得去告诉她,离了少王我过得挺好的。” 庄喜觉得这个好。当下用力地点头答应,“我把少爷那件‘紫羽玲珑衫’找出来,咱们穿那个去。” 庄艳秋含笑摆摆手让他退下。穿什么他不在意,就随便小仆去折腾吧。倒是,这好半天没看到爱宠阿免,庄艳秋轻轻地打了个呼哨,呼唤阿免快快过来。 阿免蹦蹦跳跳地打某个角落跳着跑过来,两只原本耷拉在脑袋旁边的耳朵这会儿竖得直溜溜的,红豆眼儿里蓄满了惊慌,一个蹿跳跳到庄艳秋的怀里,黑鼻头抖着抖着,似乎在说话。 庄艳秋认真地听它从喉咙深处发出低低的声音。“有坏人?在哪里?” 阿免从主人身上跳下来,脑袋向着门外的一个方向用力地点了点,鼻子再度抖动。 “带我去,阿免!”庄艳秋道。 阿免一跳一跳地走在前面,庄艳秋紧紧跟在它身后,朝着后院儿的松树林中走去。 ‘染秋院’后院本有一大片松林,这林中原本也有一处房屋,庄艳秋带着小仆人和爱宠搬回来后见那松林太大,光是清理里头的松针都得费几月功夫,便没有管它,后院他们基本也用不上,除了阿免会去散散步,消消食,偶尔跟些过路的野兔、野狗、野猫玩耍一番,没人会过来。 后院可以说是阿免的地盘。阿免带着庄艳秋在几条石头小路上穿梭了几下,进入到松林之中,快走到松林小筑时,阿免发出的声音更尖锐了些。 庄艳秋远远地看到松林小筑前面有一个匍匐在地的身影。他加快脚步走过去,一眼看到地上那人,还以为见到了一具骷髅。 难道是具饿殍?庄艳秋蹲下来查看了一下那人的体型,看着挺高的,说它是具骷髅一点也不为过,比骷髅好一点的是骨头外面包覆着一层发黄的皮。 阿免对着那饿殍的身下用力地嗅了嗅,黑鼻头疯狂地抖动。 庄艳秋把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这饿殍身下压着个东西,那东西发出微弱的灵光。 庄艳秋伸手想去摸那东西。‘锵’地一声那东西发出金石的声音,寒光快速闪过,庄艳秋的手收回的不及时,手背被寒光擦伤,几滴血滴落在了饿殍的身上。 “什么东西?”庄艳秋再度想去取那东西。手刚刚伸过去,一只钢钳般的手恶狠狠地抓住了他的脉门,地上那饿殍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皮,比墨还深的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进了庄艳秋的脑子里。 第三十八章 肉身剑鞘 庄艳秋在被那两只黑洞洞的深邃眼珠给盯上时,脑子里跟断了片似的,眼前也笼罩了一层黑纱。 “嗯?”拥有钢钳手的‘饿殍’发出极其低沉的疑惑之音,松开了自己的手。 在他松开手时,庄艳秋眼前也再度恢复明亮。 “你喂了我的‘乞风’?”‘饿殍’的嗓音很低,有一种直穿耳膜的厚重感,听起来很独特。 ‘乞风?’庄艳秋不解地追问一句。 ‘饿殍’手指一招,原本压在他身下的那样东西一下子飞了起来,穿破空气直接飞到了庄艳秋的眼前,轻飘飘地悬浮在半空中。 一把剑? 庄艳秋面上没什么反应,心里却充满了疑惑。‘乞风’是这把剑的名字吗?他微微侧了侧脑袋想看清那把剑的样子,只是他一动,那剑就跟着他动,剑柄始终对着他的正脸,镶在剑柄两端的两颗绿宝石就像两只眼睛一样,发出一闪一闪的光芒,似乎在跟庄艳秋打招呼。 庄艳秋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伸手想去碰一碰那剑柄。 一条猩红的舌头突然从剑柄最顶端钻了出来,对着庄艳秋疯狂地一阵乱舞。 ‘乞风!’那‘饿殍’低喝一声,那只没有鞘的剑便回到他的身后,剑尖儿戳在了泥土地上,周身散发出清冷的白光。 庄艳秋被那剑吐舌头的模样给吓了一跳,身体朝后仰倒,幸亏他两手撑地稳住了身形,才没有跌得更难看。 剑、剑向他吐舌头? 庄艳秋忽然想起在书上看过的关于‘剑仙’的描述。他们以剑为友、以剑为伴,如若是天才地宝锻造的剑,还有剑灵。他刚刚看到的那个不会就是剑中之灵吧? 只是,这具看起来随时要断气的‘饿殍’一点也不像是个剑仙啊? 庄艳秋退后两步向那位‘饿殍’抱拳,“这位……前辈,可有什么地方晚辈需要帮助的?”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看到人家可怜就会生了同情心。他是直觉觉得这人很麻烦,想快点让他离开自己的家。 ‘饿殍’那黑洞洞的两只眼珠牢牢盯着庄艳秋,似乎在评估庄艳秋的情况。 末了他叹了口气,“罢了!谁能料到我堂堂断隽竟然会沦落到选一个修为不足‘雏胎’之人作鞘?罢了罢了……这都是命!” 庄艳秋听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可否需要些吃食?我能提供的也只有这些了,前辈请别嫌弃。” 断隽低喝一声:“住嘴!” 庄艳秋识相地闭嘴之时,断隽突然一个飞扑,身形快如疾风,很快将庄艳秋给扑倒在地,在他还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两道尖牙刺入他颈侧的血管,温热的血液从他体内缓缓被吸走。 断隽喝了第一口庄艳秋的血后,发黄的皮肤闪过一片耀眼白光,第二口后他整个人像吹气球一样鼓胀起来,血肉充满了皮下空间,原本骷髅般的面容立马回复饱满弹性,一张看上去还不错的脸近距离出现在庄艳秋的面前。 他睁大了眼睛看着那个还想喝他血的人。这人……修行的难道是邪术? 再断隽想要吸第三口血时,从庄艳秋体内忽然窜出四道醇厚的灵气,那灵气顺着血管几乎快被断隽吸入口中时,汇聚成一团绽放出一个小型的‘灵爆’,差点没崩了断隽的牙,炸掉他整张嘴。 断隽及时收口,眯着眼睛打量眼前的庄艳秋。奇怪,明明探得他的修为还是‘开光后期’,怎么可能发动如此强大的‘灵爆’? 断隽不知道因为他吸得是庄艳秋的血,那些血和他体内催发的四个‘肉胎’现在已经是血脉相连的关系了,怎么可能任凭外人吸了他们家爹爹的血?那不等于间接吸他们的血,让他们不能好好存活吗? 第三十九章 是我的人了 断隽吸了两口血暂时恢复了修为。他轻轻地抹了抹嘴边的血痕,一言不发地把‘乞风’收回体内。 他的‘乞风’相当于他的第二元神,炼化之后就一直找不到合适的鞘。断隽行走于三千大小世界中,就是为了给‘乞风’找到剑鞘,只可惜找了千年仍未成功,最近他刚好得回族中一趟,就从外面返回到‘太阴’,谁料中途‘少魂印’发作,勉强找到个藏身之地,既然意外地遇上了个能让‘乞风’愿意接受的鞘。 虽然,断隽对于庄艳秋这个‘肉身鞘’有点不满意。不过,‘乞风’满意就行,再说了,他自己也吸了这人的血,不满意也已经没有办法回头了。 “你叫什么名字?”断隽出声问道。 庄艳秋摸着自己的脖子有点恼火。可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人的对手,这人一根小手指头都能把他碾碎,他不情愿地说道:“问这个做什么?你既然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就赶紧离开吧,如果不走的话,我可会报官的。” 庄艳秋除了自认倒霉还能怎么办呢?把地上蹲着的,早已经被吓成木兔的阿免抱起来,庄艳秋匆忙往林子外面走去。 断隽有些不满庄艳秋的态度,伸手想把他抓回来教训一顿。 已经认了庄艳秋做‘鞘’的‘乞风’钻了出来,在半空中舞出几朵剑光,挡住了断隽的行动。 断隽见‘乞风’已经开始为庄艳秋‘说好话’了,心里有些郁闷,“我走遍八荒六合,就是为了给你寻找最完美的鞘,天、地仙你都看不上眼,偏偏认了个才开始修真的小修。哎……” ‘乞风’围绕在他周围撒娇地蹭了蹭断隽的肩膀。它也是因为庄艳秋身上有好闻的味道才会认他的。断隽为它着想,可它认下这个鞘也在为断隽着想啊。只有让他俩都满意的鞘,才是能长久地用下去的好鞘呢! 庄艳秋见自己的离开没遭到那剑仙的拦阻,便不再担忧。想来那人很快就会离开他家的。 庄艳秋失了几口血,觉得心头有些发慌,回去就躺床上睡了一觉。 睡到夜幕降临,他被饿得‘咕咕叫’的肚子给闹醒,起身简单地梳洗一番,穿着家常寝衣,朝中厅走去。 ‘染秋院’中厅是用饭的地方,这个时候圆儿应该准备好晚饭了。 庄艳秋走到中厅门口,原本蹲在门口的阿免见到他一连委屈地跳了过来,“咕咕”叫了两声,哀怨地看向门内。 庄艳秋感觉有点不太好,两步走过去,一眼看到断隽正坐在他家饭桌前,抱着双臂一副主人模样。 庄喜和圆儿根本不敢靠近他,离了大约十几步的距离,敢怒不敢言地瞪视着对方。 “少爷!”见到庄艳秋来了,两个小仆飞快地跑过来,一左一右地夹住他家少爷,“少爷,这个人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非要在咱家蹭饭。” 庄艳秋在心里叹了口气,强打起精神来向断隽抱拳,“前辈,一顿便饭不成问题。只是我们家是普通人家怕招待不好您。”您还是另寻他地,别给咱们添麻烦了吧。后面这句话庄艳秋没明说,可前面话中的意思已然差不离。 断隽神情冷漠地看了他一眼,“开饭吗?” 庄艳秋见他顾左右而言他,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他听明白了没有。 断隽动手拿起筷子,“开饭了!” 这完全是把自己当成主人的意思嘛! 庄艳秋本想离开这里,避开这个麻烦,但仔细一想,自己是‘染秋院’的主人,他要是躲开了,这人怕是更不会走了吧。 他硬着头皮坐到位置上,向庄喜和圆儿使眼色,示意他们过来一起。那两个小的倒是挺有义气,虽然战战兢兢,还是走过来了,只是和庄艳秋挤在一起,四方餐桌,断隽占了一方,庄艳秋主仆三人占了对面的一方,余下两个方向都是空位。 “我姓断名隽。”断隽自我介绍道,“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 第四十章 少龙主发誓 庄艳秋食不知味地吃着饭,脑子里一直想的是断隽的那句话——从今日起,你就是我的人了,是什么意思? “前辈……我是嫁过人又与夫家和离了的。”庄艳秋希望自己的话能打消断隽的念头。 “那又怎么样?”断隽吃东西很慢,慢得令人发指。本来还希望他快点吃完赶紧离开自己能好生吃一顿的两个小仆,无可奈何地瞪着那个一口食物能嚼半盏茶的前辈。 “您……您刚刚不是说了那句话吗?”庄艳秋干巴巴地笑了一下,不太好意思明说。 “哪句?”断隽想了想,放下手中的筷子,“哦……你是我的人这句话?” 见他放下筷子,圆儿和庄喜立刻伸筷。 断隽再度拿起筷子,已经出手了的两个小仆硬生生地把手又缩了回来。这位前辈怎么这么讨厌啊! 挑挑拣拣地挑自己喜欢的菜色,断隽慢条斯理地说了一句:“我要你做我的人和你嫁没嫁过人,和没和过离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记得,你是我名下的就可以了。”他要的是这人的‘血’而已。 他的‘乞风’煞气太重,灵气充足,即便用最好的灵石铸造剑鞘也无法容纳它,反而会诱发它的邪性,从而直接影响断隽自己的修行。 断隽修炼的剑术与大部分修剑的修真不同,一般都是追逐‘快’字,以快为尊,而他修的是‘慢’,越慢越好,细水长流。这个修行的过程中,‘乞风’因为无鞘邪性大发,他为了克制邪气,在自己身上中了‘少魂印’,一旦‘乞风’收不住不用去残害生灵,直接吸走他身上所有精血和修为,压制住邪气后再慢慢还给他。 要想克制‘乞风’必须给它寻一能震住它的‘肉身鞘’,简单来说就是这个人能抑制住邪气,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用‘肉身鞘’的血气。只是断隽带着‘乞风’踏遍大小世界,也没能找到让‘乞风’自己接受并愿意被其血气喂养的好鞘。 遇到庄艳秋实属意外。断隽口中说的‘是我的人’只是单纯地把庄艳秋归纳在自己的‘所有物’中,并没有别的特别含义。 只是,断隽并没打算实话实说,告诉庄艳秋他的真正‘用途’。 庄艳秋弄明白这人没有要强娶他的意思,再仔细揣摩了这位前辈的意思后,自我理解为,这位前辈是想收他当‘跟班’,当下也不怎么在意了。 反正他没实力驱赶这位,那最识时务的办法就是不要管他,只要这人不会伤害他们,其他的也只能被迫接受。 “前辈您自便吧。”庄艳秋放下碗筷,率先离了饭桌。 他一走,圆儿和庄喜也不敢留,主仆三个加上阿免,齐刷刷地一起溜走。 “少爷……咱们怎么办呐?”出了中厅庄喜还有点后怕。 “就把他当客人好生伺候吧。”庄艳秋道。不然还能怎么样? 断隽真的完完全全‘自便’了。吃过饭,他自己寻了一间房间住进去后,没有再生出别的事端。 夜深人静的时候,正在打坐的断隽忽然听到了一点细微的动静,‘乞风’从他体内呼啸而出,他随后单手结印,隐去身形,出了这间厢房很快就找到了动静的来源,借着夜色和术法的遮掩,他看到庄艳秋的房间外面正站着一个健壮结实的男人。 空气中忽然飘散而出清冽的香气,那阵香在院中盘旋着味道越来越浓,而香味的中心便是这家主人的卧房。 断隽随手一招,‘乞风’被强行收回他的体内。他眯着眼睛盯着门口那个男人,此时光线一转,他看清了那人的面孔,眉心紧紧皱成一团。 是他! 断隽认识眼前这个人,只是让他觉得奇怪的是,这人的神智明显有些模糊。正在他好奇这人深更半夜来到这里有什么意图时,门外那人已经冲过结界进入到主人家的卧房里头……庄艳秋睡得正熟,一种熟悉的感觉从他的丹田扩散开来,很快就以燎原之势将他整个身体唤醒点燃。 当那种极度渴望的谷欠念蠢动的时候,他知道今晚又是个难熬之夜。 他躲在帐中一手摩挲着自己的胸脯,一手往下延伸,于极度狂乱之中摸索到自己,快速地动作起来。 一旦他被的身体被点燃,那种雪顶松针混合了清冽腊梅的香味便自动散了出去,这种体香会不自觉地吸引离他最近,和他曾经有过关系的人的感官,使得他们不自不觉就会找上门来。 他正在自犊之时,锦绣蚊帐‘哗’一下从外面被拉了开来。 庄艳秋受惊地抬眼,看到自己床前站着的那个人时,脸色很快就垮了下来。“你怎么又来了?” 来人被庄艳秋的质问声给惊醒,眨了下眼睛回过神来看见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又看了一眼四周熟悉的场景,同样黑了脸,“又是你这个不知廉耻的男人!你又勾弓丨我。” 庄艳秋扬起眉头嗤笑一声:“笑话……明明是你自己闯入我的房间,竟然恶人先告状!” 这次是,上次也是。分明是这人先闯进他家的,还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模样,果然,跟庄少秋玩在一起的,都是些颠倒黑白混淆真假的人。 原来这深更半夜‘来访’的竟是上次与庄艳秋有过节的敖灵。 敖灵恨恨地咬住牙齿,厉声斥道:“你这无耻之徒口齿倒是伶俐。明明是你身上的香气有问题,你是不是修了些邪魔外道的法术,专门用来引诱男人的?” “我身上的香气!”庄艳秋觉得这人真是太会找借口了,“那为什么我的气味没有引来别人,偏偏就你来了?” 敖灵一愣。是啊!如果这人修行的真是魅术,不该只有他一人被迷住的啊。 “无话可说了吧?”庄艳秋冷冷地盯着他,“你自己没自制力,还偏偏把责任推在别人身上。枉你堂堂大男人,竟然如此小人做派,说出去也不怕别人笑话!” “你!”敖灵上前一把抓住庄艳秋的头发,将其狠狠地提了起来,满脸阴鸷地咬牙道:“你说我是小人?你可知道我是谁?” 庄艳秋白了他一眼,“哪怕你是未来阴皇,你也是个心胸狭窄,小肚鸡肠的小人!” 敖灵单手高高举起,手心聚集起一道青色闪电,他凶狠地与庄艳秋对视着,“我给你一次机会,把你刚刚说的话给我收回去。” “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收!”庄艳秋梗着脖子倔强地回道。 敖灵危险地眯起眼睛,似乎在考虑该下多重的手。 庄艳秋不屑地把眼睛移开,“你这人不就是仗着自己出身好一些就敢胡作非为吗?除掉你那个身份之后,你什么都不是,根本没人会看得起你这种人。” 这话深深触动了敖灵。他之所以会离开‘天瑶城’一路茫然无目的地到处游走,就是因为听了那两个背后嚼舌根的仆人的话,再加上遭到了庄少秋的拒绝。庄少秋的拒绝带给他的只是哀伤,可那两个仆人‘瞧不起’他的话对他来说确实极大的羞辱,不,不仅仅是羞辱,他觉得自己身为‘亢龙族’少族长的尊严都被人狠狠地踩在了地上。 除掉自己的身份后……他难道真的一无是处? 敖灵缓缓松开了抓住庄艳秋的那只手。不!他是敖灵,是血统最尊贵的龙族,才不会是这个无耻之徒口中说的那种小人。 他打量了一下庄艳秋,眉眼间堆挤出了恶毒的嘲讽,“你以为说几句义正言辞的话,就能掩盖你这人的本质了?谁不知道你庄艳秋的大名?还在‘昊正王府’的时候就勾上了自己的二叔,两人当着上百宾客的面上演活春。宫,怎么?你现在和我装什么贞烈?就算我自己自制力不足被你引来了,可你刚刚在我面前自渎……这可不是我编造的吧。” 庄艳秋坦坦荡荡地回道:“我在自家做什么与你何干,与他人何干?” 敖灵重重地哼了一声,“自然和我有关。你这种货色我根本瞧不上,那我夜闯你这鬼地方自然不是我自身的原因。归根到底……还是你在搞鬼。” 庄艳秋懒得和这人再争辩,“随你怎么说。现在请你马上离开我家,若你还敢再来,我拼了这一身修为也绝不放过你!” 敖灵鄙夷地笑道:“我敖灵发誓,若再被你那鬼香气给迷住,就让我生不如死!” 说完,那家伙化作一道青光飞上天空,转眼就消失在云层深处。 第四十一章 赴宴 庄艳秋在敖灵离开之后,身上的那股火不知不觉也消散干净。他捂着丹田静静地坐了一会儿,随后盘腿打坐,把自己的一分仙气送入丹田,灌注在了‘三元’的身上。 ‘三元’的事对他来说是个教训。让他知道了为‘肉胎’选择营养剂应该多么的慎重。他再也不能犯‘三元’这种错了,剩下的四个肉胎,他打算谨慎挑选,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就算是要忍受谷欠火焚身之苦,他也不能随随便便找个像敖灵那样讨人厌的。 从头到尾把这一幕看在眼中的断隽,在敖灵离开之后,盯着庄艳秋又探究了一会儿。 他发觉庄艳秋身上那股香味隐去后,便有几道强大的灵力在他身体四周萦绕盘旋。倒是平时,那些灵力不显山不露水的,很是奇怪。 他判断这种现象还是和庄艳秋本身修炼的法术有关。只是,什么样的法术能让人同时具有多种属性不同灵力呢? 断隽悄悄地返回自己的房间中,出于对庄艳秋的好奇,他打算这两天时刻跟在他身边,好好探一探这人的秘密。 第二天,庄艳秋认真修行了一个白天。接近傍晚时分,庄喜捧着‘紫羽玲珑衫’敲开他们家少爷的门,提醒道:“少爷,该去赴宴了。” 庄艳秋想起昨天收到的庄紫芙的帖子,想沐浴净身又怕时间来不及,便使了个‘净身术’简单地把自己收拾了一番,穿上那件用百种紫色鸟儿的羽毛加上‘青云峰’上等的‘玲珑烟’织成的衣服,一头青丝用同色发带松松绑好,搭在左肩之上,换了双穿云履,准备出门。 庄喜作为小厮自然要跟随庄艳秋一道出门,圆儿本也想去,听庄喜说那种场合仆人只能站着动也不能动,更加不能吃东西就打消了念头。 家里的天马车备好,庄艳秋坐上车,庄喜甩了下鞭子,天马嘶鸣一声后飞上了半天空。这主仆俩不知道的是,自家天马车的顶棚之上盘腿端坐着一个人,正是那个强行留在他家蹭吃蹭喝蹭住的剑仙前辈。 ‘染秋院’的天马车在‘昊正王府’会客门外停下,就见这高耸入云的大门外天马车排了长长一队,都是前来赴宴的宾客。 专门负责知客的王府管事有十几个,虽然排队的人多,也不耽误宾客进门的时间,验过了帖子,唱过名号后,便由小厮引走天马车,知客亲自领宾客入会客门,往最前面的豪厅走去。 很快的就轮到‘染秋院’的天马车上前了。 负责来知客的府内管事看到庄喜觉得有点眼熟,接了庄喜递出去的帖子后一看到宾客名号,脸色微妙地起了变化。 他并没听说王妃给这位前王妃下了帖子,因此特意检查了一下庄艳秋那张帖子的印鉴,自己怕弄错还特别交给中管事查看,中管事一听那个名声大噪的前王妃来了,当下觉得不太好,自己亲自来迎接时,又把事情向上面回报。 庄艳秋耐着性子坐在马车里等了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很久,久到他家的天马车单独停在这里已经吸引了不少别的宾客的注意,他不高兴了,“庄喜,回去吧!” 自己来赴宴只是为了不想向欺上门的人低头,不过别人这般失了礼数,他也不想再多做停留,回去就是。 庄喜打马准备调头时,府上的大管事之一,曾经服侍过庄艳秋的一位老人带着人赶了出来,“少爷留步!” 第四十二章 艳秋的反驳 庄艳秋领着庄喜从会客门进入,知客高唱:“庄少爷到——” 跟别家唱名号带着一大串的官职、爵位、族称不同,庄艳秋如今什么身份地位都没有了,只能唱出这么一个单薄的名号来。 饶是如此,庄少爷一出现,还是吸引了不少同时入内的宾客们的注意力。 他今日穿得精致华贵,本就与平时的气质略显不同。又因为抱着‘不服输’的劲头,用冷漠武装自己,让他看起来更有一种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贵气。 有爱好颜色的宾客小声地向知客打听:此人是谁? 知客们倒是训练得好,一律推说不清楚。其实,从那些大中小管事的嘴中已经陆陆续续传扬开来,这位庄少爷就是那个与少王和离,恢复仙身,勾了二叔,艳名远扬的前任王妃。 暧昧的目光渐渐地围绕在庄艳秋的周围,没一会儿,这些宾客大多都打听到了。 庄艳秋没事人一样,带着庄喜人了‘琼珍楼’。 少王少正昊和新任王妃庄紫芙就在‘琼珍楼’门口迎接宾客。 庄艳秋往他二人身前一站,少正昊被那抹妖娆的艳丽给灼花了眼。一时间没认出这人是谁,等到庄艳秋的眼睛看向他时,才惊愕地皱了皱眉头。他飞快看了一眼新王妃,庄紫芙也看到了庄艳秋,眉头夸张地扬了起来,脸上带着笑,嘴上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没想到大哥还真给妹妹面子,亲自前来贺妹妹有孕之喜。” 在人多的场合庄艳秋不会把对庄紫芙的厌恶表现出来,尽管他很不喜欢庄紫芙和自己以兄妹相称,他还是点点头,示意庄喜把带来的礼物呈了过来,“小小礼物,不成敬意。” 庄紫芙观察着他的每一个表情,生怕错过他脸上任何一个细节变化,让自己失了乐趣。只是,让她开心的那一幕她始终没能看到,庄艳秋从头到尾表现得淡淡的,不像是装模作样,真的是对她这件天大的喜事一点儿情绪都没有。 庄紫芙有些不高兴,她特意把庄艳秋送的礼物拿过来,亲自打开看了看,发现那是两尊活灵活现的玉兔,玉质不是顶好,不过雕工精良,兔子憨态可掬,远远看去跟活的一样,也挺难得。 正在此时昊正大王也带人来了,看到庄艳秋主动打了招呼:“艳秋……多谢你能来。”大王一边说,一边斜了新儿媳一眼。他也是才听大管事说新儿媳给前儿媳下了请帖,为了怕生什么事端,他立刻赶过来震场。 这新儿媳虽然是庄艳秋的妹妹,昊正大王却不太喜她。庄紫芙长得柔柔弱弱,可她当年在大哥嫁了自家少王之后,便时常借故上门,见得不是自己哥哥而是哥哥的夫婿,光这一点就令昊正大王不满她的行为。 只是现在庄紫芙已经嫁给了儿子,更让昊正大王心中高兴的是很快有了身孕,虽然不是‘聚灵胎’也是他‘昊正王府’的血脉,昊正大王就算不喜庄紫芙,也给足了她面子。 庄紫芙眼见着公公对庄艳秋仍旧这般‘慈眉善目’,心里很不舒服。她冷冷地扫了一眼那对玉兔,眼角寒光闪过,转身的时候故意摔了那玉兔,随后美目含泪地看向庄艳秋。 庄艳秋知道她要作妖,却没想到她胆子这么大,敢当着昊正大王的面作妖。 昊正大王冷了脸,“这是怎么回事?” “父王!这东西分明不是好预兆,我不要收这东西。”庄紫芙眼中带泪,声情并茂地开始发难。 “这玉兔挺好的,玉兔呈祥,不是好兆头吗?”昊正大王压低声音驳斥庄紫芙。 “可这送的是两只玉兔。两只为偶,两只玉兔就是偶兔,偶兔——呕吐!分明不是好东西。”庄紫芙摸着眼泪,一头扎入旁边少正昊的怀里。 庄艳秋一脸无言的表情。这都能行!他真是佩服这位天生的‘争斗’高手,不服不行哪! 庄紫芙本来下帖子请庄艳秋来就没安什么好心眼。她一是为了炫耀自己身怀有孕,二是为了在众人面前进一步使庄艳秋出丑。 只是她炫耀自己一事做出来,庄艳秋没反应,那就不得不逼着她借机发难了。 偶兔一事实属巧合。庄艳秋本身就喜爱兔子,不然也不会养阿免。送礼一般都会选择送双数,毕竟是好兆头,谁能料到新任王妃好本事,一对玉兔都能让她找到作妖的好借口。 少正昊听了‘偶兔’等于‘呕吐’一说之后,脸色很快也阴沉了下来。他对庄艳秋现在是一点昔日情分都没有了,这个人当众给他戴绿帽子,自己偏偏又奈何不了他,少王现在一门心思想着怎么炮制庄艳秋,城里头那些风言风语自然少不了他的功劳。他扼腕骂道:“好你个庄艳秋!爱妃好心好意请你赴宴,你竟这般藐视于她。到底是何居心?” 庄艳秋此刻的神情还是和刚刚进门时一模一样。他特别看了一眼昊正大王的方向,大王的脸色也不好看,却是因为那个当众作妖的新儿媳。 从来没有见过大家闺秀这般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是有心要作,也得作得有点水平吧!庄紫芙仗着自己如今身怀有孕,料定了没人会怪罪她,偏偏要等着满堂宾客的面,把场面给闹得难堪。 就算她口中所言‘偶兔’有理,人家也会觉得这位王妃缺少大家风范,笑话了庄艳秋的同时,何尝不是笑话他‘昊正王府’? “儿媳妇!”昊正大王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注意场合。” 庄紫芙从前还怕这位挺有架势的公公,如今……她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蹙眉耷眼,嘤嘤哭诉:“父王……您难道忍心让别人这般作践您的亲孙子么?” 此时,因着庄紫芙刚才的那番大闹,不少宾客都把注意力集中在了他们身上。大家伙小声交流着,没一会儿就有一个故事传扬开来,说是:少王前王妃善嫉,听闻新王妃身怀有孕,特意送‘偶兔’侮辱对方,令新王妃当众难堪,痛哭失声。 庄艳秋如果知道现在听到这个‘传言’,肯定会后悔今日走这一遭。不过,人家想当众拿捏他,他就算躲着恐怕也有不利于他的谣言传出。 庄紫芙此刻还在委屈抹泪,借着手帕的遮掩,她很快就觉察到周围气氛有了变化,随后她看到人群中一位笑容可掬的公子,心眼转的极快,知道肯定有人暗中帮她了。 那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庄紫芙的亲兄长,庄艳秋同父异母的弟弟——庄少秋。 兄妹二人彼此了解对方的心性,庄紫芙的大幕刚刚掀开一个角,庄少秋就知道怎么让这场戏更加精彩,他淡定地让身边小厮传扬开来‘前王妃善嫉’之语,这种场合,根本没人会关心这些传话是真是假,只要听到的人觉得事实如此,那就是‘真理’。 庄喜在庄艳秋身后不远处,他已经从旁边人的小声说话中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特意走到他们家少爷身后,扯了扯庄艳秋的袖子。 “父王、夫君……妾身受委屈没什么关系,可我难过的是昊正王府嫡长孙还未出世,就受这般屈辱,将来他若知道了,该如何自处?”庄紫芙可怜巴巴地抹着眼睛,同时把自己并没有显怀的肚子往前挺了挺。 昊正大王看着她的肚皮,本想趁机息事宁人,赶紧结束这闹剧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 庄紫芙有句话没说错,如果将来这肚中胎儿落地长成,这件事或大或小都会成为笑柄。人家会说他昊正王府的嫡系血脉还没出世就是个让人嫌弃的存在。 思及此,昊正大王不由得也用怀疑的眼神多看了庄艳秋两眼。 庄艳秋把大王的表情看在眼里。这就是昊正大王,一旦事情对他不利,他立刻会改变态度,甚至倒戈相向。自己不是早就亲身经历过吗? 庄艳秋轻轻地甩了下自己肩上的头发,冷笑着说道:“我好心好意送来贺礼,无端端被人砸了,还得受这种欲加之罪的侮辱。真是可笑之极!” “这件事肯定只是个误会!”冷不丁的,一直站在人群里笑着看戏的庄少秋拨开人群走了出来,他笑语盈盈地向在场的宾客们拱手,“我相信大哥绝不是有意的,紫芙……你别耍小孩子脾气,大哥虽与我们非一母所生,断然不会这般不懂礼数,做出这种有失体面的事的。” 庄艳秋眉头轻轻皱起,丝毫不掩饰自己对庄少秋的反感。这人会好心帮他说话?听听这话里的意思,把庄紫芙的行为比作‘小孩子脾气’,间接告诉外人他们三人有些芥蒂。这等‘有失体面’的事别人不可能做,偏偏他庄艳秋早就没了体面了,如今做出这种事不是正应了景了吗? 庄艳秋冷哼一声,自认自己的战斗力比不过这庶出的弟妹。人家好歹比他多历练了一百年,他庄艳秋从嫁人后,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自己一个人活着,一个人感悟人生,体会酸甜苦辣,段数与人家一比,简直不能再低。 他冷眉冷眼地环视周围一群人,赫然看到几个熟悉的面孔。 曾对他说‘休要再纠缠于我’的前二叔少正一就在人群之中。 对着他色谷欠横流,离了他又百般厌弃的独山步也在拐角处。 还有曾向他求亲,与他正式确定床伴关系的梦狰,脸没敢转过来。 再加上昨天晚上自动上门,口口声声赌誓远离他的敖灵,此刻正用杀人的眼光盯着自己。 庄艳秋甩了下华贵的衣袖,嘴角勾起一抹鲜艳的红,“紫芙妹妹……你已经当上了王妃,又怀有了身孕,何必还要处处针对我呢?” “你——”庄紫芙惊讶地瞪大眼睛看向庄艳秋。她敢这么拿捏庄艳秋,就是因为深深了解这个人的性子。当年她无数次地在老态龙钟的庄艳秋面前刺激过他,那个老家伙从来没有半句反抗的话语,顶多就是一言不发地瞪着她。 庄家大少爷十六嫁人,又被陨落的父亲教导得知书达理,礼仪周正,性子和软,连个脏字都说不出来的人,更不用提让他为自己开口辩解了。 本以为上回用‘阴皇女身像’为自己脱罪就是庄艳秋最大的极限,庄紫芙一点也没想过,庄艳秋有一天会反咬自己一口。 庄艳秋的表现连庄少秋都有点出乎意料。这还是以前那个庄家大少爷吗? 事实上,庄艳秋的话虽然没有让在场人改变对他的既定看法,不过这示弱的姿态倒也让有些人心思跟着活泛起来。 都知道少王娶的新王妃和前王妃是异母兄妹关系,也听闻过这位新王妃昔年所作所为颇有挖自己兄长墙角的意思,一直没有证据而已。如今听这位前王妃口中深意,倒有点像是为流言佐证。 庄艳秋再度环视周围的人一圈,眼波流转中一股少见的阴气缓缓流淌,他坦率地开口道:“我本与少王和离,按理说双方间本应再无联系。奈何王妃亲自下帖请我赴宴。我今日前来用的是王妃母家大哥的身份,好心筹备贺礼谁料王妃一见便认定我送礼不安好心。我想问问,王妃这般不满于我,是因为我现在的身份还是之前的身份呢?” 在场的人都在思索庄艳秋这番问话。一时间注意力都被转移了。是啊!新王妃到底把眼前这个当做何等身份来下帖子的?如果是当做娘家兄长,下帖子自然毫无疑义,可如果是当做前王妃,那这帖子下得就有点‘深意’了。 一般人谁会邀请自己的前任来为自己庆贺的呢?这脑子不是太愚笨,就是……私下里想耍点什么小把戏。 庄少秋拿眼扫了一下四周,觉得风向不太好。立刻再度出声:“都说了是误会了……大哥与王府已脱离了干系,自然是以兄长的名义前来……今日是为了贺‘昊正王府’添丁之喜……咱们还是祝福两位新人吧!来——把我备下的‘天阴送子像’送上前来。” 第四十三章 登天路的阻碍者 庄少秋临时打岔的话有点儿生硬,到底还是成功地转圜了现场的局面。有人认出他的身份,热情地打招呼:“这位莫不是就是‘天瑶城’那位最近显像了的公子?” ‘天瑶城’有位庄姓公子显了‘阴皇女身像’,而且引得两位八大家族后裔为其争风吃醋,这件事本来就闹得沸沸扬扬,如今在场的人一听说那位公子就在眼前,场面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昊正大王的目光都比刚才热切了许多。他特意看了一眼闹事的庄紫芙,“紫芙!这位也是你的兄长?” 庄紫芙见兄长出手岔了自己的事,知道今天是别想让庄艳秋再度出丑了。听到公公出声询问自家哥哥,她笑着走到庄少秋身边,勾了庄少秋的一条胳膊,“父王,这是我家兄,现任庄家家主。” 庄紫芙把‘庄家家主’四个字咬得重重的,还特意以眼角扫了庄艳秋一眼,哪晓得庄艳秋并不在乎,她顿时又有些心气不顺的感觉。 庄艳秋从小因为‘阴皇女身像’得到的关注就比他们兄妹多,父亲虽然再娶自己娘亲,可这嫡长子之位一直都归庄艳秋,从小他们兄妹就被娘亲教导庄艳秋是拦他二人登天路之人。 这两位的娘亲与庄艳秋的娘亲不一样,后者就是个普通人,前者则因为某些机缘造化有点小修为,最擅‘火中观瞻’一法,她说庄艳秋是挡了自己一双儿女登天路的人,那就绝不会有错。母子三人硬是靠着一点点的算计把庄家给博到手了。 这本该是一项令庄家大少搥心肝的本事,可庄艳秋的不在乎就像是对那辛苦盘算的母子三人最大的羞辱。 看吧!他们视若珍宝的东西在人家眼里连粪土都不如,这样有何意思? 庄紫芙气不过庄艳秋这样无所谓的样子,又想继续作妖,庄少秋拉住了她,警告地瞥了她一眼。 好不容易把在场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身上,庄少秋不趁机表现表现,怎么对得起今天这场面。他可是看到了很多来自太阴八大家族的青年才俊,有几个光是远远看去,就非属凡品。 庄少秋抱拳向对他报以观望目光的人行了个团礼,“在下‘天瑶城’庄少秋,很高兴在此与诸位相会。” 庄艳秋趁着这时候大家都把注意力转移了,慢慢地退到人后,他打算早点离开,今天来无论是他的目的还是庄紫芙的目的都已达到,再留在这里要是无意中再惹麻烦,他可不乐意。 刚退到门口,脚下被门槛绊了一下,庄艳秋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方扑去。 眼看着要扑倒在地惹人笑话,一只大手适时地从前面搂住他的腰,将他整个人带入怀中。 正好有知客在此时唱道:“金鹏岛岛主士元尊上仙到——” 众人听闻‘金鹏岛’名号已是惊喜,又闻士元尊上仙亲临,个个扭头看向门口,这一看,偏偏看到庄艳秋往前一扑,‘主动’扑入士元尊上仙怀中的情景。 第四十四章 再被拒的少龙主 ‘琼珍楼’里霎时一片安静。 庄艳秋受了刚刚那一下的撞冲眼前有点发晕,等他被人牢牢抱住后,觉察到周围安静得诡异,这才看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正低头俯视着他。 那人长眉入鬓、头发灰白,眉宇间自带威严和凌厉,此刻虽然嘴上带着笑,可眼中没有任何的感情传递出来。庄艳秋顺着他的脸看下来,看到他身上穿的衣服上带着‘九天神雷印’,瞳孔一下放大。 ‘九天神雷印’——说明此人成功渡过了天劫飞升成仙,如今至少是‘大乘期’的天仙。 天仙也分等级:上仙、仙长、仙人。 庄艳秋分明记得刚刚那个唱名的知客说的是‘上仙’,也就是说这位很快将从‘大乘期’迈入‘显圣期’,那可以算做一界尊者的人物了。 士元尊脸上仍然带着笑,笑不及眼,开口问道:“可有大碍?” 庄艳秋反应过来自己此刻还扑在人家怀里,神情更加不自然了,赶紧退后两步,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多谢上仙解围。” 士元尊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背,目光看向门内,一眼便看到了昊正大王,带着得体的微笑走了过去,“尊今日特来向大王敬贺后继有人之喜。” 昊正大王开怀大笑,“士元族很快也将有此大喜的,哈哈哈哈哈!” 士元尊浅笑一声,“承您吉言。” “不单单士元族,太阴八大家族都会后继有人的!”昊正大王高兴,士元尊比他修为都高,他肯来亲自道贺,那就是给面子。昊正大王这一高兴,愿意把自家的喜悦和福气分给其他几大家族,开开心心说了上面那句话。 太阴八大家族来的人各自交换了一个心中有数的表情。 后继有人并不难,只要不是天生无法生育,迟早都能有继承人。他们想要的可不是普普通通的继承人,而是有机会能羽化成皇的皇者继承人。这可不是随口两句好话就能办到的。 就连士元尊这样已经飞升成仙的也逃不脱这等世俗制约。‘太阴幻境’只有阴皇一人能称‘至尊’,其他就算修到‘显圣期’的顶多能算‘尊者’‘圣者’,置顶之位只有一个,士元尊也梦想有朝一日能登顶成功。就算自己不成功,也希望自己的继承人有这个机会。 太阴八大家族哪一家不是怀着登顶的期盼呢?就算是修真问道、成仙成魔,只要有生命存在的世界,就有斗争,有斗争才能产生阶级,阶级催化矛盾……从来这都是一个死循环,大家都是死循环中碌碌求生的一员而已。 士元尊目光在当场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庄少秋的身上,“你有‘阴皇女身像’?” 庄少秋心里一阵狂喜,面上却不动声色。他得体地颔首道:“是!” 士元尊轻轻地‘嗯’了一声,“可与本仙花园里游览一番?” 庄少秋控制着自己心花怒放的情绪,表情尽量地维持着优雅、镇定,其实他那拢在袖子里的双手已经受不住地练练发抖了。 他今日这一趟……没有白来! ‘金鹏岛’士元尊上仙——‘大乘期’修真者,一阶之遥便能真正成为‘尊者’,不负他名字中的那个‘尊’字。如今,这人向自己投来了‘桃花枝’? 庄少秋踩着软绵绵的脚步跟随着某位上仙出了‘琼珍楼’,身后留下了一堆或高兴或艳羡或不满的眼神。 庄艳秋站在门口收拢自己那件‘紫羽玲珑衫’的下摆,庄紫芙走到他身边趾高气扬地笑道:“你还真是死性不改呢!怎么,想向那位上仙投怀送抱?如今可是吃了瘪了吧!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你也不瞧瞧自己什么身份……” 庄艳秋听到庄紫芙的声音耳朵就忍不住发痒。他收好衣摆往外走去,边走边唤:“庄喜,咱们回去了!” 庄喜听到自家少爷的声音马上小跑过来。他们家少爷才不稀罕什么上仙呢?分明只是个意外,那些人偏偏要把少爷的行为想象成‘投怀送抱’,真是可笑之极! 庄艳秋打算离开,自然没人留他。对于一个没身份没地位且声名狼藉的人来说,在场的大爷、少爷、小姐们是绝对看不上他的。 庄艳秋带了庄喜直接往会客门走,经过‘琼珍楼’前的小花园时,他听到花园里传出了动静。 随后于百花丛中他看到了一阵青色闪电耀眼地绽放。 那青色闪电的光芒让他想起了敖灵那讨人厌的家伙。刚在心里想到那人,他就听到了敖灵的声音,而且不止敖灵一人,为了不惹麻烦,庄艳秋顺势躲在了一株赤桃树的阴影中,并捂住了庄喜的嘴巴,不让他发出声响。 主仆二人静下心来,不远处几人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清晰了。 敖灵撕心裂肺地吼道:“少秋!!你绝对不能选他,为了你我愿受肝肠寸断之苦,士元尊虽为上仙,他能为你舍掉性命么?” 庄少秋的声音随之传出:“敖兄,我早就拒绝你了。你就不要再对我纠缠不休了好不好?我需要的不是为我舍掉性命的人,我需要的是修行道侣……以上仙之姿,又怎会轻而易举地丢了性命?” 这话的深层含义是讽刺敖灵的修为不够,真正的上仙根本不会让自己遇到丢掉性命的事,就算遇到了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敖灵却不能。 连士元尊都听出庄少秋这话中深意了,敖灵却没能体会。他眼底凶光暴露,把怒气都转嫁到了士元尊的身上,“都是你花言巧语哄骗少秋!今日我要和你一决高下!少秋,你看着——我能为你舍了这条命!” 庄少秋眉目间涌现出对敖灵这种冥顽不灵之态度的厌恶。他生怕一旁的士元尊有误会,赶紧看了过去,那位士元尊确实有点儿不满,眉头紧皱,嘴角也绷得紧紧的,只是并不是针对庄少秋,而是他在思考:要不要教训敖灵。 敖灵好歹也是‘亢龙’一族的少族长,他要是出手的话,难免会引得两大家族闹矛盾。 庄少秋误会了士元尊此刻的态度,以为他是嫌了自己和敖灵有这等牵扯不清的关系,他向士元尊抱拳:“上仙,今日事三日后我会给上仙一个答案,我与结拜兄长还有话要说,先告辞了。” 士元尊挥挥手背,“你和他就在这儿说话吧,本仙先走便是。只是你这事一定得处理干净……”他如果要定下庄少秋的话,那这个人得干干净净地嫁到金鹏岛,不干净,他是不会要的。 庄少秋恭敬地应了一声,再度抬头,士元尊已经消失无踪。 庄少秋脸上的敬色褪去,转身面对敖灵时,变作了冷淡不耐烦的模样:“敖灵,你一定要断了我的前程么?” 庄艳秋亲眼看到庄少秋对着敖灵翻脸,一点点地眯起了眼睛。他俩不是结拜兄弟,好朋友吗? 敖灵自己也有点难以置信,他那张年轻的脸上此刻浮现出一脸的迷茫:“少秋……你、你说什么呢?” “敖灵,我真是受不了你了。”庄少秋苦着脸咬紧嘴唇,“你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毁我前程,你到底想我怎么样?我都说自己不喜欢你,不会接受你了。” “少秋,你喜欢士元尊?你刚刚才见到他。”敖灵虽然行事作风有点儿我行我素,有时候还脱不了稚气,可他不是傻瓜,庄少秋如果要接受士元尊,绝对不可能是因为喜欢对方,两个才见面,话只说了几句的人,怎么可能产生感情? 庄少秋轻轻地叹了口气,“你一定要让我说实话吗?”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愿意和敖灵翻脸,这个人的心里真的有他,他希望能留着他这份真心,将来好随时供他驱使,为他所用。 “我一定要听到实话!”敖灵坚定地说道。 庄少秋眼珠转了转,“实话?实话就是我天生崇拜强者,喜欢实力强大、处事稳重、拥有野心的人!这些……你一条都不符合。” 庄艳秋听了庄少秋这种话,当场在心里冷笑一声。这些某种程度上可以算做庄少秋的心声,可他相信,庄少秋选择士元尊绝不只是因为自身的喜好和崇拜。 敖灵僵硬地退后了半步,看着眼前这个有点陌生的庄少秋,“你……说的都是真的?” “敖兄!你一定要听我的实话,这实话没有吓着你吧。”庄少秋情绪一变,变得有些悲戚起来。 “像敖兄这种天生实力强劲的人怎么会明白我的执念?我自身修为不高,恐怕再修几百年也无再大进步,只能把目光转移到身怀强大力量的道友前辈身上,这种无奈你可懂?” 敖灵将信将疑地看着庄少秋,“真的只是这样?”听起来有点怪怪的,可细细思索又觉得解释得通。 因为自己没能力就期望靠近能力强大的人……这本没什么错。 “原来……是这样!”敖灵喃喃念道。 庄少秋一手搭在敖灵肩上,很快又收了回来,“所以,敖兄应该成全我才是。就算无法祝福我,也不要断了我这份执念。不是吗?” 敖灵轻轻地转着脖子,还是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只是他太爱眼前这个人了,百年时间他这心里再没留下其他任何人的存在,唯独庄少秋……不也是他的执念吗? “我也可以成为上仙!”敖灵用近乎请求的语气说道。 “可我无法等你。”庄少秋残忍地再度刺激他。 敖灵失神地笑了几声,落魄感油然而生,“是啊!你无法等我。终究是我……自己无能,若当初我渡过天劫……罢了罢了……都是我的错!” 他失魂落魄地转过身去,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往外走。对于这个初恋告终的天之骄子来说,此刻他内心只有对自己沉重的讨伐,因为是自己没能达到让庄少秋能够选择他的程度的……都怪他自己无能啊! 庄少秋冷眼看着敖灵离开,放心大胆地松了一口气。总算是把敖灵给暂时按住了。怪只怪敖灵太在意他,感情的世界里,谁在意得多谁就注定是败者,被自己把玩在手心那也是他的命呐! 第四十五章 杀掉你 庄艳秋亲眼目睹了庄少秋几句话便糊弄住了敖灵,觉得那敖灵还真有点傻。明明是眼前这人的问题,他最后却怪在了自己的身上。 情之一字,果然是让人盲目而愚蠢的。 自己当年轻而易举地喜欢上少王,为了他一句承诺独守了百年不也是一样嘛。幸亏他在后面的日子里自己看开了,只希望那个敖灵也能早点看开吧! 他拉了庄喜转身要走,庄少秋听到‘赤桃树’下的动静,警觉地唤了一声“是谁?” 身形闪烁一下,庄少秋便出现在了庄艳秋的面前。 “是你!”庄少秋看清了偷听他和敖灵说话的人是庄艳秋,眼神冷冷地压了下来。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这儿的?到底听到了多少? 庄艳秋抬起下巴看向庄少秋,“是我又如何?” 庄少秋的脑子在那一瞬间思考了太多的事。‘返身咒’已经快失效,如果他现在动手杀了庄艳秋,起码还能保住‘阴皇女身像’十年的存在。十年……一定能让他成就美梦。 这个人听到他和敖灵之间的对话,那些话他糊弄得了敖灵,可糊弄不了其他人。到时候肯定会有对他不利的消息传出,如果被士元尊上仙听到的话,自己的如意算盘不就崩掉了吗? 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庄少秋想到这里时,杀气已经从他身体里头弥漫开来。 庄艳秋感觉到那股杀气,当下把身后站着的庄喜一把提起重重抛开,转身的同时,庄少秋手中‘蓝磷光’对着他胸前凶狠地击了过来。 庄艳秋只来得及调动仙气护住心脉和丹田,他此时的修为与庄少秋相比还差一阶,这一掌近距离碰触,虽然有仙气护体,他的身体还是被掼飞向半空,撞倒花盆,急退好几丈的距离。 及时稳住自己的身形,庄艳秋感觉丹田有异动,好几股横冲直撞的灵气爆发开来,直冲他的灵窍,让他瞬时仙气翻涌不止,颤抖的手掌之下小型的‘灵爆’快速汇聚成球型。 庄少秋一击击中,心下大喜,打算乘胜追击,将庄艳秋当场废掉元神丹,毁去四魂八魄,让其灰飞烟灭。 他身形再度闪现到庄艳秋的旁边,离得近了感觉到庄艳秋身体周围有大量灵气在涌动,当下觉得事情有点不太好,不过这人是个果毅之人,如今这大好时机怎愿轻易放过,他还是再度抬手,‘蓝磷光’又一次化出,这一次直接朝庄艳秋的丹田轰了过去。 夜色之中,浅黄色的球型‘灵爆’与艳蓝色的‘蓝磷光’短兵交接,瞬时发出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随后球型‘灵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掉‘蓝磷光’,很快将其全部包裹之后,一下子砸在了庄少秋的右边肋骨上,庄少秋惨叫一声,半边身体垮了下去,整个人瘫软在地,蜷缩成一团悲泣不已。 ‘灵爆’很快在空中化掉,庄艳秋有点难以置信地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他、他倒了庄少秋? “怎么回事?何人在‘昊正王府’动武?”刚刚那阵摩擦声成功地吸引了‘琼珍楼’诸位的注意力,在庄少秋悲泣的同时,已经有大波人把花园团团围住,将庄少秋、庄艳秋困在了包围圈中。 “哥哥——哥哥!!”庄紫芙远远看到庄少秋瘫在地上哀嚎,挤开众人跑到了兄长的身旁,“哥哥,你别吓我!是谁?谁把你伤成这样的?” 庄少秋面如金纸,唇色青白,头顶上这一会儿功夫便渗出无数蚕豆大的汗珠,他颤抖着脑袋,可怜兮兮地抬起头来,目光带着凶猛的恨意看向了不远处站着的庄艳秋。 第四十六章 主持公道 “是你!”庄紫芙顺着庄少秋的视线看过去时,眼睛气得泛出红光,她一挽袖子便要冲向庄艳秋,“我要杀了你!!” “紫芙!”昊正大王及时制止了儿媳妇的冲动,“事情没有弄清楚前不许妄动。” “父王。他伤我哥哥,还要怎么弄清楚?”庄紫芙不快地吼道。 昊正大王板起脸来,喝道:“这里是‘昊正王府’,本王才是做主的人。” 一句话把庄紫芙给气得咬牙退了回去,重新把注意力关注在庄少秋的身上。 庄艳秋四下里看了看,见大家伙儿都相信了庄少秋的话,他在心里冷哼,明明是庄少秋要对他下杀手,现在,反过来他成了刽子手。 “少爷!”庄喜不知打哪个角落跑了出来,身上还带着泥土,他伸开双臂挡在自家少爷身前,“不是我家少爷伤的他。是他要杀我家少爷!” “刁奴,胡说八道!”庄紫芙忍不住再度插嘴。 昊正大王却不信庄喜的话,毕竟庄喜是庄少秋的仆人,他肯定会帮自家少爷。这也是在场其他人的心声。 少正一此时还是站在人群的最后面,他远远看着庄艳秋不断地在心里打着叹息。这人走到哪里哪里就不得安宁呐!只是,他心里是相信庄艳秋的,可他偏偏不能在这种场合说话。 独山步的想法和少正一差不多。他也觉得庄艳秋没那个本事伤得了庄少秋,可这种话他说出去了,在场的人估计就会把他和庄艳秋给编排在一起吧。 梦狰一脸的犹豫,他倒是不怕被编排。只是,他还想追求庄少秋呢。如果此时出言帮了庄艳秋,追求一事便可免了。 “艳秋,你说……这事是不是你做的。”昊正大王严肃地看着庄艳秋,大声询问道。 庄艳秋看了看庄少秋,大丈夫敢作敢当,他确实是被自己所伤,承认了又能怎么样?只是,当他准备开口认下这件事时,看到庄少秋低垂下的眼角微微翘起,一点精光凝结于此,他迟疑了。 自己的修为顶多在‘开光后期’,就算能打中庄少秋也不会让他伤得太狠,他现在这般凄惨模样……是真是假? 自己还要不要把实情说出来? 在他犹豫的时候,那边梦狰开口了,他果然还是见不得美人受伤,虽然庄少秋也是美人,可跟他有‘夫妻之实’的是庄艳秋,就算念着那露水姻缘,自己也不能对他视而不救。 “诸位!这件事情很简单,看看两位庄公子的修为便能分辨一二了嘛。”梦狰笑着大声说道。 他这话说的有点道理。这两位都有修为在身,明眼人一看就大概知道谁高谁低,只要不是在同一阶段不同级别的,一般对阵没有悬念,肯定是高阶赢低阶输。他们想知道是不是庄艳秋伤了庄少秋,只要知道他俩谁高谁低,相差多远,判断不了十成,七成也是能断下的。 庄少秋当即脸色更白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修为在庄艳秋之上,如果凭这个做判断,自己今天这一下就白挨了。 庄艳秋没料到梦狰会站出来替他圆场。不过因为梦狰这样一打岔,他自己也下定决心了,本来想担下这一责任的,他现在不愿意了。 庄少秋要是故意算计他,那他扛下伤人的罪名不是让他得意了吗? 别人想占他便宜要看他的心情,可庄少秋母子三人想占他便宜,他绝不允许。 “回禀大王,不是我伤害的庄二少。”庄艳秋敛起眉眼,平静地说道。 第四十七章 七日忧 庄少秋在听了庄艳秋睁着眼睛说出的瞎话后,恨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头瞪出来了。 分明是这人伤了他,他竟然否认!他竟敢否认! “咳咳……”庄少秋强忍着肋骨的疼痛,吸一口气胸口都跟要爆开了似得,他指着庄艳秋:“是、是你!” “不是我!”庄艳秋微微欠身,“我只有‘开光期’的修为,怎么可能伤害得了庄二少?您千万不要诬陷我……我本就没打算与你兄妹二人相争。” “庄艳秋!”庄紫芙怒火中烧,跳起来就骂:“你撒谎!这里就只有你和哥哥两个人,不是你伤他还能有谁?” 庄艳秋叹口气,“你也说只有我们两个人了,不是我的话,自然是剩下那个人。” 庄少秋再度吸了一口气,割得他肺管疼痛难忍,“胡、胡说!” “有位公子刚刚也说了,到底是谁在胡说,谁在污蔑谁,查一查大家的修为就知道。”庄艳秋伸出双手,“我愿被查。” 庄少秋气得浑身发抖,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不停地喘着粗气。 “我看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有人出言说道。 “我附议!” “我也赞同!这兄弟二人阋墙大家也心知肚明,刚才谁也没有在现场看到实情的,如今只能以此做个推断。” 庄少秋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说话的人。好一个兄弟阋墙,好一个没有证人!这说话的到底是谁?这不是把他往绝路上推吗? 庄少秋的眼睛慢了一步,说话那人被众人挡住了身形,他根本没看到。 庄艳秋却看到了一个高挑的白色身影,只是他不认识那人,也就没怎么在意。 “拿‘试炼石’出来。”昊正大王作为主人,最后做了定夺。 当着这么多客人的面发生了伤人事件,他如果不给一个解释的话,王府的颜面何存? 为今之计,只有先给在场之人一个解释再说。 很快的府内大管事亲自捧来了‘试炼石’,这是一种专门来测修为等级的石头,灵敏度高,准确性强,向来是大家族、学府、山门中必备的宝物。 庄艳秋在众人的殷切注意下走向那‘试炼石’,单手覆在上头,石头呈微弱的浅黄光芒。 “开光后期!”正常之人一看那光芒的深浅便能断出详情。 大管事捧着重新抹干净的‘试炼石’去了庄少秋的身边。庄少秋盯着那玩意儿,心中很是不甘,可他偏偏不能逃避,逃避更说明了他‘心中有鬼’。 他虽身受重伤,可是这伤在没触及‘元神丹’时只能算皮肉骨伤,不会损耗他的修为。 在众人的瞩目下,庄少秋磨碎了后槽牙,把一只手放在了那石头上面。 ‘雏胎中期!’ 这一等级差别一出来,在场之人面上的表情各有千秋。原本以为是庄艳秋那个声名狼藉的家伙在说谎,谁想到……啧啧啧……看来这兄弟阋墙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雏胎中期’与‘开光后期’差了一阶两级,这位庄大公子怎么可能一掌伤害得了庄二公子?”方才那位最后一位说话的人再度开了口。 昊正大王面色难看,恨不得地上有个窟窿一头钻进里头。他觉得有些丢面子,毕竟是自家的亲戚,事情的真相太残酷。此时听闻有人维护庄艳秋,他便自然看了过去,一看那人腰间那支蓝白相间的玉箫,眼睛亮了一亮,“请问可是‘清韵阁’阁主音九悔仙友?” 长身玉立、修然如竹、俊逸出尘……就见那位两度开口的白衣高挑男子缓缓地踏步走出,在人前单独这么一站,那股超脱九天之外的气质便让周围一大群人失了颜色。 庄艳秋一眼看向那位‘清韵阁’阁主,名唤音九悔的男人,莫名有种眼熟的感觉,但是……这种感觉让他随即滋生出名唤‘厌恶’的浓烈滋味来。 事情的最后结果便是不了了之。因为出了个从不轻易露面的‘清韵阁’阁主。这位堪称三千大小世界里,唯一一位的‘乐仙’,据闻其‘洞鸣箫’单单吹响一个音节便可移山倒海,若吹奏完整首‘幽魂曲’不但可以号令幽冥界十万万生魂,还能轻易看透前世今生,并在一小千世界中掌控生命的轮回轨迹。 当然,这些都是关于这位‘乐仙’的传说。传闻其从未吹奏过完整的‘幽魂曲’,自然也没能有人亲眼见证传说的真伪了。 庄少秋被庄紫芙派人给抬下去,请医者治疗去了。庄艳秋见这会儿大家又被转移了注意力,他第三次要回家。 带着庄喜匆匆离开‘昊正王府’的会客门,坐上自家的天马车后,庄艳秋轻轻地长舒了一口气。 “少爷!您很累啊?”庄喜赶着车回头和庄艳秋说话。 庄艳秋靠在车窗上,浑身上下生出一股脱力感。“我再也不去王府了。那个地方……对我来说就是灾厄之地。” 只是来赴宴,送礼……前前后后围绕着他弄出了多少的事?他无心招惹对方,对方却几次三番地想要将他拉入生死难定的陷阱中。现在,他只能躲着那些人,等他修为再有进步,他们还敢欺人太甚,也别怪他庄艳秋翻脸无情! 从头到尾都隐去了身形跟在庄艳秋身边的断隽,把他这一晚赴宴的情形全都看在了眼里。 虽然修为差了点,性子飘然了些,不过总体来说,断隽对这个‘肉身鞘’还是满意的。知进退、识大体、懂分寸又不盲目承担责任,名声差了些,好在他又不娶他为妻,只要性子还算中正,将来修行了‘藏剑诀’后,慢慢导其向正便好。 另外一点让断隽更为好奇的是,庄艳秋明明修为比庄少秋低,却能以‘灵爆’压制住对方正儿八经的法术。要知道‘灵爆’只要是体内有灵气的都可以使出,庄艳秋的‘灵爆’在成型之前,他的身体四周灵力波动很大,连他隐身在不远处都能清楚地感受到。这和当初他吸庄艳秋血时感受到的灵力层次又有点不同,比上回更劲猛些。 断隽觉得自己必须以自身仙气探一探庄艳秋的元神和丹田,看看是不是能找到什么原因。 天马车回到‘染秋院’,庄艳秋已经是疲惫不堪。他回到屋里斜靠在榻上发了会儿呆,起身弄了些热水,浸泡在浴桶中,很快便沉沉睡去。 屋内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断隽手中结印,人马上便穿过了庄艳秋设的结界进入到他的卧房之中。 浴桶中的水已经变冷,断隽转过屏风看到那白玉无瑕的身体浸泡在水中,光影变幻下,庄艳秋整个身体散发出一层荧光,夭矫妩媚。 断隽收回视线,单手往上平抬,将庄艳秋从浴桶中托起,转移到旁边的榻上。那带着惑人荧光的身躯还在刺激着断隽的眼球,这位剑仙前辈随手招一招,屏风上的衣物飞过去盖在了庄艳秋的腰腹部。 断隽走过去缓缓拉起庄艳秋的一条胳膊,搭上他的脉门,探入一丝仙气,压着他筋络里的气流往其丹田缓缓推动。 眼看着自己的一丝仙气已经探入,忽然间四道灵力从庄艳秋丹田反扑而出,断隽强行压住它们在往里探,神识中出现了几个探明了的东西的影像,他愣了一刻快速收回仙气,眼睛不可思议地盯着平躺在自己面前的这个人。 他刚刚……探到的不是肉瘤吧? 断隽不可思议地盯着自己的手,用心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感觉,那反馈回来的影像很像是肉瘤,可、跟一般肉瘤不同的是,它们似乎带着些灵气? 体内生了瘤子怎么可能自带灵气?难道这人乃妖身?断隽正色地看向仍在熟睡的庄艳秋,否定了自己的念头。他还不至于分不清是人是妖还是魔。 断隽再度伸出两根手指要给庄艳秋搭脉。此时,院子外面落下了轻微的脚步声,断隽的耳朵灵敏地动了动,掐了个法印,隐去了自己的身形。 门外的结界轻微晃动片刻,有个人一脚跨入,进到庄艳秋的卧房里来。 断隽隐身在屏风之后,看着那来人的面孔,眉心之间渐渐拢起一个疙瘩。 怎么又是他? 只见那个深夜闯入的男人还是敖灵,只不过此时的敖灵浑身上下带着‘七日忧’的酒气,醉醺醺地拖着脚步往庄艳秋的身边走。 “少秋、少秋……我来了……”敖灵打了个重重的酒嗝,呛人的酒气散满了整间屋子,断隽立刻封闭自己的气息。 堂堂‘亢龙族’少主竟然颓废成现在这个样子,连‘七日忧’都敢喝。那种酒虽然不是禁酒,可是对于修真来说喝那酒是很伤神的,修为越高越伤神,是越喝越忧愁,越饮越难过的一种酒。除了想自我折磨的人,没有修真会去碰它。 单看敖灵这样子,恐怕喝了不少。估计这一次,会给他来个终身难以忘怀的‘身体记忆’吧。 “少秋……”敖灵的眼睛模模糊糊,在卧房里茫然地环视一圈后,看到了平躺在榻上的庄少秋,他‘嘿嘿’笑了两下,左摇右摆地在原地团了一会儿步子,身体整个往前一扑,扑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断隽亲眼看到这一幕,眼睛回避开来。不过他马上想起不对劲,敖灵喝成这样,而且把庄艳秋当成了别人的替身,不会对他无礼吧? 庄艳秋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身上,胡乱挥了下胳膊,发出不耐烦的声音,但是眼睛没有睁开。 敖灵哽了一下,用力地眨了几下眼皮,看到离自己不过两尺远的庄艳秋,神情渐渐地发了呆,伸出手来缓缓地向庄艳秋的脸摸去,身体也一点点地压下来。 “少秋……” 断隽那双细长的眼睛一点点地眯了起来,几乎快眯成一条缝了。 庄艳秋是‘乞风’的鞘,他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敖灵给强了。 断隽这样想着,手指圈起,暗地里探出一道不可见的剑气,一下子扎在了庄艳秋的脚底,原本睡得正熟的庄艳秋霎时睁开双眼,眨了下眼皮之后,看清了俯身凑近他的敖灵的脸。 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扇了过去。敖灵根本没有任何的防备,生生受了这一巴掌,当下从庄艳秋的身上滚落在地,身体弹了两下后,像条死蛇一般软绵绵地彻底瘫在地上。 “少秋……少秋,我好痛苦!”身体瘫软了,意识却正要开始经受‘七日忧’的折磨。‘七日忧’会记住你最痛苦的感觉,然后在七天之内反复循环,不眠不休地用这种感觉折磨你。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敖灵接下来的七天七夜都得不断经受他口中的‘痛苦’,除非他死或者熬过这七天,否则无法解除。 第四十八章 好心当成驴肝肺 庄艳秋听着地上敖灵渐渐加深的哀嚎声,看了看自己的情况,发觉自己除了身上搭着件外袍之外,什么都没穿,当下以为全是敖灵搞的鬼,他披上外袍系上腰带,几步走到敖灵的身边,抬起一脚对着敖灵的脸就要狠狠踹下去。 “疼!疼——少秋——我好疼!”敖灵无意识地抱着脑袋在地上小幅度地翻滚,之所以幅度这么小,完全是他体内酒气没散,身上无力,等到明日酒气散掉,剥皮削骨,挖心搥肝的痛能让一地仙在地上钻来滚去,彻底化作一头‘钻地龙’。 庄艳秋看着敖灵那张娃娃脸此刻扭曲变了形,知道他嘴上喊的‘疼’一定不是一般的疼。 敖灵的修为在‘返虚后期’已经是一名地仙级别的修真。他能这样不顾颜面地喊叫,说明他此刻的表现绝对不是伪装。 庄艳秋的鼻子动了一下,这时候才注意到屋子里那浓重的酒气。他凑近了敖灵用力嗅了嗅,“七日忧?” “你这又是何必呢?”庄艳秋看着这个为了情,胆敢饮下‘七日忧’的家伙,唏嘘不已。“你喝了‘七日忧’又怎么样?痛苦的是你自己,忘不掉这种痛苦的也是你自己……人家根本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在乎。” “少秋~少秋别离开我!你选我吧——我会渡过天劫的!”似乎是把庄艳秋说话的声音听成了庄少秋,敖灵喊痛的同时还在向所爱之人剖白自己的心意。 庄艳秋摇摇头,“看在你也是个痴情人的份上,今天我就饶了你。”他抬腿准备离开这间卧房,换一间居住,走到门口时听到身后那破碎的喊叫,停下脚步又折了回来。 “还是把你绑起来,免得到时候你拆了我的房子。”庄艳秋嘴上说着,脸上的表情分明是对这个爱之深,却得不到的男人抱以了同情。 怕敖灵拆了房子只是个借口,绑起来的话,最起码受到的伤害会稍微小一点,不然以那种痛苦程度,受不了的人完全有可能一时冲动自爆元神,就此陨落。 他翻了翻自己的所有法宝,只有一根‘鲭骨绳’稍微有用,可惜只是个中级法宝,恐怕困不住敖灵多久。 有点心疼自己唯一的中级法宝,不过庄艳秋还是把那根‘鲭骨绳’给敖灵用上了。把那家伙五花大绑之后,庄艳秋看着那人的脸,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我是不是太好心了?” 眼前这家伙两次三番侮辱他,他非但没有趁他虚弱落井下石,还以德报怨……庄艳秋按住自己的胸口,“我果然太好心了。” 断隽看着这样一面的庄艳秋,忍不住有点想笑出声来的前奏。哪有自己夸自己好心的?不过……他觉得自己又发现了庄艳秋另外一个优点。 “不行!我不能这么好心。好心当做驴肝肺,说不定他醒了还会骂我呢。”庄艳秋想想敖灵之前的处事风格,越想越觉得这种事很有可能。 他环顾一圈,把自己丢在屏风下面的两只白布袜捡起来,胡乱团成一团,塞进了敖灵的嘴里,随后拍拍手,看着这样一幕,像个孩子一样笑弯了眼睛。 之后的几天果然如庄艳秋所料,敖灵的酒气散掉之后,‘七日忧’的痛苦彻底发作,虽然被‘鲭骨绳’绑住,他还是几乎把庄艳秋那间卧房给拆了个干净。有两次‘鲭骨绳’差点崩碎,庄艳秋不得不把庄喜、圆儿和阿免带着躲到‘染秋院’外,生怕被那个发作之后简直六亲不认的家伙给拖累。 好在,‘鲭骨绳’在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那个一直住在庄艳秋家像半个隐形人的前辈出手了。 看在自己和‘亢龙族’曾经打过交道的份上,断隽在危机时候出手困住了敖灵。彼时敖灵被‘七日忧’折磨得失了人形,现出了半个真身,龙鳞之下血迹斑斑,因为受不住煎熬,他不停地以身捶地、撞墙,身上多处骨折骨裂,五脏六腑内出血的情况严重,要不是他真身乃血统高贵的龙,恐怕以他此刻的意志早就抱守不住‘元神’,有可能出现走火入魔或者‘元神自散’的症状,那就更加危险了。 庄艳秋是在断隽出手时才发觉原来这位前辈还没有走的。他也没心情再和断隽计较这些,很诚恳地感谢了断隽的及时相救。断隽对着他平淡地勾了下唇角,大摇大摆地去了中厅,占了主位,吃掉圆儿精心为他们家少爷准备的安胎食物。 第六天晚上的时候,敖灵在又一次的循环痛苦之后,意识短暂地稍稍恢复清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牢牢捆在一根柱子上,用力地挣扎起来。 庄艳秋在隔壁独自用膳,听到了敖灵沙哑的嘶吼:“是谁?谁敢把小爷绑起来的!” 他叹了口气,放下筷子,转了个弯推开了这边的房门。 敖灵一眼看到他,气不打一出来,“又是你这个贱人!” 庄艳秋有点后悔把给敖灵堵嘴的袜子早早地拿掉了。他随手召来一只被掀翻在地的凳子,在敖灵面前不远处施施然坐了下来。 “贱人——!!你敢绑我敖灵,待我恢复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敖灵气急败坏地骂道。 庄艳秋用手点了点自己卧室里一片狼藉的环境,“这位公子请你睁大眼睛看清楚。你自己喝了‘七日忧’跑到我家来,把我家弄成这个样子,我好心收留你你还辱骂我。哎!!难怪,难怪庄少秋看不上你,你瞧你一点观察力都没有,遇事毛毛躁躁的,一般人谁能看得上你。” “你——!!”敖灵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两只眼睛恨不得从眼眶里头瞪出来似得,鼻翼以上的部位再度有显形的征兆,从他那两只化做龙鼻的鼻孔里重重喷出可以看得到形状的怒气,眼睑下方各现出两道青金色的龙纹,活了一般在他的脸上盘动不止。 庄艳秋知道眼前这人彻底发怒了。面部‘兽纹’就是最好的佐证。一般他们这些以人身降世的,又天生具有仙体的,很少会现出自己的真身,除非虚弱、震怒或者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自爆时,这种‘真身纹’才会抑制不住地流动。 “你连自己的记忆都丧失了吗?”庄艳秋不给他任何反驳的机会,继续讽刺道:“你身上可还带着‘七日忧’淡淡的味道呢。” 第四十九章 恍然大悟的少龙主 敖灵很快回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一些事。他确实喝下了大量的‘七日忧’,可他明明记得自己喝完了之后就去找庄少秋了的,怎么又到了庄艳秋这个贱人这里? “还有明天一天你就可以熬过‘七日忧’的痛苦了。”庄艳秋想了想还是不和这家伙计较算了。反正以这人的脑子和性子,再这样执迷不悟下去,早晚害死的是他自己。 敖灵努力地回忆着这几天的记忆,一时间忘记说话。 庄艳秋从怀里摸出一只瓷瓶,揭开木塞,倒出一粒红豆大小的丸药来,送到了敖灵的眼下,“你既然醒了,就把这颗‘苜蓿丹’吃了吧。” ‘苜蓿丹’是最基础的缓解疼痛的丹药,不贵,也是庄艳秋唯一能买得到的丹药。再高级些的不是买不起,只是他和敖灵没交情,肯给他吃‘苜蓿丹’就已经是不错的了。 敖灵低头看着那‘苜蓿丹’,眼神有些复杂。难道真像这人说的,是他救了自己还给自己弄药吃? “没毒的!”庄艳秋以为他是在怀疑自己给的丹药有问题。 敖灵见识过的丹药比庄艳秋多多了,小小‘苜蓿丹’他当然闻得出是真是假,只是他有点儿不好意思吃。 庄艳秋无奈地摊手,“待会儿你再喊疼,可别怪我没给你吃药啊。” “啰嗦!”敖灵硬着头皮耍了回倔强。 庄艳秋也不勉强他,转身就走,他才走两步,身后的敖灵身体紧紧一抽,那股剥皮刮骨般的疼痛再度从身体的某个部位蔓延开来,以极快的速度蹿遍他的全身。 “呃~”敖灵下意识发出声音时,狠狠咬住了自己的牙齿。 庄艳秋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他一眼,漂亮的眼睛马上压了下来。只见敖灵的眼球震颤着不停抖动,眼球很快翻了上去,眼眶里霎时剩下了充了血的大面积眼白。 又开始了!庄艳秋很有经验地在心里认定。 等到敖灵控制自己全部的意志力去抵抗那种痛苦,反而遭受反噬,痛得一下子喊出声音时,庄艳秋闪到他身边,不由分说捏住他的下巴,把瓶子里剩下的几颗‘苜蓿丹’一起倒进他的嘴里。 大量‘苜蓿丹’融化开后,抵抗住了汹涌而来的疼痛。敖灵的视线稍稍恢复了一点正常,看清楚那个给他喂药的男人的样子。 “喂!你可别死在我家里啊。” 敖灵一边努力地和痛苦博弈,一边在心里念叨:小爷我……才不会这样……死掉呢。 “你已经熬过六天了,只剩最后一天,别泄气啊!” 这才像是安慰人的人话嘛!敖灵的意识再度消失之前,最后一个念头这样想到。 等到敖灵再度恢复正常意识,他的身上已经闻不到任何‘七日忧’的气味了,这说明他已经熬过了‘七日忧’的折磨,只是他仍被绑着。此时他稍稍发力,发现绑着他的除了绳索,还有两道仙气,那绳索他一震就断,仙气一时间没能挣开,不过那仙气感应到他的动作后,正在自行缓缓消失。 敖灵发现自己身上的外伤都被上好了药,当那两道仙气消退,他回头一看,发觉自己被绑着的那根木柱上,包上了两圈厚厚的棉被。 棉被上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不难看出,这是为了保护他不自虐而特意做的防护。 敖灵一时间精力耗费干净,勉强找了只凳子坐上去,静静地歇息了片刻后,再度看看自己一身的药膏,眼前平白无故地浮现出了庄艳秋的身影。 虽然不知道他救自己是真心还是假意,敖灵觉得自己应该记着这份恩情。待好了之后,便送些金银财宝给他,再赔他一件高等法宝,也就罢了吧! 第五十章 有灵智的肉胎 在敖灵独自熬过最后一天之时,庄艳秋本人也没闲着。他被断隽抓进了‘松林小筑’里去,关在了一个‘避魔圈’里,莫名其妙地陪那位前辈修炼。 庄艳秋陪到半夜之时,觉得这样干坐着完全就是浪费时间,他也开始打坐修行。后来胳膊上一阵快闪而过的跳痛感生起,他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了一道薄薄的剑痕,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放发生了什么事,断隽一下子将其扑倒在地,两只像是寒铁浇铸的牙齿刺入他的血管中,试图再度吸他的血。 这一次只吸了一口,断隽便自觉地退开了。他快速抹干嘴角的血渍,出神地看着庄艳秋,神色间闪动着的是难以理解的怪异,“你……体内的瘤子是怎么回事?” 庄艳秋神色猛然一惊。他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瘤的事?他还知道多少? “你可去看过医者?”断隽的目光灼灼地盯着庄艳秋的腹部,刚刚他之所以只吸了一小口血,除了‘乞风’的邪性已被克制之外,还有一点就是,他再度通过牙齿感应到对方血管中快速奔涌而来的强烈灵力。 那些灵力不是庄艳秋自身的灵力,唯一能够供其藏身之地只有丹田这一个地方。他不知不觉就联想起了前几日探寻到的那几个肉瘤,当下没有迟疑,直接问出自己的疑惑。 庄艳秋的神色十分可疑,断隽从他那不断流转的眼神中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心虚’,当下他更加坚信那瘤子的可疑,一把抓住庄艳秋的衣领,将其拉到离自己很近的距离:“你是不是在修炼什么邪术?” 庄艳秋连连摇头。他可不敢被扣上这一一顶‘大帽子’。如果被人当真了,光是修炼邪术这一条罪名,他就别想在‘太阴’生存下去。 “是肉瘤而已。”庄艳秋不得不撒谎,以保住自己的秘密。 “肉瘤怎会有灵力?”断隽并不相信他的话。他再度抓起庄艳秋的一只手,直接切了脉搏下去,并顺势探入一股仙气。 庄艳秋心惊肉跳地闭上眼睛。他从来没料到自己会这么快就暴露秘密,因为以前没经历过这种事,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因此显得更加紧张,气息在那瞬间收缩起来,脑子里一片混乱,虽然理智告诉他应该快点为自己想一个说辞,思绪怎样也无法快速地重新连接。 断隽的仙气直接探入到庄艳秋的丹田内部,这一次他很认真地感知了片刻,过了一会儿收回手来,眉目间原本疑惑的神色中增添了几分的惊诧。 奇怪!怎么感应不到一丁点儿的灵力了? 断隽不信邪再度用仙气逐个逐个去接触那几颗肉瘤,除了其中一颗反馈回一丁点儿的灵力,其他的就跟普通肉瘤一样,没什么区别。那颗有灵力的肉瘤自带的灵力也是源自庄艳秋自己的。 难道是自己上次弄错了?断隽这样想着,悄悄地松开了扣住庄艳秋的手。 庄艳秋在心里长长地松了口气。他的神识随着外来仙气的探入同样进入到丹田之中,自然也发现了那八颗肉胎所呈现出来的怪异。他有些担心是不是那四颗已经催发的肉胎得不到营养补充,死掉了,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可能。它们有任何不正常的现象第一个知道的就是自己,自己没有不舒服的表现,应该说明情况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等到断隽的仙气从他体内收回后,庄艳秋很快感应到丹田里四股热气扩散开来。 他在心里纳罕:这些催发了的小东西,除了有灵气还有灵智,懂得伪装自己哄骗外人。 这也太神奇了吧!! 第五十一章 一人分饰三角 断隽的脸上满脸的难以置信。难道他真的弄错了?不!断隽对自己的神识很有自信,他上次明明在肉瘤之中探到了几丝灵力,而且还是不同属性的灵力。这个绝对不可能出错。 庄艳秋稍稍退离他的身边,“前辈,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回去了。”他不敢再呆在这里,如果这个前辈再度出手试探,肯定能探到那四个催发了的肉胎身上带着的灵力,到时候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断隽看着庄艳秋离开的背影,心中始终藏着那个疑惑。不过此刻他也顾不了那么许多,族里催他快点回去的信件再度送到了,他不能再在这里耽搁。等回去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后,顺便去一趟‘柏崖山’,问问他的老朋友焦然,不就清楚了吗? 断隽来的时候没有打招呼,走的时候同样没有留下讯息。等到庄艳秋知道这位前辈离开的时候,断隽已经走了整整两天了。 同样不辞而别的还有敖灵。敖少主经历了一番‘七日忧’的痛苦煎熬,心志稍微比之前坚强了许多。他打算向庄少秋告别,然后返回‘亢龙谷’闭关潜心修行,只待天劫到来顺利渡过,那之后如果庄少秋没有嫁人,他便有资格求娶他了。 庄少秋因为受了庄艳秋那一掌,目前人还在‘昊正王府’养伤。 敖灵没有经由正门递拜帖入内,而是潜藏了身形悄悄隐入。他这次本就没打算与庄少秋当面告别,他怕自己见到庄少秋后,会忍不住再度痴缠对方。 一切都是他的错,是他自己没能力。他又怎么能让庄少秋继续为难呢? 敖灵很快在偌大的‘昊正王府’内寻找到庄少秋的气息,顺着那味道找了过去。 庄少秋经过几日的休养外伤已大好,内伤的部分因为昊正大王提供的好丹药,好得也差不多。他被安排在‘昊正王府’贵宾阁内,那是一个独立的院落,里头所有的配备都是顶级奢华的,还专门调了几名懂事的丫鬟近身伺候庄少秋。 庄少秋虽然在之前的宴席上出了丑,可因为他身上负有‘阴皇女身像’,本人又是个八面玲珑,长袖善舞的人,因此众人对他还算宽容。关于他自己打伤自己陷害异母兄弟庄艳秋的故事也只是在‘太阴’那些士族们的口中流传,没有大面积地传扬出去。 只是这件事多少还是让庄少秋耿耿于怀。他独自在贵宾阁花园中晒天阳,想到当日那一幕,自己竟然被庄艳秋那个不会叫的狗给反咬一口,一想到这些他就怒火中烧,无缘无故就把旁边小几上放置的茶水和糕点给掀了。 敖灵找到贵宾阁的时候,正好于一丛山茶花后看到庄少秋发脾气的这一幕。他屏息凝神,不敢妄动,双目痴痴地盯着庄少秋的侧脸,惆怅满怀。 少秋在生气。是谁惹他了?他那么温良谦恭,谁竟然敢欺负到他的头上? 敖灵并不知道庄少秋受伤一事。如果他一早知道,只怕这会儿早就如往常一样殷勤地为庄少秋鞍前马后。 “少爷……别生气,小心气坏了身子,平白让那些个小人得意。”花园里忽然传出一个声线厚重的男音。 敖灵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这声音……怎么那么熟?这不就是那天在庄府假山后,他无意中听到的两个背后编排他的小厮其中一个的声音吗? “是啊少爷!您现在有‘阴皇女身像’在身,家世清白、名声显赫,何必跟那个声名狼藉,什么地位都没有的贱人计较呢?等您嫁给了士元尊上仙,成功地与他共结‘天道誓约’,到时候您也是上仙之身……这‘太阴幻境’里您随便说句话,还有何人敢不听的?”另外那个小厮的声音随后响起。 敖灵心里大震。一定没有错,这两个声音,他就算是陨落之后都不会忘记。分明就是那两个劣仆说话的声音。 敖灵此时探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这一看之下,他整个人如遭天雷直击脑顶。 花园中除了庄少秋之外并没有第二个人的影子。而庄少秋此时手上提着两个提线布偶,一边摆弄这它们的手脚,一边张着嘴自言自语…… 第五十二章 狗屁的结拜义弟 敖灵有很长一段时间五感处于封闭状态,什么也看不清,什么也听不到,连脑袋里头都是乱哄哄一片的嘈杂声音。 他用力地晃了晃脑袋,咬破自己的舌尖,口腔里的血腥味道刺激着他的神智,让他得以看清眼前的现实。 尽管现实对他来说——有点残忍。 那个正提着提线布偶一人分饰三角,扮演得惟妙惟肖,尽力吹捧自己贬低他人的……就是在他心里,上一刻还单纯善良、温良和顺、知书达理的结拜义弟——庄少秋。 他一直以为是庄府两个劣仆在背后诋毁、编排他。 没想到,那两个劣仆是他的好义弟,他心心念念的心上人自己装扮的……恐怕当时的庄少秋,早就知道他敖灵就在那假山之后,那些戳人心窝的话,一直以来都是他一心呵护的那人内心真实的想法啊! 敖灵以为自己会悲痛难忍……事实上,他只是感受到瞬间被一刀剖心的痛感,随后他浑身上下脱力了似的,剩下的全是沉重的被背叛的感觉。 他失魂落魄地拖着脚步离开了这里。临走,僵着脑袋回头再看了一眼他心中的‘至爱’嘴角勾起一个恶劣的嘲笑。 往昔的兄友弟恭,全他娘的都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敖灵走在人潮汹涌的大街上,周围的一切都是火热的,唯独他连同他周身两尺之内,冷得好比数九寒天。 他拖着像绑了两座山的腿一步一步,毫无目的地往前走。许久之后,脑中那条断了的弦重新接了起来,一股厚重的哀伤汹涌澎湃地从丹田往上席卷,瞬间没过他的内脏,凝固他的血脉,击穿他的脑海。 什么‘天生崇拜强者’,什么‘无法等你’,什么‘大实话’……他竟然一一相信了那些狗屁不通的‘辩解’。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打着要搭别人顺风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飞升成仙的主意吧! 难怪、难怪……敖灵失了神地喃喃自语。难怪当年才相识不久,他就变着法打听自己的修为实力。难怪每次他修为精进,那个人就一副与有荣焉的喜悦。难怪他渡天劫之前,那个人对他百般温柔缱绻,放了口风说什么渡过天劫后就和他结伴修仙。难怪他的天劫没来,那个人便再也没有提过自己亲口说过的结伴的话……敖灵卡着喉咙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桀桀’笑声。 他敖灵从头到尾,都被一个假仁假义的伪君子,当做了‘修真’路上的垫脚石,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备用品啊! 是了,还有上回和那个‘兽仙’为那人大打出手最后被族内惩罚一事。如果真的是把自己当成兄弟,怎么可能自始至终不去探望他一次?他还相信了他的鬼话,说什么‘怕打搅他’。一个被罚关水牢的人还能做什么事怕被打搅的? 敖灵越想思维越清晰。以前那些他没有关注的细节,这会儿逐一拨开那虚情假意的伪装。一幕幕的画面毫不客气地嘲笑着敖灵的痴傻的同时,再一度地刺穿他已经剖开两半的心。 我真傻!我真是这世上最大最可笑,也最不值得同情的傻瓜!! 敖灵双膝僵硬地弯曲下来,当街跪在地上。忽地抬头,一声悲怆凄凉的龙啸声在‘太阴城’上空远远地响起。 稀里哗啦的雨滴迅速落下,在几个呼吸间,小雨化作倾盆大雨——那是龙的眼泪。 第五十三章 夜雨魅香 外面大雨如瀑,黑云、水雾把整个天空遮蔽起来,天色还未晚,‘太阴城’已经笼罩在一片昏暗之中。 这里原本阴气就重,在阴雨天时,本身自带的阴气更浓,且会随着雨水降落的同时,丝丝渗入到有灵的自然万物之中。 庄艳秋站在自家的回廊下,伸手用手接那天上掉落的无根水,微微抵住舌尖,抱守元神,调动仙气去吸收那雨水中微弱的阴灵之气。 这是来自天地的馈赠,这股灵力吸入体内后,庄艳秋意外地觉察到一直有些虚弱的‘三元’格外的精神起来。相比之下,那阴灵之气其他三个催发了的肉胎吸取的不多,‘三元’就像久旱逢甘露一般,用了全力去吸食。 “‘三元’喜欢这个?”庄艳秋颇感稀奇。‘三元’自从意外催发之后就一直是他用自己的灵力在养着的,因此养得有些不太好,是最弱最小的那一个。难得遇到‘三元’喜欢的东西,庄艳秋想了一下,冲进雨幕中,在院落里盘腿坐下,用全身上下的每处穴道去吸取雨水中的阴气,转化为自身的灵力,送入丹田喂给那四个肉胎去消化。 ‘三元’还是消化得最积极的那一个。很快的,‘三元’身上覆盖的那层青色光芒越来越亮,原本只有弹丸大小的胎身膨胀开来,不一会儿就大了一圈。 因着‘三元’积极地吸收灵力,刺激了另外四个没催发的肉胎。那四个安分了许久的家伙这会儿蠢蠢欲动起来。 庄艳秋在雨中吐纳着,深吸一口气,他感应到那种熟悉的身体悸动,腹部那股酥酥麻麻的电流顺着他吐纳调息的气流很快地蹿遍他的全身,他努力平复下那股焦躁感,从地上站起来,拖着两条不停颤抖着的,发了软的腿,踉踉跄跄地跑回卧房。 进了房中,他脱掉自己身上的衣物,几个喘息之间,口中吐出的是带着浓郁香气的火热气息。 知道自己这是又被那几个肉胎给逼着动情了。庄艳秋下意识地揉了一把发痒的胸口,绷着脚尖儿从口里叹出甜美的欢叫。 不、不行了……好难受! 庄艳秋试图像之前几回那样用自己的意志力和修为强行压住身体的反应。可这一次像是集合了之前没得到的满足似的,一下子全都反扑过来。他只不过碰到自己的皮肤,皮肤和手之间自动生出电流,那种麻酥酥得感觉直接放倒了庄艳秋,他光着身子匍匐在地上,冰冷、粗粝的地板一挨身,他再度受不了地吟声而出“啊~~~” 大雨倾盆下个不停,‘染秋院’上方飘散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香气。风一吹,顺势飘向各个方向,很快地飘散在‘太阴城’的各个角落。 大家伙都闻到了这股香气。一开始是浓得逼人的味道,待再闻第二口时又变得清甜淡雅,若是想仔细辨别,大部分人却分辨不出那是来自什么地方。 敖灵本来失魂落魄地跪在大街之上,鼻端缓缓飘过那阵熟悉的香气时,他自动起身,追随着香气的来源寻了过去。 再度落在‘染秋院’的后院,敖灵此刻仍旧是一副失去了心神的模样。越是靠近那香气的源头,他的意志力越是薄弱,没走两步,身体变得燥热起来,眼角自动染出一片艳红色。 ‘肉胎’催发情动本来就是为了自己能够活过来并得以生存,这是天性,也是不可违逆之行为。庄艳秋之前几次强行压制,导致这次一下子反噬,这种催情的效果与之前可不尽相同。 之前他的香气范围略小,气味也淡,吸引的是曾和他有鱼水之欢的人。这一次除了范围扩大,气味浓郁之外,这种气息能够直接魅、惑地仙以上修为的修行者。 第五十四章 被香气引来的男人们 庄艳秋因为情动的厉害,这会儿自己也失了少许神智,一心只想的是怎么纾解体内的谷欠火,好让自己畅快起来。 粗糙的青石地板对他来说就是慰、藉的工具,他紧紧咬住娇艳欲滴的红唇,满头青丝随着他的滚动缠绕了白嫩如瓷的肌肤,腰部以下摩擦着地面,一只手抚慰自己的前方,另外一只手则探入那片幽谷……敖灵无声无息地进入庄艳秋的卧房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在地上妖娆舞动,像条灵活的美人蛇的男人。他的瞳孔上两片竖起来的膜快速眨动一下,嗅闻到屋内弥漫着那股带着淡淡青松香味的麝香气时,眼部红晕更加浓烈。胸口剧烈地起伏片刻后,他凭着本能向庄艳秋走去。 庄艳秋于谷欠火焚身中感觉到身边有陌生人靠近,微微眯起了含春的眼睛。眼前这个人的身影有些模糊,他还是本能地伸出了手,想要对方在此刻帮他纾解。 敖灵把庄艳秋从地上抱起来往床边走时,庄艳秋喘着艳、香十足的呼吸,看清了来人的样子。 怎么又是他? 脑子还保有一分的清明。庄艳秋本来就反感敖灵,见来人又是这个彼此两相厌的人,他虽然难受得脚趾头都在不断发抖了,还是伸出软绵绵的手去推搡这个人。 “走~走开~~~” 敖灵那失了五感的神智猛然被这一声惊扰,稍微清醒了一下。他低头看到那个被自己牢牢抱在怀里的美人,当下的念头也是:我怎么又来找他了? “走开~~不、不要你~~~”庄艳秋浅吟了两声,顺手又拍了敖灵两巴掌。 敖灵被他的声音一瞬间击中心脏。深吸一口气,那股催人的香气引得他连连打颤,本就不安分的地方高高翘起,龙涎香的味道从顶端渗出,无论敖灵自己怎么想克制,都克制不了这种从骨髓渗出,血液里头迸发出来的渴望——对眼前这个人、这副身体的渴望! 本来他就抵抗不了这种渴望,再加上听到庄艳秋口中喊出的‘不要你’,敖灵有点儿被激怒了。 本少主要了你是你的福气,还敢对本少拿乔? 敖灵把庄艳秋抛在床上,没有继续挣扎,直接压了上去,恶狠狠地用嘴巴堵住庄艳秋满心的‘不乐意’……‘染秋院’上空的那股香味更加诱人了。 少正一循着气味找过来时,停在院落门口,几乎用了自己全部的修为在压制那香气对他的吸引。如果他稍微放松一点,恐怕就直接冲进去,把那个带着这股香气的男人不管不顾地给占有了吧。 这香味有问题!少正一脑袋迷迷糊糊地想道。他很想赶紧离开这里,偏偏此时双腿根本不听他的使唤,反而想要往人家家里进。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为什么……? 少正一连点自己身上几处大穴,封闭五感,准备默念‘清心诀’,只是五感一闭他发觉更糟糕了。那种比喝了‘乱花醉’还难以忍受的焚身感更加浓烈了,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直接闯入了人家的院落中。 他人才进到院子里,一道红光闪过,身边出现了一个头生双角的高大男人。那男人和少正一同样,正在克制自己的谷欠念,身体却根本不受意志控制。 少正一与那人打了个照面,两人同时一惊 是他? 他怎么也在这儿?? 这一分神,两人当下脑中同时闪过两个字:糟了! 拼命压制的意念此时产生松动,再被那近在咫尺的香味一激,这两个家伙眼中熊熊燃烧着的——唯有干柴烈火般激烈的谷欠望。 第55章 尴尬的几人行 窗外的‘比凤’鸟发出悠扬清脆的啼叫声,宣告着‘太阴城’新的一天的开始。 少正一因为有武职在身,向来听到打鸣声就自动转醒,多年如一日养成的习惯,今日也不例外。等到他睁开眼睛后,很快觉察到自己并不在家里,记忆便如疏通的水渠一般潺潺流动,让他很快就回想起了昨夜的那场‘疯狂’。 身边不同节奏的呼吸声提醒着少正一,他并没有做梦。他的确……做出了一些有违礼法的行为。 一骨碌坐起来,少正一看到面前横竖躺着的身躯,立马闭上双眼。 在他之后醒过来的是独山步。这位天性好——色的僵仙很快也回想起昨夜的事,他转了下脑袋,看到一脸难堪的少正一,在心底‘嘿嘿’笑了一声,大咧咧地坐起身来,一掌拍在少正一的肩膀上,“少正兄!” 少正一难为情地掩住自己的脸,眯了条眼缝看向独山步,尴尬地交换了个眼神,没有打招呼。这让他怎么打招呼?就算男人之间会有这种荒唐的时候,可他少正一从来没想过这事能发生在自己身上。 而且,独山步和他也有点交情。他宁愿自己忘掉了昨晚发生的事,也好过现在,跟熟人共躺在一张床上,毫无羞耻心地大眼瞪小眼。 “少正兄……别害羞嘛!”独山步原本挺不好意思的。遇到个比他更不好意思的,他反而大方起来。做都已经做了,事情已经成为了事实,那就坦然接受便是了,反正大家谁也不会把这种事说出去,谁都捏着对方的小辫子,没什么好担心的。 少正一难为情地闭了下眼睛,准备结印离开。 “哎~~”独山步伸手拦住了他,“少正兄不会是一言不发就想离开吧?” 少正一抬起的手放了下来,脸色很难得恢复正常,只是他不敢去看别的地方,眉头隐隐不断地抖动着,干巴巴地来了句:“难道还要开个会么?” ‘噗嗤’一声,独山步笑出声来。他与少正一曾于年幼时一同就读过‘太阴学府’,私下有过几次交道,知道其本人并不像传闻中所说的那样放浪形骸,女干滑恶毒,甚至在他看来,少正一为人太过刻板,恪守礼法,有点儿死脑筋不懂变通,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听到此人嘴里吐出这般‘风趣’话语来。 “咱们起码得给美人一个交代嘛。”独山步笑嘻嘻地说道。 少正一神色难堪地瞥了他一眼,发觉独山步不是为了讽刺他,少顷才正色下来,“我先出去……”他以眼角扫了一下不远处酣睡着的庄艳秋,“待他醒来再说。” 他心中也有疑问,他本不是重谷欠之人,府上连个侍妾都没有,三番两次被香气吸引,昨日还……还做出那种野事,一定是有问题的。 问题很大可能就出自庄艳秋的身上。他身上的那阵香气……就是根本。 独山步啧啧摇头,“醒了的话就不要装死啦!” 少正一以为独山步是在和自己说话,神色微变,却见他目光直视前方,盯着另外一个男人半边裸背,嘴角带着的是淡淡的轻佻。 敖灵僵着脖子直起身来,满脸晦气地回头瞪着独山步,低声威胁“你说谁呢?” “谁应我说的就是谁?怎么着……‘亢龙少主’不满意想和我单挑不成?” “独山步——!!你个和死人作伴的怪物!”敖灵不服气地破口大骂! 得,这又是两个互相认识的家伙! 第56章 半斤八两别纯情 少正一拧着眉头,小心翼翼地注视着身边那两个互相敌视的男人。 他认识独山步,对另外一个没什么印象,不过听独山步口中所言,他就断定了敖灵的身份。 ‘亢龙族’的少主,就是那个前段时间和‘兽仙’争风吃醋,差点毁了‘天瑶柱’的家伙? 少正一刚刚勉强恢复正常的脸色这会儿又变得阴沉起来。他再度瞥了一眼‘罪魁祸首’,这男人真是太败德了,怎么什么人都勾搭啊? 想起上回庄艳秋当着他的面勾自己,而且不知廉耻地说什么‘满足自身需求’,少正一本能地想离这人远一点,看来,昨晚的事有八成是这人在暗中算计他们了。 敖灵恢复神智看清自己周围的局面,脸色青得厉害。“你们!你们真是……太无耻了!” 独山步嗤笑出声,微微抬起下巴,不屑道:“你先骂骂你自己吧!无耻之徒!” 少正一也很不满敖灵的态度。这人和他们半斤八两,装什么纯真呢? 敖灵这会儿清楚地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顿时有一种腹部被狠狠踹一脚的痛苦感觉。他记得庄艳秋对他的‘抗拒’,是他自己硬把人家给扑倒的,本来只是两人之间的露水姻缘,谁知道半路加了两个‘同路人’,他把所有的后悔、羞愧、尴尬、难堪全都转移到独山步和少正一的身上,都是这两个没有羞耻心的男人,害他陷入这般丢人的局面。 “我与他!”敖灵不甘愿地看了一眼庄艳秋,“我与他行床笫之欢,你二人不知廉耻地半途加入,还敢大放厥词!” “敖灵,你傻了吧!”独山步冲他微微露了露尖利的牙齿,“要是我们能控制得住自己,谁他娘的愿意跟你睡一张床?” 独山步和敖灵很熟,两族向来交往频繁,互有利益关系。只是,偏偏独山步与敖灵两人性格不同,气场相冲,一聚在一起连话都不用说,必定是——开闹一场。 于是,等到庄艳秋醒来听到耳边不断传来你来我往、针锋相对、毫不避让的讥诮言语时,下意识闭上眼睛——装睡。 谁能救救他啊?他不想睁眼面对这种丢死人的场面啊。 少正一冷眼旁观独山步与敖灵之间的‘斗嘴’,内心有些烦躁。这两人是有多大的心,能在这个时候吵起架来。他胡乱扫了一眼,正巧被他看到‘罪魁祸首’庄艳秋颤抖着睫毛‘装死’的模样,他咳嗽了一声,“庄公子!既然醒了我们就好好谈谈吧,你欠我们一个解释。” 独山步和敖灵停止斗嘴,一同看向靠在墙角窝成一团的庄艳秋。 庄艳秋不敢出气:别理我!你们快走啊!出了这种难堪的事不是应该早点儿离去,再不相见的吗?为什么都要等着——解释啊。 他解释不出来是怎么回事的啊! “庄艳秋!眼睛睁开!”敖灵马上把炮火转移到庄艳秋的身上,“你是不是用了什么邪术?起来给我好好回答!” 对于敖灵——庄艳秋表示讨厌得不得了。这家伙脑袋里头塞的是棉絮吗?总是能一句话就挑的他动了肝火,不从自己身上找原因,首先就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庄艳秋自己也有点心虚,虽然昨晚大部分的责任在他,可他也不是故意的,是他体内的‘肉胎’作祟啊。只是,这个原因他怎么也不能让对方知道的。 “解释什么?”庄艳秋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神情倨傲地瞟了一眼敖灵,嘴角一抹红钩不留情面地勾了起来,“这位公子……不知是谁赌天发誓说绝对不会再踏入我院内半步的。不知是谁……忘恩负义,忘了前两天还被我所救,连句感谢的话都没留就自顾自走人的?哼!” 第57章 人体秋药的检验 敖灵被庄艳秋的话一激,憋了一肚子的恼怒全都没法纾解。就算赌天发誓不算什么,可庄艳秋确实救了他,他也确实没留下只言片语感谢对方,现在,自己这副咄咄逼人的态度实在有点儿太猖獗了。 敖灵别过脸去,没有再开口。 少正一冷笑出声,“庄公子。你身上的香气到底怎么回事?昨晚我分明闻到香气失去神智……才过来的,你到底想要谋算什么?” 庄艳秋眼角微微瞥了过去。谋算?这些人的眼里自己就这般不入流?虽然他庄艳秋名声不好,昨夜也确实有他的过错,可这些人敢说自己就没一点儿责任? “少正公子,我有什么好谋算诸位的。你说是因为香气而迷了心智,为何偏偏迷上的就是你?我倒觉得是几位自身修为不够,心智不坚,怎么反倒怪起我来了?”庄艳秋板着脸,周身的气息变得冷冽起来,气质与之前大不相同,让他那张脸更显得出尘许多。 少正一皱起眉头,不悦道:“你这是强词夺理。” “擅闯我院落的是你,你说我强词夺理?”庄艳秋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他猛然起身,未着寸缕得瓷白肌肤一下子映入其他三人眼帘,少正一反射地躲开,敖灵愣了一下后,红着耳朵低下头来,独山步却大大方方地欣赏着,不露半分羞意。 随手一招,身上裹上了一层白色里衣,庄艳秋赤脚踏地,脚一落地,双腿像软面条一般瘫软下去,人当下扑倒在地。 “艳秋!”独山步伸手想要搀扶他,被他反手隔开。他双目羞红,暗咬银牙,有些狼狈地强撑着身体站起来,小腿肚还在瑟瑟发抖。 看到这一幕,另外三个男人这会儿才觉得自己——有责任。 若不是庄艳秋乃仙身,昨夜那场颠鸾倒凤,肯定能去掉他一条命。这三人不由自主回忆起了昨夜自己做下的‘错事’。 不管怎么样,也是他们占了庄艳秋的身子。 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那根本挪不开的脚,“你们若对我的体香有怀疑,大可以查验我的修为,我若修炼邪术,‘元神丹’和体内仙灵之气均有异……”他咬牙抬起胳膊,光明正大地说道:“查吧!” 独山步笑着摇头,“艳秋,我是相信你的。你没有修炼邪术,只是……你的香气确实对我……很有影响。”就跟人体春药一样,不,比那更厉害百倍,如果昨晚他硬要抵抗得话,恐怕……得损耗自己百年修为吧。 庄艳秋把手臂伸向少正一,“你查!” 少正一眉目间闪动着的还是半信半疑的光芒。他没有犹豫,单手扣住庄艳秋的手腕,庄艳秋的修为在‘开光后期’这他是知道的,他现在要查他的‘元神丹’,魔修、妖修这些擅使邪术的修真一般体内‘元神丹’暗沉阴郁,带有妖魔性,除非飞升成仙,否则,遮掩不住。 庄艳秋不可能成仙,他到底修没修邪术,一探元神就知。 一缕中正的仙气直接探入庄艳秋的体内,少正一很快就感应到他体内‘元神丹’的状态,随后他收回手来,面带愧色,“没有问题。” 敖灵同样抓住他的手腕,送入一丝气息,过了一会儿他诧异地扬眉,“你体内怎的还生了瘤子?” 第58章 混乱的男人关系 庄艳秋半垂着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明显的光芒,只是被他那浓密的眼睫毛给遮挡了,没人发现。 “生瘤?”独山步跟着惊道,“艳秋体内生了瘤子吗?我来看看?”那家伙借机同样往庄艳秋体内探入一丝仙气。 敖灵的气息很快收了回去,他也确认庄艳秋的‘元神丹’没有问题,除此之外,就只有感应到围绕着‘元神丹’深植于丹田之内的那几颗肉瘤。 独山步这会儿已经探到那几颗瘤的存在了,他很稀奇地多试探了一会儿,确认那是肉瘤之后,才收回手,“艳秋……体内生瘤可大可小,你得去瞧瞧医者。” 少正一这会儿没了之前那种逼人的态度,“好像有几个长大了一些,和上回不一样了。” “少正兄,你知道艳秋体内生瘤的事?”独山步好像抓住了一些事,这会儿兴致勃勃地追问。 少正一目光闪烁着躲了开来。 独山步愣了愣,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原来你们一直有关系?” 敖灵也傻了眼,他瞪着眼珠子看向站都站不稳的庄艳秋,“你!你还真是……不甘寂寞啊!” 庄艳秋脸色发白,双腿剧烈地颤抖。刚刚他大着胆子让这几人查验他的‘元神丹’其实他内心也是惴惴不安的。只是想到上一回断隽前辈没能查出怪异,才硬着头皮坚持了下来。这会儿精神一放松,他的身体有点儿撑不住了。 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不断滑落,他咬紧牙关坚持着不要昏厥,只是,身体的极端疲累和精神的大松大紧一下子从四肢百骸席卷而来,眼前陡然黑了下来,下一刻他的身体软绵绵地跌倒在地,身上沁出大量虚汗。 “艳秋!”独山步一把将他抱起来,放到了一边的榻上,用力掐他的人中。 还准备说风凉话的敖灵闭上了嘴巴,直觉跟了过去,“他怎么了?”等问完之后他才诧然,自己怎么这么上心啊?这庄艳秋不就是个别人不要的破鞋吗?还是个朝秦暮楚、水性杨花的破鞋。敖灵在心里摇摇头,他已经够可悲的了,被庄少秋给耍了一百年,可不能再栽在姓庄的人的手上啊。 少正一想了想还是跟了过去,一看庄艳秋那样子,他更羞愧了。“他……”清了清喉咙,少正一继续道:“他是不是……纵谷欠过度,亏了身子?” 独山步眼睛亮了亮。应该是这样啊!毕竟,一下子承受三个男人,每一个都不是‘镴枪头’。他邪邪地笑了笑,从自己的墟鼎里掏出一瓶丸药来,倒了两颗准备喂给庄艳秋。 “你给他吃的什么?”敖灵问了一句。稍后在心底咋舌,自己多管什么闲事儿啊? “补肾壮阳,独山族秘制。”独山步笑得有点儿放、浪,“两位要不要来一点儿?” 少正一把那药丸拿过来自己闻了闻,确定没问题才塞进庄艳秋的嘴里,“人家随身携带救命灵丹,你倒独特,不愧为‘僵仙’一族。” “过奖过奖!”独山步抱拳谦虚道。随后感觉少正一的话不对劲儿,“我说少正兄,你刚刚是在损我?我族天性如此,好——色——重谷欠,我已经算是我们族里两千年来最纯洁的了。” 嗤—— 这一声鄙夷之笑来自敖灵。他毫不掩饰自己对独山步的嘲讽,“纯洁?我听了想吐,你可别侮辱这两个字。” 第59章 负责和弥补? 少正一眼瞧着独山步和敖灵又要吵起来,压着眉毛说了一声,“现在怎么办?” 已经确认不是庄艳秋修习了邪术的缘故,那昨晚那场荒唐之事的责任就不尽在这人身上了。少正一是个中正正义人士,并且善恶分明,就如他一开始认为庄艳秋有错,不客气地指责对方一样,这会儿确定不是对方的错,他也能坦然接受,并且让自己担负起责任来。 只是这个责任也不能他一个人全担着吧。少正一以眼角扫了扫另外两个男人,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三个如今在同一条船上。 独山步一副什么问题都没有的坦然表情。“什么怎么办?我给他吃药了啊!”敢情这人以为少正一担心的是庄艳秋的‘病体’。 敖灵都听出少正一的内在意思了,他忍不住白了独山步一眼:蠢货! “我问的是怎么处理昨晚的事,毕竟……是我们占了他的身子。”少正一开门见山道。 敖灵梗着脖子,有点儿不知所措,“你们准备怎么办?” “尽量弥补吧,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反正他是不会和这人有更多更复杂的关系的,昨晚的事……只能希望用钱财宝物来解决了,希望庄艳秋不要太贪心。 “弥补?”独山步笑身边这两人的‘蠢傻’,“大家不是各取所需嘛?他也爽到了啊!” 独山族从来没有对猎艳对象存在‘弥补’一说的。基本都是勾上了大家愉快地滚一滚床单,如果合适可以做个短暂夫妻,如果不合适从此不再相见的。哪来什么弥补啊? “难怪世人对僵仙一族憎恶连连。”敖灵又挑刺儿,“你看看你们做的事儿,男子汉敢作敢当,连责任都不用负的么?” “敖灵你找打吧?”独山步觉得丢了面子,“我族天性如此,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的?你比我独山族又好得到哪里去?若不是我与少正兄在,你早就逃之夭夭,见不着面咯!” “我敖灵绝对比你独山步有担当。之前是误会,我现在就负起责来!你敢么?”敖灵气得七窍生烟,声音都快破掉了。 “有何不敢?!”独山步没有丝毫顾虑地回道。不就是负责吗?负就负……负……负责?? 面色在转瞬间变了好几下,独山步想起族里的祖训,以及他打小立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志向。他尴尬地挠挠脸颊,看了看一言不发的少正一,又瞅了瞅气得两眼发红的敖灵,“咳……我说,负责……只是说说的吧?” 敖灵同样气势变弱,直接偃旗息鼓。负责?他要是说自己要对庄艳秋负责,家里肯定得把他的龙筋都给拔掉的。 “他名声不好……”少正一别扭地说着,“我说的负责……是从其他方面补偿他,看看他需要什么。” 独山步和敖灵同时舒了一口气。原来是这个意思。这倒没什么难度? 尤其是独山步,他还想着以后跟庄艳秋保持这种情人关系呢。这家伙的身体太契合他了,一想起来他就腹部发紧,昨晚销魂的滋味他也不想就此舍弃。尤其他发觉,这几个人一起别有一番滋味! 天性如此!独山步在心里慨叹:这都是僵仙的天性啊! 第60章 又一个找上门的 庄艳秋吃了药,结结实实地睡上一觉,醒来时身上重新拥有了力气。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断了弦的脑子自动补回昏迷前的记忆,一想到他一下子和三个男人做了那种事,脑仁开始一跳一跳地发疼。 静静地给自己做了无数次的内心安抚,他才接受这一事实。事情已经走上一条无法控制,也无法预知的道路了,这会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快点打起精神来,看看肉胎的情况怎么样了? 人生就得有舍有得,他们这些人修真求道,为的就是参透一切真理,到达真我、天人境界。可即便真的飞升成仙,怕也不能尽数如自己所愿,就算修成至尊,除非抛却红尘,忘却自我,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否则,只要天地间还有意识存在,便无法独善其身,置之度外。 庄艳秋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心态,一切都是为了孩子。等到孩子活下来后,他就寻一处隐秘之地,好好修行,带着孩子们平平静静地过日子去吧。 起身之后,他动了动钝疼的腰肢,挪着脚步一点点地往外面走。还没走到门口,他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对峙的声音,似乎——有人在斗法。 劲风隔着门窗和墙壁,带着刚猛凌厉的霸气朝庄艳秋扑了过来。他直觉地下腰仰卧,动作太大扯到身上某些隐秘部位,当下疼得他轻轻叫了一声。 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他的卧房门窗再度被强拆了。 一条闪着霹雳雷光的兽尾正好从庄艳秋卧倒的身上横扫过去,只差半寸距离,那条尾巴就会抽在他的脸上。 “艳秋——!”外面正在激斗的两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中气十足的男音大叫出声,斗法在此时停止了。 梦狰快速地穿过七零八落的门框冲了进来,将庄艳秋给小心翼翼地抱起来,“艳秋,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刚刚是他的狰兽甩尾差一点抽在庄艳秋的身上,这要是真的抽到了,他不得后悔死。 庄艳秋单手扶着腰,看了一眼梦狰,“你,你怎么来了?” 一说到这个,梦狰脸色大变,“艳秋!我才离开不到半月,你怎么找了那么多人?你找谁不好,偏要找敖灵,那小子就是个蠢货,刚刚就是他逼得我动手的。” 敖灵满脸黑云此时正好出现在门外,听到梦狰对庄艳秋大讲自己的坏话,他立马怒了,“你才是蠢货!光头,是谁口出狂言侮辱我的?” “我侮辱你什么了?你确实被人给耍了嘛,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你的好兄弟不是不要你,选了别人吗?”梦狰挠着光溜溜的脑袋嘲讽敖灵。 “你!”敖灵听他提起庄少秋,浑身上下掩饰不住他的怒意。正因为对方说的是实话,才更让他介意。 他马上想起了自己无意中发现到的庄少秋耍他玩他的秘密。 “光头,有种咱们再战!”敖灵单手大开大合,一道闪着青金色光芒的画戟从他背后现出形状来,那灵动的光芒往四周扩散开来,空气都被撼动着形成好几道螺旋状的旋风。 “七阳戟!”观战的少正一见到敖灵的武器,拧着眉毛微微吐出三个字来。 梦狰听闻那画戟的名称,眉头也暗自压了下来。有点难办了……‘七阳戟’是亢龙族镇族之宝,没想到已经传入敖灵手上,这家伙看来已经是内定族长,虽然他的修为比自己差一点,可他们属于同阶,都是‘返虚’阶段,差得只是级别而已,如果敖灵用‘七阳戟’,自己也许得吃亏。 “走——”此时,一直在酝酿脾气的庄艳秋爆发了,“都给我走!!” 第61章 改日再来看你 “哎?艳秋,你别赶我走啊,我是特地来看你的。”梦狰听到庄艳秋赶人的话语,赶紧表态道。 庄艳秋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双手撑着地面,想用力站起身来。 梦狰察觉他的意图将他单手抱起,往榻上送,“艳秋,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这里?这里?还是这里?”他一边焦急地问,一边用他蒲扇般的大手在庄艳秋的身上到处按。 庄艳秋快被这家伙的絮叨给逼疯了,“你住嘴,别乱碰我!”刚刚那一下按到他的腰眼儿,又疼又麻得差点让他叫出声来。 梦狰果断地闭上嘴巴,把手松开放在自己胸前,“艳秋,你别生气。我都听你的。” 外边敖灵拉开架势,摆出法宝,准备与梦狰一决高下,谁想到那家伙转脸就跑了,跟前跟后去向庄艳秋献殷勤,这让敖灵更加不爽起来,他似乎看到了前不久,这个光头向庄少秋献殷勤的画面。 比起那回,他现在更加想要光头的脑袋! “庄公子醒啦!”少正一缓缓走过来,进了屋子。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是独山步,这家伙进门看到梦狰大献殷勤,脸色也不好看,他本来是白玉脸,一不高兴,脸色立马变成猪肝红,和他的身体一个颜色。 “艳秋,你的入幕之宾如此之多,哎!我还以为一直以来是我亏欠了你。”独山步嘴角噙着邪肆的笑容,眼睛里闪过的光却是狡猾的。 大家都是半斤八两,这样看来,应该不用负什么责任的吧? 庄艳秋冷冷地瞥了他一下,大约是他的目光太冰冷,独山步到嘴边的话没好说完,悻悻地住了嘴,往庄艳秋身边靠了靠。 一、二、三、四……乖乖!独山步在心里连连赞叹,真是好本事啊!竟能同时勾上他们四个。 “庄公子有空吗,我们单独聊聊。”说话的是少正一。他想尽快把和这人的关系给解决了,这人的私生活太乱,一定不能跟他扯上关系。 庄艳秋抬眼看向少正一,不耐烦地说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也不想和你为伍,你走吧,最好走得远远的,免得再受我香气影响。” 少正一有点尴尬。这些说辞本来应该从他嘴里说出的,现在本末倒置,他怎么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呢? “庄公子可有何需要?能办到的我一定不会拒绝。”少正一板着脸道。最好是一次性解决,可别推三阻四到时候出了事又哭哭啼啼找上门来。 “不用不用!”庄艳秋不耐地挥挥手背。他的‘大福’应该已经完全催发活了,养胎的时候他试着用用自己的血,如果能取代的话就不需要这个人了,还是早点分割干净得好。 少正一感觉到庄艳秋不像是故意在装相,他是真的不愿意和自己有牵扯。不知怎么的,这个想法让少正一很恼火,“稍后我会送来补药,会再度拜访庄……艳秋的。”他本想继续喊他‘庄公子’,想到其他人叫他‘艳秋’一时间嘴上拐了个弯儿,从善如流地改了口。 “我说不用了!你不是说了不想再见面吗,我也是。”庄艳秋实诚地说着。这话本来是之前少正一亲口说的,他现在也是还给对方而已。 少正一这人表面是个很正派、保守的男人。可骨子里却也有着反叛的一面,尤其是他不喜欢别人逼他,硬跟他对着来,就像他父亲和兄长一样,逼到一定程度他就彻底反叛了。所以,当他几次三番感觉到庄艳秋对他的抗拒不耐烦,他反而生出一股子倔气来,“我改日再来看望艳秋!” 说完,不等庄艳秋再回应自己,少正一大摇大摆地走了 第62章 龙鳞之礼 少正一走了,独山步左顾右盼,看到敖灵还没表态,他自然不能落后敖灵的,便仍然留了下来。 敖灵见少正一的态度变得很快,他的内心波澜起伏。他本来打定主意跟着少正一表现的,少正一补偿什么他就补偿什么。只是,少正一说改日再来,还要送什么补药,这让他一时间难以做出判断。 敖灵看了一眼半垂着眼睛不说话的庄艳秋,“我、我该回‘天瑶城’了。”他不是故意托词,是他真的该回去了。他的修为损耗严重,心伤、体伤、神伤通通在这几天内发生,他感觉自己的‘元神’不稳,得回族里去调养一段时间。 庄艳秋没有搭理他。敖灵是他讨厌的一个家伙,尽管这家伙的喜怒哀乐都是直白表现出来的,没什么弯弯道道,他还是讨厌这个跟庄少秋交往过甚的男人。正因为这个男人太直接了吧,他之前骂他、冤枉他甚至差点杀了他的举动,庄艳秋一直都记得清清楚楚,他也是有小心眼儿的。 “这个给你!”敖灵还是觉得自己得表示点什么。他被庄少秋伤得太很,将来恐怕再不会纠葛于爱情之中了,他打算回去好好修行,争取能早日突破‘返虚’飞升成功,今后怕不会再见庄艳秋。曾经施加在这人身上的恨,还有他做过的那些事,他希望从今后能一笔勾销。 庄艳秋冷眼看了一下他手上散发着青光的东西。那阵青光散开后,露出一片鳞片来,逼人的灵气盘旋在那鳞片周围,很快又消失无踪。 龙鳞?给他这个干什么?他又用不着? “你拿着吧!”敖灵把龙鳞放在庄艳秋的身上,“对不起!”说完,他觉得太不好意思了,赶紧从原地消失离开。 独山步心眼活泛,知道敖灵给一片龙鳞的意思就是以后再也不会来了。他也有类似的宝物可以给出去,可……独山步心里还是舍不得庄艳秋的,舍不得他的身体。 “艳秋!我陪你说说话吧。”独山步笑呵呵地往庄艳秋身边凑。 “你不走?”庄艳秋冷眼看他。 “我不是那种人,咱们又不是一夜恩情。”独山步正色道:“一夜夫妻百日恩……你算算咱们多少恩情在了?” 梦狰微微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独山步。这人油嘴滑舌的,真是太讨厌啦!什么恩情?不就是舍不得吗,装什么情圣哪? 感应到梦狰的视线,独山步不动声色地瞟了他一眼。这个光头那是什么眼神?怎么,只需你献殷勤,不许我表现表现? 哼——! 哼哼——!! 庄艳秋疲惫地闭上眼睛,别人都走了,这两个怎么不快点离开啊。他还想好好探一探‘肉胎’的情况的,现在,被两双眼睛盯着,根本没机会啊! “请问,此处可是庄艳秋,庄公子的家?”此时,院内响起清脆如银铃般的女声来,闭目养神的庄艳秋再度抬头,眼睛向着门口看去。 第63章 音九悔上仙 一片杏花微雨中,十六名容貌秀美的婢女在前方开路,在她们的身后,一顶四周缀满白纱的软轿缓缓降落,正好停在了院落之中。 又是谁?庄艳秋稍稍扶住额头,有点儿不想应付。 梦狰看出庄艳秋神色间的疲乏,拍拍他的手,亲昵地说道:“艳秋好生歇息,我去看看。” 梦狰话音刚落,人就出现在了门口,他长身而立,目光平和地看向那顶软轿,“不知何人大驾光临,还请报上姓名来。” “我主人乃‘清韵阁’阁主上仙音九悔,今日专程来拜访庄公子的,不知庄公子可有空?”领头的一名婢女举止优雅地稍稍欠身,嘴上把他们的来历,目的简短地介绍了个清楚。 梦狰神色微诧。‘清韵阁’阁主?上回不是在‘昊正大王府’中参加宴会时遇到过?他怎会找到这里来? 梦狰心中有疑,毕竟那位‘清韵阁’阁主飞升已有近千年,还是大小千世界唯一一位已‘乐’入道的上仙,他怎么会结识庄艳秋? 里头的庄艳秋已经听到了来者的自我介绍。‘清韵阁’阁主音九悔,他依稀有点印象,当初他差点被庄少秋冤枉时,正是这位上仙两次出言帮助。只是,一想到那人的模样,庄艳秋本能地抵触和他见面。 梦狰进屋看了一眼庄艳秋,那家伙和衣而睡,态度很明显,并不愿见这位高高在上的上仙大人。 梦狰再度出去,向着那顶软轿抱拳道:“音九悔上仙!艳秋今日身体不适已经歇息了,不若上仙改日再来。” 软轿那四处飘散的白纱同时卷了起来,里头那位修然如竹,气韵如松的男人露出了正颜来,其容貌不甚出众,偏偏气质甚佳,只是淡淡地看着梦狰,梦狰仿佛能听到一曲柔和宁静的乐曲在脑海中回响。 他的眼神闪烁片刻,连忙半垂下眼睛,恭敬地行了个礼数,“上仙安好!” 音九悔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是这个单音节,听起来都像是美妙的音乐。音九悔的目光直勾勾地落在梦狰身上,虽然他眼中带着笑,可那抹笑意没有直达眼底深处,就算他竭力表现出优雅之气,不经意勾起的嘴角却传达出他对梦狰的——不满。 “我既然来了就去看看庄公子吧。”音九悔声音未落,人已经闪过梦狰直接入了卧房内部。 独山步放下手里的茶杯,看到那个瞬息间就到榻前的男人,按照规矩给对方行了个礼数。 音九悔在看到独山步时,眉头可以察觉地颤抖了两下。又一个? 独山步瞬息间感应到一股强悍的威压,是从眼前这位上仙身上释放出来的。他心中一紧,手上自然掐上指印,本能地防备起来。 音九悔在独山步身上闻到了更多的属于庄艳秋的气味,饶是他再坚强,眼中的恨意和嫉妒还是不小心地流淌而出。 独山步看到他的眼神,愣了愣。上仙这是怎么了? 音九悔快速收回眼睛,视线缠缠绵绵地化作稠密的暖风看向榻上那背对着他睡着的庄艳秋。 艳秋~~为师终于在一众大千世界中找到了你! 第64章 重生的师父 房间里的气氛有点儿凝滞。自打那位音九悔上仙进门之后,眼睛就一直盯着睡着的庄艳秋,片刻都不曾挪开,偏偏此人还不知道节制,他那目光中闪动着的款款深情直接闪瞎了旁边两人的眼睛。 又来一个? 梦狰和独山步同时在心里慨叹。记得这位音九悔上仙甚少出现的,即便‘八门府’需要他处理事务时也都是由他座下的弟子们出面,因此,太阴八大家族里,关于‘清韵阁’的事坊间知之甚少。如果他们没记错的话,这也是第二次与音九悔相遇,第一次是在‘昊正王府’,当时庄艳秋也在。 庄艳秋也和他们一样,那次是头次见识这位上仙的风姿,两人都没打过招呼的。怎么可能,音九悔上仙竟然对庄艳秋表现得如此深情? 在独山步和梦狰揣度着音九悔的同时,上仙同样在内心评估着他们。 这两个人的身上都有艳秋的气味,看来,他来晚了,他的艳秋已经和这些人发生关系了。这一事实几乎让音九悔再度吐血,虽然他知道艳秋体质特殊,命数独特,这一生会有好几个相好的,可当他舍掉‘显圣’的机会,吹奏‘轮回曲’重新再来之时,就曾盘算过,一定要规避艳秋的命途,带着他回‘清韵阁’,师徒二人避世而居,就只有他两人相守相知,共度白首的。 没想到,他重回来的时机早了一步,他回到了与艳秋相遇之前的那段日子,却怎么也找不到这世上有庄艳秋这个人,无奈之下,他走遍三千大千世界和亿万小千世界,想找到庄艳秋转世之魂,无功而返重回‘清韵阁’之后,才从弟子口中听到了庄艳秋的鼎鼎大名,而此时已经是一百多年之后了,他生生错过了! 在出来寻找庄艳秋之前,音九悔就把这一辈子庄艳秋仅仅百岁多的经历都了解了个透彻。大约自己逆天改命有些关联,这重活一世庄艳秋的命数和之前大不一样。他竟然在稚龄便嫁人了,而且比上辈子多了一副‘阴皇女身像’。 如果他能够找到未嫁人之前的艳秋那该多好,退一步讲,如果他早回太阴几个月,赶上艳秋和离分家也好啊! 音九悔把这一切归结于‘真命’。他虽贵为上仙,以‘乐’入道,能够自行开辟一方小千世界,并掌控这一世界所有生灵的命途变数,那也只是‘假命数’。他改变不了三千大千世界里各人的真命造化,就算他逆天而为,舍弃修为重回过去,‘真命’变数还是再度耍弄了他。 哎!音九悔此时只能自悔当初。如果,当初他能够平静地接受艳秋奇特的命格和体质,也不至于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了。辗转几千年,最后的结果……还是没能按照他想象中的样子发生啊! 对了!既然与前世的命数出现如此大的变化,又有‘阴皇女身像’的加持,那……他还拥有之前那种勾人的特殊体质吗? 想到这里,音九悔突然有了动作,他伸手搭上了庄艳秋的脉搏。 在音九悔有了动静的同时,一旁虎视眈眈的梦狰和独山步也有了动作,他二人一个抱头一个抱脚,防备地护住了酣然大睡的庄艳秋。 音九悔伸出去的手没能及时摸到庄艳秋的胳膊,他轻轻地拿眼角瞥了一下挡住他动作的两人:这是什么意思? 梦狰和独山步尴尬地看着音九悔。呵呵……呵呵呵! 第65章 小心眼儿上仙 “我想为他把一下脉。”音九悔正色道。这两人防他跟防贼一样,当他堂堂上仙是什么龌龊之人呢? “这个……”梦狰其实很不愿意的。如果他们没看错,这位上仙对庄艳秋有意思的话,以他上仙的身份,自然是比他们占优势。 独山步很快就明白梦狰不乐意了,他也不乐意。怎么说,庄艳秋也是和他们有关系的人,这位上仙堂而皇之地来拜访,而且一看就是没安好心,让他们不得不防备啊! “还是等艳秋醒来,问问他的意思吧。他没受伤,就是累了点儿。”独山步笑着说道,把庄艳秋的身体朝榻里推了推,别有深意地瞟了音九悔一眼。 上仙被他那眼神给刺激了。心想:本仙与艳秋有一世情缘,又有师徒情分,你两个小子还敢在本仙面前逞威风,哼哼……想着要不然小小地教训一下这两个小辈。音九悔上仙稍稍地拢起了眉头。他这人被外界称作‘雅仙’,一向都以什么松柏之姿,青竹之气来形容他。其实,这都是表象而已。上仙音九悔是个挺‘小心眼儿’的家伙。尤其是得罪了他的、让他不满意的或者他纯粹看不过眼的,他总会背地里使些小手段来惩戒对方。当然,不会伤及性命,完全就是逞一时之快。 自然,他这一小个性外人是没机会知道的。谁让‘清韵阁’名扬四海,音九悔的‘好名声’早就风靡天下,谁能知道,他那小小的性子呢? 想着上回从焦然那里讨来的好药,音九悔指尖稍稍扣住,正想把那药粉无声无息弄到梦狰和独山步的身上,睡了一觉醒过来的庄艳秋伸了伸懒腰,背对着他们三个缓缓地坐起身来。 看到庄艳秋起身,音九悔忘记了报复一事,上前一步愉悦地叫了一声:“艳秋!” 庄艳秋听到陌生的声音回头,一眼看到离他很近的音九悔,下意识地退了退身子,“你是何人?” 果然一点记忆都没有。音九悔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仍然带着浅笑,“艳秋,我乃‘清韵阁’音九悔,之前在‘昊正王府’咱们见过一面的。” 听到这个熟悉的称谓,庄艳秋蹙眉认真地想了一会儿。他再度看向音九悔,在看清他的容貌后,眉头皱得很深,心中升起一抹不快,“你不要靠我这么近。” 音九悔脸上蹿起了淡淡的失落。艳秋……竟然这般厌恶他吗? 音九悔退后片刻,试图在和庄艳秋套近乎,“艳秋,我见你身上不舒服可有大碍,正巧我懂一些岐黄之术,可否让我为你把把脉。” 听闻这人懂得医术,庄艳秋心慌起来。他把自己的手放进被子中,防备地看着他,“我与阁下素昧平生,就不劳烦了。” 懂医术的人一摸便知道他这体内根本不是生瘤,而是怀胎。他可不敢让不认识的又懂医术的人来探他的脉搏。 再说,这人怎么一副自来熟的模样?自己明明只见了他两次,怎么见一次就反感一次,根本不想让这人靠近他呢? 第66章 开始驱赶人啦 音九悔内心是万分焦虑的。他看得出庄艳秋对他有一种本能的抵触,想起了上辈子临终前,庄艳秋脱口而出的话:“愿从今后生生世世不与君相逢,相见两相恶!”为着这句话,他痛苦、歉疚,久久难以自拔,怕这话最终实现,他果断舍弃了自己的前程,送庄艳秋的魂魄重回大道,随后吹奏‘轮回曲’强行逆转自己的时间,为的就是希望能够拥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可惜!音九悔在心中叹息连连。可惜他当时的实力到达‘大乘顶峰’也不能让一切都如他所愿。他是换来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可他的艳秋,他曾经的小徒儿到底还是——厌弃他啊。 音九悔此刻便是伤心也无法改变事实了。他重回过去,如今只是个‘大乘中后期’的小仙而已,是无法再度吹奏‘轮回曲’的了,因为他逆天改命触犯天道,这一辈子恐怕都没资格突破‘大乘’,最终成圣,他最多也只能修到‘大乘顶峰’或者‘大乘大圆满’这一阶段了。 不过,音九悔对此不后悔。看着庄艳秋如今活生生地在他面前,这命数他就认下了。他现在唯一期望的就是庄艳秋能再接受他,其他那些讨人厌的‘蜜蜂’、‘蝴蝶’之流……能避免的就避免,能驱逐的便驱逐,实在是没法子赶走的……他也只能咬牙勉强自己——去接受。 就譬如,眼前站着的这两个臭小子。 音九悔时不时地回头,瞥一瞥就坐在他座下的独山步和梦狰。他看得出这俩小子对如今的艳秋并没太多的感情,心中不由暗喜,如果能不动声色地把这两人给赶走,那就好了。他虽然做好了可能要与别人分享艳秋的准备,可这并不妨碍他暗中做点小手脚的嘛。 这两人明显的是谷欠大于情,这种人有什么资格能待在艳秋身边? 只是,小手脚得做得谨慎些才是。音九悔面上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内心则在盘算着怎么样动手脚。他不着痕迹地先看了一下梦狰,这人乃‘兽仙’一族的,身上精元醇厚,绝非一般,名狰,那应该就是下一任‘兽仙’族族长了。 ‘兽仙’一族族长的名讳几十万年来都叫狰,唯一不同的便是前面的那个字,梦不是姓,而是‘宗缘’,是由大巫占卜而来。这一支‘兽仙’族的族人血脉很是杂乱,据说当初是从‘妖灵界’无意中逃难逃到‘太阴’的,经过数百万年的发展逐渐形成了如今‘太阴’其中一大势力,只有目前的‘狰’族还保存着最古老最纯粹的血脉,而且为了让这一血脉得以延续,历来被选定族长上任后第一件事便是生儿子,女儿不行,一定得要儿子。 音九悔脑子里活泛开来,很快就想到怎么把梦狰给支开了。他与‘兽仙’族大巫曾有一面之交,想来,联络联络感情什么的应该很有必要。 至于独山族那位‘僵仙’,音九悔就更不担心了。僵仙好谷欠,尤其是未成婚的僵仙,没有夫人约束,私生活上更是放、浪不羁的。他不相信独山步能够为了艳秋一人舍弃大片美丽的森林,更何况,‘僵仙’族一脉相承,比‘兽仙’更注重血脉,基本不允许与外族通婚,即便是无意中由外族生下来的孩子,如果‘僵仙’血脉没有七八成的话也会被本族淘汰。基本上不用音九悔出手,这位独山族的少爷也不会在这里留多久。 眼见着庄艳秋换了一身宽松的居家衣裳到达正厅,音九悔挺起胸膛来,脸上挂着一抹温和的笑容迎向庄艳秋。 他会努力地挽回艳秋的心的,即便有那临终前的话语,他也要死皮赖脸地缠着他的艳秋! 第67章 硬要住下来 庄艳秋一身清爽地在花厅招待三位客人,刚刚他去沐浴的时候,悄悄地试探了一下丹田中的‘肉胎’,惊喜地发觉除了‘四喜’之外其他三只‘肉胎’已经彻底催活了,就像‘闲云道人’说的那样,彻底催活的胎外面那层光晕是包裹着胎体的,两者间有明显的分层线,而且他们的光晕颜色浓郁,灵气充足,胎动有序稳定,已经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胎儿’了。 这一好消息冲淡了庄艳秋内心的尴尬愧歉。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大福’、‘二财’、‘三元’能一下催活是因为昨晚的那场情事,想来那羞人的几人行唯一的好处就是缩短了‘肉胎’的催活时间,也不枉他厚着脸皮、硬着头皮面对那几个男人了。 庄艳秋在出神,因此没听到旁边音九悔的问话。 音九悔见他神色恍惚,便又关心了一句:“艳秋!艳秋~~可是哪里不舒服?” 庄艳秋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满脸关切的音九悔,油然生出一抹厌烦:“上仙莫怪,我一时有些晃神而已。上仙方才说什么?” 音九悔抱拳道:“我刚才是问艳秋可否与音某行个方便,我挺喜欢你这‘染秋院’的,不知可否在此叨扰一段时日。” 庄艳秋皱了皱眉头,心想:这位上仙倒是一点也不见外。“您没地方落脚吗?”他问。 音九悔睁眼说瞎话:“‘太阴城’内‘清韵阁’分部走了水,我如今正是没地方落脚,以我的身份若是住在客栈中,恐怕多有不便,还望艳秋能收留音某。” 庄艳秋没有问为什么住客栈不方便,这种上仙级别的存在,若是出现在客栈那可真谓是一大奇事了,尤其是在‘太阴城’这种昔日的皇城根下,众多士族大家们眼巴巴盯着的一块地方,作为最有可能羽化成皇的上仙之一,音九悔只要往客栈一进,保管不到一刻钟那个地方就得被形形色色的人给填满。 “‘清韵阁’走了水?如此大的事我怎么没听说?”梦狰没什么心眼儿地问了一句。 独山步眼角微微抽搐,蠢货啊蠢货!没听出来这是上仙随便找的一个借口吗? 音九悔暗自咬牙,隐藏在袖中的手暗暗掐了个‘明火诀’弹了出去,确保他的分部现在立刻马上走水。“哦,正在烧着呢,所以你不知道。” 梦狰这下子听出音九悔话中的意思了,他猛然抬头,挠了挠光头,恍然大悟。随后看向独山步,收了人家两个大大的白眼,这才在心里暗自感慨:我说错话了啊! 音九悔知道怎么样引起庄艳秋的兴趣,他转脸看向庄艳秋又是一脸温柔的笑意:“为了答谢艳秋让我暂住,在这段时日我愿意帮助艳秋修行,你看如何?” 庄艳秋心念微动。修行?“上仙可对‘渡元决’有所领悟?”他现在正在修炼‘渡元决’上的法术,遇到点难题,一直无法突破,想找人解惑一时间又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音九悔眼睛发亮,飞快点头,“我曾修过‘渡元决’。” 庄艳秋点点头,“如此,上仙若不嫌弃的话便在偏院客房住下吧,只是我家缺少仆从,这打扫院落一事……” “艳秋不用担心,自有婢子们去张罗。”音九悔很识相地接话道。 第68章 单挑两个情敌 音九悔在‘染秋院’正式住了下来,头一天倒是彼此相安无事,除了用饭时间会出现外,这位上仙几乎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耐着性子等待着。 独山步很快接到了他老娘的来信,要求其尽快赶回‘魑魅谷’参加‘僵仙’一族一年一度的‘岐善会’,也就是相亲大会。在独山步烧掉信纸准备当做没收到,继而躲避这场相亲大会时,半夜他就被一只浑身金灿灿的‘僵仙’给提溜走了,那只金灿灿乃其父炼化的‘僵仙’,所有‘僵仙’中等级最高的‘上古僵太岁’一只可以抵一位地仙级别的修真,实力非同凡响,以独山步目前的实力都不敢与那只‘金灿灿’正面交锋。 独山步甚至没来得及向庄艳秋告别,整座‘染秋院’唯二感应到‘金灿灿’到来的只有音九悔和梦狰两人。 在看到独山步被一道金光带走后,音九悔上仙那超凡脱俗的仙人脸上闪现过一抹狡黠得意的笑容,正巧被梦狰看到了。 梦狰心头猛地一麻,后背整片的汗毛倒竖起来,对不远处那位高高在上的上仙生出一股本能的寒意。刚刚那笑得一脸女干滑的是被外界称作‘雅仙’的音九悔上仙么?他怎么觉得,‘两只角’的那家伙半夜被抓走和这位上仙有什么干系呢? 音九悔自然知道梦狰看到了他,冷不丁地目光激射过来,在捕捉住梦狰的视线时,恶劣地咧咧嘴,随后得意地飘然离去,丝毫不在乎后面那位‘兽仙’两眼发直,一脸如遭雷劈的崩坏表情。 娘喂!那位上仙根本是坏得发溅哪!他是在明目张胆地挑衅自己吧,是的吧!梦狰想找个人来附和附和自己,奈何夜半三更,院落里活动的只有他自己。 这位‘兽仙’虽然有时候有点一根筋,尤其是面对庄艳秋时,脑仁会自动缩小,可他并不是呆子傻瓜。思索了一晚上,他很快就打起精神来防备着音九悔了。 音九悔对庄艳秋有企图一事,梦狰清楚地知道。所以,他不难推断出音九悔的目的是想个个击破,将他们从庄艳秋身边驱逐。梦狰做好了打算,不能让音九悔的诡计得逞,虽然说他对庄艳秋的感情没那么深,可也容不得其他人插手干预,就算对方是修为比他深,级别比他高的上仙都不成。 哪晓得他才刚刚对音九悔有了提防,下午便收到了家中‘千里传书’,让他快些赶回族内,称族人在西南深山发现了一位身负‘阴皇女身像’的人,要他带人去看看,若是真的便求娶回族。 梦狰明知此信不妥,却无半点办法抗拒。西南若真发现了‘阴皇女身像’的显像者,不管真假,族内都会派人去查验一番,而且,必定行动比此刻身在外面的他要更快些,不会发一封信催他回族再带人去查看,这不符合他们族人办事的规矩。 梦狰知道,自己这是被人给阴了。他一下就想到了音九悔,不管这个人是怎样和族里取得联系,又说了些什么让他们对自己采取了这种漏洞百出的手段,这人的目的他是早就确定了的。 只是,一个庄艳秋就真的值得堂堂上仙为了他做出这么些不顾脸面的小动作来吗?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别的他不知道的秘密? 第69章 耍计谋得光头 因着心中有疑,梦狰并不着急马上回去,耐心地等到晚上,在庄艳秋修炼完毕出门后,去向对方告辞。 “我这次回去几日而已,很快便会赶回来再来探望艳秋的。”梦狰抓住庄艳秋的手笑嘻嘻地唠叨着:“你可一定不要忘了我啊!等我回来给你带‘干澜山’最好吃的‘九梅子’,那东西酸酸甜甜的,生津止渴,开胃消食,你一定会喜欢的。” 庄艳秋听到生津止渴,开胃消食,眼睛不由自主地亮了,他最近食欲不振,而且老是想呕吐,偏偏又吐不出什么东西,实在是有些烦闷。如果有酸酸甜甜的东西能压压口,那还是挺不错的。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真的很想马上就吃到那东西啊。 “你喜欢是不是?”梦狰时刻关注着庄艳秋的反应,“哈哈,我就知道你会喜欢。”那玩意儿他们族里的人基本都喜欢,尤其是女人和小孩儿,很多男人会在自家老婆怀孕之后专门去采集‘九梅子’制成干,可受欢迎了。“我会亲自给你采的,新鲜的、腌制的都为你做一些,只需等几日便好。” 庄艳秋越想越觉得嘴里生津,他打断梦狰的念叨:“那你快回去吧。” 梦狰呵呵笑着挠挠光头,“那、那今晚……我陪陪你呗……”他大咧咧地搂住了庄艳秋那柔软的腰肢,低声在他耳边念道:“我想你的很……尤其想你……那里……” 庄艳秋愣了一下,斜眼看了看一点也不造作,大大方方的梦狰,“你来找我也就只有那件事了。”他随口叹道。倒不是怨叹什么,而是带着戏谑的口吻有感而发。 梦狰不害羞地再度笑笑,“谁让咱们是情人关系呢。艳秋……好不好,就今晚……” 庄艳秋妩媚地笑出声来,“我能说不吗?你都说得这般可怜了……”他用一只冷冰冰的手拽住了梦狰的胸襟,轻轻把对方那壮实的身躯给拽了过来,半边身体柔弱无骨地挂在了梦狰的身上。 这般明示梦狰自然心领神会,单手将他抱起来,大步向卧房走去。 关上卧房门的时候,梦狰感应到一双饱含嫉妒的视线,他随手设下禁制,内心颇为得意。那双眼睛不出意外的话定是上仙音九悔的,一想到对方还站在门外使些不入流的小手段,自己已经是庄艳秋的入幕之宾,梦狰根本掩饰不住自己内心的兴奋和激动,因此在面对温顺柔媚的庄艳秋时,恨不能把所有的力气都使在他身上。 卧房门一关,音九悔冷着脸闪身出现在了门口,他抬起手来想要破掉禁制冲进去把那个胆敢挑衅他的梦狰给扔出去,两根手指碰到禁制结界的外层,一缕橘红色的妖异火焰在他的手指尖儿前‘刺啦’闪过,炸开一团小小的气爆。 音九悔立马收回手指,心中暗恨:‘齐仙阵!’ 好一个看上去五大三粗的光头兽仙!竟然在普通禁制上加上‘齐仙阵’,这种阵法的攻击力不怎么强悍,偏偏有一点,只要被困其中的,会被转移到‘虚妄海’,如果没有‘瞬空术’或者其他空间法宝的帮助,从这里赶到‘虚妄海’就连他堂堂上仙都得用上一日一夜的功夫。 一日一夜,即便他赶去‘虚妄海’,艳秋早就和那个兽仙把该做的做完了! 第70章 虚妄海度假 庄艳秋拢起秀发,穿好衣衫,顺着一缕缓缓飘来的淡绿色灵气朝着窗口走去。往那窗外看一眼,他赫然发现自己身处在一艘不大不小的船上,船身晃晃悠悠正漂浮在一片波光粼粼的云海之中,一望无际的云海之上,到处都是一缕一缕淡绿色的,不成形状的灵气。 庄艳秋伸出手去,那些飘进船里的灵气在他的手掌周围绕着转动片刻,落于他的掌心,化作一条条似乎有生命的灵虫,拱着身体在他的掌心蠕动。 一道橘红火焰从身后激射过来,瞬间烧毁了那化作灵虫的绿气,只听见‘叽叽喳喳’一阵杂音乱叫,那淡绿灵气四处逃散,冲出窗口,很快就散于海面之上,不见了影踪。 庄艳秋回头看着身后的梦狰,微微皱了皱眉头。 “那些东西是‘渡厄之气’看着似乎有灵,其实只是障眼法。千万不要理会它们,那种东西最会装乖卖巧,一旦你对它们释出好意,它们会趁机诱导你吸入它们,随后反而把你自身仙灵之气给抽取干净的。”梦狰解释道。 庄艳秋半知半解地收回视线。他在书上看过有关‘渡厄之气’的介绍,那种东西只有在‘虚妄海’上才有,他再度回头看了一眼外面那茫茫无垠的云海,“这里是‘虚妄海’?” 梦狰笑着点头道:“是啊!我怕被人打扰我与艳秋恩爱缠绵,用了我族最得意的‘齐仙阵’,现在咱们是在‘渡云船’上,咱们昨夜就在这里……呵呵……你难道没感受到吗?昨夜有云潮暴,船身一上一下的颠簸,好几次你都咬住我兴奋得一直叫……” “闭嘴!”庄艳秋瞪了梦狰一眼,想来脑子里回想起了昨夜和这人的那档子事。当时确实颠簸得厉害,他一直以为是自己太放纵了,以至于出现了幻觉,没想到根本不是在他家,而是到了这传说中的‘虚妄海’之上。 这还是他第一次踏上‘虚妄海’呢?听说这里连接这所有大千世界,常年都是云遮雾绕,就算是真正的千里眼也无法看到其尽头,若无特定的目的地,只想在这海上漂流的话,几千几万甚至几十万年都找不到它的边际所在。‘虚妄’本意就为不可捉摸,不着边际,是以,这里除了是穿梭各界的必经之路外,也是那些一意求道,独自修行之人的流浪圣地,以及大奸大恶之徒被放逐的苦寒之地。 庄艳秋走出船舱,站在船头看着外面那更加广阔的世界,有阵阵凉风从侧边吹过,带起他满头青丝漫天舞动,他深深地吸上一口气,整个人从内到外清爽起来,脸上自然地浮起恬淡的笑容。 梦狰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那个很容易就满足的少年,憨憨地笑着摸了摸发亮的光头,“你没来过‘虚妄海’?” 庄艳秋摇摇头,“一直想来的,就是没有机会。”他连‘太阴城’都没出过,更别提离开整个‘太阴幻境’渡过‘虚妄海’了。 “那下次我再带你来,咱们现在正在重返‘太阴幻境’呢,很快就到边境了。”梦狰对现在这样略显纯真的庄艳秋感觉很新奇,只是看到‘虚妄海’而已,庄艳秋眼睛里的光芒熠熠生辉。 一听马上就要回去了,庄艳秋满脸得不舍。他才刚反应过来自己出了境,到了‘虚妄海’,还没好好看看这传说中的地方,马上就要回去了,他可不可以自己在海上多逛几日啊? 第七十一章 动心的兽仙 庄艳秋想要独自在‘虚妄海’多玩两日的想法被梦狰果断拒绝了。 “渡过‘虚妄海’需要‘渡云船’之类的上品飞行法宝,而且还得修为高过元婴的修真操纵法宝。你别看白日里这海上风平浪静,一过酉时海底妖兽就会出来捕猎,并且时常会有云潮暴,一不小心不是喂了妖兽就是被云潮给掀翻,以你现在的修为,我可不敢把你独自放在这海上。”梦狰解释道。 庄艳秋知道梦狰不是吓唬他随口说说的。的确,以他目前的实力就算梦狰把‘渡云船’借给他,他也操纵不来,估计没走几步就得掉进海中。想到这里,他有点儿沮丧地看了看四周,之前的兴奋这会儿消退了些。 梦狰揽住他的腰,捋了捋他的头发,“这次咱们什么都没准备。等下次好不好,下次我弄一艘更大的船,再多准备些解闷消乏的玩意儿,你想在海上玩几天咱们就待几天,或者你想去‘灵修神界’,我听说那里有凤凰,你没见过凤凰吧。咱们‘太阴’连龙都有,偏偏没有凤凰,他们说凤族的人长得特别好看。” 庄艳秋听他念叨着‘凤凰’,情绪渐渐恢复了正常。凤凰呢,听说最纯粹的血脉只存在在‘灵修神界’这一个地方,其他世界的‘凤凰’只能算做‘比凤鸟’,他是真的对这种高贵血脉感兴趣的,将来一定要去那个地方看一看。 ‘渡云船’的速度飞快,没过多久,在他们前方不远处便出现了一片陆地,庄艳秋放眼看去,只看到那类似港口一样的陆地外围停泊着大大小小无数的‘渡云船’,此刻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副画面,不解地看向梦狰。 “到了‘太阴幻境’的边境了。这里是南边境,那些‘渡云船’是从其他世界过‘虚妄海’到咱们这儿来的,大多都是商船,高的那些带彩旗的是旅船,专门供平民出境的。”梦狰指着其中一个方向对庄艳秋解释着,“我们‘兽仙’族也有这种旅船,不过都在北边境,跑的线路比较固定,这边的旅船大都在‘清韵阁’的控制之下。” 庄艳秋目不转睛地打量着从港口不断发出的‘渡云船’,有一艘挂彩旗的高十几丈的大船正是旅船,他看到不少平民站在船头船尾,兴致勃勃地对着前方无尽的云海指指点点,而且那船不是光有平民,他还看到不少修真者,修为都不低的样子。 看来如果没有‘渡云船’的话,修行者也可以搭乘这种旅船。庄艳秋为自己发现了这点感到高兴。 梦狰操控着身下的小船缓缓驶入比较小一点的港口停靠,上崖之后便有戌边的士兵过来检查身份,外乡人检查得严格些,需要路引,而‘太阴’本地人只需通过港口竖立着的‘穹庐门’便能自动感应到体内的‘阴灵’之气,一般不用停留就能入境了。 庄艳秋通过‘穹庐门’时内心是雀跃的。这些原来只在书上看到的东西,如今他亲生经历了发觉格外的有趣味,如果不是梦狰拉着他他还想再返回去重新过一遍的。 梦狰笑着看着庄艳秋,发现他此刻的举止像个小孩子一样,心中某处不由得变得更加柔软起来,一时间脑中忽生一个念头:其实这小子真得很好,要是能这样和他过一辈子也很不错。 意识到自己有了想要和庄艳秋过一辈子的念头,梦狰愣了愣,随即剧烈地摆摆脑袋。他一定是一时迷了心窍了,怎么会生出这种想法? 庄艳秋是不错。可,还不至于让自己遗忘祖训,舍弃血脉传承,独独要他一个的吧?梦狰像是在劝告自己一般在心底用力一点头,对!是这样的,庄艳秋在他心里还没重要到那个地步。 梦狰加快步伐往前走着,因为心中在想事情一时间没有顾虑到身后跟着的人,等他走了半条街后微微侧头,才发觉刚刚还跟着自己的庄艳秋不见了。 梦狰停下脚步往回走,边走边急切地四处张望,快重新回到港口仍没发现庄艳秋时,梦狰慌了。 “艳秋~~艳秋!!”他对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大声呼喊起来,心脏在这一刻‘砰砰’跳得厉害,只要一想到自己弄丢了庄艳秋,胸口那块火热跳动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拧成一团似的,疼得厉害。 “艳秋!庄艳秋——!!”梦狰重新沿着那条路又找了回去,这一次他单手结印,在额头上连点三下 ,橘光浮动之下,额头上渐渐显露出三只威风凛凛的眼睛来,加上他自身的另外两只眼睛,五只眼睛同时探向五个方向,伴随着虚光跃动,眨眼间就往四周衍射出百米之遥,将这百米内五个方向的所有人、事、物均尽收眼底。 终于在西边一条小巷转角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外,找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梦狰脚下微微发力,很快便冲到那条街,一把抓住了那个正垫着脚尖探头张望的男人,“艳秋!” “你来啦!”庄艳秋笑逐颜开,微微露出两颗尖尖的小白牙,他指着围成几道圈的人群内部,舔了下嘴唇期盼道:“我想要吃那个,你可以给我买吗?我没带银两。” 梦狰用两只蒲扇大的手掌用力地夹住那白嫩的脸颊,重重在他的额头、鼻子和嘴唇上啃了三口,暗地里松了一口气,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喉咙,“买!你想要什么就买什么。” “是好吃的绿豆饼。”庄艳秋仍然在垫脚尖,“之前别人给我带过,说是从外面买回来的,就是这个味道,可好吃了。” 说到这里,他的肚子饿得‘咕噜噜’叫起来,这种饿不单单是他本身生出的饥饿感,还有一种从丹田发出的饥饿感,他微微闭上眼感知一下,仿佛能听到四个欢快的声音在他脑海里不停叫嚷着:爹爹~爹爹要吃好吃哒! ‘四喜’也彻底催活啦!庄艳秋心中大喜。 梦狰见他捧着肚子不停地吞着口水,觉得自己又发现了这个男人的另外一面。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艳秋,一时间再度出了神儿。 “嗯?”庄艳秋见梦狰没有行动,抬眼看了他一下,下意识睁大了眼睛。 “你在旁边等我,我去给你买。”梦狰收回视线,心头不停地鼓噪跳动着,血液里头都泛起了欢腾的泡泡,他忍不住再度摸了一把自己光滑的脑门儿。怎么办?他好像真的、真的喜欢上这个叫庄艳秋的男人了。 庄艳秋双手捧着买回来的绿豆饼,一个接一个不停地吃着,一连吃了十来个才算是压制住了来自丹田的那阵饥饿感。 梦狰微微眯着双眼,跟在庄艳秋身边一直注意着他的动作。看到他吃得那么开心,忍不住从心底泛出笑意来。把准备好的水袋递给庄艳秋,梦狰嘴上劝说道:“慢点吃,还有很多呢。” 庄艳秋喝了好几口水,对着梦狰展露最完美的笑脸。他是真的很感谢梦狰对他的照顾,特别真诚地笑着说了句:“真是谢谢你了。” 梦狰自然地伸手摸摸他的头发,“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艳秋。”他在发觉自己真的对面前这个人动了心后,很快就释然了。他这辈子第一回体验到心动是什么滋味,那种绚烂得美妙感觉几乎迷晕他的神智,可他最后还是清醒了过来。 他虽然有能力把这个让他心动神迷的人养在身边,可,那样做是对艳秋最不尊重的行为。他可以看出庄艳秋有一颗自由自在的心,他的眼睛在追逐到未知事物时,散发出来的光亮是那么的耀眼夺目,那是对一切的好奇和追寻。就是那个璀璨、透亮的眼睛让他反应过来,这原来是个才一百多岁的少年人呐! 尽管他曾经成亲又和离,可他的实际年纪不过是个百十来岁的年轻人而已。如果梦狰只顾自己把这样一个连世界都没看清的孩子给拘在身边,那才是残忍的举动。 在意识到他身边这个人真是个眼界没开阔的孩子时,梦狰决定了,在自己能守护他,还有条件守护他的日子里,好生地守着他内心深处的那方‘净土’。 梦狰打小就承受着家族的责任和血脉深处最基本的传承,他将来就算找不到‘显像者’为其诞下最优秀的继承人,也会寻一个最适合,最有利的伴侣。而庄艳秋,注定不会是站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正因为深知这一点,梦狰打算在自己没有成亲前,尽自己最大得所能来疼宠庄艳秋,等到成亲后,他会彻底与这人分离,他不想到时候把庄艳秋摆到尴尬的地位上,也不能辜负他未来的妻儿,彻底分离是最好的结局。如今,在他还能自我掌控自己的感情时,就尽量不要躲闭,好好地、认真地去爱一回吧。 思及此,梦狰看着庄艳秋的眼神更加温柔了,他见庄艳秋步伐有些疲累,伸手拉住他,将他送往街边一处茶楼,并嘱咐道:“我去买辆天马车,艳秋不如先在茶楼歇息片刻,待会儿乘车返回‘太阴城’也得一昼夜的功夫呢,可别累着了。” 庄艳秋是有点累了,尤其是腰间又酸又涨,隐隐还有些发疼,坐下后他一手护着肚子,一手按住腰眼儿,乖巧地点点头,“那我在这里等你吧。” 梦狰从茶楼出去时,迎面撞上了一行身穿鱼白道袍的年轻人,那些人身后都背着剑,神态倨傲,走动间自带风动效果,一路从港口走过来,吸引了不少当地人的目光,入了茶楼之后也是一副用下巴看人的姿态,直接环视一圈茶楼中的人后,往楼上走去。 梦狰感应到人这群人身上不同于本地人的阴气,稍微停了停脚步,待那几人踏上楼梯,他才回头瞥了一眼,看到那几人道袍背后绣着的纹样,心里泛起疑惑:是‘快剑峰’的弟子。 ‘快剑峰’一向活跃在北地,如今跑到南边来干什么? 第七十二章 再遇断前辈 庄艳秋在梦狰离开之后,喝了一杯茶,光明正大地揉了揉肚子,并探入神识去感应丹田里的情况,才发觉他之所以肚子疼是刚刚吃绿豆饼吃多了,撑着那四个孩子了。 难得爹爹的神识来和他们交流,四个小东西这会儿表现得很是活跃。尤其是三元,如今长成了李子大小,外层包裹了一圈青金色光芒,一和庄艳秋的神识接触上,立刻跳来跳去像安了个小弹簧一般,还跳到其他几个兄弟上不安分地滚动着圆溜溜的小‘身体’。 幸亏庄艳秋穿的外袍宽松,不然,三元那不安分的跳动把他的肚皮拱得上下波动,绝对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的。 庄艳秋试着安抚三元。谁成想没催活之前最安静的三元是个最调皮捣蛋的。还不能适应自己小爹爹身份的庄艳秋安抚了好一会儿,活泼的三元愣是不听话,最后还是大福忍不住,一下子跳到三元身上,压住了他,将他重新压回到原来的位置,不许他再动,庄艳秋的肚皮终于没有再起波浪了。 茶楼上忽然响起了清脆的瓷器碎裂声,惊醒了楼下的庄艳秋。他抬起头来往头顶张望,感应到几道凌厉之气在头顶飞旋,立刻起身往茶楼外面跑。 茶楼一楼也有几个正在喝茶的客人,其中不乏有些修行的人,几乎是同时感受到那些凌厉之气,没有犹豫地全都跑了出去。 ‘哗啦——’一声巨响,二楼楼板被破开好几道裂缝,茶楼掌柜抱着脑袋藏身在柜台下面大声高呼:“我的店——几位客官你们要打去别处打去,别毁了我的店哪——!” 又是数十道外放的剑气由二楼四射开来,其中两道直袭向掌柜的方向。庄艳秋修为虽然不高,可在外面透过大开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推动空气震颤波动的剑气,照那个速度和方向,那位躲在柜台下的掌柜必然会被当场分尸。 庄艳秋手不自觉掐了指诀,他想救人。 只是在他还没出手,两道剑气已经射到掌柜的面前时,只听空中‘嗡’的一声剑鸣,无数声波向四周流淌开来,以茶楼为中心周围二十丈范围之内的时间好像一下子被冻结一般,庄艳秋的意识是清醒的,但他的动作、反应,甚至身体的关节都好像被冻住了,僵硬得不行,甚至根本动弹不得。 庄艳秋的眼神往周围瞟了一下,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他能感受到眼珠在眼眶里被强行调动而产生的滞感,他看到前面不远一个人正要捂嘴大叫,手举到一半愣是举不上去,就跟被施了定身术一般,确定了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错觉,他意识到,他们真的是中了高阶修真的招数了。 随后他眼睁睁看着原来差点要被分尸的茶楼掌柜被一团迅捷的黑影给抄了出去,轻飘飘地扔在了庄艳秋的脚边。而那团黑影在与庄艳秋错身而过时,发出了‘咦’的一声,待到庄艳秋反应过来时,他人已经被一只钢钳般的手给钳住腰肢提了起来,冲破了那被冻住的空间。 破开空间的刹那,庄艳秋有一种从水底钻出水面的感觉,终于能够呼吸到空气了,他大力地喘了口气,耳边流尚过凌厉的风,眼角只瞥到瞬间从那茶楼的二楼跳出来好几个鱼白道袍得剑修,之后什么都看不到了。 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身边流动的风和云,速度太快,风力太强,庄艳秋很快闭上眼睛,头发被狂风吹得到处飞舞,脸颊上的肉都在不停地颤抖着。 以这个速度约摸行进了一个时辰,周围的风速降了下来,庄艳秋好不容易再喘上几口气,双脚接触到地面,终于停了下来。 面前站着一身黑衣的人,比他高。庄艳秋勉强透过狂乱的发丝看到身边的人形,他稳住两只发软的腿,快速拨开脸上覆盖的头发,抬眼看去,一下子瞪圆了眼睛,“前、前辈……” 声音有点干哑发抖,庄艳秋看清楚面前那人的样子,满脸的诧异。 眼前这人正是不久前还曾在他家后院居住过几日的,那位带着把没有鞘的剑的剑仙前辈。 断隽没来得及有所表示,倒是那把名唤‘乞风’的剑一下子从虚空钻出,亲昵地靠近了庄艳秋,首先围着他转了一圈,随后剑柄特意在庄艳秋的肩膀上蹭了蹭,等庄艳秋躲闪得时候,一条湿漉漉的舌头从剑柄钻出,飞快地舔了庄艳秋的脸一下。 “乞风!”断隽喝了一声,阻止‘乞风’的动作。 庄艳秋摸了摸被舔的脸颊,微微笑了笑,“原来真有剑灵啊。”弄半天他在意的是这个。上回被‘乞风’吐出的舌头吓了一跳他一度以为自己是花了眼了,这次事实证明,一切都是真的。 断隽颇为满意庄艳秋的举止,不愧是‘乞风’自己选的鞘,不仅不排斥‘乞风’的亲近,还挺高兴的样子。 他哪晓得庄艳秋不过是把‘乞风’的举动看成一般小猫小狗之类的宠物的举动了,自然没有什么排斥感。 “前辈,您怎么会在这里?”庄艳秋觉得他和这位剑仙前辈挺有缘分的,离家那么远都能碰到,那可不是有缘吗? 断隽反问他,“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这里是‘天权城’,你怎么会在这里?” 庄艳秋愣了愣,“坏了!这下梦狰找不到我了。”说着他向断隽抱拳,“前辈,能麻烦您告知一下,这里哪里吗?还有我要怎么才能回到刚刚那个地方?我本来在那里等人的。” 断隽皱了皱眉,“等人?” “嗯!我等梦狰,他去买天马车了让我在茶楼等他的。结果我被前辈带到这里来,如果我不回去的话,他肯定会着急的。”庄艳秋道。 断隽细细思索了一下梦狰是谁,并不以为然,“放心,待会我传书一封给他,让他不用等你,你就跟我走吧。” “您要送我回去?” “怎么?我送你你不乐意?”断隽淡漠地瞥了庄艳秋一眼。 庄艳秋再次抱拳,“不敢不敢。”这位前辈气场太强大了,偏偏强中带着点难以言喻得冷、邪之气,与一般修剑道的修真很是不同。庄艳秋根本不敢忤逆他,生怕他会像之前那样冷不丁就咬自己一口。 “你怕我。”断隽道。 庄艳秋浅浅笑了笑,“前辈……太厉害,一般人都怕的吧。” “你最好不要怕我,否则,压制不住乞风。”断隽冷冰冰地劝告道。 庄艳秋一知半解地看向断隽,“为什么?” 断隽被他眼底得无知给刺激了,“弄了半天你难道还不懂如今你的身份?” 庄艳秋坦率地摇头。他的身份?他曾经有很多身份的,但是没有哪一个与这位前辈有关联的啊?哦,对了,这位前辈曾说什么他是他的人,问题是,那之后前辈就离开了,他到现在还没搞懂那是什么意思啊? 断隽觉得自己两千年来磨砺得‘冷静’在这人面前有崩溃的迹象。 “我不是告诉过你,你是我名下的人吗。”断隽忍着脾气,咬咬牙低声道。 “为什么呢?就是这个我不明白啊。”庄艳秋再度发问。 “你——”断隽瞪眼,“你不知道?那你可知道我是以剑入道的,你曾以血喂了我的剑就是‘乞风’的剑鞘了?” 庄艳秋惊得同样瞪圆了眼睛,连连摆手,“这个我真不知道。” 断隽脸上的表情出现了一种便秘许久难以通畅的扭曲来。闹了半天他自以为收下了个‘肉身鞘’结果对方压根没搞清楚状况。断隽冷眼瞅了旁边的‘乞风’一下,都怪这个没眼光的家伙,挑来挑去挑了个修为最低的不说,还是个蠢得令人发指的。 一把没有剑鞘的剑是绝对不能随便靠近,并喂自己的血的,这是基本常识啊!常识!! 断隽很不满庄艳秋,本来就是勉强接受的,这会儿更是后悔得很。他伸出一只骨节分明得手掌探向庄艳秋,庄艳秋愣了一下往后躲避,在那一瞬间他生出了惧怕感,以为这位前辈要捏死自己。 ‘乞风’瞬间摆出防御之态,挡在了断隽的手前。 断隽眼神微微收起,感受到庄艳秋的惧意后,心中大骇,体内‘少魂印’隐隐发作,很快一口腥血从内脏翻涌上来,闷在了他的口腔之中。 ‘乞风’感应到断隽的‘少魂印’发作围着他连连打转,剑身不断震动发出低音嗡鸣,那频率焦躁急切,充满了对断隽的担忧。 庄艳秋在一旁小心地观察了片刻,“前辈!你没事吧?” 断隽提气化剑,气脉不通,剑气完全按照他的意识从身体放出,他大吃一惊,“糟了!中了暗算了!” 原来并不是庄艳秋的惧意引发了‘乞风’的邪气从而导致‘少魂印’发作,完全是他之前在茶楼就无意中中了对手的暗算。 断隽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时和‘快剑峰’的弟子交手时的情形,确实有一阵空气波动有些奇异,他倒是没料到自诩正派的‘快剑峰’会有剑上藏毒。 这种毒,恐怕就是专门引发‘少魂印’发作用的‘子珏草’吧。 “你走——!快点离开这里!”断隽盘腿坐下,根本不敢运剑气,只能以自身仙气勉强去压制‘少魂印’。 如果他今日压制不住‘少魂印’,‘乞风’就会暴走,吸取他全部的精气血魄,继而进化成邪剑,届时就算他自爆元神恐怕也阻止不了邪剑‘乞风’了。 第七十三章 羞耻的解毒 庄艳秋眼睁睁看着断隽的气势由高冷强大转变成现在这种阴寒毒邪,虽然以他的修为看不清剑气四溢的情景,只看到断隽身上每一处经洛之下乱窜乱走的自身仙气以及他暴突的血管和满身的大汗,光这一点庄艳秋便能体会到这人此刻正在承受着难以抑制之痛。 “前辈……”庄艳秋不太好断然离去,虽然断隽刚才厉声要求他快点离开,可他和这位前辈也算是熟人,就这样不管不顾的走开,他有点儿过意不去。 ‘少魂印’此刻再也无法压制住,完全放了出来。从断隽的丹田处涌出大量难以控制的剑气,那种阴寒的剑气呈上下交流状,循环跃动,虽然剑尖没有指向庄艳秋,他还是感受到了一股强悍的威压,仿佛所有的风都化作了密密麻麻的利刃,他只要靠近半步,便能被那卷成风团的剑气给削得四分五裂。 ‘嗡~~’ ‘乞风’在少魂印发作反噬之下再也无法保持正常,瞬间狂化,调转方向,剑尖直指断隽,破风刺入断隽周身那层剑气的包裹层,直接插在了断隽的左肩头,也就是瞬息的功夫,断隽整个人化作了一具皮包骨的骷髅,浑身血气精魄全被‘乞风’给吞下。 庄艳秋后退了几步,难以置信地看着断隽由好端端的一个人变作当初初遇他时的骷髅,眼角不断抽搐着,手指明晃晃地掐了个‘千里随风’的指诀,随时准备——跑! ‘吧嗒吧嗒’,那把剑一边吸食主人的精魄,一边掉‘眼泪’。 庄艳秋看着那砸在地上汇聚成小水潭的血红眼泪,已经结成型的指诀松了开来。他轻轻地‘喂——’了一声,“有我可以帮忙的吗?” 随着乞风把断隽身上的精魄血气一下抽干,那原本包裹在断隽周围的剑气层散了开来,断隽的身体往后仰倒,佝偻在一起以极其轻微的动静慢慢颤抖着,似乎在默数他最后的一段生命时光。 ‘乞风’吸食了断隽的血气后掉落在地,除了周身不断扩散的白色光晕之外,再没了别的动静。 庄艳秋看着这一人一剑都散去了生命之光,再也站不住了,他走上前去,伸手抓住‘乞风’用力在剑身上拉了一下,鲜血顺着手腕流了下去,映入剑身之中,很快被吸收了,‘乞风’整个震动了一下,发出一声悠远绵长的震颤之音。 庄艳秋转身去看断隽,想起第一次见面时这人吸了他两口血就从骷髅状恢复成人形,庄艳秋犹豫了一下,把还在流血的手放到断隽的唇边,让血能流进他的嘴里。 眼看着鲜血入腹,这一次断隽并没像上回那样眨眼便恢复正常,皮包骨的他就像充气一样,一点点地缓缓变形,经络、骨骼、血脉、皮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庄艳秋的注视下重新塑造,发出‘噼里啪啦’的炸响之声,在一刻钟之后才恢复成常人的模样。 断隽睁开双眼时看到蹲在他身边的喂他血的庄艳秋,眉心皱了皱,“没用的……这次是我失算……‘子珏草’的毒清除不掉的话,很快又会触动‘少魂印’再发作……就算你流干了血也是徒劳。” 庄艳秋问道:“那个毒怎么清除?” 断隽神色有些尴尬,眼神自然往旁边转移,“你走吧!等你走后我会自爆元神。” “我问你毒怎么清除,你回答我这个问题就好,不要顾左右而言他。”庄艳秋严肃地说道。 断隽不肯回答庄艳秋的问题。‘子珏草’的毒没有解药,唯一能清除的方法不仅繁琐而且羞耻得很,短时间内他怕是找不到能帮他清毒的人了,只要再发作一次,便是大罗金仙也毫无办法。 “你知道吗,乞风?”庄艳秋转而去问旁边插在地上的那把剑。 ‘乞风’的剑柄转了一圈,冷不丁钻进断隽的体内,随即一张纸飘飘然地飞了出来,落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庄艳秋接过那张纸看了看,神色由本来的淡然沉稳很快变得尴尬为难了。 那纸上是断隽找了许久才找到的清毒方法,尤其对剑修来说最为管用。只是,这种方法也太为难人了吧!简直……羞耻得很哪! “我给你找、找人!”庄艳秋收起那张纸小声嗫嚅道。 “来不及的。”断隽似看开了一般幽幽说了一句。他瞥了尴尬的庄艳秋一眼,“我早叫你走了,现在你只有不到一刻钟可以逃命了,等我自爆元神,方圆百里之内皆会受影响,你腿脚快一点的话还能跑远一些。” 庄艳秋站起身来后退了半步,拱手抱歉:“前辈……保重!” 断隽随口应了一声后,自觉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时间静静地流走。他最后落得如此下场也是他自己太自傲了,以为自己的剑已经练到顶峰,以为自己身处任何绝境都能全身而退,没想到……单单一味药,就终止了他的求道之路。 知道他身中‘少魂印’的只有族内寥寥数人,能联合外敌用‘子珏草’来对付他的也只有那一位了。 ——他的师父!谁能想到只是为了‘天下第一剑’这个名声,竟然能让师徒反目,师父转而要坑杀徒弟呢? 罢了!便让他这个‘第一剑’的名头吧。断隽心中释然,连守护在他身边的‘乞风’都不再看一眼。 以剑为道之人,从出生便会选定自己的剑,剑就是人,人就是剑,放下剑也就等于放弃了生命,就让他把命还给那个人,从今之后再也不欠对方任何东西了。 感应到主人的决绝,‘乞风’似乎也明白了自己的归宿。它最后发出一声剑鸣,从土中拨地而出,落在了断隽的怀里,等待与这个相伴一生的人共赴幽冥。 过了盏茶的功夫,断隽感觉到周身仍有别样的气息。他微微睁开眼来,本以为已经离去的庄艳秋仍然蹲在他身边不远,正在看着自己发呆。 “你为何还不走?”断隽口气有些急了。 庄艳秋自己也在问自己为什么不走。他本来是想一走了之的,可是看到等死的一人一剑,这脚步有点儿挪不开。随后他想到那个清毒的方法,‘子珏草’只对身上有‘少魂印’的人产生剧毒,如果要彻底清除,需要一个人为中毒之人过毒,而过毒需要七七四十九次循环,首先把毒从中毒者体内引渡到过毒人身上,倒入心脉中再转回给中毒人,如此是为一个循环,一共需要四十九次,而过毒的唯一方法就是需要通过会阴相交,简单来说就是需要两人交/合,在这个过程中完成一次循环。 是以,羞耻就羞耻在这个过毒的唯一方法之上了。 庄艳秋原本没打算留下来的,只是想通了那个清毒的方法后,不由得生出另外一个念头,是不是可以借此机会催活一个肉胎呢? 之前为了催活大福他们四个,他是煞费苦心,用尽了各种手段,结果差点没弄好。这一次不一样,‘子珏草’对庄艳秋自己没危害,他既可以救人一命,又能够借此催活他的孩子,七七四十九次的话,不单单能催活这第五个胎,还能养活他好长一段时间呢,最起码‘五禄’这个孩子短时间内不缺营养剂了啊! 小爹爹越想越觉得此举甚佳。在断隽眯着眼睛打量他的时候,庄艳秋狠下心来,以决然之态开始脱自己身上的衣衫。 他的手指颤巍巍地解着腰间的腰带……虽然他早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可断隽给他的感觉和其他人完全不同,他打心底对这位前辈是敬畏着的。而且断隽此时也是清醒地注视着他,这种情况下,庄艳秋更加感到羞耻得厉害。 要是断隽不乐意,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样收场啊!! 断隽被庄艳秋的行为给吓着了,“你……你要干什么?” 庄艳秋紧紧咬住牙齿,故作轻松和大胆,“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帮前辈清毒啊。” 原谅我吧!断前辈。我为您清毒是真的,催活我的孩儿也是真的,咱们这也算是各取所需,您可千万别拒绝啊,我是真不知道您拒绝的话该怎么收场呢?难道要霸王硬上弓??庄艳秋脑子里浮现出前面那五个字时,心里打了好几个冷战,根本不敢想象那种画面。 断隽没料到庄艳秋会舍身来救他,他吃惊地看着那个已经脱掉外袍,只着单衣再度靠近他的俊美男人,突然变成了结巴:“你、你你……你当、当真的?” 庄艳秋用力闭了下眼睛,再度睁开,逼着自己与断隽视线相交,“反正我名声在外……也不在乎那些了。前辈,得罪了!” 说着,他颤抖着双手去解断隽的腰带。 断隽目瞪口呆地看着离他不过一尺距离的庄艳秋。想起庄艳秋那狼藉的名声,有一刹那他觉得这样做也挺好。只是,他很快想到了当初隐身在庄艳秋身旁观察他时的所见所闻,眼神又变得柔软了些,他知道这个年轻人并不像外面传言的那样烟视媚行,浪荡不堪,因为他之前是旁观者的角度,他倒是觉得庄艳秋看上去冷冷清清,不爱和人打交道,内心却是个有原则,挺善良的人。 看着他帮作放/浪大胆的举动,手却不停要发着抖的样子,断隽紧绷着的身体放松了下来。就这样吧!他既然愿意牺牲自我来解救自己,那今后自己就一生护着他。 断隽的裤子被脱了下来,腿也被对方给提了起来。这种情况让年纪已有两千多岁的前辈陡然睁眼,眼神复杂地瞪向庄艳秋,“你敢压我?” 庄艳秋愣了一愣,低头看一下自己现在的动作,他以为断隽动弹不得正想给对方挪个位置,好方便待会儿的姿势啊。他没有要压这位前辈的意思啊,他压倒对方的话,他的孩儿怎么催活? 断隽清了清喉咙掩饰自己的尴尬。他从庄艳秋的眼神已经看出对方根本没有要压他的意图,是他自己误会啦。 “您不能动……所以我才……” 庄艳秋话没说完,上一刻还挺尸一样动都不动的断隽恼了,“谁说我不能动。”转而一个翻身,断隽已经把庄艳秋给压在了身下。 第七十四章 擅医的好基友 一开始的时候,断隽还记得循环那个过毒的过程,后来庄艳秋兴起之后,身软如棉,魅香四溢,某个秘所不断绞动咬/合之下,竟然引得向来自制力不错的断隽精/关大开,情/欲/勃/发,最后那几次一时忘记了过毒,只想着把身下那个妙人儿给狠狠地吃个干净。 动静太大,‘乞风’在两人上手之后便被断隽给扔了出去,并在周围设下一个薄薄的禁制结界,隔绝掉声音和气味,却没能隔绝掉那香/艳火辣的画面。 ‘乞风’幸亏还没彻底幻化,它的五感也只通了音、气两感,虽然剑柄上有两颗绿宝石做眼睛,那眼睛却是中看不中用的,是以,它根本不知道主人与它的‘肉身鞘’正在做什么。 随着两次循环的结束后,‘子珏草’的毒性被暂时压制住了,断隽体内的剑气和仙气自动归导,身体和精气神恢复正常后,更有精力做那档子快乐事。 从白日折腾到夜晚,又从夜晚忙碌到白天,随着断隽身体的恢复,薄薄的禁制结界越变越厚,里面的环境也越变越好,香炉、屏风、浴桶、锦帐、床榻……陆陆续续一些家具都幻化出来,有了这些东西,情酣兴浓的两人更是停不下来。 一直到庄艳秋再也无法泻出精元,打着悠长妩媚的叹息最后晕了过去,这场情事才最终结束。 断隽从把庄艳秋的身体抱了起来,轻轻放在软榻之下,一面顺平呼吸一面调解丹田之火,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黝黑发亮的一双眼睛神情复杂地看向身旁瘫软成泥的那个妖魅男子。 此时才经过滋润的庄艳秋确实是妖艳惑人的,染红的眼角上那抹樱色还未退散,娇嫩欲滴的红唇稍稍肿胀起来,微微嘟起一个惹人怜爱的弧度,不光如此,他那瓷白的身体上也是淡淡的樱红色,上面布满了红红紫紫,深浅不一的印痕,稍微不注意就会被这人给迷惑住,很快就会沉溺其中。 断隽之前从未与人有过这等亲密之事,但却不等于他是个对此事一窍不通的男人。幼年修行之时,时常有这种送上门的便宜,他为了一心修行从来不曾沉湎而已,甚至,他从来不懂怎么会有人沉湎于这种无意义的行为之中。直到刚才,他有点能够了解那些沉溺于欲/望的人的心态了。 如不是感觉到庄艳秋体力真的透支,方才他还真的很难停下来。不过他一旦停下来后就不会让自己再去放纵,只是面对这种事后情景,他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一时间又摸不着头绪该从什么地方做起。 盯着那具堪称完美的身体发了会儿呆,断隽才想到应该做什么。刚刚留了那么多东西在这人体内,应该替他洗洗的吧。 想到这里,断隽挥挥手,浴桶中不一会儿就冒出了徐徐热气,他欺身上前想把庄艳秋给抱起来,在摸到他细滑的大腿肌肤时,断隽迟疑了片刻,他记得之前这人的股、腿处淋漓一片,怎么现在看来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断隽的视线顺着看向两片雪润之地,只犹豫了一下他伸手拨开那处,这一看他更惊讶了,那承受了他的地方如今又恢复成楚楚可怜、娇/艳可人的模样,不仅如此,他留在那处的精元全都不见了。 难道此子真的乃天赋异禀的身体?断隽想了想,手指轻轻地探了进去,里头温润紧致的触感差点又让断隽迷了心神。他拿出手指看了看,只有些微透明丝线,没有他的东西,也就不到一刻钟的功夫,那些精元竟然都被这人给吸收了。 断隽在心里又是一阵赞叹。难怪这人的入幕之宾不少,以他这等绝妙身体,怕是这些精元也能助他修行的吧。 想到此,断隽一手按住庄艳秋的脉门,一手覆住他的丹田,两边同时试探了仙气与神识进入庄艳秋体内。 断隽的仙气压制庄艳秋体内的仙灵之气缓缓逼入对方的丹田,神识在此时被放大,片刻之间,四道不同属性的灵气抵着断隽的仙气将其给拦阻了下来。 断隽惊讶地动了动眉头。又是那四道灵气!怎么他这回又再度试探到了?强行压着四道灵气冲破了对方的拦阻,他的神识顺着往更深层的地方探查到庄艳秋的丹田内部,这次断隽更惊讶了,方才拦阻他的四道灵气纷纷散开,以很快的速度回归到四个李子大小的‘肉瘤’内部,装模作样地收敛了所有灵气,就连方才还包裹在‘肉瘤’之上的灵光都熄灭了。 如果不是断隽神识强大,或者他速度慢那么一点,估计又会把那‘肉瘤’当成切切实实的瘤子了。 ‘咕嘟咕嘟~~’ 伪装成瘤子的‘肉瘤’们以细微的动静上下起伏着。 断隽的神识企图直探入那几颗大一点的‘肉瘤’内部,忽然一道和他相同属性的灵气迎面扑来,包裹住他的神识,他的脑海深处一声清脆的、朦胧的童音响起:“阿爹——!” 断隽倒吸一口冷气,神识散了干净,手松开的同时,探入庄艳秋体内的仙气也收了回来。 断隽蹙着眉头,难以置信地盯着庄艳秋的身体,确切地说是盯着他的肚子。他揉了揉自己的耳朵,随后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一瞬间以为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甩十分确信自己试探到了一股和他属性相同的灵气,而那个声音他有点儿不太确定。 阿爹?不!肯定是他听错了。 只是,真的是听错了吗?断隽呆呆地坐回到软榻之上,认真思索着庄艳秋丹田内那不同寻常的东西。 本以为是‘肉瘤’的东西除了具备灵气之外还有灵智。这一点从它们试图遮掩自己的灵气和灵光就能看出。那些,真的只是‘肉瘤’?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的断隽其实心中有了另外一个大胆的念头。只是这个念头太惊世骇俗了些,他也只是短短地想了一下,根本不敢深入去探究思索。 要弄清事情的真相,看来他只能去找好友了。 随手捏了个‘传音符’,断隽向千里之外的‘柏崖山’发去了一封‘传音简’,随后带着庄艳秋御剑而行,赶回到‘天权城’他的别院之中。 断隽把庄艳秋放在床上让他好好休息,自己来回踱了几步之后,转而前往书阁去寻找有关这方面的记载。 他翻了好多古书都没有找到些许线索。其实这也不怪他,断隽收集的古书大多都是修行方面的,尤其以剑谱、剑诀最多,其他奇闻异事之类的书籍太少,根本找不到有关这种奇异之事的记录。 断隽只好耐心地等待着好友的到来。 好在他的这处别院乃好友所赠,否则,他也不能偷得一时半刻的放松。‘天权城’内有‘冷剑山庄’总舵,估计这会儿他师父手下的徒子徒孙们正在四处搜寻他的下落吧。不知道山庄六大执剑长老知不知道他被‘坑杀’一事,或者,长老们也是这次事件的策划者? 断隽不打算去深究此事。他虽出生在‘冷剑山庄’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是师门将他抚养成人,并引导他走向了剑修一道,这对他来说是一辈子的恩惠。可他也把恩惠还给师门了,否则,凭他一手‘缓风剑法’,‘太阴第一剑’一定会是他的囊中之物。 他可以把‘第一剑’的名声让给师父,可从今往后,他与‘冷剑山庄’的情义也算就此终结了,从今往后任何拿着剑站到面前挑衅他的,他都不会手下留情。 空气中一缕淡淡的药香弥漫开来,正在沉思的断隽抬起双目,炯炯有神地看向院落中央,“既然来了就快些现身,别与我玩这种浪费时间的游戏。” “咳咳~~”随着两声沙哑的咳嗽声响起。院落中一缕褐色烟尘四散开来,随之而来的是越来越浓的药草味道,一个身穿灰布道袍的人缓缓从那烟尘中走了出来。 他一手拿着块雪白的手帕,捂着嘴巴,只不过走两步就咳个不停,等到走出烟尘之后才放下手帕,露出一张年轻、帅气看上去却短命的脸来。 “明知自己有咳疾,还爱弄这种烟啊雾啊的花里花哨的东西,你是嫌自己命长?”断隽不客气地嘲讽来人。 “咳咳~咳咳咳……此、此乃……此乃我焦然的标识。”年轻人再度捂嘴边咳边道。 “你又复生了一次。”断隽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焦然,冷冷道。 “断兄,你离开‘太阴’去云游,一走就是一千多年,从你走后我又复生了十几回了好吗。”焦然忍不住翻了下眼皮。 “你该想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的。看你这副样子,恐怕要不了多久又得复生一次。”断隽瞥了一眼面色发白,眼眶泛青,嘴唇发紫的焦然,为这位好友的身体由衷地发愁。 “最多还能坚持个二十年。”焦然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着,眼底那浓的化不开的阴郁表明了他其实并不是那样看得开。 “先别说我,你急传我所谓何事?”焦然换了个话题道。 断隽带着焦然往卧房走去,“有个人你帮我看一看,他体内生了奇怪的瘤,更奇怪的是那些瘤有灵气还有灵智。” 焦然感兴趣地‘哦?’了一声,“人在何处?快快领我去见见,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等奇事呢。” 第七十五章 后继有人的前辈 ‘柏崖山’乃‘太阴八大家族’中以医、丹、毒三味一体同时入道、修道的修真世家。说是同时入道,可在‘柏崖山’修行的修真能同时专修两门就可谓是旷世奇才了,大多数的弟子还是规规矩矩地选择一门,进行精修。 可以说,‘柏崖山’的弟子在‘太阴幻境’是其他修真最不愿意得罪的一群人。人家又有擅长毒药的,又有精通医术的,还有专门炼制丹丸的,正所谓‘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不管是挨刀、受内伤还是中毒,都需要医、毒方面的专家吧,更别提修行中需要的形形色色的丹丸,这些基本都能在‘柏崖山’寻到帮助,所以说,这等攸关生、死、修炼关键的门派,有谁敢得罪?若不是‘柏崖山’一向收徒严格,弟子甚少,恐怕这太阴八大家族都得唯‘柏崖山’马首是瞻。 这么说来,如此具备超强实力的门派,那‘柏崖山’山主怎么着也能有机会羽化成皇的吧?偏偏世事无完美,‘柏崖山’山主焦然那可是由传承选定的继承人,历来的山主名讳都叫焦然,只是,历来山主的寿限最多就是一百年,百年后便会灰飞烟灭,死去之后,焦然的魂魄是不会进入大道轮回的,而是在本族禁地的禁药池中,再度复生。 复生的焦然会从婴儿开始成长,因为他是用秘术禁药复生的,自然而然保留了历任焦然的所有记忆和能耐,等到活到一百岁再度灰飞之后,又是一次复生——成长——死亡的轮回。这就是‘柏崖山’的传承方式。 如今的焦然已经活了八十年了,可不是还有二十年好活么?按理说这种也算是永生不死的存在,可对于‘柏崖山’上上下下的人来说,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够破除山主这种‘不死’的传承。因为,这类传承并不是永远没有终点的,等到‘柏崖山’山顶的‘青柏木’枯萎的时候,就意味着传承终点的到来,届时,‘柏崖山’山主将再也无法通过秘术复生的方式,重活过来。 ‘柏崖山’的人也希望能够像别的门派那样,可以通过培养优秀的继承人一代代延续家族的荣耀。只是,迄今为止,也没能留下一儿半女的血脉。每一任山主成年后便有专门为其准备的生子之人,可惜,山主无论多勤快地播种耕地,就是没有一个能生根发芽的。 外界都说,这是阴皇对‘柏崖山’的诅咒。因为焦然太厉害了,他是天下唯一一个精通医、毒 、丹三门术数的人,这样一个强悍的存在,如何不是皇者忌惮的威胁? 此刻,这位奇特又强悍的存在——焦然先生一手掐着庄艳秋的脉搏,两眼发直地看着虚空,脸上的表情又是惊讶又是奇怪。 作为一名擅医之人,一把脉他就探到了庄艳秋身上的喜脉。只是,随后他探到的五种不同属性的灵气顺着喜脉冲过来,这让他当时就懵了。这、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肉胎’? 断隽看着好友变化多端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不治之症?” “嘘——!!” 焦然指尖三道仙气灌注庄艳秋的经脉中,试探着往丹田探去。 过了一会儿,他一脸不知该怎么说话的苦闷表情,抬眼看了一下断隽。 “我在他体内探到了来自你身上的灵气。”焦然意味深长地皱起淡眉。心中却是在慨叹:不一般哪!这位不知姓名的美人竟然能吸引住向来无欲无求的断隽。 “我知道,他体内有五道属性不同的灵气,其中一道与我相同。”断隽这会儿还没弄明白焦然话中的深意。 “嗯!”焦然掏出手帕来捂住嘴巴又咳了两声,“没想到断兄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哪!这人身上同时怀了五个不同男子的孩子,断兄竟然毫不在意,看来……这就是所谓的真爱咯?” “别胡说。”断隽对‘真爱’一词有点儿难以接受。随后他脸上那点儿心虚的表情被冻结了,因为他回味过来焦然前面那些话的意思 。 “你、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叫同时怀了五个不同男人的孩子?”断隽的记忆很好,焦然的话他过耳不忘,一字不漏地全都说了出来。 焦然一脸惊诧,“难道你不知道他怀了身孕哪!” 断隽下一刻小腿软了一下,连忙用单手撑住了床榻,大惊失色:“他、他、他……怀、怀孕?” 焦然眨了眨眼睛,再度捂嘴咳嗽两声,“断兄真的不知情。他体内有天生的‘肉胎’,其中一个与你属性相同,正是你的血脉,你……别告诉我未曾与他有过夫妻之事。” 断隽傻眼了,下意识地点头。夫妻之事是有,可……可那就是昨天的事啊。 焦然被断隽那副惊恐的神色给逗乐了,他何曾看到好友面露如此表情的,实在是太有趣了。笑得太开心,焦然乐极生悲,当下弓起身来,双手扶着床沿,剧烈地咳嗽的同时还在断断续续地发笑。 “别笑!”断隽的脑袋有点发晕。他制止了焦然的笑声,“你……你没有弄错吧?” 焦然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趴在床头大力地呼吸了好几下,颤抖着从怀中摸出一只药瓶,把药丸倒入口中,顺了好一会儿的气,才恢复了正常的脸色。 “看来你是不知道他身上有‘肉胎’一事了。”焦然还是想笑,只是想着自己这位好友竟然走大运遇到这样难能可贵的喜事,为好友开心的同时,焦然自己略感失意。 “你跟我具体说说,什么叫‘肉胎’,还有,我是昨日才与他有过夫妻之事的,怎么今日便能断定他怀了我的血脉?”断隽这会儿满脑的疑惑,只等着这位精通医理的好友为他解释清楚。 焦然在床沿边坐下,仔细地向断隽解释清楚什么叫‘肉胎’,“这可是难能可见的天赐宝物啊,这类胎乃自然吸收阴灵之气而成型的,若是灌注了精元血脉催活之后,定是不凡之体。断兄,你这可谓是后继有人了。” 断隽全程一副傻眼状听完焦然的话,等到听到那句‘后继有人’之后,他僵硬地转动脖子看向还在呼呼大睡的庄艳秋,他……他有了血脉继承人了!他,有孩子了! 断隽下意识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摸向庄艳秋的肚皮,还没碰到就吓得停在了原地。此刻这个人的肚子中正孕育着他的孩儿——他断隽的孩儿。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变得和前一刻不一样了,似乎泛起了甜蜜的泡泡。断隽晃了晃脑袋,那甜甜的泡泡还在他身边转个不停。 断隽又惊又喜,一开始是惊大于喜,这会儿是喜胜过惊。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血脉继承人,如今忽然间有了,这种滋味简直比他当年练会了‘缓风剑’更美妙。 “这……”断隽手足无措地四处张望,转而问焦然:“我该做什么?” 焦然看着好友一副傻阿爹的模样,更加羡慕嫉妒了。 “你别高兴那么早,他体内还有四个不是你的种呢。”焦然泼断隽一瓢冷水。 断隽当下冷静下来。是啊!难怪他之前探到四股不同的灵气,那个时候他的孩儿还没催活呢,那这四个已经催活的胎会是谁的呢? 断隽可以判断的是其中一个一定是‘亢龙’少主敖灵的,其他那三个虽然无法确定,可单从他灵气的醇厚、强劲来判断,那三个胎儿的生父也不会是一般人。 “我看这位公子一定知道他体内有‘肉胎’,我发现了他以‘元神’附近的灵气酝养这些胎的痕迹。”焦然又道,“你可知道他这么做有什么目的吗?” 断隽皱眉思索片刻,“他能有什么目的。若有目的,直接告诉别人就是了,以他肚子里揣着的那几个,还有什么得不到的呢?”何必瞒着别人,自己那么辛苦。 “我就是随口问问。”焦然没有再加评判,转而问了一句“对了,他到底是谁啊?” “他叫庄艳秋。” “庄艳秋!他就是庄艳秋??”焦然在听到断隽的回答后陡然拔高了声音,再度兴致勃勃地看向熟睡的庄艳秋。 断隽扫了他一眼,“看来你也听过他的大名。” “听过,当然听过。他是我这次复生后听过得名声最大的普通人。啧啧啧……他就是庄艳秋。”焦然的目光中滑过片刻的精明,“断兄,你可知这庄艳秋还有另外的身份吗?” 断隽摇头表示不知,他只知道庄艳秋名声不好,私生活混乱,具体怎么个混乱法他当时没兴趣也没工夫去查。 “呵呵……他身上可是有一副‘阴皇女身像’的啊!”焦然说着,眼中释出难以掩饰得狡黠。 断隽看到了焦然的眼神,“那又怎么样?” 焦然一副无言以对的神情。他倒是忘了这位好友对什么‘阴皇’一位一点兴趣都没有。能引起他兴趣的之前就只有剑谱和剑法,估计这会儿得加上一个才催活还没成型的孩儿吧。 “你给我开些安胎药。”断隽一门心思都放在庄艳秋的身上。他之前听焦然说了养胎的方法,自然他会好好用精元喂养自己的孩儿,不过,也得吃些补药补品之类的吧,恰好焦然这个医神在,让他帮忙准备准备不是刚刚好。 “放心,补药补品都会有的。”焦然出手向来大方,好友有后他自然得出些力。 “你这段日子就和我们在一起吧。”断隽再向焦然提议,“不是说头几月胎像不稳吗?留下来帮我看着点儿。” “这胎结实得很,而且指不定要怀多久呢,等吸收够了营养自然而然就出来了。”焦然解释。 “那你也留下来帮忙照看一段时间。”断隽替庄艳秋重新盖好了被子,口中喃喃自语着:“八个肉胎,如今只催活了五个,还剩三个……”要是他再努力努力,这三个是不是也能被他的精元催活? 一旁的焦然冷不丁听了断隽的话,耳朵一下竖起来了。八个肉胎??他刚刚没仔细探明白,只顾着去探那五个催活了的胎了。难道说还有三个没被催活的?那是不是意味道……他焦然也能抓住这难能一遇的机会? 第76章 受宠若惊的孕夫 庄艳秋休息了一日一夜才醒过来,醒来后发现自己身处一处陌生的环境,一时间记忆有点儿连接不上。 “你醒了。” 屏风后面转过来一个面白唇紫的年轻人来,那人看着他的眼神是晶亮晶亮的,有点儿慑人。 庄艳秋拢了拢眉头,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年轻人,“小兄弟,这里是哪里?” 他看得出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年纪不大,应该连百岁都不到的样子,自然而然叫人家‘小兄弟’。 焦然的眉头跃动片刻,捂嘴笑道,“庄兄,我是焦然,这里是段佑,断隽断兄的别院,你想起什么来了吗?” 听到断隽的大名,庄艳秋的脑子里很快想起了和断隽的那档子事儿,他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肚子,五禄那孩子应该催发了吧? 焦然清楚地看到庄艳秋的动作,不着痕迹的笑了一下,他果然没判断错,这人对自己身怀‘肉胎’一事很明白。 “焦兄弟,断前辈在哪里?” 庄艳秋好声好气的问。 “他在外面,我帮你叫他。” 说完,焦然放声高叫,“断兄!庄兄醒过来了,你快进来看看他。” 断隽手上端着碗热腾腾还在冒烟的药走了进来,转过屏风时,特意与焦然交换了一个眼神,焦然往药碗里丢了一颗小小的丹药。 断隽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你想让他知道自己喝的是安胎药吗?” 焦然用传音入密的方式与断隽交流,“他肯定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身怀有孕的,你最好先别揭穿他,否则他要是带着孩子跑了,你上哪儿找人去?” 断隽虽然不相信庄艳秋能逃得出自己的视线范围,不过焦然说的话也挺有道理,庄艳秋不想让人知道他有了孩子,为今之计,只好暂时顺着他一点,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再随机应变吧。 断隽把汤药端到庄艳秋的床边,递给了庄艳秋,“喝药,” 庄艳秋再度蹙眉,稍稍避了避那药的味道,“我没病不用喝药。” “喝!”断隽不容他拒绝,把药碗再往前送了送。 “庄兄,这是补药,补肾滋阴的,” 焦然笑呵呵地说了一声。 庄艳秋这才把药碗接过去,在断隽和焦然两双眼睛的牢牢凝视下,捏着鼻子把汤药一口气灌了下去。 还别说,这药一喝下去,他感觉身上暖暖的,尤其是腰腹部,很快就暖和起来,之前酸涩的腰肢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 “你……想吃什么?”断隽别扭的问道。 庄艳秋吃了一惊,前辈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难道是感念自己救了他?庄艳秋有点儿心虚,他并不是真的那么无私想救人啊,最主要的他还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呢。“不,不用麻烦前辈,我可以吃辟谷丹的。” 辟谷丹没什么营养,不过倒是可以满足口腹之欲,尤其是在肚子里的胎儿们闹着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哄哄他们。 “辟谷丹不能多吃,” 焦然冷不丁在后头插了句嘴。 断隽敏锐地回头看向他,两人又开始在那里‘传音入密’。 “辟谷丹中有一位‘石花草’,性寒凉,吃多了对胎儿不好,恐滑胎啊。” “我不会让他吃辟谷丹的。” “吃‘洒金小银鱼’炖的汤可好?”断隽格外认真地问庄艳秋。 庄艳秋本能的想摇头,结果肚皮里一阵咕噜噜响声,看样子那什么鱼汤引起了胎儿们的注意,小爹爹尽管再不愿意麻烦别人,事关自己的孩儿,他还是妥协了,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断隽笑了。 庄艳秋被他的笑吓的头皮发麻。 焦然也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刚刚没有眼花?那抹笑是从断隽脸上绽放开来的? 真是比见了鬼还要惊悚啊! 断隽笑了之后,自己也挺意外的,自然,这个笑最后以更加惊悚的样子僵硬的结束,他伸手想摸一摸庄艳秋那‘咕噜噜’作响的肚子,手伸出去后不自然的转了个弯,最后落在了庄艳秋的头上,轻轻的碰了碰他的头发。 断隽脚下带着一股子清新得意的凉风,出了门后,他开始盘算去哪里去弄‘洒金小银鱼’。 焦然跟在他身后走出来,看到好友若有所思的样子,再次羡慕加嫉妒,“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的表情,他刚刚被你吓到了。” 断隽整理了一下神色,“嗯”了一声。 “可别让他发现你想摸他肚子啊。” 焦然又一次的提醒。 断隽回头瞥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上心?” 萧然神色微窒,“还不是看在你是我好友的份上,要是别人我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断隽想了想,对着这位多年交情的好友真诚的说了一句:“多谢!” 事后多年,断隽想起当初自己的这句‘多谢’,无数次半夜从床上跳起,闯进焦然的房间把他提溜出去胖揍一顿,他当年是多么的纯良,还会把那‘老不死’的家伙给引狼入室啊!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断隽一心想着给庄艳秋安胎补身,‘洒金小银鱼’乃南地寒潭中特有的一种鱼类,浑身无骨,入汤即化,汤头浓郁鲜香,是南地最常见的补身良品,一般集市上都有的卖。 断隽却打算出城自己去抓,这种鱼不好抓,一般渔民抓的都是寸长的,真正的这种鱼可以长到半尺长,不过大鱼都在寒潭之底,甚少有人为了吃一口而潜入寒潭去冒险的。 断隽没觉得这是冒险之举,庄艳秋和自己有了肌肤之亲,又有了自己的孩儿,单凭这两点,他就算是想吃口龙肉,自己都敢去给他弄来。 “我去‘冻月寒潭’,你在家帮我好生照顾他,多炼点儿好丹药。”断隽嘱咐着焦然。 焦然咳嗽了几声后,连连点头,“这个你放心。” 断隽这时候还真是挺放心的,召唤出‘乞风’头也不回地就往‘天权城’外飞驰而去。 这边焦然也开始准备开炉炼丹,他把自己最好的一只‘赤妖鼎’给拿了出来,那鼎已然有灵,见难得轮到自己开工,张着红通通的大嘴巴问焦然:“主人!今日咱们要炼什么品阶的丹药?天品五阶以上的是不?哈哈……您终于不偷懒,打算好好炼丹制药啦!啦啦啦……我要吞‘九凌猛火’,给我‘九凌猛火’我就帮你看丹炉喂!” 焦然漫不经心的随手一招,上千种的药材、灵石、宝物在空中盘旋,他只以视线扫了两圈,便定了个又补又润,不燥不腻的好药方。 ‘赤妖鼎’鼎鼎灵对炼丹制药也有研究,一看焦然选的材料,大为困惑:“主人,您这选的怎么多是对孕事、胎儿好的药材啊?您要炼制‘婴灵鬼火丸’?” “你很烦啊!” 焦然不堪其扰,“我要炼一壶‘极品保胎丸’,你现在先酝炉吧,‘九凌猛火’太霸道,我会喂‘青莲白火’,这样炼出来的自然有青莲之灵,效用翻倍。 “什么!!竟然要我堂堂‘赤妖鼎’去炼‘保胎丸’?这要传出去我还怎么在丹鼎界混啊!我抗议~~~严正抗议~~~~“焦然手指一弹,一缕青色莲花形状的焰火飞入‘赤妖鼎’的嘴巴里,鼎炉打开,炉气旺盛,四周一片丹香溢出,那缕香气很快就随着一阵风散入空气中,渐渐飘远。 焦然很少开炉炼丹,可只要他一开炉,属于‘赤妖鼎’的炉气和丹香气必定能引得周围不少修真注意。 就在离‘天权城’挺远的‘金鹏岛’,伴随着一阵东南风吹过,带来了属于焦然的气息,金鹏大殿中正在打坐的某位上仙猛然睁开浅金色的上眼皮,空中响起了带着回音的男声:“老不死的焦然竟然开炉了。三百年了,我等了三百年了,他终于忍不住开炉了,不知炼制得是何等灵丹妙药?” “师兄不妨去探一探?当年您与焦然可是打过赌的,如今他破了赌约,正好可以把他这一壶丹药给分去一半。” 大殿之下,一位身着黑衣长衫的男子向着正座那位上仙进言。 “嗯!我士元尊可没有逼迫他,这次可是他自己打破赌约的。”‘金鹏岛’上仙士元尊说着,身形化作无数残影,只听殿外大鹏呦呦一声长鸣,士元尊乘坐着自己的座骑一路向着焦然所在的方向追了过去。 庄艳秋原本是在屋子里休息的,正好他探查了一下五禄的催发情况,不知道是不是与断隽做的时间比较久,他的五禄虽然目前只有鸽子蛋大小,外围的灵光却是最耀眼的,一看就知道他正焕发着勃勃生机。 庄艳秋闻到院中一阵丹香,随后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他愣了愣,顺着威压走出卧房,在门口看了一眼,正看到焦然专心致志在炼丹的模样。 庄艳秋惊艳不已,那位比他还年幼的少年却是位丹药高手,他只看了两眼,便感受到从焦然身上散发而出的沉稳、厚重、严谨以及专业的气息来。 无数药材在焦然的精神控制下按照顺序依次入鼎,而那鼎内的火焰也跟活了一般随着主人的意念或大或小,一丝不苟。 这是庄艳秋第一次见识丹药高手炼丹的情景,之前他只是在书上看过大体过程,却不曾想单单是炼制一壶药丸,竟然有这等场面。 庄艳秋不由得对焦然小弟生出一股敬佩感来,同时看焦然的目光也更柔和了,在他看来,焦然这般小的年纪就能有这等好本事,除了天赋之外,肯定还是个勤学苦练的认真孩子,值得与之深交。 焦然在看到庄艳秋出门观看自己炼丹时,眼角飞快地瞟了他一下,看到他目眩神迷的盯着自己炼丹的场面时,他更是得意的炫了几个控火、控炉的绝技,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来吸引庄艳秋…… 第77章 保胎丸和焦兄弟 ‘极品保胎丸’就算是再极品,再珍贵,它也只是个保胎丸而已。医神焦然用上好的材料,顶尖的炉火以及最棒的丹鼎,很快就把这‘保胎丸’给炼制出来了。 开炉的那刻,丹香浓郁的充满了整片别院的上空,天上出现了五彩云霞,伴随着从天而降的细碎小火花,显现出了顶尖炼丹高手炼成完美丹药时会产生的丹相,就算仅仅是壶‘保胎丸’,可出自焦然之手,哪能算是凡品?丹相一现,天权城周围不少修真都循着丹相找了过来。 庄艳秋还在欣赏天上的五彩云霞和细碎落雷,焦然在别院四周布下禁制结界,阻拦那些想来攀关系、求拜见的修真,手捧一壶出现了两条丹纹的‘保胎丸’向着庄艳秋走了过去。 庄艳秋震惊连连,他听说过高手丹药师炼丹成功时会有异象,可听过怎么能比得上亲眼目睹所带来的震撼呢?他不用去看那丹药,只是闻着空气中那股浓香,丹田处自然生出暖洋洋的热流来,同时他身上的所有穴道都松开了,整个人轻松无比,精神立马就比之前好上许多。 不愧为炼丹高手啊!庄艳秋对焦然的敬佩更上一层楼,等到焦然把那壶丹药送到他眼前时,他愣了愣,这是什么意思? “我与庄兄虽然只是初次相见,却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这点见面礼还请庄兄不要嫌弃,收下便是。” 焦然炼完丹后,精力有所损耗,这句话说完后,他便头冒虚汗,只吸了一口凉气,喉咙便再也坚持不住,剧烈的咳嗽声不停从他的口中迸发而出。 庄艳秋上前扶住焦然,“小兄弟,你没事吧!” 焦然单手搭在庄艳秋的胳膊上,躬下身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对着地面又是一阵猛咳,庄艳秋可以清楚的听到他喘气时肺部发出的呼呼声,就像是破旧的老风箱,不仅如此,随着焦然咳的太厉害,庄艳秋一度心脏都跟着揪了起来,生怕下一秒,这个年轻人把脏器从嗓子眼里咳出来。 他想了想,快步进屋,给焦然倒了一杯热茶,又回到了焦然身边,“小兄弟,焦兄弟!能喝口茶吗?” 庄艳秋伸手帮焦然拍打着后背,拍两下就顺一下,关切之情自然流露。 大约是焦然看上去年纪太小,如今看上去又如此可怜,庄艳秋对他没什么防备。 焦然倒是被庄艳秋的举止给惊了一下,看到庄艳秋替他倒茶,又帮他顺气,焦然的心中生出一种名唤‘感动’的滋味。 他活了这么久,复生过这么多次,身边出现过形形色色的人,这还是第一次遇到个初次见面不带功利性的关心、照顾他的陌生人的,焦然勉强抬头对着庄艳秋笑了一下,样子有点惨。 庄艳秋被他那抹惨笑给戳中了软肋,他俯身把焦然给架在自己的肩膀上,将人给扶了起来,朝塌边走去,“我扶你过去休息一下,需不需要替你找医者?” 焦然靠在榻上的软枕上后,喉咙深处还在不断的呼哧呼哧着,他伸手摸出自己常吃的药来,一下子倒了一瓶,稍微调整呼吸,等睁开眼时,咳疾再一次被强行压制住了,他看到庄艳秋一脸担忧的望着自己,惨然一笑:“没事……我这是老毛病了……治不好……” 焦然的咳疾连他自己都治不好,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这咳疾从第一任焦然活着便存在的,过去了这么多年,历任焦然上天入地的寻找天材地宝,炼制灵丹妙药,均无法彻底治愈此疾。 如同阴皇对‘柏崖山’山主的诅咒一般,这病除非是破除了不断复生,无法延续血脉的诅咒,不然怕是永远也没有痊愈的那一天的。 庄艳秋小心地撑着焦然的脑袋,喂他喝了两口热茶,又替他顺了顺胸膛,“你还这么小,将来的日子还长着呢,这病还是得治好才行,我有一位世叔,医术挺不错的,不如你去找他看一看。” 庄艳秋看得出焦然的面色不像是长寿的样子,难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来,当初如果不是误打误撞,如今他怕也早就老死了,而眼前的焦然比他还小,庄艳秋是真心希望他能恢复健康的。 焦然心中更是感激不已,他定定地看着庄艳秋,“你对我真好。” 庄艳秋被焦然那直接的眼神给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你比我小,我自然要照顾你的。” 焦然心想,其实我比你年纪大得多得多,当然,是指他加在一起的年纪,他本来对庄艳秋抱有别的目的,对庄艳秋此人的认识也仅仅是那个广为流传的‘香艳故事’,亲自接触了之后才发觉,此人与传闻并不想象,大概唯一像的,就是他这副美艳妖娆的长相吧。 焦然内心感慨了片刻,果然,这流言蜚语不能尽信啊。 如此,他倒是更加坚定了自己内心的那个想法,断隽对‘阴皇女身像’的显像者不太了解,他焦然可是知道的清清楚楚的,家族在往昔的岁月里也曾为他遍寻显像者,可惜,即便是体质特殊的‘聚灵体’也没能打破诅咒,如今,出现了个庄艳秋,焦然在得知他体内还有3个未催发的‘肉胎’时就已经动了心思了,他也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有那个好运催活一个。 他觉得,既然是难能可贵的‘天赐肉胎’,怎么着成活的几率比之前要高吧。而且这胎有胎灵,能一下怀5个胎灵的体质,肯定是有福气的易孕体质,说不定自己的精元就能催活一个呢。焦然越想越觉得机会很大,他起码有七成的把握能够成功,为此,从昨日开始他便在吃益精固元之类丹药,希望能把自己的精元养得更强劲,更具活力,到时候能增加催活的几率。 当然,这个念头在未能实现之前,他不能透露给好友断隽知道,更不能让庄艳秋察觉,他与断隽虽然相识的时间并不是太长,可却是过命之交,两人格外的合得来,庄艳秋虽然不是断隽的妻子,虽然他体内还怀了别的男人的孩子,可他这种‘撬墙角’的行为还是挺有些让人不齿的。 焦然之前打的主意就是最好能水到渠成,顺理成章,他很清楚体内有肉胎会影响庄艳秋的体质,加重他的欲望,他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 这样做难免有‘算计’人的意思,可焦然此刻根本顾不得这些,他不想再活到百岁就死,然后又重新复生了,而且,他有很强烈的预感,这次若是再死的话,说不定根本无法再次复生,因为,‘柏崖山’顶的‘青柏木’已经显露出枯萎之态。 ——家族传承的终点正在慢慢到来。 若是成功的话,他在好好向庄艳秋赔罪,向好友告饶,这是焦然内心坚定的打算。 “庄兄……我想再喝点热水,不要茶水。” 焦然小声的说着,庄艳秋听了之后,马上去替他打点。 这一次喝了热水之后,焦然那灰白的脸色稍微恢复了点正常,当然,他正常的面色就是一脸的苍白,庄艳秋也是从他眼底的神色观察,觉得他的情况稍微好一些的。 “庄兄……我胸口疼的厉害……” 焦然像只受伤的小兽‘嘤嘤’出声。 还别说,焦然虽然每一次活的时间不长,可这么多年传承下来的记忆在他脑海里,他很轻易就看出庄艳秋是个面冷心热,对弱小可怜的东西格外没防备,而且很容易就心软的人,他这会儿便尽量让自己显得更弱。 庄艳秋很自然就‘上当’了,伸手按在焦然的胸口,“你就是咳得太厉害伤了肺了,我替你揉一揉吧。” 焦然往下缩了缩身体,并往庄艳秋的身边靠近了些,“麻烦你了。” 庄艳秋很用心的替焦然揉起两边的胸口,为了让这个少年舒服一些,他还稍稍在掌心化开一些灵气,微加热之后,用来刺激两肺间的穴位。 焦然舒服的发出哼哼声,眯着的眼睛一直盯着庄艳秋,嘴角自然的勾了起来,这会儿他不仅仅是肺部舒畅,就连心脏那处都胀满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美妙感觉。 就凭这人如此待他,不管能不能催活属于他的血脉,今后他焦然定会护着这个名叫庄艳秋的人。 焦然在心底一遍遍的发着誓。 这两人相处的也算融洽,偏偏此时有人硬闯别院的禁制结界,庄艳秋修为低没能感应到,焦然却是在对方一开始有动静时,就觉察到了。 他忽然按住了庄艳秋的双手,用力的握紧了,身形一个闪现,人挡在了庄艳秋的身前,对着他‘嘘’了一声,“有人想闯结界,你跟在我身后一步不要离开,我们出去看看。” 庄艳秋完全摸不清目前的状况,不过看着焦然瞬息变脸,态度谨慎的样子,他下意识的点了下头,任凭焦然拉着他的手,带着他出现在院落之中。 这处别院的上空忽然间变了颜色,本来是艳阳高照的青天白日,一下子变成红霞千里,四周的空气被什么东西给扇动,搅成两个巨大的漩涡,旋涡中心隐隐有游动的闪电在流窜。 “呦呦——”一声刺耳的长鸣在头顶响起。 焦然恨恨地拢起了眉头,听到那熟悉的鸣声,他已经认出这个要破他结界,闯入别院的人是谁了。 “士元尊——!!还不快快现身!!” 第78章 分丹与前辈的保护 随着焦然一声大喝,半空中那黑压压的两个旋涡渐渐地盘旋着缩小,漩涡中间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鹏鸟,那鸟半边身体是肉身,半边身体乃是枯骨,一扇动翅膀,翅根底下便形成流动着的气体漩涡,很是凌厉。 鹏鸟的背上站着位仙人,头戴黑玉金冠,身披玄色流烟大氅吵,衣服上绣着‘九天神雷印’,长眉入鬓,眼神锋利如刀,抿紧的嘴唇绷成一条直线,只远远看其一眼,就能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 ‘金鹏岛’士元尊上仙,据闻曾于‘虚妄海’独自修行近2000年,斩杀过无数海底妖兽,将‘渡厄’之气顺利吸收并且转化为自身仙气的独一人,因为杀戮太多,又有‘渡厄气’的影响,导致他煞气过重,若他平时出门不特意隐藏,肃杀之气能逼死普通百姓,甚至一些修为低下的修真。 焦然方才叮嘱庄艳秋让他千万不要离开自己身边,正是因为害怕庄艳秋修为低,被士元尊的煞气给伤害。 “士元尊!这里方圆百里也有平民生活,你还不快快隐去煞气,难道想害死百姓吗?” 焦然没好气的看着头顶那高高在上的士元尊上仙,义正言辞的说道。 庄艳秋听到士元尊的名号时,稍微探头看了一眼,只一眼他便感受到那股不同于一般强者身上的威压,那种直激人心神的压制感是沉重而阴郁的,庄艳秋心脏猛地揪成一团,当下呼吸不过来,手上用力抓紧了焦然,身形晃悠了几下。 焦然感应到庄艳秋的不适,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你别看他,固守元神,思绪分散开来。” 庄艳秋听话地守住丹田元神,并让自己的注意力分散到别的地方,他盯着焦然的后背,这才发觉焦然的道袍背后,绣着只被分成三截的葫芦,这一标识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过。 士元尊那双犀利的眼睛在看到焦然之后,微微上扬起来,他随手掐了个指诀,原本外漏的煞气被他给收敛下来,而此时,他身下的那只大鹏鸟也隐去了身形,只剩下士元尊轻飘飘的落在了结界顶端。 “焦然!我是来取你炼制的丹药的。”士元尊冷冷说道。 焦然不屑的哼了一声,“取?你就算是求着我要买我都不会买,你倒好意思来取……取我的巴掌才是吧。” “你忘了300年前我们打的赌了。”士元尊并不计较焦然刚才挑衅的话语,他不怕焦然,可也不会轻易得罪焦然。 焦然沉思片刻,豁然明白士元尊说的是什么赌了。 300年前那一任焦然在世时,还曾与士元尊乃萍水之交,只是后来士元尊希望焦然用‘赤妖鼎’为他炼一枚‘九劫丹’给他将来渡‘显圣’大劫时使用被焦然断然拒绝了。 焦然当时随口找了个理由,说他卜卦所得500年内不能开炉炼丹,否则柏崖山必有大劫。 尽管知道这是焦然的推脱之辞,士元尊当时却没有别的办法,最后她不得不与焦然打赌,若是焦然在接下来的500年内开炉炼丹被士元尊发觉了,那么,不单单当时炼制的丹药要分一半给士元尊,还得为其炼制一枚九劫丹。 焦然自然不肯打这个赌,九劫丹炼制的方法太难了,而且是极其虚耗心神体力的,他与士元尊的交情并不值当为他自损身体,最后在士元尊几番激将下,只能把九劫丹给删去。若是焦然在500年内开炉,无论他炼制的是什么灵丹妙药都得分给士元尊一半。 焦然看着志在必得的士元尊上仙,表情有点儿玩味,这样是士元尊上仙知道他炼的是极品保胎丸,不知道会是什么表情。 “怎么,想起来了?”士元尊一直盯着焦然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已经想起了300年前的记忆。 “是我破了赌约,我认输。” 焦然心甘情愿的妥协,不管当时士元尊抱持什么样的心态和他打这个赌,这一回,他根本占不到任何便宜。 “那就把你刚才炼的丹拿出来吧。”士元尊道,“我可是记得那丹的味道呢。” 这意思是在提醒焦然别耍什么花样。 照士元尊的想法来看,能让焦然破了赌约和所谓的‘占卜’开炉炼丹的,一定是价值不菲的丹药,他分了一半,不单单能给焦然添堵,还有得赚,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焦然淡然的笑笑,把那壶极品保胎丸给拿了出来,当着士元尊的面分了一半给他,“你看好了,这就是我刚刚炼的丹。” 士元尊鼻息稍微动了动,闻到了那丹药的香气,确认焦然并没有耍花样,只是远远看那丹有丹纹,却也不过堪堪两条丹纹,应该并不是特别名贵的丹药,心中略微有些失望。 待到焦然把丹药扔给他后,士元尊近距离看了看那些药丸,“此乃什么丹?” 焦然眼珠转了转,“此乃‘保月丸’,养身健体的。” 一听只是养身健体的丹药,士元尊很干脆地皱起眉头,本以为起码能弄个对修为有好处的灵丹,谁曾想只是些无关紧要的普通丹丸,就算是功效再好,丹纹再多,也仅仅是养身健体而已啊。 士元尊想了一会儿,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把那养身健体的丹药给收起来,看看能不能转卖出去,换些灵石,最不济换些金银也好,反正他还是有的赚。 解决了首要目的,士元尊本打算就此离去的,转身要走时,正好看到断隽御剑回来,一手提着三条鱼,一手拿着一筐菜,脸上虽然没多大的表情,可光看他脚下那带着暖意的风,不难感应到他内心的喜悦之情。 士元尊不认识断隽,单凭着断隽身上那股飘然的风和凌厉的剑气知道他是位高手,但见一顶级修真此刻一副‘买菜回家‘的模样,士元尊上仙还是挺吃惊的。 断隽远远的赶回来,遥遥看到士元尊的身影时,加快了速度,直接飞到了士元尊的身前,脚下温暖的风化作了清冷的凉风,而士元尊也感应到以断隽为中心,周围的气流缓缓在停滞,时空也一点点在被冻结。 断隽完全防备着士元尊,他只看士元尊身上的九天神雷印便知道他的身份了,“金鹏岛士元尊上仙,你不在金鹏岛修行跑到我断隽的别院顶上,是要做什么?” “断兄!别理他,他来找我的,已经要走了。” 底下站着的焦然看到断隽扬声说道。 断隽跳下‘乞风‘,脚尖接触到焦然的禁制结界时,结界被解除,他轻飘飘地落在了庄艳秋的身后,单手扶着他,“没人欺负你吧。” 庄艳秋受宠若惊,怎么感觉自己和这位前辈那个之后,前辈对他越来越好了?他不自觉地用双手挡在丹田之前,稍稍后退了一小步,却因为之前受了士元尊的煞气影响,一时间身形晃悠了一下。 断隽眼疾手快的用肩膀撑住了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可能是刚刚受了士元尊的煞气影响。” 不知什么时候,焦然也担心的看着庄艳秋道。 断隽眉头一拧,‘乞风’霎然飞出,朝着头顶上还没走的士元尊便刺了过去。 士元尊没想到断隽不听事情的经过断然动手,他双手分开,一面闪着灰色光芒的盾镜挡在他面前,抵住了‘乞风’的攻击。 “这位道友,我与你素昧平生,你为何对我出手?”士元尊怒道。 断隽不回答,抽身飞上半空,轻飘飘地立在与士元尊相同的高度,单手划开一个姿势,“来战!” 庄艳秋仰着脑袋看着断隽那副战意浓浓的样子,心里有点儿奇怪:断前辈不是要为他出头吧? 焦然体贴的扶着庄艳秋,“我们退到一边去观战吧。” “这是要打架?” 庄艳秋知道士元尊是上仙,当初参加庄紫芙的宴会时,这位上仙一出场就吸引了全场的关注,他刚刚感应到上仙身上的煞气,很是霸道,前辈的修为还未完全恢复,毒素也未彻底清除,不会吃亏吧? 不知不觉间,庄艳秋有点儿为断隽担忧起来。 焦然看出他眼中的担心,“你放心,断兄不是没分寸的人。” 可也不是个懂得适可而止的人。 若是士元尊真的要和断隽动手,怕是会影响着整个一片地域吧。希望他俩只是互相打个‘招呼’。 随着断隽身上的剑气不再掩饰地外露出来,士元尊的神色也变得严正许多,这里离天权城太近了,若是与断隽放手一战,怕是‘天权柱’会受战斗波及,断隽没有什么顾忌,他却不行,谁让他士元尊代表的是太阴八大家族其一的‘金鹏岛’呢? “你若想战,下回我们约在虚妄海一战,在这里会波及无辜。”士元尊冷然道。 断隽想了想,点了一下头,“那就下次,虚妄海一战!” 他倒是一时忘记自己余毒未清,勉强一战怕是讨不了好,还是等他彻底恢复之后,在虚妄海可以毫无顾忌的施展他全部的实力,届时定能给这位上仙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记。 第79章 老不死的你要做什么? 士元尊临走之前,眼角扫到了下面站着的庄艳秋的侧影,当下觉得有些眼熟,看到焦然一副守护者的姿态,她难免有些上心,停下脚步特意仔细看了看,心中纳罕:这不是上回在昊正王府扑到他怀里的那个小修吗? 士元尊认出了庄艳秋,却对庄艳秋的身份不是清楚,他以为不过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从来没放在心上,要不是有一双过目不忘的眼睛,或许根本不会记得庄艳秋的模样。 能让焦然和断隽保护着的,身份一定不简单。 士元尊这样一想,生出一种想要试探一下的念头,焦然见士元尊目光不时的往庄艳秋身上瞟,故意挡住了他的视线,不客气地高呼:“士元尊上仙,慢走不送啦!” 断隽这方面的反应有些迟钝,等他察觉到士元尊的目光有些不善时,士元尊已经悠然离去,半天空只留下大鹏那直达九天的长鸣声。 ‘乞风’贴地滑行,将方才断隽拿回来的东西一一‘捡’起,献宝般的送到了庄艳秋的面前。 庄艳秋很轻易就明白了‘乞风’的意思,这是来向他求表扬的,庄艳秋不吝啬地伸手拍拍‘乞风’的剑柄,“不错!” ‘乞风’乐得吐了吐舌头,绕着庄艳秋飞了两圈。 庄艳秋再一次接收到‘乞风’的意识,知道他是想让自己把东西收起来,这种感觉很奇妙,明明‘乞风’不能说话,他的脑海里却能准确地明白他的意图,他很是惊讶,“前辈,我好像能听懂‘乞风’的话。” 断隽同样惊讶的扬眉,走过来打量了庄艳秋一会儿,抓起他的右胳膊,把袖子高高推起,露出他的肘关节来,并在关节处发现了一圈淡的几乎看不见的肉色剑纹。 那剑纹的纹路与‘乞风’剑身上天然形成的剑纹一模一样,正是‘肉身鞘’与剑身完美契合的象征。 断隽的嘴角忍不住的勾了起来,他细细地摸了摸那圈纹路,抬眼再度看向庄艳秋时,眼神比之前更柔软了。 “咦,有纹路?” 庄艳秋这会儿也发现了那淡淡的剑纹来,他转着胳膊仔细的查看那纹路的模样,十分确定这玩意儿他从前并没有。 焦然一脸的艳羡,“恭喜断兄,找到最完美的剑鞘。” 断隽表达得意的方式,仅仅是嘴角的弧度翘得更高了些,谁能想到原本只是勉强收下的‘肉身鞘’,结果变成了最完美的剑鞘,当初,‘乞风’自行选择庄艳秋时,断隽还挺不乐意的,现在一想,若是当时一力反对的话,这之后接二连三的好运他就撞不上了。 “从今日起,我会教你一套藏剑诀,你要好好修炼。”断隽盯着庄艳秋道。 庄艳秋不解的看向焦然,希望他能为自己解惑,之前与断隽交流过的经验告诉庄艳秋,他和这位前辈的意识总是不在同一条线上,自己问好几个问题,断隽不见得能回答他一个,而且回答的还不在点子上,所以,还是转而和焦然沟通,这样他才不至于永远摸不着头脑,弄不懂断隽行为下的意图。 果然,焦然很快明白庄艳秋的疑惑,就对他解释道:“断兄修行的是剑道,而我们太阴的剑修一开始是以阴气为主进行修炼,继而转化为剑气的,这样修行的过程中,剑气很容易由阴转邪,引发邪性全部积累在剑身之中,越是修为高深的剑修,他的剑越是危险,要抑制住剑身中的邪气,必选天材地宝锻造属性相克相生的剑鞘,‘乞风’太过阴邪毒辣,断兄修为越高,‘乞风’的邪气就越重,只是,断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剑鞘压制‘乞风’,而‘乞风’此时以断兄第二元神幻化出了剑灵,即便是天材地宝锻造的剑鞘也纳不住他,能在‘乞风’邪性大发时克制的只有他自己接受并认可的‘肉身鞘’以及‘少魂印’。” 听到‘肉身鞘’,庄艳秋连连点头,这个词汇他曾听断隽说过,他就是‘乞风’选的‘肉身鞘’。 “可这‘肉身鞘’也并不能永久克制剑之邪性,若是‘肉身鞘’能够完美的融合剑的邪气和灵气,幻化出与剑相同的剑纹,才堪称最完美的鞘。” 焦然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庄艳秋胳膊肘上的剑纹,“如今你有了‘乞风’的剑纹……断兄自然要教你‘藏剑诀’,这样,不单单你能更顺畅的压制‘乞风’的邪性,对你本身的修为也大有好处。” 庄艳秋拢了拢眉头,他并不想做什么剑鞘啊,若是成了人家的剑鞘,不等于得时时刻刻跟着对方了?他还打算等着替断隽清完毒后,回家过自己的小日子呢。 “这个……可以不要吗?” 钟艳秋扣了扣那剑纹,很是为难的样子。 断隽脸色垮了下来,这人竟然不愿意做他‘乞风’的鞘,那可是许多修真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呢。 焦然意外的咋舌,“庄兄,你可知做‘肉身鞘’的好处吗?‘藏剑诀’虽然听起来只是收纳剑的功法,其实意通全道,只要是修真,无论修行的是什么,均可从这功法中体味‘道’之精髓,一旦悟了道,修行可谓一日千里,这可是一般人想求却求不来的好功法呀。” 庄艳秋仍旧不为所动,修行一事他向来比较认同一切皆有缘法,虽然能够提升修行的进度,还能更容易的悟道,可这一切都比不上他今后的自在。 “我要是当这剑鞘,是不是不能有自己的自由了?” 断隽和焦然没想到庄艳秋是在为这点小事纠结,尤其是断隽,此时他还不明白庄艳秋口中的‘自由’是什么意思,有些为自家的‘藏剑诀’感到可怜,若他放出风去愿意传授‘藏剑诀’,他敢肯定,不少地仙级别的大修都会心甘情愿的跟随他。 “容不得你拒绝,一切都成了定局。”断隽半眯着眼睛,生硬的威胁庄艳秋,随后他甩下一袖的凉风,傲娇的带着‘乞风’走开了。 庄艳秋无言地垮下肩膀,顺手又搓了搓那道剑纹。 焦然望着好友离开的身影,在心里长叹一声,明明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他这位好友就是不知道把话说完,这要不是他焦然比较会观察,揣摩,又和他相处过,绝对不会与这人成为知己好友。 “你放心,你只需要偶尔为‘乞风’一滴‘曲池穴’取出来的血就好,并不用真的去当剑鞘的。‘肉身鞘’本就是精神体。” 焦然凑到庄艳秋的耳边,小声对他说。 庄艳秋听闻,松了一口气,之前他就喂过‘乞风’自己的血,只是眼下多加了一条限制,需要是从‘曲池穴’取出来的血,‘曲池穴’恰好生在手腕外端,靠近手肘部,想来应该与剑纹有所关系。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做‘乞风’的鞘也没关系了。他挺喜欢‘乞风’的,也希望那把剑能不为邪气诱导。 ‘咕噜噜~~~’ 好几声闷响从庄艳秋的肚中传出。 焦然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肚皮,庄艳秋侧过身去捂着肚子,表情有些不自在。 “你饿了。” 焦然道。 张艳秋嗯了一声,确切的说是他肚子里的胎儿饿了,因为这种饥饿感明显是从丹田窜出的。 “断兄带了食材回来,庄兄可会煮?” “惭愧,……我不擅烹饪。” 焦然为难的提起鱼和菜,“怎么办,我从未入过厨房。” 虽然他是炼丹高手,掌握火候什么的不是问题,除此之外,他连五谷都分不清楚,就别提煮饭做菜了。 庄艳秋与焦然两两相望,均是一副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神情。 庄艳秋再度揉了揉肚子,果断从怀中掏出辟谷丹,他还是吃这个吧。 焦然把辟谷丹给夺走,“这东西不好,吃这个还不如吃我刚刚炼制的丹药。” 说完,他手腕翻转间,极品保胎丸送到了庄艳秋的眼前。 庄艳秋本不打算接收这等贵重物品,只是那保胎丸散发出的香气勾得他口涎泛滥,那5个催活了的小东西叽叽喳喳的吵着:“吃呀~~吃呀~~爹爹吃呀!!” 焦然倒出一颗保胎丸送进庄艳秋的嘴里,那丹药入口即化,一开始是涩涩的苦味,化开之后变作了浓浓的甜香味,比蜜糖的滋味更丰富,且层次分明,庄艳秋双目绽放出惊喜的神采来,“这怎么会是丹药?” 焦然颇为得意,“这自然是丹药,你从今日开始,每日吃一颗,保管你精神饱满,身体强健。” 而且,安胎宁神,补气益血,酝胎养灵。 这最后一句话,焦然没敢说出来。 庄艳秋回味着那丹药的美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吃了那颗丹药后,胎儿们便安分了下来,饥饿感也随之消减了一些。 他眼巴巴的看着那丹瓶,真想再吃一颗啊。 焦然把丹瓶塞到庄艳秋的手上,“送你的,不过每日可不能吃多。” “这不好,无功不受禄。” 庄艳秋虽然很喜欢这丹药的滋味,也不是那眼皮子浅的人。 “庄兄不拿我当朋友了?” 焦然拍拍他的手背,“我方才咳疾发作,庄兄对我照顾有加,我早就把你当知交了,你若与我这般见外,便是看不上我,不愿与我深交。” 庄艳秋连连摆手,“且不敢这么说。” “就这样说定了,我们是朋友。” 焦然握住庄艳秋的手,殷切说道。 庄艳秋淡淡的笑了笑,被焦然的热情感染,回握住他的手,用力点头,‘嗯’了一声。 刚刚结下友谊的两人双手交握,四目相接,还没来得及多说两句话,正好被转回来的断隽给看到了,断隽脑中不及细思,脱口而出:“焦然!你在做什么?” 第80章 我也想要个孩子 一荤一素,外加一碗浓香四溢的鱼汤,这就是庄艳秋的晚饭。 晚饭是断隽做的,这位游历八荒六合的剑仙,在做饭上还是挺有一手的,只是,这用饭的只有庄艳秋一人,断隽做好饭后就和焦然出去了,在做饭的过程中,这两人十分默契的没有说话。 庄艳秋觉察到他俩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却找不到切入点去化解那种尴尬。 在庄艳秋看着晚饭发呆,出于礼貌却没有下筷之际,断隽和焦然两人在别院的后院,正在经历他俩友谊当中第一次的矛盾。 焦然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这么快的暴露,估计是面对好友心中发虚的缘故吧,在断隽喝出那声质问时,他的神色是慌乱的,也正是这抹慌乱让断隽觉察到了不对劲。 “断兄……抱歉!”焦然被断隽那两抹勾子般的眼神看得更加心虚了,首先败下阵来,主动道歉。 断隽冷冷的盯着他,不发一言。 “断兄……我也是没有办法,明明有这么好的机会摆在我面前,我根本无法装作无动于衷。”焦然坦然地垂下了头。 “你想干什么?”断隽的声音很低,他原本就是低音,这会儿更是沉到了极致,作为他的好友,焦然从中听出了隐藏着的愤怒——被极力压制却有些抑制不住的愤怒。 “我……想要个孩子。”焦然说到‘孩子’时,声音细若蚊蝇。 ‘锵——’的一声,断隽的‘乞风’出来了。 焦然的身形闪躲了一下,又重新回到原位,他神情复杂的望着断隽,两条眉毛顺势耷拉下来,似有千言万语说不出般的无奈。 断隽被焦然的眼神给深深刺激了,他该怎么办?关键是目前他以什么立场来斥责焦然的不轨念头?正因为他明白焦然不是个行事轻佻怠慢的人,更能了解焦然为什么会想要个孩子。 断隽很是恼怒,既是因为好友想撬他的墙角,还因为好友竟然欺骗他。“如果我没发现的话,你打算怎么办?” “……”焦然结结巴巴,“先、先斩后奏!” 剑气从四面八方刺了过来,只差毫厘便会扎入焦然的体内。 断隽气急败坏,“好!这就是我断隽的好友!先斩后奏……你把我当成了什么?” “断兄!”焦然急唤他一声,“我打定主意,到时候三跪九叩也会求得断兄的原谅,断兄,你我相交多年,我焦然虽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也绝不会贸然做出对不起兄弟的事,要不是实在想不出别的办法,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你也知道这是下策。”断隽愤然道,“既是下策就不该去想。” “断兄!”焦然的态度也稍稍强硬了些,“断兄自己得了这等美事,当然可以如此轻松地说话,庄兄肚腹中还有3枚未催发的肉胎,他们早晚是要被催活的,我就只求一个机会也不行吗?这事成与不成,你说了不算,别忘了,你和我一样,与庄兄并无半分关系。” 断隽怒火中烧,黑黝黝的两只眼珠充血暴起,近一些的话可以看到他眼底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焰,焦然的话说的不中听,可断隽却无法反驳,他本就不擅争辩,再者,他还真没立场去争辩,因此再怎么的生气,他也只能瞪着焦然自己气自己。 “‘青柏木’已经开始枯萎了,我还有20年好活,20年后要是完全枯萎,我们‘柏崖山’的血脉就到此终结了。”焦然长叹一口气,半闭着眼睛怅然说道。 断隽神色微动,他倒是不知道‘青柏木’枯萎一事。焦然定不会拿这等事来骗他,看样子,‘柏崖山’的大劫就在眼前。 “你为何不早告诉我。”断隽干巴巴的道。 焦然苦笑一下,“你之前不一直在外界游历吗?我怎么能用自己族内的事去烦扰你。” 断隽满身的怒意,因为焦然这句话消退了一半,作为知己来说,焦然从未曾亏待他,相反,他当年能从冷剑山庄离开,逍遥自在的云游四方,并一直没怎么受师门族人打扰,都是焦然在其中周旋的功劳。 “断兄,另外3个肉胎注定会分属3种不同的血脉。”焦然把‘肉胎’另外一个独特性质说了出来,“你就算想摧活他们也是徒劳无功的,‘聚灵体’内是绝对不会允许两个相同血脉存在的,他们会自动吸收融合,独独留下最强健的一条血脉延续下去。” 断隽皱了皱眉头,“当真?” “千真万确,你的精元只能养活那个已经催活的胎,那个胎是不会浪费营养分给别人的。” 断隽略微有些失望,他还打算把剩下3个胎陆续催活呢。如今看来,他注定只能有一个孩儿了。 “断兄,你就让我一个机会吧。”焦然用殷切的神色向断隽请求。 断隽此时的思想一分为二,理智上告诉他,这事他应该同意,可情感上他还是别别扭扭。 “……机会不是我给的……”断隽把脸转向一边,艰难说道。 他俩在这里争来辩去,当事人就在前院坐着呢。现在想来,这事本该与庄艳秋商量,得到准爹爹同意才是,可他俩怕一旦说出口,庄艳秋受了惊吓,要是趁机逃跑或者伤到自己,那就得不偿失了。 “断兄,机会我会自己去争取,我只希望你有个心理准备,无论如何,我还是很珍惜咱们多年友谊的,若此次我争取之后不能成功,我就只有20年寿命,我希望临死时,亲族好友都能送我一程。”焦然有感而发,幽幽的说道。 断隽拢了一下袖子,“你别说这种煽情话语……一切,看命数吧。” 说完,断隽匆忙离开后院,往前面走去。 庄艳秋忍着不停叫唤的肚子,盯着桌子上的饭菜等了好一会儿,总算是等的断隽回来了,他眼睛一亮,赶紧直起身子站了起来,恭敬的抱拳:“前辈……可以开饭了吗?” 断隽看了一眼丝毫未动的饭菜,“这是单独给你做的,你吃便是,不用等我们。” 您又没有特意交代,谁能知道啊!庄艳秋在心里暗自腹诽,果然他和断前辈的意识完全无法相交啊! “焦兄弟呢?” 庄艳秋把指望放在焦然身上,急急问道。 断隽面色不喜,因为庄艳秋的注意力根本不在他身上,“饭是我做的!”断隽干巴巴的说着,其实他是想表功,并让庄艳秋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偏偏他本人脑波奇葩,这等跳跃性的谈话,如果没有同样跳跃性的思维,怕是根本不清楚他想表达什么。 庄艳秋的思维不具备跳跃的功能,因此他只是随口说了句:“谢谢啊!”心中却是在想:为什么前辈就是不肯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话题到此,诡异的终结了。 庄艳秋在断隽逼人的视线下,强行平复自己的情绪,拿起筷子准备吃饭。 断隽在看到他动筷时,冷硬的眼神稍稍化开了些,他在‘冻月寒潭’一共抓了四条‘洒金银鱼’,回家的途中,想到只有鱼没有别的菜,怕营养过于单一,转去了集市,卖了一条鱼,用卖得的钱买了一块香獐肉并两把蔬菜,他希望这些菜能合庄艳秋的胃口,因此,目光灼灼地盯着庄艳秋夹菜的手,内心有点小紧张。 可惜庄艳秋不是断隽肚子中的蛔虫,难以明白断前辈忐忑的内心,断前辈一直盯着菜做什么啊?难道他也想吃,庄艳秋回想起这位前辈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那副挑挑拣拣,慢慢吞吞的样子,觉得自己有点儿真相了。 他停下筷子回头看了一眼断隽,“前辈,要不,咱们一起?” “你吃!”断隽冷冰冰的说了句,大约觉得语气不太对,又放软了声音补了一句:“多吃些。” 他怕自己食不知味啊!庄艳秋在心里暗自嘀咕。 庄艳秋刚把一块香獐肉放入嘴中,没来得及咀嚼,从别院外面遥遥传来一阵呼唤声:“艳秋~~艳秋~艳秋你在哪儿啊——!快快回应我啊艳秋~~” 肉一下子吞进肚里,庄艳秋放下筷子起身往外跑,他听出那个唤他的人正是梦狰,自然要出去相见的。 断隽在他身后一把扣住了庄艳秋的手腕,“吃饭!” “前辈,外面那个是我认识的人,他是来找我的。” 庄艳秋指着外面道。 “吃饭,我出去会他。”断隽不由分说,把庄艳秋重新送回到饭桌旁,半强硬的把那碗鱼汤送到他手上,“好好吃!” 肚子里有娃不知道保养,还乱跑乱转! 断隽有点儿生气,但他很快就把气转移到外面那个鬼喊鬼叫的梦狰身上了,他用手指在饭桌旁画了个圈,不让庄艳秋随意出来。 断隽出去时,焦然也从后院跑到前面来,两人飞快地互换了个眼神,在这一刻默契十足的一句先把矛头对向此时出现的这个外人。 梦狰骑着他那只狰王,脚踏穿云雷,虚虚的飘在半空中,双眼直勾勾的盯着断隽的别院。 兽仙最灵敏的就是鼻子,狰王甩动五条尾巴,扑扇着橘红色的肉翅,从它那红黑色的鼻子中不断喷出一丝丝肉眼可见之气,气体顺着飘向院落之中,在快要接近庄艳秋所在的房子时悄然消散。 “艳秋!!你在下面是不是?我这就救你出去,你好生等着!!”梦狰在铺天盖地寻找了庄艳秋三天两夜之后,终于,找到人了。 第81章 吃醋和恶言 梦狰从狰王背上跳下来,双脚重重地落在了青石地面上,正待往屋子里走时,断隽与焦然从两个方向包夹过来,身形快如闪电,一下子就拦住了梦狰的脚步。 梦狰稍稍压低肩膀,谨慎地打量着面前这两人。 断隽的身上有一种凌厉阴寒的锋芒,是他之前甚少接触的。这种锋芒让梦狰本能地浑身戒备,脖颈上无数细小的汗毛倒竖起来,四肢上的肌肉同时紧紧地绷住。 这是个修为绝对在他之上的修真。而且,他看不出这人的修行是什么?梦狰在脑中评估断隽的实力,同时眼角大致扫了一眼旁边的焦然。 焦然太年轻,梦狰并没有把他放在心上。也难怪,历任焦然存活的时间太短的缘故,导致焦然的整体修为并不高,如今不过是混元末期的实力,比梦狰的修为整整少了一阶,作为对手来说,梦狰当然看不上他。 焦然知道自己被梦狰给轻视了,他浅浅地笑了一声,特意掏出手帕来捂住嘴巴,清了清发痒的喉咙,并不打算先开口。 梦狰虽然摸不清断隽的实力,却不减他一身猛胆,“在下兽仙族梦狰,今日是特地来寻人的。两位,不知可见到一位名唤庄艳秋的男子?” 断隽微微压下眉毛,“你是他什么人?” 梦狰听这人话中之意,更加确定庄艳秋就在这院落之中。他忙抱拳,礼貌地道:“他是我情人。” 话音未落, ‘乞风’ 破穿虚空钻了出来,示威般地逼近梦狰的鼻端。 梦狰的瞳孔瞬间紧缩,心中微骇:剑修?! 太阴的剑修并不是特别突出,虽然也有大大小小数百的剑修门派,总体水平并不太高,唯独 ‘冷剑山庄’ 出来的人了。 听闻 ‘冷剑山庄’ 一千二百多年前曾短暂地出现了一位修为已经突破 ‘返虚’ 达到 ‘大乘’ 的天仙级剑修高手,是迄今为止 ‘冷剑山庄’ 唯二的两位剑仙,此人修为比自己高,难道就是那唯二的剑仙其中之一? 梦狰在心中乱想之际,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同时,他感觉那指着自己鼻尖的剑,更加锋利了。 “前辈……晚辈有眼不识泰山,方才鲁莽,有何冒犯之处还请前辈莫要放在心上。”梦狰快速地说着。 不怪他立马改变态度。修真者的等级向来严苛,若对方真是位实实在在的 ‘剑仙’ ,最起码的尊重是要给予的。即使断隽看起来年纪和梦狰差不多,可梦狰能从他的眼底深处,看到那种独自磨砺多年才能形成的沧桑和沉稳。 这是位奉行苦修的剑仙前辈,估计很早就已经游历大小千世界去了。与梦狰这种土生土长在 ‘太阴幻境’ 很少四处走动的修真相比,人家的阅历就是资本,就是能赢得尊重的关键。 断隽见梦狰此人挺识相,一身外露的锋芒稍微收敛了些。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这人对他的敬意他也实实在在地收到了。 虽是那句 ‘他是我情人’ 着实让断隽不高兴。尤其是猛一下地听到之后,断隽没来得及细思为何要不高兴,这会儿他情绪稳定了之后,才惊觉自己的行为有些冒失。 “断兄,这位是兽仙族的少族长,咱们还是有话好好说,别伤了彼此的和气。”焦然在这个当头开口了。 实在是他知道好友的性子,一般人 ‘掌握’ 不住,再加上梦狰的身份也不一般,咱们着也得给人家三分薄面,不然,这事关的可不单单是三人间的纠葛,三人背后的势力估计也消停不得。 梦狰对焦然的话很赞同,并向焦然投去了友好的眼神。 焦然转身说了句,“你要找的人在里头,收了你的狰兽跟我进来吧。” 梦狰在焦然转身之际,看到了他背后那个天下皆知的族徽标记,顿时瞪大了眼珠。 这、这人竟然是 ‘柏崖山’ 的人? 梦狰再一次为自己刚刚的谨慎感到庆幸。这两人一人乃不知名的剑仙前辈,一人乃 ‘柏崖山’ 弟子。 等等, ‘柏崖山’ 标识是一只一分为二的药葫芦,此人背上的药葫芦却是被二分为三。 二分为三,是什么意思? 梦狰只知道 ‘一分为二’ 示意着 ‘柏崖山’ 弟子最高能精修两门秘术,那么 ‘二分为三’ 是不是意味着此人同时精修三门秘术。 梦狰下意识吞了下口水,在断隽收回 ‘乞风’ 转身往前走时,他的内心波澜起伏。众所周知, ‘柏崖山’ 历年来只有一位能三术同修,且精湛绝伦的人。 他……难道是 ‘柏崖山’ 山主—焦然? 梦狰只感觉眼前的空气变得扭曲起来,脚底下的路都虚化了形状。如果说不知名的剑仙断隽让他感到的是戒备,而焦然的存在让他倍感压力。 三人陆续进了中厅,梦狰脚下软绵绵地进来后看到正在用饭的庄艳秋,心中一下子豁亮了些,紧赶两步激动道:“艳秋!” 庄艳秋放下汤碗侧目看了看梦狰,“你来啦!” 梦狰一时忘形,这几日的焦急和担忧在看到庄艳秋时瞬间放下了,当下他忘记了身旁还有两个比他厉害的家伙存在,三步并作两步凑上前去,张开了双臂,想把庄艳秋给抱个满怀。 ‘嗡—’ 一声白光晃动。 之前断隽随手画下的那个圈,挡住了梦狰的身体,那家伙没防备之下,一下子被那股力量给反弹出去,倒退好几步后重重地跌坐在地。 庄艳秋愕然地看着这突变的一幕。 梦狰呲牙咧嘴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尾椎,见庄艳秋满面惊讶,浓眉自然撇开一道八字形,“艳秋~我总算找到你了。这几天我不吃不喝不睡,看到你太激动,一时滑了跤,没吓着你吧。” 滑跤? 庄艳秋顺势瞥了眼断隽。心道:这睁眼说瞎话的功夫还真够高明啊。 梦狰能不睁眼说瞎话吗?这种时候他也只能给自己台阶下,明知道撞上了前辈的结界,也只能自认倒霉,难道还能翻脸发脾气不成? 梦狰自己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焦然和断隽行了个礼。 焦然对这位光头莽汉识相之举比较满意,轻轻地扯了下断隽的袖子。 断隽收回了结界,特意看了一眼饭桌上的饭菜,见庄艳秋有好好吃,严肃的神色稍微放松了些,他顺势坐到庄艳秋的身边,抬起眼来态度清傲地看向梦狰。 梦狰这会儿才反应过来,眼前的情形很是不对劲了。 当时他把庄艳秋放在茶楼自己去买天马车,赶回茶楼所在的那条街,他便远远看到那茶楼被损毁的模样。 那刻他什么都顾不上地冲了进去四处寻找庄艳秋的下落,还是从捡回一条命的茶楼掌柜嘴里得知庄艳秋被人掳走了。 梦狰这三天把南湾港方圆百里之地翻了个遍,利用狰王捕捉到庄艳秋的气味,找到了 ‘天权城’ 这边,在 ‘天权城’ 附近兜兜转转了一整天,才最终找到这别院来。 只是,眼前这两位难能可见的人物怎么会和庄艳秋在一起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他不知福的事吗? 梦狰心中起了疑惑,表情比之前更内敛了许多。他无法询问断隽和焦然,只好问庄艳秋,“艳秋,当日发生了何事,你又是怎么从南湾港到这里来的? 庄艳秋张了张嘴,却不知该怎么回答。 难道让他实话实说,说自己主动勾搭了断隽? 在他左右为难之际,断隽冷不丁开口,“他是我的人。” 焦然忍不住眼皮朝天翻了翻。他就知道断隽会这么说,简单、直接、独断。虽然会引起一些尴尬,不过,这五个字正好能解释清楚目前的关系。 梦狰的下巴一下子掉了下来。他失神了好一会儿,转着艰涩的眼珠重新看向庄艳秋,却见庄艳秋完全没有反驳的意思,就是把脸转向了一边。 如此情形还需要多加解释么? 仅仅是分开了三天而已,他又多了一个情敌。还是位实力比他雄厚的,神秘的情敌。 梦狰的心里千百般复杂的滋味同时聚集起来。在他刚刚发现自己对庄艳秋动了心,才整理好态度来面对这段感情,还没来得及有所表示时,庄艳秋便狠狠地扇了他一个嘴巴。 这人难道真的片刻都离不开男人?他不过就是离开了一会会儿,这人马上就和别的男人凑在了一起了。 梦狰的心很疼。就像是有把钳子钳住他的心脏用力地钳紧、拉长,然后顺着同一个方向不停地拧动、拧动再拧动。 可如今,他痛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正是因为动心了,他才会这么在乎。 梦狰垂下脑袋来,盯着光洁的地板,不停地告诫自己:镇定、镇定!可他娘的根本镇定不下来啊! 没放在心尖儿上的时候,庄艳秋那放浪的行为在他眼里只觉得是豪放、率性。可一旦他对这人看入了眼了,梦狰只感觉自己头顶上一片绿油油。 “艳秋,片刻都不行吗?你的身体已经淫荡到片刻也离不开男人的滋润吗?”梦狰咬紧牙关,残忍地从口中吐出冰冷的话语。 庄艳秋耳朵微动,转过头来看向梦狰。 这人怎么了?这种话怎么以前不说,现在倒用这般正经的神色来控诉他了? “你凭什么说我?”庄艳秋的神色再度变得冰冷疏离起来。他微微抬起下巴,嘴角噙着一抹笑,“别忘了,一开始是谁和我约定,我们互不干涉的。你现在说这些,可是在反讽你自己?” 梦狰用力地闭上眼睛。庄艳秋这番针锋相对的话,更是让他生出一股想要狂吐鲜血的征兆。 他后悔了……后悔当初说那种话了。可当时谁他娘的能想到他梦狰是最先坠入情网的那一个呢? “艳秋,我……” “别说了。”庄艳秋态度很清冷地打断了他,“一开始制定这个游戏规则时,便是你单方面的意愿。你既心中不齿于我,从今后不用理会我便是。无需做过多的言语解释。我庄艳秋不会为任何人改变自己,也不会因为别人的耻笑而改变自己的行为。多谢你这段日子的照顾,后会无期!” 说完,庄艳秋缓缓起身,旁若无人地踱着步子自己往后院走去。徒留三个表情各异的男人,盯着他那果断的背影,一时间满室萦绕着诡异古怪的气氛…… 第82章 不擅讨欢心的剑仙 梦狰好半晌之后,用力地抱住了自己光秃秃的脑袋,双目茫然无焦地站在原地动弹不得。 他自以为是的想着,在和庄艳秋的关系上,他梦狰是主控者。即使是自己对庄艳秋动了心,这种主控关系也不会改变。他随时能接近或者远离那个名叫庄艳秋的男人。说不定他表明心迹之后,庄艳秋会巴巴地贴着他不放呢。在梦狰的脑海里,从没想象过,他被撞艳秋给率先 ‘抛弃’ 的画面。 耳朵里还回荡着庄艳秋那绝决的话语—‘后会有期!!’那人说得如此云淡风轻,如此没有感情。梦狰不停地摇着脑袋,就是摆脱不掉 ‘后会无期’ 这四个摧心肝的余音。 焦然伸手在他眼前饶了绕,梦狰的眼珠根本没有动。 焦然微微眯起了眼睛。看来这家伙是有点儿无法接受现实,自己把自己的意识给封闭了。这事本与他焦然无关,可焦然想了想,觉得还是给梦狰一个脸面。他以气化针,在梦狰的几处重要穴位上点了几下,梦狰整个身体抽了抽,意识回转,眼珠重新找到焦距,人也自然清醒过来。 他脚步踉跄地后退几步,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 自己原本是急匆匆来寻庄艳秋的,找到人后还打算一路护送他回 ‘染秋院’ 。谁知道,事情会急转直下,他竟然对庄艳秋说出那种轻蔑的话语来。只有他知道在那样说时,他内心那疯狂滋长、不断发酵的嫉妒正在一点点侵蚀他的理智。 可现在,理智回来了又能怎样? 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许多矛盾起源几乎都是一条舌头。恶言恶语脱口而出的同时,伤害就已经成型。 梦狰深吸一口气,猛然捂住自己那痛苦难耐的胸口。自我安慰:没关系!痛过就算了。不过就是个一时动心的人罢了,他既然能动心便能死心。兽仙族的少族长,怎么能因为这点儿女情长的小事,就被打击得痛不欲生?还不到那种程度。 庄艳秋……既然是自己注定要放弃的人,早放弃晚放弃都是要放弃的。堂堂梦狰,坦率大度,何必与一个只能靠男人的精元存活的平民纠缠?就当自己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后会无期’ 也好,只是把他本来打算好的事给提前了而已。 梦狰经过短暂的心理建设,快速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大度地对着断隽抱拳:“既然艳秋和我诀别了,那送他回 ‘太阴城’ 的事我便转交给前辈。还请前辈费心。” 断隽冷淡地回了个眼风给他,沉默不语。 梦狰捏了捏拳头,转身要走,临走前最后扬声说道:“艳秋!你好自珍重!” 本想同样说句 ‘后会有期’ 的,谁料那四个字卡在喉咙没能顺理成章地脱口而出。 预料中的,梦狰的告别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同样果断地转身,三步走出前厅后,身形一飞冲天,落在了半天空显露出的巨大狰王的背上,没有回头地遥遥飞走。 焦然在梦狰离开后,小声说道,“他是其中之一吧。” 断隽听懂焦然的意思,轻轻点了下头。梦狰身上的阴灵之气,与那五个催活了的胎,其中的一个一模一样。 “怎么样,要不要卖这个人情给兽仙族?” “你有这种打算?”断隽在说这话时,表情阴晴不定。 焦然嗤笑,“我没那种伟大情操。如果不想闹得天翻地覆,这件事,咱们谁也不能告诉。” ‘太阴幻境’ 维持如今的表面平和已经很是不易了。庄艳秋体内怀的胎太珍贵,如果暴露出去,不但已经催活的胎儿会备受关注,就连剩下那三个怕是都有大把人来争抢。焦然在自己没能成功前,断然不会把机会拱手让人。 断隽完全赞同焦然的话。他的孩儿此刻还在他娘的肚子里,就算那肚子里还有四个与他无关的胎,为了孩儿他娘和孩儿的健康,断隽也是打算守护这个秘密的,“既然决定了,那就这样做吧。”断隽道。 “那你去看看他,怀孕时最好不要生气,对母体的胎儿都不好。”焦然说着,掏出一本书,“这是我门下徒儿游历 ‘元天境’ 时偶得的一本书,你拿着这个去看他。” 断隽接过那书看了两眼,这书的纸张与太阴的很是不同,用来做封皮的纸有一定厚度,表面光滑溜手,且还描绘着鲜艳的人物图画,上面几个大字《凡人修仙传》。 “修真功法?”断隽多问了一句。 “听我那徒儿说,此乃小说,里头不是功法,单单是编撰的故事罢了。我读了觉得挺有趣的,你拿去用这个和他套套近乎,和他多说说话,了解了解他的内心。”焦然道。 断隽翻看了一页,被那上面密密麻麻的的细小文字给刺得眼睛疼。怎会有如此小的文字,而且……根本读不通顺哪? “你得横着从左往右读。”焦然指着一行字解释道,“这是从下界人间带上来的……那里人的读书习惯与我们不同。” 断隽皱眉,“不如将其导入 ‘玉读简’ ……如此细小文字恐伤眼睛。” “ ‘玉读简’ 一入神识便自动归于脑内,如此能体会到读小说的乐趣。”焦然连连咋舌,“而且,我是让你借送书去表达关系的好吗?并不是让他真的去读。你要是不会我替你给他送去。” 断隽断然把那本《凡人修仙传》夺过,调整了一下周身的气息,向着后院走去。 庄艳秋在后院卧房盘腿调息,好平复他刚刚一怒之下郁结于胸的闷气。 之前梦狰辱人的话并没有让他生多大的气,他气的是梦狰突变的态度。 本来他一开始就是拒绝梦狰的,是梦狰自己非要靠过来,还说了什么 ‘各取所需’ 的话,接过这一下子,他就把所以责任都推到自己身上了。 他庄艳秋与梦狰没什么关系,凭什么让梦狰义正言辞地指责他?庄艳秋心中愤愤不平的仅仅是这些而已。 在这一刻他更加坚定自己最初的态度—只有精元,不深交、不介入、不用情,这样他才能安安稳稳地催活这些胎,并排除掉后顾之忧。 还有三个胎没活,他得找个万全之策,怎么样最快地催活这三个才好啊。 庄艳秋冥思苦想,一时间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断隽在门口敲了敲门,“是我!” 庄艳秋解除了调息的姿势,整了整衣摆,“前辈请进。” 断隽推门进来,在门口观望了一下庄艳秋的神色,觉得还不错,这才走近他身边,默默地把把那本《凡人修真传》递了过去。 庄艳秋纳闷地接了那本书,双目发亮,“功法?” 断隽结结巴巴地照着焦然刚刚的话给庄艳秋解释了一遍这就是本小说而已。 庄艳秋稀奇地捧着那书,光是封皮两张纸就让他翻来覆去地摸了好多遍。 ‘太阴幻境’ 和 ‘元天界’相隔太远,听说那个地方没有不修真的平民,连货币都是用灵石来交易的,从那里带回来的东西自然不是凡品。 庄艳秋本就对一切新鲜事物兴趣盎然,这会儿捧着那本小说,认认真真地强迫自己改变习惯,读了起来。 断隽没想到一本小说能让庄艳秋这般满意。他还想借此和庄艳秋说几句话呢—今晚该 ‘过毒’ 了。可见状艳秋那般认真,断前辈好几次舔了舔嘴唇,半晌没能找到机会。 焦然在窗外看着里头默默无言的好友,和已经看书入迷完全忘了自己身在何地的庄艳秋,垮下肩膀再度叹息一声。 就不会凑在一起两人一同读吗?就不会没话找话,活络活络气氛吗?他让断隽送书的目的,是希望能借一本书拉近两人的感情啊喂! 眼看着外面的天色由明转暗,默默当陪读一个下午的断隽起身走开,庄艳秋完全没注意到,眼睛和思绪彻底沉入那小说之中。 断隽出了门,在后院花园的石头小路上看到了蹲在那里数蚂蚁的焦然。 焦然听到其脚步声,抬头与断隽四目相对。 “……” “……” “哎哟喂~~”焦然苦叹道:“断兄,我知你向来不擅交际,却没料到你是根本不会交际。”枉费他把那么好的交际工具奉献出来,打了水漂。 断隽皱眉,“现在如何是好?” “你认为呢?”焦然悻悻张开双手。 “把书拿回来。” 焦然愤道:“已经晚了!” 两人一同去了厨房,一个负责做饭,一个负责烧火,合作完成了今天的晚饭。 晚饭做的是易消化的鱼粥。饭好了,这两人端着粥去到中厅。 “我去叫他吃饭。”焦然说完,一溜烟到了卧室门口,“庄兄,晚饭好了,快去用饭吧。” 庄艳秋没有回应。 焦然进到屋内,看到庄艳秋半躺在榻上,手里还是捧着书。 “庄兄!用饭了,你不饿吗?” 庄艳秋的肚子应景地 ’咕噜噜’ 叫起来。可自觉已经得到精神食粮的他完全没反应,他正看到一处小高潮呢,焦然的声音根本没入他的耳朵。 断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庄艳秋,同样来到卧房。见焦然立在庄艳秋的身边,不停呼唤他,那个完全着迷的家伙挥手驱赶焦然,“不吃~我不饿……” 断隽皱起剑眉,一把夺了那书,收入自己的乾坤袋,对着四处寻书的庄艳秋厉声喝道:“快去吃饭!” 第83章 孟浪的前辈 想到自己为了本书,竟然耽误了孩儿们吃东西。庄艳秋自我反省了片刻,暂且把那没读完的故事遗忘脑后。随即,他开始回想自己帮断隽过了几次毒。如果说需要七七四十九次的话,他大概帮着过了七八次了吧。 到底是七次还是八次?又或者九次?庄艳秋自己都记不清了。最后那几次完全是半晕半醉的状态,没有记下来啊! 以他的天赋异禀,一回保守能过个七次的话,也就只需要七回而已。做一回需要两天一夜的话,算一算,半个月就能完事了。 完事后他便能回家,分别时再向断前辈求要那本书……正好可以在回家的路上打发时间。 庄艳秋心中略喜。几口吃完粥,放下勺子,直起腰身,两眼晶晶亮地看向断隽。 断隽被他眼中的神采闪得头有些发晕。吃饱了吗?难道是还想吃一碗? 焦然对天翻了下眼皮,放在桌子下的脚一脚踢向断隽,传音入密:犯什么傻?他是要你带他回房。我都看懂啦! 断隽的脸上微现羞赧之色,一闪而过。他这人怪的很,自己说一些大胆的话他没觉得害羞。同样的话要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便会不好意思。 焦然无声地骂了他一句:怪胎。 之后,焦然便主动离开,把空间让给剩下的两人。 断隽的神色在焦然走开后稍微自在了许多。他没有焦然那么强大的包容心。焦然在计划的那件事,他到现在心里还是有疙瘩的,只是他现在正在努力消化这种疙瘩。 剑仙断隽,骨子里是个有些固执,且很是保守的人。 要不是焦然先向他道歉并说明了情况,他根本不会让焦然留下来。如果当初按照焦然原本的意思先斩后奏,那他从此之后,便会失去这个唯一谈得来的朋友。 断隽让自己不再去想焦然和焦然的计划。他把注意力全部投放到庄艳秋的身上。 身边没了焦然,庄艳秋也放开了胆子,轻轻地扯着断隽的袖口摆了摆,甜腻地唤了一声“前辈……” 庄艳秋的这种举动是想给断隽留下好印象,到时候能更方便地把那本小说给要回来。他却不知道他的举动能瞬间点燃那古怪别扭,刚刚开荤的断前辈。 断隽的脑袋 ’嗡’ 了一下霎时间被热火点燃,在这一刻他的眼里只剩下庄艳秋。奇经八脉里头积累着的能量同时往脐下三寸那处源源不断地汇聚,他在头脑清醒、感官敏锐之下,切切实实感受到了男人的雄风一点点地挺起。 这是第一回开荤时,断隽从未感受过的体验。那时他是处于被动状态,一开始完全是被庄艳秋自己主导的。而这一次,断隽才真切地领悟到男人身体的 ‘诚实’ 。 他在思绪还没跟上身体之前,已经采取了本能的行动,把庄艳秋给抱了起来……之后的一切便顺理成章。有过前天的头一回身体交流,这一回两人都不再陌生,等到断隽内心放开之后,更是不得了。 庄艳秋呜呜咽咽地掉着生理眼泪,嘴上弱弱地问着:“几,几次了?”他怎么又给忘记了啊。 断隽拧着他的两条玉臂,紧紧地钳在背后,侧身入内,身体所积攒的力量完全通过腰胯一下下地灌注进庄艳秋的体内,他的瞳孔稍微变了色,之前一直都是黑黝黝的,此时黑中透着股暗红,那还是在他不断克制、隐藏之下染上的颜色。 “闭嘴!”断隽不敢让庄艳秋出声。只是听着他 ‘嗯嗯啊啊’ 地浅浅低吟,他就有一种想要发狂的蠢动感觉。 “嗯~~~啊—!!”庄艳秋又被狠挫两下,连忙用手背堵住嘴巴,不敢再放大声音。 他已经从断隽的动作中明白了对方的习惯。要是自己声音高一些、飘一些,那家伙恨不能把自己完全塞进他的体内,力气大得让他想哭。 到底几次了啊?—庄艳秋内心独自狂呼。根本没有 ‘过毒’ 吧?他完全没有感受到 ‘过毒’ 的那种循环过程哪! 断隽将庄艳秋给翻过来,火辣辣的眼神热切地看着庄艳秋失神忘形的那张脸。此刻娇艳欲滴的下唇被瓷白的牙齿不断地咬着,布满了细碎的小伤痕—那是太过激烈时,忍受不住的庄艳秋自己咬的。 断隽重重地吞了口灼热的呼吸,嗓子眼儿干燥得发疼。他目眩神迷地看着那抹刺目的艳色,没能克制住,低头恶狠狠地撷取了那抹红,吸吮、啃咬、拉扯……直把那个还沉浸在极乐之中没能缓过神的年轻人给折腾的真的哭了起来。 “疼~疼啊~~~不要了—!!”庄艳秋觉得自己的嘴唇已经不见了,闭着眼睛直掉眼泪儿。 断隽用力地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身体压制住不安分的 ‘少魂印’ ,好一会儿才恢复常态。 他安抚地摸摸庄艳秋的脸,刚刚太纵情了,根本没有 ‘过毒’ 消毒,体内 ‘少魂印’ 在他失魂的情状下再度触发,差点儿引得他邪性大发。 “抱歉……抱歉……不会再疼了。”断隽怜爱地不断在庄艳秋的脸颊、唇边落下轻吻,同时调动气息,正式进行 ‘过毒’ 的循环。 断隽不敢再分神。他心里知道, ‘少魂印’ 被毒性触发是引得他刚刚失常的其中一个重要因素,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是他自己的心神在那一刻被蛊惑了。 这一次的过程比第一回更加激烈。等到一切都平静下来后,断隽看着那个陷入昏迷还在哼哼低泣的家伙,内心自责不已。 断隽给庄艳秋洗了个热水澡,把他伺弄得清清爽爽,重新换了被褥后放到床上,让他好好休息。 休息了一个时辰,庄艳秋身上的那些爱痕很快消退了,就是嘴上被明显咬了多次的伤口怎么也消不下去。不仅如此,那伤口越肿越大,引得庄艳秋身上发了热。 断隽在摸到他火炉般的身体时,头一回尝到了心慌的滋味。 他不断地用冷水给庄艳秋降温,熬了一个时辰后,温度不降反而越升越高。断隽再也顾不得心头那点没化开的小疙瘩,立马联系焦然。 焦然离得并不远。他独自一人在不远处的小山坡上,喝风饮露过了一宿。他本人不敢去想断隽和庄艳秋的任何一人,因为那会让他陷入魔障一般的脑洞中,会让他忍不住地嫉妒、发恨,使他的心找不到片刻的安宁。 焦然接到断隽的 ‘传音筒’ 后很快赶了回来。他没有冒然地闯进卧房,站在门外敲了敲门,是断隽替他开了门,门开后他便看到断隽脸上的急色。 “你快去看看他,他发热了,退不下去。” 焦然不再避讳直接穿过屏风到了床头,伸手摸了摸热度惊人的庄艳秋的脑袋,又扣住他的脉搏细细地探究一番,等到看清他那伤痕累累的嘴唇时,眉头不快地皱成一团疙瘩。 “你怎么如此孟浪。”焦然小声训道。 “是我的错。”断隽承认,“不过你先别训我,他怎么样了?” 焦然慨叹一声,挥袖展开自己的医药箱,从里头取出一沓银红色的长针来,掀开庄艳秋身上盖着的被子,露出他那未着片缕的身躯来。 “我要给他行 ‘猬结针’ ,你在一旁注意护法。”焦然吩咐断隽道。 断隽没有多言,只应了一声。 “你太凶狠,引得他心生惧意,偏偏他在此时修为自行突破,本该立刻运气归导,争取能一下子晋级的。结果仙气堵塞于奇经八脉,导致他如今高热不退。”焦然一边检查着银红针,一边解释。 断隽松了口气,他还以为是自己咬伤嘴唇引发的症状呢。原来是这小子无意中取得突破,要晋级了。 “你别松气。”焦然没好气道,“以他如此浅薄的修为,突破晋级本该无惊无险,就是你太孟浪,影响了他的心神,归根到底还是你的错。” 断隽连连点头,“是。是我的错,再也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第84章 无意中的晋级 焦然摆好长针,双手轻轻一碰,每条指缝间都夹着一只银红长针,随着他手指的舞动,那些针头准确地扎进穴位之中,不过短短十几来回,庄艳秋的身上密密麻麻地扎得全都是针,那些针扎的深浅不一,有些静止不动,有些不停微颤,有些则很有规律地一阵一阵地抖动。 ‘猬结针’ 顾名思义便是下针如刺猬般密集,结乃断点,意味着每只针都能设定自己的断点,或深或浅,或动或静,此针一下,不单单能疏通庄艳秋奇经八脉中淤积的仙气,还能引导它们归入丹田之中,是边疗边养,同时起效用的一套针法,普天之下也只有焦然一人能施展。 焦然以 ‘猬结针’ 名扬天下时,曾有无数修真前赴后继赶往 ‘柏崖山’ 想求他为自己施针,可能得逞所愿的人每年只有一人。 ‘猬结针’ 太耗精神, ‘柏崖山’人为了保护山主的身体便定下了每年一人的规矩,为了博得这一个名额,每年的三月初七, ‘柏崖山’ 下有大大小小的擂台开台,为的便是能从别人手中夺下名额。 焦然今年已经施过一回 ‘猬结针’ 了。这次再施针,注定是要损其心神的。 断隽清楚地知道这一点,因此,在焦然下针时他的神识完全放出,戒备着周围的一草一木,连风中带来的不寻常动静,他都格外留心。 好在庄艳秋的修为浅薄,针行不过三遍,他体内堵塞的仙气便已导顺,归入丹田,同时,身上的热度极快地降了下来。 焦然收针时,喉咙里腥痒难耐,所以待针散落在地,他略狼狈地趴在床头,捂着嘴巴,剧烈地咳嗽起来。 断隽把焦然扛起来送到一旁的榻上,并从他怀中摸出常服的药来,倒入他的口中,又拍了拍他的胸口。 焦然吞下药后,咳嗽得以缓解,稍微恢复点力气他便推开断隽的手,“断、断兄……胸骨快被你拍断啦!” 断隽冷着脸收了手,他好心帮忙还被嫌弃了,瞎! 焦然揉着发疼的胸骨,顺了顺气。还是庄兄手软些,断兄,实乃莽人一个啊! “喝热水吗?”断隽问。 焦然愣了愣,随即笑了开来,“麻烦断兄了。” 断隽 ‘嗯’ 了一声,起身去弄热水。 焦然捂着胸口,一脸欣慰。他知道,断隽这般对他是已经彻底原谅他了。想来他俩之间那点症结完全不成问题。 庄艳秋醒来时,嘴上的伤口在焦然特质的药膏涂抹下已经恢复正常。如果不是精神不足,一点儿也看不出他无意中过了一道小劫难。 断隽和焦然一个给他炖汤,一个给他熬药,就在卧房外面的走廊下忙碌着。 庄艳秋踩着轻飘飘的脚步,走到窗边,闻着药香和食物的香味,吞了吞口涎,揉了一把干瘪的胃。 听到动静的断隽和焦然同时转过头来。 “你醒了,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问话的是身为医者的焦然。 庄艳秋认真感觉了片刻,摇摇头。他的记忆有点模糊,只朦胧地记得他高热不退时,是这两人在身边照顾他,他俩的气味一直在他鼻端萦绕。 “你昨日正好无意中修为突破,我们帮你疏导了经络和仙气,你可以试试看,有没有晋级成功。”焦然温然说道。 庄艳秋讶异地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他怎么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只不过他还是试着激发体内仙气,对着无人之处,放出一个基本的 ‘灵爆’ ,只见那 ‘灵爆’ 周围三道气旋混绕成一团显现出 ‘雏胎初期’ 的征兆。 庄艳秋一时间不敢相信,眨了好几下眼睛。因着自己确定不了,还特别用求证的目光看向断隽。 断隽确证:“雏胎初期……总算可以算做一名正式的修真了。” 庄艳秋装作没听懂断隽那嫌弃的口吻,高兴得很。对着自己的手掌左看右看,笑得眉眼同时弯了起来。太好了,他靠着自己,竟然修到了 ‘雏胎期’ ,而且这修行的速度一点也不慢,如果在努力努力,一年内说不定能修到 ‘金丹期’ 呢。 他心里想的东西都表现在了脸上,断隽和焦然自然看懂了。 “他要是知道自己修为进步这么快,是因为体内肉胎的关系,会不会很失望?”焦然习惯地与断隽说悄悄话。 断隽警告地瞥他一眼:“看不出来你的舌头还挺长。” “早晚也会知道的。”焦然耸肩,“就是不能从咱们口中得知,这个我明白。” 庄艳秋捂着脸颊,笑眯着眼睛,还处于自我兴奋当中。 从筑基期开始,筑基、开光这两个阶段便能阻碍天下过半人的修真之路。开光期的修真虽然也是修真,可那只是在普通人眼中的印象,在真正的修行者眼中,界定修真的分界线是 ‘雏胎期’ ,只是修为达到 ‘雏胎期’ 的才会被同道认定为名副其实的修行者。 ‘雏胎期’ 是修行路上第一道门槛,往往突破这一阶时,都会经历大大小小的磨练。庄艳秋幸运的是,自己不过是睡上一觉,烧了一会儿,醒过来便自行突破了,几乎没受到伤害。 “多谢前辈和焦小兄弟对我的照顾。”庄艳秋雀跃地跳出门槛,对着断隽和焦然双手合十,感激地拜了拜。 “今日开始修行 ‘藏剑诀’ 。”断隽严厉地说道,“你,太弱了。” 若论最会打击人,断隽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庄艳秋垂下脑袋来,有气无力地 ‘哦’ 了一声,笑脸变苦脸。 焦然拐了断隽一下:真不会说话。 他笑呵呵地宽慰庄艳秋:“庄兄已经很厉害了,能在这个年纪修到 ‘雏胎’ 已经是人所不能及的了。” “焦兄弟~~你真的这么觉得?”庄艳秋立马阴雨转晴天,拉着焦然的胳膊找认同感。 焦然特意溜了一眼庄艳秋的手,笑得更真诚了:“当然。庄兄你是有能耐的,若是跟着断兄修行好了 ‘藏剑诀’ ,保证你会有更大的突破。” “焦……我叫你焦弟吧。焦兄弟太见外,叫起来也不顺口。”庄艳秋被焦然哄得眉开眼笑,一下子跟焦然亲近了许多。 焦然眉毛微扬,抑制不住的笑就在嘴边成型。焦弟……他怎么听出了甜丝丝的味道? “焦、弟??”断隽在一旁冷笑,再度开启 ‘悄悄话’ 模式:人家叫得出,你也敢答应? 有何不敢答应的,虽然我心理年纪比他老,身体年纪的确比他小啊!焦然一派理所当然。 断隽被焦然的 ‘厚颜无耻’ 给刺激了。大力地 ‘哼’ 了一声后,甩袖要走人。 庄艳秋冷不丁打了个激灵。前辈又在闹别扭了,这次又是怎么了?哎!!前辈的心,深海的针哪! 断隽要走又没走,指着炉子上那已经炖好的鱼汤,对着庄艳秋 ‘喂’ 了一声,“记得喝光!”交代完这句,他才再度甩袖,走人。 “断兄是比较内敛之人,不太擅表达自己。庄兄别放在心上,这鱼可是今早断兄特意下寒潭为你抓的,当然,还有我贡献了一顶雪芝,这两者一同熬的汤,天仙都耐不住其鲜美滋味。我帮你端进去,你快趁热喝了吧。” 庄艳秋看着那奶白色的鱼汤,内心感激不已。前辈和焦弟都是好人,他会铭记这番恩情与友情的。 接下来的几日,一同住在这别院的三人相处得越来越融洽。 庄艳秋在断隽的指导下,下午的时光都用在了 ‘藏剑诀’ 的修行中。晚上嘛……自不用说, ‘过毒’ 还是在持续进行的。 焦然晚上基本不会在家,白天他除了替庄艳秋熬些补药之外,便是趁着他有空时,两人说说闲话。 焦然阅历丰富,从他口中说出的故事,庄艳秋一听便停不下来。难得遇到个年纪相当的人,还是个本领高超,擅谈擅言的,没几天这两人便能共枕一席,好得如同双生兄弟。 面对这种情况,断隽除了见一次傲娇地 ‘哼’ 上一声,并不曾有过多的言语。而焦然却在庄艳秋真诚相待下,心中泛起了不安的波澜。 他是带着算计庄艳秋肚子的目的接近庄艳秋的。一开始,他根本没打算与庄艳秋这般亲近,可这世上的事哪能真如自己的心意,庄艳秋待他越好,他便越是觉得良心难安。要是等到他实施计划后,他该用何种态度去面对这个把他当知交,当弟弟看待的人呢? 焦然觉得自己把自己给推到了一个为难的境地。本来在他的打算里,庄艳秋就是个怀孕的工具,再加上他之前对这人印象不佳,在算计人家肚子时,他是没多少不安的。 哪晓得实际接触过庄艳秋后,才知道这人的真性情。此时再用一开始的心态面对庄艳秋,焦然自己都觉得自己不是东西。他本想向庄艳秋坦诚一切,求得庄艳秋的谅解,并向他求一个催活肉胎的机会,只是这种念头刚冒出来,便被焦然自我否决了。 庄艳秋不是断隽。断隽了解焦然,与焦然有着过命交情,且两人友谊是经过漫长岁月洗礼的,牢固坚韧。 而庄艳秋和焦然之间的友情……仅仅只是开始。这友情最初时还是焦然为了接近庄艳秋自我经营的,如此薄弱没有根基,根本经受不住 ‘欺骗、背叛’,这类沉重的打击。 焦然可以想象,一旦自己去 ‘坦白’ ,受惊的庄艳秋会有什么样的表现。就如同那次对梦狰说的 ‘后会无期’ 一样,他和断隽所受的待遇只会比 ‘后会无期’ 更加惨重。 一辈子算计,时常把他人的生死算计在手中的焦然,这一回是自己把自己给算计到无路可退的地步了。 第85章 伏骨教的埋伏 时间就在焦然越来越焦躁,始终找不到完美的解决办法之中,飞快地过去了一个月。 丹田中的五禄看起来是五兄弟里如今最精神的胎儿。这一切都归功于那位身生父亲每日每夜不停地 ‘喂养’ 。 按理说如此频繁地 ‘过毒’,应该早就过完那七七四十九回了,庄艳秋打算从断隽那里得到确认后,准备启程返乡。 他离家已经有一个月了,临走时并未向家中小仆和爱宠告别,他们肯定是十分担忧的。虽说自己的 ‘命简’ 在家里奉着,只要 ‘命简’ 不碎,庄喜便能知道他安然无恙,可他怕再这样等下去,没有主心骨的小仆会做出乱七八糟的事来。 这一月中他把 ‘藏剑诀’ 给粗略修行一遍。断隽教导得比较仔细,今后只需要庄艳秋每日认真修行,熟练参透之后,便没有多大问题。 这天晚上用晚饭后,断隽再度带着庄艳秋往床上去。 庄艳秋按住断隽主动伸过来的手,无比认真:“前辈……您身上的毒还没清除干净吗?” 断隽眼中闪过一丝细微的心虚。“我心中有数,你不用管。” 其实八日前, ‘子珏草’ 的毒素便彻底清除了,从那天开始两人就不用再交合的,是断隽自己舍不得停下来。一来是那种事带给他的快乐让他有些上瘾,二来他从焦然口中得知,胎儿催活后如果一直用生父的精元喂养,会养得格外精壮,灵力也比一般的更强大。 如果一来,断隽自然不会主动开口说 ‘毒素’ 已清。 庄艳秋眯着眼睛盯着断隽的神色,这一个月的亲密接触他对断隽也有一定的了解,比如说这人一紧张左边眉毛就会忍不住抖动。 “前辈,你说谎。”庄艳秋皱着鼻子指控道。 断隽瞪眼,磕巴了“哪哪有?” “我算过了,除了最开始的那几日,后面咱们几乎每晚都在 ‘过毒’ ,就算一晚上过两次,也早该过完了吧。难道是前辈没有尽力?”庄艳秋掰着手指计算。 断隽脸色有点发红,左眉毛动得更厉害了些。 庄艳秋不打算戳穿断隽的小心思。在他看来,也不外就是两人滚床单滚得契合了,对方想多滚滚罢了。 “我要回家了。”庄艳秋幽幽道。 隔天一大早,庄艳秋刚起床,听到外面院中传来一阵阵的天马嘶鸣声。他穿好衣服,打理好自身,出门往前院去,院中停着一辆双马拉载的天马车,焦然和断隽正在整理车上的东西。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庄艳秋问。 “你不是说要回家吗?我俩送你回去。”焦然笑道。 庄艳秋没想到他俩也要跟自己回去,“会不会耽误你们哪。” “你会赶车?”断隽忽然发问。 庄艳秋想了想,没赶过,不过应该不难吧。 “你认识路?”断隽又问。 这下庄艳秋挫败地垂下了脑袋。他一时忘记了,自己一个头一回出远门的人,东南西北都分不太清楚,还真是认不得回家的路呢。 那两人不再多言,收拾东西的动作加快了些。 庄艳秋原本想要帮忙,走上前后只见天马车都已经归置妥当了,里头摆着软枕、矮几,几上除了茶具外还有几碟干果点心,吃喝都准备的妥妥当当,他悻悻地摸了下鼻子,还是乖乖地等着待会儿启程吧。 其实庄艳秋是想自己一个人走的。当然,那个时候他完全没考虑自己会不会赶车,认不认识路。 一个人走自然是想与断隽的关系做一个割舍,他甚至为此准备好了一瓶 ‘曲池穴’ 的血,打算留给断隽让他喂养 ‘乞风’ 。 断隽和焦然与他之前遇到的那几个男人不同,他也曾经短暂地迷茫过,是不是可以和这两人继续来往。后来还是肚子里的胎儿胜过一切,他不能确定若是断隽知道自己肚中有他的血脉,会怎么办?更不能确定,要是他知道还有另外几个胎儿的存在后,会有些什么样的举动。 不能怪庄艳秋把事情全往最坏的地方想。他承受不起稍微走错一步的后果。他只能以最深的恶意去揣测周围的人,以保障自己的孩儿能不受干扰地顺利降生并成长。 所以,庄艳秋抬眼看向断隽和焦然,心中还是做了最初的打算—他要甩掉这两个人。这其中焦然是被断隽给牵连的,焦然是他期待的朋友,却也是断隽的好友。 一切打点妥当后,由断隽驾车,焦然在车内陪庄艳秋,响鞭一甩,两匹膘肥体壮的天马踩着空气缓缓地向着天空跑了上去,跑到一定的高度后,便踏着云层,一路向北疾驰而去。 庄艳秋靠在窗边,低头看了一会儿下方的景色。他现在不敢和焦然再说话。因为觉得对不起焦然,内心惭愧的很。他也怕自己再和焦然像往日那样说笑,到时候舍不得分别的会是自己。 焦然同样也不敢和庄艳秋说话。如今断隽的余毒已清,从几日前,焦然每天都在思索的就是—行动。 孩子不会是想象一下便能催活的。这个行动的过程,势必将会造成双方间难以磨灭的误会。时间越是紧迫,焦然越是焦虑。 一车三人各怀心思。 车子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后,庄艳秋忽然感到胃部不适,从天马车下方飘来的一股流风中带着难闻的气味,那味道入他鼻中后,他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当下捂住嘴巴,手忙脚乱地四处寻找能让他呕吐的东西。 焦然忙喊了一声:“停车!” 断隽掀开车帘,庄艳秋再也坚持不住,扑了过去,趴伏在车辕边上,对着下面吐了起来。 断隽和焦然同时伸手轻拍着庄艳秋的后背。 庄艳秋吐了几下,换了口气,又闻到那难闻的气味。于是再度俯身狂吐不止。 断隽嗅了嗅鼻子,察觉到有些不对劲,向焦然使了个眼色,“我去看看。” 焦然慎重地点头,“当心!”说着,他从自己随身携带的药材中,飞快地找出一株提脑清神的 ‘青荷草’ ,放在庄艳秋的鼻下让他嗅闻。 断隽跳下天马车,身形急坠,没多久便落在了下面的一处山谷中。 四周的空气中流动着浓浓的焦糊味道,在这种味道的遮掩下,断隽闻到了更深的腐血之气。 旁边的一束草丛作响。 断隽的眼神犀利扫过去, ‘乞风’ 破空而出,寒光缭乱,齐人高的草被割得光秃秃,底下却什么东西都没有。 断隽于原地静默而立,神识在同一时间释放出去,一圈一圈地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向四周逐渐扩散,很快的,神识碰触到东西,断隽身形闪动,人已经出现在几十丈之外的地方。 这处横七竖八倒着九具被烧焦的尸首,尸首不远处的地面挖了个五尺见方的深坑,坑中不断有 ‘ 咕嘟咕嘟’ 的声音传出。 断隽越想越觉得这情形很诡异。腐血之气正是从那坑中冒出。他谨慎地走近几步,朝着坑中扫了一眼。 只是这一眼,坑中那黑红色的血液表面映出断隽的影子,一直在泛着泡泡的腐血剧烈地鼓动着,大量黑气从坑中升华而出。 断隽感到不好,连忙后退,只是他退开后,从那腐血坑中缓缓钻出个没有实体,由无数腐血凝聚而出的影子来,那影子与断隽对面而立,断隽想要离开,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身体一般,身体根本不听意念的调动。 那影子已然在他面前幻化成型,尽管五官不清楚,断隽还是从那凹凸的五官线条中,认出了影子的原型—正是他自己。 “血府断影术!” 虚空一声尖锐刺耳的声音响起。 断隽抬眼望去,只见流光绽放中,一个身披铁锈色斗篷的高大身影破空走出。 此人右手握着一只以铁树枝雕刻的单眼金乌手杖,浑身上下流窜着满满的死气,面部的地方被一团红雾遮挡,导致根本看不清这人的长相。 断隽一直盯着那人手中的单眼乌金手杖,声音低沉而危险,一字一顿地吐出三个字“伏、骨、教” “不愧是一代剑仙,一下就认出某的出生了。”那人的声音极其尖锐,带着种刺耳的波动。若是修为一般之人,光是听他的声音恐怕就得运足全身的气息。 “没想到消失了八百多年的 ‘伏骨教’ 再度重现太阴。”断隽说着冷哼一声,“想来,你是专门来等我的吧。” “某最喜欢聪明人。那么,断剑仙,可否猜猜某为何会在此专门候你呢?”那人嘻嘻笑着,愉悦地道。 断隽不断思索,“你带着 ‘瞬空石’ 呢。那玩意儿可不多见,莫不是,从姬无锋那里得来的。” “哈哈哈哈哈~~”来人放声大笑,“果然聪明!我在这方圆三百里每个方向均设置了这个 ‘断影术’ 等了你有大半个月了,还以为你不会经过呢?啧啧啧……为了擒住你,你师父亲手把 ‘瞬空石’ 交给我,一旦任何一个方向感应到你,我便能瞬空出现,他为了你可谓是煞费苦心,如今你已入我术法中动弹不得,我劝你还是乖乖地释放了你的剑,束手就擒,也好少受点罪。” “姬无锋没告诉你,我断隽向来要剑不要命的么?” 第86章 邪术发作 焦然把一杯热茶送到庄艳秋的手中,让他漱漱口。 庄艳秋清除掉口中的酸气,勉力地捂住口鼻,靠在了车壁之上,神情很是萎靡。他现在只能单手卡住喉咙,强迫性地抑制着那股恶心感。 从嗅闻到那种难闻的味道后,他的丹田中便蹿出了一股灼烧感来,那五个催活了的胎不安地蠢动着,本能地释放体内的灵气,似乎在抵抗着什么。 焦然在一旁凝神注视着庄艳秋的脸色,他更想伸手探脉,好弄清楚他为何会这般痛苦,只是手无论如何也不敢伸出去。 “庄兄,还想吐?” 庄艳秋虚弱地点头。他这会儿胃部不断痉挛蠕动着,同样生出一种被火灼烧的炙痛来,而且心脏跳得特别厉害,若不是身边还有焦然,他恨不能躺在地上打滚。 “断兄怎么还不回来?”焦然着急地往下方查看。 本来晴朗无云的天色,霎时间阴云密布。伴随着一道污邪之气冲上云霄,天空好像中毒了一般,在短短瞬息的功夫,浓黑邪祟的东西浸染了整片天空,云层被融化,靠踏云而行的天马,脚底下厚厚的云层散了开来,原本平稳的车身摇晃着,随时将会从半天空栽倒下来。 焦然一把抱起庄艳秋的身躯,在两匹天马失去脚下的云层支撑,带着车厢轰然坠落之前,冲了出去,找出自己的飞行法宝——一艘画舫,平平稳稳地落在了画舫的甲板之上。 “有人发动了邪术。”焦然低语道。 看这四周所有的阴灵之气都被强行吸收,这发动邪术之人修为定不低。空气中有大量腐血之气,想来对方曾以虐杀的方式贡献了修真做祭品,如此一来,邪术的力量被加强了,如果这个术是以吸收周遭天地生灵的灵气为转换之源的话,庄艳秋肚腹中五个天赐肉胎,必然也会受此影响。 肉胎本就是天生宝物,如今催活后灵力强劲,又处于邪术中心地带,在未真正成人型前,一旦受到邪祟侵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它们。 庄艳秋有如此虚弱的表现,正是受此牵连。 体内灵胎一面被发动的邪术吸走灵气,一面又自动反抗,奈何他们并不懂,越是以自身灵力反抗那股吸收的力量,反而会加剧灵气被吸走。 庄艳秋突然感到肚中一阵翻江倒海的疼痛袭来,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紧紧地抓住了焦然的胳膊。 焦然生怕如此下去,肉胎的灵气会被吸食干净,在如今胎像不稳,还未成型的情况下,若是失去灵力酝养,这胎恐怕会干涸致死。即便侥幸存活,怕是今后出生,也是先天不足的体质。 “庄兄别怕,我带你先走。”焦然很快下了决心。断隽的武力值比自己高,就算身陷囹圄,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怎么样。如今最重要的是庄艳秋,他得趁着伤害还不大时,带着庄艳秋冲出施展的范围,保住肉胎的灵气。 画舫在焦然的控制下,急急变向,朝着西边冲了过去。 此时,断隽仍然被‘断影术’给定住身形,轻易无法动弹。不过‘乞风’已出,寒剑冷光中,剑气、剑影在短短十几个回合里把那位‘伏骨教’教徒给逼得绕圈急退,根本无近身的机会。 断隽冷静地看着‘乞风’大发神威,同时判断着眼前的形势。 若是‘伏骨教’重见天日,恐怕已经平衡了八百多年的太阴,又将掀起各种暗潮。尤其是‘伏骨教’有牵连。姬无锋为了个‘天下第一剑’的名声,难道连祖宗家法都不顾了? 不行!他得速战速决,抓住这名‘伏骨教’教徒,将其交予‘八门府’去审问。而且这事事关‘冷剑山庄’的名声,他得弄清楚,无论如何不能让宗族十几万年经营的基业,因为勾结邪教而毁于一旦。 ‘伏骨教’乃太阴第一大邪教,是被已经堕入轮回的上任‘阴皇’亲自下令全境抵制、讨伐的乱民。 ‘伏骨教’最初也是开山授道的一个小山门,后来第一代‘伏骨教’教宗机缘造化下偶得一门‘化阴秘术’,修行之后竟一步突破‘大乘’,进入‘显圣’。 当时整个太阴‘显圣期’的修真仅有七人,其中六人皆属‘阴皇’的贴身侍从,修为在‘显圣初期到中期’,并一直停留于此再无进步的可能。最后一人便是‘显圣巅峰’的阴皇本人。 ‘伏骨教’教宗忽然显圣,一朝拥有了如此强悍的实力,心思便产生了松动。当时‘阴皇’的身体已经很虚弱了,始终无法寻到合适的传承人,最后不得不把修为散于天地万物,自然生灵之中,滋养大地山川,而肉身堕于‘轮回’。 一代阴皇的肉身本该历经百世轮回后便能重新归位的,却在踏入轮回之际,被‘伏骨教’教宗施下‘万尸咒’,永生永世也无法重新投胎归位。 那位教宗的目的自然是想在之后取阴皇而代之。他屠杀了一座十万万人的城池,用以‘万尸咒’的血祭,咒术成功倒是成功了,留下了一身的杀孽。他本人在最后关头被一脚踏入轮回的皇者给种下了‘阴皇业障’,至此之后日日夜夜、生生世世,无时无刻都将饱受‘业障’的折磨,无声无息地便没了消息。 那之后,‘伏骨教’仍不时的发动些大大小小的动乱。最大一次是八百六十八年前,‘伏骨教’万名教徒于‘阴皇大神庙’前聚众举行集体自焚,妄图破阴皇之咒,那一年恰好是阴皇百世轮回历经完毕,应该归位的期限。 自焚事件被太阴八大家族齐齐发兵,及时控制住了,‘伏骨教’此后便再无半点活动迹象。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阴皇无法顺利归位,陆陆续续地传出其他的可以培育出阴皇的方法来,太阴正是进入了八大家族共同治理的时期。 断隽迅速收回思绪。眼下他最主要的还是怎么样破掉‘断影术’绝对不止丹丹困住他,让他不能动这么简单。因为那些腐血还在不断涌动着,此刻全部涌向心脏的部位在那里汇聚之后形成一团血包,‘噗通噗通’血包就跟个小心脏一样正在逐步成型。 断隽眉头微皱,剑气从头顶直冲上天,搅动头上的气流如卷风一般狂乱舞动,游龙似的四散而去,隐于空气中。 ‘乞风——’随着断隽一声喝。 ‘乞风’收剑急退,剑走偏锋,一套‘缓风剑法’对着断隽施展而出。 ‘嗡——’的一声鸣颤。 空气被凝固,时间在这一刻停滞下来。地上那五尺见方的腐血坑里头,正在泛泡的血液维持着炸开的样子被冻住了,血影子的心脏——那个小血包也停止了跳动。 在‘缓风剑法’控制的空间里,时间是被断隽自己绝对控制的,快、慢、走、停在施剑者的一念间,可断隽的剑气比他更快。 之前隐于空气中,还以为是后劲不足散开的剑气在冻结的空间里突然钻出,速度极快,比如雷电闪光般。几乎就在‘瞬空石’举起的同时,那道剑气化作一柄虚化的剑,以雷霆万钧之势,破开一切阻隔,对着那教徒的身体横扫千军,劈了过去。 教徒的身形急忙往后仰倒,半边身体被‘瞬空石’带走的同时,大腿以下的部分被剑气齐刷刷地斩断,鲜血淋漓地掉落在地。 虽然此刻他的身体不能动,但他的意念也是他的剑。 他戒备地看着四周,留意着每一处的空间波动。 他不认为对方已经身死。对方既然设下埋伏来堵截他,轻易不会退缩。 果然,‘缓风剑法’的作用范围之外,一小片空气产生了细小的波动。 断隽体内的剑气与‘乞风’同时朝着那个方向飞了过去。 电光火石间,金石碰撞之声连绵不绝。 那片波动的天空中同时现出了九把细长的飞剑,与断隽有形的剑以及无形的剑气在眨眼功夫,激战了上百个来回。 断隽收起周身的真空地带,是现在看到那九把飞剑时变的阴冷冰寒。 “姬无锋——!!”他高呼一声,强行压制着体内的怒火,“有本事出来一战,藏头缩尾的算什么修剑之人!” 真空解除后,腐血坑中再度‘咕嘟咕嘟’剧烈地泛起血泡来,在断隽的注意力全部放在那九把飞剑上时,血坑里头悄无声息地钻出个赤着身体,身上一层黑亮血污的怪人来,那人手中握着一把纹饰古怪,散发着黑色死气的匕首,对着面前的血影人与断隽之间斩了一刀,血影人那由腐血凝成的躯体瞬间碎成无数血珠,散落开来,唯独一颗已经长成了鸡蛋大小的心脏落在了怪人手上。 断隽的身体忽然能动了,同时他也感应到身后的动静。回头看的时候,只看到那从血坑里钻出的怪人,咧着黑色的大嘴,嘴丫子豁到了耳朵上,单手托着颗腐血小心脏,对着断隽肆无忌惮的地‘咯咯’大笑着。 断隽的注意力马上转移到那怪人手中的腐血小心脏上。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人带走那颗小心脏。 剑气从他的两手化出,一上一下对着那怪人的头、身横劈过去。 怪人的身体化作一滩污血,包裹着那颗腐血小心脏很快地缩回到血坑之中。 断隽正准备把学坑整个掀上天,代表他师父姬无锋的那九把‘冰魄剑’隔开‘乞风’的阻拦,分成上中下三列,以极其刁钻的角度,扬起九道冰寒之气,朝着断隽的后背席卷而来。 断隽感觉到那熟悉的剑气,及时抽身闪躲。也就在这个当口,地上那个腐血坑以极快的速度在他面前消失,连同那颗让他很不安的小心脏一起,同时不见了。 ‘冰魄剑’在此时也掉转回头,隐入了刚才那片虚空之中。 “断隽!若想换回你的心,便独自上‘千针山’来,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千万不要让为师失望!!” 第87章 青楼和炉鼎 西南‘天枢城’,这里是‘柏崖山’所在的地方,历代以来皆属‘柏崖山’治理的城池,是焦然的大本营。 焦然带着庄艳秋冲出那邪术所能影响的范围之后,没有犹豫便带着人回了自家地盘。他知道断隽脱险的话,肯定会上‘天枢城’来寻找自己,而带庄艳秋到这里,也是他自己的私心。 只不过他没有把人直接带回‘柏崖山’,只是在‘天枢城’内随便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来,等断隽。 庄艳秋体内杂乱的气流在到达‘天枢城’后,总算是恢复了正常。在他抱着肚子睡过去时,焦然悄悄替他把了脉,庆幸的是那五个催活的胎虽然损了不少灵气,这会儿已经安稳下来,就是精神没之前那么好。尤其是最开始催活的那四个,再度出现了虚化症状,看样子,得及时补充营养才行。 分属于断隽的那个胎情况稍微好些,这是因为之前一直吃得好,营养足的缘故,他如今还是最壮实,最有活力的。 趁着庄艳秋休息,焦然又为他调了一些止吐灵药。催活的胎儿伴随着成长会给母体带来更多的孕期症状。而庄艳秋一下子怀五个,将来可能怀更多个,这个孕期症状肯定不会轻,孕吐只是开始而已。 焦然在配药时,自我解嘲,他这是替别人养胎儿呢。也不知道到底帮了谁,做了这么多事,也没人对他说声谢谢。哎!! 为了方便在‘天枢城’城内行走,焦然背后的族徽变作了‘柏崖山’普通弟子的标识。他虽有心隐藏行踪,可他毕竟是‘柏崖山’山主,入城没多久,‘天枢城’的城主——焦然的入室弟子荣云便向山主投递了拜帖。 别看‘柏崖山’就在‘天枢城’城外,这点儿距离,作为弟子的城主大人也是纪念难得一见自家山主的。山主更是难得会入城。这等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荣云自然不愿错过,谁让他如今也收了弟子,这宝贝弟子心心念念想要拜见祖师,始终没能得到祖师赏脸。 焦然躲了好几次,这一次是自己送上门来,躲不过,之好欣然前往。 庄艳秋在焦然离开后不久,恢复了意识。醒来就饿,他只好把焦然给他的药丸按出来当辟谷丹吃了一颗。等到压住了饥饿感后,他四处探寻了一番,确定自己又到了另外一处陌生的城池。 身边一个人也没有,庄艳秋并不害怕。他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在街上溜达了一圈后,从街边小贩口中得知自己如今在‘天枢城’。 ‘天枢城’的大名他当然听过。这里乃‘柏崖山’的地盘,柏崖弟子更是医、毒、丹三方面的好手,让全天下以此三术入道的修真趋之若鹜。 没料到自己会到‘天枢城’的庄艳秋,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跟着一位卖货的货郎身后走了几圈,便在这偌大的‘天枢城’内迷失了方向。 他站在走失的岔路口静静地等待了一会儿,再度看到个挑着货担的货郎,仔细一瞧,这货郎他认识,就是刚刚他跟着走丢的那一个。 因为这个货郎货担上的货物太稀奇了些,庄艳秋才会一路跟着人家走。这会儿再看到那个货郎,他心里想,跟着他肯定还能走回去,便一言不发地跟在对方的身后。 他哪里知道货郎是走街串巷到处流动的呢? 走走停停间,天色已然渐渐的黑了。货郎停在一个卖烧饼的摊位前,一口气买了二十个烧饼,仔细地包好后放在了其中一个货筐里。 庄艳秋听到那卖烧饼的妇人热情地和货郎交谈:“童货郎,这次又进了什么好货吗?上火我用的那洗头水感觉挺好的,果然如你说的头皮少了,头发也顺了,比那皂角舒服多了。” “嘿嘿,那是必须的!”姓童的货郎满脸得意,“我卖您的可是正宗海飞丝,去屑控油的。您要是勤洗多洗,保管以后再没头皮。 “得了吧,洗头可麻烦了。咱这平民没有那什么净身术,一月洗个两三回都不错的了,哪能真如你说的三两天洗一回?”妇人笑着说道。 “那我这儿有一款专门治皮屑的药,嫂子您要不来一瓶,这可是从下界人间弄回来的新产品呢。”童货郎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掩嘴说道。 “不了不了。你的东西好是好,但是贵啊!我有那洗头水便好。”妇人摆手拒绝,想来也是极其简朴之人,“对了,你家的几个小萝卜头呢?” “家里玩呢。带他们出门不太方便。嫂子我先走了……趁着好光景去‘如意街’转转。”童货郎说完,挑着他的两担货朝另一条街走去。 庄艳秋一直在旁边闻着烧饼香,默默地咽口水。见他的指路人走了,忙紧赶两步跟了过去,一直跟到一条到处挂满了艳红灯笼,空气中弥漫着浓浓俗香的街上来。 他一脚踏进那条街,耳边顿时回荡起了各种各样的莺声笑语。‘哗’地一声,一桶水泼在了他的脚边,差点儿湿了他的鞋。 庄艳秋低头躲闪了一下,再抬头,找不到那位货郎的身影了。他提着袍角往前追了几步,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一个人是他要找的人。 庄艳秋再度茫然地站在原地,希望像之前那样,还能等到那位货郎现身。他不知道的是,这‘如意街’乃是‘天枢城’最有名的花街,街上青楼楚馆比比皆是,教坊私院更是数不胜数。他如此一姿容甚佳的大美人站在街边,不多会儿便引来了不少注目的眼神。 ‘如意街’中有接待普通人的院子,也有接待修真者的院子。一般提供给修真者的皆是打小买回,并教养的炉鼎。这些炉鼎男女皆有,从小便修行‘鼎技’,服用各种丹药,把自己的身体养成专供采补的炉鼎,供修真者采补之用。 除了会打小培养鼎炉之外,这些院子也会从外面用各种方法弄回一些真正的修真者来,灌了控制他们的药,将其留在院中当做工具。 庄艳秋有修为,而且长得真的很不错。因此,他生涩迷茫地出现在这条街后,那些阅历丰富的老鸨们只看一眼,便能判断他是误闯进来的迷途小羔羊。 如此‘新鲜诱人’的小羔羊,当然有人会起歪心思。 没多久,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庄艳秋便软绵绵地晕倒在地。 等到他悠悠转醒之际,已经被关在一处加了禁制的房间之中。他的头还有些发晕,身体还很是绵软。但他已经明白过来,自己是着了道了。那个迷晕他的人修为比他高,他一点儿危险也没能感觉得到。 只是,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有人要抓他? 房门从外面被推开,一位带着和风般温暖笑容的中年男子带着个小仆走了进来,看到庄艳秋醒了后,笑得更加亲切了,“这位小公子这么快就醒了,看来是有道行还不错。” “为什么抓我?我认识你吗?”庄艳秋板着脸问。 “小公子别害怕。”中年男人笑容可掬,“我这儿是做生意的地方。请你来也是看中你的容貌和本事,我不是个不好相处的人,只不过呢,一切的前提就是你得乖乖听话,不然……” 那人话没说完,笑也还堆积在嘴边。可他眼中此半点笑意都没有,相反得却是一片清冷和淡漠。 “你要做什么?”庄艳秋听懂这人话中的威胁——这是要挟他替这人做事的前奏。 “聪明。我最喜欢聪明的孩子。进了我这地儿,哭哭闹闹可没用。还不如咱们和气生财,小公子你说是不是?”中年男人这会儿眼里有笑意了,却是虚假的很。 庄艳秋皱了皱眉,“你到底要做什么别废话。” “我这儿呢是‘如意馆’……包君如意之意,这整条街能够得上这名号的只有我这个院子了。小公子可知,我这院子做的是什么生意?”男人微微压低了声音,暧昧地问道。 庄艳秋很干脆地摇头。他要是知道的话,现在就不会在这儿了。 “青楼楚馆、勾栏院……你可懂得?” 庄艳秋一下子睁大眼睛,“这里是青楼?”说完,他还左顾右盼一番,显然对这地方很感兴趣。 他听说过青楼,可惜在他还没来得及跟着朋友去见识见识的时候他就已经嫁人了。青楼在他脑海里,变成了他不能踏入,甚至听一听就污了耳朵,说一说便有失身份的存在。 他竟然能有机会踏足青楼? 庄艳秋丝毫没觉得自己现在身处险境。看他那跃跃欲试的模样,倒跟外面一干进来喝花酒的少爷公子们没什么两样。 温如春当场愣住了。就算这位小公子不哭天抢地,也该为自己的处境忧虑以下的吧。难道是个脑子缺根弦的傻子? “小公子……你对我这院子很感兴趣吗?”温如春问。 庄艳秋真诚地点头。感兴趣!青楼哎! “只要你在我这儿乖乖做事,这院子里犄角旮旯都让你参观如何?”温如春道。 “做事?做什么?”庄艳秋再度防备起来。 温如春狡黠的笑笑,“提升修为的事。只要你按我给你的功法修炼一番,保准你很快就提升修为。” “天下有这等好事?”庄艳秋并不相信。 温如春又愣了愣。看来这位小公子并不傻的嘛! “你既然修真,便知这天下有一门‘炉鼎术’。”温如春试探着泄露一点‘业务’机密。 庄艳秋了然点头,“原来如此!” 炉鼎术便是采补术其中的一种。他从书上看到过。才补一道向来被一般修真不齿,可在太阴并没有明令禁止。有身份的士族家中会专门僻个院子养护‘炉鼎’,与邪魔歪道中人使用炉鼎不同,那些人往往只顾自己,不会教炉鼎们修行可以护体的‘鼎技’,正派名门之所以被称作正派,就是他们更擅于美化,甚至掩饰自己的行为。 这人是想让自己留在这里做炉鼎啊! 第88章 接——客 温如春见庄艳秋的神色阴晴不定,便悄悄地拿出准备好的‘摄心丹’,若是这位小公子不从,他便麻烦些用丹药控制此人便是。 庄艳秋心里有了数目,知道自己既然能被关在这里,对方便有信心不会让他逃出去。而且,他看坊间闲书上说,青楼一般会对不听话的人施以‘惩戒’。 他现在不知道‘惩戒’是什么。说不定是灌服什么药,又或者照三餐鞭打他。无论是什么样的‘惩戒’以他现在的身体都不能承受,他肚子里还有孩儿呢。 只有虚与委蛇,再想其他方法吧。 “我答应。”庄艳秋平静地道。 温如春一口气没顺过来,呛了一下子。 这,答应得很是‘理所当然’,‘理直气壮’呢! “小公子,你可别当我傻。别想着随便应付我,我走的桥比你走的路多得多呢。”温如春调整好情绪,再度出言告诫。 庄艳秋以眼角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我这是识时务。我可不想受罪。” 温如春再度傻眼。这要是弄进院子里的人都能像这般‘识时务’,他该少费多少精神啊! “如此,这里是‘鼎技’的玉读简,你快些读了之后领悟通透了,马上接客吧。我这里有颗‘摄心丹’,我想你应该不想吃才是。”温如春把一只玉读简递给庄艳秋,嘴上淡淡说道。 果然是要服用药啊。那什么丹听上去便是毒药,他可不能吃,要是把孩儿吃出个好歹来,他也不用活了。 “我这就学。”庄艳秋继续发扬自己‘识时务’的好操守。‘玉读简’贴额之后便会自行读取里头的记录,不过眨眼几下的功夫,他便把‘鼎技’给牢记在心。 这‘鼎技’并不是很难的法术,以庄艳秋现在的资质,只需按照功法记载运气行气在经络中走上一遍,便可轻松领会。“我会了!”庄艳秋很诚实地说道。 温如春很满意。他本以为庄艳秋会借口学不会拖延时间的,没想到这位这般配合,这让他很没有成就感啊。 “既然会了,便马上开始做事吧。”温如春摆出一副很有权威的表情道,“你放心,既然你是第一次,我会帮你挑一个不错的客人的。” 庄艳秋不置可否。他可不是第一次!只是,他也没打算真的当炉鼎,修行鼎技后确实能在当炉鼎的过程中提升一下修为,可这是典型的‘先透支再索取’的过程。炉鼎术不同于双修,明明是单方面获利的怎么可能会得到双赢的效果? 他是打算早点找机会,好快些逃离这里。 温如春在心里揣摩着这个极度配合的小公子的内心,还真是让他猜不透。正好小仆上前来悄声回报,说有贵客上门。温如春心中稍稍一合计,正好让这个新人去接待贵客,除了可以讨那位贵客的欢心之外,也不怕这人打别样鬼主意。 “你叫什么名字?”温如春笑着问。 庄艳秋迟疑了一下,不知道该用个什么化名。 “罢了,入了我的门便由我赐名。你便叫凝露吧。正好有客人上门,你且梳洗一番,换身鲜亮的衣裳,待会儿客人来了,可得好生施展鼎技,若你有半分差池,‘摄心丹’我还给你准备着呢。” “好的。”庄艳秋恢复他一贯清冷的表情,服服帖帖地应了一句。 温如春巧笑一声,带着小仆匆忙去招呼客人了。 庄艳秋在人走后,光明重大地打量起这间屋子来。青楼也没什么与众不同的嘛!除了挂的帐子更精致些,摆的家具更漂亮些,熏得香更浓郁些,真没什么特别之处。 庄艳秋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看到床头的小几上摆这个描金匣子,他上前去把瞎子打开,看到里头的东西后,脸上堆满了疑惑之情。 这一颗颗串起来,由小到大窜成一串的玉珠子是用来做什么的?鞭子?未免也太短了些吧?而且作为鞭子来说这些也太硬了吧? 还有这个,这么长的羽毛是用来做什么的? 知道他揭开第一层,看到底下那层匣子里头摆放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形状熟悉的玉势时,脸色刷的一下绯红。他第一次见玉势这玩意儿,可这东西雕的样地形象得很,只看一眼他便明白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如此一来,之前的玉珠、羽毛有什么用途,自是不用言语。 ‘啪’地一下盖上盒子,庄艳秋觉得脸上烧得厉害,头也开始有点发晕。 他试着去推门,推不开,又转而去开窗,同样开不了,连窗子都设下了禁制。 屋里头的空气越来越闷,那股艳香闷在屋里化不开,熏得他身上有些发热。庄艳秋走到香炉前特意看了看,那香炉旁边摆放着好几个香盒,应该是供客人自行添香的。 庄艳秋把香盒翻开随便看了看,其中一个盒子里头的香料,无论颜色还是气味都熟悉得很。他拿起一颗来仔细地闻了闻,顿时大赧,完了!这是‘春睡’,是他曾经托舒茂林帮他买回来的‘春睡’,他曾经用那香迷了少正一。 庄艳秋挫败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怎么给忘了,当初舒茂林告诉过他,‘春睡’是从青楼里买回来的。这香料是青楼里的常用物品啊! 完了!完了!庄艳秋不复刚才的淡定,这会儿焦急地在房间里转起圈圈来。 ‘春睡’的效果他是切身体会过的,现在该如何是好啊? 房间的门再度被推开,一名穿着短打的仆人捧着新衣走了进来,把衣物和装扮用的胭脂、首饰放在了茶桌之上,“客人快上来了,老板让你马上打扮妥当。” 庄艳秋捂着口鼻,胡乱点点头。 仆人瞧他那样子,讥笑出声:“你现在捂口鼻,已经太迟了。” 庄艳秋冷冷地瞪他一眼。 仆人不以为然地退了出去,并谨慎地重新关上了房门。 等到门刚刚合上,庄艳秋便扑过去想要开门。情况和之前一样,他还是打不开。他见那名仆人进出毫不费力,还以为禁制结界已经解开了呢,原来根本不是。想来单单那位仆人的修为就在他之上了啊! 庄艳秋有种自己把自己给坑了的念头。可是,如果他一开始就反抗的话,遇到比他厉害的修真,归根结底还是自己受罪吧。说不定那些人会发现他的秘密,青楼里头都有自己的秘医,他不敢想象被秘医探脉后,秘密暴露会引发什么样的后果。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一眼那衣裳的样子,硬着头皮换了上身。 这青楼衣物真是清凉得很呢。庄艳秋晃了晃光溜溜的两条长腿,这身长衫四面开叉,而且开的部位正好在大腿根下,如此只要稍微一个细小的动作,无论是在他周围哪个方向都能看到那长衫下的风光。不但如此,着长衫的领子开得极低,且上半部几乎是半透明的,这种东西穿跟没穿,没什么两样啊! 庄艳秋十分不习惯,把自己的亵裤和长裤套上,这才觉得能够起来自在走动,不然四面八方透着风,就算这里只有他一人他也很是不习惯啊! 不一会儿,‘春睡’的效用再度发作。庄艳秋静坐了一会儿,已经十分熟悉身体被唤醒的感觉了,来自丹田内那蠢动的欲念缓缓被春睡点燃,他在瞬息间呼吸变得急促,额头上香汗淋漓,双腿不由自主地绞了起来,用力地克制着那不受意念支配的身体。 这是自打上回那次四人行之后,由体内肉胎再度诱发的,强烈到难以克制的求生的欲望。 之前一个月中因为他身体一直满足着,肉胎也处于安稳的状态,偶尔有情动,都趁着‘过毒’时轻松解决掉了。这一次,身边没有帮他解决的对象,而肉胎跳动的情动格外的强悍,庄艳秋根本无法想象,自己接下来会被摆弄成什么样。 三个没能催发的肉胎尽自己最大的本能撩拨爹爹的身体和意志。只有这样它们才能有机会像其他兄弟那样被催活。而已经被催活的则是为了一口营养剂,施展全力,希望能把赋予他们血脉的人给吸引过来,进而吸收父体的精元。 庄艳秋以自己的意志力,要抵抗这双重引诱,根本是蚍蜉撼树。他很快就瘫软成一团软绵,拱着身躯,俯趴在床上,双腿牢牢夹住棉被,任性地摆动腰肢,磨蹭着那羞人之地。 “呜呜……不够~~不够……呜呜呜……怎么办?不舒服!!”庄艳秋半捂着嘴巴,从他的指缝里破碎地低吟出得不到纾解的欲念。 房门在此时从外面被推了开来。 士元尊一脚踏入这设置了禁制结界的房间中,耳朵里便听到了销魂媚骨的声音,他那修长挺立的长眉半边高高挑起,鹰目一下子扑捉到床上那个正着独自欢乐的身影,玩味地哼了一声后,另外一只脚才跟着踏了进来。 房门‘啪’地一声被关上了。 温如春恭敬地伺候在门边,在刚刚开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里头传来的魅声,真是拿看上去清清冷冷,挺倨傲的小公子发出的。 这世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啊! 第89章 上仙,采补,反采补 士元尊上仙乃金鹏鸟开山立派以来,年纪最轻便已渡过九天神雷劫,飞升天仙,继而又修到‘大乘巅峰’成为一名响当当上仙的人物。 其仙龄约莫接近四千岁,刚进入盛年。在一堆胡子花白、仙龄过万的天仙当中,他和‘清韵阁’饮九悔上仙是其中最年轻的。这个年轻指的不单单是年龄,还有外貌和精气神。 仙人的外貌一般会在‘大乘期’度过,飞升成仙之后,长久地保持着当时的状况。如若不出现焚烧元神,透支修为的局面,也有可能这一生都会定格。奈何,能在青壮年便飞升的年轻修真甚少,大多数都是过了壮年后飞升的,就算再怎么注意,外形也会随着年纪有所改变。 这仙人也有注意外面那张皮相的,尤其是女仙,什么返老回春,养颜驻颜,永葆青春……永远都是她们密切关注的。为了这些,她们会花大量精力收集灵宝,请高人炼制仙药,修行一些能保养自身的秘术。 别看他外表长得阴鸷冷漠,骨子里相当闷骚,‘金鹏鸟’旗下的产业里有一处名唤‘焕春楼’的,专营香粉、香料、胭脂水粉,养颜灵丹之类东西,生意特别好。 士元尊对那些女人家喜爱的东西不感兴趣。他的保养术,最最重要的便是‘炉鼎采补’一道。 ‘金鹏鸟’上有一座‘缱绻宫’,里头养的全都是供士元尊使用的‘炉鼎’,且年岁全部在千岁之下,更多的是在二百到三百,精力最旺盛的年纪。 据传闻,‘缱绻宫’内的‘炉鼎’还分等级,总数能达到千位之多,除了士元族自己培养的,还有一些外面送礼送进去的。这些‘炉鼎’养到一定年纪便会发放出去,且出去之后修为各有精进,不少人转而投入‘金鹏鸟’门下做弟子,比那些外面收回来的弟子资质、天赋上都要高上许多。 甚至有其他门派一心想要提升修为的修真,自荐枕席,想要入‘缱绻宫’当炉鼎的。 士元尊的‘炉鼎术’很特别,比起单方面采补,他的采补是滋养自己十分,顺带润护对方两分,就算只有两分,对于他的炉鼎来说也是受益匪浅的。 因此,为了争取到岛主的宠爱,多多地使用自己,‘缱绻宫’里的明争暗斗一直是杜绝不了。 士元尊兴起时还可以当做不知道,只要他的那些小鼎们不闹出人命。只是这段日子来,他一心记挂着想要娶妻生子,忽略了那些炉鼎,就有人仗着得宠得意忘形,失了分寸,他狠狠地罚了那个逾越的家伙,废了那人身上的修为,将其逐出‘缱绻宫’。 因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很不乐意再进‘缱绻宫’,可他每隔三日便得保养一次,这么多年都养成习惯了。没办法之下,只好到外面去找炉鼎。 ‘天枢城’的‘如意街’乃名满天下的花街,而‘如意馆’更是当中供养‘炉鼎’最佳之处。里头的‘炉鼎’无论是形、神、气、骨都有自身特色。只可惜他们的‘炉鼎’很少转卖,便是卖,也会立下‘魂禁’不许其泄露‘如意街’的‘鼎技’。 士元尊此前曾来过‘如意街’两次,每次来都很低调。除了老板温如春和两名小仆知道之外,其他人根本没见到他。上仙也不怕这些人会嚼舌根,根本没人敢得罪他。 ‘金鹏鸟’之前便是亦正亦邪的存在。曾有那卫道者打着‘废除炉鼎术’的旗号纠结太阴学院的学子们去声讨士元尊,结果全都被这位上仙给丢进了金鹏岛外的‘六臧海’,还有两名声讨的学子最后哭着喊着要留在岛上,还要进入‘缱绻宫’。当时这件事闹得还挺大,太阴学院丢尽了脸面,直到现在,太阴学院与‘金鹏岛’之间还为此存有心结。 士元尊这回来‘如意街’指名要找个干净的炉鼎。恰好温如春才抓了庄艳秋,他以为庄艳秋是初次,便冒险把这个未经调教的新人送到士元尊的手上。 士元尊进到庄艳秋所在的那间屋子后,站在床边静静地欣赏了好一会儿庄艳秋自己抚慰自己的香艳场面。 向来都是直接行动,甚少调节气氛的士元尊有点儿看直了眼。直到身体某处诚实的起了反应,士元尊才反应过来,微微在心底纳罕。 眼前这个年轻人的动作并不熟练,‘缱绻宫’里早比他更善调情,动作更火辣妩媚的,多得是。他怎么偏偏对着这人起了反应。 要知道,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这种感觉了。 庄艳秋此时正因为身体得不到想要的,压抑着甜腻的喘息,绞着双腿在大床上翻来覆去地蠕动,在期间他因为身上太热,无意识地以双手蹭开衣襟,胡乱揉着胸口,他之前穿的裤子早就被他蹭来蹭去给褪掉了,这时候随便一个动作,那四个方向开高叉的袍子不但挡不住无限春光,反而给其增添了更多魅惑心神的情趣。 士元尊闻到空气中那股‘春睡’的味道,似笑非笑的扬起眉头。手指弹动一下,那股俗艳的香味便散掉了。 然而,紧随而来的是一种士元尊从来没有闻过的香气。如同那雪顶上的青松,又如同梅花上的寒露,偏偏这两种淡雅的初香之后,便是汹涌而来,让人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欲念大作、身心皆醉得迷幻奇香。 士元尊没防备,一下子闻到那香味后,眼中的神采涣散了片刻。不过他修为高,很快便清醒过来。他很快反应过来那香气是从床上那人的体内弥漫而出,他吐纳了一口气,呼吸变得厚重缠绵起来。 这人的体香好奇怪! 士元尊脑子里想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着香气来源缓步走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会被这香气控制?不可能,这天底下怎么可能有控制得了他士元尊的东西?就连音九悔的‘玉音制魂术’对他也不起作用。 士元尊的心神稍微乱了片刻,也就在这片刻间,他觉察到那香气能直接侵入他的大脑,心念一句:糟了!他全力保持脑袋里最后一点的清醒,却实实在在地感觉,有一种什么东西,正在引发他血液沸腾,让他的理智不顾一切地燃烧,让他头一回体验到,疯狂地想要占有某种东西,想让他完全属于自己……的感觉。 士元尊顺应着那种毁天灭地的疯狂念头,压在了床上那个不断释放出魅香的男人身上。 ‘如意馆’的空气里很快便渗透进一种别样的芬芳来。庄艳秋春情荡漾之际,体内魅香更是浓郁,那种香有一种驱逐其它香味的霸道,尽管一开始是那么的淡,在他持续的释放中,很快便能化掉其他的香味,只让自己的气息随着气流肆意流淌。 “好香啊!”楼里楼外的客人很快便被这股独特的香气给迷住了。没有修为的人闻到后面露喜色,马上就进入到魅力的幻想中去。有修为的修真则被吸引着,一步一步地朝着香味的发源地,失神地走去。 ‘啪啪啪’的拍门声在外面连绵不断地响起。 已经提枪大战的士元尊被外面那阵拍门声给惊得激灵一下,眼神重新焕发出犀利的神采。他低头看了一眼眼下的情况,那个满脸娇意,浅吟低叫的年轻人激动地款摆着身躯,在他的身下扭成了一尾灵动活泼的小白鱼儿。秘所不断地绞着他,把他往更热、更紧、更深的地方吸入。 士元尊倒吸一口气,稳住自己的心神。同时回头看一眼门外的景象。在看到十几名修为高低不一的修真,眼神涣散、神态痴迷地盯着屋子,不断以手拍打门窗,想要进来时,士元尊生出一股熊熊的怒意。 他挥出右手,一个波浪般的舞动,屋子的外面被一圈厚厚的薄膜给死死地封住,不仅连声音无法再传入,就连里头还在往外扩散的气味都被一下子隔绝了。 士元尊眯着狭长的眼睛,打量了一下庄艳秋,将他的脸给掰了过来,好好地看了个清楚。 嗯?待看清庄艳秋的脸时,士元尊愣了愣。这是他第三次看到这张脸,刚才他不在乎,所以也没心情注意给他做炉鼎的人长什么样。现在看清楚了,他马上认出,这人是他曾见过两次的人。 第一次是在昊正王府,这人无意中扑进他的怀里。第二次是在一月之前,这人在‘天权城’外与焦然还有一名不知来路的剑仙在一起。 这人到底什么来路?身上怎会生出如此奇香?他与焦然又有什么关系?士元尊的脑中一下子生出好些问题来。 “嗯~动……动啊!我要……”庄艳秋迷醉着双眼,感觉不到之前那冲击他的力道后,不满地嘤咛道,主动扭头挂住士元尊的脖子,娇艳欲滴的红唇不由分说便凑过去贴上士元尊的唇。 士元尊的瞳孔放大片刻。在那柔软甜美的唇靠过来之际,他从这人的嘴里闻到一股更馥郁的香气,那气味直接熏得他浑身受不住地颤抖,与此同时,他泄身了。 精元出体的那一刻,他感应到一股灼热的力量牵引住自己,不断地把他往庄艳秋的体内拖曳、再拖曳。 士元尊大惊失色,感受到自己的仙气正源源不断地传入庄艳秋的体内。他意识到这是‘采补术’。他马上运气收精,试图把仙气再收回来,却没料,根本没有用,反而加快了被对方吸收的速度。 猎鹰之人反而被鹰啄了眼。这是士元尊从来没有想过的。他这会儿是真慌了,向来是自己采补别人的,现在一下子本末倒置,他被一个浑身透着奇怪的家伙给反采了。 第90章 三人 焦然心急火燎地在‘天枢城’内寻找庄艳秋的影子。两个时辰了,从他回到客栈发现庄艳秋不见之后,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他已经把北城给翻了个遍,一点儿庄艳秋的讯息都没找到。现在他正辗转东城,若是再过一个时辰还找不到人的话,他就要发动‘柏崖山’的弟子,替他封锁‘天枢城’外五百里地,把地皮掀开一点点地探究了。 就在这时,他闻到空气中飘过来一丝淡淡香味。这种味道他曾在庄艳秋身上嗅到过,每次‘过毒’完成之后,那人的身上总是若有似无地带着股捉摸不透的味道,与现在他闻到的味道很是相像。 焦然没有犹豫,追随着那香味的方向,朝着南城飞了过去。 味道是很难以捕捉的东西,尤其是这味道本来就淡。焦然浪费了一点时间,当他找到南城花街不远的地方时,终于闻到一阵更加浓郁的香气来。他登高望远,视线在周围大略地扫了一圈后,定格在了不远处那常年一片浓艳的桃红灯笼之地,眉头受惊地变了形,整张脸也被吓得惨白无色。 那里是……‘如意街’。 焦然的心跳骤然加速,当下他的身形快如流光,眨眼的功夫便冲进了‘如意街’所在的区域。 街里的香气最浓,焦然只闻到一丁点儿便觉察到这香气中隐藏着的慑人力量。他是药草方面的天才,任何丹药只要他稍微闻一下,便能确定里头的药草成分和含量。可这股香气他却辨别不出来,这味道并不是从某种原料里提炼出来的,他浑然天成,就好像是自然成型于世间,至今为止不被人发现的一种味道。初味还能勉强形容它与某类香气相似,可这连绵不绝,凶猛霸道的后味,根本形容不出它到底像什么,或者他里头有多少种气味的融合。 这是自体散发而出的天然香气,天生的媚药,比他从前见过的任何一种媚药都要厉害。即便焦然体内有两颗‘护体神丹’可以避世间万毒,可这香气并不是毒,焦然在意识到这味道是天生天成的之后,便知道自己是躲不开了。 他很快在‘如意馆’花楼最顶层,其中一间房间外面看到了晕厥一地的修真。气味追踪到此便被隔绝了,可这房间外面那层油膜般的结界让焦然意识到,他,找对了地方。 士元尊的结界,以焦然的修为绝对是破不开的。不过焦然手上拥有万千法宝,其中不乏许多破开结界的法器神物,他拿出一件‘跃龙趾’来,那是用上古跃龙的脚趾为主料,辅以各种晶石、药材、经丹参之火淬炼千年,锻造而成的上品法宝,能破天下所有结界。 焦然忍住荡漾的心神,以‘跃龙趾’撕开士元尊的结界,闪身进入到那间房内,一入内后,便闻到了苦中带腥的男人味,隔着扇美人屏风,他看到屏风上投影出的交缠在一起的两条影子。 焦然怒火中烧,两步上前,一脚踹翻那屏风。 床上那刺激眼球的景色完全映入焦然的眼帘。他一眼看到其中一位正是让他寻找了许久的庄艳秋,此刻庄艳秋被人搂抱在胸前,脸正对着焦然的方向,腰肢从后方被狠狠的掐住,随着后方那人大力的动作而起伏着身体。 焦然被这幕景象给震得当场定住了身形。 庄艳秋并不知道有人进来了,他完全是混乱的,除了本能的追求极致快乐之外,他的感官感应不到周围其他的东西。 士元尊从庄艳秋的脑后探出脸来。焦然破他结界之时他便知道了,但是不知道来者会是焦然,此刻看到焦然瞠目结舌的模样,士元尊心里一阵喜悦,鹰目灼灼有神地盯着焦然,像是炫耀,又像是蔑视,他的动作更凶猛了,只把身上那个漂亮的小子给弄得仰起脖子呜咽喊叫。 焦然在看到士元尊的脸时,怒意彻底被点燃。在他看来,士元尊是钻了他的空子,得了他的好处。他把庄艳秋的身体养得棒棒的,精神补得足足的,是为了催活自己的胎儿的,不是为别人做嫁衣。 他本来和士元尊就因为几百年前炼丹一事闹得不愉快,这下,新仇旧怨累积到一块儿,让这位‘柏崖山’山主再也维持不了表面的镇定,淡然了。他几乎想也没想,换手间几道闪着五彩霞光的丹雷,对着士元尊的脸轰了过去。 士元尊抱着庄艳秋躲得很快,一边躲,他还故意显摆似的把怀里的人换个姿势。 第一次因为觉察到庄艳秋‘采补’自己后,士元尊很是惊愕。后来他稍稍探查了一番,发现虽然自己的仙气被庄艳秋吸走了,可是很快的,又会从庄艳秋体内反补一些回来,稀奇的是这反补回来的仙气与他本身灵脉不同,却能稳稳当当地储存在他体内。 这一发现让士元尊大喜。他已经修成天仙,若此生再无更大的机缘造化,恐怕修行之路也就永远停驻在‘大乘巅峰’不会再有精进了。从神显圣之路,比从地仙飞升天仙之路更加艰难,除了天赋、努力之外,更要加上七分的‘机缘’,也就是运气。 士元尊自己的灵气已经修到极致,若想再突破,最好是能悟出其他灵脉,这样相辅相成之下,说不定还能更上层楼。只是,若不是天生便拥有双灵脉或多灵脉的人,是不可能同时在体内贮存两种灵脉的灵气的,它们会自动转化成单一一种灵气,充盈自身。 这就好比丹田是座大房子,地方大却只能容许‘同族’住下,异类若想进驻,比登天还难。 这世上也有双灵脉和多灵脉的修真,并不少,可这些修真者往往修行多年修为并不高,那是因为灵脉多,灵气属性多了之后,便会在自身体内产生‘争夺’,所谓多便杂,反而不如一条灵脉一种灵气的修真者,在‘大乘’前期更容易修行自身。多灵脉者的优势是在飞升之后,‘显圣期’才会显现出来,这也是多条路子多条蹊径的意思。 自己身上的灵气被采补到庄艳秋身上,反补回自己体内,便成了能贮存于自己体内的,属于自己的异种灵气,这要是被其他修真者知道后,该多么的羡慕嫉妒啊! 他无意中发掘了一具好‘炉鼎’。士元尊当下的念头就是要独享这个秘密,他要把庄艳秋收进他的‘缱绻宫’。 志在必得的士元尊没想到焦然会找上门来,而且看焦然的样子这般恼怒,难道说他也知道这人身体的妙处? 士元尊在心里点点头。没错了!能让焦然和一名剑仙护着的,绝对不是一般人。想来他们早就知道这‘炉鼎’的好处,想要自己享用。却没料到被他士元尊无意中揭穿了秘密。 既如此,别怪他见者有份,分上一杯羹了!士元尊心道。 “士元尊!你快把他放开!!”焦然一击未中,连连下手。只不过因为要避着被士元尊抱在身上的庄艳秋,他的准头有点儿失常。 “焦然!事情总得有个先来后到。你看我正兴起呢,怎么可能放得开。再说了……”士元尊一手扳过庄艳秋红红的脸,让他正对着焦然,修长的手指暧昧地在那光洁的脸颊上滑过,停在了红艳艳的嘴唇边,是他不愿意放开我呢!” 焦然被刺激得红了眼睛,他双拳紧握,手掌摊开来时,十只手指的指尖上冒着冰红的毒光,“士元尊,我跟你势不两立!” ‘红酥手!’士元尊紧张了。这是焦然拿手绝活,要是不小心被那毒光给站上一丁点儿,饶是他天仙修为,怕是都得经历一番痛苦的煎熬。 “焦然!你冷静点儿。”士元尊快速说道,“你看,我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了,你如今和我争个你死我活也没意思不是?咱们不如合作,他既是我的……也是你的如何?” 焦然被士元尊的话给惊醒过来。心头一惊:士元尊知道庄艳秋的秘密了?他知道‘肉胎’一事? 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士元尊脸上的表情,在看到他志在必得的眼神时,焦然相信了。看来,士元尊也要横插一脚。哎!!他早知道‘肉胎’太珍贵,剩下的三个未催活的肯定是贵中之贵,早晚得被不同人催活。可在脑子里想象只不过是一个念头闪过,实际发生后,将让他觉得……很不开心。 尤其是这个催活肉胎的家伙——士元尊,更让焦然大大的不满。 “呜呜呜……不舒服……我还要……” 庄艳秋迷迷糊糊中,向前方不远处站着的焦然伸出两条雪白的玉臂来。他隐约能看到前面有个人影,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第六只肉胎在刚刚已经被催发,剩下的两只感应到后,更加活跃地施展本能,撩动他们的母体,希望能让‘母亲’为他们也寻到活命的营养剂。 焦然两眼发直地看着庄艳秋伸向他的那双手,配着那人嘤咛之音,焦然的耳边‘嗡’地响起一阵蜂鸣,很快的他的大脑好像被抽空了一样,里头唯一留下的影像便是庄艳秋渴望他的画面。 房间里的香气一下子又浓了。 士元尊闻到那熟悉的香气时,暗自调息,尽量克制自己,他可不想在焦然面前出丑。 焦然也闻到那气息了,不出所料,那浑然天成的味道是从庄艳秋体内自然散发而出的。那是——肉胎引导下释放出的魅香,是专门用来吸引催发他们的‘父体’的。 “要加入吗?”士元尊嘴角漾起一抹邪笑,同样蛊惑着已经失了神的焦然。 第九十一章 二仙翻脸 焦然失魂般地向着庄艳缓缓地抬起手来,其实从刚才一开始踏入这房间,闻到那馥郁的魅香时,他就在克制自己。约莫是他体内的‘护体丹’发挥了一点作用,使他能够灵台清明,神智还能在克制与失控只见,被自己的意志稍稍把握。 只是,当他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时,他最后那点儿意念动摇了。要是此刻趁着自己还能掌控自己转身离开的话,也是可以的。只是,他不甘心哪! 他为别人做了嫁衣,要是他再不采取行动,便是眼睁睁他看着这天大的好运与自己错身而过。 如果士元尊已经催发一枚胎的话,那就只剩下最后两枚了,他不是圣人,没那么伟大的情怀能眼睁睁看着最后两枚花落别家,自己一个机会都落不到。 这是他‘柏崖山’的机会,也是他焦然唯一的希望。他……得把握。 焦然这样想时,放松身体,松开紧绷的意志力,让那魅香直接侵入他的脑内,勾起他本能的欲念。 他缓步上前,正面拥住了庄艳秋的身体…… 一室馨香在经过一夜的持续释放后,于太阳升起之计,悄无声息地消散于空气里。 房间里凌乱不堪,烛台上的红烛早就燃烧殆尽,半遮半掩的纱帐根本掩盖不住绣床上的风光。 窗外照射进来第一缕阳光时,绣床里有两人同时睁眼。 ‘哗--’地一声,纱帐被左右掀开,两个脑袋从里头同时钻了出来。 焦然和士元尊相互对礼一眼,很默契地把对方当成空气,随即看向窗户,凭着阳光的方向和亮度,判断目前的时辰。 士元尊挥袖两下,满室的凌乱与荒唐变得干干净净。 焦然对着窗户弹动一指,几扇窗子被掀开,外面新鲜的气流流淌进来,很快便把空气给换了一遍。 士元尊给自己换上了新衣服,回过头来,看到焦然也穿戴整齐,正把昏迷不醒的庄艳秋抱起来,往浴桶边走去。 “给他施个‘净身术’就好,何必如此麻烦?”士元尊不在意地说道。 焦然没有搭理他。‘净身术’是应急之法,庄艳秋承受了整整一夜,他想让他泡泡水,舒缓舒缓身体。 原本浴桶中便有洗澡水,只是放置一夜已经凉了。焦然从杯里摸了个火红色的萤石丢入水里,没多会儿便有热气冒了出来。 他单手抱着庄艳秋的身体,将那人的脑袋搁置在自己的左肩之上,好让他感觉更舒服。同时,另外一手飞快地拿出许多灵药来,投放进浴桶之中,借着热水化开,随手搅动一下,便有素净的草香弥漫开来。 那些灵药具备舒缓筋骨,凝神静气的功效,而且香味清雅,并不与庄艳秋自身体香起冲突,正合适给他用来泡澡。 焦然小心翼翼地两手举着庄艳秋,将他给换换放入热水中,并用自己的两条胳膊抬着他的脑袋,防止丧失意识的他把头给浸入水中。 士元尊在一旁看着焦然这一系列的动作,有些困惑。 如果不是自己刚和那个年轻人发生了关系,光看焦然照顾那人的样子,他还以为那是焦然放在心上的人。 至于么?即便是体质特殊的‘炉鼎’,也不用这般对待的吧。 “焦兄真是体贴入微啊!”士元尊淡淡地讽刺焦然道。 “我只能说你太冷漠。他现在身子不一样,当然得给他最好的呵护。”焦然白了士元尊一眼。这人不是知道庄艳秋的秘密了吗?按理说,如果不是天生不孕,依照昨夜他们结合的程度,肉胎应该已经催发了。知道这人肚中有可能有了自己的血脉,还能这般不重视的,想来也只有上仙士元尊了。 焦然是很重视的,连带着当然也重视庄艳秋。他现在很想探一探庄艳秋的丹田,确定一下自己的胎儿到底有没有被催发。 “我说,不就是一绝佳‘炉鼎’么?今后好好养护就是了,说什么呵护? 呵护一词可不是用在‘炉鼎’身上的。”士元尊嗤笑道。 焦然的心跳漏掉一拍,他出乎意科地抬眼看向士元尊。 什么意思?什么叫‘炉鼎’?听士元尊这话中口气,好像并不知道肉胎一事啊。 “‘炉鼎’?我可没有把他当‘炉鼎’。”焦然不动声色地想要套士元尊的话。 “那你还想怎么样?他的身体如此特殊,除了当‘炉鼎’还能做什么?焦然……我知道你心有不甘,既然咱们都合作了,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样……我把他带回‘金鹏岛’单独僻个院子给他住,你一月可以来五次,有这五次的采补,你的健康和修为都会有很大提升的。怎么样?我够意思了吧。”士元尊不知自己是在被人套话。他还以为焦然现在的态度是想和他谈条件,便率先把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这样谈判的话他必然会占优势。 这两人的意识从一开始就没有集中在同一点上。 倒是焦然从士元尊口中听出了更多惊人的讯息。怎么回事,士元尊并不知道庄艳秋肚中有肉胎,也不知道还有三个没被催发的肉胎。他口中说的庄艳秋的身体私密,是什么‘炉鼎’ “采补一道我之前从未沾染过,还是得谨慎些才是。”焦然一脸不感兴趣的模样,“我不会让你带他回‘金鹏岛’的,他得跟我去‘柏崖山’。” “焦兄。你不是已经试过了吗?别跟我说那滋味不爽啊。”士元尊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炉鼎和采补这两方面我都是个中好手,这上好的炉鼎自然送到我‘金鹏岛’更加妥当。我那儿有许多养鼎护鼎的法术,对身为炉鼎的他来说也是好的嘛。这要是送到‘柏崖山’出个什么差错,没有人引导他养护自己,这好好一个绝佳的炉鼎不是废了么? 焦然此刻已经确定士元尊和自己聊的不是一件事,显然,庄艳秋身上有什么异样让士元尊把他当成了‘炉鼎’。只是他不能再进一步追问了,再问下去,怕是必然得露馅儿。 关于这件事他今后可以再查,虽然焦然自己不懂炉鼎术和采补术,可他是个精于学习的人,只要肯钻研,那些对他来说也不是特别难。 眼下最主要的还是怎么甩掉士元尊。 “士元尊,你就算是说得天花乱坠,我都不可能把他交给你的。”焦然双手仍旧做着捧着庄艳秋脖子的动作,嘴上的拒绝十分果断:“不瞒你说,他并不是只属于我的。” 士元尊眼神微妙地沉了下来,接口“那是自然,他也属于我。” “不!他最开始属于我的好友断隽。” 士元尊挑了下长眉,“断隽,名字倒极耳熟。就是上回那个剑仙?”说着,士元尊沉思片刻,脑子里积攒了数千年的记忆正在不停地转动,“断隽……剑仙??莫不是一千多年前忽然飞升又瞬间没了踪影的那个‘冷剑山庄’的无名剑仙? “正是。”焦然道。 “这件事不难解决。既然咱们三个都有份儿,那便三人同时拥有他。只不过,他还是得跟我去‘金鹏岛’。”士元尊道。 焦然笑着摇头,“断隽与我早已达成共识,我们是不会把他让给别人的。你想要,恐怕得面临独挑两方势力的危险局面。” 士元尊眼神明灭不定地闪烁起来,“哦? “‘柏崖山’向来不喜争斗,可若是必须争时,我焦然定寸步不让。”焦然低头看一眼庄艳秋,眼神柔软了些,“断隽也是如此。” “你俩不是我的对手。”士元尊自信道。 “断兄乃大乘期,只比你低两级而已,他修的又是杀伤力十足的剑道,对战你的话即便讨不了便宜也不至于撼动不了你,再说,还有我帮他呢。” 士元尊的脸彻底沉下来了,“你什么意思?” “士元尊,一个‘炉鼎’而已……就算再怎么珍贵,也不至于珍贵到让你不顾祖宗基业吧。你士元尊可以说不怕得罪‘柏崖山’,可你‘金鹏岛’千千万万的弟子可没你这么自信。今日我要定了他了,不妨把丑话说在前头,要是你执意要带他走,我焦然必定让你‘金鹏岛’弟子从今往后断医,绝丹,且处处都得地方我山门中的剧毒。” 士元尊眉目凶恶地拧成一团。“好大口气! “天下虽不止我‘柏崖山’一家独大,可我焦然要是不痛快了,这太阴的地界儿也得跟着痛三分。” 士元尊身上的煞气此刻毫不克制地放了出来。他十分生气。气得想当场把焦然给拧巴拧巴吞进肚子里去。 理智告诚他不可妄动,他也用了最后一丝意志力在压制自己的理智。以至于他以浑身的阴煞之气逼迫焦然好一会儿后,才断然地收敛了怒意。 这便是焦然的强悍之处。就算他修为比不上士元尊,可只要他乐意上仙在他面前也得小心谨慎。 士元尊阴着脸,古怪地笑了笑,“我倒要看看……你焦然能狂妄多久?听闻‘柏崖山’顶的‘青柏木’枯萎的那天便是焦然彻底死去之日。那‘青柏木,最近还好吗? “不劳足下费心。我焦然是生是死自有天定! 士元尊倨傲地甩了下衣袖,目光转向了窗外,做出了准备离开的架势“你最好一直跟着他……千万别让他落单! 焦然眯了眯眼睛。看来士元尊是真的要和他翻脸了。不过他也不怕! “多谢足下提醒,我的人我定会自行看护。” 士元尊最后扫了一遍仍未清醒的庄艳秋,冷哼一声,身形飞出窗外,瞬间便已看不到任何影踪。 焦然在士元尊怒而离去之后,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幸亏这家伙被他激得犯了脾气,要是对方死缠烂打地留下来,他也拿对方毫无办法。 断兄怎么还没找来?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第九十二章 两枚催发的肉胎 焦然把熟睡的庄艳秋带回之前下榻的客栈,确定无人打扰之后,开始认认真真地给他把脉。 脉象平稳,强健,只除了稍微有点儿肾气不足之外,并没有其他方面上的健康隐忧。 焦然试探着将自己的神识侵入进庄艳秋的丹田,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八只肉胎所在的区域。这些肉胎本身有灵智,要是感应到‘母体’的防备心,像会自动掩藏自己的灵气,这些是断隽曾经告诉过他的。而最好的‘探望’时机便是在庄艳秋睡着或者昏迷时,这时候的肉胎也会跟着睡着。 焦然生怕自己的神识碰触到那些胎儿们,他现在最关切的不是这个。他的神识刚接近丹田,便感应到一种与他属性相同的灵气,淡淡地从丹田里反馈过来。 焦然瞪大了眼晴,脸上快速闪过一瞬欣喜。 难道是? 他当下顺着那灵气的方向集中神识,小心加小心地靠近那个地方。 脑海中清楚地映出了一枚荔枝大小的‘肉球’,那个小东西的上面杂乱地覆盖着属于他焦然的灵气,呈淡绿色,此刻正伴随着‘母体’的呼吸,上上下下起伏着,正在好好地休息。 焦然捂住自己的嘴巴,才让自己没有发出笑声。 他看见了,看得清清楚楚。属于他的胎儿,他的血脉延续者,已经彻彻底底被催发了。 焦然兴奋的差点儿乱了心神。他赶紧重新凝聚注意力,不让神识涣散。同时,绕着那只小小‘肉球’一点点地转了个圈,从各个方向好好地查看了一遍那个小东西。 可能是刚被催发,还在吸收之前的精元,所以小东西看上去精神还不错,外层的灵气杂乱地包覆着,光芒耀眼夺目,不掺杂其他任何的杂质,说明他完美地继承了自己的灵脉,灵脉单一而纯净。 焦然忍不住眼圈发热,很想上前和那小东西亲近亲近,只是刚刚靠近一点儿,庄艳秋翻了下身体,有种即将醒过来的征兆,连带着睡得正香的小东西跟着也翻了个面,何乎也将醒来。 焦然怕被庄艳秋发现,不得不散开神识,快速退了回来。临走前以眼角瞥了一下另外那个刚被催发的肉胎,发觉那个小东西整体呈油墨般漆黑一团,灵气很是虚弱。 焦然松开把脉的手,心里有点儿略感奇特。那个漆黑一团的肉胎便是士元尊的吧,只是,为何灵气那么弱?不应该的啊! 焦然只想了一下便不在意了。他现在脑中、心中记挂的是他的那个胎。那小东西比其他几个胎催发的时间晚,没有那几个长得大,他虽然知道这是时间的问题。可这心里还是有点儿在意。 怎么样才能尽快把自己的胎养大呢?他已经好心提供‘保胎丸’同时养护其他的胎了,现在得留点儿私心,为他自己的孩儿多多‘进补’了。 焦然想到这里,便把自己收藏的医药古籍全都拿了出来,仔仔细细地翻看着,期待能从里头找到更多补养胎儿的良方。 他这样看书一看就是整个白天。 夜色刚刚降临,他感应到一阵熟悉的风,放下手中的古书,走到窗边,打开了轩窗。开窗的同时,那凌厉的风冲了进来,在室内形成一阵卷风,卷风散开后,露出了断隽的身形来。 断隽一脸的疲态,似乎还受了点内伤。在看到焦然时,他才松开了绷得紧紧的意念,身形晃悠了一下,勉强站住。 ‘乞风’从虚空中钻出,绕着断隽关切地转了一圈,随后往东边飞去,它已经感应到自己的鞘了,当然要去看看庄艳秋。 焦然上前想要搀扶断隽,被断隽抬手拒绝了。他还不至于虚弱到要人扶的地步。 “怎么了?你和谁打架了?”焦然问到。 断隽深吸一口气,在胸口憋了一会儿后,又幽幽地吐了出来。他转身向庄艳秋走去,边走边道:“我回了趟‘冷剑山庄’,和姬无锋打了一场。” “吃亏了? “没占便宜。” 断隽在‘天权城’外被伏骨教的邪术给算计了之后,没有耽搁便转身回了‘冷剑山庄’,去找他的师傅姬无锋。 姬无锋费尽心思用那种巫邪之术弄走了个不知道用来干什么的腐血小心脏,还挑衅他让他去换心,光凭这一点,断隽便不能大意。 ‘伏骨教’的邪术很是厉害,连前世‘阴黄’都曾被这种邪术算计过。所以,姬无锋说的‘换心’绝对不是吓唬断隽的,这一点断隽很了解他的师傅。 他悄无声息地潜行进入‘冷剑山庄’,本打算出乎意料地偷袭对方。姬无锋却早已准备好了,就等他自投罗日,并用了本门‘隐剑阵’想要活捉他。 布置‘隐剑阵’的几乎都是姬无锋的亲信弟子,其中不乏以前与断隽以师兄弟相称的同门。断隽一开始对这些人留有一丝仁慈,后来姬无锋趁机屡次想以神器‘夺灵’困住他,断隽便没有再手下留情。 ‘夺灵’乃剑修门派中的一种上品法宝,其最重要的用途便是能剥夺剑修的‘本命剑’。 所谓‘本命剑’多见于古老剑修世家子弟身上。受祖宗庇护,这种世家子弟出生时,便会自带一把小剑入世,那 便是‘本命剑’。 ‘本命剑’与剑修的佩剑并不相冲突,很多出名的剑修高手都是用‘本命剑’当做佩剑,这种剑的灵性充足,十分好与修剑者磨合在一处,且无论是威力还是稳定性都是最棒的。 只可惜并不是所有的‘本命剑’都能当做佩剑。这要看修行中的勤奋程度以及天赋和好运。 ‘乞风’就是断隽的‘本命剑’也是他唯一的佩剑。断隽虽然自幼便是孤儿,可他与‘冷剑山庄’其他收入门下的孤儿不同,他是有‘本命剑’的。‘冷剑山庄’是剑修门派中的后起之秀,近六七万年间才在太阴独占鳌头的。并不属于古老的剑修世家。包括姬无锋自己,都没有‘本命剑’。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断隽没科到,从他把‘乞风’成功磨砺成了能为自己所用的佩剑的时候开始,便有人打他‘乞风’的主意。 更没想到,这个一直打他主意的,会是收养自己,教他剑法的师父。 ‘乞风’现在变成了剑仙断隽的佩剑,要夺他,必须使用‘夺灵’,把‘本命剑’与主人间的联系给断绝,夺走之后,还得供奉在剑之中,每日用一把上等飞剑去养它,足足得养九九八十一日,才能抹掉前任主人的记忆,再拿‘无眠山’山火淬炼个九九八十一日,方能重新为人使用,成为一把全新的,绝世好剑。 姬无锋本有一套九把的‘冰魄剑’,可他更想要断隽手上的‘乞风’,包包括‘缓风剑法’。此人为了剑和剑法,已经修成六亲不认,断情绝义的冷酷个性了。 用断隽的话来说,此人的剑道,已然走歪。 ‘隐剑阵’加上姬无锋,一干人合力也未能成功地也留住断隽。只不过,断隽也没讨得好处,关健时刻,姬无锋拿出了那颗腐血小心肚,那玩意儿被装进百炼琉璃当中,姬无锋只稍微用力一握,断隽便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人捏住了一般,疼得厉害。 他强忍痛苦,‘缓风剑法’施展而出,借着被操控的真空成功逃出‘冷剑山庄’,只是那颗小心脏,却没能趁机夺回来。 下了山,断隽马不停蹄地直接朝‘天枢城’赶来,他知道焦然定会把庄艳秋带到这里来。进城没多久他便找到了这处客栈。 断隽在床前查看庄艳秋的情况时,简短地向焦然描述了一番自己这一昼夜的行程。 焦然在听他说到‘伏骨教’的‘断影术’时,神色便凝重得厉害。听他最后描述那颗心脏被姬无锋操控后,他自己的心也跟着受牵连,焦然的眉头间皱起一个大大的疙瘩。 “没想到你师父竟和‘伏骨教’勾结。这件事非同小可,可如今没有证据我们也无法让‘八门府’重视,你也知道最近十年是昊正王府的少王在坐镇‘八门府’……我不待见他。”焦然嫌恶地说道。 “我得再回去,要是能活捉‘伏骨教’的人自然就有了证据。”断隽忽然道,“而且那颗心留着是大祸患,无论如何我得毁掉它。” “那玩意儿确实得早点毁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那东西长大之后,再用你的头发、指甲、汗水、皮屑加上心头血做引,便会变成另外一种邪术--‘置心术’,届时你腔内的心会坏死,而那颗心便会成为主导你心智的玩意儿。这种邪术我曾在东北境见过两例,腐心长成后,若不听从手握腐心者的命令,便要受尽万虫钻心之痛,且这种痛是永无止境,不休不止的。即便是挖掉自己腔内的心,也会重新长出新的来,继续承受痛苦,唯一的方法便是破掉邪术,收回那颗腐心。”焦然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断隽,“我早告诉你,让你早点儿昭告天下退出‘冷剑山庄’自立门户,并把你剑仙断隽的名声传扬出去。你为了顾忌你师父的颜面,飞升之后便一直隐姓埋名,可你瞧瞧……他是怎么对你的。” “如今多说这些已经没用了。”断隽冷着脸道,“我找你是希望你能好好照顾庄艳秋。我这趟,会先上‘快剑峰’挑了李继天的招牌,随后再去找姬无锋。” 焦然不愧是了解断隽的朋友。“你终于要为自己正名了。” ‘快剑峰’的李继天与姬无锋曾共同在‘太阴学府’修行过,两人颇有深交。断隽回太阴后两次三番遭到‘快剑峰’的人挑衅,自然要找回面子。同时,剑挑‘快剑峰’也是最快让断隽大名享誉天下的行动。 断隽,已经不会再蛰伏自身,为了回报养育之恩,教导之情,做一个籍籍无名的剑仙了。 第九十三章 你碰他了? 断隽俯身为庄艳秋扯了扯被角,大手顺势准备往那一头青丝上摸去时,停在了半空。 焦然屏住呼吸,眼晴眨也不眨地盯着断隽的手。其实他刚看到那手的动向时,是打算阻止的。只是马上想起了自己和断隽立场相同,他之前不甚了解断隽内心对他的疙瘩,可当他自己与庄艳秋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后,同样的看到断隽时,也有点儿气短不顺。 断隽回头看了焦然一眼,“你碰他了。” 他的语气很肯定,就是音调比平时更加低沉。 焦然坦诚地点头,“你不在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 断隽皱眉,“什么意外,我以为你都已经计划好了。” 焦然伸出双手来安抚住断隽,“你先别对我使气。他现在体内只有一个肉胎没被催发了。” 断隽瞬间睁大了眼晴,难以置信的表情很是有点儿滑稽。 “怎么……回事? 焦然叹了口气,在床边边坐下来,向断隽讲述他们分开后的事。 当听到士元尊竟然把庄艳秋给带到青楼,并且和他有了关系后,断隽的脸黑如锅底,“你为何不好好看着他? 焦然抱歉地苦笑,“是我大意了。我以为他起码会睡到半夜才醒,谁知道他会自己离开客栈。” 断隽咬紧牙齿,凶狠地磨了磨,“士元尊!我与他势不两立。” “他好像把艳秋当成了特别的炉鼎了,我看他煞有介事的样子,难道说艳秋的体质真的适合做炉鼎?”焦然与断隽商量起这件事来。 断隽对炉鼎采补术也没研究。“士元尊不会无缘无故说这种话的。你还是找机会查清楚这件事。而且,你说了士元尊对庄艳秋有所图谋,我怕他会趁机出手,你一人的话恐怕应付不了士元尊。” “这个你放心。听闻士元尊准备迎娶一位当家主母,我可以从这方面入手,给他找点儿别的事,分分他的心。”焦然那张年轻的脸上,浮现出与他年龄极端不符的狡黠来。 断隽眉头微微动了动,“这件事我知道。那个被士元尊看上的人与庄艳秋有关系,他俩很不和的样子,你可以从这方面加大点力度。” “和艳秋有关系?是谁?”焦然垮下脸来。怎么随便说个人都能和庄艳秋扯上关系啊。 “庄艳秋的异母弟弟,名字……”断隽沉思片刻,想起那晚在昊正王府所见所闻,“叫庄少秋。他身上也有‘阴皇女身像’。” 焦然听到是庄艳秋的异母弟弟后,神色稍微变好了点。“这件事我会派人去办的。你只管自己小心,艳秋和胎儿,我都会好好照料。” 这一点断隽自然相信。如今庄艳秋肚子里也有了焦然的种,焦然是怎么都不会亏待他的。 “你叫他……艳秋?”断隽这个时候想起了焦然刚刚改了对庄艳秋的称呼,他冷着脸提起。 焦然有点儿心虚,“总不好再叫他庄兄,毕竟是我孩儿的‘娘亲’。再者连名带姓的叫他又有些太生分。” 晰隽继续冷脸,用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道,“那我也叫他艳秋好了。” 焦然傻眼,随即失笑出声,“断兄,你今年多大了?”他怎么不知道断隽有这么孩子气的一面。 断隽正要回答他,忽觉这问题不对劲,别有深意地瞥了一眼焦然,飞快地转了个话题:“我得走了。有事记得发传音筒给我。” 焦然冲他点头,“放心。” “我的命简在你那里,若是我不幸陨落……将来我的孩儿就托付给你了。还有孩儿他娘,你也多费费心。总之别让他受苦就好。” “临终托孤?”焦然笑弯了眉眼,“我以为这话应该是我对你说才对。断隽,我可不保征会像亲生父亲一样对待你的孩子,所以……要想他将来不受欺负,你还是平平安安地回来吧。另外,艳秋我照顾那是没问题的。” 断隽没好气地瞥了焦然一眼,再度看了看庄艳秋,手指尖幻化出一枚风刃,在庄艳秋左手肘部划了一下,挤出几滴血来,用个瓷瓶接住,收了起来。此行风险甚大,难保‘乞风’的邪性不会半途暴露,他需要这些血克制‘乞风’ 他的目光流连在庄艳秋身上转了好一会儿,最后停留在了肚腹之上。断隽嘴角的线条柔软了些,微敛双目,果断地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焦然目送断隽的身影远走,好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才恢复正常。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街角一个稍纵即逝的黑影,毫不掩饰反感地皱起了脸颊。 士元尊派来监视他的人真是像臭虫一样,讨厌极了。 焦然揣着满身的怒火,拿出一份传音简来,略微想了想,提笔写下一封书信,烧化之后,把他的意思传达了出去。 很快的,那个一直跟着焦然,从青楼追踪到客栈,潜伏在暗处监视他们的‘金鹏岛’弟子被一群‘天枢城’守城士兵们给堵在了这条街上。 焦然在房间里看着荣云亲自带人前来抓人,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士元尊并不是自己亲自前来跟踪监视焦然和庄艳秋,这除了是他对焦然修为的轻视外,也说明他自己轻易不得抽身。 趁着荣云带人困住那‘金鹏岛’弟子,焦然把庄艳秋收进自己的洞府‘药王洞’中,带着他悄悄地离开‘天枢城’。 出了‘天枢城’,焦然直接往‘柏崖山’疾驰而去。 ‘柏崖山’就在‘天枢城’外五十里,山势平缓,并不险峻,但是这座山占地非常广,呈半月形状环绕‘天枢城’连绵六百多里,大大小小的山峰不下一百多座,山中终年弥漫着‘刺棘草’的药气,在那些药气笼罩之中,无数珍奇古怪的药材生长于这偌大得山林之中,等待着被人发现采掘。只是,除了‘柏崖山’弟子之外,很少有人能走进那草药王国的深处,并成功带走里头的一草一木。 只要进入‘刺棘草’药气的范围内,便是士元尊亲自前来,也别想全须全尾地入‘柏崖山’只有得到‘柏崖山’的引门弟子给的克制药气的丹丸,才能安全进入,换句话说,只有被‘柏崖山’请进山门的客人才能平安出入。 焦然的速度不慢,当他终于进入‘柏崖山’的地界后,才彻底放松下来。朝着‘柏崖山’主峰‘常青峰’飞去的路上,焦然沿途欣赏着山谷中那些长势喜人的各类药草。 看来今年又是个不错的收获年。无论是繁殖的还是天然长成的草药,都进入到了成熟期,很快便可以对外出售了,紧接着属于‘柏崖山’的‘丹季’便会到来,届时,那些不远万里前来寻药买药的修真,能把‘天枢城’闹得沸沸扬扬。 今年卖的草药和丹药,可不能像往常那样,凭着有两份交情便能打折买走了。焦然心里盘算着自己小九九,他有了自己的孩儿,现在还没出世,可他得为他准备出世的礼物才行。 以前是对未来没有激情,没盼头,反正他的未来早就注定,已经激不起他任何的期望。现在不一样了,他有了后代,作为一个即将当父亲的人,他得为了孩子多多努力,现在的他不是为了自己积累产业,而是为了他的孩儿。以前那些打折、馈赠、半价、免费什么的都是在消耗他孩儿的财产呢。 那样可是万万不行的。 焦然的心态一下子从大豪客变成了守财奴,还一副甘之如饴的表情。想着想着,想的太入神,一时间没看到前面有一株枝节横生的树杈,‘砰--’的一声巨响,‘柏崖山’山主在自家门口被畅想中的未开拦腰撞到,翻下云头。 焦然捂着腰从一大堆的草药里头冒出个脑袋来,呲牙咧嘴地吸着气。幸亏刚才那一幕没被人看到,不然他这山主的脸面可就丢大发了。 可能因为刚才那一下太出乎意科,一直被焦然小心藏在袖中的‘药王洞’被摔了出来,同样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 焦然反应过来后,吓得头皮发麻,手忙脚乱地在那堆药草里头翻找着‘药物洞’所隐藏的那块玉石。 所谓‘药物洞’是他自己用各种灵草、晶石、宝物加上自己的灵气和意识,开辟出的一个洞府,那里头存着历任焦然收集来的各类灵丹妙药和仙器法宝,如今还只是个洞府,可它的宝贝程度可媲美于天仙手头上的仙府,只因为这洞府是他焦然所拥有的。只要不是天劫造成的肉身伤害,即便是断腿缺手,进入‘药王洞’中被里头的药王池水泡上三日,也能重塑肉身。更别提没病的人进到里头所能受到的好处了。 总之,‘药王洞’在之前是只有焦然自己能出入的地方。如今他把庄艳秋给放进去了,这和焦然大惊失色并没多大关系。焦然慌张是因为惧怕那块玉石被刚刚那一下给磕碰到哪里,更怕在里头睡着的庄艳秋和他肚子中的小焦然被摔出个好歹来。 第九十四章 求负责的山主 焦然一时心念大动,太过关心庄艳秋的身体,因那‘药王泪’完全靠焦然的意念控制,他一想到庄艳秋,‘药王洞’便自动把庄艳秋给放了出来,绿光微闪之中,药草丛里便现出了那个年轻人。 焦然上前替庄艳秋把脉,手指刚搭上他的手腕,庄艳秋的眼睛不经意地睁开了,眼神一开始有些迷茫,等到看清楚焦然的脸后,眨了两下,眼珠子顺着焦然的动作停在了对方放在他脉搏的手指上。 几乎是个仓惶地,庄艳秋用力推开焦然,连滚带爬地躲开几步,戒备地盯着对方。 焦然有点受伤,“你怎么了? “你想干什么?”庄艳秋颤抖着声音道。是不是要给把脉,还是说已经把过脉了?那他知道自己身体有异了吗? 焦然想起庄艳秋拼命掩饰自己有身孕的事情。自己刚刚把脉怕是让他心中起疑了。“我是想拉你起来,你怎的反应这么大? 庄艳秋半信半疑地以笑容糊弄过去。难道是他太紧怅了,误会了焦然? 他是绝对不能让懂医术的人探他脉搏的。 “这里是哪里?”庄艳秋看了看四周的山林,问道。他只闻到空气中有着各种各样的药草味道,不是很好闻,却让他感觉很舒服。 “此处乃‘柏崖山”’焦然笑道,“我请艳秋来做客。” “‘柏崖山’?”庄艳秋愣了愣,随即挣着身体站起身来,紧张地四处张望,“我不去那里,我要回家。” ‘柏崖山’上懂医术的肯定很多,要是被人无意中探了他的脉……越想庄艳秋越觉得不能把自己送到那种地方去。 他此时仍然不知道焦然的真实身份。事实上他能与焦然相处这么久而没避讳对方‘柏崖山’弟子的身份,是因为他第一面便判断焦然是一位炼丹高手,按照‘柏崖山’绝大多数子弟精研一门的普遍想法,他很主观地认为焦然也只精于丹术,而不通医理、毒性。 所以刚刚发死焦然手指搭在他腕上时,他虽然被吓住了,也很容易便接受了焦然的说辞。 焦然这会儿也明白过来,他带庄艳秋上‘柏崖山’是漏洞百出的一个打算。等上了‘柏崖山’,庄艳秋便会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自然也知道他精通医术,这对庄艳秋来说不仅仅是欺骗,以庄艳秋的谨慎,他很快会意识到自己的秘密有可能已经暴露。毕竟,懂医术的焦然想要探他的脉,随时能找到机会。 到那个时候,他该怎么面对庄艳秋?以庄艳秋千方百计隐瞒自己身体秘密的表现,他绝对会想办法带着胎儿逃走,并让焦然找不到他的。除非,他舍得把那人禁锢起来,一直等到他平安地把孩子都生下来。可,只要一想到那种场景,焦然自已都接受不来。 焦然第一次觉得自己脑子有点儿迟钝。他原本多么精明的人呐,怎么遇上庄艳秋后,就变成这样了? 意识到计划出现错误的焦然连忙附和着庄艳秋的话,连连说道:“我送你回去!你不想去‘柏崖山’咱们就不去。艳秋你别着急。” 庄艳秋听到这话,情绪稳定了一点。他抓紧焦然的神子,“那我们快点启程吧。我都好久没回家了,我的家人肯定早就着急了。” 焦然看着庄艳秋的手,忍不住嘴角勾起微笑,感觉真是好极了。他顺势拍拍庄艳秋的手,“咱们现在就启程,晚上便能回到‘太阴城’,你尽管放心好了。” 庄艳秋的视线在焦然的手上停了停,脸家颊上飞起一抹淡淡的粉红。糟了,他现在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又在肉胎的刺激下动情了,一下子勾搭了两个男人。而且,其中一个,正是比他还年轻,百岁都不到的少年郎焦然。 关健是,他和焦然当初是以朋友相交的。他……他怎么能做出这种事?不仅占了不懂事的少年的便宜,还亲手毁了对方心中那‘纯洁’的友情。 庄艳秋难堪地以手遮面,发出后悔的低吟。 “艳秋!你喜欢乘什么赶路,我这儿有飞行画舫一艘,火精兽拉的车一辆,毛羽毯一条,百花团座一个……”焦然列举了十来种飞行法宝的名称,示意庄艳秋从中挑一个自己喜欢的。 庄艳秋被那么多的飞行法全弄得头晕眼花。他目前连一种飞行法宝也买不起,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就选跑得最快的吧。”庄艳秋干笑着道。他现在只想快点离开‘柏崖山’这个是非之地。 之前的那艘飞行画舫再度现身。焦然带着庄艳秋进入到画舫中,设下方向和目的地,这艘画舫便自动升空,向着东北方一路飞去。 庄艳秋坐在画舫的船舱里,假装闭目养神。他现在还没想好怎么面对焦然。这是他第一次因为勾搭别人而生出愧疚的,不管焦然怎么厉害,年龄在那里放着,他对他做的事……是不对的。 也不知道,有没有催发属于焦然的胎。庄艳秋私下里是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的,那更加会无时无刻提醒着他,曾经犯下的‘错误’。 趁着焦然在外面甲板上查看天气,庄艳秋探了一下自己的丹田,当他看到那颗淡绿色的小小肉球时,他懊恼地拍拍自己的额头。完了!焦然拿了些珍藏多年的花蜜进到船舱来,看到庄艳秋不断地敲打自己的脑袋,关心了一句:“你没事吧?不要把脑袋敲疼了。” 庄艳秋沮丧地抬起眼来看他,“对不起啊,焦弟。” 焦然不解,“你说这个做什么?”哪里对不起他了?是他焦然该说对不起才对,不,还得加上一句谢谢你。 庄艳秋不知道该如何向焦然解释,干笑两声把脸转了开来。事情怎么和他当初预想的完全不同啊!他宁愿招惹的是像敖灵、独山步那样的人,也不想祸害像焦然这般无知纯情的孩子,自然,还有像断前辈那种高人。 对了,断隽呢? 庄艳秋没看到断隽的身影。焦然带着他在‘天枢城’停留的意图肯定是为了等断隽,如今没等到便带他离开了,难道是发生了些他不知道的事? “前辈呢?不等他了?”庄艳秋问。 焦然思索了一下,不打草把断隽要去做的事告诉庄艳秋,找了个借口道:“他有事去忙了。” 庄艳秋胡乱点点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焦然误会了他的表情,嘴上忍不住问道:“艳秋是担心断兄?”他自己没意识到说这话的口气有多么的酸。 庄艳秋也没听出来,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他根本没主意焦然和他说的话,一心想的是怎么样和焦然分开。 在他看来,断隽的‘有事’完全是借口。大约他遇到的几个男人让他清楚地看到了所谓的男人的‘劣根性’,他也把断隽的离开看成了是‘必然’事件。毕竟断隽的毒已经清除,完全不用和自己呆在一起。这个判断从他看到自己左手肘那道细小的伤口时,就更加确定了。断隽只取了他曲池穴的血用以克制‘乞风’,还不能说明问题呜? 断隽的离开让庄艳秋松了口气。紧接着他自然地开始思索:焦然什么时候会走? “焦弟,不如你把我送到城里,租辆马车送我回家吧。你好不容易回了自己家,怎么也得回去看一看,就不用管我了。”庄艳秋提了这么一个建议到。 焦然听出他想把自己支开的意思,略感到有些失落,“艳秋!以你我的关系怎么能说出这般客套话语。难道……你是在怨我昨夜的孟浪行为? 庄艳秋迫不及待地希望焦然不要提起昨夜的事,哪晓得这小子这么的沉不住气,主动开口了。庄艳秋惭愧得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都化作一片粉红。 “艳秋!”焦然主动抓住庄艳秋的手,诚恳地表示:“我不是那等登徒浪子,昨夜之事完全是……” “你休要再说。”庄艳秋忙租止他,顺便抽回自己的手,很是着急,“昨夜的事是我不对,是我自己的体香有异,这种事之前也发生过的,我不怪别人,都是我的错,所以……我自己会承担事情的后果。” 庄艳秋生怕从焦然口中听到让他触不及防的话语,赶紧抢先一步把话说明白。意思很请楚:昨夜的行为不用焦然负责。 焦然本想表明自己愿照顾庄艳秋的心意,一听他这番话,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被噎了回去。 还真是天下奇闻啊!想不到他堂堂‘柏崖山’山主,挥挥手便能招来无数男女,想要什么便能得到什么的焦然,头一回尝到了被人拒绝的滋味。 关键是他连表白的话都没说出口,便被对方急不可耐地给拒绝了。听听庄艳秋那话,可劲儿地贬低自己,什么叫‘这种事以前也发生过’,如果他不是知道这人的心思,听到这话的同时绝对会生出嫌隙。 他现在明白为什么庄艳秋那糟糕的名声会这么快便名扬天下了。一般人恨不能拼命遮掩自己的‘丑事’,这人却是竭尽全力地‘自轻自辱’。 “艳秋要承担后果?”焦然盯着他那心虚的脸微微笑笑。 庄艳秋点点头,眼神虽然很想闪躲,却是在用力克制自己不要逃避。 “那……”焦然赖皮地再度抓住庄艳秋的胳膊,并牢牢抱住晃了晃,“那艳秋便对我负责吧! 嘎? 庄艳秋傻眼。 第九十五章 枯木峰’险境 焦然憋着笑意,故作可怜地皱起眉头,“艳秋你看……我虽成年几十载,于情事之上……还是头一回呢。无缘无故与你行了夫妻之实,心里还担心会不会遇到不负责任的人,没想到艳秋主动承担责任,相比那些敢做不敢当的家伙你这可算是大丈夫行为。艳秋……我以后就跟着你了,你要好好待我……我还小……这种事懂得不多,你别欺负我。” 如果断隽在身边听到焦然这般睁眼说瞎话,肯定会又气又怄。老不死的妖怪竟然堂而皇之地装弱扮幼,吐你一脸都不为过。 庄艳秋本就觉得愧对焦然,如今被人抱着求‘负责’,他除了傻眼便是一种觉得当下谈话方式很是不对的错觉。 不是。这本来应该是他求负责的,怎么现在立场颠倒啦?不对不对,他也是男人,被求负责也是应该的。只是?他还是觉得怪怪的。 庄艳秋一时间脑袋都被搅得稀里糊涂了。 “艳秋……艳秋你说话啊。”焦然温和的声音唤醒了庄艳秋的部分神智。他一脸茫然地看了看焦然,被对方眼中那晶亮的神采给刺激的良心难安。从庄艳秋的角度来看,焦然此刻完全是一副信赖并依赖他的样子。 拒绝的话还没在脑中里自组成形,便被那‘纯洁’的眼神给击成粉碎,一片片地散落在脑海中,再也无力被捡起。 庄艳秋自己遇到的男人都是渣,如今要他对着个失身于自己的少年做出同样‘渣’的事,他……他做不到啊。 “那个……意外时常会发生……”他试图最后一次劝说这个年轻人,希望他明白,这件事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影响力不并不是那么大。最起码绝大部分人的意识中,完全可以当做是一时情切发生的‘误会’。只需要不那么较真,过不了多久便会把这件事自动遗忘。 “艳秋,你不知道我家家教甚严,打小便被教导这种亲密之事不能随便,若是你不肯对我负责的话,我回家肯定会被族中戒律长老打断双腿,一辈子关在苦牢里的。”焦然一边说一边轻轻地摸了摸庄艳秋的手臂,亲近之意溢于言表。 庄艳秋那劝说的话没能及时说完。听了焦然的话他根本不能继续说下去。 哎!!庄艳秋心里一阵苦涩。没想到他也会有‘劣根性’。看来,他一向秉持的不把期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正确的决定。也幸亏他一开始就没对任何男人有要求,如今换位一下,他有点儿能理解不是两情相悦的关系下,任何强求的一方对另外一方来说,都是‘负担’啦! 不过,大丈夫敢作敢当!即便是‘负担’,他既然说了要承担后果,咬牙也得把这负担给扛在肩上。 庄艳秋敛眉,郑重其事地拍拍焦然的手,“你别担心。一开始说了是我不对,我愿意负责。只是,焦弟你毕竟年少,若是将来你长大了成熟了,说不定会后悔今日匆忙做出的决定。” 焦然还想说话,被庄艳秋给拦下了,“这样吧!在你没真正长成人之前,我会对你负责。今后你若改变主意,不用告诉我随时可以走。” 焦然愣神地盯着如此云淡风轻地说着这种话的庄艳秋。似乎在这人心里,这些事根本不会引起他任何的情感波动。而他所谓的负责……听起来冷冷冰冰,更像是刻板的义务,没该一点感情。 焦然第一次发现,自己和断隽似乎从来没有了解过眼前这个年轻人。 “怎么样?”庄艳秋自觉这个打算是很好的,特意反问焦然一句。 焦然直勾勾地盯着他,一时间根本无话可说。 有关焦然的事,庄艳秋很快便释然了。他虽然急于摆脱焦然,却也不是一点恻隐之心都没有的人。他会在焦然要求负责时担负起责任,等到对方遇到真命天女时,卸下责任便是了。 这般年轻有才的少年郎,等他将来见识到这世间更美好的‘风景’时,自然便会觉得今日之言行有多么的幼稚狭隘了。 这是庄艳秋内心坚定不移的念头。连那些活了几千岁的修行者都是如此,何况一个百岁都不到的‘孩子’? 一时间画舫中的气氛比刚才古怪了许多。庄艳秋闭目养神,焦然则在一旁静静地揣摩庄艳秋这个人。 画舫从南向北而去,一直飞翔在‘柏崖山’山脉之上。在经过一片寸草不生、峻石嶙峋的山峰之上时,天象突变,刹那间由万里无云变作阴云漫天,且那些滚滚而来的乌云瞬息间便堆积到了正在行驶的画舫四周,空气变得滞涩,气流紊乱地蹿动之下,原本平稳的画舫来回颠簸了几下后,自动从中心往船体四周漫射出一层结界,护住画舫。 船身颠簸之际,焦然从船舱里冲了出来,站在船头,迅速地打量四周。 只见那涌动而来的乌云一层层地堆叠起来,随着叠加的层次越来越高,一种淡灰色似有生命般的物体游动于层云之中,往船体喷出阵阵带刺鼻气味的酸雨来。 一见那酸雨,焦然心惊肉跳。赶紧低头往下看去,见下面那座山峰正是寸草不生,怪石凌乱的‘枯木峰’,当即变了脸色。 怎么回事?他设定的方向是偏离了这处‘柏崖山’禁地的,怎么会自行转向了这个地方? 那酸雨碰触到结界,结界表面泛起一串串的水泡,很快便融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洞,继而滴落在船体之上。即便这画舫乃上品飞行法宝,也经受不住这酸雨的侵蚀,只是被侵蚀的速度比结界慢了许多,可是架不住这种‘滴水穿石’般的力量,若是再不躲开的话,这艘画舫便只有被融化干净这一个下场。 焦然两步冲回到船舱内。 庄艳秋躲闪开一滴差点掉落在他身上的酸雨,见到焦然忙问:“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出了点茬子。”焦然面色凝重。上前一把抓住庄艳秋,“你先入我‘药王洞’中。” 不等庄艳秋多问一句,焦然已经把庄艳秋给收进‘药王洞’内。同时,他收起了这艘画舫,并在自己身上设下了五道防御结界。 虚光闪烁,画舫消失,焦然独自一人出现在那层云的夹缝之中。 因为距离那厚厚的云层较近,酸雨的威力比之落下之后更强劲些,那越来越密集的雨点不要命地砸在焦然身上,轻而易举地穿破三道防御结界。 ‘枯木峰’乃‘柏崖山’禁地,向来都是寸草不生,与它旁边郁郁葱葱几座山峰相比,这里就是不毛之地。这里的天象与之旁边的天象皆有不同,常常刚刚还一片艳阳天,转眼便会下大雨。且这雨是具备腐蚀性的强酸雨,一落地便会侵蚀下面的山谷土地。这种下酸雨的规律也是捉摸不透的,曾经有‘柏崖山’子弟们长年累月守在附近便是为了观测酸雨的降落时间,试图寻找出规律来,偏偏这么多年了过去了,一点儿迹象都没捉住。 因这酸雨,‘枯木峰’被‘柏崖山’完全隔绝出来,不许任何人靠近。可即便如此,每年都有不少行于此地,尤其是靠近‘柏崖山’山脉行走的百姓和修真会无缘无故地葬身于此。 焦然深知这地方的奇怪,并不敢掉以轻心。身上的结界只能阻挡一会儿,他得趁着这点儿功夫赶紧脱离头顶那片层云的笼罩。 脚下施展了个千斤坠,焦然的身体急速往下方坠落。在快要接近‘枯木峰’时,他停下下坠的速度,换了个方向打算脱身。 只是,这千斤坠的法术解除了。焦然的身体却像是被某种力量给吸附了一般,根本无法变向。 头顶一股强悍的吸力扯着他的身体,试图把他往层云中再度拉回。而脚下也突然冒出一股古怪的力量,抓住他的两条腿用力地把他往下方拖拽。 焦然释放出好几枚炼丹成功后收集的丹雷,向着上下各投两枚,丹雷闪着五彩霞光,游蛇一般舞动着避开上下的空气,形成短暂的爆破。焦然只感觉身体松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有所行动,再度被来自下方的拉力给卷住了半个身体。 他感觉到那种无形的力量一直卷住了他的腰肢,盘旋在他的丹田附近,那是一种充沛的、活跃的阴灵之气,酥酥麻麻地几乎能穿透他的肉身,钻入他的体内。 豆大的汗珠一下子从焦然身上漫了出来。他有一种被超强高手窥视,并准备对自己进行捕捉前的发毛感觉,身上所有的毛发在这一刻根根倒立,一丝丝的冷气清清楚楚地从毛孔里快速冒出。 这是焦然活着多次,经历过无数次死亡以来,感受最深的一次濒死的经验。他从前并不觉得自己‘混元后期’的修为很低,这一刻他生出一种犹如‘掌中蚂蚁’般的困顿感来。他的修为……真的很低、很弱! 他面对过许多的天仙,包括像士元尊那样的上仙也是有不少的。那些人也从未给过他这般强悍到震颤心神的威压。焦然在这短短的几个瞬息的功夫,脑海里走马灯一般把他那复杂而漫长的生命给回忆了一遍,最后定格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眼神一下子换发出凌厉的倔强来。他堂堂焦然怎么能像个废物一样不争不斗便死在这处?不!他不能就这样认输,即便是拼着毁掉元神,他也得为他的孩儿寻一条活命之路。 他的孩儿还是个未成形的小肉球,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的都没见识过……焦然想到那颗淡绿色的小东西,双拳紧紧地攥了起来。是啊!他死没关杀,那是命中注定的,可他不能让庄艳秋和他肚子里的孩儿命丧此处! 焦然一下子焕发出强大的求生之念。 一、二、三、四、五、六……他在一瞬间的功夫里连着提升元神之力,直接到达‘白炽’阶段,他周身的气流被游动着的白色火焰给充分燃烧着,整个身躯在虚化的火光中扭曲、拉伸、摇摆……‘药王洞’从他的墟鼎中被剥离出来,件随着一阵惊天动地的闷响炸开,以焦然的身体为中心,无数波浪般的气流高速舞动着,向着上下两个方向衍身出两阵强力波动,抵抗着那两股吸力的拉扯……焦然的身体被冲击力波动向外弹开时,已经被他剥离出的‘药王洞’也被顺势弹了出去。 焦然无力地支挣着眼皮,看到‘药王洞’向着另外一个方向飞去,嘴角微微勾了个细小的孤度。不管怎样,只要‘药王洞’能完好无损,里面的庄艳秋便会平安无事。 只是,在他的眼皮快要闭合之前,他清楚地看到从‘枯木峰’峰顶忽然钻出一只黑亮的枯藤来,卷曲扭动着,以极快的速度追上‘药王洞’寄生的那块玉石,在焦然拼命想喊出声音阻止之际,枯藤一把勾住玉石,炫耀性地从焦然残破的身体旁扭摆了几下,收了回去。 艳秋!!焦然在心里大叫一声,气竭力尽,昏死过去。原本飘在半空向远处飞走的身体顿了顿,往下方灾去,在快要狠狠地撞向地面时虚空浮现出一只翠色的大葫芦,托住了焦然破烂的肉身,摇摇晃晃地向着‘常青峰’的方向飞去。 第96章 保护小爹爹的五禄 ‘枯木峰’的强酸雨来时无规律,去时也毫无征兆。约莫在焦然那奋力一搏过去后不久,雨势减弱,很快的一阵不知打哪儿吹来的风在半天空胡乱蹿过,云消雾散,天象又恢复如正常时候的模样。 谁也不知道在这座寸草不生,全是土石的山峰之中,此刻正有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年轻人被困于其中,仰望着头顶那几乎只看得到一星半点的亮光,一脸的茫然。 庄艳秋是在焦然最后一刻心念大动时,被自动从‘药王洞’里放出来的,只是时机稍微晚了点儿,他被放出来时,人已经被那从‘枯木峰’中钻出的黑色枯藤给卷入到山体之中,急速下坠……等到他镇定下来,他人正站在一处昏黑的空间里,脚下的地面软绵绵的,就像是踩着一堆棉花似的,四周的空间很是宽阔,他能感受到来自不同方向吹来的风,只是因为光线实在太暗,他一时间看不清楚这个地方到底有多大,抬头用力往上看,也只能看到明暗不定光线随时在变幻方向。 庄艳秋试着走了几步,脚底下发软的地面让他很不适应,差点儿没被自己的脚步给绊倒。忽然踢到一块石头,那石头被他踢飞出去,撞到地面,隐隐绽放出青色荧光,看到那点亮光后,庄艳秋连忙快跑几步,将那块石头给捡起来,送到自己的眼皮底下好好地看了看。 石头上有一种淡淡地药香味,且上面刻着二分为三的葫芦标志,庄艳秋认出这是焦然的东西,想来,这便是刚刚收纳自己的那个‘药王洞’了。 举着那发出荧光的石头,庄艳秋借着那点亮光打量了一下四周。他判断的没错,他所在的地方大得出奇,放眼望去一点边际都没有,不仅如此,除了不时吹过来的风,入眼所及没有其他任何东西。 真奇怪! 庄艳秋纳闷地转了几个圈。如果他没猜错,他应该是被一只枯藤卷入到山体内部,可这个地方一块石头都没有,并不像是山里的样子。更让他想不通的是,那只抓了他的枯藤同样是无影无踪。 不信邪的庄艳秋小心翼翼地往一个方向走去,一直走了小半个时辰,周围的环境没有任何变化,要不是他走得口干舌燥,双腿发软,还以为自己一直就在原地没有移动呢。 再走了一刻钟,他又一次抬头看了下头顶那点点光亮,挫败地叹了口气,原地坐下,不打算再浪费体力了。 庄艳秋的修为虽然不高,这会儿靠着笨拙的方法也确定了自己要么是进入了环境,要么是被抓入大能者开辟的小空间中,还有一种可能便是他身处某种阵法里,无论是以上哪一种,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随遇而安。 放松下来的庄艳秋静坐片刻之后,从袖里摸出焦然送他的药丸,吃了一颗,暂时压住肚中的饥饿感。待饥饿感稍减之后,他试着用神识去感知胎儿们的状态。 这一探之下,庄艳秋大惊失色。 他肚中的八枚肉胎催发了七枚,彻底激活了五枚,此刻那催活的五枚,除了隶属断隽的那一枚状态还好之外,其余四枚皆出现了很强烈的‘虚化’症状,这说明胎儿的营养很是不足,灵气已然几乎消耗殆尽。 庄艳秋不断地以神识去触碰前面那四个胎儿,小肉球们一点也没有从前活泼得样子,感应到爹爹的神识后只是虚弱地散发出微光,很快便收敛了光芒,弱弱地起伏一下。 “大福、二财、三元、四喜!”小爹爹一个个地呼唤着肉球们,再得不到那些小东西的回应后,庄艳秋吓得收回神识,双手捂住嘴巴,战栗地发起抖来。 怎么回事?他只是有两日没找到机会查看他的孩儿,原本精神奕奕的胎儿们怎么就虚弱得这么厉害?庄艳秋蜷缩着身体,用尽全力抑制着自己慌乱的心理,强迫自己集中精力去思索这事发生的原因。 身体冷,心虽然跳得厉害可心里也是冰冷一片。 庄艳秋回想着自己这几日遇到的事,唯有那次闻着那阵难闻气味之后引起的强烈反应让他惴惴不安。他也是从那之后没能找机会检查胎儿们的情况的。 可是现在该如何是好?他被困在一个不知道什么地方的地方,要是出不去的话,这几个胎儿会不会出大问题? 一想到闲云道人曾告诉他‘虚化’症状拖延太久之后,肉胎有可能因为缺少营养而干涸致死,他就心疼得厉害。 他从没这么害怕过,即便是之前老得快死时,他也没这么害怕。他不敢去深想那个画面,是他这个当爹爹的没注意保护好孩儿们,才会让他们陷入这种生死存亡的困境中。 庄艳秋眨了下眼皮,让无意中糊满他整双眼的泪水顺势滚落。他无力得捧着肚子失魂了一阵,想到自己当初决定留下胎儿并催活他们、抚养他们时立下的决心和保护他们的誓言,庄艳秋胡乱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强行撑着地面踉跄着从地上站起来。 他得出去!他得给孩儿们找营养剂。坐在这里吧眼泪流干也没用,就算是龙潭虎穴,他也得去试一试,给自己的孩儿们寻到一个希望。 庄艳秋的腿还有些软,可他的意志力比之前坚毅了许多。没人能帮他,从他打算自己养这些孩子时,便注定了这是他要独自肩负起的重担。今后也许会遇到更多像现在这种无能为力的情况,他如果没有力抗到底的决心,还不如早早地跟着未成形的孩子们一起踏入新的轮回。 心里一旦坚定了,眼里的世界也会更清晰。 庄艳秋这会儿没了最开始落下来时的那种茫然无措,一心想着怎么出去,反而觉得这个未知的环境中,有一些并不是很未知的因素。 就比如,始终围绕在他周围转来转去的风。那些风感觉像是从四面八方杂乱无序地扑过来又散开去,可当他静下心来,放松身体,并释放出所有的意识去认真追寻那些风的风向时,才发觉东南方向有点儿问题。 庄艳秋调整方向,向着东南方缓缓走去。之所以这里有问题,是因为他刚刚才感觉到相比其他地方的风,这个地方的有点儿怪异。 这种怪异他一时半会儿还说不清楚,只是单纯感觉到不对劲。 朝着东南方再度走了小半个时辰,这一次略微有些不同。庄艳秋越走越是能清楚地感应到这个方向的空气流动很古怪。 有空气的流动便成风。可这里的空气流动不是横冲直撞的,走得时间长了之后才能感觉到,从头顶和脚底有两阵锐利的空气缓缓逼近,已然化成尖刀般的外形,如同两排钉耙般一点点压缩着,袭向穿行在其中的庄艳秋。 庄艳秋清楚地感受到那逼近的两排风刃,如果此时快速退走也不是没机会。可越是古怪说明这个方向有问题,他要是推开了,说不定就是损失了一次自救的机会。 最坏的打算他已经做好了。看在他这么努力的份上,如果这是条死路,孩子们应该也不会埋怨他这个做爹爹的吧。 可惜他不懂御风术,不然的话,也能稍稍抵抗一下那上下夹击他的风刃。 思及此他的丹田内一阵暖意涌动。‘嗡~~’的一声,在庄艳秋坚定而忐忑地往前迈出脚步时,从他的身上扩散出一阵白玉色的灵光来。 灵光中渗透出强烈的风性灵气,稍显稚嫩地弥漫开来,随后涌动着改变形状,一上一下两道薄薄的风盾挡住了庄艳秋的身体,将他牢牢保护在其中,护着他抵抗那下压、上挤而来的两排风刃。 庄艳秋惊讶地看了看脚下,又抬头瞟了一眼头顶。这两道风盾上面的气息他很熟悉,和断隽身上的源出一脉。他低头看向自己的丹田,就在他孤注一掷往前走时,从他的丹田钻出一颗鸡蛋大小的白玉色肉球来,那肉球一部分冒出体外,一部分还连接在庄艳秋的体内,保护小爹爹的正是这个现如今最有精神的小东西。 “五禄!!”庄艳秋眼眶微微发热,唤了一声那个小肉球。 小肉球欢快地动弹了一下回应了爹爹的呼唤。 庄艳秋看到它很勉强地维持那两道风盾,因为灵气耗损的关系,很快的它身上那层灵光就变浅变淡了,可那有灵智的小东西仍然在坚持着。 他是因为感觉到爹爹的需要自动挺身而出的,就在庄艳秋懊恼自己不会御风术时。小东西虽然也不懂御风术,可他毕竟自带天生强悍的风性灵脉,又有一颗想要帮助爹爹保护兄弟们的心,种种刺激下让他做到了现在这一程度。 庄艳秋心里又感动又难受,他双手捧住挂在他肚脐外的白玉色的小肉球,加快脚步飞奔起来。 不知道肉胎擅自脱离‘母体’会有什么后果,庄艳秋生怕连累了他的五禄,咬紧牙关没命地往前跑,嘴上劝说着那个胆大的小东西,“好孩子!五禄,你快回爹爹肚子里。爹爹没事的……爹爹跑得很快的!” 五禄没有听小爹爹的话。他能感应到那上下压迫而来的风刃正在挤压、穿刺他那两道薄薄的风盾,随着爹爹移动的速度加快,两方的力量也在增加,他不能现在解除风盾,这是他下意识拥有的反应。 庄艳秋也感觉到那两道力量在加强了,他听到头上有‘咔嚓咔嚓’细小的碎裂声音。 手心里那颗小肉球仍旧在持续释放他所有的灵气,只是原本温暖的体温流逝得严重,就像是在手里捧了一只正在融化的雪球。 “不!”庄艳秋大喊一声,将五禄的肉球小身体往丹田里送。可那小东西尽管没有肉身,脾气倔得厉害,就是不肯在这种时候听从爹爹的意思。 第97章 秘密宝洞 庄艳秋咬住牙齿什么也不敢多想,奋力地狂奔。与其在这种时候分心去担忧,他还不如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逃离这里,不辜负五禄对他的保护。 又是一阵‘咔嚓咔嚓’的声响起,庄艳秋听着那声音只觉得快要疯掉了。他知道那是风盾在碎裂的声音,他的孩儿早就达到极限了,就是不肯放弃。 一直以来他的前方就是一片看不清的黑雾,忽然间,黑雾有了尽头,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道古朴的小门。 庄艳秋看到那扇门时,眼睛里闪烁着灼灼光亮。 眼看着出路就是前方,只要他再快点!再跑快点儿!就能带着孩儿们离开了。 ‘嗡~’的一声,两道风盾同时消失。庄艳秋趁机将那个擅自出体的小东西给送给回丹田。 上下两排风刃同时推挤过来,他佝偻下腰来,强忍着脚板被刺穿的疼痛脚下用力一点,身形横着飞出,在两排利刃所营造的窄小夹缝中,身体像只断翅的蝴蝶一样,狼狈地向前飞出,在快要落地被扎成刺猬前,踩着那尖利的风刃再度借力,就这样跌跌撞撞的,在两排风刃彻底切合之前,他一头撞向那扇古朴小门,血流出来的同时,小门打开,他的身体连同那扇门一道消失在这个空间中。 ‘噗通’一声庄艳秋重重地跌落在地,幸亏他用肩膀缓冲了一下,没撞到自己的肚子,在地上滚了两圈后,抱着受伤的肩膀,庄艳秋大汗淋漓地喘着粗气。 许久之后,他的呼吸才逐渐平缓。 此刻他浑身上下一身的冷汗,而且严重脱力。他试着想动一动,发觉自己的一年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这一切都是因为刚刚太过刺激的危机解除之后,带来的后果。 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睁开眼皮看向头顶。 这一看他又再度闭上了眼睛,决定什么都不顾先睡上一觉再说。 原本以为只要冲出那扇小门便能重见天日,谁能想到,他睁眼一看,发觉自己闯进了一处山洞里。 这乐视货真价实的山洞,不似之前那处虚幻之地。庄艳秋看到山洞四周被打磨光滑的石壁,以及石壁上开凿出来的石灯台,只是那灯台里头没有油脂,放着的是一颗颗皎洁光亮的明珠。 只看到这些,庄艳秋便无力再去探寻其他了。他陷入昏迷时牢牢抱紧自己的肚子,本能地做出保护的姿势。 这一觉睡得毫无半点知觉。等到庄艳秋自然醒过来时,也不知道究竟睡了多久。他抱着肚子从石板地上缓缓坐起身来,冷静地打量这个山洞。 洞中只有他一个人。庄艳秋首先确定了这一点。等到他把山洞的环境大致梳理了一遍后,扶着腰站起来,脚板传来的疼痛刺激了他,他倒吸一口凉气,一颠一簸地拖着受伤的脚朝北角一张石床慢慢走去。 在石床上坐下,脱掉鞋子看了一眼脚上的伤口,庄艳秋确定自己昏睡的时间并不长,伤口还未结痂。 他叹了口气,把脚放在石床之上,再度打量这个神秘的山洞。 依他所见,之前那个神秘的虚幻之地应该是用来保护这山洞的。看这山洞里的各种痕迹不难判断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说不定那虚幻之地就是这山洞主人所造。既然是人为所修,肯定有出去的路,只要找到便能出去。 许是人生第一回经历了惊险又刺激的逃生之路,庄艳秋现在一点也不慌张。他很冷静地思考着,并打定主意,不会再让还未成形的孩儿来保护他。 想到孩儿,他忙盘腿坐下,试探着用神识去感应腹中肉胎的情况,尤其是五禄那个小东西。 神识接触到丹田里的情景后,庄艳秋看到五禄原本的灵气只剩下微弱的一丁点儿薄光了,他碰了碰那个小东西,小东西的反应和前面四个出现‘虚化症’的哥哥一样,根本听不见小爹爹的呼唤。 庄艳秋收回神识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表情坚定而冷静。他的孩儿只是缺少营养,他早日出去给他们补充营养就好了。不会有事的。 一定要出去! 庄艳秋缓缓地舒了口气,下了石床,先从石床开始摸索,试图寻找一下有没有什么机关之类的。 从石床摸到墙壁,每一块石头都被庄艳秋给仔细敲了一遍又一遍,根本没有任何机关。 庄艳秋不死心地去踩地上的石板,四十六块石板被他给踩了个透彻,根本没有任何奇迹发生。 庄艳秋累得一身臭汗,本想施展个‘净身术’把自己弄干净,法诀念了,指诀也掐了,‘净身术’却施展不出来。 庄艳秋大惊失色,赶紧去查自己的‘元神丹’,‘元神丹’完好无损证明他的修为还在,他又试着运气腾空,偏偏在进入这山洞前还能施展的法术,到了这里也是完全无用武之地。 这个地方难道还能禁制修真者的法术? 庄艳秋脑子里这些想法,内心已经基本确定了。 看来这山洞的主人很有本事。他听闻这世上有禁制他人法术的法宝,只是那东西就跟阴皇一样,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上古古籍中还有清楚记载持有者身份的,到了后来的古籍里,连这种法宝的名称都没有了,更何况是持有者? 庄艳秋重新回到石床上,躺着休息了一会儿。只是他的脑子里不停地运转着,尽是思考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一点儿头绪都没有。 石床对面便是一盏明珠灯台,庄艳秋的眼睛盯着那灯台,一开始注意力根本不在那里,过了一会儿后实在是想的头疼,精力才集中到那灯台上。 那灯台的样子倒不新颖,就是上面的明珠太珍贵。 这么大个山洞里头空无一件宝贝,最贵重的就是那几颗明珠?庄艳秋想到这里从石床上坐起身来,视线开始徘徊在几座灯台上。 他看到那灯台投射到石板地面上的影子,因为灯台安装的地方很巧妙,地上那影子看上去像是首尾相连一般,在地上浮现出一副奇特的图案。 脑中有个念头飞闪而过,庄艳秋一下子跳下石床。按照那地上灯影的方位,踩下地面上的石板。 流光溢彩的颜色一下子充斥整座山洞。只见原本还是光秃秃没什么东西的空山洞里,伴随那阵阵流光退散,一排排用百炼琉璃打造得七彩多宝阁具象而出。 庄艳秋退开身体站到石床旁边,又看到不少的宝箱一一现出。他瞠目结舌地看着瞬间被填满的山洞,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等到流光褪去,不再有东西冒出来时,庄艳秋才试探着靠近离他最近的多宝阁。 那一排多宝阁上摆放的全是法器、神器、灵器之类的宝贝。庄艳秋看到一艘普普通通,巴掌大小的木船,木船写着:‘无云渡’,此宝贝无需任何修为可渡‘虚妄海’,可穿幽冥界,可过‘朝天山’,飞行法器中的上等极品。 庄艳秋眨了下眼皮,眼巴巴地看着那只‘无云渡’——上等极品,那不是比焦然手上的那些飞行法宝还要厉害?那样厉害的宝贝就这样放在一个架子上,连罩子都没有? 庄艳秋在心中啧啧感叹。 他又看了看其他法宝,每看一样,除了发出‘哇’的赞叹之外,便是对着山洞主人生出浓浓的崇拜。 光是这几件法宝便能看出此地主人身份不一般,一定是个天仙以上级别的前辈,就不知会是哪位天仙?这山洞藏于‘柏崖山’山脉中,难道会是‘柏崖山’的宗老前辈? 庄艳秋心里猜测着,继续去看别的多宝阁上摆放着的物品。 有专门用来盛放丹药的多宝阁,也有用来摆设兵器的多宝阁,还有几架多宝阁上面放着满满的‘玉读简’,全都是修真功法。 庄艳秋对那些功法很感兴趣,他只是大略看了一下上面标注的类别,却没有动手去取那些‘玉读简’来看。这些东西藏在这里,想来是有理由的。他误闯入人家的藏宝地,要是再起歪念动了人家收藏的宝贝,那就枉为大丈夫了。他阿爹大小也没教过他这等‘眼皮薄’的偷盗行为。 是以,庄艳秋尽管对这些东西很是感兴趣,却没有擅自动手。 他吧所有的宝贝都看了一遍,没能找到任何能出去的线索,只好重新回到石床上打坐休息。 那些明晃晃的宝贝就这样在他眼皮底下不停地闪烁着诱惑人心的奇光异彩,庄艳秋一开始没放在心上,过了几个时辰后,生出一个小小的念头来:我就看一部修真功法也没事吧? 当他生出这个念头时,眼神滞停了片刻,很快又恢复了正常神色。他用力给了自己一巴掌:不问即取便是偷。庄艳秋你可以被人看做是放浪形骸的浪荡人,那是形式所逼你自己选的。可你不能自甘堕落做一名无耻无义的小贼! 庄艳秋晃了晃脑袋,镇定心神。不再去想那些随时随地会蛊惑他的宝贝。 时间便在这一屋子宝贝持续不断地发光亮中悄悄地过去了。 庄艳秋找不到出去的路,一开始还能自己给你寄鼓劲。后来难免有些失落情绪,再加上肚中几个胎儿的情况始终不见好转,他用自己的灵气去酝养五个胎儿,每个分到的灵气并不多,是以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此时想起当初闲云道人说过的话,若是以他自己的灵气养胎,一次只能供养一个。 难道要让他在五个孩儿当中选一个出来?庄艳秋连连摇头,他选不出来,也做不到这种选择。 到最后失望时,他甚至生出念头:要是出不去,孩儿们也都活不了的话,他便自爆元神,跟着他们一起去吧! 第98章 九命‘迷术’ 庄艳秋守着那一洞的宝贝浑浑噩噩地过了好几天,具体是几天他不清楚,只是凭着感觉,加上自己脚上伤口愈合的情况,自己判断的。 幸运的是,在这几天内,丹田内的肉胎们虽然情况比较糟糕,却没有继续恶化。为了能同时保住所有胎儿们存活下去的希望,庄艳秋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咬开自己手腕上的血管,喝掉自己的血,用血气加灵气护住他们。 为了让自己的体质变好,他会在喝了血之后吃两颗焦然送他的药丸。他这种被逼绝境,孤注一掷的做法倒是起到了作用,他的血气、灵气加上‘极品保胎丸’总算是让他不至于再陷更加艰难的困境。 这日,庄艳秋醒来之后又开始在洞里到处寻找出去之路。 洞中那些珍稀宝贝忽然间全部消失了。就在庄艳秋眼皮子底下,好像被什么东西给一点点地吞掉一般,消失得很有节奏。 庄艳秋再度退到石床旁边,看着那些正在消失的宝贝,默默念道:“无名前辈在上,晚辈庄艳秋绝未动您的宝贝分毫,请您一定明察秋毫!” 那些宝贝全都消失不见后,又变成了最初那光秃秃一室空的状态。庄艳秋总感觉心里毛毛的,好像有眼睛在盯着他看似的,他站在石床床尾,一动也不敢动。 石床之上瞬间出现了一只墨绿色的玉石匣子,吸引了庄艳秋的注意。 他探头看了一眼那匣子,匣子自动弹开。里头出现了一直深黄色的‘玉读简’来。 庄艳秋微微收回脑袋,盯着那主动打开的匣子内心波澜不平。什么意思?这东西可是自己打开的,不是要让他看的吧? 在他犹豫之际,那只黄色‘玉读简’直接飞到庄艳秋的面前,在他定住身体不敢动时,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庄艳秋的手上。 庄艳秋觉得更加发毛了。他环顾四周,轻声唤道:“前辈!无名前辈!您在这里吗?” ‘玉读简’在庄艳秋的手上弹跳两下,有点儿‘不耐烦’的意思。见庄艳秋这般谨慎不肯读它,便自动飞起碰触到庄艳秋的额头。 明亮的光华四散开来,‘玉读简’碰触到额头的那一刻,里头的内容自动导入庄艳秋的脑海之中。 他睁大了眼睛回味着‘玉读简’的内容,过了好一会儿才扶着额头,表情很是委屈。 这该如何是好?这名无名前辈也太坑人了! 庄艳秋哭丧着脸挤出一个难看的干笑。这什么‘称心迷术’真是太丧心病狂了,什么修行之后便能夜御数十人,人人称心又满意,且一旦在房事之际用了此迷术,被施术者一辈子都忘不了施术者给予的快乐,日后即便与其他任何人在一起也只是如嚼干蜡,食不知味。一旦施术者与被施术者达到心意相通境地,修为能在短时期内跨越一个阶段,是对战强敌、渡劫飞升、冲阶晋级的最佳‘良方’。 关键是,他不想要这种什么‘良方’啊! 庄艳秋无声地呐喊着。心中把那位留下这‘称心迷术’的人腹诽了一遍又一遍。他只求能从这洞府中出去,一点也不想要这劳什子的功法啊! 庄艳秋连连拍打自己的额头,希望能把刚刚入脑的那‘迷术’给忘掉。要给他修真功法就请给真正有用的好吗?这种旁门左道的‘迷术’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玩意儿,就跟那天在青楼他读过的‘鼎枝’一般,满满的色欲和恶意啊! 无名前辈!我庄艳秋哪儿得罪您了?您把我抓到这鬼地方来,就为了教我修行这种奇淫巧计? 庄艳秋欲哭无泪!他想当一个堂堂正正的修真,认真修行法术,最终得以悟出大道,修得真我。教会他这种本事他也不会用的!绝对不用! 待得庄艳秋把那玉读简给学会了之后,之前那只墨绿匣子同样自动飞到他的手中。 庄艳秋低着脑袋懊恼不已,一看到那绿匣子下意识地把它给丢了。墨绿匣子冷不丁被扔回来,‘嘎——’一下及时稳住自己的身形,恼怒地摇晃着身躯再度飞回到庄艳秋的手上。 这次从那匣子里飞出张写了字的金箔。 庄艳秋接过那金箔,看清楚上面的记录,肩膀跨得更低了。 这金箔便是开启山洞的钥匙。 山洞的主人自称自己为——九命。这位九命道人生活在上古时代,本身从一平凡无奇的寻常人修行,慢慢地修道成仙,这山洞中保留着的便是他毕生最爱的宝物,他打算把宝物留给学会他‘称心迷术’并使用它的人。 这‘称心迷术’乃是他自己为了他心爱之人所创。只可惜术成之后才得知他的心爱之人在他闭关期间已然成亲,这门本来该是房中乐趣的迷术变成了对九命道人最大的讽刺。九命一怒之下封印了这迷术,并在之后十几万年的岁月中强迫自己遗忘掉这样东西。 直到有朝一日他不得不离去,临走前他能舍下所有宝贝,唯独这‘称心迷术’再度勾起他过往的回忆。他最后想了个办法,开辟了这个藏宝山洞,设下重重条件禁制,只希望能够将这从未曾使用过的迷术得以传承,希望能有有缘人学会它,并使用它。 金箔最后一句记录道:吾之所期、所盼、所爱皆化作云烟,无情飘散。吾自身亦舍情断爱,独身立世。唯吾最后执念经久不散,吾创‘秘术’乃为情,不愿其空留余恨,变作无情之物。有幸得此传承者,若愿替吾使其‘物得所用’,‘九命洞府’中所有奇珍异宝尽数归于汝。愿汝之命幸于吾! 庄艳秋盯着最后那几个像是‘诅咒’一般的字:愿汝之命幸于吾! 他连连呼吸了两下,只差没破口大骂。只因为实在是没骂过人,憋了半天一个脏字也没骂出来。 这位九命前辈真是害死人了!都已经过去了十几万年了,怎么就偏偏选上了他做什么传承人呐? 要是早知道选择传承人的条件限制是‘戒贪’,他一定把那些看上眼的宝贝全都抱走。谁想到自己就是不乐意当个小贼,几天下来不受那宝贝的引诱,结果就选了他当那功法的传承人。 庄艳秋很想呜呜大哭一场。关键是现在他就算是哭也没用了,功法入脑了除非他把自己弄成傻子或者失去记忆,否则……木已成舟,为时已晚。 那位情场失意的九命前辈怎么这么古怪呢。为了个不正经的功法宁愿搭上全部的宝贝,就是希望有人使用他这功法。还说什么,这功法是有情的,希望后继者能使用它得到好运。 庄艳秋敢打赌,要是他把这种法术用在遇到的那几个人身上,保准会被当成妖孽,绑到‘灭神台’上毁掉元神,一把火烧个干净。 他自己身上的体香吸引了那些家伙,都差点儿把他当成修行邪术的邪魔外道了。 庄艳秋想到这里,双手合十对着那墨绿匣子拜了拜,“九命先生请原谅!我不是有意想要您的功法的。我也不会使用的,您的宝贝我还给您留在这洞府中,莫怪莫怪!告辞!” 庄艳秋说完带着那片金箔钥匙,转身要走。 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再拜一下,“若是将来我遇到合适的人选,便把‘称心迷术’给传下去。您老放心吧!这个诺言我一定会遵守的。” 这一次庄艳秋没有再回头,而是带着那金箔钥匙开始去找钥匙孔。他之前摸墙壁时好像看到过与这金箔四周的图案相对应的墙面,那应该便是钥匙孔了。 庄艳秋回想了一会儿,成功地在其中一面墙壁上找到了那个不太明显的,刻有暗纹的墙面。 他手持金箔,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山洞。对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是不要挂念。想到这里,他双手举着那金箔,将其四角对准墙面上凹下去的图案,用力地贴了上去。 ‘哗——’的一声响,庄艳秋的眼前闪过一片耀眼的白光。他微微闪避了一下,闭了闭眼睛,等他再度睁眼时,人已经出现在了一片繁花似锦的山谷中。 庄艳秋左右张望了片刻,还以为自己是在山洞里呆得太久产生了幻觉。按照他的计算,就算是从那山洞里出来,他应该还在‘枯木峰’中才是,可眼前那满眼的绿色和繁盛都在提醒他,他出来的地方并不是那寸草不生之地。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身后不过也是一片草丛而已。一个黑影猛然朝他的眼睛袭来,他急速后退,待看清那黑影后,才稍微放松了戒备。 黑影固执地落在他的手心,那墨绿色的玉石表明反射出润泽的荧光,在太阳底下熠熠生辉。 庄艳秋盯着那只墨绿色的玉石匣子,哭笑不得。这东西莫不是有灵性的?竟然自动自发地跟在他身后。 庄艳秋摸了一下那玉石匣子的盖子,“我不是你的主人……” 那只玉石匣子并不搭理他。自己往庄艳秋的袖袋里钻去,可是袖袋里的空间不够。于是里头原来装着的钱袋、玉佩、药瓶荷包……一一被那玉石匣子给丢了出来。 庄艳秋看着自己的东西撒了一地,无奈地叹了口气,“我目前还买不起乾坤袋或者纳戒之类的储物宝贝,这些东西你都丢出来我要怎么带走呢?” 那只玉石匣子从袖袋里冒出个脑袋来,庄艳秋清楚地看到有一只大大的黑色眼球在哪玉石表面浮现。黑眼珠咕噜噜转着盯着庄艳秋看了一会儿,似是在表示自己的‘鄙视’——连只乾坤袋都没有,怎的这般穷? 第99章 翠食和昏迷的山主 庄艳秋一下子就读懂了那东西的意思,他竟然被一只小小的玉石匣子给瞧不起了。他为自己辩解道:“乾坤袋对目前的我来说不是必需之物……我在努力赚钱呢。” 他当然想要乾坤袋,不止这一种法宝,他想要的法宝还有许多,可那些东西实在是太珍贵,需要大量金银,甚至是灵石来交易。 他目前唯一的赚钱途径就是那画本生意,除了这些外还有当年他爹给他置办的压亲礼,只是庄家本就不是大富之家,压亲礼再多也只是小数,只能维持‘染秋院’的日常开销而已。 一只上等乾坤袋要卖百万金,下等乾坤袋也要一万金,他如果买一只下等乾坤袋,家中一年花销就没了,那可怎么行?再加上他得为肚中孩儿们做打算,一旦孩儿们降世,开销又将增大。画本所赚的钱他都留下来,等着到时候给孩儿们花费的。 玉石匣子上的那只黑眼珠古灵精怪地翻了个眼皮。在庄艳秋弯腰把地上散落的东西捡起来再往袖袋里塞时,再度把那些占了他位置的东西给丢了出去。 庄艳秋无言地看了一眼那只有灵智的霸道匣子,不由分说把那东西给拿了出来,丢在了一旁的草丛里,转身再去捡回自己的东西。 他并不是没有脾气的,相反的他的脾气还不小。尤其是惹他不喜欢的,他能很干脆地表达自己的厌恶,并不会妥协。 这只有灵性的匣子在别人看来或许会把它当做珍宝,可是庄艳秋看来这玩意儿太‘傲气’,而且也并不是自己的东西,他宁愿舍了这珍贵的匣子也不想丢掉真正属于他的东西。 庄艳秋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重新装回袖袋里,看也不看那只玉石匣子一眼,找了个方向往山谷外面走去。 被丢在草里的那只玉石匣子发出一阵阵的荧光。表面那只黑眼球气得凸起来,上下左右胡乱地转个不停,大约是觉得自己被庄艳秋给‘轻视’了。 眼看庄艳秋已经走远。玉石匣子弹了起来,不由分说地追在庄艳秋的身后,亦步亦趋地跟着对方。 庄艳秋没有回头,虽然知道那东西一直追在他身后。 那只玉石匣子被庄艳秋的态度给刺激了,一下子飞到庄艳秋的面前‘拦’住了他。 庄艳秋微微拢了下眉毛,停下脚步盯着这个古怪的东西。 玉石匣子上的那只黑眼珠‘为难’地挤了一下又一下,一头扎进庄艳秋的袖袋里,将里头的东西再度丢了出来。 庄艳秋很生气,就在他准备开口教训之际,那只玉石匣子又自行飞了出来,盖子自动打开,里头绿光弥漫,一道绿光飞射出来,把地上掉落的那些小玩意儿一一吸进匣子里,隐入那弥漫的绿光之中,不见了踪影。 庄艳秋傻眼地看着这一幕。一开始他还以为那霸道的匣子侵吞了自己的东西,他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那些小玩意儿便自动出现在他的眼前。 庄艳秋一知半解地盯着那只黑眼珠,黑眼珠又翻了个眼白,再度把那些小玩意儿给收纳回去。这一次他合上盖子,自觉地落在庄艳秋的手中,并翻了个身,把自己的底部给庄艳秋看。 ‘翠食’——能纳六界所有有形有灵之物,吞食灵石可反刍纯阴灵气。 庄艳秋小声地把玉石匣子底部刻着的那些字给念了出来。当下他吃惊地看了一眼这个叫‘翠食’的匣子。 这原来是个储物宝贝吗?那后面那一句是什么意思?纯阴灵气又是什么东西? 他再度看向‘翠食’底部的铭刻小字,一字一字地继续读下去:‘翠食’会自行认主,若其主动收纳他人之物,即为认主成功。 庄艳秋这下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刚才这玉石匣子吞了他的东西,是不是意味着‘认主’成功? 庄艳秋打算试一试。他向着‘翠食’伸出手,“把‘保月丸’给我。” ‘翠食’表面上那只大黑眼珠乖巧地眨巴一下,装有‘保月丸’的药瓶自动出现在庄艳秋的手心。 庄艳秋难掩欣喜之情,他翻来覆去地看了一遍那只匣子,“收起来。” 这一次他没出声,而是心念微动,果然如他所想的那样,药瓶自动被‘翠食’给收走了。 庄艳秋看着那只大黑眼珠忸怩地露出‘讨好’神色,轻轻拍拍‘翠食’的盖子,“好样的!” ‘翠食’被庄艳秋这么一称赞,得意地扭摆着身体,迫不及待地展现自己其他的本事来,就见它一会儿变小,一会儿变成个口袋模样,一会儿变成个荷包模样……庄艳秋见它还能变形,在心里连连称奇。“打住打住!不要变了……”庄艳秋赶快阻止那个得意忘形的家伙,“你就变个荷包吧,这样戴在身上不起眼也不容易掉。” ‘翠食’听话地变成了个小巧的墨绿色荷包,自动缠绕在庄艳秋的腰带上,还给自己打了个漂亮的结,老老实实的样子跟刚才乱丢别人东西的模样一点儿也不相符。 庄艳秋挺开心的,他正缺一个可以放东西的储物宝贝呢。‘翠食’自己选择了他,他很坦然地接受了。 “我们快点儿从这里出去吧。”庄艳秋这时候给自己使了个‘净身术’,法术成功地施展而出,很快他便恢复成干干净净的模样。 绕着身旁的这座山走了好一会儿,终于顺利地走出了那片山谷。庄艳秋放眼往四周看去,远远地看到了那座‘枯木峰’,目测他离‘枯木峰’的距离已经有一二十里,应该不用担心会再被卷入那古怪的地方了。 他打算立刻离开这里回‘太阴城’去,只是想到焦然,又有点儿担心。不知道焦然后来怎么样了,他如果就这样不管不顾地走了,那就太寒心了。 要不去打听一下焦然的情况? 庄艳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能一走了之。他选定一条路,打算一边走一边看看能不能遇到‘柏崖山’弟子。 庄艳秋尽量选择好走的路,幸亏这山中到处都有‘柏崖山’种植的药田,为了方便管理药田,都有人为修整的小路,庄艳秋便沿着那些小土路朝着远处有着较高山峰的地方慢慢走去。 他在这里不敢股胡乱动用法术,毕竟是在人家的地盘。弱若是被发现了难免有失礼数。而且他把所有灵气都拿去蕴养胎儿了,此刻就连基本的御气飞行都难以维持。 庄艳秋默默地一路往前走,遇到岔路口便会仔细观察路上的脚印,尽量选择脚印多的那条走。 就这样走了大半天的功夫,在转过一片地势相对低矮的山谷后,他看到前面不远处的药田中有几名正在收割药草的药农。 庄艳秋加快脚步,快走过去。 ‘柏崖山’主峰‘常青峰’除了是整个‘柏崖山’的圣地之外,更是山主焦然常住之所。这里平日里很是清净,除了焦然以及负责保护焦然的十二名护卫外,其余人等一律不得上山。 而此刻,‘常青峰’一反常态的热闹得很。这种热闹并不是说山上声音喧哗,而是山上最近多了好些以往难得一见的面孔。 ‘柏崖山’有三大宗祠,下属各四大堂,四堂堂主、副堂主人数加起来共二十四人,皆属焦然全权掌控。再加上宗祠历来卸任的宗老,长老、以及归隐的前辈们,‘常青峰’目前聚集的人数不止百人,且这一百来人个个都在为山主在自家地盘出事一事找人讨说法,一时间山中议事堂里热闹非凡,大家伙儿尽管没人大声喧哗,可各自紧绷的脾气已然快接近临界点,只差一条导火索便能整个点燃。 七日前,‘柏崖山’山主焦然一身残破地被自己的本命葫芦给带回‘常青峰’,半途就被巡山守卫给发现,从那日开始,整个‘柏崖山’陷入了全线警戒的状态,在宗老、长老们一再的压制之下,这种戒备暂时还未从‘柏崖山’传播出去,不过,也差不了多久了。 焦然一瞬间将元神丹提升到‘白炽’状态,这本来就是一种临近自爆前的危险情况,虽说一瞬间能爆发出强悍的力量,可这对自身的损伤也是很严重的。焦然当时的五脏六腑全都被震碎了,勉强靠着‘护体神丹’维持住肉身没被高温毁灭,元神丹也在那之后渐渐降温,不然以当时那种随时会爆炸的状态来看,这代焦然享年八十岁恐怕就得死去。 焦然的上期更是让全体‘柏崖山’人担忧的,经过宗老前辈们的尽力抢救,焦然的肉身正在转好,可他的元神丹焚烧过度,虽然温度降下来了,却始终没能进入自我修复的状态,焦然的意识无法转醒。 ‘柏崖山’的人目前除了想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之外,还在为山主这具躯体还能不能继续使用在做争辩。 因着焦然此次伤势太重,便是日后苏醒过来,修为恐怕也将倒退。更甚者他有可能根本醒不过来。因此,有宗老提出,不如让这代焦然就此陨落,等待新一代焦然重获新生,生出一具新的躯体和元神来。这一提议遭到大部分族人的反对,历任焦然都是到了一百年期限寿终正寝的,要是贸然让其提前复生,谁能确保不会出现失误?再说,焦然的这副躯体还未死亡呢,谁敢对堂堂山主的身体作出危害举动? 就在双方因着这个问题各抒己见之际,看守‘青柏木’的灵兽‘万蜂’发出尖锐的警告——‘青柏木’的枯萎症状一刹那加剧了。 这意味着,若是这代焦然贸然陨落,说不定等不到他再度复生‘青柏木’就将全部枯萎,‘柏崖山’从此后将再无山主血脉传承。 庄艳秋就是在这种话‘柏崖山’全面陷入两难困境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常青峰’山门之外…… 第100章 大宗族的骄傲 ‘柏崖山’向来只以山主为尊。若山主出现暂时无法理事的情况,便是门派内的三位长老合作理事。 长老与宗老职责不同,宗老乃族里的大前辈,而长老则是门派中有实权者。两者不能同时担任。 大宗族开山立派,是向世人广招弟子,门派内的弟子也有并非出自立派本族的,把两者区分开来,也是为了更加公平、透明地把门派传承下去。 如今主理事务的便是青桐、青槐、青松三位长老。这三位也是被宗老们口诛的最主要目标。 青桐长老乃是利刃焦然的启蒙者,在焦然复生之后,一岁到三岁间负责教导其言行的师父,也是三位长老里最受尊重的一位。 最近接二连三发生的事已经让这位青桐长老焦头烂额,偏偏此时有巡山弟子上报说在山中发现一位外来者,且这位外来者向药农打听他们家山主的事情。巡山弟子接到消息后,便把那位外来者带到‘常青峰’外,请长老们示意该如何处置。 青桐长老皱起浓眉,对这位突然冒出的外来者很是介怀。按理说他们‘柏崖山’不好入,若没有‘火棘草’解药的话,很少有人不惊动巡山护卫便私下闯进来。这人又打探的是山主的情况,难道说这人与山主受伤有什么关系? 青桐长老自作主张把庄艳秋给请进山门,但是没有带到山上,而是安置在了进山的待客厅,他打算亲自前去会一会对方。 谁知道这事走漏了消息,宗族里资格最老的拔海长老也得到了外来者的消息。他比青桐长老抢先一步去见了庄艳秋,见面第一句话便问了庄艳秋的姓名出身。 青桐长老带着另外两位长老赶去待客厅时,庄艳秋正向那位拔海长老回答自己的名讳,“我是庄艳秋,家住‘太阴城’。” 跟随拔海长老身后的有一位年轻人,那人一听庄艳秋的回答,脸色就变了。他的目光犀利地扫向庄艳秋,严厉地质问道:“庄艳秋!你就是那个庄艳秋!” 庄艳秋的视线平静地转到年轻人的身上,微微一颔首,“我就是那个庄艳秋。”想来这年轻人听说过他的名号,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荣勋,你认识他?”拔海长老神情不善地逼问。 “宗老!这人就是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个前昊正王妃,我同您说过的。”那位叫荣勋的年轻人一脸嫌恶之态,小声对拔海长老说道。 拔海长老略微思索片刻,老脸黑如锅底,他重重地拍了拍身下的椅子扶手,气得胡子乱飞,“怎的让这等不知廉耻之徒踏入我‘柏崖山’地界儿的。外面的人都干什么!!” 庄艳秋原本客气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反感。只是他很快就调节过来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卑不亢地向拔海抱拳,“这位前辈,晚辈并无意踏入你‘柏崖山’地盘,这一切都是误会。我今日前来只为探听一个人的消息,得到确切消息后我马上就离开,绝不让你们劳心。 庄艳秋没敢把自己和焦然的关系说出来。这种大门派大宗族里,规矩肯定是多如牛毛,若是让他们知晓焦然和自己有肌肤之亲,他怕到时候连累了焦然。 “无耻之徒!你在何处听闻焦然姓名,竟敢跑到我‘柏崖山’来讹诈!快快给我叉出去撵走,这等恶心玩意儿留在我山门中,恐污了我山中空气!”拔海长老气急败坏地吼起来。 在他们看来,庄艳秋这等被厌弃的下作之人是不可能与他们高高在上的山主有所交集的。那么,唯一剩下的可能性就是这个下三滥的男人想找借口泼他们‘柏崖山’的污水,说不定还想借此敲诈一笔。毕竟,庄艳秋色名在外,他若放出风声去说与焦然有牵连,不管这事是真是假,流言蜚语都能闹得天下皆知。 庄艳秋再度拢了下眉头,对这位老人家不分青红皂白就诬陷于他的举动很是不快。若不是放不下焦然,他根本不会自己送上门来自取其辱。 “我无心讹诈你们。”庄艳秋正儿八经地发誓,“之前我身体不舒服是焦然路过救了我,并要送我回乡,哪知途生变故,在‘枯木峰’被酸雨所困,危机时刻是焦然发力救了我,我之后昏迷不醒了一段时日,并不知道他后来情况如何,我只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胡说八道!”拔海宗老根本不相信庄艳秋的话。他们家山主根本不会做出救陌生人,还是一个声名狼藉的陌生人的事。 拔海宗老的想法没错,要是之前的焦然绝对不会随便出手救人的。可惜庄艳秋不清楚,他以为焦然只是个普通弟子,还是个热心肠的好人,为了不给焦然添麻烦,便编造了焦然好心救他的话,哪晓得这话全是漏洞。 “我说的是真的,不然你让他出来与我对质。”庄艳秋坚持道。 拔海宗老怎会让这等低贱之人与他们家山主对质?这种事就怕别人误会,这一对质,传扬出去就算是解释,人家也不一定会相信。 “你快快死了你那龌蹉心思早点离去。若再不走……我便对你不客气了。”拔海宗老几乎是迫不及待地挥手驱赶着庄艳秋。 庄艳秋悄悄地握紧了拳头。这里的人简直无法沟通。不过,他刚刚问的话也是经过特别深思的,比如他并没有问焦然有没有被族人救回,而是直接问他现在怎么样? 如果焦然没有被人救回的话,这些人首要关心的便会是这件事。可他们显然对‘他现在怎么样’有了最直接的反应,想来,焦然已经被救回,这是确定无疑的了。 既然焦然被自己的族人救回,‘柏崖山’这么多精通医术的修真在,他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庄艳秋的思绪转的飞快。想明白了这点他也不乐意再在这里被人辱骂了。他后退两步,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时与早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的三位长老打了个照面。青桐长老出声拦下庄艳秋,“你究竟是怎么进‘柏崖山’的?” “我说了,我身体不舒服,一路上都是焦然带着我的。”庄艳秋心平气和地说道。 不同于拔海宗老的独断,青桐长老相信庄艳秋这话,毕竟如果不是山主亲自带人进来的,以此人的修为根本接近不了他们‘柏崖山’。 如果这人说的是真的,那么,山主和他的关系就有待确认了。 青桐长老虽然也不喜庄艳秋这种人,可他是个理智大于情感的人。若山主真的舍身救这人,一定有些特殊原因是他们不知道的。 青桐长老趁机仔细打量了一下庄艳秋的模样,心道:确实长了张祸国殃民的脸。只是,他比较在意的是,从他刚刚靠近待客厅,他便闻到一阵似有似无的药香,而此时他很确定这药香气是从眼前这年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 青桐长老是以为精通丹道的炼丹高手,虽比不上焦然那般惊才绝艳,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丹药的香味他是绝对不会闻错的。 庄艳秋在上山之前才吃了一颗‘保月丸’,那丹药的香味还在他手上和嘴里,没能完全消退。青桐长老闻到的便是那‘保月丸’的味道。 若是平常人炼的丹药,即使味道再淡,以青桐长老的姿势一闻便知八九,偏偏庄艳秋吃的是焦然炼的丹药,青桐长老只闻出里头部分药材,基本判断不出这丹药的功效。 只不过单凭这一点,青桐长老更加确定他们家山主与庄艳秋有关系了。否则无缘无故,山主怎会为一陌生人开炉炼丹? 青桐长老精明的眼神一直在庄艳秋的脸上打着转。“他不是你能招惹的。” 青桐长老还是决定在这件事情上和拔海宗老站在同一阵线。即便是山主与此人真有了那种亲密关系,他相信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 ‘柏崖山’不会允许有像庄艳秋这样难以磨灭的污点存在。山主在这种事上向来节制,等到将来兴致过后,必然会和他们看法相同。 庄艳秋脸色沉了沉,哼笑道,“放心!我还不至于连个少爷都祸害。”说完,他抬腿往外走。本想再多说一句,若是焦然醒了,可否代为转达一声‘谢谢’,可看这些人如此嫌恶他的养子,庄艳秋想了想又算了。 他现在说任何一句话在这些人眼里都会误会他有所企图。还不如就这样算了,今后焦然好了之后,就让他以为庄艳秋是个狼心狗肺的人,再加上族人的约束,他很快就会忘了他的。 这样……也挺好! 庄艳秋没有再说一句话,快步向山门走去。到了山门处,便有外面的引门弟子将他带出‘柏崖山’的地盘,放在了‘天枢城’城邦。 庄艳秋独自一人走在进城的路上,感觉有些心力交瘁。他怜爱地抚摸了一把自己平坦的肚皮,“别怕~爹爹这就进城去租一辆天马车,咱们回家就好,想要多少营养剂,爹爹都会给你们弄来的。” 别看那巍峨的城池就爱不远处,庄艳秋走了好一会儿还是在路上。他拖着有点发软的双腿,稍微放缓了脚步,看样子等他走到城下,天肯定得黑透了,说不定城门也会关闭。 此时,天色已经有些发暗,天边最后一片红霞刚刚被黑云吞下。庄艳秋实在是走得有点儿累,便蹲下来打算缓缓气。 ‘叮铃~叮铃~’他身后那宽阔无人的道路上响起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晃悠悠地驶过来一辆朴素的牛车,那铃铛声正是拉车的老牛脖子上挂着的大铜铃发出来的。 随着牛车越走越近,曲调奇怪的歌声顺着夜风轻快地传进庄艳秋的耳中。 “两只老牛,两只老牛……走得慢,走得慢……一只没有耳朵,一只没有尾巴……” “笨,是两只老虎啦!” 第101章 奇怪的货郎一家 庄艳秋抱着膝盖,半仰着脖子,看着那慢悠悠从他身旁穿过的牛车。 牛车很简单,一只看上去精神奕奕的老牛,后头拉着一辆平板车,平板车的车辕上坐着个赶车的年轻人,他的身旁和身后围着几个四五岁的孩童,车厢里装着好几个盖着草帘的大筐子。 赶车的年轻人正在给那几个孩童唱歌,歌曲的调子很是古怪,是庄艳秋从来没有听过的,不过,倒也不难听。 “两只老牛……两只老牛……走得慢……”年轻人拖着懒洋洋的声音重复唱着刚才唱过的调子。 几个孩童嚷嚷起来,“错了错了,咱们只有一只老牛!” “哎呀呀!是你们要我随便唱的,我唱了你们又挑三拣四……不好玩儿,不唱啦!”年轻人把戴在头上的帽子胡乱扯下,赖皮地说道。 庄艳秋目不转睛地看着那车上的一家人,之所以认为他们是一家人,是因为他们身上衣服的布料、颜色、样式都是一样的。想来,应该也是一位父亲带着自家的孩儿们四处讨生活的吧。 庄艳秋对此艳羡不已。他特意数了一下车上的孩童,发觉一共有六个,想到自己将来身边会有八个像这样的小皮猴儿,他下意识地环住自己的肚子。 许是因为他这个环抱肚子蹲地上的动作看上去有点儿像病人,赶车的年轻人很自然发现了庄艳秋。 “喔~~”他拖长了声音吆喝一声,喝停了那头老牛,侧身探头看向庄艳秋,“喂!朋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庄艳秋怔怔地看着那赶车的年轻人,发觉这世界真小啊,这年轻人他认识。不就是前些日子他在‘天枢城’内走丢前一直跟着的那个小货郎吗? “怎么不说话?长这么好看难道是个哑巴?”童念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庄艳秋赶紧摇摇头,“不是的。” “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我看你脸色不太好。”童念打量着庄艳秋的脸,关心地说道。 “今天走了太多的路了。”庄艳秋道。 “你这是要进城?”童念下巴朝‘天枢城’的方向指了指。 庄艳秋点头。 “那上来吧!我这牛车虽然慢,总比你开11路要好。”童念热心地招呼道。 庄艳秋感激地冲他笑笑,“如此便多谢公子了。” “哎!别叫我公子。”童念似乎听不习惯,连连摆手,“叫我童念把,或者叫我童货郎。老三,去!帮这位哥哥收拾个位置出来。” 就见一个脸蛋圆圆,表情严肃的小男孩儿听话地跳下板车,把其中一只箩筐抱起来,轻松地放到另外一只箩筐上,车上两位两个孩童动作熟练地把那堆叠起来的箩筐绑结实。这样,在板车中央便空出一块地方,正好够一个人坐在上面。 庄艳秋看着那几个干活利索,而且力气大的有点儿出乎意料的孩子,在心里连连称赞。这几个孩子天生神力,定不是普通人。 “上来吧!”童念拍拍那块空出来的地方道。 庄艳秋撑着车栏跨了上去,在那块地方坐下,蜷起双腿稍稍放松了一下身体。他今天真是累着了,幸亏遇到这个童货郎,不然,凭着他两条腿今天恐怕进不了城必然得在郊外露宿。 “谢谢你们!”庄艳秋再度道谢。 “别客气!”童念一副不当回事儿的态度,甩了一下手上的短鞭子,那头老牛再度迈开四蹄,慢悠悠地往前走。 “我叫庄艳秋。”庄艳秋自我介绍道。 童念‘嗯’了一声,由衷地赞了一句:“名字真好听。” 庄艳秋挺新奇地看向这位货郎,难道他没听过自己的大名?则呢么完全没反应? “对了,这几个小的是我家的孩子。”童念笑嘻嘻地看一眼那六个孩童,眼中流露的是满满的温柔。 “你也这么年轻就当父亲了?”庄艳秋叹道。 童念脸色微赧,有点儿结巴地解释:“呃……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很快也会当爹爹的。”这是庄言求主动向人透露自己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他笑弯了双眼,伸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一个小孩童的脑瓜,“希望我的孩儿能像你的孩儿这般健康、结实。” “哈哈!会的,会的!”童念放声大笑着附和道。 “你是做货郎生意的?”庄艳秋难得遇到个想主动亲近的人,又换了个话题。 “你看出来啦!”童念也不忸怩,“要养这些小鬼头不容易,总得有点儿进项。” “是啊!养育孩子是件不容易的事。”庄艳秋有感而发,他现在只是养胎已经倍感无力了,又没有任何经验,不知道到时候孩儿们降世后,会遇到什么样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慢慢熬着,等孩子们长大点儿就好了。”童念对庄艳秋也挺亲近的,难得遇到个长得这么出众个性还不错的美人儿,不知不觉他也想和庄艳秋多说几句话。 “那他们才出世的时候是什么样的?”庄艳秋想从童念那里吸取一些经验。 “这个……”童念晃着脑袋想了想,“这个……跟一般婴儿差不多吧。”他不是很确定地说着,似乎不想在孩子们面前说起这个话题。 庄艳秋叹了口气,他连一般婴儿是什么样的状态都不知道呢。不过,车到山前必有路,他相信自己也能像这位货郎一样,养好孩子的。 思及此,庄艳秋抱着肚子稍微换了个姿势。他旁边坐着的几个孩子眼神有意无意地往他身上看,有两个特意盯着他的腹部停留了片刻。 庄艳秋感应到小孩子的视线,心跳加快,还以为是被看出什么来了。只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多心了,对方不过是几个稚龄孩童而已。 庄艳秋在度换了个姿势,动作有点儿快,他忽然间觉得肚腹中生出一阵阵痉挛的凉气来,他连忙吸了口气,双手捂住肚皮,咬紧嘴唇,忍着那扩散开来的疼痛,身体瑟瑟地发起抖来。 “阿念!阿念——你快看看这个人怎么了?”刚刚被庄艳秋摸了脑瓜的那个小孩儿发现了庄艳秋的异样,脆生生地喊了起来。 童念停下牛车,回身扶住了庄艳秋,“朋友、朋友你没事吧?怎么身上直打冷颤恩?” “疼!疼——!!”庄艳秋艰难地从牙缝里哼出两个单音节,就这一会儿工夫,额头上便是密密麻麻豆子大的冷汗。 童念也跟着着急了,他上下打量着庄艳秋,“哪里疼啊?” “他肚子里有胎。”这时候,侧坐在最前面的一个孩童,淡然地指着庄艳秋的肚子缓缓地说道。 童念瞬间瞪圆了眼睛,“老大!你没开玩笑吧?” 那个被叫老大的孩子斜睨了童念一眼,一副爱信不信的表情,云淡风轻地开口道“他现在胎像很不稳。那几个胎的灵气几乎快没有了,很危险。” 庄艳秋汗津津地咬紧牙关,看向那个年幼的孩子,“救~救他们……”他这会儿又疼又怕,遇到个能直接看透他秘密并说出症结所在的人,即便对方只是个孩子,他也只能向其求救。 “老大,那你快说说要怎么帮他啊。”童念眼巴巴地看向老大。 “倒也不难,只是这‘太阴幻境’甚少出现像他这样的情况罢了。”老大此刻慢吞吞说话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个孩子,“出了马上找到父体吸收精元做营养之外,吸收相同灵脉的灵气也可缓一时之急。” 童念和庄艳秋同时盯着老大,等着他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偏偏那个老大话说到这里就打住了,这可真是急死个人了。 童念在心中连连感叹:怎么他辛苦养大的孩子这么不可爱呢? “二啊!你给我们解释解释。”童念不得不把目光转向旁边一个满脸微笑,就像是带着个微笑面具的小男孩儿身上。 “大头鬼的意思很清楚了。阿念,现在这种状态下要救他的胎,需要大量灵气充足的灵石,而且得是和他肚子里的胎儿灵脉相同的灵识。” 灵石!庄艳秋抱着痉挛绞痛的肚子,脸色惨白如纸。 现在这种情况下,让他去何处寻找灵石? ‘太阴幻境’因为有不少无法修真的平民,货币还是以金银为主,灵石也可以用作交易,一般极少在市面上流通,就算手头上有灵石也会卖掉换成金子。如今即便让他现在去买灵石,只怕也来不及了,更何况他身无分文。 庄艳秋佝偻着身体,去摸腰间挂着的荷包,他需要‘保月丸’,尽管今天他已经吃了一颗了,可现在他根本没办法,他只知道吃了那药丸会让他的身体暂时舒服些。 “小四!”眼看着庄艳秋疼得蜷成一团,身体止不住地越抖越厉害。童念的神情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他唤了一声那个从一开始就窝在角落呼呼大睡的孩子,向那孩子伸出手去。 被叫做小四的孩子被叫醒后一脸的不爽,尽管很不情愿,还是在童念坚持之下,从腰间挂着的一只口袋里摸出两颗颜色不同的灵石来,放到了童念的手里。 “小四!乖~~现在救人要紧,这些灵石用了咱们再赚就是,我知道你不是铁石心肠的孩子。”童念好声好气地对着小四说道。 “嘁!”小四一脸麻烦的啧啧嘴,“烂好人!” 嘴上这么说,小四还是又从破口袋里摸出另外三块灵石来,“叫大头鬼看一眼是不是属性相同的,不是我再换啦!” 童念捏了捏小四的嫩脸蛋儿,亲昵地赞了一句:“真乖!” 老大此时扫了一眼童念怀里抱着的那五块灵石,“把那块雷性的换成土性的,其他的没问题可以用。” 童念又亲昵地摸摸老大的头,“好孩子!” 几个孩子别扭地转过头去,表示对这种幼稚的称赞‘不屑一顾’。 童念把那五块灵石送到庄艳秋的面前,“朋友!你快醒醒,我这里有灵石,你快看看有没有得用。” 第102章 救命的灵石 庄艳秋急促地喘息着,强迫自己撩起眼皮,虚弱地瞟了一眼童念怀里的五块灵石。 那五块灵石的颜色不一样,但从外表看与普通的玉石、琉璃、玛瑙之类的宝石差不离,只有认真地盯着看,才能发现它们的特别。 灵石里蕴含着灵气,正是有灵气才使石头表现出不同的颜色,而灵气是流动着的,如此一来便使得里头的颜色也在流动,同时石头外层的光泽会随着那流动的颜色表现出明暗强弱的变化。 庄艳秋看到灵石的那一刻,双手撑着自己的身体,咬紧了牙齿,缓缓地坐直起来。 童念把灵石放到他的怀里,抱住离他最近的,年纪也是最小的两个小男孩儿,有点儿紧张,又有点儿好奇地,一动不动地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垂下双眼看着那些石头,一时间他不知该怎么去吸收灵石的灵气,生怕自己胡乱尝试,会浪费这些灵石。 “你先用自己的灵气做引,试着将其注入灵石内,待感应到有别的灵气与你的灵气碰撞接触时,便逆转气脉,同时默行‘筑基术’。老大在一旁冷眼旁观,看到庄艳秋没有行动,忍不住出言相告。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个孩童,没有犹豫,盘腿坐好,拿起其中一块石头,深吸一口气,闭上双眼,按照老大提示的方法,试着去吸收灵石。 他一动用自己的灵气,身体便无缘无故地抽搐。好不容易聚集一点灵气送进灵石内,这个简简单单的动作让他几乎浑身脱力。 “嗯?”老大看清楚了庄艳秋的情况及,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看样子他自己的灵气也耗得差不多了,恐怕没精力完成这个吸收的过程。” “那怎么办?不能直接吸收吗?”童念小声问道。 “这里是‘太阴幻境’和‘元天界’不一样。”老大边说边摇头,“以他的修为要想直接吸收灵石里的灵气还不够格,即便他用我交给他的方法吸收叶只能吸一半浪费一半。除非能把这些灵石的灵气转化为纯阴灵气,才能直接被这里的修真接受。” 庄艳秋朦朦胧胧中听到个‘纯阴灵气’,觉得十分的耳熟。 一直安安分分悬挂在庄艳秋腰间的那只‘翠食’这时候有了动静。只见它歪歪扭扭地摆动着躯体,自行解开了绑在庄艳秋腰带上的绳子,一下子飞了起来,停在庄艳秋的眼前,默默地闪了两下光。 “翠、翠食……”庄艳秋被翠食的光给晃了下眼睛,虚眯着眼皮看向它。 纯阴灵气、纯阴……灵气??他的脑中有什么念头一闪而过。 感应到庄艳秋意念的翠食忽然变大,化作两个巴掌那么大的一只……荷包,猛地张开‘口’,用力一吸,绿光漫开,就见庄艳秋怀里抱着的那几块灵石同时被翠食给吞进‘口’中。 “哎呀!”童念惊叹一声,伸手试图抓住翠食。 老三及时抱住了童念的胳膊,正色劝道:“别动它。” 翠食吞食了灵石之后,还很拟人地发出‘嗝’的一声,好像吃饱东西打了个嗝儿。 庄艳秋冲着那只吃饱了的宝贝伸出一只手去,心中默念:纯阴灵气。 大荷包上面露出只奇大的黑眼珠来,飞快的眨巴了好几下,荷包的大口再度张开,从里头缓缓喷出一阵淡淡的透明气波,向着庄艳秋的手心飞了过去,在掌心逐渐堆积成拳头大的气团,盘旋转动了一会儿,冷不丁地沉入庄艳秋的手心里。 庄艳秋清楚地感觉到一阵暖融融的气流顺着他的手,沿着他的经络气脉很快地流遍全身,向着丹田汇合而去。 疼痛是一下子就停止了的。没有探入神识,庄艳秋便能感觉到丹田处有一种重焕生机的力量正在充盈。之前还在发着抖的身体恢复了正常,不仅如此,他现在觉得自己浑身充满了力量,就是现在让他跳下牛车跑向城门也不在话下。 庄艳秋用力克制自己内心的欣喜和激动,在双目接触到童念那满怀关切的眼神时,没能坚持住,扑向童念一把抱住了他,用力地收紧胳膊,嘴上不住地说着:“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童念也很高兴,回抱住庄艳秋,并安慰的拍了拍他的后背,“没事就好!” 这两个年轻人激动地抱成一团,看上去画面还挺好看。只不过旁边围着的几个小孩儿神色很是古怪,他们几个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动手强行把童念与庄艳秋给分了开来。 “好了!搂搂抱抱的难看死了。”老三像个老学究一般板着脸道。 童念笑眯眯的捏了捏老三的脸蛋儿,“小老头儿!” “再不赶路的话,就进不了城啦。”连连打哈欠的小四伸了个懒腰,身体自然地歪倒在了童年的怀中。 “对呀对呀!”童年看了看天色,本来今天他们回来的就晚,路上又耽搁了,得加快速度才能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 童念冲庄艳秋笑了笑,“你在休息一会儿吧。有话咱们进了城再说。” 老牛拉着一车的货物和人赶在最后一刻,进了‘天枢城’。此时月亮已经高高挂在正当空,街上的行人也很少了。 庄艳秋原本是坐在车里的,路上晃悠着晃悠着,他竟然维持坐着的姿势睡了过去。 这一天他遭遇了太多艰难的事了。如果不是运气不错,遇上童货郎这古怪的一家子,怕是后果不堪设想。 等到庄艳秋从睡梦中自然苏醒,已经是第三日的早上。他是被饿得‘咕咕’交换的肚子给唤醒的,不然他还得继续睡下去。 睁开眼他便听到外面院子中有‘比凤鸟’在啼叫。随后,耳朵里听到各种各样细小而热闹的声音陆续传来。 “卖柴禾喽~~上好的干柴!” “包子!皮薄馅多——大包子咯!” “山泉水山泉水!!‘柏崖山’上的神仙泉水——” …… 形形色色的叫卖声让庄艳秋一时间有点儿走神。他在‘太阴城’时也没听过这么热闹的市井声音。‘染秋院’的位置虽然偏了点儿,克也算是内城大户人家聚集之地,离平民们居住的外城还有很远的距离,自然领略不到普通人一天的日子是怎么样开始的。 庄艳秋起身下床,跟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出了门便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院子还没有他家门厅大,不过收拾得挺整齐,左边是关牛的棚子,右边是放车的仓库,中间一条不宽的过道,过道尽头摆放着好几个货筐,救了他一命的年轻人正带着几个孩子收拾筐子里的货物。 看到庄艳秋出门童念抬头冲他笑了笑,“你醒了。身体好点了没?要不要吃点东西或者喝点热水?” 庄艳秋感激地对着童念抱拳,“谢谢你收留我。” “别客气!出门在外总有遇到麻烦的时候。”童念大方地道。 这时,最小的两个孩子:小五小六,一个端着碗水,一个捧着盘点心,慢吞吞地向着庄艳秋走来,并把吃的喝的送到他眼前,“阿念给你准备的!” 庄艳秋接过水碗和盘子,将它们暂时放在一旁的地板上,随后弯下腰准备摸摸小五小六的脑袋。 小六乖巧的让庄艳秋摸了,小五连连退后不肯让他摸。 庄艳秋把盘子里的点心拿出来哄小五,这个看上去只有三岁的孩童躲得远远的,挑起眉头古怪地盯着庄艳秋,就是不受引诱。 庄艳秋头一回接触这么小的小孩子,根本没经验。还以为小孩子都像童货郎家的这几个一样呢,这让他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能改掉这一认知。他哪知道这几个孩子的特别之处呢? 庄艳秋挫败地看着不愿意搭理他的几个孩子。难道自己长得不够有亲和力?小孩子们不乐意接近他?他看了看童念,童念长得很清秀,看上去确实比自己和蔼许多。 童念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出言安慰他:“你别在意,他们几个防备心比较重,也不知道怎么长的,一个比一个成熟,懂的东西比我都多。不过他们都是好孩子,等熟悉了就好了。” 庄艳秋摇头表示不介意。只是,他这个外人还是很难参与到人家一家人的日常生活中去,他只好独自在门槛上坐下,捧着盘子自己吃点心。 吃饱喝足后,今天的太阳才正式地从天边露出头来。 童念已经分好货,把货担找出来,准备出门做生意了。 庄艳秋也跟着站起身来,“打扰你们了,我也该告辞才是。” “你有要去的地方吗?”童念问他。 “我家在‘太阴城’,我要回去。” “哦!”童念点点头,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是离家出走呢?既然你要回家去我就不多留你。只是你要赶路的话身上可有钱?” 庄艳秋很不好意思的摆手,“我打算去租辆天马车,回家后再付钱,应该没问题的。” “你没租过车吧?”童念无奈地浅笑,“你不提前给定金的话是租不到车的。” 庄艳秋沉默地低头不语。他真是个不通世事的家伙呢。从前他还是太高看自己了,与童念一比,他才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多少的不足。 “你跟我一起出门吧,我送你去租车的地方,帮你租辆车。”童念道。 “这怎么好意思?我还欠了你五块灵石呢。”庄艳秋很是难为情。 “五块灵石都欠了,还怕多欠几个租车的钱?”童念打趣道。 庄艳秋一想这话说的也没错,“那好吧!等我回家就把这些东西还给你。” 童年自然地点头,把货担跳起来走在前面,“跟我走吧!” 庄艳秋向那六个小孩儿挥挥手,除了小六回应了他,其他几个都把视线转向了别处。 “好好看家,不许吵架,更不许打架。”童念头也没回地交代了一句。 庄艳秋出门后特意看了看这地方的特征,他想记着,若是将来有机会他还想报答这好心的一家人。 第103章 被劫‘金鹏岛’ 童念挑着货担,领着庄艳秋从居住的杂巷绕来绕去,绕了好一会儿才走到外面的大街之上。 庄艳秋相帮童念挑担子,童年没同意。他只好走在童念身边,一只手提着后面那只货筐的绳索,希望能帮这位货郎减轻些负重。 觉察到庄艳秋的那点儿小动作,童念欣慰的笑了起来。至少他没看错人,这个看上去明艳不可方物的男人是个挺有良心的人,与外界传言的很是不同。他花费的灵石和银钱,起码没有花错。 “你的身体……以后还是要格外注意些才是,千万别累着。”童念小声对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应了一声,“我以后会注意的。” “我问过我家老大了。他说……你最好还是给那些胎喂食真正的营养,就算是吸收纯阴灵气也比不过直属血脉的精元来的滋补。他们还未成型就吸收纯阴灵气的话,将来长大了对他们的修行不好。” “对修行不好?”庄艳秋急问了一句。 “纯阴灵气太好了……他们过早的吸收的话,将来恐怕就再也离不开纯阴灵气。” 庄艳秋对此话很是认同。修真者对自己修行的灵气也不是纯阴灵气,这一点就连天仙、金仙都做不到。就好比一个人从生下来便过的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哪一天这种生活没有了,怕是很难活下去的吧。 庄艳秋原本还打算如果吸收灵石有用的话,以后便用这种方法养胎,听了童念的话后,他很快打消了这个主意。 自己还得为了孩儿们与那些男人周旋啊!不过他已经不会再犹豫彷徨了,经过这次差点儿掉胎的事情,他最后那点儿羞耻心也被束之高阁。 对他来说,与孩儿的命相比,脸面什么的一点也不重要。 庄艳秋跟着童念,在外城的马车顺利地租到了一辆天马车。在这个过程中,他学会了怎么样货比三家,怎么样讨价还价,以及怎么样辨别一匹好的天马。 告别时,庄艳秋再度抱住了童念,“山水有相逢!后会有期!” “再见!”童念同样用力回抱了他。 车夫在此时调转车头,轻轻一扬鞭,‘啪~’的一声脆响,天马车缓缓往天上飞去。 庄艳秋一直扒着车窗往外看,直到地上的那个人影变成小黑点再变得模糊直到彻底看不见,他才缩回脑袋来,闷闷不乐地叹了口长气。 ‘不舍’是什么滋味,他到今天算是彻底清楚了。明明童念和他不过萍水相逢,他却觉得可以和这人交心,甚至可以把自己的不善表露的情感寄托在这人身上。 这才是人与人之间真正的‘善缘’吧!不需相识多久,便能成为知己。 他一定还会回来拜见这位萍水相逢的朋友的!也许等他的孩儿也出世后,他可以带着孩子们一起来。 怀揣着美好的心愿,庄艳秋的心情稍稍转好。在天马车行驶了一个时辰后,他恢复如常,盘腿打坐,准备借着修行度过这段回家的漫漫长路。 天马车彻底飞离‘柏崖山’的势力范围后,没走多久。外面的天空中不时地想起奇怪的鸟鸣声来,并有大鸟从旁飞过。 庄艳秋正闭着双眼,用神识去探知腹中的肉胎。前日那五个几近干涸的肉胎这会儿已经焕发活力,重新拥有了灵力,且再度散发出浅浅的灵光来。 他试着以神识去碰触五禄,曾经于危难之际奋力保护小爹爹的五禄雀跃得弹跳了两下,亲昵的靠近他。 庄艳秋疼惜地抚摸了五禄。另外四个不甘落后,挪动着肉嘟嘟的身体,硬是挤了过来,希望能得到小爹爹的抚摸。 庄艳秋把每个肉球都摸了一遍,连那两个才催发的也都摸了摸。 属于焦然的那个小肉球表现得挺活泼,就是它旁边那只浓黑的小肉球阴气沉沉的,对小爹爹的亲近有点儿排斥,并且总是散发出虚弱的阴冷的寒光。 庄艳秋这才注意到这只浓黑的小肉球。它就是吸收了士元尊的精元催发的六珍,按理说他应该和七宝处于相同的存活进度,可庄艳秋仔细一对比,发现六珍不仅蕴含的灵气比七宝要弱,而且还比七宝小上那么一点。 庄艳秋试着用手按一按乌黑的小肉球,这个小东西开始发出不耐的‘嗯哼’声,庄艳秋加重神识唤了它一声:“六珍!” “嗷——”的一声,乌黑的小肉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 庄艳秋只觉得眼前一黑,双目暂时失去了焦距。而他的神识感应到的是一团浓浓的黑雾从六珍内部扩散出来,张牙舞爪地扭摆着,竟是生生地化作了一张可怖的鬼脸,贴附在肉球的表面。 猛抽一口凉气,庄艳秋赶紧收回神识。同时他用力眨了眨眼皮,好一会儿后眼前那片黑幕才渐渐消散。 庄艳秋单手遮住腹部,脑子里不停回味着刚刚看到的东西。他的六珍,一定是有什么问题的,在那张鬼脸浮现时,他觉得心脏在那刻好像被麻痹了,血管里的血都被冻结,而那个胎带给他的不是平和、安宁,而是陡然间变得狂躁、不安与淡淡的……邪恶。 庄艳秋按住自己慌乱跳动的心。只觉得呼吸再度开始变得沉重,头也有些发晕。 闲云道人!现在他只能去找闲云道人商量。第六个胎绝对是出了什么差错了,到底是什么差错? 为什么……为什么不把那些灾厄降到自己头上,而是去危害他的孩儿。 庄艳秋的情绪大起大落。他尽量地开解自己,不让自己的思绪钻了牛角尖儿,只是这马车里的空气太逼人,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庄艳秋坐立不安,一把掀开车帘,向外面赶车的车夫问道:“车把式,咱们这是走到哪儿了?” “六藏海。”车夫桀桀笑着,动作缓慢地转过头来。 庄艳秋看着眼前这换了个人的车夫,冷静问道:“你是谁?” 车夫咧开嘴丫恶意地假笑,“我……叫做卓超。美人儿!我在‘天枢城’等了十日了,终于等到你啦!” “你要带我去哪里?”庄艳秋维持着面容上的镇定。 “去哪里?听到‘六藏海’难道你还不清楚吗?”卓超再度咧开大嘴丫,“我们家岛主最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连宫室都替你准备好了,就等你)随我入岛啦!” 入岛?庄艳秋快速反应着。‘六藏海’……难道是要去‘金鹏岛’? 庄艳秋想到这里,后退了两步,眼睛不由自主的往侧窗瞟去。 “奉劝你别没事找事。”卓超阴阴地沉下脸来,“在天上,可千万别和我们‘金鹏岛’的人比速度。” 庄艳秋的心思被人轻易地看穿,他迅速的用冷漠武装自己,同时态度倨傲地道:“你为什么要抓我?” 他和‘金鹏岛’唯一有牵连的便是那个士元尊上仙。难道说那位上仙知道他身体的秘密了? “能引起我们岛主兴趣的,无外乎你是个好炉鼎吧。”卓超据实相告道。反正这件事等庄艳秋上了岛上也隐瞒不住。 炉鼎。 庄艳秋稍稍松了口气。原来并不是知道他身怀肉胎的秘密。那就好。至于炉鼎……难道说是那天晚上的事,让士元尊上仙上瘾了? 不过只要不是危害到他的胎,那一切都不是问题。 庄艳秋比刚才镇定了许多。他现在只能随机应变,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卓超挺满意这个识相的美人的,心里想着,等将来岛主不喜欢他了,自己说不定能把他给讨回来。 庄艳秋从窗口往下看着底下那满是黑雾的海面,时不时还能看到不知名的海兽翻江倒海的场面,这里便是‘六藏海’,据说阴皇曾在此苦修过,并在海中藏有一上等法宝,是以,这里虽然危机重重,却引得很多寻宝探宝的修真,前赴后继地奔赴这里,只为了探得那阴皇之宝。 可惜……阴皇的宝贝是什么都没人知道。这‘六藏海’中的海兽、大妖虽然没有‘虚妄海’中种类繁多,力量强悍,那也是出了名的凶猛残暴的。 也只有长了翅膀的才能在这片海上得以存活。 ‘金鹏岛’最开始并不在‘六藏海’上,还是后来士元尊飞升之后,才把整座岛搬到这里,并在此扎根生存的。 庄艳秋亲眼见识了‘六藏海’的真面目,更加不会轻举妄动。他此时冷静下来,想到刚刚自己发现六珍出现了问题,正好他现在要去接近士元尊,想来也许可以从士元尊身上寻找到点滴线索。 想到这里,庄艳秋顿时又充满了斗志。他把这些都归结于‘命数’,既然一切都有前因后果,那他一小小修道之人也唯有顺应这命数的变化。 前方厚厚的黑雾向四面扩散开来,周围的风向发生了奇特的改变,云层霎时间消失殆尽。 天马适应不了风向和云速的改变,惨叫一声,四蹄陷落,失控地往海面坠落下去。 卓超一把抓住庄艳秋将其高高抛起,随后化出真身,一只巨大的黑鸟抄过海面,向上飞起,稳稳当当地接住了庄艳秋,驮着他盘旋两周逆着风,向着海中央那座忽然现身的黑乎乎的岛屿飞了过去。 金鹏岛,就在眼前了。 第104章 金屋藏娇 庄艳秋站在一座精致小巧的庭院中,悄悄地握紧了藏于广袖中的双手,维持着镇定自若的样子,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刚刚在‘金鹏岛’外时他曾想过要借机查看一下岛上的环境,谁知道刚一进入这座岛的防御范围内,眼前便被一层薄雾给遮蔽了,他的视觉被强行剥夺,以至于他连这个岛到底有多大,都没来得及看清楚。 那之后他便被卓超送到了这座小院中来。从踏进这院中开始,他的视觉又自动恢复了,只是,庄艳秋四处张望,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这座一目了然的小院子,院子外面的东西在他眼里仍是一片朦胧。 他凭感觉确定四周有许多建筑,却怎么也看不清那些建筑的样子。 庄艳秋轻轻地蹙了蹙眉毛,知道自己是被人给禁锢了。那些人连这四周的环境都不想让他看清,想来是怕他摸清了地形后,会采取行动。 庄艳秋心里生出一阵反感来。看来这‘金鹏岛’士元尊上仙行事谨慎又严苛,他得小心些应对才是。 “这里可是单独为你一人准备的院子。别人……都没有。”卓超阴阳怪气地小声说道。 庄艳秋冷笑一声,“我以为堂堂金鹏岛财大气粗,原来这小小庭院都能拿出来卖弄了?这院子连我家厨房都不及。” 卓超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你知道什么?这里可是别人想住都住不了的好地方。” 庄艳秋做出一副不以为然状。心道:这人口舌真紧,一点儿口风都不露。 她也看出这地方不寻常,这里仅有一间屋子,屋子的外墙上涂着层滑腻的雪白油脂,而且还带着淡淡的气味。不仅如此,这院子虽小,可院中种的花草开得格外娇艳,不单是娇艳,还有一种妖冶的生气。 庄艳秋下意识觉得有些不舒服。 正在这时,小院的院门被推开了。穿一身‘九天神雷印’服饰的高大男人缓缓地闯过门口的结界,大步走了进来。 卓超在看到士元尊的身影时,便恭敬的弯下腰肢,气息都自觉地收敛起来。 庄艳秋眯了眯眼睛,用长长的指甲狠狠刺了下自己的手心儿,挺起胸膛来,视线迎向那个抓他到此的人。 士元尊那快要入鬓的长眉在看到庄艳秋这般冷清的姿态后,意外地动了动。随即他浅淡无声的笑了一下,虚影闪过,人已经到了庄艳秋的面前,一只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抵在庄艳秋的下巴上,控制着他的脸蛋,左右转了一转。 庄艳秋平静的看着离他不过三寸距离的士元尊上仙,任对方仔细地打量了他的脸。 “若不是确定这张脸没变,我还以为换了一个人呢。”士元尊轻声说着,手指转变了方向,在庄艳秋的左边脸颊上轻佻地捏了捏。 庄艳秋仍旧平静地盯着士元尊,脸上、眼中没有流露出一点丁点儿的惧怕,只有他那起伏得稍快的呼吸,稍微透露出他内心的紧张。 士元尊自然也觉察到了。他一把抓住庄艳秋的右手,放在手心摩挲了两下,随后拉着他往那唯一的房间里走去。 “是不是卓超吓着你了?你别怕……在我‘金鹏岛’做鼎炉只要尽心听话,我士元尊是不会亏待你的。”士元尊把庄艳秋带进了屋内,指着屋子中满屋的金银珠宝,“你看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属于你的。” 庄艳秋的视线自然扫视一周,并没有任何的波动,也没有在某样宝贝上多做停留。 士元尊将他的表现尽数看在眼里,倒是纳罕这个年轻人的定力不错。就算只是装的,这演技也是值得称赞的。 他这间‘鲸香院’可是用‘虚妄海’中最为庞大的海兽‘巨齿鲸’的骨骼和内丹熬成的丹脂制作而成的,里头的宝贝也全都是那只‘巨齿鲸’多年来收集而成的,摆在明面上的只是极少的一部分,历来能住进这间屋子的,哪个不会被这屋里的珍宝迷了眼? 更别提,这‘鲸香院’还有活血养颜、换肤提神的奇效。就拿那些种在院中的花草来说,都比别处的看上去鲜亮动人,几乎都快被养成精了。 ‘金鹏岛’的女人们哪一个不想能得岛主赏赐,在这‘鲸香院’住上一天?‘缱绻宫’里的炉鼎们也以能入住此院为荣,就连外面的一些女仙们,也会来向士元尊求借‘鲸香院’一用。 只可惜,士元尊从不轻易把这宝贝给别人使用。 在士元尊看来,他把这等宝贝给庄艳秋使用,一定会让其感激涕零,从此服服帖帖地为他献身。就算此刻庄艳秋再怎么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也不过是其玩的一点小把戏罢了。 庄艳秋心不在焉地跟着士元尊,注意力完全没有放在士元尊介绍的那些珍宝上。他一直在想,士元尊让他做炉鼎是怎么回事? 他隐约记得自己与士元尊一开始的那一次,它是使用过‘如意楼’的‘鼎技’的,难道说是因为‘鼎技’让他勾起了士元尊的兴趣? 可会那种‘鼎技’的也不只他一人。 庄艳秋自身不通炉鼎采补术,自然不知道他在施行‘鼎技’时给士元尊带来的好处。他倒想得开,如果是因为‘鼎技’的缘故,那他只要不再使用了,说不定对方很快就会对他失去兴趣,继而,让他离开? 想到这里,庄艳秋打算不要浪费时间。士元尊的目的很清楚,他也不想扭扭捏捏地与其做无谓的交流。 他反客为主地把士元尊往内室里带。 士元尊含蓄地笑了笑。看来他这满室的宝贝还是成功达成了目的。美人儿这般乖觉,如此才与那晚的豪放姿态相符合的嘛! 庄艳秋主动勾着士元尊的腰带,清冷的眼波左右荡漾一下便化作了满目的妩媚,他缓缓地转过身体,柔若无骨地绕着士元尊轻轻款摆,一双玉白、修长的手软绵绵地挂在了上线的脖子之上,有意无意地沿着颈子抚摸上士元尊的耳后。 士元尊的眼中哑光闪过。又是这种感觉!只要一碰到庄艳秋的身体,他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自动点燃,基本不需要对方做出更多的引诱姿态。 单手扣住庄艳秋的腰肢,将其用力往回一带。庄艳秋吸了口气,腰腹紧紧地与士元尊相贴,对方身上那炙热的温度透过衣裳,火辣辣地传到他的身上。 他清楚地感觉到对方和他贴近的那个部位,某样物体正在快速苏醒、挺立。 庄艳秋的眼神慌了一下,脑袋向后缩了缩。 士元尊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愉悦的勾了起来,“怎么?自己主动的现在又想逃?” 庄艳秋飞快掩饰自己的心里,“逃……有用么?” 士元尊配合地摇摇头。当然是没用。到了他士元尊的金屋里,只有听话服从一条路。 庄艳秋同样回给士元尊一个明媚的微笑,他不能逃!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六珍,他都不能逃。 庄艳秋闭上漂亮的眼睛,踮起脚尖来将自己红润的嘴唇自觉送了过去。 亲吻会让他快速地迷乱神智,只要他进入状态了,床上这些事就好办了……绵长婉转的一声娇吟声陡然间响起,庄艳秋高高地仰起脖子,绷直了笔直的长腿,紧紧地咬住红唇,急促喘息着,用力享受着被热潮灌注的极乐余韵。 浑身舒服得每个毛孔眼儿都张开了,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不断痉挛的秘地开开合合的,无声地向士元尊表述着自己的满意。 士元尊绷紧了身体,腰肢用力的压下,尽可能地往里深埋,试图把自己所有的精元都留在身下这人的体内。 他的呼吸上一刻还是急促的,在彻底纾解之后很快便恢复了正常,轻松地做了几个吐纳后,士元尊全部的理智已经重新回归。 他以单肩撑着自己的身体,神情古怪地看向庄艳秋那潮红的脸,那脸上的愉快神情还未全部消退,士元尊只看了一眼后,身下又开始蠢动起来。 赶紧再度做了个深呼吸,强行压制自己松动的情智。士元尊这才想起,刚刚他们‘忙活’了那么久,庄艳秋没有使用‘鼎技’,不只是他,连他自己也意乱情迷道忘记进行采补了。 真是奇了怪了!他这次比上一回还要忘我。明明只是普通的房事,她竟然感觉比采补了炉鼎还要快乐和舒服。 士元尊别扭地皱了皱长眉。他不承认自己刚刚那种错觉。这人就是个特殊的炉鼎而已,他得让他铭记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里,士元尊粗鲁地抓住庄艳秋的下巴,用力拍了拍他的脸颊,“喂!睁开眼睛,我问你……方才为何不使‘鼎技’?” 庄艳秋浑身瘫软无力,冷不丁被这样惊扰,不满地瞥了士元尊一眼,“鼎技?那、那个……我一时间忘了……” 士元尊的脸色沉了下来,“忘了?哼……” 庄艳秋感觉到从他身上散发出一阵彪悍的威压,他努力地吸了口气,缺什么也没吸到,他的脸色也很快变了。就好像有人剥夺了自己呼吸的能力,他用尽全力地做出呼和吸的动作,喉咙和鼻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一般。 他一脸惊悚地抬眼看向士元尊,双手用力地捏住自己的喉咙,向对方求救。 士元尊眯了眯眼皮,冷酷地弹了他的脑门一下,庄艳秋再次用力一吸,空气终于顺利进入他的体内。 “别跟我耍这种小心眼儿。我只饶你一次!”士元尊卷起自己的衣物,迅速穿戴完毕后,警告了庄艳秋一句,叹然地离去。 第105章 弟弟,新主母? 庄艳秋挚爱士元尊彻底离开后,才重重地喘了口气,他失魂落魄地左右张望了片刻,感觉到身上有点发冷,拽着被子牢牢把自己包裹起来,一点点地将自己蜷缩成小小的一团。 直到身上被被子闷出一身的热汗,庄艳秋才觉得好受一些。 他刚刚只是小小地试着不配合,便差点儿窒息而死。这位金鹏岛上仙绝不是他能随便应付的,他之后还得多加小心才是。 庄艳秋没工夫去伤春悲秋,哀怨自己的不幸遭遇。他在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之后,很快便起身,盘腿打坐,顺便再试探一下自己腹中的胎儿。 他这次重点关注的是六珍那个小东西。按理说方才那一场给他输送了不少精元,此刻它应该有所改变的,不曾想,六珍并不像其他肉胎那样对精元很敏感,它吸收的速度很慢很慢,而且……同样表现出排斥感来。 庄艳秋默默地在一旁窥视了好一会儿,六珍仍旧是慢吞吞地不情不愿的状态。他睁开眼睛,凝眉沉思了片刻,结束了打坐,站起身来。 有东西顺着他的大腿蜿蜒流下,黏答答的滴了一片。 庄艳秋面色难看的盯着那些营养剂。幸亏这屋里只有他一人,否则可就尴尬得很了。 之前他从来没遇到这种问题,那些营养剂很快会通过他的身体被肉胎吸收,偏偏在他发现六珍有问题后,又出现了这种状况。 庄艳秋把自己和地面收拾干净,换上旁边的新衣裳,打算出门去找机会。 他径直去开院子的那扇小门,奈何那门完全是从外面控制打开的,且还有一层自己破不开的结界。 他又试着想翻过院墙,却发现这比破开那扇门更加的艰难。他绕着这座小小的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不得不仰望那会自行长高的墙壁叹几口气,用力地踢了几脚那古怪的墙壁。 庄艳秋在屋前的台阶上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双手住着下巴,并拢膝盖,直勾勾地盯着虚空的一个地方,发起呆来。 六珍的问题迫在眉睫,要是它不肯吸收营养的话,该怎么养活它?而且,那无缘无故化出的鬼面也让庄艳秋心中很是不安。 那鬼东西不会影响其他的肉胎吧? 想到这里,庄艳秋连连摇头不止。不会的!不会出现那种情况的。 他抬头看着头顶那小小的四方天空,觉得自己还是得尽早从这种被禁锢的环境中脱离出去才是。 小院的门‘嘎吱’一声从外面被人推开。 庄艳秋放下双手,直直的盯着门口,就见几名婢女捧着食物、饰品、衣服鱼贯而入。 庄艳秋从台阶上站起来,静静地注意着他们。为首的一名婢女抬眼看了庄艳秋一下,神态很有些嚣张,不过嘴上的话说的还是很得体,“我们是奉岛主之命前来服侍公子的。这些吃食、衣饰都是岛主亲自所挑,公子可要现在享用?” 庄艳秋淡淡地收回视线,“我不需要服侍,东西放屋里去,你们赶紧离开吧。” “公子误会了。我们自然不敢在这院中久留的。我们姐妹四人就守在门外,公子有需要,尽管叫一声。只是……金鹏岛向来很少外人走动,公子最好还是好好待在院中休养生息。”那位婢女口齿伶俐地说道,语气中全是满满的自傲以及对庄艳秋的警告。 庄艳秋不着痕迹地蹙了下眉头,“很少外人走动,并不是说没有外人走动。我不耐烦待在这窄小的地方,出去活动活动也不行吗?” “这要请示岛主。”婢女翻了个眼皮,没好气地道,“我们岛上最近要迎娶新主母,岛主特意交代了,不许炉鼎们到处乱走,若是冲撞了主母,亦或者惹了新主母生气,岛主也不会姑息的。” 庄艳秋心思大动。新主母?士元尊要娶亲了,娶的是谁?他的脑海里第一时间浮现的是庄少秋的影子,毕竟,当日在昊正王府的花园,他亲眼看到士元尊向庄少秋投递了桃花枝。 “新主母已经迎娶回来了?”庄艳秋不冷不热地问了一句。 婢女大约看不惯庄艳秋这副艳丽的长相,在加上对这位一入岛便能住进‘鲸香院’的人生出的醋意,她有心想借新主母入门一事,敲打敲打这位新宠。 “咱们新主母已经上岛了,目前就住在‘仪翔殿’内,已经与咱们岛主定了亲,只差拜堂成亲这一道仪式了。人家可是身负‘阴皇女身像’的名门贵公子……” 庄艳秋眉峰微颤,‘显像者’?那看来八九不离十,就是庄少秋了。 毕竟目前已公开了的,形势大热的‘显像者’就是他那位异母弟弟。 庄少秋倒是好本事! 庄艳秋脑子灵活地转个不停。庄少秋也在这‘金鹏岛’的话对他来说不正有利吗? 他是十分了解他那位弟弟一心想压他一头,甚至想要他命的心理。如果,让他知道士元尊把自己给抓回来‘金屋藏娇’了?以庄少秋的为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他要的就是庄少秋不会罢休。 思及此,庄艳秋冷淡地理了理衣衫,“你家新主母是不是叫庄少秋?” 说话的婢女生出了一丝戒备,“你也知晓?” “劳烦姑娘向岛主夫人通传一声,就说他的兄长庄艳秋恭贺他新婚愉快。”庄艳秋傲慢地瞟了在场所有婢女一眼,将自己对她们的不屑充分表达了出来。 果然,他傲慢的举止刺激了那几名婢女。 婢女们摔摔打打地把东西送进屋内,退出来时纷纷用白眼来回敬庄艳秋。她们可是土生土长的‘金鹏岛’人,向来看不惯外面带回来的那些炉鼎,在她们看来,外面那些人就是来占她们的位置的。她们本就是族里千挑万选送到岛主身边,服侍他的。只不过,她们这位岛主不太爱吃窝边草,以至于她们只能当奴为婢,方能留在岛主身边。 怀揣着对庄艳秋的嫉妒,几名婢女连礼数都不顾了,大咧咧地自行退出‘鲸香院’。 出去之后,四名婢女还是气不顺。领头的那位回想着进了房间后看到的那些珍宝,银牙暗咬。不就是长了张不错的脸吗?凭她的长相也不会输,若不是这些外来人千方百计地勾引岛主,她定有机会能入‘缱绻宫’。 “他刚刚收什么来着?他是新主母的兄长?”婢女出言问旁边的同伴。 其他三位同伴同时应声,“是啊!他是这样说的,听那口气好像要挑衅咱们新主母。” “就凭他?”婢女的眼神阴毒地沉敛了下来。不管那新宠到底想干什么,只要她悄悄地把这事儿传到新主母的耳朵里,绝对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婢女并不是蠢笨之人。自然也怀疑庄艳秋说的是真是假,毕竟新主母可是一位有身份的公子,怎么会有一位曾在青楼待过的兄长呢? 庄艳秋的真实姓名这些婢女们并不清楚。她们只知道这是岛主带回来的炉鼎,在外面当炉鼎的基本都是青楼里的人,她们便自然而然地以为庄艳秋也是出身青楼,所以才会对他如此轻视。 不过这些都不是一心想报复的婢女们所关心的。反正是与不是,总有新主母来解决。 新主母是位公子,少不得将来身边需要些心腹。只要能入那位新主母的眼,接近岛主的机会就更大了。说不定不用进‘缱绻宫’直接入了岛主的内院呢。 这几名婢女一心想登天。没过多久,便悄悄地把庄艳秋说的话传到了新主母暂住的宫殿——‘仪翔殿’。 此时的‘仪翔殿’中,半月前便入岛的千千公子庄少秋正在库房里欣赏着他今日得到的礼物。 那是一把‘混元伞’,防御性能很是强悍。据说能抵挡比自己修为高一阶的修真的袭击。 庄少秋反反复复地研究者‘混元伞’,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内心却是高兴得沸腾起来。 从他正式答应士元尊上仙的求婚,两人定下婚约之后,便被邀请来到这‘六藏海’上的‘金鹏岛’,以未来主母的身份住了下来。每日无数下人服侍,众多山珍海味,绫罗绸缎供他使用,这些都只是小意思。 从他入岛的第一日开始,士元尊上仙每日便会送他一样珍宝。有灵器、神器、灵丹、灵石还有功法,都是他以前想要却得不到的宝贝。 庄少秋觉得这才是他该过的日子。与这种生活相比,从前他在庄府,甚至在和敖灵相交时见识过的那些都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现在还只是刚开始……等他正式与士元尊结下天道誓约,他一心所念的就能全部掌握在手掌心了。 偏偏在这等美好就在眼前之际,庄少秋的贴身丫鬟慌慌张张地从外面走进来,附身在他耳边嘀咕了一阵。 庄少秋的俊脸僵了下来,好一会儿才咬牙切齿地吐了一句:“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在这里。” 第106章 旧宠杀新宠 庄少秋大怒之下,把手上的‘混元伞’给狠狠的丢了出去,随后他在库房里强压着怒火,来来回回的不停踱步,试图克制自己不断发酵的恨意。 庄艳秋!庄艳秋——!!果然,果然是他登天路上最大的障碍。 他本以为自己和士元尊的婚事板上钉钉,起不了波折,谁能想到,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庄艳秋竟然忽然出现在了‘金鹏岛’,还是被他的准道侣给带回来‘金屋藏娇’的。 庄少秋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听到这一事实时,那一口老血卡住喉咙的悲苦。 最开始听到小仆的回答他还一度不敢相信,等到他派人亲自去调查之后,才知道了这一天大的‘惊喜’。 他从接到士元尊投递的桃花枝时,就在到处打听这位上仙的种种事迹了,自然也知道,‘金鹏岛’上有座‘缱绻宫’,里头养的都是炉鼎。 庄少秋说服了自己接受了‘缱绻宫’和里面的炉鼎,反正那些玩艺儿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器具而已,对他当家主母的身份构不成威胁,他只要得到与士元尊共同发下的天道誓约的机会,共享对方的修为进度,其他的,他并不在乎。 实力,权力,地位,身份……已经唾手可得,他又怎么会在这种时候扫了士元尊的兴,降低在他眼中的好印象呢? 只是,其他任何人都可以,偏偏庄艳秋就是不行。 庄少秋只要一想到庄艳秋,就如鲠在喉,上回在昊正王府,庄艳秋反咬他一口的事他还记得清清楚楚呢,他的名声差点儿被那贱人给毁坏了,就连士元尊提亲时还特意问了一句,幸亏他一口咬定不是自己的错,否则这亲结不结得成都还是问题。 他一定不能让庄艳秋破坏他的好事,他娘曾说过,庄艳秋是他此生最大的克星,绝对不能和他待在同一个地方,那家伙的命格特殊,自有贵气盈体,是难得一见的天贵之身,自己的命格不及庄艳秋,永远都会被他高压一头,与他相比,自己一辈子都是地上的灰尘泥土。 他娘道火中观瞻术从未出过差错,是以庄少秋打小就恨庄艳秋,知道自己的未来绝不是一件幸运的事,若是没有一个天贵之体的庄艳秋,他或许也不会被比的一文不值。 要是他的未来能像庄艳秋那样,贵不可言……那该有多好。 从他生出这个念头开始,他们母子3人就开始暗中行事,想要坏了庄艳秋的好运道。 庄艳秋确实如他娘说的那样,自带运气和福气,小小年纪便被昊正王府定为王妃,16岁刚进入成年就被王府迫不及待的娶了回去,更有‘尊照水镜’ 预言过他有什么母仪天下之姿。 呵呵……预言过又怎么样?还不是抵不过他的手段? 他娘费尽心血和精力,在大婚之时取了庄艳秋的血、精、发、甲、贴身亵衣,经高人施术,在他身上种下一‘返身咒’,终于窃了庄艳秋的大运,强行改了对方的命数,是其仙体尽毁,变作下界凡人般羸弱。 ‘返身咒’最大的效用其实要用来窃取庄艳秋身上的‘阴皇女身像’,只是要窃那种宝贝花费的时间很长,整整过了近100年才起效果,而效果也只有短短两年而已。 就在庄少秋庆贺自己窃像成功,同时传来庄艳秋行将就木的消息时,他一度以为这辈子命运已经无可逆转。 谁能想到,他那个好妹妹一时做出那种没脑的破事儿来,庄艳秋喝了一杯‘乱花醉’,竟然稀里糊涂的恢复仙身,庄少秋不得不趁着‘返身咒’效用未除之前,加快进度钓个稳妥的靠山,眼看着靠山已经找到,他的幸福就在眼前了,庄艳秋阴魂不散,又缠上他的命途了。 庄少秋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把和庄艳秋的纠葛给迅速的整理了一遍,他很快就变得冷静下来。 他要把庄艳秋给彻底的除掉,一劳永逸。 如今在这个必将属于他的地盘,处置一个小小的炉鼎,不是信手拈来的事吗?他完全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借他人之手,悄无声息地解决那个祸害。 庄少秋想到这里,脸上挤出古怪的笑容来。 ‘缱绻宫’坐落于金鹏岛的最北端,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大型宫殿,里头有大大小小的宫室一千多个,且每一个的风格都各不相同。 这宫里养着上千只炉鼎,其中有一部分连岛主的面都没见过的,这部分炉鼎大多是外面的人送进来的,除非资质特别出众的,否则,基本送不到士元尊的面前。 这上千只炉鼎有男有女,分为左右两座别宫,分而自治,两座别宫各有三男三女6位管事,这6人,也是整个缱绻宫里最为受宠,且有一定话语权的人物。 左别宫二管事云绫与右别宫大管事云钗,是最近几年来被士元尊使用最频繁的两具炉鼎,因着十分受宠,这两人的气焰格外高,常常以身欺人,且利用手头那一点管理职权,挑拨得炉鼎们互相争斗,不得安宁。 上回士元尊离开‘金鹏岛’去‘天枢城’找炉鼎,便是因为云绫和云钗拈酸吃醋,结果弄死了一句新入选的炉鼎,被士元尊给厌弃了的缘故。 偏偏这两人修为最高,仗着士元尊气消过后没处置它们,又宠了他们,这两人更觉得自己在岛主心中地位特殊,得意忘形起来。 两人最开始是闹着想与未来主母一较高下的,哪晓得还未来得及出招,便被士元尊的一条‘不得惊扰新主母’的禁令给打了脸。 这两个还在心里幻想着能够改头换面,提升一下自己的身份呢。 岛主除了岛主夫人外,也有侧夫人、侍妾一类的后院名额,这两个便把主意打到那些名额身上,好歹,到时候也是岛主名正言顺的妾室,总比做个器具要来得高贵、雍容吧。 这2人在缱绻宫内盼着士元尊能大驾光临,使用自己。冷不丁听到仆人口中传来的消息,说是岛主才从外面带回一绝色美人来,并且单独僻了院子给他住,并不是送其入缱绻宫,更加让人羡慕嫉妒恨的是,给那人单独住的院子竟然是让他们趋之若鹜的‘鲸香院’。 ‘鲸香院’那是什么地方?那是连外面有名的女仙都难能借住一晚的珍贵宝物,是他们这些人心中的神圣之地,要是哪个人能有幸入住‘鲸香院’,那绝对是能放在岛主心尖尖上的人物。 那样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方,竟然给了一个外来人居住。 整个‘缱绻宫’里大部分的炉鼎们都哗然了,随后便是想方设法的想要打听住户的身份,当打听到那人是外面带回来的炉鼎时,大家伙儿纷纷不平衡了。 外面的炉鼎等于青楼的女支子。 一时间,醋海生波,浪潮滚滚,那股子酸味儿飘在整座宫殿的上头,久久难以散去。 只不过大部分炉鼎只敢在心里、嘴上逞一时的口舌之快,没人敢去真的挑衅那位外来的炉鼎。 这时候,经常喝醋的云绫和云钗主动站了出来,这两人有管事身份在身,可以自由出入‘缱绻宫’,两人相继出了宫门,在侧门口意外地相遇了。 这两人斗了许多年,自然对对方很了解,见对方那样子就知道和自己目的相同,一时间倒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一起向着‘鲸香院’走去。 庄少秋在鲸香院外找了个隐蔽之所等了没有一个时辰,便等来了这两位。 他冷冷的看着那两人一路走到小院院门外,与看守院门的四名婢女说起话来,不一会儿,那4名婢女便找了借口施施然离去。 庄少秋无声地笑了笑,希望那两人不负其名,施展出像样的手段来对付那人才是。 ‘鲸香院’的院门在建造时便设置的只能由外打开,且有一层自带的结界,这结界倒不是特别厉害,一般‘金丹期’以上修为的修真便可穿破。 可惜,庄艳秋的修为还在‘雏胎期’,比‘金丹期’差上一阶,所以,把他关在这院子里,士元尊一点也不怕他能自行逃脱。 在他们‘金鹏岛’就连扫地的老人,修为都在金丹期,普通丫鬟全是岛上各族从自家选送进来的,修为自然也不低,更别说缱绻宫里被使用过那么久的两只炉鼎。 前文便说过,士元尊的采补术是补自己十分,养对方两分,云绫和云钗被养了多年,修为都已经突破金丹,晋级到元婴期,放出宫去也算是一小小的高手,行走天下已经足够用了。 这两人从外面开了院门,直接穿破结界,进入到‘鲸香院’中,第一次看到这传说中的院子是这么精美后,两人再难掩饰脸上的嫉色,厉声呼喝起来:“屋里的贱、人听着!快快滚出来——!!” 庄艳秋听到这声音后,面露喜色,自觉地从屋子里走了出去,他本以为来的会是庄少秋,在看到院门口站着的一男一女后,皱了皱脸颊,停下了脚步站着台阶上,遥遥相问:“你们是做什么的?” 云绫和云钗看到庄艳秋时,各自眼睛店跟粘了浆糊似的一直粘在庄艳秋的身上。 庄艳秋的脸蛋,身段,气质,仪容……无论哪一方面拿出来比,都毫不逊色,相反的由于做过一段时间的王妃,他在不言不笑时自带一种贵族之气,是云绫云钗之流根本比之不上的。 两只醋缸这下子彻底被激怒了,云钗向云绫使了个眼色,这两人彼此心知肚明,同时发难,一条闪着白银光芒的长鞭和一柄带着蓝光的分水刺,穿破面前的空气,向着庄艳秋所站的地方飞速地袭了过去…… 第107章 主上,饶命 庄艳秋急急后退,手上飞快的掐着指决,试图为自己设一道防御结界,来阻拦那两人的袭击。 他的结界刚刚成型,云绫的银鞭和云钗的分水刺已经袭到眼前,只听锵锵两声清脆的金石声音响起,庄艳秋身上的结界被瞬间击碎,他勉强的矮身躲过,两个漂亮的侧翻,身形退回到身后那间屋子里。 “想跑,没那么容易!”云钗美艳的脸上闪过一丝凶狠,分水刺被她控制着绕了个圈圈,一分为二,如螺旋般快速转动着,带起一阵阵阴毒的空气涟漪,再度射向庄艳秋。 庄艳秋借着门板挡住那两只旋转着的分水刺,一时间没注意脚下,等到他的脚被用力往外扯去,他才惊觉云绫的银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下方游动过来,卷住了他的右脚。 庄艳秋用力的和脚上的鞭子对抗力量。 又是两道逼人的空气波动在他胸前蔓延,分水刺再度刺破空气,已经袭到了他的前胸,距离不过短短三四寸。 庄艳秋的对战经验太少,再加上又是同时对抗两名修为比他高两阶的人,方才能够躲两下,已经是他反应快,运气好了。 危急关头,庄艳秋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他的双手自觉的护住了自己的丹田,而他的意念在这一刻调动了所有的记忆,将自己学过的法术全都快速过滤了一遍。 分水刺快要刺进他的胸口时,他下意识的施展了一个法术,随后认命的闭上双眼,等待着痛苦能够痛快地袭来。 ‘锵锵’又是两声脆响。 预期中的疼痛没有发生,倒是周围因为混战引起的灵气波动一瞬间全都消息了,空气也都恢复了平静。 “怎么回事?” 庄艳秋听到两声气急败坏的声音。 他迅速睁眼,就见戳破他胸前衣裳的分水刺正落在他的脚边,而原本卷住他右脚的那条银鞭也自行松开。 院子里的云绫云钗目瞪口呆的看着庄艳秋,一时间被刚刚发生的事给震住了。 他们俩的武器是突然间就失去控制的,就在几乎快要杀死庄艳秋的时候。 修真者的武器是由修真本人意念和法术操控的,按理说,能操控他们的只有作为主人的云绫和云钗,偏偏在最重要的关头,分水刺和银鞭全都失控了,自行掉落在地。 就好像施加在两样武器上的法术和意念被什么东西给切断了一般。 云绫和云钗快速交换了个眼神,他俩没有想那么多,现在是杀人的时候,一击不中,那就重整旗鼓,再来第二击、第三击……两人伸手张开,一握一收,掉在庄艳秋脚下的武器重新回到了主人的手上。 这让云绫云钗稍稍松了一口气,想来刚刚的失控,应该只是偶然事件。 “着——” 这两人再度控制武器将其释放而出。 庄艳秋连连退了好几步,准备趁机躲进内室。 两声惨叫声相继在院中响起。 再度释放出来的分水刺和银鞭还未飞出多远,便被两团黝黑的浓雾半途拦截,包裹,瞬息间便被吞了个干净。 “主上——主上!!饶命啊!小奴再也不敢了,不敢啦!!” 刺耳的尖叫声和求饶声相继传出。 庄艳秋听到那声音的主人正是刚刚要杀他的一男一女,调转脚步又走到门口,藏身在被毁坏的门板后面,悄悄往外探头。 他看到了那身熟悉的‘九天神雷印’的外袍,以及此刻正背对着他,又高又壮,且浑身弥漫着阴郁煞气的身影。 云绫和云钗两人趴伏在地上,狼狈的哭喊着,像他们面前那人不断的磕头求饶,只这么短短一会儿的功夫,两人的脑袋上全都是用力磕头流出来的血,混合着他们的眼泪和地上的灰尘,看上去又可怜又可怖。 庄艳秋想起自己差点被士元尊弄得窒息而死的感觉,身形慌乱地动了动,碰上了面前的破门,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出来!” 士元尊没有回头,淡淡的说了一声。 庄艳秋挪着僵硬的脚步,硬着头皮迈出了门槛,站在了门口的台阶上。 “可有受伤?” 听到士元尊的问候,庄艳秋连忙摇头。 “说话,摇头作甚?我后面没长眼睛,”士元尊加重了口气道。 庄艳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回了一句,“没有。” 随即他在心里腹诽:没长眼睛,你还不是知道我摇头了? “你过来,看看……你想怎么处置这两个玩意儿?” 庄艳秋头皮发麻,脖子上的汗毛根根倒竖,对士元尊这般满不在乎的口吻有点儿害怕。 玩意儿?在这人眼里,那两个求活命的人就只是玩意儿? 他不敢忤逆这样的士元尊,听话地拖着双腿,慢慢挪到了士元尊的身边。 刚刚还在他面前嚣张狂放的两人,此刻就跪在他面前,仍旧不断的磕头。 庄艳秋拢了拢秀眉,把脸转向了别处,他倒不是不忍心看着两人,而是不喜欢这种场面。 “好大的胆子……本仙说的话,你们都当耳旁风了?”士元尊噙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笑,冷冰冰地俯视着脚下的两只炉鼎。 “主上!云钗只是吃醋……主上,云钗不敢了,您看在我以往服侍您的份上,饶了云钗吧。” 作为女人的云钗对危险的感觉是很敏锐的。 从士元尊出现在这个院中时,她便感觉到岛主身上的气息很不对劲,而且,他们以往再怎么耍小性子,闹脾气,甚至治死‘缱绻宫’的人,主上从来不会出面干涉,最多事后给予惩罚。 再严重的惩罚不过是关上几月,下了秘药,不得使用鼎技而已。 因此,云钗马上就知道这次的事情……糟糕了。 她现在只希望士元尊能饶她一条命,就算是关上十年百年她都乐意,她……还不想死。 “主上!云绫也是无心的,云绫太爱慕主上了。” “是吗?”士元尊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眼神看着这两人,“这种话……我好像听过很多次了……耳朵都起茧了。” 云绫云钗两人的脸色霎时间白的像雪。 以往只要他们撒撒娇,表达表达对士元尊的爱慕倾心,事情很容易就过去的,他们从没听过士元尊说出这样的话? 那话里的意思难道说……是要秋后算账? “饶命!!主上!” 云钗慌得浑身开始打摆子,她想起了以往被她治死的同伴,在这一刻那些人死前的面孔一一在她眼前飞转,不、不不不!她不要死,她这么漂亮年轻,修为也高,她不想落到重入轮回的下场啊。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四处乱瞟,在看到旁边站着的庄艳秋时,眼睛一亮,膝行两步,一把抓住庄艳秋的衣角,“这位公子行行好,求您替我求求情吧!我不是有意的……我是鬼迷心窍……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庄艳秋低头看着那个可怜巴巴的女人,脸上很是为难。 这与他何干?他可不认为自己有那么大的脸面,能求得了士元尊上仙,再说了,这女人要杀他时,对他可没抱以怜悯呢? 庄艳秋扯了扯自己的衣角,不发一言。 “对了,他们是想杀你,那就由你来决定他们的生死如何?”士元尊轻易看穿庄艳秋的心思,偏偏要把这让他为难的决定推到他的身上。 庄艳秋侧目抬头,瞥了士元尊一眼,他发誓,这家伙绝对是存心的。 士元尊对他笑了笑,抬手平静地抚了抚自己那长长的俊眉,对庄艳秋刚刚那个眼神他感觉挺新奇,那是指控的眼神,指控中又带着些微的怨念。 从没人敢对他这样,倒是个新鲜的玩意儿。 云绫和云钗亲耳听到士元尊把他俩的生死交给了这个外来人,当下再也顾不上颜面,全部扑到了庄艳秋的身边,4只手紧紧地攀住他的外袍,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庄艳秋再度用力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放手啊! “公子公子!!求你了,我们是一时糊涂,饶我们一命吧!” 庄艳秋皱着眉头看着他们。饶命!刚刚他们可是连求饶的机会都没给自己,要不是出了点意外,他当时就被那两只分水刺给扎透了。 他死了,他肚子里的胎们也活不了。 正是因为腹中的胎让他不能轻易说原谅,他没那么大度无私。 “公子~我家中还有高龄老父以及几个幼弟……我不能死啊!” 云钗声嘶力竭地哭喊起来。 庄艳秋的神色犹豫了,有老人和孩子呢? 云绫看穿了庄艳秋的动摇,眼睛倏然一亮,同样诉苦道:“我也是,我家还有刚出生没多久的妹妹,我娘只是个普通人……我家就在翻云山下……公子,求你可怜可怜我的娘亲和妹妹吧……我死了他们就没人照顾了。” 士元尊冷漠的看着两只炉鼎,轻蔑的笑了笑,在把这两人带进岛上时,他就叫人查清他们的底细了,什么家人亲戚的……全都是假的。 不过,他倒想看看庄艳秋会怎么处置。 庄艳秋更加为难了,别的事他或许不会在意,可自打他孕事反应加重后,对老人孩子便格外地心软,有时候想起他阿爹,还会无缘无故掉眼泪,就连上回看到童货郎家的小孩子,他都觉得时刻有种感动得想要哭的感觉。 算了吧,庄艳秋心里浮现了个念头。 “那……那以后……你们不要再杀人了,” 庄艳秋干巴巴的说道。 随即,他看到四道灿烂的光芒在云绫云钗眼底快速绽放,那两人连忙松开手,感恩戴德地垂下头。 在他俩眼神飞快落下之前,庄艳秋看见了隐藏在其中的一丝阴毒。 第108章 二男一夫 庄艳秋的心重重一沉,急退两步,向士元尊说道:“这事我管不着,这些人还是随你处置吧。” 云绫云钗错愕的重新抬头,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的盯着庄艳秋,怎么这样?刚刚这人不是已经松了口吗? 庄艳秋冷漠地回望着他们,要不是自己眼睛尖,就被这两个家伙的演技给骗过去了。 “公子……” 庄艳秋再退两步,不让那两人抓住他的衣服,他不擅长和这种两面三刀的人打交道,为了不给自己种下祸根,这事他不能干预。 并不是所有人都懂得知恩图报的,这世上以怨报德的人大有人在。 看到庄艳秋一系列的举止,云绫和云钗再度慌了,他2人连忙转身想去拉住士元尊的袍子。 手伸出去,还没能挨着士元尊的袍角,两团黑雾出现在那两人的手上,云绫和云钗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两人的手掌已经齐腕消失,连点血都没有流出来。 庄艳秋屏住呼吸,目瞪口呆的注视着这一幕,同样吓得脸色发白。 “啊——!!”地两声惨叫,慢了一步从那两人口中狂吼而出。 “我的手!我的手!!”云绫捏住他的手腕,痛苦的在地上滚来滚去。 旁边的云钗吓的疯狂抽搐,眼球快速的翻动着,随时即将晕死过去。 “啧~~”士元尊看着这狼狈不堪的两人,脸上满脸的嫌弃。 当初他有多中意这两人的皮相,现在看到这般丑态后就有多厌恶他们的样子。 “我说了……这段时日不许炉鼎随便走动,你们两个仗着我的宠爱,竟敢公然违抗命令,还擅闯‘鲸香院’……是谁给了你们这么大的自信,以为可以这般挑战我的权威?”士元尊态度悠然地缓缓说道。 庄艳秋听着他那没什么感情的声调,心脏跟着抖了抖。 士元尊的手段虽然不留情面,可是作为上位者来说,并没什么过错,怪只怪这两人恃宠而骄,错估了形势,以为这次还和从前一样不会怎么样,谁想到,无意中踢到铁板,恐怕现在他俩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被士元尊彻底厌弃的吧。 一次两次的出格,或许可以算作一时的个性,若是自以为是到弄不清自己的身份,总有一次必将自寻死路。 庄艳秋不同情这两人,他把视线转开,不再去看他俩的垂死挣扎。 那两人手上的黑雾还在持续蔓延,沿着他们的手腕继续往身体的其他部位吞噬,那两人可以清楚的感受到自己被‘吃’掉的过程,虽然没有流血,可从他俩不一会儿便扭曲到极致的表情,不难看出,那是很痛苦的。 “主上!!”云绫发疯的大喊出声,“小奴是真的爱慕你哪!主上——!” 士元尊冲云绫冷笑一声,那下垂的眼角中连办点多余的情绪都没有,就连一丁点儿的不屑也不屑表达。 云绫这一下就疯魔了,他发了癫似的放声大笑,笑声好比鬼哭狼嚎,整个金鹏岛都能听得到。 云钗却是在不停的哭……她不想死、不、想、死!! 只是……一开始就注定的命运又怎么会以她个人的意愿为转移? 黑雾吞噬的又快又干净……不一会儿,两人的头便被那黑雾给吞吃了,并在继续下去……庄艳秋不舒服的揉了揉自己的肚子,不知怎么的,听到云绫的笑和云钗的哭后,丹田里那一直沉默着的六珍隐约有了动静。 “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院子门口突然出现个衣着华贵的贵公子来,隔着透明的结界,一脸惊讶的望着里头的人。 庄艳秋听到那声音,咬了咬牙关,忍住丹田里的异动,迅速调整自己的神情,主动转身看了过去。 士元尊不着痕迹的敛了下锐利的眼神,同样看向院子外面站着的庄少秋,无言的打量了他一会儿后,才解除结界,笑着向庄少秋招招手。 庄少秋提起拖地的华丽袍子,一步踏进了这座据说很珍贵的院子里来,他首先走到士元尊面前,向他行了个礼,“主上!” 士元尊微微颔首,口气听不出善与不善,“你怎么会来这里?” 庄少秋无辜的四处张望片刻,“我随便走走,无意中走到这附近,听到了……一点声音,这才过来的。” 士元尊半信半疑的来了句,“是吗?” 庄少秋暗暗的咽下一口凉气,规规矩矩的低头,“是的,我太鲁莽了是不是?” “我不是说过,‘仪翔殿’很大,你想散步就在那附近散吗?”士元尊仍旧冷着脸,态度很让人不安。 庄少秋吓得冷汗渗出,小心翼翼的陪了个笑,“是我的错,我这就回去。” 面对这位金鹏岛上仙,很少有人不心生畏惧的,从前接触的不多,庄少秋还能维持表面淡定,可自打他身份改变正式入岛之后,每次和士元尊相见,他的惧意就加深一回。 他尽量让自己不去想,这要是将来自己身上的‘阴皇女身像’消退后,该怎么向士元尊解释。 士元尊忽然笑了,“既然来了,就等一等吧,事情很快就处理完了。” 庄少秋得体的笑笑,眼神却是不由自主的瞟向一旁的庄艳秋。 庄艳秋静静地与他四目相望,仍旧像以前那样淡然,清冷。 庄少秋藏于袖中的手微微攥了起来,他轻轻的吸了口气,主动向庄艳秋打招呼,“不知兄长也在此处,多日不见,小弟有礼了。” 士元尊惊讶地回头看着这两人,兄长?? 庄艳秋同样抱拳,“二弟有礼!听闻二弟近日要成亲,做兄长的先在此向二弟聊表祝贺,届时还得向二弟讨杯水酒喝才是,” 庄少秋上下两排牙齿咬合得紧紧的,绷出个虚伪的笑来,“那是当然!” 士元尊的视线在庄少秋和庄艳秋脸上打量了好一会儿,了然出声:“你俩是亲兄弟?” “同父异母的兄弟。” 庄艳秋应了一声。 庄少秋附和着点头,脸再度转向士元尊,眼皮微抬,含蓄而恭顺的说道:“主上,这位是我的异母兄长庄、艳、秋,主上难道是想给我一个惊喜,特地派人把他请来,参加婚礼的吗?” 庄少秋这话说的很有矛盾,如果真是主上要给他惊喜,必然知道庄艳秋是庄少秋的哥哥的,现在这样假惺惺的介绍根本就没必要的嘛! 庄少秋是故意装傻这么说的,而且他特别加重了庄艳秋这3个字,意在提醒士元尊上仙,他带回来的这个人本质上是多么的下作无耻。 果然,士元尊在听到‘庄艳秋’3个字时,神色大变。 “你就是庄艳秋!”士元尊厉声道。 庄艳秋很认真的点头承认,“我,就是那个庄艳秋。” 快嫌弃他吧,快鄙视他吧!最好马上把他从金鹏岛给赶出去。 “原来你就是庄艳秋~~”士元尊改用一种颇为玩味的语气轻轻呢喃道。 那语气有点暧昧,有点轻佻,有点让人浮想联翩。 庄少秋瞬间白了脸,要不是他向来自制力强,早就一掌打死庄艳秋了。 都是这个扫把星!只要他一出现,自己就会变成没有存在感的那一个。 庄少秋尴尬的笑笑,“主上~我与兄长许久不见了,不如请兄长去‘仪翔殿’住上一段时日吧。” 士元尊这才把眼睛投放到庄少秋身上,“我说怎么瞧着这么眼熟,原来你俩是兄弟,呵呵……” 这倒是一个小小的惊喜,一位是身世清白、风头正劲的贵公子,一位是风姿绰约,豪放妖冶的前王妃,两人又是兄弟……他正好坐享齐人之福,左拥右抱,春风得意啊! 难怪……士元尊的眼睛再度溜到庄艳秋的身上,难怪此人滋味如此销魂,也是个身经百战的风流人物呢。 只是……这两兄弟莫不是也当他士元尊色令智昏?他得到的消息可是说这两人关系甚差,相见两相厌呢。 士元尊没有同意庄少秋的提议,他可不想再看到那种拈酸吃醋的风波,他烦了。 “少秋还要为大婚做准备,恐怕没工夫招待兄长,还是留在‘鲸香院’吧。”士元尊‘不要脸’地说道。 庄少秋没料到士元尊会这般大胆,他都变着法给双方找台阶下了,这人却半点不给他留情面。 庄少秋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如果他连婚前都得受这等明目张胆的气的话,婚后就别想有一丝半点的安宁。 “主上!他是我大哥,留在主上的私宅传出去不好听吧。” 庄少秋鼓起勇气道。 庄艳秋在心里为他叫了声好!早就该这样了,绕那么多圈子有什么用?话还是得挑明了说,不然遇到不要脸的,根本就是白费口舌。 士元尊微微眯起双眸,冷冰冰地盯住了庄少秋。 庄少秋尽管后背生出一大片冷汗,还是强忍着不肯妥协,“主上若是觉得我庄少秋不值得被尊重的话……如今婚事还未结成……大家还有余地。” 他其实心里怕的要死,如果士元尊真的看重庄艳秋而轻视他,最终选择了庄艳秋,那他这么多日子来辛辛苦苦经营的可就功亏一篑了。 眼看着到手的好日子就要飞走,庄少秋真的感伤起来,眉目间那隐隐的哀愁和伪装的坚韧,倒让士元尊高看他一眼。 嗯!他虽然很不喜欢被未来夫人逼迫,可……也不能不给这位新夫人面子,之前他不过是想试探一下庄少秋的底线,现在看来,这个底线不包括庄艳秋。 庄艳秋他是一定得留下的,为了他那身独特的采补术,不过,倒不用这么着急,等着成亲之后,再去解决这个问题也来得及。 士元尊摊开双手,笑出声来,“少秋别这么激动,你误会了!我是真的想给你一个惊喜而已。” “那就让我带兄长回我的寝殿。” 庄少秋内心松了口气时,进一步提出要求。 “那也不必这么麻烦,”这一点士元尊并不打算妥协,要是他这位新夫人一不小心把他的爱鼎给弄死弄残了,他的损失就更大了。 庄少秋还想再强硬一回,士元尊不阴不阳地盯着他,那种慑人的压迫力让庄少秋再也无法开口说话。 “明日我请的贵客即将到来,少秋不如早点回去休息休息,明日好陪我一起去招待客人,婚礼也只有不到7日时间了……千万别累着自己。”士元尊抿嘴挤出一个特别?人的微笑。 庄少秋看了一眼庄艳秋,眼中含怒,一副受了莫大委屈的表情。 士元尊为了宽慰他,又道:“婚礼未完成前,我会给你最大的尊重的,你心里担心的那些……可以放下的。” “他是我兄长!” 庄少秋临走前强调了一句,“主上……请一定要遵守你的承诺。” 第109章 婚姻,占卜,天巫 庄艳秋最后被一个人留在了‘鲸香院’中,之前还热闹的小院子很快又变得静得吓人。 他回想起刚刚发生的那些事,一度觉得好笑得厉害。 他不过是想回自己的家而已,出来了这一个多月,怎么就回不了家了呢? 天色已渐渐晚去,金鹏岛那灰蒙蒙的天空上同时出现了两个月亮,庄艳秋无心欣赏双月美景,返回屋内,简单的收拾了一下,睡了过去。 半夜里,他的肚子一阵绞痛,将他从睡梦中给惊醒过来。 庄艳秋忍着疼痛,以神识去探查肉胎们的情况,发觉还是六珍在作怪。没有吸收精元的小东西,不知怎么的一下子长大了许多,快追上前面5个兄长的大小了,就是那种阴沉沉的死气比之前更加厚重了许多。 庄雁秋再度看到那张虚幻而出的鬼脸,鬼脸努力的挣扎着似乎想从六珍的身体上脱离,而他的力量确实比上一次变大了。 庄艳秋收回神识,重重地做了几个深呼吸,再也睡不着。 他就这样干坐着,一直坐到第二天天明。 当庄艳秋独自一人面对初阳升起时,庄少秋早已经梳洗整理好,换上了隆重的衣服,在士元尊的带领下向着金鹏大殿而去。 今日,士元尊有一位知交好友从外界而来,特意前来拜访士元尊,顺便等着参加他的婚礼。 士元尊对此人十分重视,此人乃太虚幻境,太虚学府的一派宗师,幼年时期曾在金鹏岛长大,和士元尊可以算是光腚玩耍过的小伙伴。 一入金鹏大殿,士元尊便加快了脚步,此刻他脸上挂着的笑容是让人舒心的,连带着他整个人身上的气息也变得柔软了许多。 庄少秋一路紧紧跟在士元尊的身后,清楚地看到了士元尊神色的变化,在心中猜想这位即将要见的故人,肯定与士元尊交情不凡,他得表现得更加得体才是。 “大鸟怪——!!是你吗?” 只听一声爽朗明快的男音远远的响起。 士元尊在听到那声音后,扬声高叫,“臭瞎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的嘴还是那么贱。” 庄少秋拢了下眉心,迟疑地停下了脚步,他怎么听着这两人不像是好友关系啊! 士元尊没有理会庄少秋,身形快速的跃上了大殿主位,与一位身着白色巫袍的男人交握彼此的双手,随后两人重重地抱在了一起,狠狠拍打着对方的背部。 “哈哈哈!!两千二百年不见,你这张脸还是那么的让人讨厌。” “彼此彼此,我看你以前是半盲,现在是全瞎了吧!怎么样?全瞎的感觉好不好受?” “舒服得不得了,如今我才是真正的用心在看世界,比以前看到的,体会到的可要多得多,也精彩得多。” 士元尊拍拍好友的肩膀,“还未恭喜你渡劫成功呢,今日正好,咱们俩可以把这些年欠下来的酒全都补上。” “先别着急……总得让我见过你的未来夫人。” 士元尊这时候才回头看向下面站着的庄少秋,他向庄上秋招招手,“少秋你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我的结拜兄弟——白琴。” 庄少秋快速整了整脸上的笑,款步走上台阶,在士元尊身后站定,笑吟吟的向着白琴抱拳行礼,“白琴前辈!” “不必如此客气,夫人叫我白琴就是。” 庄少秋觉得这位白琴声音温柔,方才远远看去也是一位儒雅出尘的人物,于是抬起头来看向白琴,却猛地吸了口凉气,差点失了态。 士元尊神色不佳地瞥了庄少秋一眼,怎的这般不镇定? 这怪不得庄少秋,实在是这位白琴长了一张很普通的脸,普通倒也没什么,关键是这人没有眼睛,眼睛的部分就是两个黑洞洞的窟窿,近距离乍一看,确实吓人一跳。 庄少秋在心中自责不已,但也在无声地怨怼这位白琴:如此可怖的脸竟然不晓得遮蔽一二,害他差点出丑,真是没有道德心。 白琴那黑洞洞的眼眶一直盯着庄少秋的方向,方才嘴角边还挂着微笑,很快的那抹笑容就冻结住了,连带着身上热情的气息,也跟着收敛了许多。 庄少秋没有觉察到白琴的微小变化。 士元尊却是体味得清清楚楚,他的脸色沉了沉,向庄少秋使了个眼神,“你先到偏殿去等等吧,我与白兄有话要谈。” 庄少秋明显有些不满,什么意思?带他来没说两句话就要他走,那何必要让他来呢?还特意提前几日跟他打招呼,让他做好准备。 庄少秋没敢把不满表达出来,规规矩矩的应了一声,拖着长袍转身下了台阶,往偏殿而去。 士元尊在庄少秋走远之后才正色问道,“如何?我就未来夫人是个什么命数?” 白琴叹了口长气,轻轻地摇摇头,转身向一旁的座位上走去,他虽然没有双目,却好似正常人一般,行走间不见半点迟疑,也很平稳的坐回到了座位上。 士元尊走到他旁边坐下来,静静的等着听白琴的答案。 白琴所修行的乃‘太虚幻境’才有的‘天巫术’,他天分高加上兴致高,在太虚学府一路修行,直到成功飞升,现如今就在太虚学府任一院院士,他对巫蛊一术颇有研究,而且精通占卜一道,‘念物占卜’是他的拿手绝活,能断人百年平生,趋吉避凶,指点迷津。 士元尊是个谨慎之人,在他决定迎娶夫人前,便向这位知交好友发了封书信,请请务必拨空前来,为他和他的新夫人占卜一卦,也算是定定族中长老的心。 士元尊本人对占卜问卦是半信半疑的,若占卜真能断天机,那这世上该是天巫一派最为厉害才是。 他更相信的是绝对的实力和自己。 金鹏岛上也有大巫,而且,这等攸关宗族前程的事,向来需要打卦问卜,岛上的大巫们就岛主的姻缘打卦,得了截然相反的两个结果,一吉一凶,最后不得不把结果全都呈给士元尊,请岛主自行判断。 为此,士元尊只有把白琴给请回来,请他帮自己做这个判断。 “500年前,我闲来无事曾为你的婚事打过一卦,当时得到的结果挺好的,” 白琴拢着眉毛,半垂着脑袋,斟酌着该怎么继续开口。 士元尊听出他话中深意,身体往前倾了倾,“那么现在呢?” 白琴坦率地摇头,“一片混沌哪!” “何解?” 白琴的手掌翻了翻,手心里出现只紫色的龟甲,他摇了摇龟甲,手上飞快的掐了个指诀,一缕仙气灌入龟甲中,龟甲自行升空,绕着士元尊转了一圈又一圈,连连转了六圈后,从回到白琴手上,慢慢吐出3枚铜钱来。 “此卦,我已第十次占得,你自己看看,” 白琴把那3枚铜钱亮给士元尊看。 士元尊微微眯眼,“先立后破之相?“ “是啊!”白琴沉声道:“你这婚事……怕是不善。” 士元尊单手按在了旁边的茶桌上,“当真?” “卦象显示你的婚事该是遇到命定中人的,为何会出现先立后破的表象?我只能就这卦象解释给你听,你若成这个婚,定遭不幸。” “是时机不对还是其他问题?”士元尊追问。 白琴犹豫了片刻,不知道该不该说。 士元尊看出他的犹豫,“臭瞎子,你只管说就是,我还不信你吗?” “……我看是人不对,”白琴压低声音小声道。 士元尊的表情没有再起变化,人不对?那就是说他定下的庄少秋有问题。 “方才我可是听到他的心声了。”白琴把刚刚庄少秋在心中腹诽他的事说了一遍,“他的修为很低,又是个摇摆不定的性子,以我如今修成‘天盲’可以轻易看穿他的心思。” 士元尊只觉得大为丢脸,“岂有此理,他竟有如此丑陋心思。” “也许是还太年轻吧!”白琴不太好意思怪罪别人,特意为庄少秋找了个理由。 “这样……你若想再断的详细些,便取他身上的贴身衣物和一滴血来,对了,再加上他的生辰八字,我仔细推算推算。”白琴又道。 士元尊似乎早有准备,袖子挥了挥,桌面上出现了个小小的托盘,盘子里是庄少秋的里衣和一滴盛在玉蝶中的殷红血珠。 白琴一看好友这准备,道:“看来你自己心中也有迟疑。” 士元尊极目远眺,神情凝重,“这该归功于我的直觉。” 修为越高的修真,直觉往往也会很准,更何况,士元尊的修行是真刀真枪,杀伐无数,辛苦磨砺出来的,在战斗中积累的感官直觉更精准。 他虽然定下了庄少秋,可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白琴把那里衣用自己的仙气点燃,观察那火焰的变化,同时,将那颗血珠弹入火焰中心,打算进一步观察。 只是,让人惊愕的一幕出现了。 那颗血珠一入火焰,正烧得厉害的火一下子就被扑灭了,腾空而起的是一阵古怪的臭味,伴随着大量褐红色的浓烟笔直地冲上半天空。 “恩?”这一奇像使得白琴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她那双黑洞洞的眼眶直勾勾看着笔直的红烟,好半晌才喃喃自语道:“这种异象……莫不是‘返身咒’?” 第110章 窃运窃宝的‘返身咒 士元尊近距离观看这那褐红色的浓烟,在听到白琴的自语之后,谨慎道:“怎么?有问题?” 白琴眉头深锁,表情凝重,有问题!并且还不是一般的小问题。 “瞎子!到底怎么了?” 白琴回过神来,眼眶直勾勾转向士元尊的方向,嘴巴诡谲的勾起一抹不明意味的弧度。 “你这未来夫人身上竟然种有返身咒……这你可知道?”白琴小心斟酌了语句后,开口道。 士元尊摇头:“何为返身咒?” “这种咒术不是太阴本地的产物,最早出现在太常幻境……那里各种流派的咒术,种类繁多,且花样百出,这反身咒是一种窃术,窃的乃是运道以及天生自带的灵物宝贝。” 士元尊诧异地扬起长眉,“窃术?” “没错!我研究过这返身术,这门咒术很是古老,且触发条件极其严苛,所以很少有人学习使用它,我观你这位新夫人身上的返身术却是已经下咒成功了的,想来无论他想要窃取什么,已经得了手。” 士元尊陷入沉思之中,正在消化白琴所说的话。 窃运、窃宝?以庄少秋那等身份还需要做这种小动作?他只要有一副‘阴皇女身像’便可一生无忧了啊。 “瞎子,你说具体点,能不能知道他要从何人身上窃什么东西?”士元尊对此耿耿于怀。 他是个谨慎的人,自己所选的未来道侣如果有这等秘密隐瞒,他是一定要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的,他不会把任何自己掌控不了的东西放置在身边。 “我方才说了,这返身咒的条件极其严苛,需要被窃者和窃取者有血缘关系,血缘越是接近成功率越高,而且……还需要被窃者的头发、初‘精、血液、指甲、汗水以及亵衣……目前来说我不知道他窃了什么,只能断定,被他窃了的人就是和他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士元尊在听到这段解释时,不知怎么的眼前浮现出庄艳秋的模样来,他迅速在脑子里回忆了一遍庄少秋的家庭情况,庄少秋如今只有一母一妹和庄艳秋这位异母兄长,其母百年前便削发出家,修行去了,其妹嫁给了昊正王府的少王,如今身怀六甲,这两人都不可能是那个被窃取者,唯一剩下的便只有庄艳秋。 庄少秋和庄艳秋兄弟不和,自然不会顾及什么情分,若是真要靠返身咒去窃他人大运来加持自身,庄艳秋便是最有可能的人选,毕竟,异母兄弟的血脉也是很亲近的。 士元尊感觉自己好像发现了一个不小秘密,心里更加不安起来。 他娶庄少秋说实话只是因为对方身为‘显像者’,他想得到个从‘聚灵体’肚中生出来的优秀继承人而已,庄少秋是什么性子,他并不是很在意,对他堂堂士元尊来说,那些完全构不成问题。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得确定庄少秋到底窃了什么东西。如果是大运的话也就罢了,可若还有别的什么东西……“‘返身咒’窃运真那么灵?”士元尊又问。 白琴长长的打了声叹息,“‘返身咒’窃运是最快能够显现出效果的,不出一年便能偷走被窃者的命中最大的幸运,随着时间的增长,被窃者的运势也会被改变,然而这些还并不是返身咒最大的功效。” “哦?” “我刚刚不是说了吗?返身咒除了窃运之外,还窃天生自带的宝物,其实最开始这个咒术就是用来窃宝的,只是所需要的条件苛刻,再加上时间也久,这种窃宝的方式没有被广为流传。”白琴继续道,“要窃宝,这咒术得中上起码百年,而且就算是窃走后也只能短暂拥有,并不是永久的,若有人真能为窃宝而向别人下这等咒术,只能说明……他与被窃者绝不是亲人,而是仇敌。” 士元尊皱着长眉,思绪乱成一团,这么看来,也许庄少秋只是为了窃庄艳秋的大运? 庄艳秋身上能有什么宝? 士元尊的脑子里一闪而过这个念头后,心跳跟着漏了两下。 是啊!庄艳秋身上有什么宝能让庄少秋不惜种下咒术去窃取的? 士元尊开始在记忆里搜索有关庄艳秋的讯息。 这位前昊正王妃年纪轻轻便被昊正大王给定为儿媳妇的人选,16岁便以大礼迎娶回府。 他忽然想到当初听闻庄艳秋的香艳情事时,顺带听到的那些小道消息。 据说庄艳秋曾在昊正王府与二叔少正一当众缠绵,被少王和一干宾客当场抓住后,曾曝出当年昊正大王定下他为儿媳的真相。 庄艳秋曾亲口说过,他身上的‘阴皇女身像’是一出生便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不同于其他显像者是3岁之前自行显像的,并且在其十岁时曾无意中被‘尊照水镜’照看过,预言他为‘母仪天下’之姿。 士元尊的脑袋一下子全都通透了,窃运?窃宝?百年?这些零碎的片段,如今凑在一起未免太巧合了吧。 他忽然生出一个大胆的假设念头:要是庄少秋种下返身咒除了改了庄艳秋的命数,更加窃了他那副天生而来的‘阴皇女身像’呢? 想到这里,士元尊不有自主的打了个小小的寒颤。 “怎么了?”白琴觉察到他的细微动作,出声问了一句。 士元尊当下额头上冒出细小的冷汗,如果他的假设是真的话,那他将要迎娶的是一个假的显像者,根本不会为他诞下杰出的继承人。 这么一想,难怪白琴的卦象会显示这段姻缘——不善。 士元尊不愧是历练多年,渡天劫而飞升的天仙,他在极短的时间内,便把所有的疑点都串联起来,自己整理出了一个符合逻辑的推断,但他也不是只凭推断便贸然做决定的人。 “白兄,我有个问题想请教。”士元尊恢复了冷静,正色地向白琴提问。 听到士元尊称呼他为‘白兄’,白琴也知道这个问题很关键。 “白某定当知无不言。” 士元尊特意感应了一下周围,设下了一个隔音结界,俯身在白琴耳边小声问道:“那‘返身咒’可否窃得他人身上的‘阴皇女身像’?” 白琴眉头惊愕地扬起,黑洞洞的眼眶意外的看向士元尊,略微迟疑了一下,方点头,“可以。” 白琴本出生在太阴,自然知道何为‘阴皇女身像’,从上任阴皇坠入轮回之后,阴皇女身像的显像者便逐渐被整个太阴所尊崇。 士元尊淡淡的嗯了一声,再问:“那……可否分辨得出真像与假像?” 白琴想了想,“我从未分辨过自然不敢断言,不过,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真假一对比,以士元兄的修为,应该瞒不过你才是。” 白琴已然猜到士元尊突然问‘阴皇女身像’真假的原因了,他没有把自己的好奇表现出来,这里毕竟是太阴,他如今身为太虚学府的人,这种事还是不要深入接触的好。 士元尊缓缓地颔首,锐利的眼睛向着大殿之下遥遥看了出去。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转变话题,“听闻白兄这次来还带了好友入岛,那好友乃太虚鲲鹏一族的?” 白琴从善如流的跟着转变话题,“是啊!我那位好友一听我幼年生长在金鹏岛便想跟着来看看,他名唤广坤,我想既然他也是鲲鹏族的,也想带他和士元兄认识认识。” 那今晚在‘展翔殿’我设酒宴招呼白兄和那位朋友。“士元尊笑着抱拳送客:“我还有事……晚上咱们再聚。” 白琴同样抱拳行礼,“晚上见!” 士元尊送走白琴后,脸上的笑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阴郁的煞气不受控制地从他体内蔓延开来,他踩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的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那里,他的未来夫人,还在等着他呢。 未来夫人??哼哼 庄少秋在偏殿等了士元尊约摸半个多时辰,等的快有些不耐烦了,今早士元尊按照习惯又送了他一个礼物,他方才出门时,礼物已经送入‘仪翔殿’内,他还想回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宝贝呢? 不就是一个瞎了眼的朋友吗?有什么话能说这么半天。 庄少秋不满的扯着袖子上那用来装饰的鸟羽,忍不住朝天翻了下眼皮。 士元尊站在门口隐蔽的地方默默的观察了庄少秋好一会儿,把那人的不耐,心烦加急切全都看在了眼中。 他自嘲的笑了笑,手上掐了个指诀,冲着庄少秋的身体弹了出去。 一片袅袅的无色烟雾迎面扑上了庄少秋的脸,垂下眼睛来静静的看了那人一会儿,手上再撩了两个细微的动作,庄少秋的身体自动浮起,身上的精美衣衫半褪下来,露出了他那光滑白皙的上半身。 第一百一十一章 真假‘阴皇女身像’ 士元尊的眼睛没有在庄少秋漂亮的身体上停留片刻,直接往他的肩背部查看过去。 ‘阴皇女身像’一般都在肩膀和背部这两个地方,有的比较大有得比较小,还有线条的深浅,以及色彩的浓淡之分。越大越深越是浓艳的据说体质就越好,更加易杯上‘聚灵胎’。 庄少秋身上的‘阴皇女身像’是从左肩整个肩头开始一直延伸到整片后背的,是一副看上去很大的图像。只是,它的颜色很浅几乎没有其他色彩,只有一些青黑色的线条勾勒成图,且线条太淡了,就像是附着在皮肤表层,而不是从皮肤里面渗透出来的一样。 士元尊不能十分确定这副‘朋皇女身像’是真是假。他袖子一卷,庄少秋便被他给收了起来,而他本人身形如闪电般几个穿梭,人很快就出现在了‘鲸香院’的外头。 士元尊进入‘鲸香院’时,便把屋子里的庄艳秋拾弄昏了。 当他进入内室,发现庄艳秋抱着双腿坐在床沿上,眼下泛着浓浓的黑眼圈,便知这人一夜未眠。 士元尊挥袖把庄少秋的身体给放了出来,就摆在庄艳秋的旁边。他这次自己亲自动手,除去了庄艳秋身上的里衣,衣服缓缓褪下后,将其整个身体翻转过来,完全露出背部的那副‘阴皇女身像’。 他认真地看着庄艳秋的图像,不一会儿脸上自然流露出一种目眩神迷的表情来。 他与庄艳秋亲近时,并没太注意这副图像。因为外界都传庄艳秋受了天罚,有像却连个普通人都不如,根本无法受孕。自然,士元尊不会对这人身上没用的‘女身像’生出多大的兴趣。 如今,他只是用心地看上那么一阵,心神便自动地荡漾出一圈又一圈的涟漪来。就好像有种神秘又熟悉的力量透过那‘阴皇女身像’的每个线条,每抹色彩,直接抓住了他的心。 心脏砰砰乱跳,士元尊竟有一种差点呼吸不过来的错觉。 他晃了晃眼神,让理智恢复过来。将两幅‘阴皇女身像’放在一起做对比。 庄艳秋的那副图像与庄少秋身上的无论是角度、方位、大小以及表情和动作的细枝末节都是一模一样。 不同就是,庄艳秋的图像色彩绚烂、颜色饱满、线条深重,每一笔都像是刻刀出来的,并且是刻在了皮肤的底下,伴随着他的每一次呼吸,所展现出来的光泽像是富有生命一般。 更加精彩的是,这两幅图放在一起得时间稍长,同时散发出一片绚烂七彩的迷光,好似这两者间悄无声息地建立了什么联系。不过很快的庄少秋身上散发出的光被庄艳秋身上的给吸走了。 白琴那句话说的很好:是真是假,放在一起比对一下,立见真章。 士元尊面目狰狞,大手伸出,一下子便凶狠地拧住了庄少秋的脖子,只要稍微一使劲,便能把那纤细的东西拾折断。 他本着对这位未来夫人的尊重,并没有对他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自然也没查过他的‘阴皇女神像’。谁能想道,竟会出现这等纰漏? 想来如果不是自己请了白琴回来,查处了这等秘密。他就算是娶了庄少秋,也不会去揣测他身上那图像是假的。谁也没有那个闲心去仔细研究一幅图啊! 即便是最后他觉察到了不对劲,到时候木已成舟,一切也都于事无补。 好计谋!果然好计谋!!从来没有人敢用‘阴皇女身像’来做假。正是因为这是第一遭,一个修为只有‘雏胎后期’的小小修真竟能把太阴八大家族都给糊弄了。 士元尊最终没有动手。这种事太丢人,他‘金鹏岛’丢不起这个脸。要是他把这人给弄死了,那些觊觎‘显像者’的家族绝对会趁机找他麻烦。 他不怕麻烦,就是嫌弃麻烦。再者,他也想看看,这个年级轻轻就敢冒死亡风险算计他士元尊的家伙,还会做出什么样出奇的事来。 再者,庄少秋和昊正王府也有姻亲关系。士元尊不由自主地想着,这昊正王府的人知不知道庄少秋背地里做的这些事? 当初他听闻庄少秋打伤自己陷害兄长的消息时,还曾犹豫过要不要把桃花枝给庄少秋的。后来还是昊正少王从中牵线,力证庄少秋为人不错,打消了他的犹豫。 士元尊这会儿脑子有些不够用。他下意识地把昊正王府也给怀疑上了。 这件事他得好好调查一番,若是真有八大家族的人暗中算计他‘金鹏岛’,那别怪他士元尊翻脸无情,心很手毒! 庄少秋和庄艳秋醒来之后,对于昏迷之中发生的事一点记忆都没有,不仅如此,他两人连自己是怎么昏迷的都记不清楚,只当是一时疲累小憩片刻,很快就又醒了过来。 庄少秋人还在偏殿,等着他那未婚夫婿前来接他。没想到他睡了一觉醒过来,也没等到人。 一直过了两个时辰,才有婢女勿忙赶来,将庄少秋给送回了‘仪翔殿’。 庄少秋气不打一出来,回了‘仪翔殿’就开始发脾气。他倒是能时刻保持理智,即便是发脾气砸东西,也挑那些看上去一般的东西砸,绝不碰贵重的,更加不会碰士元尊送给他的礼物。 他胡乱砸一通,纾解了怒火,就抱着今天新得的礼物坐在窗下,尽情地欣赏起来。 还有五天他便能与鼎鼎大名的士元尊上仙结为道侣,并共同发下天道誓约。还有五天……他就能一跃而成一位天仙。以他如今一百多岁的少龄,有可能是这世上年纪最小的天仙。 多么美好的情景哪--只有五天他能真正看到了。 只是,他马上想到了此刻离他不远的庄艳秋。那人一天不除,他就始终揣着份危险。可他又没办法能一下弄死庄艳秋,连个接近对方的机会都找不到。 庄少秋放下手上的宝贝,走到北边的一扇巨大窗子旁边,靠在窗棱上远远地看向‘鲸香院’的方向。 你怎么不死?快点死!!你这种自甘堕落的人活着简直就是浪费空气,早死早投胎,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躲着我庄少秋远远的,做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躲在犄角旮旯里过你的平凡日子去吧! 庄少秋心念大动,恨不能自己精通这世上最恶毒的咒术,能让他刚刚这段诅咒得以实现。 不知是不是他情绪太过激动。忽然觉得身上的力气被一下抽空,唯有丹田那里一阵阵的抽痛传来,让他受不了地惨叫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不一会的功夫庄少秋的嘴唇便失去了血色,他浑身汗津津地捂着肚子,跪在了地上,咬紧牙关克制着那疼痛的侵袭。 怎么回事?肚子怎么会突然这么痛? 庄少秋盘腿坐下,闭上双眼,释放出自己的神识直接探入那惹得他疼痛不已的地方。 神识一入丹田,他首先看到的是自己的‘元神丹’。他的修为不高,‘元神丹’散发的灵气也比较弱,灵光不强一眼便能认出。 只是,让他奇怪的一幕出现了。他的脑海里没多久便浮现出另外一只‘元神丹’的影像来,那只丹的灵光充沛,并不是属于他的。 庄少秋集中精神,想看清那只‘元神丹’的样子,这时一只浑身油黑,闪着诡异光芒的小肉球挡在了那只‘元神丹’的前面,并且从那只小肉球的表面挣扎着剥离出一张狰狞恐怖的鬼面……庄少秋倒吸一口凉气,快速睁开了眼睛。 他的肚皮开始波浪一般上下起舞,这让他的肚子又剧烈地疼痛起来。庄少秋以手用力地压住肚皮,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什么东西! 庄少秋吓得面白如纸。他忍住痛感,再度壮着胆子去探查自己的丹田,竟然发现他的丹田里有一只黑得发亮,带着浓郁阴然之气的小肉球。 庄少秋惊叫出声!有东西!他的肚子里怎么会有那么恶心的鬼东西? 庄少秋慌不成形,攥起拳头用力地锤打自己的肚子。他越是按压肚子,那个小肉球越是跟他反着来,用力顶着他的肚子,甚至开始越变越大……直到把庄少秋的肚子一点点地撑大起来。 庄少秋在看到自己的肚皮如孕妇那样鼓胀变大后,才猛然意识到那肉球是什么东西? 胎? 庄少秋惊吓连连。不可能,他洁身自好,从未与人发生关系,怎么会有胎?不对,他连‘萄胎子’都还没吃呢,以他男人之体是不可能有胎的! 庄少秋扶着墙壁,走回到了自己的床边,撑着他那已经大的快要炸开的肚皮,慢慢地往床上躺。 不行了!他得叫人了。他一定是中了什么法术了,不然不会发生这种怪事。 就在他挣扎着想要呼唤救命之际,他的肚子一下子不疼了。而原本胀大的肚皮眨眼间恢复如常,速度快得庄少秋几乎没反应过来。 他单手撑着身体,双眼注识着自己的肚子,等待了一会儿,见没有再出现异样,这才稍微松了口气。同时,立刻再度探入神识去检查自己的丹田。 这一查之下,他的丹田中什么怪东西都没有。没有那不知是谁的‘元神丹’更没有那拥有恶心鬼面的黑色怪胎。就好像他刚刚以神识感知到的画面……全都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 庄少秋不信邪地敲敲自己的肚皮,又用力地按压了一会儿……确实,什么都没有。他的丹田里,只有属于自己的‘元神丹’。 不可能啊……他的神识怎么会感应到自己身上不存在的床西?除非是和他建立过某种特殊联系的人。 想到这里,庄少秋错愕地抬头,满脸得难以置信。 发生在别人身上、又和他建立过特殊联系的人……如本他身边就有一个。这是这些年来,他们第一次离得这么近,而且共处的时间这么久。 难道说?他刚刚感应到的全都是来自庄艳秋身上的异像? 庄艳秋……怀胎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与主上同住 六珍的力量真是越来越难以控制,庄艳秋再一次地压制住差点儿发狂的六珍之后,人已经憔悴得失了原型。 他摸了摸自己发干的皮肚和明显瘦了一圈的脸颊,不断地呼吸吐纳,平复刚刚那阵突如其来的疼痛带来的种种折磨。 六珍想脱体而出。庄艳秋刚刚很真实地感受到了。它似乎被什么东西给控制了一般,激动得厉害。 庄艳秋身心俱疲,这时候还得强打起精神来特别照顾六珍。至少六珍还保有自己的一丁点儿理智,在刚刚快要撑破小爹爹的肚子前,自行压制了自己,重新回归原位。 只是,庄艳秋知道这种事会越来越频繁的发生的。 不知道下一次,他的六珍还能不能清醒地意识到自我的存在? 庄艳秋把这一切都归咎在那只鬼面上,正是出现了那玩意儿后,他的孩儿才出现了种种问题。 那鬼面绝不是肉胎自带的。庄艳秋冷静下来,仔细分析这件事的成因。天赐肉胎一开始是没有任何灵智的,只有当摇受了精元催发之后,才会开启属于自己的灵智。 从他这几次观察来看,那鬼面是有思想的,也就是说它应该是在第一次被催发时被带来的。 罪魁祸首就是在那个给这只肉胎提供初次精元的父体身上。 罪魁祸首是―士元尊! 庄艳秋思及此,恨得咬牙初齿。可同一时间他也在恨自己,要是自己镇重一点为肉胎们挑选父体,也就不会出现六珍这种情况。 庄艳秋一便便他安抚着六珍,也在借此安慰自己。他不能再拖了,他得快点走!一定要找到能帮他解惑的闲云道人。 此时,‘鲸香院’的院门又一次被打开。庄艳秋听到那开门的声音后,跌跌撞撞地从床上跳下去往屋外跑。 等他跑出去后,看到士元尊带人站在院中,那些带来的仆从们正把一箱箱的新衣服往房间里头送。 “嗯?”士元尊看到庄艳秋面色不佳,神情萎靡,不悦地皱起鼻子,“你为何出这么多汗? 庄艳秋拿袖子抹了抹脸上未干的汗珠,努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冲过去把这个罪魁祸首给狠狠地暴打一顿。 “这里很闷,我体温高受不了。”庄艳秋道。 士元尊伸手拉住了庄艳秋的手,轻轻地摩挲了两下,“确实体温高。不过也不至于大汗淋漓吧? 庄艳秋没有回应他。他还在努力他克制自己呢。 “奇怪,我这‘鲸香院’是活血养颜,提气安神的。你怎么住了一晚,憔悴了不少。”士元季自言自语道。 庄艳秋一听这话,更加气愤了。 活血养颜……活血??难怪他住进来之后六珍的动静那么大,而且发作的频繁得很。有胎之体如何能用活血的药物,那明摆着就是等着被落胎啊。 “上仙!我有一事相求,可否不要让我住在这院子中。”庄艳秋摇了摇士元尊的手臂,可怜巴巴儿地请求着。 士元尊‘哦?’了一声,很是不解。 “我在这里根本睡不着……”庄艳秋不得不找个别的理由来劝说他,“这里死人了……我一闭眼就看得到他们……好难受! 士元尊接受了庄艳秋的这个理由。看样子这人的胆子并不是那么大,也是,死在他‘焚天掌’之下的基本无法重入轮回,魂魄会被幽冥关入‘轮回门’的夹缝,填补轮回六门的空缺。而那些才死的怨灵时常会逃避幽冥界的抓捕,逗留在现世,八字轻的确实很容易受惊扰。 “你别怕!我叫人收了那些游魂送是便是。”士元尊拍着庄艳秋的手背宽慰他。 “我不要!”庄艳秋连连摇头,在看到士元尊的脸色变暗之后,他又不得已补了一句:“我怕嘛! “哈哈哈!”士元尊被他这心惊肉跳的小模样给取悦了,心情大好,一把搂住他的肩头,将他带入自己怀中,“你要是怕的话便搬去我的寝殿‘乘风殿’,去住,如何? 庄艳秋听话地点头。只要能离开这个会伤他孩儿的鬼院子,去住大牢他都乐意。 “正好,今晚我有一个大大的惊喜送给你!”士元尊摩挲了一下他薄红的嘴唇,“你先去‘乘风殿’熟悉一番,换身鲜亮的衣服,今晚我在‘展翔殿’宴客,你也来。” 庄艳秋挤出一个不太好看的笑容,算是听进了士元尊的话。 那个什么‘乘风殿’应该比这地方方便逃跑一些吧。 庄艳秋被士元尊亲自送入了‘乘风殿。‘鲸香院’中原本准备的礼物也全都搬过去了。庄艳秋看着那些搬东西的仆从们来来往往,觉得士元尊简直是多此一举。 反正都是放在他的地盘上,放哪里不都一样呜? “这些是主上送给庄公子的礼物,都已经从库中删了名录的。”负责搬东西的仆从甲乐呵呵地向庄艳秋说道,希望这满室的宝贝能替他们家主上赢得这位冷美人的欢心。 庄艳秋仍旧不感兴趣。他此刻坐在‘乘风殿’后殿暖阁之中,表面上看像是在发呆,其实是在趁机观察这座宫殿四周的环境。 跟‘琼香院’那一眼望出去一片朦胧的环境相比,起码在这里他能清楚地看到周围的建筑风景。 这宫殿太大了……相比之下,宫殿里头没几个人。他要想从这里找机会逃走,好像更加困难的样子。敢在这么大地方只安插几个人的,想来这里不是机关重重,就是布满了结界。 其实庄艳秋猜测得也差不离。士元尊自己住的地方,谁敢贸然闯进来?机关、结界之类的东西并没有,士元尊上仙对自己的实力绝对信任,认为绝没人能悄无声息地进入他的宫殿。 庄艳秋‘搬家’一事,不少仆从都知道。却没人敢大声喧哗,四处传扬。 昨日‘缱绻宫’两只极其受宠的炉鼎临死前的呼喊,整座岛上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后来,原本负责服侍‘琼香院’公子的四名婢女被毁掉元神,丢入‘六藏海’喂了海兽,他们这些下人也是亲眼看到的。 岛主的权威经过这次后,再也没有恃宠而骄的人敢尝试挑战。 未来新主母尽管从入岛之后便极力想培养自己的心腹,昨日那事一出,也没人敢再靠近他。 因此,庄少秋一直到晚上赴宴,仍旧不知,他疯狂嫉妒恨的兄长已经换了个住处。 庄少秋在等机会,等一个可以直接弄死庄艳秋的机会。 他打算得很仔细。庄艳秋体内有胎一事暂时不能让士元尊知道。他严重怀疑庄艳秋的胎是士元尊的,毕竟那只黑色的肉球身上散发的煞气和士元尊很相像。 要是被士元尊知道庄艳秋有了他的胎,自己这岛主夫人便做不成了。不仅不能让人知道有胎,他还得趁着被别人怀疑之前,把那只恶心的胎也给除掉。 幸亏当时六珍发狂时遮蔽了庄少秋的神识,没让他看到其他几个胎,他还以为庄艳秋体内只有一个胎,还是个古里古怪、阴气沉沉的胎。 这件事不能拖久,一定要快点解决。他也想好了,等到成亲那日,于情于理庄艳秋都得出席他的成婚仪式,届时便是他下手的好时机。 成竹在胸的庄少秋被仆从们引着去‘展翔殿’参加晚宴,一入殿内,‘金鹏岛’的岛民们便向他行礼致敬,一路将他送上了上位。 此时士元尊还未到,上位除了正中央的主位之外,旁边还有一侧位--那是为岛主夫人设的位置。 士元尊的师弟玄意亲自领着庄少秋,一直将他领到了那个侧位之旁,“庄公子请坐。” 庄少秋带着含蓄得体的笑容,谢过玄意,又向下首几位早已入座的长老见过礼之后,方优雅地坐了下来。 这次的宴席主要是为了白琴和他带来的客人而设。那位客人是外界‘鲲鹏族’的,上千万年前说不定还是同一个祖宗呢?‘金鹏岛’的人自然准备热情相待。 过了一会儿,士元尊相携白琴款款而来。上得上位,一眼看到庄少秋坐在他身边,神色不快地变暗了。 庄少秋看到士元尊,笑盈盈地露出四颗洁白的牙齿,“主上!”为表对客人的亲切,他还向一旁的白琴再度打招呼,“白琴前辈! 白琴含糊地应付了他一下,便向这自己的座位走了过去。 入座之后,士元尊放眼看了看底下的人,“白兄!你那位朋友呢? 白琴那黑洞洞的眼眶直直看着前方,回道:“广坤兄水土不服,恐怕得稍微来迟点。” 士元尊又扫了一眼下方,发觉庄艳秋也没到,心情更加不快。 那家伙最好别忤逆他,否则……士元尊在心中乱想了一句。却是没想好这个‘否则’后面该接什么? 他还从来没有对一个人像对庄艳秋那样,两次三番地妥协的。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逃跑遇外来客 庄艳秋一直拖到实在是拖不下去,方才起身跟着前来接他的仆从前往‘展翔殿’赴宴。 从‘乘风殿’到‘展翔殿’的距离并不近,仆从本打算带着庄艳秋飞过去,偏偏庄艳秋自己提出要走过去。那仆从现如今对他的地位拿不准,也不愿违背他的意思,只好一路跟着他慢吞吞走路。 庄艳秋走得很慢,从出了‘乘风殿’他便悄悄在注意周围的环境,抱那些有特色的建筑给牢记在心,每拐一次弯便会记下方向。 这样走了一半的路程,庄艳秋忽然停下脚步不打算走了。 “庄公子,宴席已经开始了,您已经迟了,还是快点儿赶过去吧。我们主上不喜别人迟到的。”仆从很贴心地提醒他,要注意分寸。 庄艳秋板着脸冷冷地斜了他一眼,“我渴了,歇会儿也不行吗? “那小的带您加快点儿脚步,很快就到‘乘风殿’了。”仆从陪着笑道。 庄艳秋一言不发地维持着之前的动作看着仆从。他这样冷着脸时,格外有种威严和气势,仆从下意识地夹住双腿,不敢随意造次。 他可是牢牢记得为了这位公子,昨天岛上一下子死了六个人。 “我就想走着过去。”庄艳秋发觉对方的紧张后,淡淡地说了句话。 仆从不敢再多嘴。他们谁都不知道这位新宠公子的脾气是怎么样的,更不知道他的逆鳞,要是无意中触碰到了,说不定今天就是他的死期。 庄艳秋歇息了一会儿后,拿起姿态,自然地命令道:“我口干,你去给我弄点水来。” 仆从迟疑了。他不敢服从这个命令,要是趁着他去拿水的当头,这位公子出了个什么好歹,他同样是死罪啊。 “有问题?”庄艳秋拖长了声音,眼角锐利地扫了过去。 “公子,只要再走一会儿就到‘乘风殿’了,那里美酒佳肴多的是,这园子平日里甚少有人……我怕您有个什么意外,那小的可担当不起。” 庄艳秋干脆地半闭着眼晴,根本不理会仆从的话语。 仆从见他一动不动,不如意便誓死不走的架势。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 他倒不怕这位公子想逃跑。这位公子修为不高,连他都比不上,想逃出‘金鹏岛’那简直是在痴人说梦。即便出了岛,没有翅膀是很难飞得出‘六藏海’的,除非修为在混元期以上。 他怕的还是这位公子像昨天那样惹出别的麻烦。 “公子……您别为难我一个小小的下人好吗? 庄艳秋心想我要不为难你,怎么找得到机会能逃走? “公子……这岛上很多地方都是很危险的。而且,没有岛上之人的指引,是走不出‘六藏海’的。”那位仆人也是个脑子活泛的,变着法地想要绝了庄艳秋的各种心思。“您还是快跟我去赴宴吧。这个园子离‘藏兽阁’很近,一般人不会在这附近走动……要是惊动了那里头的妖兽……” 庄艳秋听到这里,心跟着颤动了两下。难怪他总觉得这里安静得吓人,这附近还关有妖兽? 士元尊上仙的兴趣还真是独特,别人爱养灵宠、神兽什么的,他偏偏养什么妖兽?这样的人还能成仙? 庄艳秋轻轻地转了下眼晴去看了一眼仆从的表情。虽然他相信这仆从说的话,可他还是得固执一回。他没有别的机会了,无论如何他得试上一试。 “妖兽?正好我没见过……”庄艳秋态度傲慢地看了看四周,扬声道:反正我要喝水……喝、喝不着我就不走……你看着办! 这等刁蛮任性的言行举止他还是头一回做,除了有点儿结巴声音差点儿走调,架势倒是摆了出来。 仆从为难地垂下了脑袋。又是个毫无慈心的娇蛮公子!怎么就一点也不为他们这些当下人的着想片刻? 他着急地在心中算了下时间,一狠心……妥协了。 “那公子就在这里等着小的,小的去临近的宫殿为您取水,很快就回来。”仆从道。 庄艳秋心中大喜,面上却仍保持高高在上的态度,“早这样说不就得了。” 仆从背地里以眼角剜了庄艳秋一眼,再强调了一句:“公子可千万别乱动,方才我说的话可不是吓唬公子来着。我们家主上性子阴晴不定,公子不会想真正惹他生气的。” 庄艳秋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背,找了块放在小路旁的大青石,坐了上去。 那仆从犹豫再三,退一步便回头看庄艳秋一眼,生怕他有别的动静。 等他退了十几步后,想到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要是他不快点儿把人带去赴宴,到时候受罚的还是自已。反正这人根本逃不掉,自己动作快点,不过是百十个呼吸间的功夫。 仆从想到这里,便没有再回头,直接化出自己的双翼,向着附近最近的一座殿堂飞了过去。 庄艳秋看到那仆从飞走,马上一跃而起,动作迅速地往花园里头钻。 他不知道那仆从的速度才多快,只求自己能更快一些,就算是暂时跑不远,也要找个地方先躲藏起来,再伺机行动。 庄艳秋拨开面前那繁茂的花枝,使了个‘随风诀’几个呼吸间便跑出一段不短的距离。 他在心中计算着时间,等到感觉到时间差不多后,马上停下了脚步,随便找了座附近的院子,一头钻了进去,直接往最偏僻的角落里藏。 他前脚刚刚闯入一座味道古怪的小木屋里,头顶的天上便响起了翅膀扇动过的声音。 庄艳秋屏住呼吸,默默地闭上眼睛,在心里祈求着,千万不要让人找到他! 鼻端不时传来越来越难闻的味道。那味道就在他的身后,而且……还有点儿熟悉。 庄艳秋捂住口鼻,转过脸来,双目倏地一下瞪得奇圆奇大,两条俊秀的眉毛也高高地抬起,几乎快竖成两道线条。 按常理,这时候他应该紧接发出一声尖叫。理智却在提醒着他,不能有一丁点儿的动静。 他和对面那双同同样瞪得又大又圆的眼晴的主人……四目相瞪着。对方坐在一只古色古香的恭桶之上,裤子褪到小腿处,露出满满两腿的浓毛,两手捧着本画本,一脸的震惊和茫然。 庄艳秋快速眨了下眼皮,弄明白了这人是在做什么,当下红了脸,赶紧把脑袋又转了回去。 而刚刚和他对视的人同样回过神来,手里的画本掉在地上,他又是想起身又是想提起自己的裤子,还想腾出手来去捡地上的画本。 这画本是他来到太阴,花了大价钱从‘太阴学府’学子们手中购得,很是宝贵。至少对‘大鹏精’广坤来说,这就是目前仍旧在做‘单身鸟’的他,最大的精神食粮。 据说这香丰色画本是根据真实故事改编的,主角就在‘太阴城’,是位风华绝代的大美人儿,就是美人儿的行为不怎么检点,而且运气不好,遇人不淑。 广坤从第一眼看到这画本时,便成了这画本的忠实拥趸者。那些有老婆有道侣有情人有床伴的……怎么能够明白他这千年老处男的苦闷? 像这种能抚慰身心灵的大作,就是光腚丢脸,也不能丢掉它。 庄艳秋这时候后知后觉自己无意中闯进什么地方了。他竟然跑进了茅房! 得知此惊人真相的他,捂着鼻子钻出了茅房,打算继续跑。他已经在外人面前暴露了,不知还能如何是好? 只是他刚出茅房,便看到不远处的天上,盘旋着一个鸟人--刚才那位仆从。那仆从的速度确实快,取水回来后发现庄艳秋不在原地,立刻化出翅膀,循着点蛛丝马迹追了过来。 无奈之下,庄艳秋只好再度退回到茅房。 幸好此时广坤已经提上了裤子,且把宝贝画本给捡了起来。这位外界的‘大鹏精’外表看上去挺粗犷的,其实也是个细腻的人。他一眼看出庄艳秋是在躲人,便好心问道:“你是在躲谁? 庄艳秋回头紧张地盯着他,心里暗暗估量自己下手拿下这人的把握是多少。 “你打不过我的。”广坤再度轻易看穿了庄艳秋的内心。“不过你别怕,我不是‘金鹏岛’的人。” 庄艳秋仍旧不放松警惕,“那你是谁? “哦!!”广坤憨笑着以手指挠挠头,“我是陪小白来探亲的……小白以前在这岛上长大……是我的朋友。” 庄艳秋不认识什么‘小白’,用力地拧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躲那个人?”以广坤的修为很容易就感应到了外面那个。四处找人的仆从。 “我是被抓到这里来的,我想回家。” “你也是被抓来的?”广坤的两只眼晴亮了亮,“他们说这岛上的人喜欢抓外面的美人儿回来当什么……炉鼎。” 庄艳秋连忙点头,“是的,我就是被他们抓回来要当炉鼎的。可我不想当炉鼎。” 广坤见庄艳秋长的美艳动人,更加相信他的话。他在‘太阴学府’逗留的那段日子,就听里头的学子说过‘金鹏岛’士元尊上仙的大名。说他虽然身为天仙,行事作风颇有些邪性,养了大批的炉鼎供其采补,那些炉鼎很多都不是自愿的。他这次陪着好友白琴上岛,一来是想看看这传言是真是假,二来……他更想看看白琴口中惦念的士元尊到底长得什么样? 他对白琴的那点小心思,他们‘四虚仙院’的人个个都请楚。一直想给他俩凑成一对,偏偏白琴在这方面比他广坤还要木纳。那他只好……时时刻刻跟着对方,找机会咯。 要说如今广坤心里最看不上的是谁,那便是被白琴不时挂在口中的士元尊。开玩笑,那说不定是他的隐藏情敌呢?如今亲耳听到庄艳秋说的话,他更加把士元尊给鄙视了个彻底。 美人谁都喜欢,谁都想要。可也不能不顾人家的意愿,强取豪夺啊?他得帮这位美人的忙才是。最好是把人带到小白的面前,亲自揭穿那个士元尊。 第一百一十四章 画本带来的小粉丝儿 “你别怕,我帮你!”正义的广坤拍拍自己的胸脯,紧握双臂,做了个有力量的姿势,向庄艳秋保证道。 庄艳秋惊喜万分,“真的?你能带我离开这里吗? “那肯定是没问题的。”广坤用力点头,“只是,也不能这么便宜了士元尊。不如这样,我带你去见他,当面揭穿那人干下的坏事,如何? 庄艳秋用看傻瓜一样的眼神看着广坤。他还是自己跑吧!这人的脑子有问题。 “哎?你干嘛走啊?”广坤伸手拉住了庄艳秋,“难道我的提议不好? “你只是来陪人来做客的,你有什么自信能够在别人的地盘,揭别人的老底?”庄艳秋白了他一眼,有点儿同情广坤的智商。 “我可是很厉害的。”广坤对自己的武力值挺有信心,再度地秀了秀自己的肌肉。 庄艳秋干巴巴地笑了笑,“我只想能够离开这里。” “你要相信我!!我和小白都很厉害的--”广坤大手一挥,器宇轩昂地自夸道。 袖子里塞着的画本无意中掉了出来,落在了庄艳秋的脚下。 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这不是他让舒茂林帮忙画的画本吗?卖很多金银的那本--和少正一的‘花园秘事’。 庄艳秋弯腰把画本捡起来,仔细地翻看了,确定就是那本香丰色画本。 他抬头看向广坤,广坤的表情很尴尬,眼晴左顾右盼地溜来滑去,定不了神。 庄艳秋沉默着把那画本还给广坤。 广坤干咳两下,“咳……咳……谢谢啊!这是我准备收藏的宝贝。不过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 庄艳秋听他说‘宝贝’二字时,脑海中有火花飞快闪过。他打断了广坤,道:“这是我叫人画的画本,故事都是我捉供的。你喜欢吗? 广坤大惊失色,“真的? 庄艳秋诚恳地颔首,“我就是这画本的主角……我叫庄艳秋,你听说过我吗? 广坤咧开大嘴,脸上的惊色扭曲了几下,很快转变成了耀眼的微笑,“真的吗?你真的是庄艳秋?哎呀娘喂~~我老喜欢你啦! 庄艳秋的脸绯红一片,视线不好意思地躲闪开来。 “我、我没别的意思。我喜欢你……我是说不是那种喜欢,是另外一种喜欢……哎哟!该怎么说呢?就是那种喜欢!那种……你明不明白? 庄艳秋被他的‘那种’‘这种’给弄糊涂了。不过也能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就跟他之前看那本《凡人修仙传》时,很喜欢里面的主人翁是一样的感觉。 “我竟然遇到活得了!”广坤双手交握于胸前,两眼冒出忽闪忽闪的红心,激动地像个小女生一样跳来跳去。 庄艳秋硬着头皮看着眼前这一粗犷狂放的汉子,做出了小女儿般娇羞崇拜的姿态。怎么看怎么觉得画风严重不符,格外的诡异吓人。 他再度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还是靠自己吧! “好!”广坤面色突变,一下子从娘娘腔状又恢复成猛汉子状。他用力地捏紧拳头,在半空中挥舞来挥舞去,嘴上坚度地保证着:“我一定要带你离开这里!你放心! 庄艳秋心中那本来已经熄灭的火种再度地被点燃了。 “只是我们不能就这么大咧咧地走出去。”广坤微微眯起眼晴道。 庄艳秋看着变脸如此之快的广坤,下意识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庄艳秋装着吃坏了肚子,慢吞吞地从茅房走了出去。 他刚一走到稍微开阔一点的地方。一阵空气波动在他头顶产生。背生双翼的仆从满脸发白地出现在了庄艳秋的面前,双目直勾勾地盯紧了这个害他几乎吓掉半条命的男人。 “你这么快就找到我啦!”庄艳秋给那仆从一个淡淡的微笑,轻松说道。 “公子!我不是说了让你不要乱动的吗?”仆从咬牙恨恨地道。 “我肚子不舒服,上茅房也不行吗?”庄艳秋傲慢地撇了那仆从一眼。 仆从快被这个娇矜任性的公子给折磨得丧失理智了,“那公子可解决好了?若好了的话,便快快随我去赴宴吧。再晚可就真要出大事了。” 庄艳秋不情不愿地哼哼了一声,勉强顺从了仆从的意思。 仆从脚下化出阵阵有形的风,把庄艳秋给从地上托了起来,带着他火速地朝着‘乘风殿’飞了过去。 庄艳秋一直盯着脚下那座院子,遥遥地看着。在心中期盼着那位对他表达了‘喜爱’之情的汉子能够按照计划好生行事。 庄艳秋到达‘乘风殿’外时,殿内的宴席已经开始了一小会儿了。岛上的歌舞伎正在表演最新的歌舞,赴宴的人们住意力一时间都放在了欣赏歌舞上,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从侧门悄悄入内的庄艳秋。 仆从一路护送庄艳秋到了一张空着的席位前,方战战兢兢地退到旁边,眼观鼻鼻观心,不敢看向上位首座他们家主上所在的方向。 庄艳秋在席位上坐下来,先喝了两口清水。这才放松心情,把眼晴投向其他的方向。 他周围已经有人关注到他了,正频繁向他投来估量的眼神。 全‘金鹏岛’都知道他们家主上在大婚前从外面带回来一位新宠,还闹出了人命。如今,这位姗姗来迟的美人是谁,有脑子的基本都能猜到。 庄艳秋的视线转了一圈,感受到了形形色色的目光。其中有一个方向射过来的目光格外的让他分神,庄艳秋缓缓把脸转向那边,一下子便与庄少秋的视线碰撞在一处。 庄少秋那两只眼里射出来的不是光,而是明晃晃的刀子。 本以为还得过几天才能见到的人,竟然出现在了招待外来客人的宴席上,这说明了什么? 庄少秋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愤怒,直接看向了旁边的士元尊。 这就是士元尊口中说的对他的尊重?笑话!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士元尊分明感觉到了庄少秋的礼线,却一点反应都没有。他的眼睛虽然是在和白琴交流,心思却忍不住往下方庄艳秋的身上转。 迟到这么久,来了也不知道向他这主上赔礼道谦。哼!起码眼晴该瞄过来吧! 那家伙在看哪里?在看谁? 士元尊不知道自己的意识已经被庄艳秋给完全引走了,与白琴的交谈也变得迟钝起来。 白琴含笑摇头不已。没有眼珠的眼眶顺着士元尊那时不时飞句角落的眼坤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庄艳秋的脸。身体如遭烈雷轰击,短暂地麻痹了一下,一种浓得化不开的奇特感觉汹诵澎湃地冲上心头。 白琴大喘一口气,单手捂住自己的心脏,心跳得奇快,已经失去了正常的规律。 怎么回事?他只是看了那人的脸而已啊! 这种感觉是他很少体会到的。只有在碰到特殊的事和特别的人时,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白琴小心翼翼地再‘看’庄艳秋一眼,正巧庄艳秋的眼睛也转到了他的方向,‘目光’相对时,白琴的心再度加快了跳动,一股化不开的血腥气堵住他的喉咙,差点儿没有当场喷薄而出。 白琴赶紧封闭自己的‘天目’,已是不敢再看庄艳秋。 “白兄?你怎么了?”士元尊发现了白琴的异样,出声关切。 白琴苦着脸摆摆手。不管他看到了什么,也不能再泄露天机了。此次他来帮动好友,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占卜,没想到牵扯出一些鬼鬼叨叨的秘密。看样子,这秘密是关乎旁人重大机缘变故的,身为一名擅长‘天巫术’的修真,并不是不受天道制约的,有些东西他们挑够讲,有些讲了是会折福消寿,还有一些是根本不能出口的。 不是他不愿意开口,而是想说也无法说出去。 正在此时,作为今晚宴请主要对象的广坤从外面走进了大殿。他人一进来,便被所有‘金鹏岛’的人热初关注。毕竟曾有过同一位祖先,他们也想看看本族的其他分支,在经过这么多年的修炼成长后,变成了什么模样。 广坤的样子还算比较英武帅气的,前提是他不激动,只要一激动还会找回以前的坏习惯--他曾经被当丫头养过,又学过戏文,以前没人教时,形象那个惨不忍睹,比如花还要如花。他能恢复男人的英气还是从他去太虚学府修行后,遇上那几位至交好友说起,自然,那些无关紧要,暂且不提。 ‘金鹏岛’的鸟人们把各自的形象和广坤的对比了一下,觉得看不出有什么差别嘛!很快就对这位外来客人失了兴趣。 广坤笔直地走到自己的座位旁边,为了避免怀疑,从头至尾没有和庄艳秋有任何的眼神交流。 这是他俩商量后定下的计划。广坤要带庄艳秋顺利地离开的话,必须先装做彼此不认识。等到晚上宴席吃了一半,在座众人都喝的差不多了,两人找机会碰面,趁着守卫放松再借助夜色掩护,广坤直接带庄艳秋飞离‘六藏海’。 第一百一十五章 这才是你们的新夫人 “这位便是太虚‘鲲鹏族’的广坤,是我在太虚的好友。士元兄……你二人都是纯正的鲲鹏化身,有机会交流交流。”白琴引着广坤,将他介绍给上首的士元尊。 士元尊长眉颤动,锋利的眼坤落在广坤的身上,将其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微微一个颔首,“广坤兄! “这位便是我一直说的士元尊了。”白琴热情地再介绍士元尊。 广坤同样打量了士元尊一个来回,大咧咧抱拳,“士元兄! 属于问类粉纯的血脉在同时提醒着这两只鸟精,对面这人实力不俗。 士元尊甚少遇到和自己拥有相同纯种血脉且力量相当的人。‘金鹏岛’上虽然大鹏不少,可真正的‘鲲鹏’除了他也就没人了。其他的大鹏都是混杂了外族血脉的,最多只能算是鹏鸟,却不能自称自己为 ‘鲲鹏’。 ‘鲲鹏’本为两种神兽,一种外形为鱼,一种外形为鹏。后二者于渡天劫时被‘九天神雷’的强悍吸力给吸在了一起,身躯融合、纠缠于‘天元山’下压了几十万年,最终化身为一个新的物种,并修成人形,慢慢繁衍了下来。后来也曾有‘鲲族’和‘鹏族’依附在‘鲲鹏族’之下,经过无数次的变迁、分支,‘鲲鹏’纯正血脉已经极少,目前,‘鲲族’已经在大陆上消失绝迹,‘鹏族’却是日渐繁盛,因为‘鲲鹏’的特征中类‘鹏族’的部分比较明显,所以,大家渐渐把‘鲲族’当做‘大鹏’。然而从本质上来说,‘鲲鹏’珍贵稀少且力量更加强悍,若有鹏族聚集地内出现了纯正鲲鹏血脉,必定以此鲲鹏为尊。 士元尊和广坤都在第一时刻感应到那种古老、神秘的血脉力量,一时间对彼此也算客气有礼。两人虽没说上两句话,却在不停地向对方敬酒。 庄艳秋看着广坤接连不停地给士元尊敬酒,知道他是想把士元尊灌醉,心里更加安定了。 现在只要等着这些人喝得差不多,他便可以实施计划。 眼看着宴席越来越热闹,那些‘金鹏岛’的人又特别爱喝酒,已经喝倒了不少的岛民,庄艳秋跟着紧张起来。 士元尊被广坤灌了很多酒,再加上他向白琴许诺要把这些年欠下的酒都喝光,饶是他酒量好,后来也渐渐有些上头。 庄艳秋这时候敢和广坤交换个眼神。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广坤酒量……太差了!那家伙已经醉醺醺的满嘴开始说胡话,拉着身边的白琴不停地向人家撒娇。 庄艳秋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哎! 众人拼酒、划拳、猜谜……把整个‘乘风殿’闹得沸沸扬扬。庄艳秋借着酒杯的遮档时不时看向外面,心想,要不自己冒险跑一下试试? 一杯水酒送到他面前,随后那个和他不死不休的男人的声音传进了他的耳朵,“喝一杯吧! 庄艳秋把目光收回来看向不知什么时候从上面走下来来到他身边的庄少秋。他的眼睛一下就变冷了,目光淡淡投放到那杯酒上,并不接。 “怎么,怕我当众下毒害你吗?”庄少秋冷笑道。 庄艳秋用自己的酒杯重新倒了一杯酒,举起来不甘示弱,“你想喝我奉陪就是。” 庄少秋的唇角扯动两下,“你还挺小心啊。”他把递出去的酒收回来一口倒入自己的口中,随后鄙夷地瞪了庄艳秋一下。 庄艳秋同样喝下手上的酒,酒杯轻轻放下后,便把脸转开不去看庄少秋。 庄少秋咬了咬牙齿,礼线飞快地在庄艳秋桌上扫了扫。藏在指甲盖里的药物找不到机会投下去,这该如何是好? 他想着要不再找别的机会,可念及这家伙对他的影响,后背便忍不住地发痛。不能再等!一定要成功下手。 这时候,喝得半醉的士元尊忽然大笑起来。庄少秋和庄艳秋同时看了过去,就见一位头顶簪着紫色羽毛的老妇正在和士元尊说话。 “新夫人……啊?不就在这儿吗?”士元尊仍然大笑,笑意却未能浸染他的眼睛,他伸手指向下面二庄的方向,“喏--!!那不就是你们要的新夫人“主上!难得今日贵客盈门,主上应该与新夫人共同祝酒才是。咱们‘金鹏岛’等了多年才等到这等大喜之事,就当请主上和夫人提前为咱们族人赐下祝福……”老妇笑呵呵地向士元尊请求。 士元尊挑和起眉头,似乎在考虑这件事可行不可行。 新夫人只是定亲,还未拜堂,更加没有向全体‘金鹏岛’岛民、族人正式介绍过。这老妇其实是想借此机会让他们家主上把未来夫人正式公开,这样就相当于正式向天下昭告新夫人的身份。 庄少秋心中雀跃狂喜。只要这一昭告正式发出,他就只剩下一条腿还留在门外,切切实实成了岛上的半个主子,到时候有专门拨给夫人的人手,那么一些事他可以不用自己出手,找人替他去做。 士元尊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向着下面招招手。 庄少秋迫不及待又自持礼数,一步一步地稳稳当当地走了回去,走到了士元尊的身边。 现在只要士元尊拉起他的手,做那个什么祝福……便好。 士元尊的目光沉稳内敛地,持续看着刚刚的方向,没有半点转动。 那个方向刚刚站着庄少秋,如今……还剩下一位庄艳秋。 庄少秋半垂着脑袋,等待着身边那人进一步的动作。等了好一会儿,没有任何反应。 他的眼角往右边斜斜地瞟了一下,发现士元尊的眼神根本没在他身上,而是一直看着下面的某个地方。 庄少秋心惊肉跳,不敢去看那个地方。 ‘金鹏岛’众人早已端好酒杯,纷纷瞩目着他家的岛主和新夫人,却在岛主长长的一阵沉默中,觉察到了尴尬的异样。 岛主好像一直盯着……那位才带回来的新宠呢。 庄艳秋同样在手上端着一杯酒,目光下垂着,脑中一直在思索下一步该如何展开行动。 他忽然感觉到周围变得很是安静。瞬间有无数的目光投射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解地抬头,正好与士元尊四目相交。 下一刻他的身体被一股强悍到根本抗拒不了的力量给拖了过去,直接出现在了士元尊的身前。 士元尊的一只大手用力地抓住了庄艳秋空着的那只手,将其轻轻地举了起来。 庄少秋被这一幕给震得目瞪口呆。怎么回事?庄招秋怎么上来了? “主上……您是不是喝醉了?认错人了?”老妇同样错愕地开口。 认错人也不是不可能的。这位新夫人和新宠长得还有几分相像。他们家主今天喝得太多,说不定是真的认错人,摆了个大乌龙。 庄少秋殷切地看向士元尊,希望他能清醒一下。他的未来道侣是自己,是站在他左手边的自己啊! 庄艳秋同样很震惊。他反应过来后便用力地扯着自己的手,奈何那家伙的手爪坚不可撼,他的力量在对方眼里,渺小得不被重视。 “新夫人……在此!”士元尊端起一杯酒和庄艳秋手上拿着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 “主上! “主上--!!您认错人了,新夫人在旁边的座位前! 士元尊听到提示,扭头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面部扭曲变形了的庄少秋。 “哦~~是你呀! 庄少秋不知该怎么控制自己不断抽搐的脸,“主、主上!我才是……” “庄少秋!我记得你。”士元尊打了个酒嗝,笑眯眯地道。 庄少秋长长地吐了口气,看来,这是恢复神智了。 “你说……你是不是庄少秋?”士元尊的声音一下变低,可是由于他满身醉意,没人感应到这霎时间的变化。 只有白琴不自然地皱了皱淡淡的眉毛。 “我是!我是庄少秋! “那--你听好!这话我只说一遍!”士元尊又打了个酒嗝,同时,目光向着下面俯视了一周。“你们也都听好! “我,士元尊!不会娶你--庄少秋!我和你的婚约到此为止,从即刻开始,你就再也不是我士元尊的未婚道侣了。我……不要你! ‘乘风殿’内顿时一片喧哗,喝醉的没喝醉的都给吓得清醒了过来。 庄少秋双目暴突,表情还维特着由惊到喜的转变,哪晓得一下子又听到那宣示般的话语,这一转变太突然,他的脸都来不及跟着做反应。 “你……你……”庄少秋结结巴巴想要说话,奈何刺激太强烈,他的口条都捋不顺。 士元尊一把将庄少秋给挥下上位,使其在台阶上滚了几个圈,直接滚到了人群中。 “主上 士元尊拉着庄艳秋的手轻轻地转了半个圈,庄艳秋的身体旋转了一下,一下子站到了刚刚庄少秋所站的位置。 并且,被士元尊强行按到了那张只有新夫人才能坐的椅子上面。 “你们要新夫人!这,就是新夫人!“ 第116章 求婚和拒婚 ‘乘风殿’内一时间安静得掉下一根针都能听得见。 士元尊上仙把自己定下的未来夫人给掀下台去,又把新宠给推到了夫人的专座上,这一变故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能反应过来,此刻仍沉浸在士元尊那霸道的宣告,个个思绪神游,神智抽离。 第一个发出声音的,是庄艳秋,他一下子从夫人专座上站起来,冷声喝到:“我才不要做你的夫人!” 随着他大喊出声,‘乘风殿’内陆续响起了其他的声音。 “主上!您不是开玩笑吧?” “主上——您是清醒的吗?”士元尊眯起锋利的眼神,强行逼着庄艳秋与他目光交汇,直接看进那家伙的眼睛深处,发觉庄艳秋没说谎,是真的不想做他士元尊的夫人后,表情狰狞地笑了起来。 “你再说一遍。”士元尊阴阴地缓声道。 “士元尊上仙!您确定自己是清醒的吗?我是庄艳秋不是庄少秋。您要娶的可是庄少秋,您可还记得?” “本仙当然记得。”士元尊按住庄艳秋的肩膀,扭过头来眼神左右来回扫荡这下面那些人,“谁敢质疑我士元尊的决定?” 方才还出声议论的几个声音马上便噤声了。在士元尊的面前,没人敢质疑他。 “昭告天下!我士元尊的大婚之期不变,就是这成亲的对象……换了。”士元尊用力抓住庄艳秋的手,将其按在自己的腰间,朗声对着所有人再说一句,“我要娶的人是——庄艳秋!” 此刻士元尊面色如常,气息平稳,眼神也像他平时那样深藏不露的,没有人再怀疑此时的他处于理智不清醒的状态。 ‘金鹏岛’的两位长老满脸震惊地凝视着士元尊,期望他们的主上能给他们一个合理的解释。解释为何弃了身贵明显的庄少秋。 只可惜,士元尊并不打算给其他人解释什么。 他要舍弃庄少秋改娶庄艳秋的打算是他早上发现那个秘密后便一直在脑中酝酿的。 士元尊上仙要娶亲的事,全天下都知道了。而且离成亲之日仅仅不到五天,如今要是放出消息他不成亲了,这让他士元尊的脸面何存?他要娶亲,还得按照定下的日子完成成亲大事,只是这娶的人不能是庄少秋罢了。正好庄艳秋就在他的身边,正好他的长相、身材、性子都对自己的口味,正好他的采补术与自己有益……那便娶了庄艳秋又如何? “事情便这般定下来了。礼服、饰品、鞋袜、头冠之类的你们赶紧替新夫人量身定做,不要误了五日后的成婚仪式。” “主上!您刚刚说这位公子的名讳叫庄艳秋。可是那位前昊正王妃庄艳秋?”紫羽老妇这时候抓住了一个重点,紧紧地逼问道。 “是又如何?”士元尊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态度。 之前他还心心念念要娶一位‘贞静纯洁’的道侣。左挑右选却选了庄少秋那种假模假式的样子货。真是笑煞人了。他现在根本不相信外在表现的东西,那些都是可以伪装的。与其找一个伪装成天山雪莲般的黑心肝,他宁愿要一个‘表里如一’的家伙。最起码他不用担心睡在他枕边的人,面上一张脸,肚子里藏着另外一张脸。 “老朽不赞同啊,主上!庄艳秋是什么人,以他的身份如何让能成为我‘金鹏岛’的半个主人?”紫羽老妇义愤填膺地数落道。 士元尊一言不发地盯着老妇,等待着她继续发表意见。 “我‘金鹏岛’虽然被外面的人看做亦正亦邪,行事乖张、叛逆。可我们毕竟是正统的‘太阴八大家族’……怎么能有一个行为放浪,举止轻浮,被满天下唾弃、嫌恶的夫人?” “是啊是啊~~“有小部分人小声地附和着紫羽老妇的话道。 “你也说‘金鹏岛’向来行事乖张,离经叛道了。我士元尊敢娶这样一个人就不怕被天下人口诛笔伐。”士元尊懒洋洋地挥手道,“这件事我已经下定决心,你们别再纠结。别惹我生气!” 紫羽老妇欲言又止,本想向周围的同僚寻求点儿言语上的支持,奈何一路看过去,没一个人敢回应她的眼神。她不自觉地把视线转向角落一位年轻人的身上,身穿黑袍服的年轻人自然地把眼睛转向了其他的地方,同样不敢搭理她。 士元尊那句‘别惹我生气’口气很平淡,却起到了绝佳的效果。没人敢在这时候去找这位的不开心。 “士元尊!!!你竟如此对我——!你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哦!倒是忘了还有一位被刺激得已经丧失理智的家伙胆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那位便是发出刚才那声尖利的质问的前任未来岛主夫人——庄少秋。 庄少秋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站起来,头上的宝石发冠松了开来,满头乌发散了一脸,此刻他面部完全被气得走了形,一点也没有了之前那种俊秀儒雅的样子,他双眼血红,暴突出眼眶,恶狠狠地瞪视着士元尊的方向。 士元尊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你是什么身份?我士元尊愿意娶谁便娶谁,用得着给谁解释?” “你是要娶我的!要娶我的——全天下都知道了,你不能这样对我啊——!!” “相信我,我绝对能这样对你。”士元尊冷酷地对着庄少秋笑了。“念在是我主动解除婚约的份上,我虽不能娶你,可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我送你的那些宝物,你都带走吧。‘仪翔殿’所有东西你看中什么便可拿走什么,还有……我再送你一只‘禽鸟’……那可是我好不容易驯化的妖兽,宝贵的很呢。这些都是给你的补偿,你尽快收拾收拾,准备离岛吧!” “不!我不要那些东西!我要我的位置——我要我岛主夫人的位置——主上!您不能这样没任何理由就舍弃了我……你让我今后还怎么做人啊?”庄少秋忽然掩面失声痛哭起来。 “你不是有‘显像者’吗?我和你没有正式成亲,也未曾碰过你,你出去仍旧是有身份、地位的,不愁找不到好伴侣。”士元尊说这话时,口气里带着点讽刺的意味。只是,在场之人除了白琴没人能听懂。 庄少秋双手捧面,身体剧烈地起伏着,难以平复自己失控的情绪。他没有再说话,因为……他已经找不到更有力的话来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切改变的太迅速太离奇了。明明早上士元尊还送了他礼物,还邀他去见了自己的好友。怎么一下子像中了魔咒一般,全变了? 庄少秋的心神颤动了两下,自然再度想到了那个被他夺了大运的庄艳秋……想起他娘的观瞻术所语言的那些话……想起从遇到庄艳秋开始,自己的好运便被其影响的事实。 庄艳秋……都怪那个贱人庄艳秋!为什么他要出现在‘金鹏岛’,为什么他要毁掉自己的运势?为什么……自己这一辈子都摆脱不了那个下三滥的玩意儿! 不!他不服!他不甘心!! 只要出掉庄艳秋,只要弄死他,让他连轮回转世都无法继续。他一定能够继续交好运的,一定能够顺利地嫁给士元尊的。 心中有了定神的目标,整个人也会跟着镇定下来。 庄少秋双目呆滞地盯着脚下那光洁的玉石地板,双手遮住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阳怪气的笑容来。 事情到此好像是没什么别的转折了。就是被强行要求给士元尊做新夫人的庄艳秋,满脸的焦急。他刚刚没有多说话一直是在等周围的人反应。依照他的经验,那些人知道他是谁后,定然会竭尽所能地阻止士元尊。还有被无缘无故解除了婚约的庄少秋,他可不认为那家伙会乖乖地服从安排,就此认命。 这也就是士元尊太强盗了,没人敢冒夺命风险去和他对抗而已。要是一般人家,定了人家的孩子又没有任何理由地悔婚,绝对会被未来岳父家拿大棒、砍刀追打上门。 在看到连庄少秋都不敢太过造次后,庄艳秋决定还是得自己为自己发声。他再度站起来,“我……不会嫁的!” 没有人搭理他。就连士元尊都没有给他一个半个眼神。 “喂!你这人天生就是强盗吗?连道侣都要靠强抢的。士元尊——天下那么多人排队等着想嫁给你,你为什么要娶我?我不嫁——不会嫁给你这种人的!” 士元尊终于回头看了他一下,笑着挤出了两个酒窝,“你说的没错!我就是强盗!抢定你了——你是乐意也要嫁不乐意也得嫁……” 庄艳秋被这话气得漂亮的脸蛋皱巴成了一团。他做了一件自己早就想做却一直强忍着没出手的事,对着那张陌生的笑脸,飞快地甩过去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满场人的眼珠子集体夺眶而出,下巴被吓得掉了满地。 第117章 ‘恨水牢’海兽 “把他给我关到‘恨水牢’里去——直到成婚当日再放他出来。”士元尊上仙单手捂住自己火辣辣的半边脸,气急败坏地对着押住了庄艳秋的两名护卫喝道。 两名护卫几乎把脑袋垂到胸脯上,不敢和他们家主上对视。事实上直到现在他们也不敢相信,自家主上被刚刚定下来的未来夫人给扇嘴巴了。 庄艳秋一副不怕死的样子,还想飞踢两脚,踹向面向的士元尊呢,这个人刚刚坏了他的 计划,他现在根本没机会跑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要强行娶他,他只打对方一嘴巴简直就是对他的仁慈。 他就是想安安静静地回家,躲在家里做个安享天伦的父亲,就这点儿要求,真的这么难以实现吗? 两名护卫死死地钳住庄艳秋的胳膊,不让他飞踢成功,将其轻而易举地给提了起来,走下了台阶。 庄艳秋快速地看了一眼广坤,那家伙规规矩矩地坐在白琴身边,根本没有抬头。 庄艳秋失望地收回了视线,早知如此他当时真应该自行逃跑的。 “等等!”在下了台阶从庄少秋身边经过时,庄少秋开口叫了一声。 两名护卫迟疑地停下脚步,侧身转向上位的方向,等待着士元尊做出指示。 士元尊没有出声,意味着他们可以停下。护卫们松开了抓住庄艳秋的手,稍稍地退到了旁边。 如今他们知道这两兄弟阋墙,哥哥抢走了弟弟的未婚夫,还霸占了弟弟至高无上的地位。想来,弟弟这是还有话要对哥哥说,他们这些外人最好还是不要插手,就在一旁看热闹便是。 庄艳秋站稳之后,挺直腰背,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看向站在他对面不远处的庄少秋,“你想怎么样?” “兄长!你为什么一定要和我争?我自幼便争不过你,什么都让着你,为什么连我的道侣你也不放过。”庄少秋哭丧着脸,艰难地拖着脚往前进了一步。 庄艳秋反感地蹙着眉头。又是这种先声夺人的手段,兄妹俩连说的话都一模一样,果然人家才是同一个娘生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有本事把你的人看好,别到处认别人当夫人,这样很让我困扰好不好?”庄艳秋厉声驳斥道,一副根本不把士元尊夫人的身份放在眼中的高傲表情。 听到他这种话的人,纷纷在心里倒吸一口气。 这位色名远播的前少王妃,嘴巴这般犀利。一句话就能把人给活活气疯。这等手段,这等气势,能从宠物一跃而成夫人,果然不是一般能做到的。 他刚才那句话既把前未婚夫人给挤兑了,又把士元尊上仙给嫌弃了。真是厉害啊! 旁观者们都在感慨前未婚夫人的战斗力如此之弱,怎能比得上新未婚夫人的手段。根本不知道,庄艳秋说的是真心话,完全没有要气任何人的意思。 庄少秋的身形摇摇欲坠,惨白的脸上挂着点点清泪,强忍着眼泪不肯肆意流出的样子,让在场的大部分人都把心偏向了他。 哎!小白花儿一样柔弱单纯的弟弟怎么比得上阅人无数,身经百战的哥哥?注定是要落下风的。 庄艳秋不想看庄少秋在那里装模作样,转身要走。 庄少秋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用力往回扯了一下,同时高高扬起的手掌带着股决绝凌厉的风一下子便扇在了庄艳秋的面门上。 庄艳秋及时躲闪,右脸颊还是被指尖儿给触碰到,被指甲给擦伤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这一巴掌是我向你讨回来的。从今往后,我们再不是兄弟。”庄少秋咬紧牙关,冷酷无情地说道。 他藏在袖中的手瑟瑟发抖,正在极力地克制着自己激荡的情绪。在他刚刚动手时他便抱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狠心。 所幸……应该是成功了。 他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庄艳秋脸上那条细小的红痕,嘴角忍不住地古怪抽动。 去死吧!带着你肚子里那个恶心的鬼胎,连骨头渣子都化掉吧! 士元尊遥遥地看到庄艳秋脸上被划伤了,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前倾了倾。本想立刻叫人去看看伤口的,只是想到那小子又打又踢口不择言的样子,他犹豫了。 不能这么宠他,会宠坏的。这还没成亲呢就敢忤逆他了,要是不给他点教训,将来不是要翻天? 庄艳秋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伸手摸了一把,倒是没摸到血,估计是小小的擦伤。真是倒霉!他已经小心防备了,还是没躲过,难道遇上庄少秋后,幸运就与他绝缘了? 庄艳秋转身自觉地往外面走。他早说了,宁愿住大牢都不想和这些乌七八糟的人搅和在一处。现在有大牢可以住——甚好! 庄艳秋被带到一地下洞窟中,关进了一座看上去黑乎乎的地牢里。这间地牢只关了他一个人,而且,他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其他隔间里也没人,也就是说,这整座监牢中就只有他一个人。 这是什么意思?庄艳秋独自站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思索着士元尊把他丢到这儿来是什么意思? 这里明显不是‘金鹏岛’真正用来关押犯人的地方。那么,把他丢到这黑漆漆的地方是想吓唬他? 庄艳秋左思右想,确定这是士元尊想要吓他的手段。本来他还挺紧张的,想通这点后倒没有之前那么提心吊胆了。 不管发生什么,都当成是用来吓他的玩意儿就是了。 庄艳秋在心中打定了主意,特意地清了清嗓子,给自己壮了下胆,摸索着在原地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静静地凝气养神。 眼睛闭上后,其他的感官被放大。他的耳朵敏锐地动了动,听到了一阵阵细微的水波流动的声音。 他迅速睁开眼睛向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任何的异样,四周围还是一片浓得化不开的黑暗。 庄艳秋静静地盯着一个地方等待了一会儿,见确实没有异动之后,才再度闭上眼睛。 咕嘟~咕嘟咕嘟 水波流动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这一回还有更加清晰的水泡鼓动的声音。庄艳秋再度睁眼,眼前一片蓝光快速闪过,速度快到让他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对劲! 庄艳秋警惕起来,他从地上缓缓站起,身体慢慢地朝后靠了靠,一直朝着牢门的方向紧紧地贴过去。 当他刚刚把后背贴住牢房的石门。 ‘哗——’地一下,眼前的黑暗猛然被一片绽放着白光的湛蓝给侵吞。四周的空气里搅动着大量的气泡和波纹,有什么东西想从那扩散开来的空气波纹里钻出来。 庄艳秋屏住呼吸,瞠目结舌地看着周围那三片湛蓝的墙壁。 波纹越搅越大,越大越是有一种让人汗毛倒竖的恐怖感。 庄艳秋在心里给自己做建设。不怕不怕!不管发生什么奇怪的事,都是假的!是他们用来吓唬他的。 庄艳秋悄悄地换了一口气,就在他的气息缓缓从口鼻中扩散出去时,忽然一声刺破耳膜难听啸音在他面前响起。 三张巨大的嘴巴一下子从那波纹中心钻了出来,往前俯冲,眨眼间冲到了庄艳秋的面前不到一尺的距离处。 庄艳秋身上所有的毛孔一起张开,凉气丝丝地从里头不断往外冒。 此刻他恨不能把自己嵌到那石门里头,只求让他能够远离这突然间冒出来的三只大怪物。 那确实是怪物,只见他们长着滑溜溜的鱼的身子,嘴巴却占据了整个身体三分之二的部分,剩下的三分之一是一截短短的尾巴,呈鱼尾状,就是那上面长满了恶心的黑青色疙瘩,一层累一层的,让人看一眼,身上也忍不住起疙瘩。 如今,那三个不知名怪物的脑袋离庄艳秋真的不到一尺距离,只需要它们再往前蹿上那么一丁点儿,那张开后比庄艳秋的人还大的巨嘴便能把他给吞进去。 如果只是吞进去还没什么痛苦,关键是这怪物嘴里有四排锋利无比的牙齿,最长的比庄艳秋的腿还长,每一根都反射着冰蓝的寒光。庄艳秋只看到那些近在咫尺的牙,两条腿就忍不住地发软。 他这时候再去看这座牢房,才发现这牢房是建在水里的。不知道一开始进来时被什么遮蔽了,直到现在才露出它的真面目。 建在水里的牢房。‘金鹏岛’四面都是水,只怕这里并不是一般的水,而是‘六藏海’的水中吧。 那么这些怪物极有可能是海中的海兽? 庄艳秋的脑子里乱糟糟的,理智告诉他不要轻易被眼睛看到的图像所迷惑,可从那三张大嘴里发出的腥臭味道,一再提醒他,他看到的全都是真的! 庄艳秋用力闭上眼睛,不敢和那怪物黑得没有光泽的眼珠对视。 士元尊还真是大手笔呢。要不是他警惕,早早地躲在了安全的地方,一早就被怪物们给撕成了碎片。 庄艳秋仰着脑袋,基本上不敢大喘气。他发觉只要一闻到自己的呼吸,那三头怪物就会扭摆着身体往前挣扎。 偏偏它们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似的,只能冲到目前这个距离,再不能往前进一步。 庄艳秋发觉了这一点后,七上八下的心稍微缓和了一会儿。 他想,自己恐怕得这样贴着墙壁一直站到婚礼那天吧。他自己等得起,就怕六珍那个不安分的小东西等不起。 偏偏怕什么就来什么。庄艳秋的腹中再度生出那种熟悉的抽痛感来——六珍那个小东西又开始发作了。 第118章 中毒和灭顶之灾 这一次的发作比之前更加厉害,疼痛也是逐渐升级的。 那种痛苦就好像有东西在他的肚子里用力地扯开他的内脏、肠子,想要绞碎他的丹田,钻破他的肚皮,从里头爬出来似的。 疼痛一开始,庄艳秋就屈膝跪地,攥紧了拳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浓浓的阴煞之气从他的肚脐处一丝丝地冒了出来,那是六珍身上的气息,正是那个丧失了理智的小东西拼命地想要脱体而出。 庄艳秋捂住丹田,用手心盖住肚脐,痛苦地边喊边叫。 不能!不能出来啊——!! 偏偏这次那只油黑的肉球特别的固执,庄艳秋能够感应到他的丝丝意识,只是他不确定这散发意识的是他的六珍,还是那只附着在六珍身上的鬼面。 那阴森森的意念化作了一条条冰冷阴寒的毒蛇,全部往庄艳秋的头部流窜。庄艳秋猛然间瞪大了眼睛,瞳孔在瞬息间完全扩散,变成了充满死气的黑。 这一状态持续了约莫几个呼吸的功夫。一口被哽着的气被庄艳秋喷出,他的呼吸连接上了,瞳孔也再度恢复了光泽,并且之前一瞬间被冻住的意识也开始正常运转。 是那只鬼面的力量!它又比上一次厉害了许多,而且强硬了许多。庄艳秋几乎感应不到六珍的一丁点儿意识,他能感受到的全都是鬼面那阴寒的、狠毒的意念。 那意念叫嚣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否则,我彻底霸占肉胎后,必定吞掉其他的胎,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庄艳秋的牙齿剧烈地打着颤,他因为刚刚被疼痛折磨,这会儿跪伏在地上,冷汗‘啪嗒啪嗒’从他身上往下流,而他的脑袋已经自动伸到了中间那只怪物的大嘴中,怪物只需要上下颔骨轻轻一咬,便能把庄艳秋的半个身体都吃进肚中。 庄艳秋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险境。他此刻正在拼命抵抗疼痛,压制鬼面的意识,不让它控制六珍脱体而出。 幸亏士元尊只是想把庄艳秋送到这里,用海兽吓吓他。这附近的海兽都是被士元尊施下法术,入了‘恨水牢’的范围内,是不具备咬合能力的,只能张大嘴巴,用它们那丑恶的样子和锋利的牙齿,吓吓族里不听话的小孩子。 没错!这‘恨水牢’从前是用来关囚犯的地方,后来不知士元尊怎么想的,把这里给废了,不再用来关押囚犯,而是用来给族里的小孩子们试胆子。亦或者哪家孩子不听话了便会被丢进这里,保管不到一个时辰便能教会他们怎么做人。 庄艳秋这一活生生的‘新鲜美食’就在自己的嘴里,可惜自己能闻到他散发出来的喷香气味,饮下他身上流出来的大量汗水,却根本吃不到他的肉——中间那只海兽的内心真是百般煎熬,百感交集。 庄艳秋迷迷糊糊地继续和那鬼面的意识在交流:你放过我的孩子吧!它什么都不懂,你占了它的身体有什么用?它还没成型呢!你难道要占着具连人身都没有的肉球的躯体? 只要等我脱体而出,吸取了这‘六藏海’上大量的黑煞雾之后,就能拥有人身。我要向士元尊报仇!!我要弄死他的后人,灭掉他的族人,让他永生永世地活在痛苦之中!我要报复他——!! 庄艳秋顾不得去埋怨士元尊那家伙惹下这等滔天大祸。苦口婆心地劝说那鬼面:冤有头债有主,你和士元尊有仇,就去找他便是,为何要伤害我的孩子?他和你没有仇,你从他被催发时便附在他身上,你已经让他好几次陷入危险中,他并不欠你什么东西啊。 谁让他是士元尊的血脉!士元尊独断霸道、我行我素。为求修成神功,飞升成仙,于‘虚妄海’上漂泊一千年,这千年中他杀了多少海中无辜的海兽?屠灭多少一心修行的妖灵?他竟然敢吸取‘虚妄海’上的‘渡厄之气’……哈哈哈哈……他不知道那‘渡厄’便是‘虚妄海’中千万生灵死后的怨灵所化!正是因为他吸入了太多的‘渡厄’,才让我们有了报仇的机会。 我早就在等着他的血脉诞生的那一刻了。我们的怨气会随着他的后代出现而被催活。借着他亲生儿子的胎,便是我们那千千万万怨灵重生的机会! 庄艳秋紧张地大呼一声:你别碰他!你们就是想找个宿体报仇而已。我,我给你们当宿体。求你们离开我的六珍吧。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要的就是士元尊的后代的肉身。 庄艳秋见那鬼面怨灵根本听不进他说的话。强行地深呼吸一口,颤巍巍地挪动身体,盘腿坐正,摆出了修行时的姿势。他没有别的方法,唯一能帮六珍的,就是尽量地把六珍留在他体内。 留在他体内还有一线机会,要是让它脱体而出,吸了那什么雾,怕是最后一点希望都要破灭了。 六珍~~宝宝!!庄艳秋双手合十,抵住额头,身体不断地打着摆子,他嘴唇颤抖着尝试与那个无声无息的胎进行交流。 六珍从催发之后便没小爹爹交流过。可庄艳秋知道他还存在。早上那次鬼面想要脱体而出,便是六珍在紧要关头把身体的权利给夺回去,平息了那次的危机。 六珍……乖宝宝……一定要坚持,一定不能被坏人打倒。爹爹会救你的! 庄艳秋的意识深处,回响起一个阴沉沉的稚音:你还是先救你自己吧! 他感应到六珍的意念了。庄艳秋惊讶地凝神聚意:六珍!是你吗? 稚音再度响起:你以为鬼面怨灵这次为何迫不及待要脱体而出……你快死了你知不知道?你中看了慢性毒药……不出三个时辰便会全身化为血水而死……到时候你和那些胎都活不成……庄艳秋难以置信自己听到的那些话。他中了毒?什么时候的事? 哎!我本打算拖住鬼面等到‘双月食蛟’之际反噬吞掉他们的……奈何你突然中毒,罢了罢了……算我欠你的,待会儿你别再克制我,我得脱体而出。 六珍!你想做什么?庄艳秋再度呼唤那缕模糊的意识,却得不到任何回应。 他睁开眼睛,缓缓地看向自己的腹部,脑子里在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消息。 中毒,他身上有毒?谁……谁下的毒? 庄艳秋立马在脑子里回想可能给他下毒的人。思来想去最大的嫌疑人就是庄少秋。只是,他没喝庄少秋手上的酒也没吃任何东西啊。 右脸脸颊上那片火辣辣的疼痛一下子惊醒了庄艳秋。他手捂住擦伤的地方,想到庄少秋给他的那一巴掌。 难道说……毒是在那个时候下在他身上的?庄艳秋闭上眼睛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形。唯一的机会就是那个时候了,只是他没想到庄少秋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对他下毒? 庄艳秋彻底地慌了。庄少秋给他下的肯定不是一般的毒。为今之计,他得快点儿拿到解药才是。那人敢直接以手下毒,想来身上一定带有解药。只要抓住了他,一定能找到解药的。 “来人啊!放我出去——!!”庄艳秋想也没多想地放声大叫起来。 肚子再度出现了撕裂般的疼痛。庄艳秋的呼喊声没能发出第二声,便被那难以遏制的痛感给逼了回去。 伴随着他一声高过一声的惨叫,他的肚子再度鼓胀起来,这一次胀得有上一回的两倍那么大,肚皮在短时间内被撑到极限,几乎变成了透明状。 庄艳秋狼狈地痛呼着:六珍!不要!别出来……六道颜色不同的灵力从庄艳秋那大大的肚子里散发出来,一下子护住了他的整个身体。庄艳秋感受到暖洋洋的气息包裹着他,那是他熟悉的,属于他肚中孩儿的光华。 一只墨绿色的鸡蛋大小的肉球被六道灵光合力推出。庄艳秋感觉到疼痛忽然间消失的同时,睁开眼来,就看到六珍被其他兄弟们‘推’出来的那一幕。 庄艳秋没忍住,眼眶一下就湿透了。 六珍彻底出体。 ‘金鹏岛’上原本宁静安详的空气片刻间变得躁动兴奋起来。‘轰隆——’一声炸雷在岛屿上方重重响起,无数道游动着的闪电同时从黑煞雾中洒落下来。 风云变色、天旋地转。 以整个‘金鹏岛’为核心,‘六藏海’的所有海水都向核心部位倒灌,遮云蔽月的海水汹涌澎湃地从高处往下击落,‘金鹏岛’的外围结界被整个触发,完全张开,岛上的人在急剧的颠簸颤动之中,走出家门,看到的便是眼前那犹如末日的灭顶之灾…… 第119章 六珍的夺舍之战 墨黑色的小肉球周身带着袅袅黑气,静静地漂浮在庄艳秋的面前。 虽然他并没有眼睛,庄艳秋能感觉到它正在和自己对视,那是一种心灵相通的感觉。 “六珍!”庄艳秋伤心地看着它,伸手想去抓住它,把它再放进自己的丹田。 墨黑肉球躲了躲,避开了庄艳秋的手。同时,刚刚把六珍推挤出来的其他六个兄弟们也在共同阻止六珍,不让它重新回到爹爹身体里。 “大福、二财、三元、四喜、五禄、七宝!”庄艳秋板起面孔来厉声教训那六只肉胎,“你们怎么能这样?”怎么能抛下自己的兄弟不顾,只顾自己存活? 六珍横向飞了一圈后,忽然贴上了庄艳秋的脸,确切的说是贴上了庄艳秋受伤的右脸。 庄艳秋只感觉脸上的皮肤一阵酥麻冰凉,无数密密麻麻,极其细小的触须状的东西扎进了他脸部的皮肤里,带来了轻微的刺痛。随后,他的眼光瞥到六珍那个小肉球正在快速地蠕动起伏着,似乎是在吸收他脸上的什么东西。 庄艳秋一下想到了害自己中毒的伤口就在那里。难道说他的六珍想为他吸毒? 庄艳秋伸手想要阻止六珍。他的手却被六道灵光化出的光带给束缚住,根本不能动。 “六珍,不要这样!”庄艳秋焦急地劝说着。 奈何那个墨色的小东西极其顽固,一意孤行我行我素的性子就跟它的血缘父体一模一样。它很固执地进行着吸收毒素的动作。这也是它唯一能为这个孕育它并决心抚养它的父亲所做的事。 六珍的肉胎继承了士元尊上仙的强悍体质,能吸收世上邪祟、污秽、阴毒等不干净的东西。就像士元尊年轻时胆敢吸收‘渡厄’一样,那‘渡厄’可是六界中最霸道的妖、邪之源。毒素也是污秽不干净的东西,六珍自然也能将它们吸出。 若是不脱体而出,为眼前这人吸走毒素。这人根本活不了多长时间,包括那其他几个胎也活不下去。这才是六珍执意要出来,并且得到兄弟们相助的原因。 小爹爹不懂肉胎们这番举动后的特别意义。还以为是兄弟们排挤六珍,要把它单独给挤出体外。 庄艳秋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六珍在吸收了毒素之后,一点点变大的样子。他想起六珍不愿意吸收父体精元的举动,结合到每次吸收了不好的东西后,它便会长大并且狂暴的样子,这时候才发觉,原来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并不是六珍不喜欢营养剂。而是占据了它意识的鬼面怨灵排斥仇人的东西,鬼面怨灵不需要营养剂,它需要吸取的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难怪,当云绫云彩死在‘鲸香院’中后,庄艳秋会感觉肚子不舒服,当晚,六珍便开始闹腾了。想来,冤死亡魂也是鬼面的食粮之一。 此时,六珍吸收完庄艳秋体内的毒素,‘啪’地一下掉落下来。 庄艳秋的手能动弹了,他迅速地翻身爬起想把那个墨黑肉球给捧起来。 手没来得及碰上墨黑肉球,从那黑得没有任何光泽的肉球之上忽然钻出来那只鬼面,鬼面狰狞地长大嘴巴差点儿咬上庄艳秋的手。 庄艳秋躲了开来,又去捡肉球。 鬼面拖动着墨色肉球一下子飞到半空,张牙舞爪地叫嚣着:成功啦!成功啦——这具躯体是我的啦!哈哈哈哈哈!!这还得多谢你——你让他吸收了如此阴毒的毒素,简直就是助我一臂之力。 庄艳秋失神地盯着属于六珍的躯体,发疯似的扑了过去。 鬼面得意洋洋地拖动着肉球,在水牢里头左躲右闪,动作灵敏而迅速,再加上它身体小,庄艳秋根本抓不住它。 ‘恨水牢’……只要冲出这座‘恨水牢’的结界,我便能进入‘六藏海’,吸走海上所有的黑煞雾!鬼面一次又一次地以身躯去撞击那三面湛蓝的水墙,试图冲破它们,遁入‘六藏海’中从此彻底的逍遥自在。 庄艳秋跃上那三只海兽的头顶,一次次跳起来卖力地扑捉鬼面。这时候的他根本顾不上去害怕那怪兽的巨齿,他不能让鬼面带走六珍,不能让它们从这水牢里跑出去。 翠食!! 庄艳秋脑中意念忽闪。一个大胆的想法迅速成型。他一个人的力量太有限了,这时候能帮他的只有具备灵智,且同样动作敏捷不受狭小空间制约的翠食。 翠食可收纳有形有灵之物。他要让翠食趁机吞下六珍,而把鬼面隔绝在外。 他要把鬼面从他孩儿身上拔出! 庄艳秋快速想了个声东击西的计划。他一方面高高跳起,双掌间化出细小的‘灵爆’,做出一副要攻击鬼面的架势。 几个小灵爆在鬼面的四周‘噼啪’炸开,搅翻了水牢里的空气,制造出混乱的场面。 鬼面的身后拖着六珍的躯体,略显狼狈地躲了几下,发出刺耳的鬼叫:“你不顾自己的肉胎了吗?” “我只知道不能让你把它带走!别的管不了那么许多——!” “你疯了!你这样会误伤肉胎的。它虽被我夺舍了,可身体还是属于它的!” “就算是死了,我的孩儿也要留在我身边!”庄艳秋暴喝一声,浑身灵气不断往外泄,手臂几个舞动间,又是一连串的灵爆击向那鬼面。 “疯子!疯子——!!”鬼面没料到庄艳秋会这般的决绝。当下全神贯注地带着肉球躲避灵爆,它可不能让这具躯体发生意外,那是它将来的身体。 翠食!就是现在——! 庄艳秋看准时机,好几团灵爆集中在一起,正面冲击向鬼面。 鬼面摇摆着躯体,急急后退,却不知翠食无声无息中已经潜伏在它身后,大张开嘴巴,虎视眈眈地正在等待这个机会的到来。 翠食的口中发出耀眼的绿光,那阵光芒的波动提醒了鬼面后方有危险。待到鬼面反应迅速地拖着肉球打斜里向左边躲开之际,庄艳秋爆发出一圈的灵爆围堵住鬼面左、右、上、下以及前面的几个方向。 在这种五个逃生方向都被堵住的情况,鬼面下意识地反应便是再度往后退。 只是它这一退,后方的翠食正好一口咬住了被它拖在身后的肉球。被翠食口中绿光触碰的东西,会自动收纳于它的体内。 那只没有灵光的肉球一瞬间便消失了。 鬼面此时回头正好目睹这让它崩溃的一幕。它咆哮着,身体急速变大,扭身就想去吞下翠食。 翠食化作小荷包,敏捷地躲过鬼面,飞回到庄艳秋的身边,被庄艳秋一把握住,藏于袖袋之中。 庄艳秋的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为自己的计划成功实施感到庆幸。现在他没了别的后顾之忧,只要他的六珍还在他身边。 “把我的肉身吐出来——!!”鬼面化作脸盆般大小,直接冲到庄艳秋的面前,冲着他示威般地张开黑洞洞的大嘴。 庄艳秋毫不惧怕地与其对视,“你没机会了。” “我要吃了你!!”鬼面疯狂地呐喊着,再度变大,这一次直接变成比庄艳秋人还大。 庄艳秋冷静地看着那张无牙的巨口,一只灵爆直接塞进那鬼面的嘴巴中,伴随着无数火花噼里啪啦地绽放,刺眼的灵光闪烁,力量霎时间向四周剧烈迸发,灵爆炸开的同时,那只丢失了宿体的鬼面也被炸成了点点碎片,散落在水牢的各个角落。 庄艳秋微微眯起了眼睛,躲避着那夺目的光芒。这最后一击他倾注了自己所有的修为,一瞬间把‘元神丹’给点燃,当他击发出去时候根本没想过威力的大小,自身的安全……他当时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鬼面怨灵给干掉! 水牢里很快就恢复了宁静。在方才他放出最后一击时,那三只海兽很识相地退开了,这个空间里恢复成最开始的浓黑,又只剩下了庄艳秋独自一人。 第一次完全释放修为,点燃‘元神丹’是很损伤身体的。庄艳秋在察觉到周围没有危险之后,双腿发软,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跌倒在地。 他到现在还有点不敢相信,那个鬼面就这样被消灭了。那东西的力量虽然还不大,又没了宿体,按理说这么容易被消灭也是正常的。可是庄艳秋吃过它带来的痛苦和折磨,又对自己的修为不那么自信,总觉得……太简单了。 ‘恨水牢’上方这时候传来了拉拉杂杂的说话声。 “刚刚那种强大的力量就是从这块区域散发出来的!快去禀报主上,就说‘恨水牢’中发现了蛛丝马迹。 庄艳秋听到人声,润了润发干的喉咙,沙哑地喊了一声:“来人!放……我出去!” “咦?是那位新夫人的声音。快去禀告主上,新夫人没事!” “这下面是不是只关了那位新夫人?这么说……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是从新夫人身上爆发出来的?” 第120章 控制和刺杀 庄艳秋听着头顶上那些人的声音渐渐变小了,好像一群人正在议论着什么,他想听得清楚点儿,无奈之听到一些无关紧要的字语。 大丈夫能屈能伸,现在不是他和士元尊耍性子的时候,他得快点从这个地方出去,这里……还是让他感到很不舒服。 “喂!上面有人吗,替我向士元尊上仙转告一声,说我知道错了,我道歉!”庄艳秋双手圈成喇叭状,放在嘴巴前,仰头向着上方尽量大声地喊道。 上面的人没有回应他,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听到细微的动静,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 “主上!”这一句集体行礼的声音够响亮,庄艳秋清楚地听到了。看来是士元尊亲自来了。他立马再喊道:“士元尊上仙!我向你道歉!你放我出去吧,这里好可怕!” 士元尊站在‘恨水牢’的禁制外面,听到下面传上来的柔柔软声,很受用地眯起了眼睛。 这种态度才对嘛!看来把他关在这底下反省还是很有成效的。 “把他弄上来。”士元尊吩咐道。 “主上!”不知何时赶来的一位身穿黑羽袍的男子上前一步,进言道:“主上……方才我们探查到,搅动‘六藏海’,引发海水倒灌,天地变色的力量就是从‘恨水牢’里传出来的。主上,‘恨水牢’已经被弃多年,如今那位新夫人关下去没多久,便发生了这等撼我根基之事……这件事非同小可,定得谨慎查明才是啊。” 士元尊冷眼瞥了一下黑羽男,“玄意!你的意思是,那差点儿淹没我‘金鹏岛’的神力是从庄艳秋身上释放出来的?” “师弟不敢妄下论断,师弟之事详述实情,具体是怎么回事还得请师兄查明。”士元尊唯一的师弟,‘金鹏岛’实力排名第二的玄意谨慎地解释道。 “他一修为不足‘金丹期’的小修,如何能拥有这般强悍的力量。”士元尊并不相信,不耐烦地挥挥手,“先把人弄上来,我自然会查明真相。” 之前六珍脱体而出时,产生一种排山倒海的神力,使得整片‘六藏海’的海面都翻搅起来,打量海水形成强大的漩涡,往‘金鹏岛’上浇灌。 幸亏当年士元尊在‘金鹏岛’外围设置的防御结界力量不弱,抵制住了骤然的冲击。随后整座岛上的修真齐心协力,一面加固防御结界,一面控制海水,疏导流通,使得海面最终恢复了平静。 时候士元尊便下令对全岛进行戒备,并检查那股搅动‘六藏海’的力量是从何处发出来的。这些人仔仔细细地排查之后,把目光集中在了‘恨水牢’的位置。 这就是事情的前因后果。陪同士元尊前来的岛民们,一致地防备着‘恨水牢’里唯一的活人——庄艳秋。 他们本来就对庄艳秋没好感,内心更加倾向于柔弱的庄少秋。如今,得知刚刚那场事故可能与这位新夫人有关,大家的注意力全都投放到这里,希望能找到证据,如此一来,他们的主上就不应娶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夫人了。 庄艳秋听到有脚步声接近他所在的水牢时,摸着黑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他一只手紧紧攥着藏了翠食的那只袖袋,在心中宽慰自己:六珍不会有事的。鬼面已除,他可以重新把六珍送回体内,并且……再给他补充更多的营养。 这一次,他的六珍一定可以吸收营养剂的。 黑暗往往能隐藏许多的危险和未知的事物。 庄艳秋不知道的是,此刻他的后背上,正沾着之前鬼面被炸开后留下的几块碎片,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那几块碎片正在往同一个方向交汇融合,渐渐地融成更大的一块碎片,从那碎片之中再度钻出一只面目狰狞的鬼面来。 两名护卫打开‘恨水牢’将庄艳秋给带了上去。 身体被带着往上方快速攀升的过程中。庄艳秋忽然感到后背一片凉意,身体紧跟着打了个小激灵,随后,他的神情古怪地扭曲了一下,马上恢复了正常。 外面的天色刚刚麻麻亮,天与海的边际挤出一条细窄的橘红霞光。刚刚经历了一场突然的灾难,整个‘金鹏岛’上的人都在忙碌着,把岛屿边缘依稀被冲破了的结界重新修补起来。 庄艳秋上到地面来,视线不自然地在周围转了一圈。当他看到‘金鹏岛’仍然健在时,脑中生出了个‘可惜’ 的念头。 随后他意外地扶住自己的额头,脸上又浮现出短暂的错愕。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这些人没有死是件可惜的事呢? “知道错了?”士元尊微敛双目,目光深沉地注视着庄艳秋。 庄艳秋反应过来抬眼看向他,脑子再度跳出个兴奋的念头:杀了他! 他马上晃了晃脑袋,后退了一小步。他怎么了?怎么生出这种找死的念头? “嗯?”士元尊对庄艳秋的举动有些不满,“看来你还没有反省清楚。” “不是的!”庄艳秋下意识接口,“你别把我关在那里了。好吗?” 士元尊向他招招手,“过来!” 庄艳秋硬着头皮往他身边走了两步。 “啧!”听到那声不满意的声音,庄艳秋再进两步,站到了士元尊的身边。 “你在下面没发生什么事吧?”士元尊伸手勾住了他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儿转了转。 “下面有海兽,很可怕。”庄艳秋决定说把实话谎话掺和在一起说。 “吓着了?”士元尊面带微笑,点了一下庄艳秋的鼻头。 就是现在!杀了他——!! 庄艳秋的脑子里再度跳出这种疯狂的念头来,他吓得脸色发白,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这么害怕?“士元尊感应到他的紧张,对庄艳秋生出了一点怜惜,“不用怕……那些都是我驯化过的海兽。我就是吓唬吓唬你的。” 庄艳秋半垂着的双眼中,其中一只的瞳孔放大,变成了毫无生气的黑色。同时,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五指张开,灵气往手心里逐渐汇集。 杀了他!杀了士元尊——! 庄艳秋的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模糊。清醒的那一半已经分析出了他目前的情况。他——被控制了。 脑子里不断有影像在闪现,全都是杀戮的画面。 庄艳秋能清楚地感受到那个纵横海上,残杀生灵的背影是谁。正是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士元尊。 杀了他!为我们报仇——!! 熟悉的声音在庄艳秋清醒的意识里响起。庄艳秋大惊失色,那声音正是之前那只鬼面怨灵的。 那东西真的没有死,不仅没死,还不知怎么的钻进了他的脑袋里了。 庄艳秋一口咬下自己的舌尖儿,让那股血腥气能抵制自己逐渐被侵蚀的意识。 他不能被鬼面怨灵给夺舍!只要他意志坚定,一定能够抵抗得了那东西的意识的。 “庄艳秋!庄艳秋?!”士元尊察觉到庄艳秋的神色不对,单手按住了庄艳秋的右肩,“你发什么呆?” “啊——!!”庄艳秋忽然发力,力大无比,身体在剧烈地摆动下挣脱了士元尊的手,同时他嘶吼一声,高高跃起,两只掌心手里分别击发出强劲的灵爆,向着士元尊的头部和胸口直接放了出去。 “主上!快——快护驾——!!” 周围的人都被庄艳秋这突然的杀手给震住了,在反应过来后,纷纷由四面八方包围过来,并有打量护卫直接动用武器向庄艳秋的背部招呼。 “滚开——!”士元尊单手招架着庄艳秋那几个小小的灵爆,发觉有人从后面偷袭庄艳秋后挺不高兴,另外一只袖子随便挥了挥,把那些手拿兵器的护卫一股脑给掀飞出去。 “主上!”‘金鹏岛’的人真是进退两难。他们倒想尽心尽责地护卫主上,可惜主上不领情,还把他们给打一顿。 “都走开,我用不着你们帮忙。”士元尊再度挥袖,又掀飞了一帮子前赴后继想赶来救驾的岛民。 庄艳秋手上的灵爆击发出去后,没等碰触到士元尊便被士元尊的‘焚天掌’给自动吞掉。士元尊根本是陪着他在玩而已。 只是,随着庄艳秋再度想点燃自己的‘元神丹’,以耗损功力和身体为代价来袭击士元尊时,感受到他那股狠辣的决心,士元尊的脸色变得沉重起来。 他一把抓住庄艳秋的手腕,手指飞快地虚空绑了两个结,控制了庄艳秋继续发动攻击的手。 将庄艳秋的下巴狠狠抬起来,逼着他看着自己。士元尊冷冷地质问道:“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庄艳秋半清醒的意识在拼命地发出狂喊:不是我!我不想动手的! 在他的脑海深处,鬼面的意识和他自己的意识正在抢夺这具身体的掌控权。只是庄艳秋太低估这种‘夺舍’之战,只要他的意识稍微有一丁点儿的松动和空隙,便会被那无孔不入的鬼面给洞悉,进而将他的意识狠狠逼退。 第一百二十一章 代子认罪 亲自体验过‘夺舍’之战,庄艳秋才知道六珍为何从来不与他交流。那小东西大概从有意识开始便在与鬼面进行胶着之战。要是它稍微放松一点儿,恐怕根本坚持不了这么长的时间。 它的六珍意志力比他这个当爹爹的还要强悍! 庄艳秋体味道这一点儿,浑浊的意念再度集中变得清晰。他是当爹爹的,怎么能连自己的孩儿都比不上? 不能屈服!要把身体给抢回来! 随着他意识在这一刻表现出的顽强抵抗,他眼中的浑噩之色被对面的士元尊给看得清清楚楚。 士元尊眉头微挑,心念大动:这人是被控制了意识。 一只散发着淡淡黄色荧光的八卦从士元尊袖中飞了出去,直接罩在了庄艳秋的头顶上。八卦一阴一阳两个部分开始转动,随着那转动的速度加快,当中投射出阴阳分割的两束光来,从头顶百汇直接灌顶到庄艳秋的体内。 庄艳秋尖叫一声,从他的嗓子里发出了交叠在一起的两种不同的声音。其中一个是他本人的声音,另外一个阴暗低沉,正是那鬼面怨灵的声音。 “士元尊——!放开我!我要和你单打独斗!” 鬼面怨灵没想到士元尊这么快就发现他的存在了。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多撑一段时间。 “哪里来的邪祟!竟敢在我‘金鹏岛’夺舍!好大的胆子!”士元尊冷哼一声,手指虚点一下,从那八卦镜中投射出来的奇光更加耀眼,化作了金灿灿的光芒。 被那金光稍微晃了晃眼睛,旁边观战的众人纷纷体味到一种灵魂被重物给压制,窥视的感觉来。那正是士元尊在飞升天仙之时,靠自己的力量采集‘九天神雷’和‘九渊鬼火’以及‘幽冥界’的‘望生石’锻造的后天法宝‘浦渊八卦镜’——可拘万物魂魄。 即便是鬼面怨灵这等有形无体的冤魂恶灵,也逃不过那八卦镜的照射。只需要一照必定显形,二照必将脱体而出,三照便会彻底化作虚无。 “士元尊!你便是照死我我也不会出来的……我要拉着你这夫人一同化为虚无!”从庄艳秋的口中发出了声嘶力竭的狂吼。 庄艳秋自己的魂魄也被那八卦镜给拘住了,他的膝盖自觉地弯曲下来,跪在了地上,脊椎也不自然地垮压着,身上所有关节自然脱开,下垂。明明身体本身没受重伤,他却有一种自己被碾压成了一张纸的精神错觉。 要被压碎了……这是庄艳秋自己的意识里最后清楚回荡着的一句话。 士元尊看到庄艳秋也在八卦镜下备受煎熬,眉头没有动一动。他晃了晃手腕,八卦镜的光芒收敛了一下,再度绚烂地绽开——这是第二照。 “啊——!!”混合在一起的两声惨叫再度响起。 眼看着在那八卦镜的第二次照射下,隐隐有黑色的雾气从庄艳秋的脑中被逼而出。周围观战的众人屏住了呼吸,稍微推开一段距离之后,眯着眼睛牢牢地盯着那一处。 “出!”士元尊冷喝一句。 整张鬼面再也坚持不住彻底地被逼了出来。那玩意儿在八卦镜投射下来的光照范围内横冲直撞,试图想要冲破束缚,求一条逃生之路。 “哼!”士元尊不屑地瞥了他一眼,“我当是什么邪物。原来是‘虚妄海’上的怨灵。” “士元尊——你屠我‘独蟒一族’一千三百五十二口,我等死不瞑目,化作海中渡厄,定要向你复仇!” “‘独蟒族’?”士元尊微微眯起眼睛,追溯了一下自己的回忆。“哦!原来是你们哪!我早听闻‘独蟒族’有储魂夺舍之法术,原来当初没能斩草除根呢。” “士元尊你狂妄自大,残暴不仁!你于虚妄海修行时,屠杀过多少妖灵海兽,你还记得吗?你根本就不配成仙,你连妖魔都不如——!” “技不如人,都怪我咯?”士元尊放声大笑。“我配不配成仙不是你这等妖物能定夺的。自古‘成王败寇’……敢挑衅我士元尊的便要做好随时丧命的自觉。” “你强词夺理!”鬼面怨灵破口咒骂,“挑衅你的只是我族中小部分人,大部分人根本都没见过你,你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把我们全都灭了。还有那‘碎蛟一族’、‘波龙一族’和‘掠鲨一族’你又如何解释?你也屠光了他们。‘碎蛟族’是食风露海气的族群,性情和顺。‘波龙族’是吃素的,向来躲在深海之中。‘惊鲨族’虽然长的凶悍,天性胆小,他们也都挑衅你士元尊了?” 士元尊的眉目间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暗色。 若论他这一生有什么愧歉的话,就属他当初修炼‘焚天掌’时一时走火入魔,控制不住大开杀戒,误屠了几支无辜海兽的事情了。 ‘碎蛟’、‘波龙’、‘惊鲨’便是其中的三支。 “无话可说了吧!”鬼面怨灵放肆大笑,“这些还只是一部分……你的罪孽你自己都数不过来。” “罪又如何?孽又如何?”士元尊很快调整了心态,手腕再度晃了晃,“我既然能通过天劫,这些罪孽自然不值一提,是天意容我得道飞升,你该怪的……是天道。” “轰隆——”一声,白日里凭空响起一道旱天雷。 “士元尊,你连天道都敢不放在眼里。好……不用天道来惩罚你!你一定会自食恶果的。我告诉你,你看中的这位新夫人,那可不简单呢。刚才搅动‘六藏海’的罪魁祸首就是他!他有一个很大的秘密!只要他活着,我的大仇就能报!我睁大眼睛……等着……等着和你在幽冥相见……” “幽冥相见?哼……你还以为自己有进入幽冥,重新轮回的机会?” 随着士元尊嘲讽地吐出这样一句话,第三道奇光再度照下,那鬼面嘶声鬼叫着,在奇光之中迅速消散无踪。 啧!士元尊颇觉晦气地皱了皱鼻子。张开的手轻轻地握了握,八卦镜凭空消失,奇光消退后,那已经五体投地趴伏在地上的庄艳秋终于能够缓过一口气来。 四周虽然站了很多人,可大家集体噤声,面色凝重地盯着庄艳秋,等待着他们家主上做下一步的指示。 庄艳秋咬紧牙根,强忍着快要晕眩的感觉,缓慢地抬起头来,环视一下周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士元尊的方向。 士元尊冷冰冰地盯着他,良久之后才开口:“真的是你?” 庄艳秋下意识地摇头。不是他!他什么都没做啊。 “你可知道刚刚‘六藏海’被不知名的神力给搅翻了,差点儿导致‘金鹏岛’被海水淹没一事?”士元尊又问。 庄艳秋想了想,迟疑了片刻才摇摇头。他其实有点儿感应的,就在六珍脱体而出之际,他感受到了这片天空上出现了一种惊天动地的力量。只是,他并不知道那力量差点儿毁灭了‘金鹏岛’。这应该不算说谎吧。 士元尊目光晦暗地沉了下来,“你撒谎!”他看出了庄艳秋的迟疑,想当然地认为庄艳秋说了谎话。 庄艳秋无声地摇摇头。他……他真的不知道啊。 “你有什么秘密?”士元尊马上转变了个话题。 庄艳秋再度摇头,为了增加可信度,他哑着声音辩解了一句:“没有。” “还在撒谎!别以为我会纵容你,庄艳秋!”士元尊上前一步将他从地上狠狠地提了起来,拧住了他的脖子。 庄艳秋闭上眼睛,不肯与士元尊正面对视。他说的谎话根本瞒不过这位上仙。 “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清楚了好好回答我。”士元尊稍微放柔了语气,轻轻地道。 庄艳秋仍旧不肯睁眼看他。 “你没那个能力能够搅翻‘六藏海’。”士元尊很肯定地道。 周围有人传出了些许的不满声。认为他们家主上这时候还维护这位爱宠,有点儿失了主上的尊荣。 士元尊的眼风只稍微扫了过去,那些发出喧哗声的人自觉地闭上嘴巴,垂下头颅。 “你的修为是‘雏胎后期’吧。即便给你吃下‘跃灵丹’也不可能一下子拥有返虚以上的实力。没有返虚的修为,如何能搅得‘六藏海’风云变色?”士元尊在说这话时,声音稍微提高了些。 在场的人听了这话之后,纷纷觉得有道理。 就算这人有天品上等灵宝,要是没有绝对的修为也是操控不了宝贝的,这也排除了庄艳秋以宝物搅翻‘六藏海’的可能性。 “现在,跟我说说,你的那个秘密吧。是因为它你才能有这种力量的,对吗?”士元尊相信这事和庄艳秋脱不了干系,只是不信是他做的而已。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那鬼面临死前说的,庄艳秋拥有的秘密。 士元尊在心里猜测着那是什么秘密。说不定是某种不需要高阶修为就能操控使用的顶级法宝? 庄艳秋深吸一口气,心中做好了打算。他鼓气勇气承认道:“那鬼面说的没错。就是我做的!都是我做的!” 他不承认不行了。士元尊已经认定他和那事有关,要是不给他们这些人一个交代的话,等到他们真的动用了一些别的探查手段,他的秘密就守不住了。 士元尊的脸上闪过一丝狞狠,“你再说一遍!想好,一字一句地说出那五个字。” “来人!把他给我押到‘祈生牢’!明日午时开始,‘焚妖塔’上受三日焚刑!” 第一百二十二章 ‘焚妖塔’焚刑 ‘祈生牢’才是‘金鹏岛’用来刑囚犯人的重地。与‘恨水牢’不同,这里灯火通明、喧闹嘈杂,而且几乎每一个隔间里头都关着人,那些人一听到狱卒的脚步声,便会集体扑到牢门口,疯狂地以头撞门,撕心裂肺地祈求着,希望能够被放出去。 庄艳秋被关在‘祈生牢’最里头的一间单间里,从他进来之后短短不到一刻钟,他便看到有三具尸首被抬了出去,直接扔进了‘六藏海’喂了海兽。 庄艳秋单手覆住自己的腹部,在心里宽慰自己:没事、没事的!现在离明日午还有差不多一天的时间,他总能想到办法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不是他即将受焚刑之苦,而是,他怎么样能不动声色地把六珍重新送回自己的体内。他可不敢在监牢里把六珍给放出来,这里可到处都有眼线,时时刻刻都在盯着他呢。 “你不怕受刑吗?”监牢里忽然响起了熟悉的声音。 庄艳秋回过身来,看到士元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身后,正垂着眼睛,怜悯地看着他。 庄艳秋转过身来正视士元尊,“我说怕的话,你会不罚我吗?” “怕就不要勉强。”士元尊稍微加重了口气。 庄艳秋淡淡地笑了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勉强自己?”相比着暴露自己的秘密,他宁愿走上现在这一步。 要是告诉这些人,把‘六藏海’闹得不得安宁的是他的六珍,这些人一定会把六珍给抢走的。 不单单是六珍,要是他们发现还有其他的胎,也会抢走他们的。那毕竟是‘聚灵胎’,而且他们的父亲各有来头,掌握了他们其中任何一个,都是一笔难以想象的巨大财富。 庄艳秋不相信士元尊,更不相信‘金鹏岛’上的任何一个人。他只能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他们,以士元尊的处事风格,他会放过这送上门的财富? 是以,即便真的要受刑,庄艳秋都不能在这些人面前暴露他的秘密。 “你可知道我‘金鹏岛’的‘焚刑’是怎么样的吗?”士元尊走到庄艳秋的身后,伸手勾住他的一缕发丝。 庄艳秋不回应他。反正不管是什么样的,他都得想办法应付。他也不怕士元尊现在来恐吓他。 “‘焚妖塔’内的妖火是我飞升之际采集的‘九渊鬼火’,温度奇高,以你的修为,恐怕坚持不了一刻钟便会被烧成灰烬。” 庄艳秋心惊肉跳。那不是很快就会死了? “不过,我判你受三日刑罚呢。所以不会用彻底焚烧的方式,而是把你置放在塔顶,用炙烤的方式……一点一点地烤着你,你不会化成成烬,就是这一身完美的肌肤、漂亮的皮相……怕是保不住了。” 庄艳秋啐了一口,“果然残暴!那鬼面没骂错你,士元尊上仙,你心中一点仁慈之心都没有,根本不配成仙。” 士元尊不把他的恶言放在心里。“这世上的事有时候便是这般不公允……你倒是比我仁慈,奈何如今你为鱼肉,我为刀俎。我士元尊从来都不是好人,自然也不是好仙。我能有今日的成就,都是我艰苦修行自己得来的。我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更不觉得自己没资格为仙。残暴和仁慈……从来不是成不成仙的条件。” “你就不怕会遭天道报应?”庄艳秋恨恨地吐出这样一句‘幼稚’的话。 “哈哈哈!”士元尊大笑,“只有渺小之人,才会相信什么天罚、报应。你呀……真的太年轻。” 想当年他才开始修行时也是相信天道惩罚的,后来他一次次地修成神术,悟得大道,才明白,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天也要让你三分。他修行中犯下的杀业无数,当年飞升之时,一度被杀业纠缠,心魔入侵,差点儿堕入魔道,被九天神雷给当场劈成斎粉。在那一过程中他越是惧怕躲不过这天劫,越是被天劫追着打得毫无招架之力。 后来他一狠心,想着天要亡吾吾必诛天!抱着这等癫狂不可一世之决心,他反而战胜了杀业的纠缠,解除了心魔,从而顺利飞升。 从那之后,他便无所畏惧!天要惩罚、报应他那就来吧,以他士元尊的实力,逼急了连天都敢捅破! 庄艳秋感受到从士元尊身上散发的强大自信。这人正是相信自己有扭转一切颓势的实力,方才如此不可一世。 自信是可取的,可自信到自大的程度,那就危险了。 “你放心,我还会娶你的。”士元尊见庄艳秋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便俯身凑在他耳边道。 “到时候我面目全非、浑身火泡,上仙也有兴趣?”庄艳秋故意调侃他一句。 “哪里会这般凄惨。你受刑一次,我便会用最好的生股复颜药帮你恢复如常。只是……这吃药之后又是一阵煎熬,生肌药会先化掉你身上所有腐肉,然后一点点地重新长出肉芽,在长的过程里其痒难耐,你一定要忍住千万不要抓,一抓便会停不住,直到把自己活活地抓死。” “你别吓唬我了。”庄艳秋阻止他继续把话说完。 士元尊迅速变脸,一把抓住他的脉门,神情阴鸷地盯紧了庄艳秋的脸,“秘密到底是什么?你若不说,就真的要受刑了。” “你一直想逼问我秘密。”庄艳秋波澜不惊地垂下漂亮的双眸,“既然是能让我拥有强大力量的秘密,我又怎么可能告诉别人?难道说我说出秘密,事情就不是我做的了?上仙就能在全族人面前赦我无罪?” 士元尊的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是啊!他一直在纠结于想知道这人的秘密,却忽视了重要的一点,那就是差点儿毁了‘金鹏岛’的就是这人。即便是这人借助了他的秘密才拥有的强大力量,可实施者确定是此人无疑。 那么,自己无缘无故地走这一遭是为了什么? 士元尊觉得自己有点儿奇怪。庄艳秋被送进来没多久他就亲自来探监了,探监的主要目的还是追问那个什么秘密。似乎只要庄艳秋说出那个秘密,就能脱罪,就不用被送上刑台似的。 士元尊无言地小退了一步。为自己这糊涂的想法感到震惊。他竟然希望庄艳秋能够脱罪。他竟然会这么在乎这个小子,到这种时候了,内心深处还想维护他? 这是一种什么心态?士元尊觉得此刻的自己,变得是那么的陌生。 为了掩饰觉察到自己心态出现新奇改变的震动。士元尊身体一转,快速地离开了这座牢房。 庄艳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浑身脱力,后退两步,坐在了旁边的石床上,倍感神伤。 士元尊给他带来了一个十分不幸的消息,就是关于那焚刑的。他原本以为就是用火烧一烧,以他们的仙体,对抗点儿普通火焰还是能扛得住。哪知道根本不是普通的火,那么‘九渊鬼火’他听都没听过,可这火是有名字的,又怎么可能会是一般的东西? 更别说被那火烧伤之后,还得吃那什么生肌药。庄艳秋现在光想一想,已经觉得浑身发痒,想要挠一挠。 要是到明天行刑之前找不到脱身的办法,那他就只能先保肉胎。 翠食在这次对抗鬼面怨灵中发挥了极大的作用。庄艳秋想着,如果不行,便强行把肉胎取出来,先寄放在翠食的口中。翠食本就是能收纳灵特的宝贝,想来,胎儿们存在它口中暂时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不到万不得已的那一步,庄艳秋并不想这么做。他现在没机会去检查被翠食收纳了的六珍,也不太确定自己冒险做出的这个举动是对是错。 这一天庄艳秋过得很是忐忑。等到了第二天的太阳从遥远的海面上升起来时,他更加坐立难安了。 太阳已经升起,离午时行刑不到两个时辰了,他没有想到任何逃走的办法。看来,只能实施那万不得已的计划。 庄艳秋一手伸进袖袋中,抚摸着翠食那冰凉的表面,用意念交代它。他已经把计划向翠食描述了一遍又一遍,生怕那灵宝会忘记。 接近午时之际,玄意亲自带人前来押解庄艳秋,直接将人给带去了‘焚妖塔’。 ‘焚妖塔’下聚集了密密麻麻的来观看行刑的人。这些人对庄艳秋是痛恨的,毕竟昨天要是没有主上的结界保护,他们的家乡就被毁掉了。 庄艳秋一露面,下面不知是谁率先喊了一声:“烧死他!烧死他——!烧死这个毁我家园的恶徒!” 几乎是立刻的,这一声愤怒的呼喊激起了大部分岛民的怨念,不少岛民跟着放声起哄:“烧死他!!!” 第一百二十三章 老鬼点大火 庄艳秋双手缚于背后,站在高高的‘焚妖塔’上,迎风俯看着下面的一干岛民,神色坦然而沉静。 他没什么立场去怨怼下面这些叫嚣着要烧死他的人。六珍出体闯下的祸事,该由他这个做爹爹的来承担。 六珍没错、岛民无辜,既然一定要追究责任的话,便只能追究他了。 他没有别的退路,只能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意孤行地往下走。 底下那些愤慨的岛民们越叫越大声,因见着无人阻止,更多的岛民加入到要‘烧死’庄艳秋的呼吁队伍当中。 只是谁也没注意到,最开始呼喊着要烧死庄艳秋的家伙,悄无声息地隐藏在了人群里,很快便溜到了偏僻的角落,摘下头上顶着的风帽,面带疯狂地遥遥注视着庄艳秋的方向。 庄少秋此刻整张脸上都是偏执和疯狂。他本该在昨天早上便收拾东西离岛的,只是昨天岛上发生了灭顶之灾,全部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处理灾难以及追查祸首上面了,一时间没人关注他,他便安分地待到了现在。 庄少秋本来是打算收到庄艳秋被毒死的消息后便迅速离岛的。没想到没等到对方死亡的消息,反而等来了庄艳秋犯下滔天大罪的消息。当下,庄少秋便一心想着留下来查探一下事情的始末。 只是,他明明成功地下了毒,为什么庄艳秋一点中毒的迹象都没有。庄少秋百思不得其解之下,只得把这一悬疑给暂且按下。当他听说士元尊要在‘焚妖塔’上对承认了罪行的庄艳秋施以焚刑时,立刻觉得机会来了。 庄艳秋犯下了弥天大罪,俨然成了全岛岛民的敌人。士元尊虽然只判其受焚刑,只要岛民们不满意,身为主上的士元尊也得顾忌一下他们的意愿。 庄少秋当即决定混于岛民中,试着催化矛盾,想把庄艳秋置于死地,直接让士元尊烧死他。 事情倒是按照庄少秋的所愿顺利地发展了,岛民们向来一致对外,只需要一丁点儿的助力,自然在无形中被挑动的当了庄少秋的杀人剑。 庄少秋看着那几乎没人控制的场面,就知道,包括‘金鹏岛’的弟子在内,几乎所有人都希望能直接处死庄艳秋。 冷笑一声,庄少秋重新戴上风帽,打算立刻离岛。虽然他很想在这里亲眼看着庄艳秋受心痛苦,甚至死亡。可他更在乎自己的安全。现在士元尊没心情管他,他要出岛还很容易,要是再耽搁一阵,士元尊发现自己曾对庄艳秋下过毒,亦或者知道自己挑起了岛民的不满,那时候他想离开可就不容易了。 再说,现在走他还能带着那些得到的宝贝一起走。 庄少秋没有犹豫,身形在人群里攒动了几下后,便彻底不见了影踪。 这时,鼎鼎大名的士元尊上仙才姗姗而来。他直接落座于‘焚妖塔’对面的一座塔楼中,身形刚刚落地站定,阴鸷危险的眼神没有克制地向着下面那些闹腾腾的岛民们身上洒了过去。 随着那视线一点点地辐射开来,感应到主上威压的众人乖觉地闭上了嘴巴。渐渐地……原本闹得沸沸扬扬的声音很快便收住了。 “这么热闹啊?”士元尊不冷不热地对着众人说了一句,“吵吵什么呢?说给本仙听听。” 普通岛民们没一个敢说给主上听的。便是‘金鹏岛’弟子都个个闭紧了嘴巴装鹌鹑。 最后还是那位紫羽老妇站了出来,先恭敬地行一礼,“主人!岛民们正在闹着,希望主上能烧死毁我家园的罪魁祸首呢。” “是吗?”士元尊心中很不悦。他很不喜欢有人违背他的意愿。就算这些人有天大的理由,那也不行。 “你们说的这位罪魁祸首……还是你们的岛主夫人呢。”士元尊不紧不慢地抚了抚自己长长的眉毛道。 下面的众人尽管极为震惊,却没有敢发出丁点儿声音的。 紫羽老妇却是唯一敢在此时出声的人,她再度行礼,急切地道:“主上!这事可万万不可啊。此人差点毁了我‘金鹏岛’的根基,如何能做咱们的夫人。主上,您不能这般偏心啊!” 士元尊皱了下眉头,又是这种说辞?就没别的新鲜的理由了吗? “这件事无须再提。庄艳秋犯错是犯错,我罚他受三日焚刑,受过刑之后事情便一笔勾销了。谁若是还紧追不放……” 士元尊的话没说完,不过那口气中的威胁,全部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紫羽老妇眉目难堪地拧成了一团,她飞快地看向玄意所在的方向。这一次,玄意与她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午时已到——焚刑准备!!”‘焚妖塔’下负责点烧‘九渊鬼火’的弟子高声喊道。 庄艳秋在此时冲着士元尊所在的方向大声请求道:“士元尊上仙!在受刑之前我能不能去更衣?” “主人,时辰已经到了。”玄意提醒了一句,不希望士元尊再为庄艳秋‘妥协’。 “更衣?”士元尊笑出声来,“害怕的要失禁了?你若现在说出你的秘密,我还能免你受罪。” 士元尊这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有些错愕。他怎么不经脑子说出这种话来?这不是更显得他意图包庇庄艳秋了么? 庄艳秋自己也被吓了一跳。不过他没空去分析士元尊为何会当着众人的面说出这话来。他想借着更衣,也就是去上茅房的功夫,把那几个肉胎给强行取出来。 他不能让肉胎们跟着他去受那焚刑之苦。要是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主上——!您难道为了个下作之人,连亲口说出的话都要反悔了?”紫羽老妇横眉冷竖,挺直了腰杆儿厉声喝道。 “紫羽长老……怎么你们逼着我修改命令烧死我的夫人就行,我反口不罚他就不行?”士元尊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云淡风轻地笑说着。 “主上!请主上三思——!!”一大群的长老弟子们集体向士元尊跪下,长磕一头。 士元尊摊开双手,安抚道:“好了好了!行刑继续。只是,他要求去个茅房,这不为过吧。” 庄艳秋听到士元尊的这句话时,内心是激荡的。 众人均一副无言分辩的表情。这砍头前还问有什么遗言的呢?何况这焚刑只可能比砍头更痛苦。砍掉头死了就死了,痛也是那一刹那的事,焚刑可是长时间的折磨,而且还得焚个三天。 这样一想,众人倒觉得与其一下子烧死,这种焚了又救,治好再焚的刑罚,更可怕。 “送他去更衣。”士元尊随口下令道。他根本不怕庄艳秋耍什么花样,这人想从这么多高手眼皮底下溜走,除非有瞬空的法宝。这天底下唯一一件,‘瞬空石’可是在‘冷剑山庄’姬无锋的手上。 护卫们正准备押着庄艳秋前去茅房。此时‘焚妖塔’上空金霞漫天,在那辉煌的霞光之中,一只大鹏鸟遥遥地飞过来,那一双巨大的翅膀完全张开,几乎把头顶上的天空全给遮住。 一看这架势,有人惊呼一声:“是老祖!老祖现身啦!” 士元尊从宝座上缓缓起身,拧着长眉注视着那只大鹏鸟现身的方向,在心底啧啧两声。 老鬼怎么出来了?谁去惊动他的? 士元尊的眼角阴戾地瞥向紫羽长老的方向,无声地冷哼一下。以为把老鬼搬出来就能震住他了?当他士元尊是能够被人随意操控掌握的傀儡吗? 士元尊正想着,却见天上那只大鹏鸟的方向根本不是朝着士元尊所在的这座塔飞来,而是直接飞向了‘焚妖塔’。 从大鹏鸟的背上轻飘飘地落下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来,老者在‘焚妖塔’上站定,随手把塔上两名护卫给扫了下去,继而转身在庄艳秋不明所以一脸错愕地盯着他时,快速出手将庄艳秋给绑在了受刑用的火柱之上。 士元尊上前两步,清啸出声:“老鬼!你想做什么?” “点大火——!”随着那老者手指向着塔身轻轻一指,塔内拘禁的‘九渊鬼火’轰地一下被完全点燃,白色的火焰直接冲到塔顶,几乎是立刻的,围绕在塔身周围的岛民们感受到了那股熊熊爆发的热量。 庄艳秋挣扎着想从那火柱之上挣脱开来。奈何,他根本解不开那绑住他的铁索。 他在第一时间内感受到了从脚底下直冲上来的暴烈高温,只来得及在意识里呼喊一声‘翠食!’所有的声音全被那股热浪给淹没。 翠食……我死不要紧!一定要在烈火烧到我的丹田时,趁机吞下孩子们。无论将来谁得到你,都不要把我的孩儿给放出来!! 第一百二十四章 ‘聚灵胎’再现 “老鬼,住手——” 士元尊在看到庄艳秋的整个身体被‘九渊鬼火’完全绽放的烈焰给包围时,动作比意识快了那么一步,身体如利箭一般向着‘焚妖塔’飞了过去。 此刻他脑子里什么都顾不上,只有一个念头:庄艳秋不能死! 他双掌齐出,掌风分成上下两个方向,一掌向着庄艳秋身上的烈焰打去,一掌向着‘焚妖塔’内部的‘九渊鬼火’击发。 “孽徒!为了个低贱的男人,你连师父的意愿都要违抗?”银发老者中气十足地吐出斥责来,双手盘旋搅动,同样发出两掌正面阻拦士元尊的掌风。 这两人使的都是‘焚天掌’,就是四团黑漆漆的浓雾半空中交汇在一起,互相吞噬……陷入到短暂的胶着之中。 士元尊飞身跃上‘焚妖塔’,眼睛里倒映的全是庄艳秋的身影,他想要斩断柱上的铁索,把庄艳秋给救走。银发老者挡住了他,且连连向他施展大招,逼得士元尊根本近不了身。 庄艳秋此时根本没意识去体味那烈火焚身的痛苦,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丹田里的肉胎上。他那只‘元神丹’已经被整个点燃,几乎烧到了白炽状态,他用自己微弱的力量保护着丹田,希望自己能够多撑一点时间,留给翠食。 翠食于熊熊烈火之中现出了身形。它本就是先天灵宝,火焰对它来说并不构成危害。它隐身在那几乎变成了白金色的火芒中,一时间没有任何人看见。 翠食大张开嘴巴,本来打算按照主人的意念将主人的整个丹田都给吞下,却没想到,嘴巴张开的同时,从里头飞出个油墨般浓黑的小肉球来。 六珍再度出现在‘金鹏岛’的地界儿。只听一种亘古、悠远而苍茫的啸音忽然在‘金鹏岛’上空‘呜呜’响起。 ‘六藏海’平静的海面再度泛起了规则的涟漪,涟漪越扩越大,巨浪被一个一个地搅翻,飞起,‘哗啦啦’的海潮声伴随着头顶那‘呜呜’的兽鸣声,在这一时刻同时震撼着全体,‘金鹏岛’众人的灵魂。 那是对于始祖血脉,来自血缘深处的绝对的拥趸和尊从。全体岛民们齐齐地抬头仰望头顶,双膝在不知不觉中屈下、弯折、跪拜在地。 银发老者目瞪口呆地回头凝望着‘九渊鬼火’当中正在抵抗鬼火之力的那只墨黑肉球,“聚、聚灵胎……‘金鹏岛’始祖之血的聚灵胎!降生了!降生啦——” 士元尊的脸上出现了一种似梦非梦的迷幻表情。这一表情在他看到六珍那小东西身上明显带着的属于自己的灵气时,变成了大大的惊诧。 那……那是什么东西? 士元尊第一时间没能认出那墨色肉球是一只胎。直到听到旁边的老鬼师父结结巴巴的那句话后,方才如遭雷劈。 聚灵胎?始祖之血的聚灵胎!那不就意味着……那胎是他士元尊的?‘金鹏岛’唯一有始祖血缘的便是真身为‘鲲鹏’的他了。 他的胎?怎么会? 士元尊马上意识到那只聚灵胎正在保护庄艳秋,当下生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来。庄艳秋、‘阴皇女身像’、‘聚灵胎’……所有的讯息在他脑中凑成了一个结论:这只胎是庄艳秋替他怀的!真的是属于他士元尊的尊贵无比的血脉! “快——灭火灭火!!”士元尊发狂地向着‘焚妖塔’下面的人喊叫。 身上突然有那么一刻感觉不到那种灼热的高温了,庄艳秋迷迷糊糊中睁开双眼,看到的便是六珍紧贴在他胸前,以自己的弱小之躯拼命地吸收‘九渊鬼火’的模样。 “六珍,别这样!快回翠食的嘴巴里。这火焰太危险你不要吸收它们……”庄艳秋试图跟这个救了他好几次的小东西交流。 小肉球没有回应庄艳秋。它只知道这个时候他如果不出来的话,这个孕育它的人就会被鬼火烧死。它之前被鬼面夺舍之际,已经奄奄一息,只保留了最后一些清醒的意识,幸亏在意识没彻底被吞灭之前,庄艳秋让翠食吞了它,助它芶延存活。 它从在庄艳秋体内有了意识开始,就一直静静地在观察、聆听这个人。为了不让鬼面怨灵伤害到庄艳秋,它从不和庄艳秋交流,只是默默地想靠自己的意念驱除鬼面。其实,好几次看到其他几个肉胎和庄艳秋互动之际,它是很羡慕的。 但,一种油然而来的责任和保护与生俱来便存在于它的意识中。它!一定要护着这个孕育、抚养他的人。一定要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守卫他。 因为,他是赋予它另外一半血缘的存在,是开启它身而为人所拥有的第一种感情的存在。那种感情被世人叫做孺慕之情,而这个人便是它的‘母亲’。 ‘九渊鬼火’仍旧在持续释放着它强劲的高温。六珍那只小小的圆滚滚的身躯猛地一个鼓动,所有原本弥漫在庄艳秋身上的火光与焰气全部被它给吸入体内。 六珍以极快的速度变大、变大……眨眼间已经变成脸盆般大小……如此,还在持续地变大中。 士元尊眼见底下的人根本没反应过来听从他的命令去扑灭鬼火,气得狂吼一声,‘焚妖掌’对着那根火柱连绵不断地击发出去。 “我来帮忙!”银发老鬼跳下高塔,亲自去执行扑灭鬼火的任务。 ‘镪’地一声,捆住庄艳秋的铁索被吞噬,火柱也很快没了踪影。士元尊跳进火焰之中,一把抱住庄艳秋的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那火焰的持续侵袭。 火柱消失之后,底下的火焰是直接从出火口喷上来的,因为温度过高,而生出一股强悍的抓力,一瞬间便吸住了士元尊和庄艳秋。 士元尊此时用力地把庄艳秋给推了出去。而他则俯身直接从出火口进入塔内——灭火。 庄艳秋的身体平平地被推出去时,一道早已蓄势待发的身影倏然飞出,在半空中化作一只金灿灿的鹏鸟,托住庄艳秋的身体没有丝毫停留,直接冲向‘金鹏岛’的外围结界破界而出。 士元尊以‘焚天掌’击向塔内鬼火之后,感觉到头顶上不对劲,由出火口飞身而出,看到的便是一只金色鹏鸟带走的庄艳秋,冲出‘金鹏岛’的那一幕。 士元尊愣了一下,破口大骂:“谁!谁敢撬我士元尊的墙角!” “追呀,蠢货!聚灵胎被带走啦!快把它给我追回来——!”塔底下的银发老鬼一边跳脚一边愤然高呼。 士元尊化出真身,身形一飞冲天,向着刚才那只金色鹏鸟的方向追了过去。 附近海面上的海潮海浪仍旧在搅动不已,只是力量却是在不停要变弱的。与当初第一次在‘金鹏岛’现身时的风云变色、翻江倒海不一样,这一次六珍的出现,虽然也引发了大动静,可随着六珍吸收了鬼火之后,动静却是渐渐减弱,以至于,当士元尊追出‘金鹏岛’的结界范围,追上‘六藏海’时,看到远处的海面已经趋于平静。 士元尊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安来。他现在总算是知道庄艳秋一直不肯说的秘密是什么了。那小子知道是自己体内的胎引发的灭顶灾难,他为了保护那个胎而自愿承罪行。结果……他士元尊差点儿弄死了自己的骨肉,和孩儿他娘。 士元尊心里憋着一股气。要是他当初能早点发现庄艳秋体内有胎,那该多好啊!那家伙身怀有胎却不告诉他这个播种者,看他抓住他之后,怎么处罚他! 娘的!谁敢在他士元尊头上动土,大庭广众下抢他夫人和孩儿?被他追上后一定把那家伙的翅膀折下来,串在铁钎上烤着吃。 追了一段距离后,士元尊终于看到前面那只大鸟的身影了。这很是鼓舞了这位上仙,他更加卖力地震动翅膀,加快了速度。 “海韵疾风!”士元尊毕竟是这块地方的主人,他看到不远处那大量聚集的海气,一道法术放了出去,法术的力量鼓动着四周的海气源源不断地往‘掠夺者’四周汇聚,不一会儿便形成茫茫一片的黑煞雾。 “困雾牢”又是一道法术施展而出,那黑煞雾以极快的速度变形,化作一只大大的囚笼,困住里头的人。 “‘混元逆气神功!’”雾牢里传出个厚重的男音来。一个高壮的身影背负着庄艳秋从雾牢里头打开一道缺口,笔直地冲了出来。 此时,士元尊已经追到了的前,化身人形。正好与那同样现出人身的家伙正面相对。 “是你!!”士元尊愣了一下之后,惊讶地脱口而出。 对面那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反手护住背后的庄艳秋,嘴上解释道:“你别怪我,我答应他要救他离去的。我广坤向来言出必行,一诺九鼎。” 却原来,那个趁乱抑走庄艳秋和六珍的正是他的小粉丝儿——广坤。 第一百二十五章 音九悔上仙出手 士元尊本来对广坤这位外来同族抱着一种惺惺相惜的感情。不过,在此刻这种时候,惺惺相惜是没有了,剩下的全是对此人的恼怒,因为他的夫人和孩子就在广坤手中。 “把他们还给我!”士元尊的身上释放出大量的煞气,掌心中跳跃着‘焚天掌’的黑雾,只要广坤敢反抗,他便会痛下杀手。 广坤一脸的为难,“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他好不容易抓住机会才把人给救了出来,要是再被士元尊抓回去,那他所做的一切都没了意义。 “你何必要为难他呢?你想要什么样的夫人找不到。”广坤还不明白士元尊追过来的真实意图,他以为只是士元尊单纯的不想让自己带走他看上的夫人罢了。 “少废话!快把他给我还回来。否则,你今日走不出‘六藏海’。”士元尊有些不耐烦了。 广坤迟疑了一下还是摇摇头,“我做事没有半途而废的。既然说了要带他走那便是拼了一条命也要做到的。你来吧——!” 士元尊面部狰狞地拧巴起来,爆喝一声:“找死!” ‘焚天掌’从他手心中飞射而出,在半空中聚扰成型,化作一只迅猛刚劲的黑鹏,黑鹏那长长的喙能自由地伸长缩短,且攻击范围狭窄、精准,一方面不容易误伤广坤背上的庄艳秋,另一方面也能发挥有效的攻击力量。 广坤被那灵活自如的鸟喙给逼得左躲右闪,在空中连翻了十来个跟头,嘴部缩成一团,深吸一口气,再猛然喷发而出,从他的口里喷出数十道游动迅速的金色闪电来,带着股凌厉无情的气势,箭雨般射向士元尊的身体。 士元尊双手平推,在面前设下一道黑盾,试图挡住那金色闪电的攻势。 金色闪电劈中了黑盾之后,大量的金色雾气和黑色雾气同时化解出来,二者交融生出了一种特别难闻的刺鼻气味。 士元尊和广坤同时对那气味生出了厌恶感,纷纷急速后退,远离那气味的传播范围。 士元尊心中大惊,“你修的是什么功法?”为何与他的‘焚天掌’相克相生? 广坤同样百般戒备,小声说道,“我修的乃正宗‘混元逆气神功’。” “混元?”士元尊抓住了重点,他的‘焚天掌’也叫‘混元焚天神功’,当初祖上传下这套法术时曾说过,‘混元焚天神功’是一部残功,是当年他们这支大鹏的老祖宗不知从何处得来的,为一部功法的下半部。留下功法的老祖同时也交代了,一定要后人寻得功法的上半部,将其完整地修复,方能修得最齐全正宗的‘混元神功’。 看来,他今天除了要带回庄艳秋和聚灵胎之外,还得把这个学会了上半部功法的广坤也带回去。 士元尊暗暗松了松拳头,视线在脚下的‘六藏海’上轻飘飘地转了一圈,看到海平面下那淼淼游动着的影子,手指在虚空搅了搅,“起——!” 海水骤然被分开两半,从那深不可测的海底深处,忽然间飞跃而起一头凶残的海兽。那海兽长着蛇头、牛角、熊耳外加一条长长的蜈蚣身子,游动间能劈开海面,且速度快得惊人。那海兽眨眼间便游到了广坤的身下,身形如爆竹般一冲飞天,蛇口大开,从那两瓣几乎能吞下条大船的紫黑色巨嘴中喷出一缕缕浓稠的黑色黏液,广坤连忙闪躲,可惜鞋底被那黏液给粘住了,黏液的粘黏性奇强,广坤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正被那海兽往海底拖曳。 他俯身试图挣脱之际,身后猎风鼓鼓,煞气逼来。广坤反手准备护着背后的庄艳秋,可惜动作迟了那么一下,背上一空,庄艳秋被士元尊趁机给抢了过去。 广坤一脚蹬掉被海怪黏住的那只鞋,脚下虚点,绝技‘蹬云梯’使了出来,只见他就跟爬梯子似的,双脚快速往上急蹬,紧紧追在士元尊的身下,不肯罢休。 士元尊冷哼一声,暗道一句:挺难缠的。 接下来他要试着把广坤给制住,设法把这人给带回去,势必会发动全部的修为,不能把庄艳秋带在身边,免得波及到他。 士元尊手指轻轻一弹,凭空出现了一条轻柔的云毯,他随手把庄艳秋给送到那张云毯上,吹了口仙气,云毯带着庄艳秋往更高更远的海面飞了过去。 “咱们带着他不好交手,先把他支开,咱们今天分不出胜负就不能离开,怎么样?”士元尊对着广坤提议道。 广坤考虑了一下,立马答应了。确实带着庄艳秋不方便,他可不想输给士元尊,他俩都是稀有的‘鲲鹏’遗脉,到底谁更厉害,他心里也很想知道。 这两人摆出一副大动干戈的架势。 载着庄艳秋的那条云毯在此时停在了一个特定的高度,在两位大鹏精都看不见的角度,无数闪动着星星点点翅膀的浅紫色灵蝶出现在了云毯之下,它们无声地齐齐颤动翅膀,却是将庄艳秋的身体一点点地挪到了自己的身上。 在这片海面上空此时响起了一阵悠扬悦耳的箫声。那声音中夹杂着大量的灵力和仙气,随着声音的传播蔓延出无数大大小小的气波。气波扰乱了整片空间里的所有气场,让正准备大战一场的士元尊和广坤同时感受到周身仙气被分散、侵蚀的奇怪感觉来。 “云起云落!”士元尊听到那箫声中熟悉的变奏后,牟然回头,眼睛迅速地往自己的云毯追寻过去,正好看到无数灵蝶把庄艳秋托起摆脱灵毯,往更高一层的天空飞去的场景。 士元尊狂吼一声,“音九悔——!你也来趁人之危。” ‘咔嚓’一声,天际云端劈下来一道水桶粗的紫色落雷,伴随着雷音响起,天空中现出几个黑洞洞的大窟窿,箫声在此时持续地变奏,同时从天上那几个洞中陆续传出断断续续的呼哨声来,此声音空灵、苍凉,自然凑成一句完整的曲调——却是有高手以天幕为乐器,演奏出了一曲天之乐。 这种呼哨声只是几个简单的音节而已,但听起来却像是万物生灵的声音全都被融合在了一处。随着那音调的起伏转折,听的人很快便陷入到幻觉中,怔怔地站着原地,暂停所有的动作,脸上带着种玄妙的微笑静静地聆听那乐章。 士元尊和广坤正是中了这天之乐的迷惑,二人皆出现了短暂的失神,时效非常之短,不过是两个眨眼的功夫。 可就是这两个眨眼的功夫,这片已经完全被搅乱的天空中再度出现了一只巨大的手掌,那手掌撕天紫色落雷降下的那片天幕,引领者密密麻麻的灵蝶,带着庄艳秋的身体,快速地钻进了那道空间裂缝。 士元尊清醒过来立马追了过来,只可惜他到的时候,只来得抓住一把被他的手心捏成了齌粉的灵蝶,眼睁睁地看着那道空间裂缝在他面前闭合。 “音、九、悔!!我‘金鹏岛’与你‘清韵阁’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要抢我的人?”士元尊凝神聚气,一道‘千里传音’放了出去,直接向制造了刚刚那场混乱的幕后黑手发出质问。 一阵优雅华丽的男音在头顶上响起,“你的人?士元尊你简直是痴人说梦话,艳秋一直都是我音九悔的人。你以为将他抓到‘金鹏岛’便能独占他了?你差点儿烧死了他!这笔账我先记下了,日后定会向你清算。不服气你便亲自上‘清韵阁’来,我摆下‘梵音仙绝阵’恭候大驾!” 士元尊面目狰狞地以目光巡视四周。他已经有很多年没受过这种挑衅了,音九悔那个只知道弹琴吃曲儿的家伙竟然把手伸向了他的‘六藏海’,这口气他咽不下去,一定要讨回来! 还有他的夫人和聚灵胎,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们落在别人手上。 士元尊回头狠狠地瞪了广坤一眼,都怪这家伙出手搅局,若非如此,怎会被音九悔钻了他的空子。 “我现在无暇理会你,不过……你最好先别离开‘太阴’,咱们之间还有不少的账目要清算呢。” 广坤耸耸肩膀满不在乎地颔首,“我也是。” 士元尊本打算直接杀上‘清韵阁’,不过‘金鹏岛’上的事还需要他再交代一番,他没有犹豫,化出原形向着‘金鹏岛’飞了回去。 这次去‘清韵阁’找音九悔要人,他不能大张旗鼓的去。而且,他还得下令,让岛民们闭紧嘴巴,关于庄艳秋和聚灵胎的事,一个字都不能泄露出去。 那是属于他‘金鹏岛’的聚灵胎。一旦走漏了风声,怕是整个‘太阴’都会把主意打到他的孩儿身上。 士元尊此时一门心思扑在了聚灵胎和身怀聚灵胎的庄艳秋身上,却不知道,他的那个胎——六珍,此刻正在经历着生死存亡的劫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 六珍,没了? ‘清韵阁’的总阁坐落在‘天阳城’,是整个‘太阴幻境’的最东边。这里也是全‘太阴’一天中日照最长,白天最久的地方。每日里仅仅有两个半时辰处于天黑状态,其他的时间都是大白天。 ‘天阳城’最中央的位置就是‘清韵阁’的位置。不过,从‘天阳城’上面根本看不到‘清韵阁’的所在。因为那个地方,是一座小千世界。 ‘清韵阁’阁主音九悔最擅长的便是以自己的意念开辟出新的空间、世界的法术,并能主掌这个世界的时令时间。 他的‘清韵阁’与其说是属于‘太阴幻境’,实际上完全可以算作另外一个幻境,一个全新的空间。只不过,音九悔此人是个念旧之人,对自己的家乡‘太阴幻境’很有情感,所以,便还是把‘清韵阁’算做一处小小的迷境,归属于‘太阴’治下。 ‘清韵阁’本来有属于自己的日升日落,时节时间。奈何作为这个小世界的造物主的阁主,本人有点儿爱偷懒,便让‘清韵阁’按照‘太阴’的时节规律在运转。 只不过,这一天,‘清韵阁’阁主音九悔积极了起来。他一回到‘天阳城’,见这里正在下今年第一场冬雪,且雪势非常大,气温骤降、北风凌厉、空气阴寒,便对这季节很不满意。一入‘清韵阁’,看到这里也和外面是一样的天气,便更不开心了。 他记得他的艳秋小徒儿上一辈子最不喜的便是冬季,因为怕冷。他好不容易才查到艳秋的下落,又费了点儿手段把人从士元尊的手上抢了回来,可不希望他的艳秋被这种鬼天气给冻坏。 音九悔尽管刚刚消耗了一部分的修为,不过为了让‘清韵阁’内的气候改变,又再度发力,损耗修为和法术,硬生生把还在下大雪的天气给变成了和风微醺的暖春。 ‘清韵阁’内生活的百姓们上一刻还披着厚重的棉袄,下一刻就恨不能只穿单衣,头一回见识到这种诡异的天气改变,不少人还以为要发生可怕的天灾了,纷纷在家中、户外烧香祝祷,希望阁主能够保他们平安。 庄艳秋被音九悔带回来后直接安置在音九悔的寝宫之中——那是一座修建在大片竹海中的竹制宫殿:淡雅、朴素、清新、秀丽。从宫殿的任何一个角度看出去,都能看到茫茫无际,随清风舞动起伏着的青翠竹海。这里无疑是一个很适合放松心情、修养身体的好地方。 庄艳秋便是被那‘哗啦啦’的竹海起舞的声音给唤醒的。睁开眼睛的第一反应,便是探手去摸自己的腹部,在他尝试着用神识去探知丹田内的情况时,之前曾经过度使用‘元神丹’带来的后遗症产生了,他现在一点儿仙气都没有,根本无法分化出神识。 庄艳秋被这一现实给吓了一大跳,一骨碌从床上翻了下来,立马盘腿打坐。 “你先别浪费精力。”在他身后,一直默默关注着他的音九悔开口出声。 庄艳秋缓缓回头,看清了音九悔的模样,不自觉地皱起眉头,“怎么是你?我现在在哪儿?” “你还记得昏迷前发生的事吗?在‘金鹏岛’发生的事?”音九悔温柔地对他笑笑,把一只用竹子雕刻的水杯递到他面前。 庄艳秋垂下双眸,盯着那竹杯中淡绿色的茶汤,仔细地思索了片刻。他的记忆只截止到有人将他从‘焚妖塔’上救走的那一刻。 救他那人的影像还残留在他的脑海中,他只回忆了片刻便记起来,脱口而出道:“广坤,是他救了我。” “对。是那个‘太虚幻境’的大鹏救了你。不过士元尊很快追上了你们,我又从士元尊的手上把你给救了回来。” 庄艳秋对音九悔说的话没有一点印象。处于礼貌他还是向音九悔道了谢:“多谢上仙搭救!那我现在……” “你现在在‘清韵阁’,你被‘九渊鬼火’焚烧了元神,再加‘元神丹’燃烧过毒,伤了根本,你的修为……已经全部散干净了。” 庄艳秋的眼中慌乱了两下。修为散尽?他好不容易修到了‘雏胎后期’眼看着能踏入‘金丹期’了,现在所有的努力全都没有了。 只不过他现在顾不得为自己的修为伤感。他的六珍呢?六珍当时脱体而出是在外面的,他被人救出来了,他的六珍怎么样了? “如果你是在担心那只黑色的胎……”音九悔放低了声音,轻柔地开了口。 听到这里,庄艳秋满脸戒备地看向音九悔。这人知道了!他知道自己的私密? “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不会做出任何让你不开心的事。你听我把话说完……” “它呢?它在哪儿?它有没有被救出来,还是说它被‘金鹏岛’的人给收回去了?” 庄艳秋声音颤抖着,扑到音九悔的面前,用力地抓住了对方的袖子,眼巴巴地望着他道。 “你先冷静下来。那只黑色的胎一直被你紧紧地抱着呢。我带你回来帮你换衣时,将它暂时放置在了晶洞中……他,情况有些糟糕。” 一听‘糟糕’二字,庄艳秋的身体扛不住地往旁边歪了一下。 音九悔连忙伸手扶住他,“你别激动!别激动!” “我的六珍!它在哪儿,你把它还给我,它就是个普通的胎,我不会让它成为任何人的威胁的。把它还给我吧,我带着它隐居避世,永生永世都不出世,好不好?” “你误会我了,艳秋。”音九悔心里一片悲苦。他没想过要伤害那只肉胎,包括他肚子里其他那些,他都没有要动他们的打算。他重活一世不是为了什么大道天理,只是为了追寻爱人的脚步,这一辈子好好地守着他,护着他,疼惜他而已。 伤了庄艳秋的胎,就是伤害他。对于一个曾经制造过伤害并且后悔莫及的人来说,他怎么可能再犯这种错? “我发誓,绝对不会伤害你和那些胎的。若有违誓言必将不得好死。”音九悔举起三根手指,郑重其事地对着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推了他一下,“那你把六珍给我,我醒了,我可以自己照顾它。” 音九悔不再多言语,而是直接以实际行动来表示。他的袖子在面面的桌子上扫了一下,便现出六只紫色晶石做成的晶洞,晶洞的里头安安稳稳地放着那只墨色的肉球,正是庄艳秋心心念念着的六珍。 在庄艳秋昏迷之前,看到六珍吸收了鬼火后变成小磨盘那般大小。如今,那小东西几乎恢复成了原状,变成个包子大小的肉球。只是,这小东西外面一点灵气都没有,不仅如此他的颜色淡了许多,如今勉强可以算作烟灰色。 这种颜色是不正常的。 庄艳秋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音九悔。这是眼前唯一一个可以和他交流问题,帮他分担些压力的存在。 “以我判断,它,已经不行了。”音九悔本不想说实话,可他也怕,如果现在不告诉庄艳秋实情,等到事情真的急剧变化到那一步后,庄艳秋会更加受不了。 果然,听了音九悔的话后,庄艳秋大喘了一口气,脸色一下子变成一片蜡黄。 “不!不会的!不会的!”庄艳秋把六珍捧在手心紧紧地贴在胸前,语无伦次地念叨着。 “艳秋,你先镇定!”音九悔用力按住他的肩膀,逼着他和自己视线交汇,用自己的精神力去镇定庄艳秋的心神。 “上仙,你在骗我的是不是?”庄艳秋强忍住快要崩溃的情绪,眼神期盼地凝望着音九悔,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肯定的回答。 音九悔捧住庄艳秋的脸,强行往他的脑海中注入一丝仙气,让他的意志能够坚强些,“艳秋!你现在不能乱。你要是乱了……它就更没机会了。” 庄艳秋连连点头,自言自语:“对的,对的!我不能乱……我不能慌……不能慌……镇定、镇定!” 他快速地眨眨眼睛再摇摇头,尽量保持自己思维贯通,情绪稳定。一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后,他睁开眼睛,重新看向怀里抱着的六珍。 六珍的颜色淡了……灵气已经感受不到……情况真的很严重。可他相信自己的孩儿,之前那么艰难的局面,六珍靠着自己的意志都熬过来了,他相信,他的六珍还在顽强地支撑着,等待着自己这个当爹爹的能够救活他。 “营养剂!精元……”庄艳秋马上想到了那个最有效的哺育肉胎的方法,“士元尊!要找到他,我得找到他。” “现在这种样子,光是精元没有用的。”音九悔不得不再度打击庄艳秋道。 “上仙,你懂得多。那你说该怎么办?”庄艳秋如同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再度抓住了音九悔,激动地扬起了声音。 “他这种症状除了是灵力枯竭之外,关键是已经没有意识存在于这个形体之中了。”音九悔在心底叹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庄艳秋的身体重重地挫了挫,“灵力枯竭……没意识……”那不就意味着,已经没救了吗? 他的六珍,那个乖巧的让人心疼的孩子……还没成型,就,没了?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为孩儿报仇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庄艳秋再也承受不住,双眼一翻,重重地跌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艳秋!”音九悔心疼地把人从地上抱起来,尝试着去按压他的人中。 大概是心中太过牵挂六珍,即便是昏死过去,那股执念仍然纠缠着不让他彻底放松。在音九悔按了几下之后,庄艳秋迅速地睁开双眼,再度清醒过来。 醒来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六珍放回到晶洞里,庄艳秋抬起手来把手腕送到自己的嘴边,恶狠狠地咬上一口,殷红的鲜血立刻喷射出来,溅了一他一脸。 在音九悔难以置信的目光下,庄艳秋把流出来的血全都滴在了六珍的躯体上。 他不信!只要有任何的机会他都要尝试一遍,他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东西就这样消失,他要救他!一定要救活他。 “艳秋……”音九悔满脸的心疼。这么多的血输出去怕是也不会起到多大效果的。 血气虽然也是养胎的一种方法,可那是在胎体出世之后,无法从‘母体’身上吸取营养,不得已才使用的一种哺育方法。在他们‘太阴’很少有人这么做,毕竟太阴修真天生自带阴灵之气,血本来就属阴性之物,这样养出来的胎有可能会出现阴气过重,将来不好踏足修行之路。 音九悔知道庄艳秋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举动。他没有阻止他。就让他再尽尽自己的责任吧。不然的话,他是不会甘心的,恐怕也不能够接受现实。 “吸啊!六珍,快点吸!吸了这些你就能好的!”庄艳秋把血抹遍六珍的躯体,并不断地尝试和他交流。 他多么希望这一切只是六珍和他开的玩笑啊。那小东西本来就不喜欢交流……说不定现在它也是不想理会他这个愚蠢、弱小的爹爹呢? 庄艳秋的心中怀抱着无数种美好的憧憬,希望他的血能够让六珍恢复一丁点儿的动静。只要一丁点儿就好,别让他就这么悲哀地在一旁看着。 可惜……时间过去了许久之后。庄艳秋手腕上的血都凝固了,六珍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那些流在它身上的血最后都顺着滴落下来,在它的下面汇聚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庄艳秋凄惨地哀嚎一声,死死地抱着那只肉球,撕心裂肺地痛哭出声。 “音九悔——!!快给老子滚出来。你爷爷士元尊找上门了——!咱们把先前的账好好算个清楚——” ‘天阳城’上空突然被巨大的鹏鸟给遮蔽了阳光,随后,士元尊挑衅般的宣告在‘清韵阁’上方,久久回荡不已。 士元尊倒是如他所计划那样,并不是大张旗鼓地来寻仇。他的宣告,‘天阳城’的人是听不到,那些百姓们还以为是下雪天天色忽然变暗了。 音九悔自然听到了士元尊的声音。眉目拧成一团,为这时候找上门的士元尊心烦不已。 庄艳秋听到士元尊的声音时,凌厉迅速地抬起头,眼泪还在他的眼睛里没有流完,可他现在也顾不得哭了。 士元尊!都是他——都是他的错! 他的六珍没有了,他要让士元尊偿命!要他为六珍付出代价! 庄艳秋胡乱抹了一把脸,胸口剧烈地起伏不停。他把六珍放到自己的胸前,一只手紧紧地捂着,深深地吐纳了几下后,脸色恢复到如平日那般的冷静。 冷静、漠然、清傲以及这看似平静的情绪之下,隐忍着的超强憎恨。 音九悔担忧地注视着庄艳秋那快速的转变,“艳秋……你想干什么?你千万别冲动!一切都有我呢,你想做什么我帮你去做。” 庄艳秋没有看音九悔。这种事怎么能让别人替他去做?作为父亲,他没能为六珍和其他的胎们做过什么。他不想连帮自己的孩儿讨公道都要靠别人帮忙。 士元尊,罪魁祸首一开始就是这个人。他犯下的罪孽,他屠杀的无辜,为什么报应在了自己的六珍身上?如果没有那鬼面怨灵的纠缠,他的六珍不会受这么多苦的。 为什么上天如此的不公平,不去惩罚那真正犯下罪过的人,反而为难一个连人形都没有的胎儿? 庄艳秋内心激动难平。他不断地劝告自己,不要激动!不能激动!既然天不惩恶,那他自己……亲自动手!! “带我出去。”庄艳秋平静地向着音九悔说道。 音九悔打了一个沉重郁闷的叹息,没有违背庄艳秋的意思。 既然庄艳秋想自己去了结,那自己就只有尽最大的能力帮他了,还能怎么办?谁让他,根本无法拒绝庄艳秋任何一个念头呢。 音九悔抓住了庄艳秋的手,不再费心劝说,直接带着他飞出‘清韵阁’,出现在了‘天阳城’的上方。 遮天蔽日的大雪掩盖住了他们一行的身影,也为他们腾出了一处安静的环境。 “庄艳秋!”士元尊第一时间发现清醒后的庄艳秋也出现了,放声喊了一句。 庄艳秋木然地看着士元尊,那按在心口,捧着六珍的手颤巍巍地抖动着。 “能送我过去吗?”庄艳秋没有扭头,对着身后的音九悔问道。 他现在没了修为,连御气腾空这种最基本的法术恐怕都做不到。 音九悔轻轻地‘嗯’了一声,在庄艳秋的脚下虚指一记,出现了一只老竹制作的长笛,长笛变大,稳稳当当地托住了庄艳秋,载着他蜿蜒着飞向不远处停留着的士元尊。 士元尊眼看着庄艳秋主动飞向了自己,长眉跃然跳动,心情大为舒爽。 这该是他的人就是他的。音九悔就算抢走庄艳秋又能怎么样?庄艳秋恐怕根本看不上他,还是转头投向自己的怀抱。 再说,他们可是连孩子都有了呢。音九悔拿什么跟他比? 士元尊满脸的春风得意,一时间疏忽大意,竟然没感觉到庄艳秋那极力隐藏着的杀意。 等到庄艳秋落在士元尊脚下的云头,在他面前站定之后,士元尊还是没觉察到异样,他笑着问了一句:“你没事了吧?” 庄艳秋没有回答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 “跟我回去吧!我已经让他们把婚礼提前了。咱们回去马上成亲。”士元尊飘飘然地眯起了双目。 庄艳秋还是不说话,但是主动再往士元尊身边靠近,还做出一副张开臂膀要抱他的举动,这让士元尊更加得意了,遥遥地看向音九悔的方向,他挑衅地扬了扬眉头。 “对了,咱们的‘聚灵胎’没事吧?” 就在士元尊这句话说出口的同时,他的胸前一阵冰冷的钝痛衍射开来。 瞪大了双目的士元尊难以置信地缓缓垂下眼睑,看向了自己的胸口。 庄艳秋一手稳稳当当地握着把匕首,另外一只手上牢牢地握住六珍,将六珍那死气沉沉的躯体放到士元尊的眼皮底下。 “它就在你面前,你自己看看,看看它有没有事。” “为、为什么……”士元尊到现在还不敢相信,庄艳秋刺了他一刀的事实。他的眼睛停留在了六珍的身上,仔细地凝眉聚神,却没能感受到任何灵气、灵光的波动。 如果不是庄艳秋死死地拿着它不肯松手,士元尊还以为他拿着一的只是块石头。 “都是你,是你害死了它。是你害了我的孩子。”庄艳秋一边说一边再度把刀子往肉里用力地推。 士元尊的脸这下彻底地变了,变得苍白没有血色。 “你说什么?我的孩儿……没了?不可能!” “它不是你的孩儿!你根本不配——你不配!要不是你,它不会才被催发便与鬼面怨灵进行夺舍之战。要不是你把我抢回来,他现在还在我的肚子里待的好好的。要不是你放火烧我,他不会为了保护我,连最后一点儿灵力和意识都被烧毁。” 伴随着庄艳秋的声声指控,士元尊的神情越来越可怕。 “不对,还有我,还有我的错!”庄艳秋悲苦地挤出两个难看的表情来,“我不该让你催发六珍的……我不该的!是我不对,我才是罪魁祸首。老天……你惩罚我吧!让我代替我可怜的六珍吧!” 胸口上插着的那把匕首产生的痛苦,远远比不上庄艳秋声声指控所带来的那种疼痛。 当士元尊如此近距离地看到那个属于他的胎,就这样无声无息地静止在那里,没有半点的生气。一种搅翻他五脏六腑的强烈情感在不断地催化着。他好不容易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血脉,却让它悲壮地死在了自己的作为之下。 死了!?他害死了他的孩子!他杀人如麻,制敌无数,终于连自己的亲骨肉,都死在了他的造业下。 “这是报应!”庄艳秋失神自语,“这是对你士元尊的报应!你不是不相信报应吗?你不是有自信能战胜一切,逆转天命吗?士元尊!你把报应转走吧!转到我身上,转到你自己身上!不要让它报应到无辜的六珍身上,好吗?” 士元尊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赶紧抬头四下里转悠着眼睛,借此掩饰他发热的眼眶。 “好!”他深吸一口气后,用力地吞咽下去,发誓一般应下了这个字。 第一百二十八章 鲲鹏血脉 士元尊向着庄艳秋慢吞吞地伸出一只手来,“你把它先给我……我想办法救活它。” 庄艳秋在听到‘救活’时双眼闪闪发亮,不过看到士元尊那只手后他立马后退两步,防备地直摇头。 “那你让我看看它的情况。”士元尊神情肃穆地再度请求。 庄艳秋下意识地收紧自己的手。他本能地不相信士元尊。这个人那么残酷,真的会救活他的六珍? “你让他看一眼吧。”音九悔不知何时现身到了庄艳秋的身后柔声说道。 庄艳秋没有回头,他自己的思绪还在判断。 “这只胎毕竟带有士元尊的血脉,想来,让他亲自查看一下或许能查到一些我们看不出的情况来。”音九悔轻轻地把手搭在庄艳秋的肩膀上,劝说他道。 真的吗?庄艳秋没有问出这句疑虑。他转念想到音九悔虽然也是上仙,可他毕竟和六珍没关系,说不定真的是凭着以往的经验判断错误了呢? 看出庄艳秋对自己的防备心很重,根本不会相信自己。士元尊觉得心里某个地方虚虚的,一阵不舒服。 “我就在这里查看,不带它走。” “艳秋要是不放心的话,让士元尊跟着我们进入‘清韵阁’吧,在我的世界里,他要想弄出点儿麻烦,我也能及时制止他。”音九悔道。 庄艳秋听了这话才颔首同意, 三人很快转移到了‘清韵阁’的待客厅中。庄艳秋在看到音九悔做好了防范士元尊的动作后,才把六珍放回到桌子上的晶洞里。 士元尊的胸前还扎着那把匕首,他来不及处理伤口。在庄艳秋示意他可以动手时,立刻双手结印,掐了一记繁复又冗长的指决,双手的大拇指点在自己的额头间,慢慢从里头引出一缕黑色灵光来,注入到六珍的躯体上。 灵光入体时,那个一动不动的肉球轻微地起伏了片刻,很快又没有了知觉。 士元尊控制着那缕灵光让其一直在肉胎内部游动片刻,随着探知的越多,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庄艳秋目不转睛地盯着六珍,多么希望六珍能恢复一丁点儿的动静。 那缕灵光盘绕数圈之后,从肉胎体内钻了出来,重新回到了士元尊的额头中。 庄艳秋尽管十分不想和士元尊共处一室,这时候却不得不将自己的厌恶抛之脑后,一切只为了六珍。 他饱含期待地看向士元尊。士元尊收了气息后,缓缓开眼,视线纠结地停留在那墨色肉球的身上。 良久,他慢吞吞地摇了摇头。 庄艳秋这次没有像前两次那般激动得失了神智。真的,不行了吗?不!他不能放弃,士元尊不行,这世上还有许多隐世大仙,他们的见识比士元尊更广,总有人能够救活六珍的。 “它的意识确实消散了,不过它还没彻底死亡。”士元尊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使得庄艳秋再度激动起来。 就见庄艳秋的表情惊喜万分,他紧紧地盯住了士元尊,生怕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自己听错了。 音九悔暗中拍了拍他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激动,同时他代替庄艳秋发问:“你既然这么说,那便是你刚刚感应到了什么。艳秋经不起再多的刺激了,你可不要让他失望。” 士元尊扫了音九悔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这我比你更清楚。”他其实很想弄明白,音九悔在这件事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他是怎么认识庄艳秋的,又是怎么知道庄艳秋在‘金鹏岛’的,还有,音九悔对庄艳秋这么体贴温柔到底安的什么心? 这些疑问他现在只能暂且按捺住,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才好。 “如果是一般的胎出现它这样的症状,那是确定无疑已经没救了的。不过……它是我士元尊的胎,又怎能如此一般?”士元尊沉声说道。 音九悔忍不住对着士元尊翻了个大大的眼皮。 “‘鲲鹏’族本来便是后天诞育的生灵,是本不存在于世间的一类物种。当初一鲲六鹏共同渡劫时被九天神雷给吸在了一处,二者纠缠着一起渡过几十万年,最终合二为一变作了世间第一只‘鲲鹏’。后来在始祖的身体里便存在着两个大脑,两种意识。”士元尊开始讲述他的祖先的过往来。 当听到他说到‘两个大脑’时,音九悔似乎猜到了一点东西,神情严肃地看向士元尊。 “在以后漫长的繁衍当中,血统纯正的‘鲲鹏’几乎都是有两副脑髓的,只不过其中一副变的太小、太弱,平时几乎不起任何作用,而另外那一副才真正的在运转。”士元尊此时叹了口气,“这也是‘鲲鹏’族代代延绵下来后,越来越形似鹏族,而缺少鲲族明显特征的原因。” “你的意思是,六珍它,它也会有两副脑髓?”庄艳秋仔细分析士元尊这番话中透露的意思,自己大胆做了个猜测。 “我是正统的‘鲲鹏’遗脉,它是从你这‘显像者’体内诞生的‘聚灵胎’,它只可能是‘鲲鹏’,还是血统最纯正的‘鲲鹏’。”士元尊微微不快地板脸道,“这一点毋庸置疑。” 庄艳秋的精神大为一振。那这么说来…… “两副脑髓便意味着最初时它的意识能存储在两个地方。”士元尊说着,眼角自然地瞥向庄艳秋。 庄艳秋果然激动得站起身来。 “我刚刚以元灵探查了许久,才在它最深处探寻到了另外一缕意识的存在,只是,那缕意识太虚弱了,连本我是什么都还领悟不到。” “有意识就能救活六珍的,对吧?”庄艳秋把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问了出来。 士元尊迟疑了片刻,慎重地点了一下头,“应该可以。” “你也说那残余的意识太弱小,连自我都体悟不清,也就是说它的存在是可有可无的,你怎么敢确定它能主宰得了这具躯体?”音九悔地严谨地质问道。 庄艳秋侧目扫了音九悔一眼,“现在只要它能活下来就好。根本管不了那么多。” “你放心。我先把那缕微弱的意识引出来,暂时能支撑这胎的存活。剩下的……我自有办法。”士元尊眯起眼睛,郑重其事地说道。 “什么办法?”庄艳秋追问出声。 “我会亲自去一趟‘幽冥界’。”士元尊说着淡淡地垂下了睫毛。 “你想去夺回它消散的意识?”音九悔讥诮地哼了一声道,“你不是疯了吧。” “我没疯。”士元尊冷酷地瞪了音九悔一下。“你说的没错,那残留的意识太弱小,根本无法支撑它化成人形,无人形、仙体便没有魂魄,它将来即便出世,也是个拥有不足之症的傻子,空有躯壳而无灵魂。” 庄艳秋再度变得紧张起来,怜爱地抱住那个晶洞不肯松手。 “我答应你要为它逆转天命的,庄艳秋。这件事你不用担心,我会一力做好。”士元尊淡淡地说道。 庄艳秋没有回话,在他看来,士元尊为六珍做什么都是应该的。他那一刀根本杀不死这个修为高深的天仙,顶多让对方痛那么一下子。他现在冷静下来了,也不想着要别人的命了,别人的命怎么比得上他孩儿的命,他要他的六珍能活着。 士元尊见庄艳秋仍旧一副反感自己的模样,心里更虚得慌了。奇怪……他怎么觉得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我待会儿会施法将它那缕微弱的意识给引出来,使其暂时主导这具躯体。幸亏它的躯体目前还小,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稍后它便能吸收营养,重新拥有灵气了。”士元尊想要伸手摸一摸六珍,被庄艳秋飞快地拦住,将晶洞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我待会儿陪着他一起施法,艳秋你放心,我会看着他,不会让他有任何小动作的。”音九悔趁机向庄艳秋表达自己的‘忠诚’。 庄艳秋此时能依靠的只有音九悔。一开始他对这位白衣飘飘的上仙总有一种排斥感,可这会儿有这人在,他才能坚持到现在。 “音九悔上仙,多谢您了。”庄艳秋把装着六珍的晶洞直接放在了音九悔的手上。 他知道音九悔对他有一些别的目的,否则不会无缘无故对他这么好,可他也相信这个人不会对他的胎儿有危害,以这人的实力,要想夺胎,早就有无数的机会可以下手了。 他实在是一个人坚持得太累了,心神俱疲,只要现在有人告诉他六珍好了,他能立马晕过去,昏天暗地地睡上几天几夜。他需要一个像音九悔这样的,能够替他分担重责和压力的人。 音九悔很珍重地抱紧了晶洞,觉得这比抱着个灵宝法器还要贵重。庄艳秋肯把自己的胎交给他来看顾,说明他现在信任自己了。 对音九悔来说,有什么比得上上辈子与他决裂,赌咒发誓永不相见,相见两相厌的爱徒再度相信他,依赖他来得更美好的呢? 起码现在士元尊一脸嫉妒地看着自己,就够音九悔心里美滋滋儿的了。 “你休息一下!”音九悔拍拍庄艳秋的肩,示意士元尊马上动手。 这两人就在这待客厅内,一个施法,一个护法,很快就将那缕微弱的意识给引了出来,一旦肉胎躯体内有了意识波动,它的表面便开始轻微地起伏蠕动。 庄艳秋在看到那微弱的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动静时,眼眶再度忍不住地发热。 待到士元尊收气之后,庄艳秋马上冲过去把晶洞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握住六珍,来来回回不停地打量。 “上仙,能帮我把它送回我体内吗?”庄艳秋向音九悔发出请求道。他没了修为,这点事也做不到了。 音九悔点点头。肉胎还是在庄艳秋的‘聚灵体’内更具存活空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还是让它们自然成长、待到成型之后,转移出来才更安全。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宝华丹’和‘转象神功’ 六珍重新入体之后,庄艳秋感受不到它的状态。事实上他目前连其他肉胎的情况也感应不到,不过,他的肚子不疼、心里不慌,精神也不再害怕紧张,想来……它们应该是没问题的。 士元尊面色复杂地看着庄艳秋的肚子,心中百感交集。本来这应该是件极其高兴的大喜事的,没想到最后弄成了这样。 “你跟我回‘金鹏岛’吧!庄艳秋……我以后会照顾你的。”士元尊诚心诚意地说道。 “我不会去的,那里的一切都让我恶心。”庄艳秋满脸掩饰不住的嫌恶。 “我这一去,不知道去多久,你和孩儿在别人的家里我不放心哪。”士元尊不敢对如今的庄艳秋甩脸子,发脾气,生怕再刺激到他。 “我会照顾他们的。”音九悔忙插了句嘴。 “我的夫人和孩子凭什么要你照顾?”对待音九悔,士元尊就没那么客气了,直接发飙。 “士元尊,你住嘴!”庄艳秋提气喝道,“我不是你的什么狗屁夫人,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我的孩儿今后也不会和你有任何的关系。你救它是因为你欠它的,应该还给它!它若好了,我不会让它认你,不好的话,更不会让它认你!” “庄艳秋,我承认孩子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它。不过,它始终是我的血脉。”士元尊放低了姿态,努力想要劝说庄艳秋。 “一句对不起就能把所有的过错一笔勾销?哈!”庄艳秋含怒冷嗤一声,“我杀了你再到你坟头说句对不起,是不是你也能原谅我?” 士元尊无言以对地凝望着庄艳秋。 “你走吧!”庄艳秋摆摆手,“我不想见到你。” “这种任性的话你说这一次便好。”士元尊沉下了眉眼,“不管怎么样……你都摆脱不了我。” 庄艳秋反感地皱眉,直接转过身去不再和士元尊面对面。 如果不是为了六珍,刚刚他根本不会和他纠缠。 “也罢!”士元尊思索了片刻,先妥协了。“那就有劳音九悔上仙先帮我照料一下他们父子。我会尽快回来的。” 音九悔施施然行了一礼,“士元尊上仙慢走不送。” 这要在平日,士元尊真是忍不了音九悔的态度。可他现在理亏、情亏,只好暂时收敛性子,以期挽回一下自己那已经掉进深渊的形象。 庄艳秋可以不认他士元尊,可只要有孩儿在,他士元尊不能不认庄艳秋啊!无论如何,那也是孩儿他‘娘’。 “那个……”士元尊清了清喉咙,“那个养胎的营养剂……” 庄艳秋一听这个,脸又黑又红。他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他再恨士元尊,也不能不给六珍补充营养吧。六珍目前的状况,恐怕给它吸收灵石里的灵气也不行,唯有那精元才是哺育它的最佳物品。 庄艳秋尴尬地闭上了双目,却没有再对士元尊口出恶言。 “贵境可有丹师?”士元尊自然感受到了庄艳秋的难堪。不过他更多感受到的是内心的宽慰。 庄艳秋是个好娘,不,好父亲,就算再怎么厌恶自己,仇视自己,也不会拿孩子的安全当儿戏。在他内心深处,孩子应该是比他自己更重要的。 音九悔轻轻颔首,“有一位五级丹师,怎么?你想炼丹?” “我去办事,总得给孩儿留点儿吃的。”士元尊没好气地说道。他总不能把自己的精元直接拿给庄艳秋吃吧,“五级丹师可以炼‘宝华丹’了,麻烦音九悔上仙把人尽快请过来,我准备准备……多炼点儿出来。” 音九悔拍拍手心,唤来了一位仆从,交代其去请‘清韵阁’境内的那位五级丹师。 庄艳秋竖着耳朵在听士元尊的话。不是要给六珍营养剂的吗,怎么扯到炼丹上了? “‘宝华丹’炼成后,你每日用两次,每次两粒,一粒内服一粒外用,暂时可保证胎儿所需的养分。”士元尊看着庄艳秋的背影,认真地交代。 庄艳秋略微皱眉,有这种丹药,他还用得着辛苦算计什么精元吗? “这个丹药……你有多少?”庄艳秋结巴询问。 士元尊纳闷,“你需要多少我便请人炼多少。” 庄艳秋在心里盘算着,要是以后都吃这种丹药,那他就完全不用再去找营养剂了。 “没用的艳秋。‘宝华丹’的主要材料便是精元。”音九悔轻易看穿了庄艳秋的心思,大着胆子提醒他。 庄艳秋吃了一惊,忙把视线再度转移。精元?那东西还能炼丹?如果是这样的话,士元尊给他的‘宝华丹’便只能哺育六珍,对其他胎没用了。 庄艳秋恨不能敲两下自己的脑袋。他刚刚打的那个主意真是糟糕透啦! 那什么‘宝华丹’自己还得吃?一想到那味主料,庄艳秋突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这丹药的影子还没见着呢,他便不想用了。 士元尊看不见庄艳秋的脸,自然也不知道庄艳秋心里在想什么。 音九悔无言地对着士元尊笑笑,他可是看得见庄艳秋脸上的神情的,一看就能猜到他的想法,看样子,士元尊就算是催发了一个肉胎又能怎么样?他本人是被艳秋极度厌恶的,想要在艳秋身边占一席之地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更别提能得到艳秋的心了。 哼!这世上能得到艳秋真心的只有他音九悔。其他那些杂碎,都是命数造成的孽缘,即便拥有过艳秋的身体,那也只是一时的。他相信最后的最后,能留在庄艳秋身旁的,只有他自己。 为了这个最后的结局,音九悔尽管心里很不甘,也只能强迫自己接受目前的现实。 让一个小心眼儿的家伙招待情敌,还替情敌养孩子,真是难为音九悔上仙了。 谁让上仙强行重生,这辈子事态的发展和走向已经完全脱离前世的轨迹了呢? 什么都没有艳秋重要!不管他这辈子身边有多少狂蜂浪蝶,自己都能忍耐。一定要忍耐、坚持。坚持到最后……胜利绝对是属于对艳秋最忠心、最宠爱的他的。音九悔笑呵呵地面对着士元尊,内心激荡地起伏道。 炼丹一事只有士元尊自己去忙活。 音九悔没功夫作陪,庄艳秋也没精力去现场观看那‘宝华丹’的炼制过程。只要他一想到那主要原料,便觉得浑身不太好。 他暂时放松精神,便真的躺在床上昏天黑地地睡起觉来。只是,在昏睡中他做了一个特别清晰的梦,梦到自己重新回到了‘枯木峰’山中那个‘九命宝洞’中,并再度经历了一次获得‘称心迷术’的过程。 之后,他的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的便是‘称心迷术’的内容。那些文字、符号、图案在他的梦里改变了组合顺序,和他读取‘玉读简’时记忆的内容完全不同。 那些重新排列、组合的内容变成了一部全新的功法。庄艳秋自行按照那功法再度进行了一番修炼,并痴迷于那功法中久久不能自拔。 音九悔第三次来到庄艳秋的房间看他时,便看到床上睡着的庄艳秋身体不断地抽动,他以为庄艳秋身体不舒服,便主动靠了过去,打算探一探他的体温和脉搏。 哪晓得还没走到床边,音九悔的身体便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给反弹开去,差点儿没撞到门口的墙壁上。 音九悔在脚上加了点法术才控制住了自己被弹飞起来的身体,他停在了离着庄艳秋有一丈远的地方,满脸惊讶地注视着前方。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在庄艳秋的身上感应到了足以碾压他音九悔的独霸力量? 音九悔缓缓地,试探着再度靠近庄艳秋。这一次他停在了刚刚停留的地方,稍微在身前加持了一道防御结界,才迈出左边的脚步。 脚迈出后,音九悔的身体紧紧地绷成一团。本以为会再度与那种力量碰撞,却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 音九悔迟疑地吸了口凉气,又往前跨了几步。已经走到庄艳秋的床边了,还是什么事也没发生。 音九悔诧异地摸了摸自己被震得发麻的腰部。不对啊……并不是幻觉、错觉啊? 此时他再看向庄艳秋,庄艳秋的身体已经不再抖动了,他平静安详地睡在那里,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的样子。 音九悔伸手探了一下庄艳秋的额头,温度适中,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脉象很是平稳。 真是奇怪!音九悔决定四下里去转转,查查他这翠竹宫内有没有什么异样发生。 待到音九悔离开之后,躺在床上的庄艳秋,身体一下从床上漂了起来,静静地悬在半空中,且双脚团抱,双手结印,摆出了一副正在修炼的架势来。 吾之‘称必迷术’若普通人修为是为一门法术,修真者修行是为一门法术,散尽修为者修行,便可称之为‘转象神功’! 今吾之‘转象神功’传授于汝,望汝能承我遗训,替吾收回‘引神珠’送至‘翻云山’‘不破塔’,切记切记! 第一百三十章 ‘金丹期’和‘幽冥界’ 脑海中那个声音传达完留下的遗训之后,骤然消失无踪。 庄艳秋猛地睁开双眼,身上一片热汗,低头一看,自己仍旧保持着修炼的状态,悬浮于半空之中。 他动弹了一下,试着落回床面,却没能成功。当他把手上结着的印和盘起来的双腿给松开后,才一下子跌回到床上。 庄艳秋莫名其妙地以袖尾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奇怪?那不是他做的一个梦而已吗?怎么会这么真实,真实到现实中自己都跟着做出了动作还飘到了天上? 不对啊!他明明散尽了修为是不可能漂起来的。 想到了这一点,庄艳秋才惊觉过来事情不对劲。此时他尝试着分化出神识,念头一想便成功了,这可把庄艳秋给惊坏了。 他不是没了修为连神识也分化不出来了吗?那现在这样是怎么回事? 庄艳秋心里一时间堆满了疑问。他想来想去,觉得这件事应该和他做的那个梦,以及在梦中进行的修炼脱不了关系。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梦中的那个声音,大部分的梦是醒来就忘,可他对那梦境却记得清清楚楚,他还记得那个声音说的每一个字。 ‘转象神功’这四个字牢牢地印刻在他的记忆里。他明明学的是‘称心迷术’啊,怎么又变成了‘转象神功’? 庄艳秋闭上双眼,仔仔细细把梦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回想了一遍。再度睁眼时他十分确定,自己这是因祸得福。 宝洞中的‘九命’前辈留下了一部用来讨伴侣欢心的‘称心迷术’,这迷术之中又隐藏了另外两套神秘的功法。偏偏这另外两套功法能够修炼的条件各有不同,一种是需要普通人,也就是完全未曾修真过的人来修炼,一种是需要修行过又散尽修为的人才能修炼,这便是‘转象神功’,而庄艳秋误打误撞地散尽修为,于是在梦中得到了新的传承。 庄艳秋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他本来打算等六珍状况好一些后,再找个地方隐居起来重新修炼的,没想到睡了一觉醒来,又重新拥有了修为。 只是‘转象神功’有多厉害,能让他的修为恢复到哪一阶段?庄艳秋有心想试一试。他伸开右手,聚精会神地往手心凝聚灵爆,只听‘噗’的一声轻响,他的掌心快速绽开一团蓝色光球,眨眼间便四溅开来,速度和力量都比从前大为精进,但是动静却减轻了不少。 虽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庄艳秋还是看清楚那蓝色光球外面的光晕层数,变成了四层。 他轻轻地含住了一口呼吸,更是吃了一惊。这也太诡异了吧,他竟然从零修为一下子跳升到了‘金丹期’。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雏胎期’的修真呢。虽然他的修行速度挺快,可他也知道有很大原因得益于身体吸收的那些精元。可现在他是一下子跳了四个阶段,而且‘雏胎’到‘金丹期’的跃阶,是要产生天劫的,不像之前那些晋阶几乎没多大动静。 ‘雏胎期’是衡量一个修真正式与非正式的标准,‘金丹期’便是正式修真需渡过的第一次天劫,以后每一次的进阶都会有天劫。无论是什么天劫,都是一场生死较量。没有谁能无惊无险便渡过晋阶‘金丹期’这一天劫的。 庄艳秋无辜地盯着自己的双手,再一次地慨叹,只要他不遇上那个讨人厌的庄少秋,他的运气还是挺不错的。 当时从‘开光期’晋阶到‘雏胎期’,他是朦朦胧胧就睡过去的,也没遭什么大罪。谁能想他这次,还是朦朦胧胧地睡了一觉,便有了这么大的幸运。 庄艳秋决定要把‘称心迷术’和‘转象神功’再修炼几遍,他得找到这功法中更多的秘密。尤其是那‘称心迷术’。因为这一切都是在他修行过‘称心迷术’之后才得到的。 想到这里,庄艳秋便盘腿坐好,结了个凝神静气的法印,把脑海中‘称心迷术’的内容给一点点地重复了一遍。 这一次不像在山洞中的那一次,那一次他只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并没仔细研究。而这一次,他把每个字都仔细读通,弄明白了,才赫然发现,自己当初是多么的粗心。 他一见那‘称心迷术’是用来增加闺房乐趣的,便对他弃之如履。却没想到,这门功法也有令人赞叹的细节。就比如说,它能暂时地冻结修真者的法术,使其法术失效。 越是修为高深的使用这一招,冻结法术使其失效的时间就越长。 不知道当时九命前辈把这种法术用在闺房中是什么目的……但若不去计较它的最初目的,单单只看里头的这一术法,绝对是能纵横天下,扬名立万的一招。 庄艳秋想到这里,不由得记起一件事来。他似乎使用过这一招啊! 现在想来,当时在‘金鹏岛’的那个‘鲸香院’中,应对前来追杀他的云绫和云钗时,他一度曾走投无路,在快要被云钗的分水刺刺中身体前,曾走马灯一般把自己学过的所有法术都用了一遍。 当时的情况是怎么样来着?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法术的情况下,云钗和云绫的武器一下子不受控制地掉落下来了,也就是那一眨眼的功夫,免除了他被当场扎穿的后果。 当时庄艳秋还纳闷来着,怎么使得好好的武器突然掉了?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运气好,却没曾想,原来在那个时候,九命前辈的‘称心迷术’便救了他一次。 这是‘称心迷术’第二次救他——将他的修为提升到了‘金丹期’。 庄艳秋想通了这一关节后,下了床,走到了一扇朝向向西的窗户前,朝着那遥远的天空看了一眼,他也分不清方向到底对不对,双膝着地跪了下来,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双掌合于胸前,在心底默默地说道:“九命前辈……晚辈之前狂妄自傲,未曾把前辈的心血放于心头,却不料两次被前辈的功法搭救。如今我又侥幸习得前辈的‘转象神功’,想来已算前辈的半个弟子。师父在上!徒儿庄艳秋从今往后定当谨遵师父的遗训,将‘称心迷术’扬名天下,并替师父收回‘引神珠’送到‘不破塔’中去。师父英灵在上,敬请安心!” 庄艳秋正在默默遥寄对九命师父的敬意。房门此时被推开了,音九悔端着热汤走了进来,看到庄艳秋已经醒了还跪在窗下潜心祈福,眼神自然变得更加柔软起来,“艳秋!” 庄艳秋回头看了音九悔一眼,从地上缓缓起身,朝着他走了过去,“音九悔上仙,这两日真是麻烦你了。” “艳秋无须和我这般见外。”音九悔摆摆手,将那碗热汤送到他面前,“我吩咐厨房做的汤,也不知合不合你胃口。你多少喝点儿吧。” 庄艳秋拿起汤匙搅了搅那碗泛着甜香的汤水,完全没胃口。 “士元尊已经离开了,临走前把‘宝华丹’放在我这里。”音九悔的袖子在桌上扫了扫,密密麻麻三十几瓶的丹药瓶整齐地出现在了桌上。 庄艳秋的眉心不自在地动了动,“这么多?”这得服用多少天哪?难道说士元尊要去那么久? “此行恐怕不是那么快就能返回的。”音九悔据实相告道,“‘幽冥界’……哪是说闯便能闯的呢?更何况,士元尊还想从‘散童姥姥’手上抢回六珍的意识。” “那里,是什么地方?‘散童姥姥’又是什么人?” “‘幽冥界’是一座大千世界,本质上来说和‘太阴幻境’差不多,里头也有平民、修真者。不过,那里的修真者大多是鬼修。而且,那里是掌控大千世界生死轮回的地方。” 庄艳秋表示明白地点点头,“这个我知道。只是,‘幽冥界’不是应该在我们的地下的吗?” “你说的地下那处是‘冥府’,每一个大千世界都有冥府地狱,大多数平民会就近在冥府审判轮回,而修行者或者是精灵鬼怪,神兽天人之类的便会被送到‘幽冥界’,由那里的官员吏卒来处理解决。” 庄艳秋像听天书一般好奇地睁大了眼睛。这和他之前在书上看到的很不一样啊。 “就比如我,若是不幸陨落,按理来说便是要带到那里去的。六珍的意识在轮回前便在那里,而‘幽冥界’中统管婴童的便是那‘散童姥姥’。六珍已经算是死去了,它的意识在脱离肉球躯体之后,便会被收回到‘散童姥姥’座下,等待安排重新的轮回投胎。士元尊要去做的便是把六珍的意识夺回来,再送回这个肉胎里。” 听了音九悔的解释,庄艳秋才彻底明白士元尊救六珍的方法。听起来好像很简单,把他家六珍被收回去的意识夺回来就好,可音九悔之前的口气却是沉重的。也不知道,士元尊能不能成功? 第131章 上仙对肉胎的关照 庄艳秋手上捏着一颗‘宝华丹’,盯着那丹药上面密密麻麻蜂窝状的窟窿,艰难地咽下口水,闭着眼睛硬着头皮,一下子把那丹药直接扔进了喉咙,根本不让自己的舌头去品尝它的滋味。 丹药入肚之后,他的脸色才稍微变得好看些。桌上的小瓷碟中还放着另外一颗丹,这是用来外用的,用在哪里,他可不会再傻不拉几地去问别人了,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是用在什么地方的。 庄艳秋把那颗丹药从下面送入体内,一入体后,便感觉到一股暖烘烘的的热气融化开来,再一仔细体味,那丹药已经消失不见了。 庄艳秋面露喜色。丹药消失,那说明六珍能够正常地吸收,只要他不像之前那样不吃东西,那便好。 庄艳秋分化出意识,直接探入到自己的丹田中,意识一入他便清楚地看到了里头六珍的情况。六珍正在急促地蠕动着身体,随着它的动作,它的表面闪过一层淡淡的灵光,显然,它成功地吸取了‘宝华丹’中的营养。 庄艳秋大喜过望,试探着靠近六珍,轻声呼唤了它一下,“六珍!” 只可惜六珍此刻体内的那缕残识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它只是遵循本能在吃东西,对于庄艳秋的声音它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庄艳秋轻轻地叹息一声,却并没有失望。再失望的事他都经历过了,如今,六珍的身体至少还有一口气,还能勉强地活着,这便是上天的垂怜。 “乖!慢慢吃!晚上爹爹再喂你。”庄艳秋怜爱地摸了摸六珍道。 “爹爹~爹爹,七宝也饿呀!”此时,从六珍旁边那个淡绿色小肉球里传出了细若蚊蝇的稚音。 庄艳秋把神识转了过去,碰触了一下七宝那个小东西,“七宝!” “爹爹……饿呀饿呀!”那小东西一边娇娇嫩嫩地撒娇,一边吸溜着并不存在的口水。应该是感应到六珍在吃东西,它也馋了。 “乖七宝,爹爹去帮你找灵石,咱们先吃灵石里的灵气好不好?”庄艳秋轻柔地笑着与七宝交流。 “灵石?可三元说灵石不好吃,没有营养剂好吃。”七宝还没有吃过灵石,不过私下里听曾经吃过的五个肉胎交流,牢牢记住了这句话。 庄艳秋微微蹙起了眉头。还有这一说?灵石体出的‘纯阴灵气’不是好东西吗?孩子们竟然会嫌弃它。 “爹爹!我才没说过那句话呢。七宝瞎说哒!”三元急匆匆地出声为自己辩解。 它虽然还没有成型,可意识已经足够强劲,自然知道小爹爹能够弄到养活它们的东西已经很不容易了。它没有嫌弃灵石的意思,只是纯粹实话实说。它可不是挑食的肉胎。 庄艳秋双摸摸三元,“你们都很乖,我知道。可爹爹现在能提供的只有灵石,等六珍好了之后,爹爹再去帮你们找好吃的。现在先忍一忍,好不好?” “爹爹我不挑食!”三元努力地辩解着,恨不能从自己的位置跳起来。 “嗯!”庄艳秋看着三元活泼的样子,连日来的神伤稍微平复了些许。只是听着这些孩子们的声音,他便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它们成型后大致的样子,只要一想到到时候自己也像童念那样,带着他们一大家人热闹地生活在一起,他便浑身充满了力气。 “艳秋~艳秋你醒了吗?我给你送东西来了。”此时,门外传来了音九悔的声音,打断了庄艳秋和胎儿们的交流。 庄艳秋撤回神识,睁开眼睛,走到门边去打开了门。 音九悔手上端着个托盘,盘子里摆放着十几只各色各样的灵石,一脸温柔地笑望着庄艳秋,“艳秋,我给孩子们送些灵石,你看看哪些是他们能吸食的,然后先告诉我,以后我就按照它们的灵脉属性为它们提供灵石。” 庄艳秋的眼睛在那些灵石上面转了一圈,才道:“多谢你,音九悔上仙。” “别这么客气。”音九悔摇摇头道,“你挑一挑,我顺便记下来。” 庄艳秋接近那托盘,走到茶桌旁边坐下,一个一个地仔细检查那些灵石,他还记得当初童念家的小四给他提供的灵石的样子,并不难分辨。 庄艳秋最终挑出了五块不同属性的灵石,却闹不清七宝的灵脉属性,他迟疑地看着剩下的灵石,一时间并不敢确定。 “怎么了?”音九悔看出他的犹豫,出声询问。 庄艳秋为难地笑笑,“有一个不能确定。我能把这些灵石都留下来让七宝自己选吗?” 音九悔自然是没问题的,他的视线在另外五块灵石上看了看,那五块的属性分别是:土、金、水、火、风。 音九悔不由得在心中猜测,他只知道与庄艳秋有关系的其中四个人,一个是僵仙族的独山步,一个是兽仙族的梦狰,一个是昊正王府的二公子少正一,还有便是士元尊,士元尊的胎如今不需要吸收灵石,那就不被归类于此,剩下的那三个胎又分别是属于谁的呢? 想到这里,音九悔的小心眼儿忍不住地犯了。他怎么事事皆慢了一步啊,只不过是和庄艳秋不见一个半月,他竟然和那么多男人有了找瓜葛,更可气的是,还有了天赐肉胎。 音九悔当时从‘六藏海’救出庄艳秋时,只知道他有士元尊的胎,等回到‘清韵阁’为对方检查体内‘元神丹’时,才惊觉原来并不止一个,当时音九悔恨不得把‘清韵阁’的天地都给掀翻了,以平息自己的嫉意和怒火。 这辈子庄艳秋的命数和上辈子最大的不同就是,他身上背负着的‘阴皇女身像’,明明上辈子自己收庄艳秋为徒之时,他并不是‘显像者’的。 这辈子的庄艳秋不单单桃花旺盛,命中注定于多人纠葛不清之外,还带有天赐肉胎,这是音九悔完全没料到的。 在庄艳秋完全不知道的情况下,音九悔上仙差点被他肚子里的情况给气死过去。好在,音九悔曾经给自己做过无数次的心理建设,最后还是庄艳秋占据了上风,他为了庄艳秋只能选择打碎牙齿往肚里吞。 既然都已经重来一次了,他怎么还能再重蹈覆辙? 音九悔上仙决定把自己修炼成全天下气度最大的伴侣。只要他以诚相待庄艳秋和他肚中孩子,即使是那个诅咒,也不能将他俩分开。稍后若是庄艳秋知道和他上辈子的爱恨纠葛,也能看在他好生对待孩子的份儿上,原谅他。 “艳秋,若是信得过我的话,可否让我探一探七宝的灵脉。”音九悔诚心问道。 庄艳秋本能地不乐意。不过,他想到音九悔对他们父子的关照,又觉得要是拒绝对方有点儿不近人情。 “实话对你说,在你昏迷时我曾探过你的丹田,当时是为了查看你‘元神丹’的情况,所以我才会对你的事这么清楚。”音九悔诚实地告知了自己做过的事,“不过当时我并没仔细查看你的胎儿们,就是大概看了一眼,有七个是不是?” 对于音九悔的诚实,庄艳秋是领情的。他迟疑了片刻,同样对音九悔说了实话,“八个,有八个,还有一个是没催发的。” 音九悔愣了愣,八个?这点他是真的不知道的。剩下的那个没催发的肉胎大概是被其他的挡住了,所以他才没看见。 庄艳秋把手腕送到了音九悔的面前,“我相信你,你替我看看吧。” 音九悔喜上眉梢,为着这份庄艳秋的信任而高兴。他把手指搭在庄艳秋的脉搏上,一缕神识直接侵入庄艳秋的体内。 庄艳秋抖了一下,同时闭上了眼睛。 音九悔的神识一进入,那肉胎们便自动收敛灵光和灵气,乖乖地装作普通肉瘤。 音九悔被它们机灵的动作给弄得哭笑不得,这些小东西聪明是聪明,可动作没他快啊,这样摆明了是‘此地无银’的意思嘛。 约莫觉察到音九悔并不是和它们任何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肉胎们小心翼翼地暗暗观察着音九悔。 音九悔这下把每个胎的灵脉都看明白了,尤其是七宝那个小东西,竟是难能一见的木性灵脉。这可有点难办,木性灵脉的灵石从不收集,外面流通的也不多,得费点力才能养活这个小东西呢。 就在音九悔准备离开时,他在七宝那颗鸡蛋大的肉球后面看到了一颗没有丝毫灵气、灵光的肉胎。 音九悔数了一下数量,确定这个就是那第八颗肉胎了。不知怎么的,音九悔只看它一眼,觉得它可爱的紧,小小的比颗龙眼还要小,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紧紧缩起来的模样让他心疼。 音九悔试着想要碰一碰那最小的小东西,装作肉瘤子的肉胎们一齐放出灵力不,想要把音九悔的神识给逼出去。 音九悔自然不各这些小东西们一般见识,感觉到他们那逼退自己的力量,便自动离开。 第132章 焦然的真实身份 他的神识一出来,庄艳秋便睁开了双眼,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看清楚了吗?七宝是什么灵脉。” “查清楚了。七宝应该是木属性的灵脉。”音九悔笑道。 庄艳秋在桌子上剩余的那些灵石中寻找起来。 “这里没有木属性的灵石。”音九悔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会叫人去外面收购,应该能收回来一些的,就是,大多数木属性的灵石灵气不纯,品相也不佳。若要寻找品相佳的恐怕得去‘柏崖山’。” 庄艳秋听到‘柏崖山’下意识地摇头,“只有那里有吗?” “全天下只有那里的木属性灵石,品相最佳。”音九悔温言细语地对庄艳秋解释道,“木属性的灵脉本来就偏少,一般有这类灵脉的修真都是修行医、丹、毒三道的,所以,‘柏崖山’上木属性修真最多,相应的他们需要这类灵石就更多些。” 庄艳秋在心里想到了那个现今不知道怎么样了的焦然。七宝果然是随了焦然的。 “我在‘柏崖山’有一位朋友,只要去找他便能换得品相好的木属性灵石。这点你完全不用担心。”音九悔以为庄艳秋是在担心这么稀少的木性灵石不好得到,便好心安慰他。 庄艳秋应了一声,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幸好这个时候有这位音九悔上仙相助,否则,光是七宝需要的灵石,都能将难住他啊。 “待我传书一封给焦然。他这段日子一直没有消息,也不知道此刻在不在‘柏崖山’。”音九悔自言自语地说道。 庄艳秋后颈上一片麻酥酥的凉气蹿升起来。他惊愕地看向音九悔,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了两个字,‘焦然’? “焦然是我的朋友。他是‘柏崖山’山主,只要他肯相助,再多的木性灵石都没问题。”音九悔坦荡荡地笑道。 庄艳秋却是神情剧变,他快速地垂下脑袋来,掩饰住自己脸上的神色。 焦然?……‘柏崖山’……山主? 难道是重名? 庄艳秋扶住额头,只觉得呼吸有点儿喘不过来。不对呀,他认识的焦然年纪很小的,不可能是什么山主的吧? 只是,一个普通的弟子敢冒用自己家山主的名讳吗?想到这里,庄艳秋惨笑出声。 都是骗人的!焦然……焦然根本不是什么普通弟子。他就是那什么山主。他从一开始就在欺骗自己,难怪、难怪当初在‘柏崖山’他对那些药农说要找焦然时,他们满脸惊讶的神色。还有那些长老们对他的冷嘲热讽,他现在才明白过来到底怎么回事了? 原以为长老们维护的是年幼的弟子,谁知道人家维护的是自己整个宗族的颜面。 堂堂‘柏崖山’山主怎么能和他一介下堂夫,名气臭烂天下的人有牵扯? “焦然……听这名字应该是很年轻的前辈吧。”庄艳秋哑着嗓子,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年轻?”音九悔笑着皱眉,“要是光看外表的话是很年轻。不过啊,那家伙实际上是个老妖怪。若将来你看他可千万别被他的外表给骗了。” 庄艳秋嗤笑一声,冷冷地抬起头来,不再说话。 脑子里浮现的全部都是焦然与他相处的画面。谁会想到那样一个博学多闻的年轻人,费尽心思只为了哄骗自己,戏耍自己。 庄艳秋脑子里稀里糊涂的乱成了一锅粥。他是真的把焦然当朋友、当弟弟、并且还曾下过决心要对他负责的。如今想来,自己简直是愚蠢之极。 庄艳秋连连把那些对焦然的猜想从脑子里彻底抛开。不管是为了什么而耍他,他今后不会和焦然有什么关系的。如今意外得知实情也好,起码他不用再记挂着那个人。 “音九悔上仙。我的事,您可以帮我保密吗?”庄艳秋小声道。 音九悔自然而然地颔首,“当然可以。事实上,‘清韵阁’除了我之外,没人知道你的事的。” 庄艳秋放下心头的大石,再度道了声谢。 “不过……”音九悔迟疑地开口,又将庄艳秋的心给提了起来。 “不过什么?” “不过……我这边没什么问题。就怕‘金鹏岛’上有闲言碎语流传出去。”音九悔正色说道,“当时在‘焚妖塔’上,六珍出现引起的震动,‘金鹏岛’上下可都看清楚了的。士元尊虽然下令禁止他们传扬出去,可……这种事哪里是能禁住的?” 庄艳秋想到这里也认同地‘嗯’了一声。‘金鹏岛’三日之内,出现了两次翻江倒海般的大规模震动,一定瞒不住外面的人。要是有心之人全力追查的话,很有可能会查到六珍出现的事。 “所以,你这段时日一定要待在‘清韵阁’。”音九悔加重了语气认真地说着,“千万别想着要离开这里。你得先以肚子里的胎为重,知道吗?” 庄艳秋略微有些尴尬地挪开了眼睛。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盘算着离开这里,回家去的事呢? 不过,他也知道音九悔的话并不危言耸听。要是六珍的存在真的泄露出去,他回到家里也会不得安宁的。 毕竟以前他是个不会怀胎的‘显像者’,又是个下堂夫,没人在意他。可一旦他肚子怀有‘聚灵胎’的事传扬开来,就不能保证会不会有人打他的主意了。 他再蠢也知道,这是太阴有史以来第一位真正意义上的‘聚灵胎’意义可是非同凡响的。 “那,我便打扰上仙了。”庄艳秋这次不再逞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逞强,完全是把自己和孩儿们置于危险之地。他得静静地等待,希望事情能被‘金鹏岛’给控制住。 只是有些时候越是担心什么便越会发生什么。在庄艳秋住进‘清韵阁’的第五日,整个‘太阴’悄悄流传开一个惊天动地的大消息来。 说是‘金鹏岛’成功地诞育出了一个‘聚灵胎’,此胎出世之时,曾引发整座‘六藏海’发生了巨大变故,海水遮天蔽日地倒灌成灾,差点儿淹没了‘金鹏岛’。 还说,这‘聚灵胎’是从一位‘显像者’肚子中诞育出来的。谁能得到这位‘显像者’,说不定还能再诞弃出新的‘聚灵胎’。 这两条流言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没到两天,大半个‘太阴幻境’全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在猜测‘显像者’是谁?一时间各种揣测闹得沸沸扬扬,然而在这其中,有一个人的名字,,悄无声息地跳了出来,并在极短的时间内,成了太阴各大世家明里暗里打听的对象。 这个人的名字便是——庄少秋。 庄艳秋在‘清韵阁’听到这两条流言时,一开始是紧张的。幸好那传出消息的人并不知道‘显像者’便是他庄艳秋。随后在听到庄少秋被牵扯进这件事中后,他便稍微安心了些。 “我已经查清了,这消息的来源还是‘金鹏岛’,只是那传出消息的人应该只是普通的岛民,他们并不知道你到底是谁。而且,这一消息一传出后,‘金鹏岛’便采取了措施,如今,整个岛被封的死死的,上面的人全都被下了木制,不许他们讲述当日的实情。你暂时不用担心有人会把你跟这件事牵连在一起。”音九悔道。 庄艳秋满脸愁容,“就怕再出别的意外。” 音九悔哼笑出声,“那倒也不一定。你看,不是有人上赶着抢了你的风头吗?” “你是说庄少秋。他和这事有什么关系?”庄艳秋不解地问。 “我查了一下,最开始可是没人把‘显像者’和庄少秋给拉扯到一块儿的。后来不知怎么的,这一说法从‘天瑶城’最先传开。你那位异母弟弟现如今在哪儿你可知道?”音九悔意味深长地笑道。 庄艳秋眉眼微动“他回‘天瑶城’了?” “所以……你暂且安心。这事有他搅合起来,还能给你做一做挡箭牌。”音九悔又笑,这个笑容比之前的狡黠了许多。 庄艳秋心烦意乱地摆摆手,“不知道那家伙又想干什么了。”真讨厌!只要一听到庄少秋的名字,他便反感得不行。 “那不说那些让你烦心的事。”音九悔把从袖子里拿出一颗木性灵石来,“喏!给七宝的。” “你去那个‘柏崖山’弄回来的?”庄艳秋看着那散发出盎然生机的木生灵石,眼睛里也跟着变换着璀璨的光芒。 “不是。焦然没有回我信简,我怕七宝饿着,便拿剩下的灵石去黑市换的。” 庄艳秋迷茫地抬眼看向音九悔,这个问题他在心里鳖了好几日了,今天实在忍不住一定要问出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 第133章 上一世的纠葛 对于庄艳秋的问题,音九悔坦率地回答:“我以为我表现得已经再明显不过了。我喜欢你艳秋!” 庄艳秋听到‘喜欢’二字后,脸上再度浮现出一抹厌烦来,连心里头都跟着泛起反感的情绪。 他快速地调整自己的思绪,纳闷地胡思乱想着:怎么又开始了? “你听着很不舒服吧。”音九悔叹息着说道。 庄艳秋想要分辨,无奈却说不出违心的话来。他的确有点不舒服,本来这几天的相处,他对音九悔已经没了那种看一眼就讨厌的怪异感觉了,哪晓得听他一句表白,心里便再度生了嫌隙。 这绝对不是他理智所能操控的感觉。庄艳秋很明确的知道。 “你相信轮回吗?”音九悔淡淡地问道。 庄艳秋仔细想了想,“修道之人应该都会相信的吧。” “那么重生呢?” 这一说法庄艳秋倒是很少听说,不过,想到自己当初差点儿老死,后来被人构陷之后,反而重获仙身,那不也是一种重生吗?他再度点头,“信。” “如果我说,我上辈子便认识你,为了你特意以损耗修为为代价逆转了时空,使我重新回到了过去,再一次地追求你。”音九悔停顿了片刻,才压低声音,一字一字地继续道:“你相信吗?” 庄艳秋傻眼地凝眉注意着音九悔。脑子里还在尽力消化他说这些话的意思。 上辈子、逆转时空、回到过去、追求?? 尽管修真者的法术无穷无尽,也不乏有可以操控空间时间的,可,这种事他还是第一回听说,就连书中都没看到过。 “上一巨的你是我座下的关门弟子。艳秋!”音九悔微微眯起了眼睛,开始讲述一下完全是别外一位庄艳秋的故事。 “上辈子的你生下来便是个命犯桃花的风流命数,和这辈子有点儿相像。” 庄艳秋的脸古怪的扭曲了起来。他不会这么衰的吧! “我遇上你的时候,你身边陆陆续续已经有过不少的蓝颜知己了。”音九悔想到这里,眉心挤出了一个大大的疙瘩,“我对你可以说是一见钟情。可惜,你那时候正式投拜在我‘清韵阁’门下,我们之间的身份已经不可变,我唯一能做的便是把你从普通弟子变成我的关门弟子,并将你带到‘青鸾殿’与我朝夕相对。” 庄艳秋感觉挺不舒服地皱起了脸颊。大概是脑中产生了那种画面吧,他对音九悔的厌恶更加重了。 “你一直只把我当师父,和你的那些知己们仍然有联系。我很不高兴,便找各种理由拘住你,不许你出‘青鸾殿’,并在一夜醉酒之后强行占有了你。” 庄艳秋摇了摇头,突然拔高了声音斥了一句:“别说了!” “你从那次之后便恨上了我。我为了让你和那些知己斩断关系,利用身份地位向他们施加压力,不少人都离你而去。唯独有一位练剑的,他死活不肯放手,我当着你的面杀了他。你受了刺激后,脑子就开始有些糊涂了。” “别说了!你说的那不是我,根本不是我!”庄艳秋烦躁地大叫起来。 “你幼时在家曾吃过‘葡胎子’,不久后肚子里有了那位剑修的孩子。我当时疯狂地嫉妒着,实在是忍受不了,便下手弄掉了那个孩子。”音九悔像是陷入回忆根本停不下来,仍旧在说着。 “孩子掉的那天夜里,你清醒了。你抱着那个胎,当着我的面,自爆了‘元神’,在临死前下了死咒,说但愿生生世世不与我相遇,相见两相恶。” “从那以后我便一直后悔不已。我拼尽全力修行,终于成功修行到‘大乘大圆满’马上就能渡过‘显圣’大劫,可这一切并不能让我有一丁点儿的高兴。我舍弃了这一绝佳机会,舍掉了‘大圆满’的修为,吹奏了一曲‘幽魂曲’强行逆转了时空,期望能得到一个和你重新开始的机会。” 庄艳秋拔地而起,怒气冲冲地对着音九悔喝道:“音九悔上仙!你看清楚,我不是上辈子的庄艳秋,我们走的路根本不同。” “不!你们就是一个人。是我亲自将你的魂魄收集起来送去轮回,我不可能会认错你的。”音九悔语气坚定地说道,“可能是我这一举动太逆天了,我回来之后才发现,原来这一生的命途已经改变。你仍旧是庄艳秋,你成了‘显像者’,你嫁了昊正少王,你有了天赐肉胎,可你……却没机会成为我音九悔的徒弟了。都变了……你身边的人变了,太阴也变了,就连我……我的命数也在无形中被改变了。” “既然都变了,那你何不舍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庄艳秋开解他道。 “我就是在重新开始啊。艳秋!”音九悔深情地凝望着他,“所以我改了自己的脾气,接受了你桃花旺盛的命数,我也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我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我会向你证明我有多爱你!” 庄艳秋浑身不舒服地堵住了自己的耳朵,“你别再说了,我听了不舒服。” “看吧艳秋!这就是你还是你的证据。你的那个诅咒,虽然效力不足,却还是有影响力的。你一见到我就会讨厌我,一听我表白便会不舒服。你说相见相恶,你是做到了,我生生世世都做不到。” “音九悔上仙!您别这样好不好。就算您说的是真的,就算我的魂魄真是上辈子那个我,可我现在没有一丁点儿的记忆,您不能把自己的感情强加在我身上啊。这不又变成了和上辈子的您一样了吗?” 音九悔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短暂的迷茫。 过了好一会儿,音九悔的双眼才再度恢复冷静。他歉疚地拍了拍自己的额头,真诚地道歉,“对不起,艳秋!我吓着你了。” “上仙!您对我好我很感激您。可您不要再把我当成别人的了好吗,即使那个是上辈子的我,我也不乐意。” 没有记忆、没有经历、就算是相同的魂魄,在不同的时空便是两个不同的人。他不愿意背负那和现在完全不相干的上辈子,他只想抓住现在,好好地在能活着的时候活着,便够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音九悔道,“不过艳秋,你不要因此而防备我。我对你的保护、关心都是真的。我以后不把你当成上辈子的你,你就是现在的你,我只想对你好,请不要拒绝我好吗?” 庄艳秋搓了搓自己的胳膊,“那您不要再说让我不舒服的话。” 音九悔举起手指做发誓状,“我不说了!” 说会让庄艳秋反感,可做却并不会让他厌恶。那么从今以后,自己不说,只以实际行动来表明自己的心意。 “您可以先出去一下吗?”庄艳秋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想自己一个人呆一会儿。 音九悔立刻起身来告辞,“对了!那块灵石如果七宝不够吸收的话,尽快告诉我,我还在叫人四处去换木属性的灵石呢。” 庄艳秋慨叹了一口气,向音九悔郑重地行了个礼数。 不管怎么说,这位上仙肯第一时间把故事告诉他,而不像有些人那样,连年纪、身份都瞒着他,已经不错了。最起码,他知道了这个人对他好的原因后,不用再胡思乱想。 晚膳时分,前来送饭的仍旧是音九悔。只是怕庄艳秋还是不敢见他,上仙便只把饭菜送到门口,提醒了一句便自觉离开了。 庄艳秋去拿饭菜时,看到那里头的河虾都被剥干净,鱼刺也都挑得一根不剩,心里又觉得对音九悔挺不好意思的。 他不会接受音九悔的感情,但,这人给他的恩情实在是太深厚了,他总的想办法回报对方才是。 可,音九悔上仙又不缺什么。他能回报对方什么呢? 庄艳秋思来想去地想了整整一晚上,决定亲自问一问音九悔。 第二天早上音九悔再次来送早饭,庄艳秋及时打开了房门。 音九悔没料到庄艳秋会开门,还蹲在地上往那早饭的托盘里摆放新鲜的野花呢,触不及防被抓了个正着,吓得他险些没把花给扔出去。 “你想要‘聚灵胎’吗?”庄艳秋直接盯着他的眼睛,毫不兜圈子地直接发问。 音九悔愣了愣,“你问这个做什么?” “你也知道我体内还有一个没催发的胎。你想要吗?你想要的话,我们可以催活它,不过,它今后归我抚养,你觉得怎么样?”庄艳秋故意板着脸道。 音九悔很快摇头,“你以为我想要那个?不,我不要!” “我能报答你的只有这个了。你真的不要?”庄艳秋追问道。 “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我费那么大精力,不是为了那什么灵胎,我要的是你!其他的我根本不在乎。” 庄艳秋的身体抖了抖。不过,他却解脱般地松了一口气。刚刚那句话他听的还是不太舒服,可,他内心是很高兴的。 他刚刚只是想试一试这位音九悔上仙,如果对方表现出对‘聚灵胎’有一丁点儿的兴趣,他会满足对方,不过,今后对待这位也和其他人没什么两样。所幸的是,音九悔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并大大地取悦了他。 “记着你说的话!”庄夏秋眯起眼睛警告道。 音九悔完全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表情。艳秋到底什么意思? 第134章 堕仙之兆 音九悔上仙本以为自己如实交代了从前的恩怨后,庄艳秋会有一段时间不待见他,没想到第三天开始,一切又都恢复了正常。 就好像他们之间没有交谈过一般,两人都十分默契地避免再提到那件事,一个尽心尽地负责照料人,一个安安分分地当个上门的客人。 就这般过去了四五日,庄艳秋渐渐习惯上了在‘翠竹宫’的日子。音九悔并不是个紧迫盯人的人,每日里除了早、中、晚三餐会来送膳食,顺带着聊上几句话之外,其余的时间,这座竹宫之中就只有庄艳秋一个人,他可以毫不拘束地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这里气温适宜,风景宜人,有那么一大片竹海围绕着,柔和的暖风随时能附和着竹海,演奏出祥和安宁的乐曲,在这种环境中紧绷的精神力不知不觉中便会觉得和缓安顺,再加上吃的都是好东西,胎儿们所需要的灵石也不用发愁,短短十来日,庄艳秋之前的消瘦和憔悴一扫而空,再度恢复了往昔的光彩。 这一日,音九悔又来送早饭,顺便跟庄艳秋讲讲在他‘清韵阁’内发生的几件趣事。正说着,忽然凭空一声炸响,整个‘清韵阁’随之摇晃了片刻,庄艳秋差点儿被桌子上的热粥给泼了一身,幸得音九悔及时帮他挡下。 剧烈的晃动持续了有三分之一柱香的功夫才停下来。庄艳秋睁开眼时,看到音九悔将他护在身下,以自己的全副身躯为他遮挡,不太好意思地冲着对方笑了笑。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外面看看发生了什么事。”音九悔的神情格外严肃。他能感应到这阵晃动的根源并不在‘清韵阁’倒像是在外面。如果连他‘清韵阁’都能感应到如此强烈的震动,想来外面是动静更加大。 能产生如此强烈震动的除了特大天灾,便……只有那件事了。 音九悔心中隐隐感到不太安宁,没有耽搁起身就要离开。 庄艳秋叫住了音九悔,“我觉得不太对劲,上仙,你带我一起出去看看好吗?” 就在刚刚震动发生的时候,他的腹中隐隐传出一阵酸痛,稍纵即逝,可饶是如此,庄艳秋还是感觉到不太舒服。 音九悔自然无法拒绝庄艳秋的请求,带着他直接冲出了‘清韵阁’,来到了‘天阳城’的上空。 ‘天阳城’前几日一直在下着大雪,最近两日雪才停下,如今应该是一片银装素裹的白色世界。只是,刚刚那震动将城内建筑上堆积着的厚雪全都震落,纷纷扬扬的雪花四溅开来,倒像是又开始下起雪来。 幸好震动发生时是白天,百姓们大都醒着,感应到动静后立马跑了出来,大街小巷里站着的全是人,大家伙议论纷纷,都在讨论刚刚那是怎么回事。 “并不是地动。”音九悔神识快速扩展开来,将整个城池全都纳入到自己的感应范围内,没察觉任何天灾的迹象。 庄艳秋俯瞰下方,认同地说道,“没有房屋倒塌,也没有地裂地陷,确实不是地动。那应该是什么?” 音九悔沉思片刻后,手上快速结印,一指点向天际,只见灰蒙蒙的天空中现出了大片的星空云图,其中一颗尾部带着黑光的星辰快速地划过天幕,从天边无声息地往下急坠。 音九悔收回双手,眉目间郁结出了几个疙瘩,“怎么人这样?” “怎么了?”庄艳秋只看到有星辰坠落,便知道这是不祥之兆,但以他的修为并不能推演出到底是什么不祥之兆。 “士元尊……出事了。”音九悔谨慎地说道。 庄艳秋讶然扬眉,有点儿难以置信,“真的吗?” “刚刚我们看到的是他的命星,已经从原位挪动,正在往下急坠。且带着浓郁的灾气,他一定是出事了毋庸置疑。”音九悔神色凝重地说道。 “他不是去了‘幽冥界’吗?”庄艳秋小声地问了一句。 “我得赶去‘幽冥界’看一看。士元尊乃‘太阴’上仙,如果一不小心成了堕仙,那对整个太阴的声誉、颜面也是重创。” “我也去!”庄艳秋没有犹豫地提议道。 音九悔有些为难地看着他,“你身体不好,还是在‘清韵阁’等我消息。” “不,士元尊去帮六珍夺回意识,也不知道事情有没有办好,我不能安心地等着,得亲自去看看。要是他没完成,我得自己想办法帮助六珍。”庄艳秋快速地把自己的意图解释了一遍。 士元尊去了十来日,没有一丁点儿的消息。如今忽然传来‘不好’的消息,很有可能和六珍的事脱不了干系,作为六珍的爹爹,他不能安安稳稳地躲在后方,把希望都寄托在别人身上。 “那好,我带你去!只是,你一定要听从我的安排,尤其是进入‘幽冥界’之后。”音九悔态度很是认真,紧紧地盯住了庄艳秋的眼睛嘱咐道。 庄艳秋同样认真地点点头。 这两人连回去做准备的功夫都没有,直接出发往边境赶去,从那里踏上‘虚妄海’,用‘渡云舟’行个一昼夜便能到达‘幽冥界’所在的那个大千世界。 在‘渡云舟’上,庄艳秋向音九悔请教了何为‘堕仙’。 “所谓一念成魔,并不是成了天仙便不会再受心魔所侵了的。士元尊要是有任何行差就错,被心魔反噬,最终成魔,那便是堕仙。”音九悔望着外面那密密麻麻的‘渡厄’之气,解释道。 “那,‘太阴幻境’的那成震动和士元尊堕仙有关系?” “士元尊是修为已经达到‘大乘巅峰’的上仙,连现在的我都比不上他,他若是有堕仙的迹象,命星动摇,会连带着引发整个‘太阴’出现警示预告。之前那声震动,便是警示。”音九悔重重地打了声叹息,眉目间的郁闷化解不开,“只希望他能恪守自身,别把事态引向不可收拾的地步。” 庄艳秋不再说话了。现在他们谁都不知道士元尊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尽管再怎么讨厌士元尊,在这种时候也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话。 音九悔也不敢随意安慰庄艳秋。毕竟,事情若真走到了那一步,他也无能为力。只希望,一切还能有挽回的可能吧。 音九悔控制的‘渡云舟’速度极快,第二日破晓时分,他们便接近了‘幽冥界’的边界范围之内。 港口之外停放着的船大都是囚船,阴森而巨大。庄艳秋仰着头看向那船上,看到无数铁甲森森的卫士们,押送着寒铁牢笼,每一只牢笼里都关押着重枷禁锢的囚犯,威严肃穆的号角声在船头一声声被吹响,那股子不可侵犯的英武之气,只看一眼便能被其深深震撼。 “别看他们。”音九悔叮咛了一句道。 庄艳秋赶紧收回视线,正好与船上发现他视线的蒙面铁甲卫士们错开了眼神。 他们的小船从大船旁边轻飘飘地驶过,四周有不少犀利、强悍的目光投在他们的身上,庄艳秋屏住呼吸不敢再抬头,直到小船快速地往前飘走,远离了那些视线,他才悄内地松了一口气。 “别那么紧张。那华夏幸福 ‘森狱卫’是负责到各个世界去追捕逃魂和罪犯的。你若是表现得越紧张,越会被他们注意,到时候难免会多生波折。”音九悔小声地叮嘱他道。 庄艳秋应了一声,放松身体,坐回到‘渡云舟’内,不再让自己的视线四处乱转。 与‘太阴幻境’相同,这个地方的入境程序也分内外、官私,且分有大小不同的入境口。 排着队在外来私人入境口等了小半个时辰,他俩正式踏上了‘幽冥界’的地盘儿。 一入境,庄艳秋便看到不少市井场面,大体跟‘太阴’没有什么不同,就是里头有不少小贩是没有身体,仅仅有一缕现了形的魂魄,通俗的说法便是的鬼魂。 这里是一个群居杂居的世界,除了鬼魂之外,大街上各种各样的物种都有。妖、兽、人、仙、怪……这些家伙们大多数都以自己最原始的姿态现身。所以,庄艳秋一路上都是半张着中怡,瞪直了眼睛。 迎面走来一个妖怪,有九个大脑袋,一条长尾巴,光它一只便占了整条马路,且边走边从身上掉下来黏答答的汗水,飞溅到行人的身上,引得不少家伙们跟着骂街。 真是个奇怪的地方!庄艳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不过,这个地方倒挺自在的,而且,民风颇为彪悍。 怎么说?就是刚刚那个阻碍了别人的道路,惹得大家伙纷纷不满的家伙,已经被好几个大妖、神兽、仙人、修真给围殴,正在对其进行‘文明走路’的切身教育了。 音九悔伸手抓住了庄艳秋,向他告诫般摇摇头,“别停留!咱们还有正事儿要办。” 庄艳秋收回好奇的视线,紧紧地跟上音九悔的脚步。 第135章 ‘幽冥界’的对手 音九悔把一封拜帖交给了‘幽冥天城’的守城将领,那位将领在看清了拜帖上的印鉴之后,行了个军礼,客气地道:“没想到是‘太阴幻境’的音九悔上仙大驾光临,只是,上仙为何不用官柬?若得知上仙到来,我们城主定会鸣‘销魂鼓’招待上仙。” “我此行是为了私事,还请向洛城主解释。”音九悔同样客气地回礼道。 庄艳秋安静地站在音九悔身后,并谨遵音九悔的叮嘱不再抬头。 “这里的家伙们生性我行我素惯了,若不想惹麻烦,便不要和他们对视。你该知道你自己长得好。”音九悔的原话是这样说的。 庄艳秋知道他是一片好心。不过听到这话时他还是有些冤枉的。长得好不是他的错,他也不想惹一身烂桃花的好不好? 不过,一想到街上那些动不动就大打出手的民众们,庄艳秋还是选择低调、慎重些。起码有一点没说错,这里的人确实民风彪悍。 就见那位将领的目光特意在庄艳秋身上看了看,随后才把名帖交给下属,让其去通报‘幽冥天城’的当家人。 音九悔领着庄艳秋进入城主府后没多少,便有一位性格爽朗,英气勃发的男子从门口走了进来,“音九悔上仙!失敬失敬!洛某久仰上仙大名一直未曾得见,也不知今天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音九悔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迎了过去,“洛城主!音某同样久仰城主大名,本想早日拜见城主,奈何……最近才抽出空闲来。” 就见那洛城主豹头环眼、虎背熊腰,头上一头炸开的灰发,带着顶青面獠牙的鬼头冠,面相长得威武不凡,一点儿也不像是主管冥狱的人物,身上一点鬼森森的气息都没有。 这位便是‘幽冥界’‘幽冥天城’的现任城主,姓洛名阴山。他的‘幽冥天城’主管的乃是天人、仙人的生死轮回。 洛阴山热情地招呼音九悔坐下来,并吩咐上了香茶,方才把注意力放到了旁边的庄艳秋身上,顿时眼睛一亮,“这位美人是?” “此乃我府上爱待,爱粘人的紧,这不,没办法才带出来让他长长见识。”音九悔笑容可掬地道。 庄艳秋半垂着的眼睛抽搐了一下。爱待?难道一定得这样介绍吗? “哦!”洛阴山的目光稍微收敛了一些。能让音九悔带在身边,想来不是普通的待从。 “上仙今日前来有何贵干。”洛阴山笑呵呵地问着。 音九悔盯着他那满面的笑容,轻轻地拂了拂自己的衣袖,“也没什么。就是,日前我‘太阴幻境’出了大震动,我观天象,似有同道仙友临难遇险,便一路追查,追到了‘幽冥界’。” “哦?”洛阴山一脸的惊讶,“还有这等事?我‘幽冥界’最近太平无事,一派祥和,没听说有仙友遇险啊!音九悔上仙莫不是查错方向了?” “音某虽未及‘显圣’,可这点儿本事还是有的。”音九悔微微收了收笑容,目光在面前的茶水中转了一圈,“这件事事关重大,想来不日便能引起其他仙友的注意,你也知道我太阴向来对外之事上,上下团结。自然,大家都希望这事能圆满解决,不出纰漏的。” 洛阴山的嘴角意外地扯了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不知,音九悔上仙说的是哪位仙友,我可认识?” “‘金鹏岛’士元尊上仙……洛城主应该认识。” 洛阴山脸上的笑顿时消失了,他的目光明灭不定地盯紧了音九悔,半晌之后方才又笑开嘴脸来,“士元尊上仙的大名我自然听过。可就像我刚才说的那样,我们‘幽冥界’最近没发生大事。那位上仙确定是在我‘幽冥界’吗?如果在的话,我定然会加派人手全境范围内去寻找的。” “既然洛城主这么说,想必是真的不知道士元尊的事。那么,我便告辞了。”音九悔说着主动起身。 庄艳秋错愕地看向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士元尊肯定是在‘幽冥界’,这位城主一看就是在故意撒谎,怎么能就这么算了? “最近我闲来闷得慌,想想,还是把‘紫幽门’给打开,进去放松一段时日比较好。”音九悔说着,向庄艳秋招招手,身形向着门口走去。 听到音九悔口中提及要打开‘紫幽门’,洛阴山脸色聚变,几乎没多加思考便伸手唤道:“音九悔上仙,请慢行一步。” 音九悔停下脚步来回头看着洛阴山,面带和煦的微笑。“怎么了?还有何事?” “上仙!何必装模作样。您不是要打开‘紫幽门’吗?自然知道我留您所为何事。”洛阴山咬牙笑道。 “我不知道啊?”音九悔满脸的无辜,“‘紫幽门’本来就是我自己的地盘儿,我打开它,让它通通风透透气,这没问题吧。” “谁都知道‘紫幽门’是上仙的‘紫幽迷境’的大门,那是个跳脱六界、隔绝幽冥的地方。您若是开了那里,我这‘幽冥界’的逃犯们纷纷逃到里头去,您让我们冥尊的颜面何存?置我‘幽冥界’于何地?” 音九悔满面歉疚地拍拍脑袋,“我倒是忘了这件事了。没办法……‘幽冥界’和我‘紫幽迷境’没什么关系,彼此不冲突。您只需要管制好那些亡魂、犯人便好,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的。” “音九悔上仙!”洛阴山态度强硬了些,“您忘了您上次无意中打开‘紫幽门’,吸走了我‘幽冥界’三万万的死灵亡魂。您好意思说不会出大问题!” 音九悔同样强硬地冷着脸道:“既然我在你‘幽冥界’得不到礼遇,我又何必给你们留面子。损失了亡魂囚犯是你们自己的事,那些东西不愿意入你‘幽冥界’的轮回大道,希望入我‘紫幽门’的轮回小道,我难道还能将它们驱赶出去不成?” 庄艳秋如同听天书一般听着这两人之间的言语争辩。这时候他才发现,原来音九悔上仙也有这种咄咄逼人的一面,而且,还挺吓人的。 洛阴山叹了一口气,脸上似有不甘。他们‘幽冥界’做的就是死人亡魂的生意,最怕的就是像音九悔这样能自掌一方生死轮回的大仙,音九悔是唯一一个以‘乐’入道的天仙,曾开辟过一个叫做‘紫幽迷境’的小千世界,在那个世界里他拥有掌控轮回之权,也就是说完全不用‘幽冥界’插手干预。只要进入‘紫幽门’的亡魂死灵,便能在那里重新投胎转世,且带着前世的记忆。 其实最关键的便是这带着前世记忆这一点。从‘幽冥界’轮回的都会消除前世记忆,以一个全新的生灵重新开始自己的命数旅程。但是,有许多修真不愿意进入‘幽冥轮回’,便千辛万苦地逃走,希望能够进入到像‘紫幽迷境’的这种小千世界,带着自己从前的记忆从新开始。 大部分修真其实想保留的是自己上辈子的修为。至少保留了自己上辈子的记忆,能够记得自己修行过的法术,即使重新开始也比那些‘幽冥轮回’的起点高。 ‘紫幽门’被打开的次数十分之少,从开辟之后到如今只打开过两回,一回是第一次开辟成功后,第二回是音九悔飞升之时,届时门一开,里头已经修行成功的想出来,外头那些亡魂囚犯削尖脑袋想进去,到时候遮天蔽日、时节颠倒,甚至会有小小的时空错乱,这本身就是一场不小的动乱。 洛阴山自然不希望音九悔在他‘幽冥界’把‘紫幽门’打开,他们这里到处都是亡魂死灵,一旦开启,那些东西肯定是拼了命地往那里头钻,到那个时候,他洛阴山便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他们冥尊砍的。 “音九悔上仙不要冲动嘛!您刚才说的是哪位上仙在我‘幽冥界’遇难来着?我帮您查问一下其他五城,您不如先在此稍后片刻,我去去便回。”洛阴山堆起满脸的笑来,好声好气地和音九悔说话。 音九悔转过身从善如流地坐回到刚才的座位上,并把站着发呆的庄艳秋也拉了回去。“既然如此,我就在此静候佳音。” 洛阴山笑着往门外走去,出去之后,脸色便黑了下来。他招来手吩咐道:“‘散童姥姥’那里让她快点停手!就说太阴来人了!” 洛阴山说完,想想里头那个专门克他‘幽冥界’的音九悔,觉得还是找些人商议一番,心里更踏实。 洛阴山去了有小半个时辰才姗姗回来。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回阴沉了些,他找的那些商议的人给他出的唯一一个主意便是:不要得罪音九悔。 只是,‘太阴士元尊’胆敢闯他‘幽冥界’还做出各种违法背理之事,怎么能够如此轻易地便将那位大仙给放了? 要是士元尊在他们‘幽冥界’陨落,那魂魄直接可以送进‘炼魂炉’里,炼化个百年后吃下去,便能大大地增长修为啊! 第136章 士元尊的困境 洛阴山本来打的如意算盘是把士元尊给困在‘幽冥夺魂阵’中,再用‘打魂鞭’日夜不停地鞭打,将士元尊的魂魄给打出体外,再以‘十八冥火’焚烧掉其肉身,将其禁锢在‘幽冥界’内,等待士元尊受不住禁锢,自行陨落,便能回收他的魂魄,给自己炼一味大补补品。 却没想到,士元尊在阵法中被吸食精力、仙气的‘游生鬼龙’吸掉大半的精力仙气后,还能顶得住‘打魂鞭’日夜不断的鞭打,愣是固守魂魄于身,差点儿因一时的激愤,心魔侵体,一度堕仙。更没想到的是,堕仙引来了难缠的音九悔,音九悔以‘紫幽门’相逼,他只能选择妥协。 不过,这件事还没完。他虽然不能按照原计划行事,可也得给那位祸害了他‘幽冥界’的上仙一沉重教训才是,否则,传出去谁都敢闯他‘幽冥界’犯事,那他们幽冥人的脸就被丢尽了。 “音九悔上仙!我已经查过了,是下面的人出了些纰漏,未曾查清楚那位士元尊上仙的身份,把人给扣在了‘天城府狱’。再看到音九悔,洛阴山忙堆起满脸的笑,快走两步迎了上去,热情地说道。 他心中却是在腹诽这位音九悔上仙,不是说此人向来不问世事,只吟风弄月、弹琴吹箫吗?怎的这般难以应付? “既然人是在你这里,那便把人请出来吧。”音九悔笑得云淡风轻。 “请出来恐怕有点不妥。”洛阴山叹了一口气,“您不知道,这位上仙冒充‘幽冥弟子’闯进了‘散童姥姥’的府邸,毁掉了一座‘镇魂塔’并且把‘散童姥姥’的元神差点儿捏碎,姥姥现在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呢。我们为了困住他,把‘幽冥夺魂大阵’都给用上了,才勉强困住了这位。这件事……总得有人负责吧。” 音九悔微微皱了皱眉头,“负责的人自然得有。不过,贵界的处事手段一向这般只顾自我吗?这事是两界之间的大事,既然你们抓住了士元尊,理应通知太阴,如何让处置该由两界商量定夺,难不成,你们想私下扣住一位得道天仙,密谋私利不成?” 洛阴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这人真的很厉害,竟是先给他们扣上个大帽子,来了个先发制人。 洛阴山那里知道眼前这位曾经修炼到过‘大乘大圆满’,那是比士元尊如今的修为还要高一阶的人物,又是重活一世,对付他连个天仙都还不是的家伙不是小菜一碟。 ‘幽冥界’的修行者修为普遍没有其他世界的修真高。不过在他们的地界儿,用他们的法宝,震住大罗金仙的魂魄都不在话下。当然,前提是那位大罗金仙真的已经陨落,没了肉身,只留魂魄。 “哪里哪里,上仙可不要开这种玩笑。”洛阴山别扭地笑道,“不是已经说过了吗,一开始没查清楚士元尊上仙的身份。” 这种鬼话也只能当做场面话,糊弄糊弄对方了。音九悔自然不信,可他也不会追究到底。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地盘,他再怎么样也不能逼人太甚。 “既然是误会的话,不如咱们一同去见见士元尊上仙,到时候你想怎么让人负责,也有个和你谈条件的对象不是?”音九悔再度恢复到最开始那般和和气气的模样,细语柔声地说道。 洛阴山苦笑一下,对着音九悔做出了个‘请’的手势。刚出了府邸,便有守城将士来报,说是‘金鹏岛’武易老祖携‘魑魅谷’谷主独山义辉以及‘干澜山’绿睛道人同时前来拜见。 洛阴山皱起了浓眉,心道:这些个老家伙怎么都来了? 音九悔哼笑出声:“看来,观测到异象的不止我一人。” 洛阴山整了整衣领,向音九悔侧目:“不如一同前去迎一迎老前辈们。” 音九悔挥袖道一声,“那是自然。” 看来后面这出戏不用他唱了,来的这三位代表的就是整个太阴,交给他们来处置便是。 音九悔回头抓住了庄艳秋的手,“待会儿你一个字都不要开口,跟在我后面。” “六珍!”庄艳秋急切地说了一句。 他心里最关心的还是六珍的那缕意识有没有被夺回来。 “等见了士元尊就知道。”音九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 走了几步,他们便遇上了太阴来的三位老者。那三位遥遥地看到音九悔,皆表现出愕然神色。 他们在感应到太阴大震动,并且观察到异象后还花了点功夫才确定是士元尊出了事。 ‘金鹏岛’那位武易老祖只知道士元尊去了外界,并不知道他去干什么,去了何出,因此,在感应到异象后,特地查验了一下士元尊的命简,并请白琴占卜一卦,确定出事后立刻联系了其他两位相熟的老友,直奔‘幽冥界’来。却没料到有人比他们更早到来。 “三位前辈,多年不见,三位仍神采奕奕,真是越活越年轻了。”音九悔先向三位老者打招呼道。 “音九悔……没想到你小子比我们反应还快。”独山义辉点着音九悔的脑袋慢悠悠地说道。 “哦~~谁让我与士元尊上仙曾有交情呢。”音九悔含蓄地笑了笑,看向旁边两位老者。 音九悔和士元尊是有交情,交情不深而已。这事只有武易老祖知道,他知道音九悔带走了聚灵胎和‘显像者’,也曾猜测过聚灵胎出了差错,所以,士元尊才会匆忙离岛,连句交代都没有一走便是十来日。 如今看到音九悔也在‘幽冥界’,武易老祖心中便有了数目。‘聚灵胎’看来是真的出了问题了。 武易老祖侧目看向了跟在音九悔身后的庄艳秋,他一眼就认出了庄艳秋,“你!” 庄艳秋躲了一下他的视线,把脸转向了别处。 当初在‘焚妖塔’便是这位老祖不分青红皂白,上来便想用大火直接烧死他,就是因为他才引发了后面一连串的变故,庄艳秋是在不想和此人面对面。 音九悔不着痕迹地挡住了庄艳秋,“三位,已经确定了士元尊被困在‘幽冥夺魂阵’中了……咱们现在去见见他,听听他怎么说,随后再商量解决这件事的办法。” 武易老祖看清楚了庄艳秋抗拒的态度,没脸再追着对方说话。当日是他一意孤行想要直接处置掉庄艳秋这个‘祸水’,因为他听说庄艳秋的真实身份之后便对他很是不满,随后又听闻爱徒士元尊为了这个男人把之前定下的‘显像者’贵公子都给抛弃了,要娶庄艳秋。震怒之下,老祖便动了杀心,却没想到,差点儿烧了他们‘金鹏岛’的‘聚灵胎’。 独山义辉和绿睛道人也看到了庄艳秋,“这位是?” 音九悔把庄艳秋的手紧紧握住,笑着解释:“这是我带出来的小侍,不干事的。” 一听只是个侍从,那两位老者也没了兴趣,事实上他二人连庄艳秋的脸长什么样都没看清楚。 洛阴山等着他们一行人寒暄完毕后,才冷着脸开口道:“诸位!既然都到齐了那就不要耽搁,随我去见见士元尊上仙吧。” 气氛当下有了轻微的改变。太阴来的人一致把目光看向了洛阴山,虽然彼此间不再说一句话,可那态度很明确地表明了,太阴现在是一致对外的状态。 这便是太阴,虽然没有了阴皇坐镇,却没有与外界产生纷扰、战争的原因。太阴八大家族内里明争暗斗,可要是外界敢动其一根手指头,整个太阴上下同心,必定会联合起来共同御敌,无懈可击。 洛阴山带着他们去到了‘天城府狱’,整座府狱上空都被一巨大的阵法给笼罩着,那阵法里头捆着数千条‘游生鬼龙’,那玩意儿长得白白的,头像龙却在头顶上生了鬼面,并不是实体之物,而是以魂灵的形式存在,它们最喜欢的便是吸食精力和仙气,如此数量庞大的‘游生鬼龙’聚集在一起,里头困着的即便是士元尊这个强悍的天仙,也顶不住那没完没了的吸食。 “竟用如此阴毒的阵法!”武易老祖一看那阵法便气得吹胡子瞪眼,“此阵乃是大阵,一般用来拘生魂的,且如撒网捞鱼,拘得乃是万千生魂,你们竟然把它用在一人身上,莫不是要断了他的姓名。” “他若不来闯我‘幽冥界’犯下大罪,我们怎会对他用这般大阵!”洛阴山不甚在乎地道。 “还不快把阵法撤开。”武易老祖怒声喝道。 “撤是要撤。不过,得让士元尊上仙把从我‘幽冥界’抢走的东西还回来。还有,我们被他毁掉的东西,弄伤的人,也得找他清算。” “士元尊——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听到之后便应一声!”武易老祖对着那阵法放声喊道。 须臾之后,从那阵法中传出了士元尊阴冷的声音:“毁掉的东西弄伤的人我自会弥补。拿走的东西是不会还的——!洛阴山,你想以‘打神鞭’逼出我的魂魄来做什么,我士元尊一清二楚!老鬼,去冥尊哪里告他洛阴山,他想夺我魂魄炼法,助其增加修为,你去问问冥尊,这是不是‘幽冥界’正常的处事方法!把他们‘幽冥界’对我做的这些事传遍所有的大小千世界!” 第137章 婴灵意识 洛阴山含恨地咬了咬牙关,对于士元尊的指控恼羞成怒,“士元尊!你抢我东西、毁我宝物又伤我下属,我即便当场击毙你也不为过,你还有脸以此相挟,要去状告我!哼哼……今日即便是冥尊亲来,你若不肯交出东西,认罪道歉,我绝不放你出来,‘打魂鞭’会继续鞭打你,出现任何事我都一力承担!” “岂有此理!动用私刑你还有理了!”独山义辉愤愤喝道,“大阵困住士元尊我们无话可说,可‘打魂鞭’分明是想趁机夺魂,这要是让其他世界的道友知道,谁还敢入你‘幽冥界’轮回投胎?” “分明是士元尊犯错在先,你们倒先斥责于我!”洛阴山愤而不平,“好!那我们便把这事交给冥尊来解决。只是,你们太阴如今连阴皇都困于轮回之中无法脱身,有谁能代替阴皇与我家冥尊见面交谈的?” 对于太阴之人来说,阴皇无法归位是件天大的事。如今,这件事被洛阴山当面嘲讽了,这种滋味,太阴的人如何能忍? “洛阴山!休要狂妄,就连你家冥尊都不敢如此议论我们阴皇。这件事本来不大,你若一意孤行非要做大,我们,不会怕的。”绿睛道人拂了拂手中的拂尘,平静地说道。 “并不是我想做大此事。实在是士元尊上仙从‘灵婴馆’内抢走了一只灵婴的意识,那可是我‘幽冥界’的东西,他若是不交还回来,于公于私我都不会善罢甘休。” “灵婴意识?”独山义辉和绿睛道人同时看向武易老祖。 “两位道友,此事我也不知。”武易老祖抱拳相告。 “那灵婴意识乃是我孩儿的意识,我要夺回来合乎情理。”士元尊的声音再次从阵法里传了出来。 “莫不是,‘金鹏岛’只‘聚灵胎’的意识?”独山义辉两眼发光地问道。 武易老祖垂下长眉来,含糊地扯了一下嘴角,半晌才略一点头,“嗯!” “那是得要回来。‘聚灵胎’乃我太阴至宝,万年难得见一枚,如今好不容易生出一枚,如何能就这般陨落?”绿睛道人加重了语气道。 “我不管那婴灵意识死之前是什么,即便是至尊,死后入我‘幽冥界’便归我幽冥统管。”洛阴山在心里飞快地打了个小九九,嘴上强硬地坚持道。 没想到士元尊要抢走的是一枚太阴‘聚灵胎’的意识。这件事非同小可,他们‘幽冥界’一定得严加监管。 “他并没有死,他还有一缕意识残留于体内,肉身未死,便不能收回他其他的意识,你们这,算是故意谋杀!”士元尊据理力争道。 庄艳秋紧紧地抓住了音九悔的衣袖,想要开口为六珍分辩。他的六珍没死,还能吸收‘宝华丹’呢。 “哦?还有这事?”洛阴山显然并不相信,以为只是士元尊故意找的个借口。“若没死的话意识不会被回收。这种事我幽冥之人不会弄错,你们休要诓骗于我。” “那只胎确实没死。”音九悔上前一步道,“‘聚灵胎’如此珍贵不凡,又岂是一般胎所能比拟的?洛城主,你若不相信,咱们大可到冥尊面前,他只需查一查,便知真假,这种事可做不得假,尤其是在你们幽冥人面前,更做不得假,不是吗?” 洛阴山微微沉下目光,眼珠往两边滑动片刻,“不必!若胎真的还活着,可否让我看一看?” 庄艳秋想要上前一步,为六珍正名。音九悔按住了他,“胎儿还在肚腹之中,你要看有些不方便。” “若我的眼睛看不到真相,便只能按照‘幽冥界’的规程来处理。”洛阴山并不打算妥协。 庄艳秋紧张地扯了扯音九悔。如果这人看过之后证实了六珍还活着,肯把意识还给他,他愿意给他看。 音九悔安抚性地捏了捏庄艳秋的手。这种事可不能大意,虽说‘幽冥界’管不着‘太阴幻境’,若是让洛阴山知道庄艳秋肚中还有其他胎,难保不会出差错。他可不会随意相信外面的人。 “少跟他废话!”士元尊厉声高呼,“音九悔,闹到他们冥尊那里去,我倒要看看,堂堂‘幽冥界’的人会查不清一只胎的死活现状,还需要当面看清的?” “那好!”音九悔淡淡地回道,“就请武易老祖前去‘冥尊宫’敲敲‘闻鼎鼓’,这件事最终如何判罚处决,全权交给冥尊。” 洛阴山眉头皱了皱,他之前说要闹到冥尊那里是故意吓唬对方的。‘幽冥界’‘冥尊’闭关三千多年,期间甚少出关,而且,‘冥尊’对于下属的管制异常严格,近乎苛责的局面。若是贸然闹到其面前,指不定会被其枉削一顿,还有可能被罢免官职,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另外,外界人若是想见冥尊,得首先把自己一半修为寄存在冥尊面前的‘冥火兽’口中,若在冥尊面前有任何撒谎、口不择言的举措,很有可能便拿不回那一半的修为。 是以,外界人也尽量不会把事情闹太大,闹到冥尊的面前。 方才,洛阴山和音九悔双方都以冥尊试探对方的底线,结果,双方都只是嘴上说说,并没有真的想去面见冥尊。此时,士元尊提出了这种要求,有他的长辈武易老祖在此,音九悔自然不会拿自己去为士元尊冒险,便鼓励武易老祖前去敲敲。 武易老祖想到一切都是为了自家的‘聚灵胎’,什么也不顾了。拔高声音,拍了拍胸脯:“好!老夫这便前去敲敲!” 一旦真的要闹到冥尊面前,洛阴山首先生出了惧意。冥尊多年不管事,可若是把他给惊醒了,得不偿失的还是自己。 洛阴山伸手唤住了武易老祖,“老祖留步!这种事怎好弄到我家冥尊面前。这样,我打开‘回生镜’照一照那胎的意识便知其的躯壳是生是死。” 太阴的人面对如此厚颜的洛阴山,纷纷转过脸去,不轻不重地冷哼一声。 都说‘幽冥界’的人素来狡诈阴滑,自打冥尊闭关之后,这‘幽冥六城’乌烟瘴气,各自为政,已经引了不少修真不满了,最近这几百年,若不幸陨落的修真魂魄,大都不愿意进入‘幽冥界’轮回,便有着个原因。今日正面招呼,果然,这里的人难缠又百变,真是不负‘威名’。 洛阴山取出一面十八个棱角的青铜镜来,对着阵法里头的士元尊说道,“上仙,你现在把婴灵意识给扔出来,我以‘回生镜’照照它。” “先收了你的大阵,我士元尊保证不会跑。”士元尊回应道,“你这里头到处都是‘游生鬼龙’,若误食了我孩儿的意识如何是好?” 庄艳秋赞同地点点头。士元尊还挺细心的,这一点他之前从未想过。 洛阴山左右看了看,笑道:“如今太阴几大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这里,我也不怕上仙耍把戏。收就收!” 说着,他手上结了个法印,对着那大阵的方向用力吸了一口气,‘幽冥夺魂大阵’被洛阴山给收了回去,露出了里头已经虚弱不堪的士元尊来。 士元尊重见天日,抬头的瞬间,第一眼便看向了庄艳秋的方向,嘴唇动了动,没有出声,又快速把视线转向了旁边。 武易老祖闪身来到他身边,一手扶住了他的胳膊,关心道:“怎么样?” “死不了!幸亏我心志坚定,否则,‘打魂鞭’早把我魂魄抽出,魂不附体了。”士元尊说话的口气还挺轻松。 两人回到了其他人的身边,士元尊的眼神再度飞快地瞟了庄艳秋一眼,眼里带着短暂的讨好。 庄艳秋没有看他,故意把眼睛转向别处。 独山义辉似乎察觉到了庄艳秋和士元尊之间的异样。也无怪日此,独山义辉的人未成婚前个个都是猎艳高手,眉目间传递的些微情绪,自然瞒不住他们,谁让人家天赋如此呢? 独山义辉不动声色地瞥了庄艳秋一眼。这个侍从不是音九悔带来的吗?怎么和士元尊也有牵连? “婴灵意识呢?”洛阴山不甘心地问士元尊道。他的如意算盘如今落空,这让他怎么能甘心?现在,只有寄希望于那婴灵投身的躯壳已经死亡,否则……完全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士元尊的大手在自己的眼睛前晃了两下,从他的眼睛里飞出一片黑油油的光华来,汇聚于手心,团成了一只包子大小的球体。 独山义辉和绿睛道人热切地注视着那‘聚灵胎’的意识,两位老者分别吞咽下一口口水。 ‘聚灵胎’果然不是凡品,光这抹意识都透着精灵的光华。 洛阴山微微皱了下眉头,心道:这便是太阴的‘聚灵胎’,听说这种胎成功羽化成阴皇的可能性最大,难道说,他眼前注视着的便有可能是下一任的阴皇? 第138章 ‘忏悔林’消业 那只十八棱镜对着那意识照了一下,铜镜中国陆续出现了一些影影绰绰的画面来,画面转动的特别快,最后定格在了一只油墨一般浓黑的小肉球的身上,那只肉球正在一呼一吸地上下起伏着,虽然动静比较微弱,却实实在在地存活着。 “如何,你可亲眼看到了,它还活着呢。”武易老祖兴奋地指着那画面说道。 洛阴山满脸的郁闷,却也只有自己消化下去。“呵呵……看来果然是误会。” “既然是误会,那这婴灵意识该由我们带走了吧。”武易老祖又道。 却听到旁边的绿睛道人指着那镜子奇道:“咦?这是什么情况?” 众人的视线再度被镜中画面吸引过去。就见画面上原本只有一个墨色肉球的一下子变成了好几个各色肉球聚拢在一起,灵光耀眼,熠熠生辉。 此画面稍纵即逝,众人只大概看到了虚晃而过的几个影子和一片夺目的灵光,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音九悔用力握住了庄艳秋的手,暗道:这鬼镜子怎么连其他肉胎都一并照看到了? 庄艳秋面色发白,双目失神地盯着同一个方向,身体紧紧的绷了起来,连呼吸都自动停止了。 怎么回事?那镜子怎么能照到其他的肉胎? 其他人一脸的疑惑,倒是洛阴山眯着眼睛点点头,“哦~~没什么大惊小怪的,那是这个胎的血缘兄弟。” 他这话一出口,其他人纷纷吓了一大跳。 “你说什么?”开口的是士元尊,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声发问的,脸上的表情也很是焦急。 “我这镜子除了可照这只意识投身的胎身,还能照到与其有血缘关系的胎……这有何好奇的。你们看到的说不定是将来的影响吗,说明这只‘聚灵胎’不是独生,他会有相近血缘的兄弟姐妹的。”洛阴山不咸不淡地解释道。 士元尊飞快地看了一眼庄艳秋,同时,武易老祖的视线也聚集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这一次,独山义辉看得更加真切了,不光是他,连旁边的绿睛道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音九悔把庄艳秋的腰肢紧紧环住,掩在自己的怀中,大咧咧地迎向那几双视线,“接下来怎么做,士元尊你自己可以解决,我便不再多管闲事了,正好我的爱侍想要去外面逛逛,我先带他走。” “等等!”洛阴山收了那只‘回生镜’,伸手拦在了士元尊的面前,“这只婴灵意识按照规程是可以交还给你。可是,士元尊上仙你要想带他走,还是得先留下给我‘幽冥界’的补偿才是。” 庄艳秋拉住了音九悔,示意自己还不能走。六珍的意识还没有彻底回来前,他根本不能安心地从这里走出去。 “你要什么补偿,只要我能做到,必然不会推辞。”士元尊道。 “士元尊上仙如此深明大义,我就再卖上仙一个人情。你就算是现在把这婴灵意识给带走,它因为无法长久地附在那具躯壳中的。” “什么意思?”士元尊眼角凌厉地扫了过去。 “你这只胎想必是经历过‘夺舍’的?而那‘夺舍’的怨灵深谙储魂夺舍之道,在夺取成功之时,你这只胎的意识便被其侵染了,此刻它的意识里可还储着那曾夺过它肉身的怨灵残留下来的意念,你把它带回去好吃好喝养一段时日后,那怨灵残念又会生长,继续夺舍它的肉身。”洛阴山说到这里时,那张看上去粗狂的脸上带着奸猾的微笑,似乎是在幸灾乐祸。 庄艳秋的身形大动,“那该怎么办?”他下意识地便脱口而出。 洛阴山狐疑地瞥了他一眼,这‘聚灵胎’果然不凡,这么多人都在关注他。 独山义辉和绿睛道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眼角在庄艳秋的身上盘桓了一下,更加觉得怪异起来。 “是啊,这种情况该怎么办?我家爱侍心软如棉,最听不得这种可怜之事了。”音九悔笑语盈盈,不慌不忙地把庄艳秋露出的破绽给圆了过去。 “你既要卖我人情那便把话说清楚。”士元尊这一次稳重很多,为了不把庄艳秋给牵扯进来,他没有再看他。 “那擅储魂的怨灵是‘独蟒’一族的,乃是‘虚妄海’上生存的落魄海兽。他们一族本已经全部陨落,按理是要如我‘幽冥界’的‘轮回门’重新轮回,谁曾想他们为了找仇家报仇自甘堕落,竟然化作了海中‘渡厄之气’,并以储魂术来进行夺舍。我们已经追捕他们多年,大部分都成功追捕回来了,只有这只婴灵意识中潜藏的一丁点儿没能回收。”洛阴山说到这里,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士元尊,“要想把那一丁点儿残念取出,可不那么容易,这东子的储魂术不断地发挥作用,消灭他们一次又会再生成一次,如果不能彻底地消除,那便是永生不灭。” “怎么才能彻底地消灭他们?”士元尊冷冷地问。 “两个方法,一是把这婴灵意识留在‘幽冥界’一同困住,我再给你换一只婴灵意识,你带他去附身投胎……” 庄艳秋摇了摇头,不要!他要的是最开始的六珍,那才是他的宝贝,换一个新的意识就不是六珍了。 “那不行!我要我自己的孩儿!换一个不是原来的,要了何用?”士元尊拒绝道。 “你们可真呆板。它还只是一缕意识,连魂魄都没化出,带哪个回去有何关系?” “另外一个办法呢?”士元尊直接放弃第一种方法,问道。 “这第二种方法,便需要阁下来解决了。”洛阴山嘴角噙着一抹笑,“阁下应该知道,那‘独蟒一族’要报仇的对象是谁。正所谓,自己欠的债自己还,阁下,赞不赞同?” “这个是自然!”士元尊颔首。 “要彻底清除那残念的执意,还得请士元尊上仙去一趟我城内的‘地藏宫’,请地藏王将你置身于‘忏悔林’中,不断地割肉喂恶鬼,洒血喂怨灵,分魂于那些曾死在你手下的万千亡魂,日日夜夜饱受他们的摧残、折磨、虐杀……化解你的恶业,若能成功地从‘忏悔林’中出来,‘独蟒一族’的术法必破!” “胡闹!如此以来,不相当于自动送死?还是要将身魂都送给你们‘幽冥界’……那‘忏悔林’中的恶鬼怨灵,不也是你们手上管制的东西?”武易老祖气得破口大骂。 “我就是提个醒,本来也没指望士元尊上仙会答应。”洛阴山讥笑道。 “此事太过凶险!”音九悔也不赞同,“地藏以普度超生为大道,入他的‘忏悔林’相当于再渡一次天劫,甚至比天劫还更难渡过,一不小心被恶灵吞噬掉魂魄,会当即被‘地藏神雷’给炸碎,再者,若是心志不坚,自己把自己给超度了,直接就从那里入了轮回,连死的过程都没有。” 庄艳秋听到这些,愕然地看向士元尊。这般危险,怕是这人不会去冒险的吧。 “我选第二种!”士元尊没怎么思索便开了口。 “你疯了!”武易老祖指着他的脑袋破口大骂,“我宁愿不要那‘聚灵胎’也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 “这是我的孩儿!”士元尊面色平静无波地说道,“他因为而受如此罪过,我便是舍了姓名,也得救他。” 庄艳秋的心跟着重重一颤。他怎么也没想到,那般残酷无情的士元尊会说出这种话来。 “士元尊!你得为整个‘金鹏岛’考虑,你好不容易修到了‘大乘巅峰’,只差一级便是‘大圆满’,过后便能渡‘显圣’大劫,将来说不定还有机会自己羽化成皇……你进那‘忏悔林’,即使不死,修为也会被击退的。” “老鬼你烦不烦!”士元尊瞥了他一眼,“这是我自己做出的决定,我能一力承担!难道,你想让我放弃我的孩儿,让他将来再被怨灵纠缠,一次次被夺舍吗?” “他是‘聚灵胎’总有独特之处吧!”老祖怒道。 “不管他是什么胎,首先都是我的血脉!”士元尊一句话便让武易老祖再也说不出话来。 “我去‘忏悔林’……你们就在‘幽冥界’等着我,我一定会把它完好无损地带出来,让它安然无恙地回到躯体中,长大成人的。”士元尊说着,将六珍的那缕意识再度送入自己的眼睛,看向了洛阴山,“洛城主,还不在前面带路?” “自然!”洛阴山又恢复成最开始那样满脸堆笑的表情。“早知道您能为了这个婴灵意识做到这一步,我便早点告诉你这一选择,也不必用大阵困你了,说不定,我所需要的早就得到了。” “想要我士元尊的魂魄入药,送你四个字——‘白日做梦’!”士元尊呵呵笑道。 眼看着士元尊跟着洛阴山走开了,庄艳秋不自觉地往前跟了一步,手伸出去的同时,被音九悔快速地按了下来,并向他严肃地摇了摇头。 不能在太阴其他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身份。更不能让他们知道,他的肚子里还有七只‘聚灵胎’,一旦在这时候走漏了消息,凭他音九悔一人的力量恐怕也难以抵抗太阴其他士族联合起来的发难。 “士元尊上仙心志最坚,不然也不可能独自在‘虚妄海’苦修千年,并成功飞升。”音九悔这话似乎在宽慰武易老祖,其实是在告诉庄艳秋,“咱们不用担心,暂且等待几日,要对咱们太阴的天仙有信心才是。” 第139章 天仙退阶 音九悔带着庄艳秋离开了城主府,住进了城内的客栈中,远离了武易老祖那三人。、在客栈里头,庄艳秋才敢放声说话,他犹豫着问了一句:“士元尊不会出事吧?” 音九悔锁紧眉头很坦诚地摇了摇头,“我也不敢确定。我只知道,没有哪个渡过天劫的天仙敢去‘忏悔林’忏悔自己的罪业的。” 庄艳秋的手伸了出来紧紧地贴在了腹部,“希望他能平安无事。 “你关心他?”音九悔吃味地说道。 “他带着六珍的意识呢。”庄艳秋下意识回了一句。如果是那个人自己去‘忏悔林’他不会担心,顶多唏嘘两声,关键是自家六珍也被他带着,让他怎么不担心? “这就要看士元尊的造化了,咱们现在就断担心也没用。”音九悔说着,替庄艳秋倒了一杯热茶,“你喝口茶水润润喉咙,待会儿我带你去外面逛逛,也好让你散散心。” 庄艳秋揣着一颗不安跳动的心小憩了一会儿,他睡的很不踏实,只要一点儿风吹草动,便会受惊地抖动一下身体。 音九悔叹了口气坐到他身边,替他盖好被子。双手翻转片刻,手上出现了一把古琴,他随手拨弄了几个音符,那带着安眠效用的音乐响起,庄艳秋紧紧绷住的身体才一点点地放松下去。 “艳秋~~睡个好觉吧!” 由于音九悔贴心抚琴,庄艳秋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到了晚上,音九悔怕他饿着才狠心将他唤起,带着他去楼下吃东西。 精致的菜肴并不能引起庄艳秋的食欲,他几乎每样东西尝上一口便不再动筷了,后来,闻到了鲜鱼汤的气味,没忍住当场又吐了出来。 音九悔一边给他递茶水,一边为他拍着后背。等到庄艳秋停止了呕吐之后,又拿起袖子帮他仔细地擦干净嘴。 对于他这种呕吐的反应,音九悔心疼得很,“你这样不吃东西不行,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帮你弄。” 庄艳秋捂住嘴巴,伤神地想了一会儿,才抬起眼睛来,两眼亮晶晶地绽放光芒,“我……想吃一家饼铺里卖的绿豆饼。那个很好吃,我只有吃那个东西时没有想吐的感觉。” “饼铺?绿豆饼?”音九悔会心笑笑,“没问题,我带你去买。” “可是我只喜欢那一家的饼,那家饼铺叫‘小金饼铺’,我在‘南湾港’见到过,这里不知道有没有?” “问一下便知。”音九悔笑道。 他带着庄艳秋去结账,结账时问过那位掌柜,惊喜地得知在‘幽冥天城’也有那‘小金饼铺’,就在离客栈不远的西街上。 在往那饼铺去的路上,庄艳秋是雀跃的,走起路来都显得比平时有精神。 音九悔见他难得表现出对某样东西特别喜欢的样子,在脑子里特别记下了这家‘小金饼铺’。若是能找到这饼铺的主人,请他们教自己如何做这饼,那今后他便能随时随地做给艳秋吃了。 “在这里!”庄艳秋眼尖地看到了那‘小金饼铺’的招牌,叫了一声。 音九悔带着他进去直接包圆了人家所有的绿豆饼,等出来时,庄艳秋满足地抱着一袋子饼,笑弯了眼睛。 音九悔看着他吃饼的样子很可爱,像只小松鼠一样捧着用牙齿去一下一下地啃,眼里那无限的柔情化作了缠绵的宠溺,甜得旁边的路人都看不过去,绕着他俩走。 吃到了想吃的,庄艳秋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他跟在音九悔的身后,由着他带着自己在城里闲逛起来。 街道的暗处转角,显露出两个漆黑的影子来。影子们盯着庄艳秋的方向,相互交流:“便是那人?” “嗯!虽然士元尊和音九悔极力隐瞒,一开始我们也被他们骗过去了吗,可后来‘回生镜’让我发觉了真相,如果我没判断错,那个人就是‘太阴幻境’传得沸沸扬扬的‘显像者’,士元尊那只‘聚灵胎’便是从他的体内诞育而出的。”说话的人此时稍稍露出了自己那被阴影吞噬了的容貌,赫然便是那位‘幽冥天城’城主——洛阴山。 “哦?这种事可不能单凭自我判断来定论啊。” “那些人并不知道‘回生镜’能照出其他影响是需要条件的,条件便是,怀那灵胎之人必须得在就近。否则,便只能照出那失了意识的‘聚灵胎’的图像。”洛阴山眯起眼睛来,如狼似虎地盯住了庄艳秋远去的背影,“当时在场的几人中,便只有这位音九悔上仙的爱侍有嫌疑。” “这么说来,那人便是‘聚灵体’……” “是不是,只要查查有没有你们口中说的那副图像,便清楚了不是吗?” 音九悔冷不丁地回过头来,视线在周围快速地环绕了一圈,神情变得格外地阴沉。 庄艳秋停下脚步不解地望着他,“怎么了?” 他刚刚感觉到了有视线在窥视。音九悔心中盘算着,面上没有表示出来,笑了笑,“没什么!你接着吃。” “我都吃了二十个了……”庄艳秋挺不好意思。这绿豆饼不腻不干,吃起来又清爽顺口,不知不觉他一个人吃了两筒,也太吓人了些。 “你现在一个人吃八个人补,二十个还太少,再多吃点儿。”音九悔贴心地宽慰他。 “真的?”庄艳秋再度两眼放光。他其实还真的很想继续吃的。 “吃吧!我这儿还有很多,吃完了再买。”音九悔笑盈盈地道。 两人并没有走多远,等到庄艳秋吃饱了饼之后,他二人便回了客栈。 过了一会儿,客栈小二来敲门,“客人,已经帮您把热水给抬上来了,请开门。” 音九悔走过去把门打开,让伙计把热水抬了进来。 庄艳秋看着那倒满了热水的浴桶,无言地盯着音九悔。 音九悔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过来,“哦!我这就出去。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什么事你大声叫就好。” 庄艳秋道了声谢,把音九悔送出去之后,立刻走到屏风后面,解了衣服想要沐浴。 他刚把外袍脱掉,上半身里衣褪下肩膀,听到后头传来一声‘呱呱’的叫声。 停下了动作的庄艳秋走过去四处检查了一下,在旁边用来放冷水的水桶中看到了一只绿莹莹的小青玩。 小青蛙‘呱呱’张嘴又叫一声。 庄艳秋盯着那只小东西笑了笑,把它小心地捧起来,走到了窗边打开窗子,将其送入外面的池塘中。 小青蛙入水后化成一团烟雾,同一时间,客栈外面不远处的角落里躲着的那个人左眼同样冒起了烟雾。 “如何?”洛阴山问道。 “呵呵呵呵呵……”那人低声浅笑,笑声如夜枭般刺耳难听,“果然没错。他便是身负‘阴皇女身像’的显像者。 “我给你送了这么大一个消息,你应该满意了吧。”洛阴山凑到那人耳边,低声道。 “满意!自然满意!你放心……我会下令让那些人暂时不插手你手上的生意的……” “那你什么时候离开?我在我这儿屈尊了三千多年,玩也玩够,闹也闹够了吧!”洛阴山变脸道。 “待我成功之后,自然便会离开。你现在应该庆幸,你得到了这个天大的好消息。”那人说着,身体变作一片透明的水波,渐渐地隐身在空气之中,一点踪影也不可见。 庄艳秋沐浴完毕,换了身清爽的衣服,坐在茶桌旁望着蜡烛的烛心,静静地发了会儿呆。 “艳秋!”门外响起了音九悔的声音,那家伙又来看庄艳秋了。 庄艳秋起身开门把音九悔给迎了进来,见他又送了吃的过来,微微拧了下眉头,“你就不怕把我喂成个大胖子?” “这是‘荷尖清露’,你刚刚吃了饼我怕你不好消化,给你弄些这个,这个润喉的,比喝茶水要舒服。” 庄艳秋无奈地晃了晃眼睛,正准备说话,外面忽然响起了一声震天动地的爆炸声,吓得庄艳秋心惊肉跳,双腿一软,差点儿没跪坐在地上。 音九悔同样被吓了一跳。只是他反应快,第一时间抓住了庄艳秋,并带着他直接跑到了外面。 庄艳秋站稳身体,抬眼看清那冲天火云之后,慌忙地扯了扯音九悔的衣领,“上仙你看。那……那是城主府的方向。” 音九悔回头看了一眼,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确实,爆炸的起源地正是城主府。 “那会不会是士元尊上仙……出事了?” 音九悔顺口安慰他道:“不会的……士元尊他那么厉害……” 但见城主府上空无数的云层堆叠起来,形成了一个又黑又大的漩涡,一直钻进了天幕之中,漩涡中央一颗星辰快速地急落,降落的地点正是那城主府中。 “这是有人退阶啊!有天仙退阶,折损了修为,舍掉了仙身啦——!!” 第140章 修为折损 庄艳秋被音九悔带着没多久便赶到了爆炸发生的中心地点,并在城主府外与匆忙赶来的武易老祖三人遇上。 “音九悔上仙,您怎么看?”问话的自然是比旁人更紧张的武易老祖。 “如今说什么都不管用,咱们还是赶过去看一看便知。”音九悔心中已然有数,却不能再这种时候妄下论断,以免刺激武易老祖。 “哎~~~”武易老祖的神色颓然,仿佛一下子便苍老了几百岁,脸上原本光滑的皮肤都现出一条条深刻的皱纹来。 独山义辉和绿睛道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神色间也是充满了不忍和怜悯。 方才那动静只要有修为的人看一眼便知,那是有天仙退阶,舍掉了仙身的征兆。事发的地点又在城主府,而士元尊就在那地藏宫的‘忏悔林’中消弭自已的罪业,是谁退阶,谁舍了仙身,自然不用多想便能猜出。 ‘金鹏岛’士元尊上仙那可是鼎鼎大名的人物,年纪轻轻已经修到了‘大乘巅峰’成为一名声名显赫的上仙,如今,一朝退阶,从天仙跌落,也不知退了几阶,现如今是否还保有修为,又或者已经被刚才那一击弄得修为全散。这对太阴来说是一大不幸,对‘金鹏岛’来说更是灾难的开始。 武易老祖脸上那如丧考妣的表情,充分显示出他此刻的不安和担忧。 “哎呀!诸位总算赶来了,快快随我入‘地藏宫’去,士元尊上仙方才在‘忏悔林’中消业,被五万‘地藏神雷’同时击打,现如今已然退阶……生死不明啊!”说这么一大串的是匆忙赶来的洛阴山,这人一改之前满脸笑容,这时候同样一副心慌焦急的模样,让人更是相信里头的事态可能更加严重。 一行人匆匆赶到了地藏宫外,便见着整座地藏宫都被炸翻了,半空中到处游动着的是从那‘忏悔林’里逃出来的亡魂死灵,而洛阴山手下的‘森狱卫’正手持法宝回收那成千上万的逃魂。 地藏宫的正上方便是刚才在外面看到的那黑压压的螺旋云洞,里头那颗急坠落地的星辰仍旧在往下掉,掉落的方向正是‘忏悔林’的内部。 “士元尊!!!”武易老祖再也受不住这沉痛的打击,高声呼喊起来。 完了!他辛辛苦苦教养出来的最厉害的徒弟,就这样被毁了。 “人呢?士元尊人在何处?”音九悔问。 “他还在里头没出来呢。看这样子是罪业未消干净,可能这退阶的事还会再发生。”洛阴山叹着气不断地摇头。 庄艳秋不安地望着‘忏悔林’,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在心中不断地祝祷着,希望士元尊能够活着出来。 士元尊活着,他的六珍才能活。 洛阴山的嘴角别有深意地扫了一眼庄艳秋,看到他那副担忧的模样,了然地笑了笑,半垂下了眼睛。 事情有点出乎他的意料。原本以为士元尊会被那‘地藏神雷’给当场炸碎,就此陨落的,没想到,他竟然扛过了五万‘地藏神雷’同时灌顶的强大威力,只是退了阶。 不过,既然已经退阶,那后面的神雷怕是更没机会躲过了,要留下他的魂魄,想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闯了他洛阴山的地盘还敢大放厥词威胁他的,他是决不会轻易就放过的。 “他,会怎么样?”庄艳秋小声地问音九悔。 “目前来说,他没了天仙的修为。如果继续在里头硬撑的话,有可能发生更可怕的事。”音九悔据实相告道。 “士元尊——你快给我出来!出来!!”武易老祖撕心裂肺地狂喊着,希望士元尊能够主动放弃从里头跑出来。他不能因小失大,士元尊是他看着长大的,并且付出了比别人艰苦百倍的心血才修成天仙的,他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为了那‘聚灵胎’的意识而丧命。 庄艳秋的心跳难以抑制地加速。出于情分,他不希望士元尊在没救回六珍前便出来,可出于理性,他也知道,这种事对方已经是用尽全力在坚持了,若是实在不能成功,对方自保也是无可厚非。 “老鬼,你鬼喊鬼叫什么——我还没死!也不会出去的,我舍了仙身也会保住自己的血脉的!你们都走!走开!” 士元尊的声音从‘忏悔林’中传了出来,那声音听起来空空的,与正常说话的声音很是不同。 “糟了!他这是已经没了肉身了啊!”洛阴山在一边自言自语道。 武易老祖哽了一口气,差点儿没晕倒过去。旁边的两位老者分别搀住了他,“武易~~镇定!稳住啊!” 庄艳秋惊恐地看向音九悔,音九悔缓缓闭上了眼睛,“越是杀业重的在这‘忏悔林’中受到的反噬就越重。士元尊未飞升前手上沾了不少血,有很多是无辜之血,他想化掉那些罪业,抹去无辜怨灵的仇怨,太难了!” 庄艳秋把脸转了过去不敢再看那‘忏悔林’。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只希望这件事能够快点过去。 洛阴山眼底精光四射,暗忖:天助我也!士元尊如今没了肉身,只要再被困上两个时辰,不是被超度了便是会被那些亡魂分食殆尽,到时候只要将里头所有的亡魂一同送入‘炼魂炉’,这上仙精魂最后不还是落到了他的手中? “士元尊!你说话,告诉我你现在的修为是什么?”武易老祖急得直跳脚,希望弄清楚士元尊的状况,好想法子搭救他。 只是,士元尊并没有再发一言。他此刻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基本不能分心,一旦行差踏错任何一步,死的不只是自己,他的孩儿也无法存活。 “武易,你放宽心些。咱们根本帮不了他,即便是咱们闯进去,也于事无补。”绿睛道人安慰武易老祖道。 ‘忏悔林’中忏悔的是自己的罪过,即便是别人进去,也会被自身的罪业所纠缠,根本无法帮别人分忧。 如此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便听到里头传出一声高过一声的长啸,好像是士元尊无法以魂魄抵抗,只能化出真身,那凄厉的啸声便是从真身口中不断发出的。 庄艳秋听到那‘呦呦’的号叫声,丹田里跟着漾起一波波的酸楚痛感来,他手捧肚腹,欺身靠到了音九悔的身上,强咬住嘴唇,不让声音泄露出来。 音九悔双臂环抱着,用自己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 洛阴山在一旁好心关切道:“这位公子莫不是肚子不舒服,不如请我府上的医者前来为其诊诊脉?” 音九悔冷淡地扫了他一眼,把脸转开,“不用了!” “不舒服便得医治……可不能逞强啊!” “洛城主管得太宽了吧。”音九悔不耐地回了一句,俯身在庄艳秋的耳边问道:“不如我带你暂时离开。” 庄艳秋摇头。不!他不能走。六珍是死是活他都要留在这里看着……若是真的没办法活下来,他也得送他最后一程。 音九悔又道:“你若疼的厉害便咬住我的胳膊!” 庄艳秋痛苦地把脑袋埋进音九悔的胸前,气息跟着混乱起来。也许是感应到了士元尊的不对劲,六珍的躯壳闹腾了起来。 “疼~”他小声地叫唤出声,双腿支撑不住软了下去,正好被音九悔给拦腰抱起。 庄艳秋的动静终于引起了武易老祖的关注,老者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庄艳秋,懊恼地连叹了三口气,才把眼睛挪向他出。 “我带你先走!你在这里会受到影响的。”音九悔对庄艳秋耳语道。 庄艳秋急促地喘息着,没来得及回应音九悔。音九悔下了决心,抱着他转身便走。 ‘轰隆——’一声巨响,天空中那黑压压的云洞被一团疾风给胡乱吹散。底下的‘忏悔林’又被炸开无数道的缺口,从里头争先恐后地挤出来那些亡魂,它们急于逃命的样子就像是害怕着里头的什么东西似的。 洛阴山瞥着两道浓眉,瞠目结舌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知道下属传来疾呼:“城主——‘忏悔林’坍塌了!” 洛阴山的脸扭曲变了形,他几个闪身跳到了‘忏悔林’的另外一个反向,放眼一看,那座亘古流传下来的古老树林半边化作了齑粉,而且粉化的范围还在持续蔓延,正在朝正门方向扩展而去。 “快!快回收亡魂。调集全部人马,一定要保住‘忏悔林’!”洛阴山嘴上说着,手上也有了行动,他一道又一道的修补法术释放出去,克制着那粉化的速度。 “砰!” 正门口的那扇大石门被重重地砸开,粉尘漫天飞舞。 洛阴山控制不住脸上的惊愕,腾空而起,从上方一面控制着局势,一面查看正门的变故。 在粉尘飞扬、烟雾袅袅之中,正门口出现了一只小小的黑影来,随着那黑影一步步蹒跚往外挪动,一只似龙非龙、似虎非虎、似狮非狮兼有麒麟特征的石兽僵着四蹄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第141章 石兽一—士元尊 “嗷呜一—” 石兽张大嘴,发出古怪的一声吼叫,引得在场众人面面相觑。 什么意思?从“忏悔林”中跑出一只石兽,会动还会叫唤? “是我!士元尊!” 石兽的舌捋了捋,终于吐出了人语。 这下子,武易老祖吓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目瞪口呆地望着那只小石兽。 庄艳秋肚子不疼了,同样回头一脸惊呆地望着石兽。 “音九悔!我与你有话说,你先带我离开这里。”石兽,不,士元尊冲着音九悔使眼色。奈何那石兽没有眼皮,士元尊怎么样眨眼,音九悔也看不懂他的意思。 庄艳秋轻声在音九悔耳边说道,“快带他走。六珍!” 音九悔明白过来,马上应了一声。两只手指对着那石兽一指,直接把石兽给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并向三位老者抱拳:“士元尊怕是有事交代于我,三位前辈不用担心,事情交代完毕,我自会送他回“金鹏岛”去。这里的事情就麻烦三位代为处置,后会有期!” 说完,不等武易老祖有所反应,一手抱着庄艳秋,身形化作无数灵蝶散于空中,很快便飞离了这里,跑得无影无踪。 “等等!”武易老祖没来得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徒弟和别人走了,把他这个做师父的留在了这里。 一直到离开边境港口,坐上了“渡云舟”,且确定身后无人追赶,音九悔才算松了口气,将士元尊变作的石兽从“乾坤袋”中放了出来。 石兽一落到船舱中,在地上笨拙地打了两个滚,想站起来。可惜,让一禽类变成兽类,习性什么的一时间很难更改,士元尊控制着那具粗苯的石头身体滚来滚去,滚去滚来,站不起来。 音九悔看着他以背着地蹭地板的举动,一口气没憋住,笑出声来。 庄艳秋也很想笑来着,只是一想到这石兽体内寄居着的是士元尊的魂魄, 便强忍着不出声。 “还以为你死定了的,没想到能换一副样子活着走出来。”音九悔的手指翻动片刻,帮助士元尊成功地从地上爬起来。 石兽雄赳赳气昂昂地抖了抖身子,本来应该是抖毛的,只是石头雕刻的怎么会有毛?就变成了他蠢笨地抖了抖肥肥的身体。 “我的眼睛里藏着孩儿的意识,里头的怨灵残念已经彻底驱除干净了,音九悔你快点把它取出来,送回到孩儿的胎里。”士元尊没有废话,正儿八经地开合着石头嘴巴,叙述道。 庄艳秋激动地站起来,冲到石兽身边,“真的吗?六珍没事儿了?” “嗯!”石兽两只铜铃大的眼珠很严肃地瞪着道。 庄艳秋双手合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音九悔不等庄艳秋开口,便施法将六珍的那缕意识给抽了出来。抽出来时连带着把士元尊的魂魄也一同带了出来。 士元尊的四魂八魄如今牢牢地聚拢成团,包裹住中间那颗“元神丹”,而在“元神丹”的里头才是被重重保护着的六珍的意识。 “你把它保护得挺好的。”音九悔看到这一幕,由衷地赞了一句。 “怎么?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士元尊杀人如麻、心狠手辣,就是个连人性都没有的恶徒了?”士元尊自嘲道:“对不相干的,我自然狠毒霸道,可,它是我的血脉,我若不护着它谁能护它?” 音九悔捻起手指,只在指尖儿上凝聚了一丁点儿的仙气,飞快地穿过士元尊的魂魄,直接从他的“元神丹”中将那缕意识给抽了出来,在手心儿汇聚成型之后,才开口道,“果然已经彻底清除了。” “废话!我受了五万‘地藏神雷’同时灌顶,为了集中修为护住它,只好舍掉仙身,从‘大乘巅峰’一下子掉到了‘返虚后期’……你算算,掉了多少级?这样还不能帮它彻底清除掉那残念,我士元尊根本用不着在世上混了。” “从‘大乘巅峰’到‘返虚后期’,这是掉了一阶六级,哈……你现在只是个小小的地仙了,士元尊!口气还这么自大。”音九悔嘲笑他道。 “就算是‘返虚后期’我也能和你对战,你信不信!”士元尊不服气地喝道。 “好了!”庄艳秋打断他俩,目光一直盯着音九悔手上的那缕意识,“先救六珍,你们要打要骂,救完孩子自己清算去。” “庄艳秋,你就不关心关心我。我这一落千丈,舍了仙身不说,为了从里头逃出来还舍了肉身,如今只剩下魂魄和‘元神丹’寄居在石兽里,你就不同情同情我?”士元尊的口气带着些许的委屈。 他堂堂士元尊上仙,只差一步之遥便能渡化‘显圣’的人物呢!现在仙身肉身都没有了。 庄艳秋面带难色地看了一眼士元尊的魂魄,“要是当初你不作孽,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士元尊不仅没得到安慰,反而又被责备了。他失落之际,一头扎进那石兽体内,闷闷不乐地趴伏在地上,不再言语。 音九悔握住了庄艳秋的手,把他的注意力转移过来,“别理他。这事本来就该他做的。咱们先集中精力,把六珍的意识重新送入驱壳内。” 庄艳秋伸出双手放在音九悔的手心,盘腿坐下,闭上双眼,等待着音九悔施法。 六珍的这缕意识已经完全没了祸根,只需要以神识推动将它送入肉胎里,适应片刻便再无大碍。 音九悔的动作又轻又快,庄艳秋甚至没感应到一点儿动静,六珍便回归了。等到彻底附体成功后,庄艳秋才感受到六珍的一波强劲跳动。 “好了!你休息一下,我们很快就会回到‘太阴’的。”音九悔体贴地扶着庄艳秋把他安放在床上。 庄艳秋说了声‘谢谢’,转而目光扫向趴着地上的石兽后,放软了声音对着士元尊同样道了声谢。 士元尊弄成现在这样全都是为了救六珍。如果不是他亲眼看到情况那般危险,也许不会说出这声‘谢’。在退阶、落仙的情况下,士元尊还是保住了六珍,无论他前面做了什么,作为六珍血脉上的父亲,他尽到了自己的责任。 石兽试着再从地上爬起来,这一次比第一次有了点经验,只滚了两滚便顺利地站起来了,那家伙带着笨重的身体跳到床边,眼巴巴地看向庄艳秋的肚子,“孩儿他好不好?” “他叫六珍!刚刚跳了一会儿,现在安静下来了,正在休息。” “六珍……”士元尊喃喃地念叨着,“怎么起这样难听的名字?” 庄艳秋气不打一处来。哪里难听了?“这是我起的名字,小名!将来他们出世之后,我会再给他们起大名的。” 士元尊瞪着无法转动的石头眼珠贼兮兮地盯着庄艳秋,咧开石嘴丫,“哦……他们……六珍……庄艳秋,看来你还有别的秘密瞒着我呢。” 庄艳秋心跳加速,故作镇定地垂下了眼皮。糟了。他一时情急,说错话了。 音九悔在一旁无奈地打了声叹息。士元尊果然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就这样不动声色便套到了艳秋的话。 “你、你走开!”庄艳秋感觉不太舒服地缩了缩脑袋,他被石兽散发出来的煞气给逼得呼吸有些困难。 “收起你的煞气,你想逼死他吗?”音九悔不满地斥道。 “看样子,你知道他的秘密啊!”士元尊口气不顺地道,“难道说,你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 “嘁!”音九悔鄙夷地嘲讽道,“士元尊,你对自己太有自信了吧。” “我要看一下你的肚子!”士元尊压低了声音,不容拒绝地道。 “艳秋告诉他吧!别让做春秋大梦。”音九悔不耐烦地瞥了个白眼。 庄艳秋护住自己的肚子,同样嫌恶地嘲道:“士元尊上仙!你害了六珍一个不够还想害其他的孩子吗?告诉你,六珍是有兄弟,但他们不是你的!” “那是谁的?”士元尊满口的酸味。 庄艳秋把脑袋转过去不回答他。 士元尊自己开动脑子想了想,“哦……我知道了!还有一个是焦然那个老不死的吧!” “你说什么?焦然?”音九悔这下不淡定了,他惊诧地看向了庄艳秋。 庄艳秋难为情地把头埋在自己的胸口。 “怎么回事?艳秋,你怎么没告诉我还有焦然的一个胎?”音九悔急得声音都变了。 “音兄!你如何这般焦急?”士元尊个搅屎棍不安分地问道。 庄艳秋同样侧目看向音九悔,“是啊,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音九悔支吾了半晌,没有把原因说出来,“是七宝对不对!所以它才需要木性灵石。” “音兄你别转移话题啊!刚刚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士元尊紧迫相逼,丝毫不肯给音九悔逃避的机会。 第142章 音九悔,焦然,定亲? 音九悔难为情地瞟了一眼庄艳秋,只见庄艳秋也毫不退让地紧盯着自已,他破罐子破摔,沉着脸道:“我才出世的时候是包裹在胎衣里的……我父亲看胎衣颜色断言我是女身,便……给我指腹为婚,定了门亲事。” 庄艳秋傻眼了,同样傻眼的还有石兽士元尊。 “跟你定亲的……不会是焦然吧!”士元尊的声音轻快地飘了起来。 音九悔的脸拧巴成了一团,满脸的嫌弃状,不肯回应士元尊的话。 庄艳秋也忍不住八卦了,“是焦然吗?” 音九悔啧舌,“你俩用不着这么兴奋吧?” “音兄别茬话,快快回答,你定亲的对象是谁?” 音九悔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慨叹出声,“好吧!就是焦然,行了吧!” “可焦然不是百年复生一次,是个短命鬼吗?你父亲肯把你嫁给他?”士元尊兴味盎然地道。 庄艳秋面露不解,什么叫百年复生一次?短命丸又是什么玩意儿? “我们族内向来女多男少。我父亲又和‘柏崖山’青桐长老是故交,他们早就商量定了,若生出女儿便两家联姻。焦然即便不断地死亡复生,正经夫人又不会变。”音九悔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道。 “那倒是!要是每活一次便娶一个夫人……焦然的夫人恐怕比我‘缱绻宫’炉鼎还要多。哈哈哈……还有这等趣事,音兄,幸亏你是男身,否则……”士元尊只要一想到堂堂音九悔上仙要嫁给焦然那个老不死的东西,他现如今那石头嘴丫子便止不住地往后脑勺咧。 “后来呢?”庄艳秋小心翼翼地发问。 音九悔一猛提一口气,神色不善道:“艳秋……你也要气我。” 庄艳秋掩嘴浅笑,眉眼间的清冷在此刻全都融化开来,暖意融融的。 “罢了,难得见你这般高兴,我便告诉你吧。”音九悔一副宠溺的模样,笑道。 “我生下来后,联姻自然便结不成了。小时候,我和焦然还时常一块儿玩儿来着,也不知道他是第几次复活,那时候我已然是成年模样,而他才刚过学会走路,我俩为一株‘千子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便说到未来子嗣上,我就说了句他将来不可能有子嗣,他急眼了和我打赌,说要是比我先生孩子,便叫我从‘柏崖山’山门三跪九叩一路叩上‘常青峰’……” “哦?原来是这样啊?”士元尊甚觉无味地摇摇头,“我说他怎么喜欢和人打赌,原来是习惯啊!” 音九悔连连挥手驱赶士元尊,“得了得了,你别说风凉话了。事情办完,你快点走吧!” “音兄,你这老喜欢转移话题的习惯真不好。”士元尊咧嘴大笑,“想来音兄从未惧怕过和焦然那老不死的打得这个赌吧。 没曾想,大反转哪!老不死得有后了!” 音九悔越听,眉头越是皱得厉害,拳头也被他给紧紧的攥了起来,他一脸不善的瞪着石兽士元尊。 庄艳秋,感觉到了音九悔的不对劲,识相地闭嘴不说话,并将身体往旁边挪了一挪。 “届时音兄去‘柏崖山’履行赌约,三拜九叩跪上山时,别忘了发信通知我,我一定赶到……围观欣赏……唉哟!音九悔,你偷袭我……你把什么塞我嘴里了?什么东西!!” 音九悔手上提着庄艳秋的一只靴子,另外一只塞进了石兽的石头嘴巴里,成功的堵上了士元尊的叨叨。 “呸!呸!——!”士元尊拼命地吐着嘴里的东西,却吐不出来,无奈之下,他以石兽前爪去扒拉,两只爪子笨重地抬起来,就是弯曲不了,根本挠不着,急得他原地打转转,庄艳秋看了一眼,再也受不了,直接笑喷了。 “庄燕秋!庄艳秋,你快帮我把嘴里的东西拿开!”石兽跳到庄艳秋前面,奋力地摇晃着脑袋。 庄艳秋本想多让士元尊受点儿罪,只是心疼自己的靴子,见石兽那副蠢蠢呆呆木木的模样有点儿可怜,才把自己的靴子取了出来。 “音九悔——我要和你单挑!”石兽转头就朝音九悔扑了过去,大嘴巴想要去咬音九悔的胳膊。 “等你重新炼化一句肉身再来吧!你现在这样……我可不会动手,要是传出去我音九悔为难一头石兽,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庄艳秋见这两个年龄加起来七八千岁的上仙滚成一团,互相殴打对方,仰躺在床头,放松身心欣赏这难得一见的大战。 等士元尊和音九悔打的差不多停下来时,二人同时回头,看到庄艳秋已经睡着了,他俩才安静下来。 “六珍、七宝?”士元尊的石嘴里再度吐出狡猾的声音来,“那么前面五个分别叫什么名字啊?” 音九悔耸耸肩,顺便弹了弹身上的石屑,“就知道瞒不住你。” “ 他到底怎么回事?”士元尊正色发问。 “听说过‘天赐肉胎’吗?”音九悔压低声音,缓缓说道。 士元尊错愕地愣了一愣,“你是说他体内的是肉胎?” “有八个……已经催发了七个,而且,这七个分属不同的血脉。”音九悔一边说,一边在观察士元尊的反应。 石兽的嘴巴一下子变得奇大。 “怎么、怎么会这样?”士元尊结结巴巴地慌乱了。 “天命如此还能怎么样?”士元尊矢口否认,“音九悔,我才要怀疑你呢。说,哪一个胎是你的?” “没有!”音九悔淡淡地说道。 “怎么可能,没有你对他这般体贴关顾。”士元尊根本不信。 “你以为我和你一样啊!”音九悔嗤了一声,“我虽然疯狂的嫉妒着,可我不能做任何让他伤心的事。比起你们这些只凭一己欢愉而接近他的家伙,我,要的是天长地久,一生一世的陪伴,你懂?” “你、真心的?”士元尊对此仍旧抱着怀疑。 “真的不能再真”音九悔的嘴角讥诮地勾了起来,“别以为你心中无情,别人就和你一样了。我……为了他什么都可以做到,包括,养活别人的孩子,包括,不要那最后一只没催发的肉胎。” 石兽的大嘴巴好半晌才合了起来,“看来你真的是认真的。” “你走吧,士元尊。”音九悔再度转了话题,“有我替你们照顾他和孩子,放心!” “去你的!我的孩子我自己照顾,你爱给别人当后爹自己当去,我的六珍可不能管你叫爹。”士元尊气鼓鼓的道。 “你现在没有肉身,又失去了天仙的身份,还不赶紧回‘金鹏岛’修炼去,我是为你好,你在这石兽体内能寄居多久?没人你至高无上的地位和实力,你就不怕……有人来找你报仇?” 士元尊干巴巴地笑了笑,“怕?怕我就不叫士元尊。” 不过有一点音九悔说的没错,石兽只是他的寄居的地方,不能坚持长久。 他目前当务之急还是把肉身给炼化出来。幸亏他修到‘大乘巅峰’修行过‘锻体重塑’的法术,否则他根本不敢舍去肉身去对抗‘忏悔林’那万千亡魂。 肉身、鲜血、骨头、仙气全散给那些亡魂,才平复了他们的不平和愤恨,不然,那抹残念也无法彻底清除。 “这次多亏你相助,音九悔你我虽然没多少交情,却没想到你能如此帮忙。” “你误会了,如果不是为了艳秋和六珍,我才不会看你一眼。” “哼!不管怎么说吧,这份人情我记下,日后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也定会义不容辞。”士元尊下定了决心,决定先回‘金鹏岛’炼化新的肉身,随后,再来处理庄艳秋的事。 “我夫人和孩儿就暂且交给你照顾。”士元尊不客气地吩咐道:“我会尽快炼化肉身,回来接他们的。” 音九悔半阴半样地来了一句:“只要你来得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士元尊气结,“我魂魄未散,关键是元神未灭,炼具肉身不是几月功夫,怎么就来不了了。” 音九悔高深莫测地对着他笑了笑。有些事情,他这个重活一次的人知道,别人可不知道。虽然,有关艳秋命途皆有所改变,可他相信,与艳秋不想干的其他大事,该发生的还会照样发生。 第143章 老阁主 一入太阴境内,士元尊便自觉离开。他离开时庄艳秋还没睡醒,就见一直石兽围着个漂亮的年轻人转来转去,用自己的石头嘴巴不停地碰触着年轻人的肚子。 音九悔对此没多大的反应,毕竟现在的士元尊就是一块石头,他能跟一块石头计较吃醋么? 士元尊离开后,音九悔带着庄艳秋往‘清韵阁’赶回去。这点儿路程音九悔走的很快,不到两个时辰,他们已经重新回到了‘天阳城’。 ‘天阳城’又在下雪,在进‘清韵阁’的大门前,庄艳秋睡醒了,此时他心中一件大事彻底放下,又睡了一个好觉,醒来后只觉得浑身轻快无比,神清气爽,精神百倍。看到大门外站着不少排队的人,好奇问了一句:“他们在做什么?” “哦!那应该是新收的弟子和仆从。”音九悔粗略地看了一眼道。 庄艳秋追着看了几眼后,才把眼睛收回来,“原来‘清韵阁’有这么多人哪!” “你在‘翠竹宫’没人去打扰你罢了。‘清韵阁’很大的,总得有人去清理维护,所以每月都会有人出去又有新人进来。那些仆从都是附近城镇招揽的平民,来干一月活便有银钱贴补家用,何乐而不为?” 庄艳秋很是赞同地点了一下头,“上仙心善,能为百姓做这些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上仙是为他们好,我知道。这世上怎会有不劳而获的东西呢?”庄艳秋感慨了一句。 两人进了‘清韵阁’后,被里面温暖的春风轻轻地吹拂,一身的冰冷风雪便随之消散。庄艳秋把衣服上沾着的丁点儿碎雪给掸掉,深深嗅了一口这里那甜软的空气,满足地笑了笑。 他很喜欢这里的气候和环境,如果可以的话,他很想在这里避世隐居,将孩子们平平安安地带到这个世上。而且,这地方有音九悔这个让他安心,并且会切切实实帮助他,为他着想的人。这一次要不是有音九悔一路带着他,他真不知道能不能支撑到现在,成功地救活六珍。 只要音九悔不提前世,他觉得完全可以把这人当成亲人一般的存在,信任他、依赖他。 “阁主!”两人刚回到‘翠竹宫’,几位等候在宫外的下属自觉地迎了上来。 这是庄艳秋第一次与‘清韵阁’内部的人见面,他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稍微避开了些。 “何事?”音九悔见手下的眼神不时地往庄艳秋身上瞟,不高兴地板起脸来。 “阁主!阁主可知昨日太阴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手下甲抱拳躬身,斟酌着字句小声问道。 音九悔拢起眉头,淡淡地回道:“阁主,您可知昨日事发后我们联络部上阁主,差点儿没急死?” “越平!你无需转弯抹角,到底想说什么?”音九悔不快道。 “老阁主发来信简,说,今日回阁,并询问我们阁主的去向,我们……我们不知道,老阁主大发雷霆说要罚我们去守‘紫幽门’。阁主!请救救我们吧。”手下们齐齐跪倒在音九悔的脚下,叩头述道。 音九悔挥挥手背,“得了!现在是我当家,你们是我的手下,老阁主管不了你们。都走吧!以后别靠近‘翠竹宫’,有事去‘青鸾殿’找我。” 几名下属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位叫越平的手下再度带头,“阁主,现在外面闹得人心惶惶的,大家都在议论是哪位天仙退阶,您最好还是出面澄清一下,这事事关咱‘清韵阁’,而且,咱们得尽快查清楚是哪位天仙退了阶。” “我知道了!调查的事你们自己去办,出面的事……我自会出处理。你们快走吧!别在我面前烦我。” 音九悔怕这些人再待下去,惹了庄艳秋不自在,恨不能把这几个一一拍飞。 得了阁主的保证,几名属下才心满意足地离去了。从昨夜开始,便有不少的士族门阀变着法的打听他们阁主的下落,听闻阁主外出,底下的议论声不少,有一些便是猜测退阶者是他们阁主的,阁主如果露面,正好让那些心思萌动的家伙们好好地看看,把持好自身,别轻举妄动。 庄艳秋领情地回了个浅笑,“您有事自己忙去便是,我这儿暂时没什么需要的,不用顾着我。” 音九悔想了想,自己的确得去处理点儿事情了。就算是做做样子,也得堵了老阁主的嘴,不让他找机会对自己说教才是。 音九悔告辞离开后,庄艳秋自己回房,静坐了一会儿后开始修炼‘称心迷术’和‘转象神功’。 这两门法术他得到之后,每日只能抽空闲时间修炼一遍,前几日出门他一直不敢修炼,因此耽搁了,今日正好可以安下心来好好练上一段时间。 ‘称心迷术’很好修炼,目前就是里面那招能短暂冻结敌人法术的招数最有效。 ‘转象神功’就不一样了,它一共分六重,庄艳秋练了这么几日功法连第一重还未突破,可饶是如此,他的修为便跃升为了‘金丹期’。庄艳秋不由得想象,这要是六重全部修炼成功,他能达到什么修为境界? 最最普通的,也能到达‘返虚后期’吧!若是造化高,境界高,说不定还能凭着这一神功飞升成仙呢? 想到这里,庄艳秋自己忍不住摇摇头。别太贪心,能修到‘返虚’已经是天大的运气。暂时不要给自己定那么高的目标,一步一步往前走吧。 庄艳秋静下心来,认真地修炼那‘转象神功’,不一会儿这屋内原本暖和的空气变得阴冷起来,冷暖空气相交,竟然在屋内汇聚成云,升向房顶,凝结成点点细雨,稀稀拉拉地掉落下来。 庄艳秋被人没被那室内小雨给惊扰,再度运气行走一个周天,周围的空气又变了,这一次变得燥热似火,那股灼热的气流在房间里攒动不已,已经成了形状的热雾。四周以青竹制作的墙壁发出‘噼啪’作响的脆声来。 庄艳秋仍然沉浸在‘转象神功’中无法自拔……这室内的空气便在他每一次行气、运气、换气时产生四时交替、季节代换的表象来,没过多久,这间素雅的房间便被摧残得失了形。 等到庄艳秋睁开眼后,猛然看到周围的环境,还以为自己换了个地方,直到他打开房门,看到外面那片熟悉的竹海,才惊觉那破落不堪的房间是被自己给弄坏的。 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位九命师父到底是什么人?‘转象神功’这般厉害,为何从来没有听说过?” 他刚刚只修炼了短短几个时辰,便感觉到丹田充盈,元神饱满,而且,不知不觉中能把四周的墙壁、地板、家具、摆设都摧残成一堆破烂的力量,那该多么的强悍? 庄艳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肚子,把这一疑惑暂且压下。传授‘转象神功’时,九命师父交代的那件事他一直记着呢。他打算等自己修炼的时间再长一些,修为再高一些,起码等到修到‘元婴期’再去帮师父做那件事。那时候,胎体已经可以安全出体,说不定,孩儿们都能直接出世了,他去做那事的话便更方便些。 再者,他还不知道什么叫‘引神珠’呢?关于这件事,还是得请教音九悔,他是天仙,见识广阅历丰富,一定能告诉他‘引神珠’是个什么玩意儿。 “那客人就在这里?”此时,竹宫外面传来了陌生的声音,惊动了庄艳秋。 庄艳秋走出房门,站在门前的走廊下,隔着竹栏杆向下面看去。 他看到一位拥有浅紫头发的长辈,那长辈长身而立的气质很是眼熟,让庄艳秋一下便想到了那位音九悔上仙。 难道又是‘清韵阁’的某位前辈? 他正凝眉细想,下方那位长辈倏然抬头,目光直接撞上了庄艳秋半垂下眼眸。 庄艳秋沉着地微微颔首,行了一礼。 “你便是九悔带回来的那位客人?”紫发长辈连胡须和眉毛都是淡紫色的,言语间倒是挺客气的,庄艳秋便也给了对方三分薄面,浅浅地回了一声,“正是晚辈!” “即是客人,九悔如何神秘兮兮的藏着你。你下来……我带你前去赴宴可好?”紫发长辈和善地笑道。 第144章 ‘翠竹宫’新邻居 庄艳秋欠了欠身,嘴上谦逊道:“多谢长辈的邀请。只是我喜欢安静,赴宴便不去了,还请前辈谅解才是。” 紫发长辈一言不发地盯着庄艳秋的脸,过了一会儿后才准备继续开口,正在此时,音九悔气急败坏地赶来了,“老阁主您怎么跑到我的私宅来了?” 庄艳秋看到音九悔心头稍稍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这位长辈虽然是在笑,可庄艳秋还是本能地对此人起了防备。 大约是他遇到过这么多人,绝大部分都对他没好气的缘故吧。他拿不定别人对他的善意,对谁都抱着两分的怀疑。 “九悔你这般紧张作甚?”那位老阁主无奈地摇着头,“听说你带回来个客人还挺宝贝的,我来看看……有什么问题吗?” “艳秋喜欢清静。老阁主,您没事还是回前面去,一大群人等着给您接风洗尘呢。”音九悔挡在老阁主的身前道。 “别这么见外嘛!九悔你年纪不小了,要是遇到了合心意的人只管告诉我便是,我定会为你主婚的。”老阁主和蔼地笑说着。 音九悔脸都变色了。艳秋最不喜欢的便是这种事,怎能在他面前提起?他飞快地看了一眼庄艳秋,急躁地咋舌,“父亲!请离开我的私宅!” “罢了……我盛情相邀,你们俩这么紧张做什么?庄公子,别总是在一个地方闷着,会闷坏的。告辞了!”老阁主说完,悠哉地乘风而去。 音九悔抬头看了一眼庄艳秋,“抱歉!” “老阁主是关心你,来看一看客人无可厚非。其实,应该我主动拜访的,毕竟,我是这里的客人。”庄艳秋说完,抬腿往旁边的楼梯走去,顺着楼梯缓缓地走了下来。 “艳秋!他刚刚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那不是我的意思。”音九悔生怕庄艳秋会误会,又解释了一句。 “我知道。”庄艳秋回了一句,对着音九悔稍稍欠了个身,“前辈刚刚邀我赴宴,我没分寸拒绝了。正好你来了,你带我去吧,我正式拜访一下前辈,全了这份礼数。” 不管那老前辈为什么而来,从对方那声‘庄公子’便可知晓,对方已然知道他是谁,既如此更不用躲避,正面相向对他来说才更有利。 “艳秋,不用勉强的。”音九悔拉住了庄艳秋。他不想让庄艳秋去受委屈。 庄艳秋摆摆手。无外乎就是那种已经习惯了的局面,他以前没怕过,现在也不会怕,就是刚刚懒得去供人非议而已,现在,不得不去! 庄艳秋可以被天下人议论豪放、浪荡。可不能让人议论他连最基本的家教都没有,那关乎的不是他一个人的名声。 音九悔想要伸手去拉庄艳秋,手伸出去后愣是没那个胆。 两人一前一后地去到了正殿,那里正在举行老阁主的接风宴。庄艳秋跟着音九悔进去后,不出意料,所有的眼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在首座坐着的老阁主笑逐颜开,热情地起身对着音九悔和庄艳秋招手,“来啦!来来来……到我旁边来坐。” 庄艳秋走到厅中央,对着老阁主深深地鞠上一躬,“晚辈庄艳秋拜见老阁主!” 他堂堂正正,不卑不屈,把这个礼数尽量做全,方才抬起头来,视线都不往旁边转一转,直接看向老阁主的方向。 老阁主面带微笑地望着他,抚了把紫色的胡须,“来人,给庄公子看座!就在我旁边,我要和他好好聊聊。” “老阁主!”音九悔警告地唤了一声。 “庄公子不会不给面子吧。”老阁主根本不理会音九悔。 庄艳秋提起袍子,踏实地一步步走了过去。 “景玄!你不是久仰庄公子大名吗?过来敬庄公子一杯酒啊。” 庄艳秋刚刚在老阁主右侧坐定,便听到老阁主对着左边一人朗声说道。庄艳秋的目光顺势看了过去,看到的是一位长相阴柔,眉目清俊的年轻人。 那人的年岁应该和音九悔差不多。此时对方也正看着庄艳秋,与庄艳秋视线相交时,极其优雅地颔首一笑,“庄公子,我乃‘翻云山’景玄,久仰大名,幸会幸会!” 庄艳秋同样颔首,“幸会!” 音九悔狐疑地扫了一眼那位叫景玄的男子,这人是跟着老阁主一同回来的,不知怎么的,他很不喜欢这人的 眼睛,狭长深幽,就跟看深渊似的,一眼便让人头晕目眩。 此人定是极擅长幻术的。音九悔在心里想着。 他们‘清韵阁’也是幻术大家,想来是看中此人资质,老阁主才待他如同上宾。 “景玄是我在‘翻云山’游山时结交的忘年交。九悔,有空你们切磋切磋,他的致幻术可是厉害得很呢。” 音九悔和老阁主并排坐着,特意抱拳向景玄行了一礼,“不知足下师承何派,如今修为又到何等阶段?” “音兄见谅,我从未拜入任何门下,至于修为嘛,资质愚钝如今堪堪不过‘金丹后期’而已……老阁主夸我不过是给我面子,我的幻术师天生的,可能与我这双眼睛有关吧。” 音九悔低眉浅笑,没有再继续追问。 “庄公子……你家中可还有长辈?”老阁主那边又开始和庄艳秋搭话。 庄艳秋轻轻摇头,“家慈去世多年,家严也损落百年,我家只有我一人。” “那可如何是好!”老阁主叹了口气,惋惜地直摇头,“老朽还想着拜访贵家长,为我这不省心的儿子,操最后一份心呢。” “音九悔上仙早已成年,如何还能让老阁主操心?”庄艳秋装作一副听不懂的样子。 “他三千多岁了,至今未娶亲。我自然是要替他张罗的。庄公子,老朽也不和你兜圈子,你看犬子如何?可配得起前昊正少王妃呢?”老阁主果然犀利,谈笑间一句嫌隙的话都没说,偏偏此言一出,庄艳秋的心狠狠一缩,紧张了起来。 什么意思?这位老阁主说话怎么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呢?他到底是想干什么?这话是正话还是反话? 音九悔捏着酒杯的手紧紧地攥了起来。老阁主到底想做什么?! 音九悔上仙仙姿卓绝,气度不凡,岂是我等俗人能配得上的,老阁主说笑了。”庄艳秋平静地看着前方,云淡清风地说道。 “庄公子何必妄自菲薄。”老阁主不赞同地摇摇头,“我并不介意公子的身份,也不在乎你做过什么事。想来,九悔也是这样想的,如此,公子也觉得配不上他?” 庄艳秋心思跃动了一下。如果他不是真的不想和音九悔扯上关系,听到这里,恐怕早就雀跃起来了。难道这位老阁主真的与众不同?竟连他这等身份的也能接受? 老阁主在一旁紧紧盯住了庄艳秋的神色,眼神中的光芒睿智而敏捷。 “这不是配不配得上的问题。我当初和离之际就曾当众说过,此生不再嫁人。我虽然吃过‘葡胎子’身体有所改变,可我还是男子,男子当一诺九鼎,既然是说过的话,我便不会改变。老阁主操心上仙的婚事,还是多给他安排相亲吧!” “好!”老阁主当众拍手叫好,“庄公子果然够爽快。这话说得大气、潇洒!希望……庄公子一定得坚守誓言,别辱了你男子的尊严。”至此,老阁主才算表明自己的真实意图。 这位是个人才,他并不像其他长辈那样直接反对,拍桌子瞪眼睛,把场面弄得一团混乱,反而从一开始便套庄艳秋的话,试探他的态度,引导他说出当初发过的誓约,如此以来兵不血刃,轻轻松松便绝了儿子的心思,也堵住了庄艳秋将来之路。 庄艳秋明知道自己被人牵着鼻子走了,也不甚在意。那话是他曾经说过的,他自然不会自毁诺言。正好,音九悔上仙的事他也得给一个明确的答复,上仙可以默默地付出,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 希望此番表明态度,能够切切实实地解决他和音九悔之间的前世、今生。 ‘啪!’的一声脆响,音九悔手上捏着的酒杯碎了,酒水混着血水瞬间流了一手。 庄艳秋心中虽觉对不住音九悔,却也没有其他更好的法子。 想来,应该是他离开‘清韵阁’的时候了。 “艳秋,我们走吧!”音九悔忽然站起来向右边的庄艳秋说道。 应艳秋顺从主人之意起身,跟在了音九悔的身后。 想来,应该是他离开‘清韵阁’的时候了。 “艳秋,我们走吧!”音九悔忽然站起来向右边的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顺从主人之意起身,跟在了音九悔的身后。 老阁主端坐在首位,阁主却提前退席,连杯酒都没有敬,这个场面着实尴尬。 奈何老阁主偏偏要在这一当头火上浇油,“庄公子……‘翠竹宫’只有你一位客人居住实在是太憋闷了些,正好,我让景玄过去陪陪你,你不介意吧!” 音九悔气得正待发作,庄艳秋上前一步按住他的胳膊,寡淡地回了一句:“客随主便,自然不会介意。” 第145章 醋海生波的上仙 音九悔把庄艳秋拉出正殿后,怒气冲冲地说道:“你不用理会他们,他要让那个来历不明的家伙和你住一起我不同意,你马上搬去‘青鸳殿’和我住。” 音九悔这是把自己的醋意和怒意混合在一块儿,同时发了出来。他气老阁主的插手,也恨自己不能把实情说出来,除此之外,更是吃那个名叫景玄的家伙的醋。 他自己都没能和艳秋住在一块儿,倒是让那小子占了便宜了? 庄艳秋满不在乎地安抚音九悔,“上仙!老阁主没做错什么,你不要动怒。父母之爱子,必为其计深远。若我的父亲还在世,当初,也不会让我孤老于昊正王府,最后差点儿做了冤死鬼的。” “艳秋!他是故意的……他说了那么多就是要让你自己揭了自己的疮疤。”音九悔气得是这一点。被别人揭开疮疤是一种痛,自己被逼揭开又是另外一种痛,这种痛是从植根内心、深埋骨髓的。 “不碍事。”庄艳秋恬静地笑了笑,“习惯了。” 这声‘习惯了’让音九悔内心掀起波涛汹涌的巨浪,疼得他心尖儿像被火炙一般,辣疼辣疼的。 “我不能让他们欺负你!”音九悔向是在和自己做保证,“我说过要保护你的!” “整个‘青韵阁’都在你的控制之下,你也说了不会有危险。不过是多了个邻居,不碍事。”音九悔越是对他好,庄艳秋越是觉得受之有愧。 他如果现在说要离开的话,这个一向温和素雅的男人怕是得跳起来大喊大叫,阻止他吧。 音九悔上仙今天已经够失态了,他可不能再让他变得狂躁不堪,到时候传扬出去,有损上仙的颜面。 庄艳秋想到这里觉得挺有趣,自己竟然在为音九悔的面子做考虑。这点倒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 直到他回到了‘翠竹宫’,音九悔还在为这件事生气。 “我把其他的房间全给毁了,用大水浸泡,看那个景玄住何处!”音九悔上仙站在庄艳秋的房门前,小心眼儿地嘀咕道。 庄艳秋傻眼地看着他,忽然觉得这位上仙也有如此幼稚的一面真是太好笑了。 “您为了一位客人还想把整座宫殿都给毁了不是?”庄艳秋笑着摇摇头。 “你又不跟我住,我只能阻止别人住进来了。”音九悔的口气酸得厉害。 “您回去休息吧!”庄艳秋怕自己再和这样的音九悔说话,会真的忍不住大笑出声,便下了逐客令。 “艳秋……你不会生我的气吧!”音九悔磨磨唧唧地不想就此离开。 庄艳秋摆摆手,“您帮了我那么多,我早就相信你了,怎么会生气,倒是你……” “我也不会生气。”音九悔赶紧追了一句,“我知道你想让我知难而退,不过艳秋,我遵从约定从未烦扰过你,你也不能主动逃避我,这是我最后的要求了。” 庄艳秋愣了愣,最终点了一下头。 音九悔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翠竹宫’。庄艳秋站在走廊上一直看着他彻底地出了‘翠竹宫’的大门,才笑着摇头,顺带着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没过多久,竹林里的风声变了节奏,正在打坐的庄艳秋听到那动静睁开双眼,静静地聆听了一会儿,听到了踩着竹叶慢慢靠近的脚步声。 他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了三下。庄艳秋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等着对方先出声。 “庄公子!在下是景玄,已经搬到公子楼下居住了,特地上来打个招呼。庄公子可曾歇息了?”那位景玄公子的声音还挺好听的,光听他的声音便可判断他不是一般的山野乡民,用词得体,且语速和口音的转化都带着良好的家教。 庄艳秋坐在床沿边,扬声开口:“我已经睡下了。景公子不必多礼,天色不早了,早点休息吧。” 脚步声朝着楼梯口走去,没一会‘嘎吱嘎吱’下楼的声音响起,庄艳秋听了之后,才放心下来。 这种感觉真的不太舒服,好像自己的地盘儿忽然间被别人给占去了一半儿,连空气都变得窒息了许多,庄艳秋行动间不自觉便带了几分谨慎。 这一夜,庄艳秋睡得不是很好。竹林里一有一点儿和平时不同的动静他便会睁开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竹制房梁,放大自己的神识去感知周围的一切。 出于对客人的尊重,他的神识在碰触到下方景玄的住房时,便自动收了回来,没有探查进去。 那个叫景玄的修为比他高两级——‘金丹后期’,听起来不是很厉害,可如果同一阶段的他们有任何形式的接触,彼此都能及时觉察。 同一阶段不同级别之间的敏锐程度比一般的更强些。 庄艳秋自嘲地笑笑,说不定那位景玄公子也在以神识试探他呢? 庄艳秋随便这么想一想,却是没料到,他楼下那间同样熄了灯的昏暗房间里,此时正坐着个一动不动的黑黢黢的影子。 那影子坐在茶桌旁边,单手捂住自己的右眼,眼睛里冒出一阵白烟后,便有一只极小的青蛙轻快地跳动着,朝着窗外跳了出去。 黑影放出青蛙之后,手上快速结下几个印,在自己的头顶、额前、人中、下巴、胸口依次点过,口中默默低语:“召唤主人!已接近目标……请主人回归本体!” 茶桌上用鲜血画了个小小的血阵,陡然间从那阵法中渗透出许多慑人的灵光来,浅金色的光芒一直逼入黑影的体内,依次在他的头顶、额前、人中、下巴、胸口一一归位。 灵光摇曳的同时,远处的‘青鸾殿’中,正在闭目养神的音九悔上仙忽然睁开双眼,神识感应了片刻,身形一下子穿过无数空气,眨眼间便到了‘翠竹宫’外,警戒地看向四周,循着刚刚惊动他的那缕异样慢慢探索起来。 庄艳秋的房门再度被敲响,浅眠的庄艳秋睁开眼皮,低声问了句:“谁?” “艳秋,是我!”音九悔轻轻回应。 庄艳秋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来,“这么晚了,你怎么又来了?” 音九悔借着外面微弱的月光,看到庄艳秋平安无事地站在自己面前,放心地在心里松了口气,“我就是过来看看,你没事就好。” “能有什么事?”庄艳秋不解地皱眉。 音九悔的眼角朝楼下瞟了一下,意思不言而喻。 庄艳秋失笑着扶住额头,“上仙,您能不能不要这样,我会想笑的,这和您堂堂上仙的形象一点儿都不符啊。” “我嫉妒他!”音九悔直言不讳道。 “那您干脆也搬过来住吧!”庄艳秋仰头望天。 “可以吗!那很好哇!”音九悔上仙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庄艳秋斜眼看着他,“好?您搬把椅子在我门口守着吧!” “这样也可以!”音九悔又道。 “只要您不怕被人笑话。”庄艳秋说完,‘啪’地把门给带上,不再理会那个半夜不睡觉跑来找刺激的上仙大人。 音九悔在门外默默地站了一会儿,沮丧地走开了。这一次他下了楼敲响了景玄的房门。 房门很快就被打开,景玄那张阴柔清俊的脸缓缓出现在了房门后头,“阁主,这么晚了有事吗?” 音九悔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见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显然被从睡梦中惊醒的。 “没发生什么事吧?”音九悔问。 “没有啊!我睡得很熟呢。”景玄挤了个不及眼的笑,缓声回答道。 音九悔趁机往他房间看了一眼,并没有感应到任何异常,心道,难道刚才真的是自己太过关心,以至把风吹草动给误认成了危险? “景玄公子在这里住的可习惯?”音九悔笑问。心道:快点回答‘不习惯’,他好赶紧给他换地方。 “挺好的!”景玄的回答让音九悔成功地变了脸。 好!好个X!音九悔上仙没有把那个脏字骂出来,挤在了牙缝里。 真是太讨厌了,这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家伙。 偏偏老阁主非要把他安排在艳秋住的地方,老阁主打得什么算盘?难道说想给艳秋牵红线? 想到这里,音九悔一脸愕然。这事可能没猜错,他老爹那种狡猾的人说不定真的在算计这种事呢。听说艳秋风流不羁,便想着送个活生生的美男子给他,要是这两人真的勾搭在一起了,又正好被他撞见,他老爹不用多说半个字,自己便能断了对艳秋的念头。 音九悔想到这里,没有心思再呆在这里了。艳秋的为人他清楚,除非是遭人算计,否则,绝不可能和这家伙勾搭上的。 看来有些事他得稍微向他老爹透露一二。‘金鹏岛’武易老祖知道的那些,正好可以给他老爹送去一些暗示。 反正,他得尽快把这个讨厌的景玄从艳秋身边驱逐去。 第146章 新邻居,魔修? 音九悔匆匆忙忙赶到了老阁主居住的宫殿,没有传召,直接闯进了人家的寝宫,把正在熟睡的老阁主给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 老阁主气急败坏地系着里衣的带子,“你这个不孝子!深更半夜也要来给你爹我找不痛快!” “老阁主!”音九悔在他旁边坐下,一副要彻谈的认真表情。 老阁主对自己的儿子是很了解的,一看他那样子就猜到他的用意,抢先一步道:“你别和我讲什么大道理。我不同意!绝对不同意。这世上好人家的孩子那么多你不选,非要选一个诟病满身的人,你让我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如何向‘清韵阁’上上下下交代?” “艳秋不是普通人。老阁主……你先听我把说说完你再做决定好不好?”音九悔不耐地皱起了眉头。 老阁主挥舞着大巴掌,把面前的桌子拍得砰砰作响,“私下里叫什么老阁主,叫爹!” “好的,老阁主!”音九悔故意气他这个老爹。 老阁主的肩膀无言地垮了下来。儿子大了……真的是管不了了啊。 “您可知道,‘金鹏岛’前段日子传出有‘聚灵胎’诞生一事?”音九悔不想再和老阁主废话,直接切入正题。 老阁主一脸的艳羡,“你不提这个还好。士元尊那小子比你大不了几百岁吧,他怎么就能培育出‘聚灵胎’,论家世、相貌、气质你哪点儿比不上他?真是羡慕死我了。” 敢情音九悔上仙某方面的小性格是继承了这位老阁主。 “那您知道那‘聚灵胎’是谁怀着的吗?”音九悔又问。 “废话,自然是‘显像者’!我听说,是一位曾经和士元尊有婚约的‘显像者’诞育出来的,后来,那位‘显像者’悔婚了没有嫁给士元尊……”老阁主说到这里,迟疑地看了一眼音九悔,“要不,你去把那个‘显像者’给接回来。” 音九悔朝天翻了下眼睛。“您说的没错,诞育那枚‘聚灵胎’的就是‘显像者’,可那位‘显像者’如今就在咱们‘清韵阁’里。” 老阁主半站起身,惊愕地看着音九悔,“你说什么?” “您可知,艳秋是我从什么人的手中抢回来的吗?”音九悔故意卖起了关子。 “他?”老阁主的心思转的极快,“你别告诉我,他就是那个‘显像者’啊。““我从士元尊的手上抢回了艳秋,士元尊还追到‘天阳城’来找我麻烦。这件事……‘金鹏岛’武易老祖知道的一清二楚,老阁主……您好好想想再决定要不要插手我和艳秋的事吧。”音九悔说着,起身要走。 老阁主一把拉住了他,“话说清楚。那位庄艳秋公子是‘显像者’没错,可他嫁给昊正少王百年无所出,不是传闻他的‘阴皇女身像’没用吗?” “百年而已……老阁主觉得时间很长吗?‘聚灵胎’岂非等闲凡胎能比的,莫说百年,千年万年才得一枚,都是有可能的。再者,您也说了……那是传闻。就像您听到的关于艳秋的种种传闻一样。”音九悔边说边摇头,“想不到老阁主也是这等偏听偏信、人云亦云的人。” 老阁主神色凝重,手指慢慢地收紧,“你不是为了和他在一起故意诓骗我的吧!” “您不信我便罢了。您说的那个在‘天瑶城’的‘显像者’既然都能诞育出‘聚灵胎’了,士元尊怎么可能让他轻易离开?若是老阁主您,您舍得吗?还让他在外面大肆宣扬自己的身份?” 老阁主脸一黑,觉得这话音九悔倒是没说错。只是、真的不是在骗他吗? 音九悔见他还是半信半疑,不打算再继续说下去,他走到门口时,才听到后面的老阁主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大叫一声:“不好!” 音九悔迅速转身,目光如钩一般盯着他,“你做了什么?” “我……景玄……哎呀!快——快去阻止他!”老阁主气急败坏地连连跺脚,朝着‘翠竹宫’边飞了过去。 音九悔比他速度更快,眨眼间便超过了老阁主,几个瞬息间,人便赶到了‘翠竹宫’。 此时,‘翠竹宫’四周那摇曳的竹林停止了动静,里头静悄悄的透漏出一丝不安宁的诡谲来。 “走开——!”陡然间,静谧的竹宫里传出了庄艳秋的大叫声,打破了这阴森的黑夜。 音九悔提气冲了过去,却在身体碰触到庄艳秋的房门前被一层结界给反弹了回来。 那结界闪现出的灵光是幽深而阴暗,游弋着让人心跳加速的暗黑魔性,音九悔和老阁主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魔修?” “救命——!上仙!救救我——!!”屋子里头庄艳秋的声音越来越惊恐,不时地伴随着重物砸地的声音。 “艳秋——!!”音九悔急得一下子便生出了满头大汗。他转而恶狠狠地瞪着老阁主,“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客人!你连他是正统修真和魔修都看不出来吗?” “你先别冲我发火。为今之计是要快点冲进去。”老阁主虽然内心自责不已,却比音九悔更镇定些。 音九悔手上快速地掐着指决,双掌平分出去,两道灵气穿破空气朝着那结界冲了过去。 “我帮你!”老阁主同样施展法术,试图帮助音九悔破开那层结界。 然而,一位天仙以为地仙,两人之力联合却没能给那结界破开一个小小的窟窿,相反,结界的范围又缩小了些,紧紧地包裹住里头庄艳秋的住处。 老阁主心中大惊。这位景玄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与其相交也有不短的一段时日了,怎么一点破绽都没有看出? “你走开!”音九悔一把将老阁主推开,自己盘腿坐下,虚虚地漂浮在半空中,手腕翻转间,一把炫紫色的古琴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老阁主见他那架势,是要以‘凤琴’之音破开结界,便识相地退到了安全之地,并叮咛道:“别太焦躁,当心走火入魔。” 音九悔懒得搭理老阁主。若不是他带回来这个不明不白的人,艳秋又怎会身陷囹圄。 音九悔尽量地平复心境,深吸一口气后,眉目间的焦躁化开,神情和气息都收敛起来。他的手指轻轻在古琴上拨了一个弦,金石之音‘铿锵’响起,缕缕气波萦绕在音九悔的指尖。 一曲‘拨云散’,洞穿无形界。 以音制敌,以乐奏法,不能一蹴而成,而是得有起承转合的过程。音九悔心中焦急,却不能乱了自己的乐音,否则……不但救不了人,还会害自己走火入魔,心智迷失。 琴音在一开始几个平淡的音节之后,急转直下,犹如湍湍激流击碎礁石,又如飞流直下的瀑布,一泻千里,势不可挡。 乐音变得充满了杀伐之气,力度强硬,节奏加快,变化阴奇。随着音九悔指尖行云流水的拨动,乐弦一松一紧间,大量精纯的灵气化作了有形的气波,汇聚成无数密密麻麻的箭矢,在音九悔面前排列成阵。 老阁主再度后退两步,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锵锵”两声剧烈的绷落,所有的箭矢击发而出,带起大量的气流卷动下方散落的竹叶,稀里哗啦地漫天飞舞。 随着那箭矢接近,结界再度显现,上面的黑色亮光斑驳地跳跃着,‘嗡——’地一声,抵挡住那破空而来的箭矢。 音九悔含住一口气,目露期待地盯着那结界,就见有一些地方结界厚的,箭矢没能刺入便应声落地, 而有一些相对薄弱的地方,箭矢已然钻入结界,并蓄积着全副力量不断网里头钻动。 恰在此时,屋里头响起了打斗的声音,有灵爆不断地跳跃闪烁着。 音九悔暗咬牙关,恨不能马上冲进去,好帮助正在奋力反抗的庄艳秋。 ‘咔擦~’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响起,音九悔反应灵敏地望了过去,只见有一只箭矢钻入的地方可能最为薄弱,此刻那结界出现了细微的裂缝。 音九悔挑了几个音节,这一次气波化作了更加锋利的大刀,朝着那处薄弱之地,大刀阔斧地砍了上去。 “咔——”的一声,结界上火花四射,加上大刀的蛮力助威,从那个小小的缝隙开始裂缝越扩越大,结界已然现出了坍塌之势。 “咦?”正在此时,里头响起了一个男音。男音似乎很是意外,随之而来的,便是外面的结界陡然间失去了抵御之力,一下子消散无踪的变故。 音九悔的所有攻击此时没了那层结界的阻拦,大刀之力威武雄壮地竖劈下去,直接把庄艳秋的房门连同整个房顶都给劈碎开来,竹屑四处飞溅,四周平静的空气都被刚刚的那一击给搅动着形成了一个大大的气旋。 音九悔没顾着喘气直接冲进了那间屋子里。 进去之后,只见屋子的地板也被划出了一道深深的裂痕,而里头静悄悄的,加上没有灯光,一时间并不能看清里头的情况。 “艳秋!”音九悔唤了一声,没有人回应。待他的眼睛很快适应了里头的昏暗后,才惊诧地发觉,屋子里……没有人。 第147章抢夺‘聚灵体’ 音九悔特意眨了眨眼睛,仔细地看了又看,还是没有发现任何人影,他吓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艳秋!艳秋——!” 身后的墙角忽然传来了异样的声音,音九悔的眼神犀利地扫了过去,却见墙角一只用来插花的竹筒,不知怎么倒了下来。 音九悔的眼珠灵活地转了一圈,手指尖凝上灵光,点在了自己的眼皮上,再度看去,看到那墙角处两团隐隐散发出灵光的虚影来,他一掌对着那处击了过去。 只听‘啪’的一声响,空气中显露出两个人影来,一前一后,前面那个被拧住胳膊控制住身体的正是音九悔心心念念的庄艳秋,后面那位也正是那位被老阁主当做忘年交的景玄——那景玄竟擅隐身避气之术。 音九悔看了景玄一眼,发觉这景玄身上的气息和之前很是不同。如果说之前的景玄只有一双眼睛让人看着不舒服外,眼前这人浑身上下都让人不舒服。这世上还有能在他面前遮掩自己身上的魔性,骗倒他音九悔的人。音九悔直觉觉得,这个景玄很不一般。 “你到底是何人?”音九悔肃穆地问道。 景玄桀桀大笑,“阁主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我乃‘翻云山’景玄哪!” “你不是!”音九悔下意识地反驳,“至少,你不是我之前见到的景玄。” “呵呵……不愧是大小千世界唯一一个以乐入道的天仙,真敏锐啊!”景玄阴阳怪气地说道。 音九悔此时才把注意力放在庄艳秋的身上,见庄艳秋身着纯白色里衣,且衣带散开,衣襟大敞,连裤子都被撕开一条口,瓷白的肌肤暴露在外,这副样子一看便知那景玄打的什么主意,当下可把音九悔气得七窍生烟。 “你竟敢动他!”音九悔一字一句地从牙缝中挤出森冷的几个字来。 “这可是老阁主准许的。若不是老阁主有意牵红线,我怎么能接近这位大美人呢?”景玄吊儿郎当地说道。 “你的目的一开始就是艳秋吧!”音九悔并没有被景玄挑拨离间。他老爹是做错了事,可,这个古里古怪的景玄,难道就没有特殊目的了? “美人人人都爱,更何况……这个美人的体质可不一般。这一点,音阁主不是心知肚明吗?”景玄不再掩饰,大咧咧地表明道。 “你是如何得知他的体质不同的?”音九悔马上抓住了重点。 景玄一把勒住庄艳秋的头发,深深地埋于他的耳边,发间嗅了一口气,“这点就不用明说了吧。多谢音阁主,送我如此一个完美的大礼……” 音九悔被那挑衅的动作恨得咬牙切齿,“放、开、他!” 景玄虚晃着做了个假动作往左边逃出,音九悔反应敏锐地扑了过去,却没想到那家伙退身往右边跑去,一下子便冲出了‘翠竹宫’,身形几个起落后落在了竹海之上。 音九悔立马追了上去,可惜刚刚被虚晃一枪,脚程落下了,追着那家伙绕了半个圈,还是与其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庄艳秋被带着在半空中穿梭来穿梭去,风不断地往他身上灌,他自持镇定地开口道:“你想带我去哪儿?‘清韵阁’你是逃不出去的。” “呵呵……我没想现在逃出去。”景玄的声音轻轻的,很有磁性,但是邪性的很,他就挨着庄艳秋的耳边说话,庄艳秋缩着肩膀被那声音刺激得浑身直打颤。 “只需要进入我的‘弥天阵’,拖延上一段时间便好。”景玄说着,冷冰冰的手指头在庄艳秋的脸颊上轻佻地划过。 庄艳秋感到一阵恶心,无论是这个人的声音还是碰触,都让他有一种被软体动物爬遍全身的难受感,太恶心了。 “方才在屋子里,你对我使了一招法术,是什么法术?”景玄的心中还在在意的便是刚刚发生的意外。 他明明成功地潜入到庄艳秋的房间,并趁着他睡着无声无息地靠近了他的,没想到还没碰到这人的身体,庄艳秋便惊醒过来,大喊救命,随后没多久,音九悔便赶到了。 幸亏他的结界挡住了音九悔,原本他打算就趁着那段时间,直接得到庄艳秋的身体,将自己的种子植根于这块肥沃土地的,哪知道,庄艳秋竟然竭力反抗,还和他过了几招手。 在几招之后他便成功制住此人,撕碎了他的裤子后,这人对着他使了一个很奇怪的法术,他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了一般,霎时间所有的法术全都失灵,包括外面那层结界都失效了,这才让音九悔成功闯入。 “你说什么,我不懂!”庄艳秋装傻道。他刚刚确实施展了一招‘称心迷术’,便是那招冻结对方法术的招式,无奈他修为低,效用只持续了约摸一息的功夫,可饶是如此,也改变了当时的局面。 庄艳秋心中是紧张又兴奋的,这证实了他的‘称心迷术’修炼的还不错,而且,也证实了当时对‘称心迷术’这一招的猜测。它确实是一一招能够冻结法术的招式。只是,庄艳秋还不想把这一招暴露。 “装傻?”景玄并不像曾经受过此招的云绫云钗,正因为他对自己的实力很清楚,也充满了自信,才不会轻易相信,是自己的法术一时间出了差错,既然不是自己,那当时唯一和他在一块的便只有庄艳秋,他自然是要怀疑庄艳秋的。 “我不懂你说什么,你快放开我!”庄艳秋扯着手腕大声喊道。他的气门被景玄给封住了,不能运气的话什么法术也使不上来,所以才只能束手就擒。 “哼!”景玄轻轻地哼出声,右眼感应到他之前散出去布置法阵的傀儡青蛙的方向,脚下点着下方一片竹叶,身形如风一般飞了过去。 音九悔比他落后三四个呼吸,沿着他的脚步,同样点了一下那片树叶,紧追不舍地跟在他们的后面。 景玄带着庄艳秋一头扎进茂密的竹林中,鬼魅一般穿梭了一阵子,来到了一片被砍光了竹子的空地上,那空地只有一丈见方,原本地上的竹子被砍掉后,留着一些新鲜的竹根,竹根高低错落,却是摆出了一个古怪的小阵。 景玄落在那阵法外面,一大群青翠欲滴的小青蛙无声无息地蹦了过来,朝他聚拢,他随手一挥,将那些傀儡全部收回,同时咬破自己的手指,分别将血珠弹向几个方位。 “艳秋!”音九悔在此时已经追上他们,就站在景玄身后七尺之外。 “打他!他布置了‘弥天阵’……别让他带走我!”庄艳秋回不了头,放声喊道。 音九悔听到‘弥天阵’时,心知事情不好,他没有犹豫,以掌化气,上中下三路,分别向景玄攻击。 景玄两腿分开,带着庄艳秋下腰俯身,躲避音九悔的攻势,同时,手指上的血珠仍旧弹向阵法中,意图激活阵法。 庄艳秋眼见着那阵法的八个方位,只差最后一个方位未能被激活,当下着急了,低头看见景玄的脚,没多想,脚跟重重地踩了下去,用力地碾了一碾,景玄痛呼一声,身形晃动片刻,庄艳秋趁机挣脱双手,一个‘金蝉脱壳’从那家伙的面前滑了开来。 景玄眼疾手快,手被挣脱之后马上再度向庄艳秋的胳膊抓去,就在此时,音九悔的掌击从侧面直穿他的胸前,阻挡住了景玄抓捕。 庄艳秋一股脑往音九悔的方向跑,却被身后传来的一股强大吸力给紧紧地吸住了后背,身体快速倒退着又被拖了回去。 “艳秋!”音九悔同样化掌为爪,从正面吸住庄艳秋,两种力量一前一后地拔河较劲,把庄艳秋给弄得痛苦不堪。 “艳秋……”音九悔心疼地看着变了脸色的庄艳秋,意念稍微有些松动。 “别松劲儿!”庄艳秋看出他的心软,生怕他一时心疼自己,松了力道,让自己被身后的景玄给拖了过去。 音九悔聚精会神,再度伸出一手,双手齐齐施力,势要将庄艳秋给强行抢夺回来。 “老阁主!发现阁主的行踪!大家快往这边聚拢。”竹林中响起了杂乱的脚步声,伴随着‘清韵阁’内部中人的呼喊,一道焰火升上半天空,不多时更多更杂的脚步声向着这块地方围了过来。 景玄暗咬寒牙,不甘心就此失败。他好不容易才在‘清韵阁’老阁主身边安下景玄一个分体。 景玄这个身份用了好几百年了,本不打算在这次行动中使用的,偏偏‘清韵阁’不是那么好进出的,无奈之下,只得把景玄这个身份用了出来。如果不能成功地得到那个‘聚灵体’的话,他的损失可就大了。 想到这里,景玄扎稳脚步,同样施出全部的力道,吸住了庄艳秋的后背一步一步往阵法中挪动。 第148章孩子的父亲,选你 庄艳秋的身体往后退了几步,他看着面前不远处的音九悔,以眼神示意对方不要松懈。 音九悔大呼一声,灼灼仙气如同白色的火焰一样在他周身疯狂燃烧。 庄艳秋看着音九悔竟然为了自己肯把‘元神丹’焚烧,眉心间染上一层动容之色。 他不再迟疑,手指在前方快速结印,几道凝聚的仙气在他的指尖儿水波一般不断跳动,从他的肩膀往后释放出去。 ‘嗡~’的一声响 牢牢吸住庄艳秋的那股力量瞬间颓然,景玄的法术再次被庄艳秋给冻结了,这一下不单单景玄亲眼看到,就连他面前的音九悔也是瞠目结舌,短短一息的冻结时间,足够音九悔把庄艳秋的身体给吸了回来。 庄艳秋被音九悔抓住胳膊拉回到身边,严密地护在了自己的怀中。 庄艳秋急促地喘着气,刚刚那一下他没有隐藏实力,想来已经彻底暴露了。 景玄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再度施力,他的法术又能重新发动了。只是,现在想一想刚刚那被冻结的一刻,就好像自己的意念和身体以及‘元神丹’之间紧密的联系被什么东西给切断了一般,心中空虚害怕的很。 “你到底学的什么法术?”景玄质问庄艳秋。 庄艳秋把脸转过去藏在了音九悔的肩膀处。他也想堂堂正正地回答这是什么法术啊,可惜那位创立这‘称心迷术’师父没有给这一招式命名,他如何回答? “庄艳秋,告诉我,你使的是什么法术,快告诉我!”景玄的眼中闪过短暂的疯狂,他往前逼近了两步。 “阁主!”一大群‘清韵阁’的人在此时靠了过来,把这片空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诛杀此贼!”音九悔没有犹豫,断然下了绝杀令。 “不问他的来历吗?”庄艳秋急了。这人竟然知道自己的身体与众不同,一定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如果不查清的话,他们始终处于被动地位,类似这种袭击便源源不绝了。 “活捉他!”音九悔又改了命令。 景玄冷笑出声,挤了挤手指,将那最后一颗血珠弹进阵法的方位里,‘弥天阵’顿时发动,从地底齐齐释放出大量的仙灵之气来,遮蔽了景玄的身形。 飞沙走石间,景玄便消失在那‘弥天阵’中了。 “快快散开,他出不了‘清韵阁’一定还在这里,这个阵法的传送点绝对是在‘清韵阁’内的,快去寻找!”音九悔有力地挥动着手臂,厉声说道。 不一会儿的功夫,便听到‘清韵阁’入口传来了大量的爆炸声,音九悔遥遥望着那个方向,挫败地握紧了拳头,“该死!” “阁主,有人炸开了内门入口,闯出去了!”随即便有弟子匆忙赶来汇报情况。 “该死!”音九悔气得变了脸色,“他到底是什么来路,竟然连我‘清韵阁’内门弱点也知道。” “阁主,守门护卫已经追了出去,还需要增派人手吗?”那名来报信的手下问道。 音九悔斩钉截铁地再度挥袖,“追!给我封锁整个‘天阳城’,一定要追到此人,生擒最好,若擒不住便当场诛杀!” ‘清韵阁’这个夜晚一下子就沸腾起来,所有弟子分工合作,一面排查内部隐患,一面聚集大量弟子外出追捕景玄,平民们也已经开始修补破损的入口大门。 庄艳秋紧紧地被音九悔给揽住,过了好久那家伙也不肯松手。 “上仙,没事了。放开我吧!”庄艳秋的身体挣了挣。 “他没……”音九悔欲言又止,“没伤到你吧。” “没。”庄艳秋恬静地笑了一下,“上仙赶到的很及时。” “艳秋,那家伙怕是为了你的肚子来的。”音九悔沉声道。 庄艳秋微微眨了下眼皮表示自己清楚,“他不知道我体内有肉胎,只是想强占我。” “这事到底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呢?又是‘金鹏岛’的人?”音九悔心中十分烦恼。庄艳秋的秘密还没宣扬出去,就有打他主意的家伙了,这要是真的被全天下知道后,这种事便会络绎不绝。 “上仙,你歇歇吧。这件事咱们只能随机应变,小心防备,现在做什么猜测也无济于事。”庄艳秋反过来安慰音九悔。 “我说了要保护你的,今天要不是你自己出力,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呢。”音九悔一脸后怕的表情。当时要不是庄艳秋那不知名的法术引发了奇怪的反应,音九悔还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就下他。 “不说了。”庄艳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那样势必会牵扯上他学的那门法术。不知怎么的,关于他的那段奇遇。他不想告诉任何人,就连取得他信任的音九悔他也不想说。 音九悔明白他的意思,自觉地闭住了嘴巴。 “九悔!”老阁主此时才赶上前来,远远地问了一句:“你没事吧?” 音九悔摇摇头,“老阁主,关于那个景玄,你仔细地把他的来历和你们结识的过程详述一遍,那家伙的修为怕是不在我之下。” “怎么可能?”老阁主不敢相信,“当初我在‘翻云山’无意中救下他时,查探过他的修为,真的只是‘金丹期’啊。” 音九悔意味深长地叹息一声,“那看来,他的修为或许还在我之上。能伪装的这般成功还能瞒过老阁主您,此人绝不一般。” “我与他也就认识不到百年而已,他家就在‘翻云山’,因为他那双天生能施展幻术的眼睛,我才对他另眼相看的。”老阁主至今难以相信自己会被一个年轻人给骗了,还骗了不短一段时日,骗得他将对方给带回了‘清韵阁’。 “他还有什么可疑的事情,你现在能够回想起来的吗?”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这次我回来,他主动要求跟来看看的,以前我邀过他来做客,他总是推辞的。还有,回来后得知了庄公子的讯息,也是他主动提议要去住‘翠竹宫’的,他还向我献了一计……” “什么计?”音九悔连忙追问。 老阁主欲言又止,含蓄地瞥了一眼旁边的庄艳秋,没好意思把那个‘计策’说出口。 音九悔看老阁主那样子,自己也就猜到了。想来,应该就是故意勾搭庄艳秋,并等着自己来抓人的计策吧。 此时不愿意和老阁主再多说话,体贴地扶着庄艳秋带着他转身就走,“你跟我回‘青鸾殿’休息。” 老阁主还想和亲儿子说说话呢,没想到得了这样一个待遇。老阁主失落之余,把这整件事连起来想了想,既然那位景玄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庄艳秋,那看来,音九悔向他透漏的消息是准确的咯。 ‘金鹏岛’的‘聚灵胎’真的是庄艳秋诞育的? 如果这件事是真的话……自己很有可能不久之后也能抱上‘聚灵胎’的孙儿了! 太好了!! “那位景玄接近老阁主那么久,难道就为了我?”在回‘青鸾殿’的路上,庄艳秋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惑。 这也是音九悔心中不解的。既然能潜伏在老阁主身旁那么长时间,所图一定盛大而深远,说不定,是他们哪位敌人暗中埋下的眼线。偏偏在这个时候动用了,那位景玄无论是哪一方的人马,这背后的实力绝不容小觑。 “我在想,要是没有你,不仅八贝那个小东西会被那家伙给催发,说不定他知道其他七个胎的存在,还会用他们大做文章的。”庄艳秋一脸的担忧。 “你放心,这次是意外,以后绝对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音九悔连忙安慰他道。 庄艳秋侧目看着他,漂亮的眼角俏生生地扬起来,风情自然凝于眼尾处,“我说那些你就想到了这个。” “那……还能想到什么?”音九悔不解地傻问。 庄艳秋收回眼睛,望着脚下软绵绵的青草地,悄然地叹了口气,“上仙!看来你是真的没有别的心思。” 音九悔更茫然了,“我的心思早就告诉你了,艳秋你不是又怀疑我吧。” 庄艳秋一个轻盈的转身,身体自然投入他的怀中,将脸缓缓地贴在他的胸口处,“上仙,你帮我一个忙好吗?我知道我很自私,也很任性,这个忙你若是不愿帮,也没关系。” “你说,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你说吗,我便做!” 庄艳秋轻柔地笑出声来,“上仙你真是太会宠人了。” “艳秋……你要相信我,我……我都是发乎于情的。” 庄艳秋抬眼盯着他,一根葱白的手指轻轻地贴在了音九悔的嘴巴上,“嘘……” 音九悔的脑袋轰一下便炸开了。艳秋、艳秋这是什么意思? “上仙,帮我把八贝给催发吧!如果一定要给孩子选一个父亲,我想选你……” 第148章 ‘元神丹’进化 音九悔满脸烧红,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仅仅是傻乎乎地望着面前的庄艳秋。 “您不乐意?”庄艳秋收回了手指,并不勉强,“不乐意便罢了。” 音九悔立马抓住了他的那根手指,紧张地连连发抖,“不,不是的。” “只是,上仙您得答应我。孩子今后得归我,您放心我会好好地抚养他的。”庄艳秋觉得自己应该把事情说清楚,免得将来发生误会。 说明白了,也就是他想明目张胆地借音九悔的种。这是他刚刚下得决心,如果不是遇到想强占他身体的景玄,他不会生出这种念头。 景玄是谁,他背后又有什么势力?这些庄艳秋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丹田内那最后一只肉胎目前来说是最危险的,它还没被催发,如果被类似景玄那样的家伙给催发成功,又将是一场劫难。 他目前的修为并不能对付景玄那等修为高深的修真,敌人在暗他在明,谁也不知道下一次还会不会有今天这般好运,即使是音九悔时时刻刻地保护着他,也不能保证永远没有漏洞。 八贝他是一定要催活的,既然一开始他没放弃任何一个,到了这种时候更不会丢下这最后一个。 思来想去,只有尽快把八贝给催发,才能免除这一隐患最正确的做法。 他身边只有音九悔这个还算熟悉的人。音九悔这段时间用他的实际行动证明了他的人品,庄艳秋愿意把赌注放到音九悔的身上。 就像他说的那样,一定要给八贝选父亲的话,他想选音九悔。 “艳秋,我不是为了孩子的。”音九悔再度表明自己的心意。 “您别说,我都知道。”庄艳秋制止他继续说那些煽情的话,一听他就浑身不舒服。 “我答应你,你想做什么我都答应。”音九悔半垂下脑袋来,怅然若失地说道。哪怕只是利用他,他也甘之如饴。 庄艳秋笑了笑,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襟,缓缓地牵引着音九悔往‘青鸾殿’内退去。 音九悔内心是激荡、雀跃的,又有点小小的手足无措。自然不是因为害臊,纯粹是因为美梦成真,一时间难以置信,到现在还没有缓过神来接收这一现实。 虽然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想中的很不同。他也不是什么圣人,能拒绝得了庄艳秋主动投怀送抱。他一开始是真的没有打那最后一个胎的主意的,现在忽然想一想,觉得这样也不错。 最起码他和庄艳秋之间有了八贝这个小东西做纽带,那关系便怎么也断不了。 音九悔想到这些,行为举止便变得自然了许多。 庄艳秋大着胆子把人给拉到了床边,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进入下一步,他低下了脑袋来,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单薄的里衣,深吸一口气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抓住音九悔的手把它们放在了自己的胸口处。 音九悔无声地笑了笑,“艳秋,别怕!接下来交给我……” 听到他这般温柔地安慰自己,也看出了自己内心的忐忑紧张,庄艳秋紧紧绷住的身体稍微放松了开来。其实他刚刚心里在想,要是有‘春睡’之类的药物辅助就更好了,他不至于这么尴尬。幸亏,音九悔上仙也是个细心又贴心的人,甘冈那句话一说,他倒没那么紧张了。 音九悔的手滑到庄艳秋的脸庞上,将他的脸给轻轻地捧了起来。 庄艳秋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怎么回事?这种事明明不是第一次做他怎么比第一次还要紧张、害怕。 音九悔那温热的呼吸洒在了他的脸旁,渐渐转移方向,落在了他的红唇上。 庄艳秋紧张地屏住呼吸,直到那火热的唇舌描摹着他的嘴角,那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浑身一阵战栗,自觉地微启红唇,迎接那条火舌的侵入……音九悔自始至终都是温柔的,他的温柔通过动作传达开来,化作密密麻麻的网,没两下便把庄艳秋给彻底地网进醉人的柔情蜜意中,很快便忘记了紧张,陷入到本能的快乐追寻中去。 她尖叫着、战栗着、呐喊着……紧紧地攀在音九悔的肩膀上,承受着那虽然温柔,但是力道深度都可怕得吓人的进攻。 湿漉漉的水意不断地从他体内沁出,体内的魅香经过热汗的蒸腾,汹涌霸道地源源扩散。魅香一入鼻,音九悔的神智也把持不住了,他一下下地又狠、又准、又深地研磨着寻找到那一点,滚烫的呼吸片刻不停地熨帖着庄艳秋浑身的皮肤……八贝被催发的那一瞬间,庄艳秋清楚地感应到了。不知是不是这是他体内最后一只肉胎被催发的缘故,这一次,动静比前面七次都要大,他的肚皮像波浪一般上下起伏着,从他的肚脐不断地吸收着四周所有的灵气,包括和他紧密相连着的音九悔。 庄艳秋从迷醉之中清醒过来,伸手去推音九悔,“你快出去。” 音九悔也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灵气正在被源源不绝地吸走,他固执地摇摇头,紧紧抱住庄艳秋,“不!让他吸,他能吸多少我就给多少。” 庄艳秋斥了他一声,“你傻了!”他当即坐起身来,神识直接探入自己的丹田处,惊讶地发现,原来吸走灵气的并不是八贝那个小东西,而是自己的‘元神丹’,这可把庄艳秋给吓得大惊失色。 “艳秋!”音九悔看到庄艳秋的脸色有异,以为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唤了他一声。 庄艳秋睁开双眼,迅速调整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很奇怪,怎么会这样?” 音九悔按住他的脉门,直接探入自己的神识去查看具体情况。他的神识才出现在庄艳秋的丹田内,便被里头那正在吸取灵气的‘元神丹’给反弹了出来。 音九悔愕然地看向庄艳秋,“是你的‘元神丹’在吸外界的灵气。怎么可能?‘元神丹’不具备直接吸收灵气的能力,需要经过功法、经络、血脉的转化的。” 庄艳秋自己也摸不着头脑,“以前没出现过这种情况。” “你先别着急,等它自然吸收到一定程度后,便会停下来的。到时候咱们再查原因。”音九悔说着,却还是没有放开抱着庄艳秋的手。 “会把你身上的灵气吸光的。”庄艳秋提醒他道。 “没事,吸光了修养一阵子又会恢复的。”音九悔率性地说道。 庄艳秋的‘元神丹’吸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吸饱了四周所有的灵气后才安分了下来。 音九悔的灵气被它吸去了八九成,失了灵气后,上仙身上那种仙人的气质一下子锐减,脸色、皮肤和眼睛里的光泽都黯淡了下来。 庄艳秋过意不去地看着他,双手抚上了他的脸,“您这又是何苦呢?” “不过损失些灵气,于修为无碍,待会儿我再吸收些灵石补充回来就好。”音九悔再度摸上他的手腕,“放松些,我再看看你的‘元神丹’。” 这一次音九悔的神识探入之后没有立即被弹出来,他看到庄艳秋的‘元神丹’竟然改变了之前单一的颜色,变成了色彩斑斓的彩色,这让他惊呼连连。 庄艳秋的神识也进来了,他同样看到了自己那颗彩色的‘元神丹’,低呼一声后,问道:“怎么变成这样了?” 两人同时睁开双眼,撤回神识,面面相觑。 “这……从来没有听说过‘元神丹’会有这等绚烂的颜色的。”音九悔也闹不清这是怎么一回事,“艳秋,你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 庄艳秋飞快地摇头,“我觉得……毛孔里都蓄满了灵气的样子,精神好的很。” “你先别担心,既然对身体无碍,说明这种改变是好的。待我查阅一下古籍,看看有没有什么相关的记载再说。” 为今之计也只有这样了。庄艳秋松了一口气,手掌平贴上自己的丹田。他有一种直觉,自己的‘元神丹’发生本质的改变,应该和丹田里那八个活过来的肉胎有关。 “你刚刚有没有看看八贝?”庄艳秋问音九悔。 音九悔楞了一下,他完全忘了这件事了。 “你就对它一点也不关心?”庄艳秋好笑地摇摇头。 “不是,你比它重要嘛!”音九悔实话实说道。他只要一听到庄艳秋有哪里不对,就一门心思全扑到了他身上了,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你看看它吧。看看它的情况怎么样。”庄艳秋小声说道。 音九悔应了一声,这一次神识直接去探八贝的状况。 这次再入丹田,那璀璨绚烂的彩色‘元神丹’已经彻底平复了下来,围绕这那个‘元神丹’,八个颜色各异的肉球有节奏地呼吸着。 音九悔环视一圈才看到了八贝。 最小的那个小肉球如今只有龙眼大小,表面一层金紫色的纯净光芒,正在剧烈地蠕动着,还在吸收消化营养剂呢。 音九悔看到那个小小的东西时,眉毛和眼睛一起笑弯了起来。 第149章孩子们喜欢的音叔叔 音九悔撤回神识后,兴奋地对庄艳秋比划着:“八贝的颜色比我还要夺目,只有这么大一丁点儿,很漂亮,很可爱。” 庄艳秋满脸的慈爱之意,轻柔地拍了下自己的肚皮,“你喜欢它吗?” 音九悔毫不犹豫地道:“当然喜欢。他是你生的!” “若不是我生的你便不喜欢?”庄艳秋没好气地斜了他一眼。 “喜欢也会喜欢,可,不会这般喜欢。”音九悔犹豫地盯着庄艳秋的肚子,有一种跃跃欲试想要去摸一摸的冲动。 庄艳秋看出了他的意图,把肚子给亮了出来,“你要摸摸吗?” 音九悔喜不胜收,顾不上回答连连点头。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轻轻地放在了那平坦的肚皮上,睁着眼睛认真地感应里头的动静。 “稍微用点力,不然摸不到的。”庄艳秋觉得他那副表情很有趣。 音九悔稍微加重了点力道,手掌压下去后,冷不丁感觉到有一个向上的力量正顶着他的手心儿,活泼地弹跳了几下。 “动、动了……”音九悔激动的声音都破掉了。 “那是三元。它最爱动。”庄艳秋不用神识感应就能判断出是哪个小东西。因为三元是最喜欢互动的小家伙,每次只要手掌贴上去,追着赶着来顶那掌心的十有八九都是那个家伙。 “哦!三元……”音九悔和善地与三元打了声招呼,“三元,我是音叔叔。” 陆陆续续好几个小肉球挤了过来接二连三地顶起了音九悔的手掌,音九悔又惊又喜,“艳秋……他们都过来了……” “他们喜欢你。”庄艳秋道。 “是吗?真的都喜欢我?”音九悔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对!他们都有意识的,知道是你给它们找灵石,也是你在保护它们,当然喜欢你。”庄艳秋眼眸温柔地往下垂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轻声说着。 “呵呵……”音九悔心中跟装满了蜜糖似的,甜滋滋得让他笑的合不拢嘴,“小东西们!音叔叔会给你们找更多的灵石,你们只管多多地吸收,平安长大,快点化成人形好出来和叔叔见面。叔叔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像是在回应音九悔似的,那些聚拢过来的肉球们跳动得更欢快了,把庄艳秋的肚皮又弄得上下起伏起来。 “六珍呢?他好不好?”音九悔对那个受了不少苦的肉胎挺关心的,之前一直没机会问。 “他挺好的。躲在旁边呢,六珍性子沉稳,不太爱闹腾。” “沉稳点也好,他遭那么大的罪,该好好休息休息才是。” 庄艳秋拍了拍肚皮,交代那些肉胎,“好了,不要闹了,都回去自己的位置睡觉。” 小爹爹一声令下,那些肉球们自觉地结束了和音九悔的互动,没一会儿便全都安静了下来。 音九悔的手掌还贴在肚皮上呢,“真听话!” “他们都是好孩子。”庄艳秋夸道。 “艳秋,你带着孩子就在‘清韵阁’住下来吧。”音九悔把一直藏在心中不敢说出口的话说了出来,“我不再奢求你我之间的事,只要你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和孩子们,让我看着他们出生,看着他们长大,就好。” 庄艳秋想了想,“现在是没问题,可孩子们一旦出生,他们的事便遮掩不住,到时候你怎么向别人解释。” “我用不着向任何人解释。”音九悔凝眉道,“在我的世界里,做主的就是我。若你怕被打扰,我可以再开辟一个小小的空间,你和孩子们生活在那里,如何?” 庄艳秋心动了。事实上他本来就对‘清韵阁’里的环境很满意。音九悔又是个绝对尊重他的意志,值得托付的人。就算他俩发生了关系,音九悔对他的态度还是和之前一样,这更让他觉得安心。 如果真能单独开辟一个空间,他带着孩子们隐居在那里,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庄艳秋差点儿就要答应了这件事了。只是,那种隐居对自己来说没什么,他受得住孤独、寂寞。可是他不能把孩子们也关在那种环境里,不让他们接触外人,那种养大的孩子将来势必是与这个世界脱离的。 他是不希望孩子们成为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人物,可也不想让他们小小年纪就与世隔绝。 庄艳秋并没有答应音九悔。这件事他还得再考虑考虑。 ‘清韵阁’的人封锁了整座‘天阳城’,也没能追捕到景玄的行踪。音九悔派去‘翻云山’景玄故居寻找线索的人传回来消息,那里的人对这位景玄也是知之甚少,只说他是八百年前搬到那里定居的,平日里不和邻居交往,也没发生过什么大事。 景玄此人便彻底成了一个谜团。 庄艳秋在音九悔的‘青鸾殿’住了小半个月,这一次老阁主没有出面插手,相反的,庄艳秋偶尔见到那位老阁主,觉得这位前辈看他的眼光变得很是奇怪。 庄艳秋和音九悔的关系两人从不去细究,两人的相处情况还和之前没两样,音九悔不会干涉庄艳秋,每日里除了三餐两人是在一起用的,隔两天也会自动地睡在一起,为小八贝补充一些营养。 小八贝目前是八枚肉胎里最幸福的。其他兄长要么是吸收灵石,要么是吃丹药,只有它享受着最精纯最原始的营养剂,没几天便长得和七宝差不多大。 七宝的木属性灵石最难收集,它吃东西的时候相对比较少。每次其他兄弟开饭,它便在那里和庄艳秋撒娇:“吃呀吃呀……七宝要吃呀!” 庄艳秋看着七宝那并不充沛的灵光,心中也是自责不已。他把焦然给他的‘保月丸’都吃光了,七宝的灵光还是淡淡的,一点也不像最开始那般光彩夺目的模样。 “我亲自去一趟‘柏崖山’。”音九悔见不得庄艳秋不开心,得知庄艳秋是为了七宝的事烦忧,他便决定亲自去‘柏崖山’换取更多的木属性灵石。 “如果有可能。我请焦然也炼制一些‘宝华丹’。”音九悔异想天开道。 “那东西……那东西谁会无缘无故地炼制的?”庄艳秋并不同意这么做,‘宝华丹’的主料就是精元,除了像他这样的情况需要的,谁还用得着?音九悔去要‘宝华丹’不是明摆着告诉焦然有问题吗? “那倒是!”音九悔也觉得自己刚刚有点儿犯傻了,“那我问他要些‘保月丸’应该没问题吧。” 庄艳秋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强身健体的药丸还是挺有效的。可以要一些。” 本来庄艳秋打算跟着音九悔一起去,音九悔顾忌着景玄没同意。用他的想法来解释,那便是‘清韵阁’毕竟地方小,而且里头的管制严格,又有一大帮弟子守护,外面要进来很不容易。要是庄艳秋主动出去的话,万一那景玄纠结了幕后势力就守在外面,反而更危险。 庄艳秋也同意了音九悔的话。上一回他便是被士元尊半路给劫走的,他战力不行,最好不要给音九悔添麻烦。 “不出半日我便能回来,你在‘青鸾殿’好生等着。”音九悔交代完毕,直接出来‘清韵阁’,一路不敢停歇地朝着‘柏崖山’的方向飞去。 庄艳秋送走了音九悔,关了‘青鸾殿’的大门,修炼了一会儿‘转象神功’,在窗边的软榻上斜躺下没多久便睡了过去。 八个肉胎全部催发带来的孕期症状更加严重了,他现在嗜睡得厉害。每日睡上留个时辰,醒来后还是觉得困倦,往往吃了饭修炼一周天,他便再度小憩片刻。 刚睡着没多久,‘青鸾殿’的殿门从外面被人悄悄地推开了。 庄艳秋睡得香没被惊扰。 进入‘青鸾殿’的是两个人,两人皆是轻手轻脚,行动谨慎的样子。这两人一直走到了庄艳秋睡着的软榻边,方才直起了一直半躬着的身子。 却是老阁主带着一位背着药箱的中年医者。 老阁主探头看了一眼庄艳秋,竖着手指再三做出‘噤声’的手势,同时指了指庄艳秋,做了个把脉的动作,示意医者悄悄地靠过去。 医者无奈地摇摇头。哪有给人看病把脉弄得像做贼似的。 他走到庄艳秋的身边,熟练地卷起了那人搭在榻上那只胳膊的衣袖,两根手指找准了脉搏按了下去。 医者闭着眼睛,晃着脑袋,细细地判断着脉搏的表现。忽然他闭着的眼皮猛然睁开,面露惊讶之色。 老阁主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张牙舞爪地比手势、做口型,追问怎么样了。 “喜脉!”医者喜出望外地叫了一声。 老阁主停下了所有的动作,被这个消息震得张大了嘴巴。 喜、喜脉……那、那是不是说明……他、他、他、他要抱孙子了? 第一百五十章 巧出‘清韵阁’ 老阁主伸出手背来堵住嘴巴,不让自己兴奋地大叫出声,同时他飞快地向那名医者打手势,示意对方退开点,他要亲自去探一探庄艳秋的肚子。 医者顺从地退到旁边去。老阁主伸出两只手指慢慢地搭在了庄艳秋的胳膊上,试探着想要侵入自己的神识。 肚子中的肉胎们鼓噪地跳动起来,庄艳秋一下子被它们惊醒,猛然睁开眼睛,正好与老阁主四目相对。 老阁主慌了下神,神识没能完全侵入。 庄艳秋低头看到他的动作,迅速地收回了自己的胳膊,从软榻上站起来一连后退了好几步,满脸戒备地盯着老阁主。 “呵呵……”老阁主挤出干巴巴的笑脸来,“庄公子……你,你别介意……我就是心急,你有了身子千万别生气啊!我这就出去!” 庄艳秋容颜失色,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您、您查我!” “九悔已经把你的事告诉我了。你和九悔也住一块儿了,我……我就是想确定,你是不是‘金鹏岛’那个‘聚灵胎’的诞育者。”老阁主从没做过这种事,更没遇到过被当场抓住的局面,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得尽量解释,实话实说。 庄艳秋的俊眉深深地锁了起来。“你知道我的事,是音九悔上个告诉你的。” 老阁主讪笑着往门口退,边退边像发那位医者打手势:走!快走! “这种事九悔自然要告诉我的,不过你别在意,我不反对了……你俩好好过日子,你好好的养身体,对了,你喜欢吃什么?这里穿的用的可还习惯……九悔去哪儿了?呵呵呵……我今天还没见到他呢。”老阁主有点儿怕横眉冷对的庄艳秋,不知怎么的,看到他冷冰冰的模样,心里就忍不住发憷。 老阁主把这种感觉当做是对庄艳秋如今这副身子的紧张,后退的步伐又加大了些。 庄艳秋还想追问音九悔到底对他说了什么,老阁主退出了‘青鸾殿’一溜烟便跑远了,直到跑到外面,才一把抓住那位医者的手,“老秦,你没诊错吧,他、他真的有了?” 医者骄傲地扬了扬下巴,“区区喜脉,我怎么会误诊。” 老阁主喜笑颜开,“哎呀,太好啦!我要当爷爷啦!” 庄艳秋站在门口远远地注视着‘青鸾殿’外那两个背影,不知不觉中咬紧了嘴唇。 音九悔不是答应过他,不会把他的事告诉任何人吗? 老阁主既然探到了他肚子里的肉胎,会不会有什么别的想法? 庄艳秋左思右想不知该如何判断当下的情况。他思索了片刻后,飞身冲出‘青鸾殿’,一路追着老阁主的背影跟了上去。 老阁主满面的春风得意,走路都是飘的,一直回到了自己的宫殿,还没进宫便遇上了贴身服侍他的随从捧着封信简匆忙迎了过来,“老阁主!刚刚收到‘金鹏岛’武易老祖、‘魑魅谷’独山谷主以及‘干澜山’绿睛道人的三封信简,三位老前辈要来拜访老阁主。” 庄艳秋躲在不远处的花荫之下,正好听到那仆从口中的话。他心头狂跳,那三位一起来这里做什么? “武易、独山义辉、绿睛道人……我们也有一千多年没联系了,他们来拜访我……”老阁主自言自语地揣测,“莫不是……为了‘显像者’和‘聚灵胎’?” 庄艳秋捂住自己的口鼻,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丝。果然,老阁主什么都知道了。 “哼!‘聚灵胎’可是归我‘清韵阁’的,谁也别想打主意。”老阁主把那三封信简拿在手上,当场读完,“走!随我去‘天阳城’,我亲自会会这三个老家伙。” “三位前辈已经到达‘天阳城’了吗?”随从问了一句。 “他们脚程快,差不多了吧!”老阁主说完,领着随从转上另外一条路,直接飞向‘清韵阁’入口。 等到他们离开后,庄艳秋才从花荫之后走了出来。 老阁主那句‘聚灵胎’是归‘清韵阁’的,让庄艳秋内心焦躁不安起来。 他对这位老阁主的印象并不好。当初他明明是百般阻扰自己和音九悔的,后来忽然转变态度,想来便是知道他身怀肉胎的事了吧。这个人是要把所有的‘聚灵胎’都掌握在自己手上吗? 还有他要去见的那三个人,武易老祖是知道他有‘聚灵胎’的,而其余两位也是和武易老祖一同去过‘幽冥界’的,要是他们三个都知道了自己的情况,这次拜访就不是一次单纯的拜访。 庄艳秋的思绪飞快地转动着,把目前得到的消息一一在脑中分析了一遍,得出了个结论——他得走! 音九悔对他好是真的,他不怀疑。可音九悔同时也向自己的父亲泄露了自己的秘密。而他的父亲——那位老阁主,庄艳秋实在是信任不过。今日他敢趁着音九悔不在,偷偷来探他的脉,哪一天他就敢直接将他禁锢起来,强行取走那些胎。 庄艳秋不敢再犹豫,只要有一丁点儿的可能,他都不能当儿戏。得马上离开! 庄艳秋打定了主意后便不会再迟疑。他闪身钻入花丛中,一路朝着偏僻的殿阁走去。 在弟子们的住处,庄艳秋很顺利地找到了一身弟子的服饰,当场换上,一路朝着‘清韵阁’入口处谨慎地摸了过去。 这几日为了追捕景玄以及加固内门,入口处进出的人手比平日里要多,但是出入管制十分严格,弟子们需得对上字号和令牌方能出入,做工的平民们更是找的内部定居人员,根本没从外面招揽工匠。 庄艳秋在街角的隐蔽处站了一会儿,也没能发现任何出去的机会。 假装工匠的路子根本行不通,那些工匠都是彼此熟悉的,且工匠只负责修门,并不会外出。 假装弟子的话也没机会。外出的弟子一队一队有人数,且每人身上都有相应的字号编码和出入令牌,还有一人专门在门口核对相貌的,他便是抢了令牌和字号,凭着这张脸也出不去。 庄艳秋心中烦闷不已。他的时间不多,要是午前出不去的话,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要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带出去,那便好了。 想到这里,庄艳秋忽然眼前一亮。把腰间挂着的翠食给拿了起来,既然翠食吞下肉胎都没问题,吞下他一个大活人也应该没事的吧。 一个计划马上成型。庄艳秋拍拍那昏昏沉沉的小荷包,“翠食,现在你把我吞进肚子里去。” 翠食是完全遵从主人的命令行事的,话音刚落,它便张大嘴巴喷出绿光,一口把庄艳秋给吞下。 一队正在往入口快速移动的弟子从这条街旁穿行过去。翠食变作更小的荷包,动作敏捷地追在那队弟子的身后,无声无息地扒住其中一个人的衣角,几根带子快速往上攀爬,勾住了人家的腰带,自动自觉地把带子穿到了腰带上,舒舒服服地挂在了那位弟子的后腰上。 “奉命出阁——!”这队人马站在了那重兵把守的大门处,一一核对了身份、字号、令牌,顺利出了‘清韵阁’,现身在了‘天阳城’的大街上。 此时的翠食又蠕动着几根带子自行从别人的腰带上滑落下来,无声无息地掉在了路旁。 一输送柴的牛车从翠食的身边经过,这个有灵智的‘荷包’听从了主人的安排,一跃跳上那牛车的车尾,藏身在干草底下,安分的一动也不动。 庄艳秋完全不知道翠食能不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执行好。他当时吩咐翠食时告诉它,要专门挑那些不起眼的人下手,最好能混到出城的队伍中,让别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带了他们一家人出‘天阳城’,等到了一个四处无人,僻静安宁的地方后再把他给吐出来。 翠食那只黑黝黝的大眼珠不断地在四处打量着,听到有人说要出城,它便会悄悄地挂在人家身上,就这样换了好几个人后,找到了一支确定要出城,而且是马上出发的马队,藏身在了马队的货筐里。 翠食谨记着主人的交代,说到了四下无人,安宁僻静的地方再放主人出来。可它一路走一路观察,身边来来往往的总有人,无奈之下,它只能一直藏在货筐里,直到那只马队赶了三天的路后,经过了一片白茫茫的冰原,它才跳出货筐,一头扎进路边的雪堆里。 遥望着那支马队走远了,翠食的大眼珠骨碌骨碌滚了两滚,觉得这里就是四下无人,安宁僻静的地方,随即体型变大,‘哇’地一口把被它吞进去的庄艳秋给吐在了雪地当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遗留‘雪岭山’ 庄艳秋裹着身上那单薄的衣裳,冒着迎面狂卷过来的暴风雪,脚上一深一浅地在冰原雪地中艰难行走。 这个地方确实是僻静安宁,四下无人之地,可是……到处都是冰原和冰山,连点儿植物的影子都看不到,也太过僻静了些吧。而且,这里的气温极低,气候恶劣,寒风、暴雪不断,庄艳秋才从温暖如春的‘清韵阁’出来,穿的十分单薄,要适应现在这种环境,简直是难上加难。 翠食挂在主人的腰间,大黑眼珠看着主人如此辛苦地在雪地中迈步,颇为不好意思地挤了挤眼睛。 “没事……咱们往前面走一走,说不定就看到村子了呢?”庄艳秋安慰着翠食道。 翠食能安然无恙地把他从‘清韵阁’和‘天阳城’带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他怎么能怪它? 幸亏庄艳秋的修为达到了‘金丹期’,身体的抵抗力比之前更强悍了些,否则,他绝对不敢在这种环境下走路。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暴雪和寒风停止了肆虐,庄艳秋总算是能够稍微松口气,他一口气爬上一座雪坡,放眼往四周眺望开去。 雪坡下面远远出现了一些村庄和一座隐约露出个轮廓的小城,袅袅青烟在那些村子上空盘旋着,半天空还有许多雪鸟正在飞行。 “有村子了!”庄艳秋向着翠食和腹中的肉胎们说道。 这下他走起路来充满了力量。之前为了保存体力,他没敢御气飞行,现在看到了人烟,自然不用再犹豫,加上没有暴风雪阻拦,他提了一口气,御气腾空,一下子便蹿出去老远的距离。 赶在太阳稀薄地从山外升上天空时,他落在了其中一座村子的边缘。 庄艳秋走到其中一座看上去家境不错的房子外,鼓起勇气,敲响了门。 开门的是位老奶奶,老人家看到庄艳秋后什么也没问,让开门小声说了句:“进来吧!” 庄艳秋身上的肉都被冻僵了,这会儿也顾不上怀疑什么,迫不及待地进了人家的家门。 热水、热汤、热饭加上一个烧得旺旺的火盆,又把庄艳秋给救活了过来。 老奶奶把几件宽大破旧的棉衣送到他面前,和蔼地笑着:“这是我儿子以前穿的衣裳,不嫌弃你就穿着吧,顶顶风寒。” 庄艳秋放下手上的热汤,接过那厚实的棉衣,感激地直点头,“谢谢奶奶。” “热水烧好了,我给你提屋里来,你洗洗再换。洗完后就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也别怕,到了咱这村子你就放宽心吧。” “老人家,我见前方有座城,那里是什么地方?” “哦!那是‘戌冬城’,你看着它挺的这的,其实走路要走两个时辰才能到呢。那地方你可不能去,听话,先吃饭!” 庄艳秋“哎”了一声,乖巧地把没吃完的杂粮馒头又拿了起来,一口口地往嘴里送。 ‘戌冬城’,他竟然跑到了东北极寒之地,这里是‘太阴城’最寒冷的地方了。‘戌冬城’是一座边境小城,据说半边隐于‘虚妄海’上,半边在大陆上,一年中只有一个月不下雪,其余时间均是冰天雪地,是个重要的军事要塞。 更让庄艳秋觉得奇怪的是,他进了这位薛奶奶家,对方没有问过一句他的身份,来历,不知是忘了还是有其他什么原因。 庄艳秋用热水快速地擦了擦自己冻得发麻的皮肤,换上那暖和的棉衣后,总算舒服了。 他自觉地把水盆和脏衣服抱出屋子去。薛奶奶在厨房的灶台边坐着正在缝补衣物,看到他放下手里的笸箩,慢吞吞地走了出来,“娃,舒服了吧!” 庄艳秋连连点头,“谢谢奶奶。” “不客气!”薛奶奶摆摆手,“你睡去吧!待会儿饭好了我叫你。” “奶奶,我……”庄艳秋想主动介绍一下自己,奈何那位薛奶奶打断他的话,“不用多说什么。你放心在我这儿住,我们村虽然就剩下些老掉牙的东西了,可什么也不怕。睡去吧!” 庄艳秋被薛奶奶推着送进了那家温暖的屋子中。他在宽大的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心中还是觉得过意不去,不过老人家显然不想知道他的来历,他总不好追着人家硬是拉着人家说吧。 庄艳秋在火盆边烤暖了手脚,钻进了床上的毛皮被子里,侧躺下来,静静地睁着眼睛发了会儿呆。 没一会儿他听到有敲门声响起。不放心的庄艳秋一骨碌爬起来,躲到了小窗边,透过那细小的窗缝往外看去。 只见来的是好几位老人家,老人们有的拿着肉,有的提着菜,还有的手上抱着兽皮,也有捧着两只厚重的皮靴的,好像是要来送东西。 庄艳秋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 “薛奶奶,那个小后生安顿好了吧。这是我家为过年准备的狍子肉,你收拾收拾,给那后生炖了吃。” “这是我家存的菜,给他爽爽口儿。” “我家大河之前硝的皮子还留了许多,这是块狼皮,给后生做件皮袍子吧。” “我家里旁的东西不多,只有这双孙子留下的雪靴了,让他别嫌弃,将就着穿。” 庄艳秋难以理解地眨了眨眼皮。这些大爷大娘们送的这些东西,是给他的?为什么? “得了!我先替那娃子谢谢你们了。是个好娃子,可惜年纪轻轻的遭了这种罪,咱们这些老不死的能帮就帮帮吧。” “知道了。那后生进村时只有咱村里人看见了,已经都交代了,大家伙儿都当不知道,薛奶奶,你让那后生这几天别出门。” “那帮天杀的骷髅……要祸害也不祸害咱们这些要入土的,专门祸害年轻力壮的姑娘小子……城里头那些修仙的老爷们一个个的竟当眼瞎了……非得把咱们这些平民祸害光了,他们才知道出手。” “虎娃他奶奶,别说了。”薛奶奶出声安慰那最后一个指控的妇人,“谁让咱们是平民,人家是仙人呢。好啦!不说了,都回去吧!” 一连串的唉声叹气在院子里响起,没一会儿,那些来送东西的老人家带着莫大的哀痛都离去了。 庄艳秋走回到床边,重新钻入被子里,脑子里正在消化刚刚听到的那些话。 这个村子应该没有青壮年了,活下来的只有这些老人家。而且,这里应该有捕杀平民进行修炼的邪修,这邪修的实力应该不弱,以至于附近的正统修真也耐他不得。 想来他这个年轻人满身风雪地闯进人家的村子,被好心的老人当成是从邪修手下逃出来的,他们不怕受牵连也要收留他,更多的是因为早已将生死看开,了无牵挂了吧。 庄艳秋迷迷糊糊地睡着后,做了个梦。梦到了音九悔,那家伙回去后找不到自己大发雷霆,和老阁主翻了脸,把‘清韵阁’和‘天阳城’闹得鸡犬不宁。 庄艳秋在这个不甚踏实的梦中休息了两个时辰,再度醒来,是因为闻到了一股肉汤的香气。他睁开眼皮,看到那位薛奶奶把满满一碗的肉送到了他的床边,“娃,你醒了。醒了就来吃点儿东西。这都是村里的乡亲送来的。” 庄艳秋坐起身来,双手接过那碗肉,感动的无以复加,“奶奶,您吃吧!我不饿。” “我老了,嚼不动这肉,喝点儿汤就好。你吃!吃饱了身体才恢复得快。”薛奶奶笑眯眯地望着庄艳秋,大有一种想要亲眼看到他把肉全部吃完的意思。 盛情难却,庄艳秋便拿起筷子一块块地吃起来。这狍子肉炖得软烂,而且加了香料去了腥气,他吃得很舒服,没一会儿就吃下去大半碗。 “呵呵呵……”薛奶奶看他吃的香,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 庄艳秋抬头看了一眼老人家,心中激荡着一股热烘烘的暖流。他从没有遇到像这些老人这样,无私又善良的人。对他一个素不相识的人,这些老人能够收留他、照顾他又保护他,这份情义和心胸,已是世间大部分人所不能企及的。 庄艳秋夹了一块肉,送到了薛奶奶的嘴边,“您也吃。” 薛奶奶愣了一下,随即笑得更开怀了,她小心翼翼地接了那块肉,慢慢吞吞地以松动的牙齿和牙床一点点地抿着吃。 “奶奶,其实我……”庄艳秋又一次想和薛奶奶说明自己的身份。 “我知道。”薛奶奶脸上的笑纹仿佛都带着智慧,“我知道你不是从‘雪岭山’跑出来的……你也不是那些被妖怪们抓走的孩子。” 庄艳秋愣住了,既然老奶奶都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别的乡亲们呢? “咱们这儿的孩子们大都是被‘雪岭山’上的妖怪给祸害了的,留下的老人们对那些妖怪恨之入骨,他们看到你,就跟看到自家的儿子、孙子似的,我不想让他们失望。你活着,对我们这些老家伙来说,就相当于看到希望,你明白吗?”薛奶奶语重心长地道。 庄艳秋半晌才颔首表示,自己明白。那么,为了那些老人家,他甘愿当这个希望。 第一百五十二章 平民生活的日常 清晨的霜雾刚刚降下,庄艳秋穿上大棉袄从房间里走了现来,在门口站着适应了一会儿自动自发地去厨房,取了扁担和水桶,准备出门去挑水。 正在烙饼的薛奶奶拉着他的手打量了一下他的装扮,将一只破旧的毡帽戴在了庄艳秋的头上,叮咛道:“小心路滑。” 庄艳秋爽快地应了一声,用毡帽遮住了自己半张脸,挑着两只木水桶,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外面仍旧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加上霜气浓厚,庄艳秋出门没走几步,回头便看不清身后的房子了。 他在这里住了七八天了,虽然这是个又苦又寒的地方,可有着一大群老人家热心照顾,他在这里住的很是安心。 村里只有一口水井是在村东头的老松底下,每日清晨,村里的老人家都会去那里打水。气温低的缘故,井水过了一晚便会冻住,老人家们每次打水前都得用个大铁锤把水井上面的那层厚实的冰块给砸开,方能取到下面的水。 庄艳秋从知道取水这般艰难后,每天早晨便第一个去水井旁帮忙的。有时候家里明明有水,他也会挑着水桶去走一遭。 他会法术,‘金丹期’的修为虽然不高,但破开冰层这点儿能耐他还是有的,再不济,他的力气也比老人家们大。 来到井台边,打开那沉重的井盖往下一看,果然,井水又封住了。 庄艳秋四下看了看,见现在还没人,便在手上掐了个‘明火诀’扔进水井中,又赶紧封住井盖。 ‘明火诀’只是最基本的点火法术,小小的火团能最大限度地被施法者控制,虽然不能一下子化开大块的厚冰,给那冰层融开一个小洞还是没问题的。 庄艳秋在这个当口把水井旁边绑着的那块大铁锤给提了过来,待会儿冰面化开一个小洞,再用这铁锤重重砸下去,只用砸个三四下,便能把冰块全部砸碎。 “秋哥儿,是你吗?”浓雾中传来了热络的问候声。 庄艳秋听到那熟悉的声音连忙回应,“二爷、赵大娘,是我!” “你又来这么早啊。年轻后生起这么早做甚?”说话间,两位老人分别挑着水桶,一步一滑地从霜雾中走了出来。 庄艳秋放下手上的东西过去帮赵大娘接了肩上的担子,“年轻人才应该早起呢。” “哎!我家虎娃以前可没你这么勤快,不睡到早饭好了,是不会起来的。”赵大娘说起这个又提到了自家的孙子。 “你少说两句,别人听的耳朵都起茧了。”二爷没好气地数落了赵大娘一句。 赵大娘闭上了嘴。这怪不得她啊,家里就剩她一个孤老婆子了,她要是不天天夜夜地想着念着,这世上还有谁能记得她那可怜的孙儿。她也怕自己越老越糊涂,以后忘记了。 庄艳秋知道老人家的心结,并不插话,只是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站着。 “还没开井盖呢?今天我来砸,秋哥儿你在旁边歇着。”二爷说着朝自己的两只手上哈了几口气,准备动手开盖。 庄艳秋拦住了他,“我来吧!有小辈在怎么好让您动手。” 说完,他不顾二爷跃跃欲试的样子,一手将那井盖给提起来放在了旁边,往里头看了一眼,‘明火诀’已然熄灭,燃耗的热气扑了上来还带着一点儿温度。 不待二爷动手,庄艳秋便把那只大铁锤给提了起来,往井下重重地砸去等到又有几家老人前来挑水时,井面已然破开,稀稀拉拉的碎冰块下涌出了清甜凌冽的甜井水。 庄艳秋依次帮老人们把水桶给装满,几个腿脚不便的他还特意让人留下,等自己帮他们把水给挑回去。 老人们百般推辞也推不掉庄艳秋的一番决心。他没什么能回报这些老人的了,能做多少就帮多少。只是挑挑水而已,以他的体质和修为没有丝毫的困难,正好也当锻炼了身体。 帮几位老人把水送回去时,每一位老人都会给他塞点儿零嘴吃。有烤了一夜的地瓜,也有才蒸熟的大白馒头,庄艳秋挑着两桶水回家时,怀里便已经兜了一兜的食物。 薛奶奶站在门口一直等着他,见他回来了,脸上立马就挂起了笑容,垫着小脚儿迎了过来,“没累着吧!这又是哪家给了这么些吃的啊,家里都吃不完了。” 庄艳秋笑着道,“我可能吃了,吃得完的。” “那倒是,你这娃子看着瘦瘦的,吃得倒扎实。”薛奶奶笑容满面,“咱们这儿最不缺的就是吃的了!可劲儿吃!吃的壮壮的,身体好。” 庄艳秋有些不好意思。他最近食欲大涨,一顿能吃平日一天的量,而且很快就会饿。自从他来了后,薛奶奶的粮仓都少了许多。幸好,他现在好像是吃百家饭的,每天都有人往他手里塞吃的,也不怕吃垮了薛奶奶。 “咱们这儿的村子都是给城里守军屯田的,粮食大把的有。”薛奶奶说到这个就忍不住叹气,“这要不是‘雪岭山’出了个妖怪,咱们这儿的日子过得可舒坦了。” 庄艳秋听着薛奶奶的话,把眼睛望向正北方那一大片连绵不绝的雪峰上,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那里就是‘雪岭山’,是一大片的雪山群。据说那些到处捕杀年轻力壮的平民的妖怪们便生活在那个地方,那些妖怪们全都穿着雪白的袍子,胸口当中一只黑色的骷髅,被这些平民们称作‘骷髅帮’。 “别看了,秋娃!”薛奶奶见庄艳秋的神色有点儿让她心惊,忙制止了他。 “奶奶,有大妖作乱的话,‘戌冬城’里的守城官兵应该会出兵绞杀的,真的就没人管吗?”庄艳秋心里还是不忍就这么放下。 “听说守城的将军被大妖吃了,现在还没有新的将军到任呢。城里那些仙人们便个个推脱不管事。”薛奶奶一提到那些无作为的仙人便只摆手。 庄艳秋心想,自己得找机会去摸一摸那些妖怪的实力。光靠‘戌冬城’里的修真恐怕不行,这里地势偏远,所谓山高皇帝远正是如此,再加上如今太阴的辖内治理权都在‘八门府’,而现如今这个阶段管理‘八门府’的便是昊正少王。 少正昊那个家伙,连自己王府的事情都管不好,更别提让他管理整个天下了。 “你别问这些了,总会有仙人来管的。咱们,能活着就好好活吧。”薛奶奶生怕庄艳秋会生出什么大胆的念头,赶紧把他拉回屋里吃饭去。 吃完饭,趁着今天没有雪,各个村子要去自家的屯田去收割冬菜,这是这个地方冬天唯一能存活的菜,是他们活命的食物。 他们这个‘薛家村’也有自己的一套干活的安排,一部分老人去山脚下收菜,一部分负责运送,还有一部分在家里给大家伙准备吃的。 庄艳秋自告奋勇地要跟着一起去收菜,被全村的老人家给拒绝了。 现如今村子里总共只有五十一口人,加上庄艳秋算是五十二个,这五十一口全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每一个都把庄艳秋当做心中的珍宝,仿佛只要看到他,便能看到自家的儿孙一样。 庄艳秋在村子里帮忙做些重活儿,老人家们还能接受,可他一说要出了村子,大家伙便一致给否决了,他们每一家的孩子都是出村干活时被妖怪给抓走的,这种痛苦的经历过一回便已足够,如何还能让承载了他们希望的庄艳秋再去冒险? 庄艳秋被安排留在村里帮做饭的大娘们打杂,所谓打杂也就是帮着烧烧火,提提水而已。 薛奶奶也是出村干活的人选之一,她年纪稍大,来回奔波怕是做不来,便专门负责去收菜。 ‘薛家村’的屯田离‘雪岭山’山脉最近,光是走路都得走上两刻钟。庄艳秋一直把出村的人送上了大路,才被赵大娘给拉着胳膊带了回去,“别往前走了。要是遇到别的村子的人,危险。” 他们村里的人不会害庄艳秋,可别村的人会不会跑去报信他们也说不准啊。 “以前也有逃下山的,藏在其他村子里,就有那小人暗地去回报那些妖怪,半夜又把人给抓走的。秋哥儿,你可不能出村啊……咱们这些老不死的什么都不怕,那些妖怪来了,我敢跟它们拼命。你不一样……你不年轻呢,这往后还有大好的日子没过够呢。”赵大娘走路奇快,恨不能脚下能生风,她想马上把庄艳秋给送到屋子里,紧紧地守着,不要让他出一丁点儿的差错。 庄艳秋心里又哀又伤,眼眶里又热又潮,鼻子也止不住地泛酸。他想,如果可能,自己就在这个小村子长长久久地住下去,直到送走这里的最后一位老人。 第一百五十三章 抓人和救人 和庄艳秋一起留在村里负责做饭的是三位大娘,赵大娘负责掌勺,另外两位大娘负责摘菜、洗菜,庄艳秋给她们打下手。 从外出干活的人离村之后,他们四个便开始做准备工作。洗洗刷刷忙活了好一会儿,便开始蒸馒头。 一锅馒头刚蒸好没多久,外面传来了匆忙而杂乱的脚步声,庄艳秋还以为是负责运送第一批菜的人回来了,手上拿着两个馒头高兴地跑了出去。 却见回来的正是第一批送菜回村的人,只是他们完全是仓皇恐惧地从外面跑回来的,有两位老人靴子都跑掉了也顾不上,三辆装菜的板车上菜疏散落了一半,大家互相搀扶着,像是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追赶他们似的,零零散散地从村口的方向跑了过来。 气氛很是不对劲。老人家们远远地看到庄艳秋,抬眼之中的悲凉不言而喻。 庄艳秋手上的馒头滚落在地,他快步迎上前去扶住了跑在最前面的一位大爷:“七叔公,出什么事了?” “秋哥儿啊!现下可遭了大难了。‘雪岭山’那些妖怪们不光抓年轻人了,连咱们这些皮糙肉厚的老骨头也不放过啦!”大爷抓住庄艳秋的胳膊,像抓住根救命稻草般,撕心裂肺地开始哭诉。 “你们遇到妖怪了?”庄艳秋惊道。 “遇到了!二爷操着扁担跟那些怪物拼命,让咱们这些不中用的先跑……二爷他、他被抓走了……那怪物长着四只翅膀,一下就把二爷给叨走,飞到‘雪岭山’里去了。” “还有没有人被抓?”庄艳秋追问一句,放眼看了看这些狼狈跑回来的老人家们,“薛奶奶呢?她怎么样了?” “薛婶子没事儿,她是负责收菜的,就是……这怪物都半道抓人了,我怕……怕他们在山脚下也不安全哪!”七叔公说着说着又嚎哭起来。 听到他哭,那些陆续赶回来的大爷大娘们也是不知所措地哭,哭得人心中酸楚无比。 三位负责做饭的大娘跑了出来,正好听到了七叔公还原了事情的经过,赵大娘当场就软了腿,“他二爷也被抓了……这些天杀的妖怪是要把我们一个个都吃光了才罢休啊。呜呜呜……我的虎娃……奶奶很快就去陪你啦!” “七叔公您先别急,您赶紧把人都聚起来数一数有没有差人。我去接薛奶奶他们。”庄艳秋保持着镇定,替这些吓破胆的老人家们拿主意。 “秋哥儿你不能去!”老人家们都围了过来,“老东西没了就没了吧,早晚都得死的。你还年轻哪!你别去,等我歇会儿,我带人去。”七叔公这会儿又恢复了点儿勇气。一想到村里最后一个年轻人都要离他们而去,老人家一腔热血便烧了起来。 再怕再惧,也不能让孩子替他们老的去送死。 庄艳秋环视了一圈这些老人家,他何德何能能让这些老人替他送命?“大爷大娘,你们别担心。我会点儿法术,会照顾自己的。” 他就算再不济,也不能躲在一群老人家的身后,心安理得地享受人家的付出。 他手指弹动一下,指尖儿冒出了一缕小火苗,“你们看,我会点法术。我去接外面的爷爷奶奶们,我还要去‘雪岭山’把二爷爷也救出来。” 老人家们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艳秋手指上的那点小火苗。 “你这孩子,这么点儿法术够什么啊!你这就是去送死,那些怪物们更喜欢会法术的仙人。你去了连关都不关就会被吃干净的。”老人家们还是不同意。 庄艳秋在村里住了这段日子,他的为人已经深被村中老人的信任和喜爱,即便知道他是个会法术的‘仙人’,老人家们还是心疼他,不想让他去冒险。 庄艳秋反而更觉得自己非去不可了。 “七叔公!各位大爷大娘,我庄艳秋流落到此,是你们收留了我,给我住给我吃供我穿。我不是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你们放心,我虽然修为不高,可自保的能力还是有的。你们听我的,七叔公,你把大家都聚起来,谁都不要出村。剩下的事交给我来办!”此刻说这番话的庄艳秋是老人家们从来没见过的,不知怎么的,大家伙儿都相信了他的话,并在他的话语中很快镇定了下来。 七叔公和回来的几位大爷们去迎后面的那些人,人都接回来后数了数数目,发觉除了二爷被抓走了外,其他人都还在。 庄艳秋心里稍微放宽了些,如果只是被抓了一个人,他去营救难度倒不大。 再三安抚了这些受惊的老人家后,庄艳秋御气腾空,向着‘雪山岭’脚那片屯田快速地飞了过去。 他到了山脚下时,负责收菜的老人们已经把第二批菜都堆好,正坐在田埂旁喝水休息。 远远地看到庄艳秋飞来,老人们习惯地以为遇到了妖怪,吓得四处逃散。 庄艳秋落下去振臂高呼,“是我!奶奶,我是艳秋啊!” 薛奶奶还算是比较镇定的人,乃至听到庄艳秋的声音后,惊喜地回头,愣了一愣,便如平时那般围了过来,“秋娃!你怎么来田里了?出事了?” 跑开的老人们看到是他们喜爱的庄艳秋,很快都围了过来。庄艳秋把事情向他们简单地解释了一下,“奶奶,你们先别忙了,我送你们回去,然后去救二爷。” “秋哥儿不能去!”和村里的人一样,老人家们又是下意识地阻止庄艳秋。 庄艳秋没有多说话,“你们不必劝我。二爷对我好,打了野味儿最好的肉都是分给我吃,我不能不救他。” 薛奶奶见他打定了主意,拍拍他的手,“那你去吧,不用管我们了。我们收拾收拾,慢慢把菜运回去。这季的菜很快就有官兵来收了,咱们不能落下这吃饭的本事。” 庄艳秋看他们到这个时候了还惦记着活下去,对这些老人犹然起敬。“你们信得过我,我便帮你们把菜全收了。奶奶,这路上可能不安全,待会儿我会把你们收到我的法宝里,带你们回去,你们别怕。” “妖怪都不怕还能怕你一个小娃娃?”老人家们苦笑着摇头不迭。 庄艳秋唤醒翠食,吩咐它把地里所有的菜全都收起来。 翠食的动作很快,大片的绿雾从它嘴里弥漫开来,不一会儿就把所有的菜全都覆盖了,只一眨眼功夫,地里的菜全都消失不见。 老人们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让他们惊奇的一幕。 庄艳秋如回翠食,让它用相同的方法把老人们也吞进肚中,带着翠食这只百变口袋,急匆匆地赶回了村中,又把人和菜全都放了出来。 大约是见庄艳秋有这等本事,老人们也不再阻拦他去‘雪岭山’救人的行动。 庄艳秋随意找了座看起来巍峨的雪峰落下去,在山道间走了没多久,听到了一阵锁链拖地的声音。 他立刻藏身在翠食的口中,让翠食化作最普通的荷包儿藏在路旁的雪窝里。 山道上隐隐走来一批被铁索串连起来的平民,那些平民们都是年轻人,只不过个个儿灰头土脸的,身上还带着伤,被铁链子锁住了琵琶骨,后面两个小妖手中提着长鞭,不断地驱赶着他们。 “娘的,今天跑了三百里才抓到这么点儿年轻的。都不够上面几个大王塞牙缝儿的,咱们这些小的也就能喝点肉汤。”上妖们穿着黑骷髅白斗篷,正是村里老人们口中描述的那个‘骷髅帮’。 “你不会去山下抓人啊!”另外一个小妖儿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 “山下……山下的村子要么是修真罩着的,要么是年轻人都死绝了的,你叫我去抓什么?抓那些老掉牙的东西,他们的肉太难吃,根本无法下咽。”小妖甲戏谑道。 “我可听说‘黑鸦部’的人已经开始抓老家伙们了。也就那些鬼东西不嫌糙,吃的下去老肉。”小妖乙的口气全都是嫌弃。 “别提‘黑鸦部’的……我看到他们都恶心的慌。那些哪儿是单纯的妖啊!他们……绝对是某些修真入魔了……瞧瞧他们的手段……啧啧,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妖都比不上。大王偏偏吃了迷魂药似的,相信那些鬼东西。”小妖甲又道。 “没办法……自打上一个驻守‘戌冬城’的将军被咱大王活吞了后,这里的消息已经制不住了。好像说要派大将军来铲除咱们……大王这时候得依靠‘黑鸦部’的,咱们也忍一忍吧。” 锁链拖在地上稀稀拉拉地发出吹响声,两个小妖儿说话间没觉察,翠食已经无声无息地勾住了其中一只小妖儿的腰带。 第一百五十四章 初试‘转象神功’ 庄艳秋的救人之行并不容易。关押那些‘食物’的地方都集中在一处,那地方简陋又肮脏,比农家人自家的牲口圈还不如,一大群不知道打哪儿被抓回来的平民们男男女女地分隔开来,里头弥漫着一股子浓重的味道,大家伙儿的表情全都是麻木的,大约是听惯了这些吃人的妖怪的作为,知道哭号吵闹也没用,也就没人去浪费那个力气。 庄艳秋在隐藏的地方现身而出,让翠食收了一个过路的小妖,把对方的衣裳留了下来自己换上,又给自己的脸上胡乱涂抹了一些黑灰烂泥,遮住了自己的面孔,勉强装扮成一只小妖儿的模样。 他捍着两大桶猪食一样的东西大摇大摆地混进了牢房里。 根本没人来看守这些平民‘食物’,在这些凶残暴虐的食人妖怪面前,没有力量的平民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自觉地待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庄艳秋轻而易举地进来,原本还想着怎么能够弄到钥匙把这些人全都放出去,哪晓得那牢门根本就没上锁,他一推就开,而里头关着的人木然地看着他,却是半点儿别的反应都没有。 确切地说,还是有点儿反应的,他们都看上了庄艳秋提过来的猪食。 庄艳秋一阵心酸。这些被关着的大部分都是青壮年,要是鼓气勇气反抗的话,不一定没机会逃走啊。 庄艳秋把那桶猪食往地上一放,便有人迫不及待地扑了过来要抢食了。 “一群没胆的熊包,还是不是男人!是不是人!大家伙一块儿冲出去,能跑一个是一个,总比坐在这儿等死的好啊!”里头一间牢房里传来了让庄艳秋熟悉的声音。 一听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庄艳秋悄悄地松了口气。他提着另外一桶猪食顺着声音找了过去,果然,在那间相对较小的牢房中,他看到了二爷的身影,二爷正在鼓动牢房的平民们一块儿反抗,只是,他老人家说得慷慨激昂,旁边没一个回应他的。 庄艳秋仔细一看,这间牢房里关的都是有了些年纪的男人,更加奇怪的是,这间牢房还特意上了锁。 庄艳秋用力地扯了扯那玄铁大锁,竟然扯不断。 听到动静的二爷回过头来,看到庄艳秋的打扮,跳起来就骂:“你这杀千刀的妖怪,有种放老子出去,老子跟你单挑!老子打了一辈子的猎,还怕你这不人不鬼的怪物?放老子出去——!!” “二爷!”庄艳秋低声唤了一句。 二爷整个身体震了震,满脸惊愕地盯着庄艳秋打量了一会儿,“秋哥儿?你咋来了!快!快走!” “我来救您的。”庄艳秋在手上凝聚了些仙气,再度去拉扯那玄铁大锁,这一次锁头轻易地被扯断了。 二爷第一个从牢房里跑了出来,拉着庄艳秋往外跑:“走!快、快点走!” 庄艳秋指了指牢房里的人,“不管他们吗?” “你个傻小子。他们已经被吓得失了人心和人胆了。你能把他们全都救走?”二爷一脸的愤慨,“听二爷的话,门开了他们想走就走,没人拦着,要是自己都不愿意活,救出去了也没用。” 庄艳秋迟疑地被二爷拖着往外走,没走到门口听到入口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庄艳秋一把拉住二爷和他一起钻进了旁边没上锁的一座牢笼里。 “玄先生真是口味奇特……放着这大好的嫩肉不啃,非要吃老掉牙的糙肉……真是怪异的习性呐。”说话的是一个瓮声瓮气的粗音。 “个人有个人的习惯,老肉耐嚼。”紧接着响起的是一个细声细气的男音。 说话音,一胖一瘦两个人形妖怪钻进了入口。 胖的那个像只肉球,走动间身上的每一块肉都在抖动,而瘦的那个腰还没胖子的大腿粗,走在胖子的身边,竟是被完全遮住,看不清他的容貌。 这两人的目标很明确,并不是这些被关押的青壮年,而是直接朝着里头那间关着老人的牢房走了过去。 庄艳秋和二爷蹲在普通牢房中,压低了脑袋,屏住呼吸,等着那两人从他们身旁走过。 走过去后,庄艳秋才稍微抬起头来,此时他看到周围一双双冒着死光的眼睛牢牢地盯着他和二爷,觉得有些不对劲的他立刻推了推二爷,“走!” 二爷在前面,庄艳秋在后面,两人打开了牢门钻了出去。 却在此时里头传来了那瘦子尖细的声音,“嗯?谁弄坏了我的锁?” “大王!大王——有人逃跑!他们就在这儿!大王快来抓他们!”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自己藏身的那间牢房里,有个年轻的小伙子跳起来仰着脑袋,激动地大喊大叫。 庄艳秋和那小伙子的目光纠缠在一起,他清楚地明白对方那眼中的深意:自己跑不了,别人也别想跑! 庄艳秋的心中生出一股恶念,真想把那小伙子给一巴掌拍死。不过这时候他也顾不上这个小人物了,听到那小子的叫唤声,一胖一瘦两个家伙已经追了过来。 庄艳秋放出翠食一口吞下了准备挡在庄艳秋面前的二爷,同时手上飞快地掐着指诀,双掌平推,‘转象神功’第一重毫不犹豫地放了出去。 他的第一重修炼得并不太完美,十次里头只有一两次能成功的,这一击他有些信心不足,只不过是迫于形势不得不出掌。 看到他那架势,一胖一瘦两个家伙愣了一下,立刻往旁边闪躲。 只是……这一掌雷声大雨点小,击发出去连点儿空气的波动都没产生,四周均是静悄悄的。 庄艳秋暗道一声“糟糕!”拔腿就跑。 “岂有此理!”那胖子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竟敢戏耍我本王!我要活吞了你——!! “他那宝贝有点儿意思,归我啦!”瘦子一身黑衣,形如鬼魅,倏地一下便从胖子头顶飞了过去,紧紧地追着庄艳秋而去。 庄艳秋脚下御气,直接从雪峰高处飞了下来。 身后的空气被翅膀拍打出鼓鼓作响的声音,庄艳秋不敢回头,只是加快了速度。 一条黑影猛然飞到和他并头的地方,侧头看了一眼庄艳秋,“你是什么人?何门何派的修真?” 庄艳秋心里一阵紧张,黑影正是那个瘦子,那家伙一袭从头包到脚的黑衣,眼睛被眼罩遮挡,只露出了鼻子和嘴,背上长出了四只翅膀,此刻正和庄艳秋齐头迸进着,满脸戏谑地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头皮发麻,当下一个急停,再度结印,‘转象神功’第一重又被他给击发出去,这一次他抱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若是击不中,他便只能另寻他法,不能把这人带回到村里去。 那黑衣人看到庄艳秋第二次施法,毫不客气地哈哈大笑起来,“别费力气了……你的法术修行不到家,根本伤不了……”话没说完,四周的空气忽然诡谲地变化起来,在这片阴冷酷寒的天气里,黑衣人忽然感觉到一种被猛火焚身的痛苦感觉来。四周的空气不再是冷空气,而是转化成了一团团灼热炽烈的热空气,不断有爆破的火苗在黑衣人身上炸开。 黑衣人错愕地呆滞了片刻,翅膀上的羽毛一下被烈火点燃,他痛呼一声在半空打了个滚,反手去扑翅膀上的大火。 身体失衡的状况下,黑衣人一路跌落下去。 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难以置信地皱起了眉头。他、他成功了? ‘转象神功’第一重便是能转正反之相,也就是说他一旦发功,周围的空气、环境会发生与原本截然相反的转变。好比数九寒冬能一下转变成酷暑炎热,是出其不意的一招制敌之法。 庄艳秋咧嘴笑了笑,趁着那黑衣人往下坠落,急忙再度开跑。 他没跑两步,忽觉得脚下的空气有些异样,连忙忽速转着身体,搅动气流,转变方向,在他的身形刚刚偏离原来的飞行方向时,身边暴雨般炸开无数的‘霹雳雷火’。 庄艳秋心头一惊,暗暗感慨自己反应够机敏。他一时得意,脚下的速度稍微停顿了瞬息,忽觉左边肩膀一片火辣辣的疼,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肩头中了一记‘霹雳雷火’,爆炸把肩膀上的一块肉给炸烂开来,碎肉和鲜血四处飞溅。 庄艳秋的身形稍稍往下坠了坠,被他强行给平衡住,他一手捂住伤口,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下方,只见那‘霹雳雷火’正是从黑衣人的手掌心中击发而出的。 那家伙虽然翅膀被烧得残破不堪,身形一种往下忽坠,却不死心地想要以‘霹雳雷火’留住庄艳秋。 庄艳秋额上渗出细微的冷汗,当下脚尖一点,所有的仙气全都用在了‘随风诀’上,速度一下子提升不少,眨眼间便隐身在了那茫茫的霸气之中,没有了影踪。 第一百五十五章 善意与恶意 一路逃回到‘薛家村’,在村里的大祠堂前坠落下来,重重地跌在了门口堆积的积雪上,庄艳秋肩膀上的血水沾染在那洁白的雪地中,留下了触目惊心的殷红。 “翠食!”庄艳秋心念微动,翠食便把二爷从口中吐了出来。 二爷落在雪地时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等看到旁边的雪地上趴着的庄艳秋后,忙上前把他给扶了起来,“秋哥儿!你咋样了?” 听到二爷的声音,祠堂的大门拉开了一道小小的缝隙。二爷抬头往前看,看清楚了这是自家村子的祠堂,当下大叫起来:“快来人啦!秋哥儿受伤啦!” 一听这话,大门‘嘎吱’一声全被打开了,里头那五十位老人家急匆匆地跑了出来,不一会儿便把庄艳秋和二爷围了一圈又一圈。 大家伙齐心协力把庄艳秋给抬进祠堂中,拿伤药的拿伤药、烧热水的烧热水,抱被褥得抱被褥,很快便都忙活了起来。 “去!把外面的血给收拾干净,沿着村口也看一圈,有血的话都给铲干净了!”二爷不愧是当老猎人的,知道庄艳秋带伤逃回来肯定留下了痕迹,为了能保住这个小伙子,大家伙儿得谨慎再谨慎。 十几位老大爷提着铲子出了门,仔仔细细地把村里给转了个遍,任何一丁点儿红色都被他们快手快脚地给收拾了起来。 薛奶奶把一瓶金疮药洒在了庄艳秋的肩膀上,又仔仔细细地包扎起来。 此时庄艳秋上半身是光着的,他背上那副‘阴皇女身像’大家伙儿看得是清清楚楚,却没有一个人多嘴出声的。 不管这个小后生是什么身份,他能为了全村人卖命,老人们便一门心思地想要护他周全。 大爷们满头大汗地赶回来了,顾不上喝口水凑到了庄艳秋的床边,“咋样了?” “把地窖收拾出来,薛婶子你带着秋哥儿躲地窖里去。”二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放心,“那些猪狗不如的家伙一定不会放过秋哥儿的,他们肯定会来搜查咱们的村子,要把秋哥儿藏起来。” 老人家们一听这事,马不停蹄地又去收拾祠堂下面那最大的地窖。那里是以前用来藏公粮的地方,如今粮食不用藏了,正好可以藏下个人。 老人们个个神情肃穆,嘴上一句话都不说,手上不停地做着事儿。等把庄艳秋给藏到地窖,安顿好时,外面的天空便传来了猎风鼓鼓的动静。 “来了!好多妖怪——它们都来啦!”在祠堂院门口守着的大爷发现了异样,匆忙赶过来回报消息。 “都把嘴巴给我闭紧了!”二爷厉声交代着,瞪大了眼珠环视这帮老兄弟姐妹们一眼。 “放心吧!”老人家们倒比之前镇定了许多。“咱们都是半截身体要入土的人了……能死在村里,死在祖祖辈辈们生活的地方,已经无憾了。” “跟我出去——!要是待会儿真得没活路,老家伙我能杀一个是一个,给我那可怜的孙女儿报仇啦!”二爷一股血性涌上心头,操起地上一把砍柴的刀塞在了裤腰里。 其他的大爷大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冲进厨房取拿菜刀的,有捡起烧火棍的,也有拎了两块碎砖头的,大家伙儿的脸上只有一种表情,那就是——拼命! 独活在世真是太痛苦了,可再痛苦的时候,老人家们也没丧失掉能活便活下去的信念,那是因为他们并没有与吃了他们亲人的妖怪正面相对过,那是因为,他们还是打从心里害怕那些妖怪。 奇怪的是,在今天这个时候大家伙儿的心里有紧张,有忐忑,却没有害怕。也许,这一次是妖怪找上了他们的家园,他们有一种要保护家园的责任,也许,这一次是他们身后有一个需要他们挺身而出的庄艳秋,庄艳秋的脸在这个时候化作了成百上千张不同的脸,有他们儿子的、孙子的、孙女的……一张张一副副都在提醒着他们,当初他们没能保护好儿孙们,现在,得为了孩子,站出来! ‘薛家村’的村子上空,漂浮着密密麻麻,各型各色的妖魔鬼怪。那些妖怪身上带着的浓郁妖气,把方圆十里之地,熏得是臭气漫天。 领头的是之前追捕庄艳秋的那个黑衣人,在那黑衣人的身后是三个大胖子,这三个胖子除了头顶上的毛发颜色不同之外,竟是长得一模一样。这三个便是在这‘雪岭山’称王称霸的大妖——‘滚肉天王’。 黑衣人并不是‘雪岭山’本地的妖怪,而是从外面投奔而来的,他身后带了一支‘黑鸦部’,‘黑鸦部’里的虽然也是妖怪,可与这些土生土长的大小妖又不同,他们是一群走火入魔之后投身妖道,进行妖修的修真,本事高不说,脑瓜灵活,手段还残忍新鲜,一时间,‘滚肉天王’三兄弟对这‘黑鸦部’倒是亲睐有加。 黑衣人自称自己叫玄先生,除了这个称号外,其他的什么都避而不谈。 这玄先生本来对逃走个把两个人没什么兴趣的,他感兴趣的是庄艳秋手上那只法宝,还有他那奇怪的法术。如果能得到这两样东西,必定是大功一件。 一群妖怪威风凛凛地逼近平民的村庄,本以为那些毫无抵抗能力的平民会自动把人给交出来。谁知道,祠堂的门打开了,一群年纪老迈,行动不利索的老人家们从祠堂里头冲了出来,个个手上还拿着武器——一副要和这些大小妖们拼命的样子。 天上那些妖怪们集体愣了一下,不客气地轰然大笑。 玄先生带头落了下来,陆陆续续的,大小妖怪们都降落了下来,有的蹲人家墙头,有的坐人家草垛,有的干脆骑在树杈上,拉拉杂杂地把祠堂里里外外都给挤得水泄不通。 “救人的那个年轻修真呢?把他交出来,不杀你们!”玄先生微微扬头,轻言细语地开口道。 “什么年轻人?我们这儿几年前就已经没年轻人了。年轻人都被你们抓上山吃光了!”说话的是赵大娘,她手中拿着一只炒菜的大铁勺,在说这话时她再度想到了自己的孙子虎娃,想着,今天,便能有个了结了,死之前她也要拿大勺抡死一个半个臭妖怪。 “嗯?不是这个村子吗?”玄先生面露疑色地向身后的人群问道。 人群里头钻出来两个浑身褴褛的平民,其中一个年纪比较大,另外一个是个年轻小伙子。 年纪大的那个转着眼珠子在人群里溜了一圈,指着二爷喊道:“就是他!薛老二!他就是那个被年轻人救走的家伙。” 二爷咬牙切齿地瞪着那个和他曾关在同一牢房里的老者,“丁大头!你这个不要脸的瘪三货!你不是人,你比猪狗还不如。” “是他是他!”旁边那个小伙子也惊喜地喊道,“他的声音我不会认错。他就是那个被救出去的老头儿。” 二爷又恶狠狠地瞪着那小伙儿,“头上生疮脚底流脓的小瘪三!你爹你娘把你生成个人形简直屈了你这副皮相。你怎么不去做那长嘴乌鸦!自己没勇气跑,还要拉着所有人跟你一块儿死!下了地府也是被拔舌头下油锅的料!” “我供出你们,我立了大功!我能活!你个老不死的才会死——!”小伙子耀武扬威地得意喊道。 “看来,人就在你们村里了。”玄先生阴阳怪气地笑了笑,随即放声高喊:“小子!我知道你能听到,你要是不出来的话,我就把这里的老家伙们一个一个全都活活撕碎了。” “我们这儿没年轻人!要吃要杀,尽管放马过来!”七叔公挥舞着一把猎刀,白花花的胡子随风乱飘。 “我数一二三,你若是不出来,就从你救的这个老头儿开吃。我会破开他的肚子,把他的心肝脾肺肾全都掏出来,一点点地嚼碎了……一!” “老子才不怕你这妖怪!”二爷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气若洪钟地大声喊道。 “二!” 没等话音完全落下,祠堂的门从里头打开了,庄艳秋满面苍白站在了门口,冷冷地盯着玄先生,“你要抓的是我,跟这些老人家没关系,你放过他们吧!” 庄艳秋没想到对方的阵营里有平民会出卖二爷,如果早能料到会有这般转折,他一定不会回村来。 “把你的法宝交出来!我就放了他们……”玄先生嘴角大大地咧了开来,得寸进尺地威胁道。 庄艳秋没有犹豫,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翠食。 “等等……”玄先生想到了什么又赶紧追加一句:“你把那东西扔过来,我可不想你偷偷地用它耍什么花招。” “秋哥儿!别听他的!你快跑吧——别管我们了!我们早晚都要死的!”老人家们不乐意看到庄艳秋因为他们被坏人所逼迫。 庄艳秋摇摇头,“你们都在这儿,让我跑到哪里去呢?跑到哪里我都不会安心的。” “秋哥儿……你走!你不走我们就死在你面前!” 庄艳秋已经把翠食拿在了手上,“大爷大娘……别让我背负这种良心债。”他也在做给自己的孩儿们看呢,这是他身为父亲教给他们的立身处世的道理。 “少废话!”玄先生手爪对准了庄艳秋的方向,“扔过来!” 庄艳秋轻轻地往前一抛,翠食在空中画了个圈儿,朝着玄先生的飞了过去。 “大胆妖孽!竟敢群妖聚集围攻平民村庄!” 空荡荡的村庄上空突然传来了一阵器宇轩昂的男音,随着那声音响起,底下的群妖同时抬头,只见他们头顶上的天空中,一张金灿灿的巨网正缓缓往下降落,巨网的四周全都是是银甲银枪,严密防备的士兵。 “吾乃‘戍冬城’新任戍边大将军——少正一!底下的大小妖物听着,若不乖乖地俯首就擒,少顷‘缚妖网’落下,定叫尔等尸骨无存,神魂俱灭!” 第156章 将军绞大妖 那威严、冷冽的声音还在半空中轻飘飘地回荡,底下那些小妖们被‘缚妖网’的大名给惊吓住了,七零八落地乱起套来。 翠食本已经飞到半空的身体自行停住,一个急转弯奔着庄艳秋又跑了回去,一头钻进了主人的袖子里,庄艳秋趁机闪身到那群老人家的身前,分开手臂护住了他们。 少正一!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这个念头只稍微闪过,庄艳秋便不在意了,现在的问题是少正一带兵来除妖,这些老人家们恐怕会遭连累,他立刻转身吩咐他们:“退回祠堂去!” 老人家们很听话地退回到祠堂中,并把祠堂的大门给重重地关了起来。 庄艳秋守在门口,从门缝里往外看出去,看到外面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少正一的‘缚妖网’乃取万年雷金丝编制而成,又曾在昊正王府的‘顶天轮’中被炮制过上百年,那‘顶天轮’灭杀过的妖魔鬼怪不计其数,‘缚妖网’吸取了里头大量的神力,诛灭小妖自然不在话下。 随着那网越降越低,一些修为不高的小妖直接挤碎了魂魄,当场灰飞烟灭。 这一景象一出现,其他的小妖就更待不住了,哄闹着往四面八方逃散出去。只是逃出去那网的威压之后,也逃不过外面那群少正一的银甲亲卫的包围,束手就擒的被法宝给收了进去,反抗的一律就地格杀。 一时间,到处都是惨烈的哀嚎声。 玄先生在少正一报名号时便没有心思再去管庄艳秋一行了。原本以为‘八门府’顶多派来一个小小参将,就跟之前那个实力差不多的参将一样,谁知道竟然派来了赫赫有名的戍边将军——少正一。 玄先生当下只顾着从‘缚妖网’下逃出去,其他的根本顾不得。那‘缚妖网’中的力量只对妖修魔修有反应,正统修真和平民在其笼罩下,丝毫不会有任何的感觉。因此,即便是整个薛家祠堂也被‘缚妖网’给罩住了,庄艳秋和那些老人们却没事。 “嗷嗷——”三声震天狂吼在此刻响起。 ‘滚肉天王’那三兄弟一下子化成十丈巨人,一人手持板斧,一人手持双锤,一人手持钢刀,对着头顶那金色巨网一阵乱削乱砍,只砍得金光四溅,火花漫天,那巨网却丝毫不见被损毁。 “合体——”三兄弟一怒之下使出拿手绝技,三人合为一人,并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度拔高了几十丈,身形直逼一座小山。 三兄弟挥舞手臂,把那张巨网给顶了起来,下面的小妖便趁机开溜,即便是逃出去被外面的银甲兵给活捉,也总比困在网中届时连妖丹都被毁掉,魂魄都被消灭的好。 “吃我一记‘千重拳’——!”‘滚肉天王’的本事还是不错的,这一拳击出去有摧枯拉朽之势,拳风蓬勃地喷出,把外面一拳银甲兵都给直接掀飞,并且远远地击中‘雪岭山’的山脉,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雪崩。 “看我把这儿所有的平民都全都吞食入肚!”‘滚肉天王’狰狞着满是肥肉的脸颊转过身来,俯瞰底下那大片的村庄,心头恶意翻滚:你将军不是要救平民吗,我把平民全都吃了,看你来救谁? ‘滚肉天王’那小山一样的肥肚腩猛地吸瘪,大张其口,从他的口中喷出浓浓的黄气,对准下面的房屋后,房屋便如同发生地动一般左摇右晃,没一会儿上边的砖瓦、木片、石料全部被吸了起来,旋转着朝那大家伙无底洞般的大嘴里飞了过去。 庄艳秋心道“不好!”立刻把翠食放了出来,直接把老人们全都收了起来,他自己脚下坠了个‘千斤顶’,深深地扎根在泥土里,试图与那强悍的吸力做斗争。 头顶上的瓦片已经全部被吸走了,房梁、砖块陆陆续续也不见了踪影。庄艳秋面色凝重地抬头看着那只巨妖,心想要是那‘缚妖网’收不住对方,关键时候就给他一记‘冻结’试试看。 只要能冻住他一息功夫,自己就能带着翠食逃开。 庄艳秋做好打算,准备放手一搏之际,那‘滚肉天王’脚下的土地突然间发生了奇特的变化。原本质地坚硬的泥土,顷刻间化作了比泥还软的泥汤,打着漩涡拖曳着那巨人的长腿大脚往泥汤里拽去。 ‘滚肉天王’只顾着仰头和头顶上的巨网作斗争了,哪里顾得上脚下。这一下便被拖下去几丈深,泥塘水淹没了他的膝盖,并仍在快速的拖着他往地下陷落。 惊慌失措的‘滚肉天王’越是挣扎着向从那泥汤水中爬出来越是被陷得更深,他高举双手振臂呼喊,昔日手下的小妖们没一个顾得上他的,纷纷趁乱自己谋求生路。 玄先生便是在这个当口找到了时机,逃出‘缚妖网’的,出去后他以身边几只小妖做饵,引得那些银甲士兵们没空对付他,抖开黑翅,化作一阵黑风,头也不敢回地往‘雪岭山’的方向跑去。 他的身份还有用,还不能在这种时候暴露。逃跑是必须的。等到哪一日他能够暴露身份时,定会向少正一来回报今日之辱。 没有了小妖的帮助,自己已经半身被陷泥汤中,‘滚肉天王’试图以两只巨拳去砸身边的土地,随着他每一下的砸落,那些泥土自动变成了稀泥,将他的双臂也给牢牢地吸附住,往地底拖拽。 ‘滚肉天王’大吼出声,“出来——!出来和我面对面的对战!” 头顶上轻飘飘地落下了个身影,那人一脚踩在了‘滚肉天王’的脸上,对着其肥大的脸颊用力往下踹了好几下,直到把他给踹得全身陷入稀泥中,只留个脑袋还露在外头。 “饶命!饶命啊——大仙!”之前还叫嚣着要和人面对面的大妖这时候完全没了前面的霸气,脸上糊满稀泥的他自动分体,又变成了三个痴肥大胖子的模样儿,哭丧着脸开始祈求饶命。 “你们三兄弟在‘雪岭山’生存了不短一段时日,原本是要走正统修真一路的,为何改了妖修?”头顶上站着的那人仍旧踩在其中一位的头上,并不下来,而是俯身问这帮作恶的妖怪。 “我们本来就是妖,选择妖修不是很正常么!”三个大胖子哭哭啼啼地齐声说道。 “妖修也有妖修的法则。你们嗜杀平民,为祸一方,我今日绞杀你们也很正常!”少正一冷酷地回应道。 “我们也想走正统修真的。可是,我们吃了‘幻妖丹’不走妖修一路就得死啊!我们也是被逼的……”那三个听少正一如此无情,赶紧改了口。 “‘幻妖丹’……‘太阴’怎么还会有这种丹药,不是早就消失了七八百年了吗?”少正一觉得已经有点儿抓住眉目了。 “你们从何处得来的‘幻妖丹’?”他再度逼问。 “就是有一日突然掉在我们洞口前的。” “撒谎!”少正一厉声喝道。 “绝不敢撒谎!绝不敢啊!真的是无缘无故出现在我们洞口的,那丹药还附带了一张纸条,说是吃了一颗后若无烧心之痛可服第二颗,当时和我们一起吃的还有两只大妖,那两只贪心,一口气吞了四颗,结果一个当场暴死,一个妖丹被废,我们三个只敢吃了两颗,最后炼成了‘分体合体’术……那‘幻妖丹’是好东西来着……”三个大胖子说到最后还颇为感慨了一句。 少正一眉心微皱,脚下再度发力,把那三颗脑袋当球一般狠狠地踹了几下,直到把它们三个彻底踹进了泥土之下,手上切了个指决,“杀——” 从那三个黑黢黢的洞口里‘噗’地喷出大量的黑血,三只大妖被当场坑杀了。 没多久,泥土拱动着从下面翻涌上来,带出了三颗褐黄色的妖丹,少正一一把将妖丹收入手心,仔细地看了看,收入自己的纳戒中。 内外围那绞杀小妖的战斗还在持续着。 少正一此时转过身来,看向了那座已经光秃秃的祠堂,几步走路过去。 庄艳秋躲在仅剩下的门板后头,不想让少正一看到他的脸。 “还不出来!等着我进去抓你吗?”少正一没好气地开口。 庄艳秋静默了一会儿,没看到!没看到!你没看到我! “庄艳秋!” 随着少正一准确地叫出他的名字,庄艳秋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这家伙的眼睛怎么那么毒啊!那么多人,他又穿成现在这副平民模样儿,也能被他认出来? 一只大手突然抓住了庄艳秋的胳膊,庄艳秋猛地抬头就看到少正一正站在他面前。 “……” 庄艳秋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和少正一是最先接触的,却没什么交流,只知道这人性子中正,不然当初也不会因为和自己闹出了绯闻,而恼羞成怒。 “你怎么跑到这边陲之地来了?”少正一见庄艳秋如今这模样虽然不如平时那般艳丽逼人,却也不失朴素清新,说话的口气变得温柔了许多。 “我……出门游玩,被这里的村民救了,便暂时留下来住着,等遇到去‘太阴’的商队再和商队一起回去。”庄艳秋随口间便编了个借口。 “那你跟我走吧!你在这里等商队,等上一千年都等不到的。”少正一指着远处半遮半掩的‘戍冬城’,“你跟我去城里吧,我找商队带你回去!” 第157章 砰然心跳的将军 ‘雪岭山’的大妖为祸一方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只是以前都是小打小闹,没有酿成大祸,自然也没人将这边陲之地发生的小事报给‘八门府’。 直到上一任的守城将军被‘滚肉天王’三兄弟给活活地吞吃了之后,这件事再也无法压制住,才陆续有了向‘八门府’求救的信简。 少正一便是在这种情况下被‘八门府’给调派过来绞杀妖怪,重整边陲军纪,顺便长年驻守在这酷寒之地的。 本来这种事轮不到他一堂堂大将军来做,只可惜他有一个视他如眼中钉、肉中刺的兄长,还有一个偏心偏到极致,已经失了公允心的父王,这种驻守边疆苦寒之地的任务便落到了他身上。 消息传出去后,‘太阴’的士族门阀们还对昊正大王和少王交口称赞,赞他们一心为民,连自家的子弟都舍得送到那等困苦之地去磨练。 少正一原来也是义愤填膺的,只不过他目前的实力还动摇不了昊正王府,而且,斩妖除魔也是为民除害,是耽误不得的事,他虽不满,但为了大局和边关百姓还是接了将令,匆忙整军出发赶往了‘戍冬城’。 还没来得及入城,便接到手下斥候回报发现群妖围村,少正一如何你能容忍得了,当下便命手下兵士们加快速度赶了过来,于是乎,便有了上面那一幕除妖的场景。 庄艳秋听少正一简单地说了自己的事情后,在心中感慨了一声:这要是早点派人来除妖,说不定还能救下不少枉死平民。 但他不是那种愣头青了。这种事变成现在这样,怨不了少正一,要怪也是从前的将领太轻敌,加上城内势力纷乱,那些修真们各自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在打,没人把平民的生死当回事,只要不是自己亲手杀死的平民,便不会累积杀业,于他们的修行无碍,谁又会舍得冒风险对抗三只大妖和无数小妖? “我不和你走。庄艳秋想了想,决定还是得留在村子里。 他之前便打算过了,要给这里的老人家们养老送终。事情还没开始做,他怎能就这样罢休? 少正一对于庄艳秋的决定颇为意外,却也没有勉强对方。他刚刚赶到‘戍冬城’的地界儿便弄出如此大的动静,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入城,稳住城里的人心,并接管这边疆要塞剩余的军力。 如今驻守边疆大多不是提防和外界的战争,而是提防边界虚无中生存着的大小妖魔,比如‘虚妄海’中的海兽、海妖以及各种魔修。虽然那些力量大的妖魔不会妄自侵犯陆地,而是在毫无边际的‘虚妄海’中发展势力,可,也有一些像‘滚揉天王’这种不受约束的,希望往各个大陆上跑。 通过‘戍冬城’妖怪为患这一次,少正一对边疆军防的力量大略有了数目,那些大的港口城市还好,像‘戍冬’这种小城池,守城的仅仅是修为在‘元婴期’上下的参将,如此战力自然敌不过那些大妖。 他虽被变相流放到边陲之地,不过,也不会就此意志消沉。重整军力,把这些边陲小城的防备做起来,也算是一项功绩。 再者,天高皇帝远,他在这里做些动作,防他甚严的父王和兄长也不知道。他已经受够了被一次次地盘剥欺负了,既然他们一心防备着他做大势力,将来危害‘昊正王府’本家嫡系,他即便是百般忍让也无法让对方安心,倒不如真的如他们所愿。 这样方才公允。 少正一临走之前,给庄艳秋留下了几筐瘦肉,并叮咛他道:“你若是想回去,便到‘戍冬城’来找我。 少正一对庄艳秋还是有点心结,却没有最开始那般大了。自打上一回那场荒唐的几人行后,他也算接受了自己和庄艳秋之间的复杂关系。 不管怎么时候,他确实是占了对方的身子,连独山步那种风流不羁的也知道敢作敢当,熬灵那样的也给了礼物想要弥补,他一味的把过错推在庄艳秋身上,反而显得他行为不善,有小人之意。 对于庄艳秋,他虽然无法对其真正负责,不过,在能力范围内帮衬一下对方也是应当的。他少正一向来追求的便是公正公允,在庄艳秋这件事上他也得遵循自己一直以来的处事风格和原则。 庄艳秋没想到少正一会这般好说话,还给村民们留下兽肉,他也从善如流地道了声谢,并与村民们一道把少正一一行送出了村子。 大妖一除,‘雪岭山’山脉下大大小小的村落全都高兴得如同过年一般,一挂挂的炮竹不停地燃放,整整响了一天一夜。 ‘薛家村’的老人家们虽然刚刚死里逃生,却一点儿也不疲乏,大家伙儿合力在祠堂的院子里埋灶台,炖肉、蒸饭、庆祝这一天大的喜事。 二爷把家中存的酒撒了出来,大家伙儿郑重其事地给祖先烧了香,又祭拜了各自的儿孙,留下了又喜又悲的眼泪,这才开始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 庄艳秋面前的大碗里堆满了老人家给他夹的肉,每一位老人都给他夹一块,再亲切地摸摸他的头,“秋哥儿……谢谢你!” 庄艳秋把每块肉都虔诚地吃下去,向这些大爷大娘们回礼。 对于老人们来说,死是一件随时都准备好了,能够平静面对的事。同样的,死不了他们也如平时那般很快接受了,并继续强撑着身体和精神。认认真真地活下去。 庄艳秋觉得那些修了几百几千年的修真都不一定有这帮老人这样豁达自然的心境。与他们生活了一段时间,庄艳秋自己的心境都放开了许多。 他想,等自己在这里再住一段时日,真正安定下来后,便派人送信给家里的庄喜和圆儿,让他们收拾收拾也搬到这边来。 这里虽然天气不好,可,他相信自己能在这里平平静静、长长久久地生活下去。将来若是孩子出世,他相信有着这么多老人家的帮助,自己一定可以把孩子养活,说不定在这种环境下,他的孩子们也能过上踏实祥和的日子。 对于平民来说,永远不会为了任何一件事而停下为生计操持的脚步。 大妖被剿灭的第二天,村里的生活又恢复了往常的状态。大家伙儿相约了要重新把祠堂修缮起来,这段日子照旧聚在一块儿吃饭。 大爷们忙活着为修缮祠堂做准备,大娘们也忙着把前日收的冬菜给收拾出来,等着城里的军官们来收走。 庄艳秋穿了三层棉衣还披了件大皮袄本想去帮大爷们削木头,结果被大爷们赶开了,他又晃到大娘们身边,想帮着剥菜叶,又被大娘们集体赶回到灶台便坐下,还给他塞了一笸箩的花生,让他一边烤火一边吃花生。 庄艳秋觉得自己和老人们相比,好像自己变成了长辈,老人们成了晚辈,他就是那个被敬着爱着的。 良心过不去的他,只好动用自己的意念和修为,帮那些老人们把一堆堆的木料、房梁给运过来,减轻他们的劳动。 靠意念干活儿并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极其虚耗体力,好处是庄艳秋能锻炼自己的意念,让它们变得更集中。坏处就是,这样干不了一会儿他便累得浑身发软,想躺床上休息。 少正一静悄悄地躲在无人的地方,视线一直关注着庄艳秋。他今天来是想向村民们询问一番大妖作乱的具体时间,并统计一下一共损失了多少平民的,顺便也看看庄艳秋。 却没想到,他竟然看到了那个被外界称为恶毒狡诈,下作无耻的年轻人不为人知的另外一幕。 在场只有少正一知道庄艳秋以意念帮助干活是多么虚耗精力和修为的一件事。不过,他看到那个年轻人一副甘之如饴,不让他做他还不乐意的表情后,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笑花。 原来这人不愿意和自己进城,是一心记挂着这里的老人哪! 看他如今穿着灰不拉几的土布衣服,脸上洋溢着的笑容,少正一竟然有点看呆了。 眼前的庄艳秋和记忆中的庄艳秋明明都有着同一张脸,却好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少正一忽然间觉得,自己以前对庄艳秋的品行判断太过片面和仓促。对待普通平民如此尽心尽力的人,无论他私生活如何混乱放纵,想来都不是大恶之徒。 跟随少正一一起前来的副将回头远望了一眼,俯首在少正一的耳边回报:“将军,有大一帮村民往‘薛家村’赶来了。” 少正一同样远眺一眼,微微皱起了眉头,“他们来干什么?” 只见那血聚集起来往‘薛家村’赶来的村民都是来自其他村落的,而且大部分都是青壮年。看他们行走间带着的气流,来意颇为不善。 第158章 闹事的青壮年 那群青壮年都是从‘雪岭山’上救出来的。当时大妖被灭,山上的小妖们各自逃散,根本没人去管那些被抓上去当粮食的人,可,还是没人敢逃。最后还是少正一手下的士兵去清理大妖巢穴时,发现了他们顺道把他们给救出来的。 这些青壮年如今回了家,吃了两顿人吃的粮食后,又有了人的样子和性子。一大群人挥舞着拳头冲进了‘薛家村’直接冲到了祠堂外面,将正在干活的五十二口人全都围了起来。 ‘薛家村’的老人家们不解地看着这群年轻人,出于对年轻人的疼爱,有些老人的脸上自觉堆满了慈爱的笑容。 “就是这些老家伙们!”带头的一个小伙子站了起来,指着老人家们大放厥词,“就是他们藏私,明明村里有个会法术的年轻人能够把咱们都救出来,偏偏不肯相帮!只知道救他们这帮老不死的!要是早点去救咱们,咱们也不用被折磨那么久,有些年轻人根本不会被妖怪吃掉。” 乍一听到年轻人的指控,庄艳秋从灶台旁边缓缓地站了起来,满面怒容地瞪着那个带头小伙儿。 原来还不是陌生人。那小伙子就是接二连三坑害同类,想要拖人下水的那个小子。 “马二毛!你瞎咧咧什么!”二爷最先跳出来破口大骂:“你小子当时被关在牢里,屁都不敢放一个,牢门没关是你们自己不敢跑,如今,倒打一耙来职责我们不救人!当时要不是你呼喊着给妖怪报信儿,根本不会发生后边儿的事儿!你还带着妖怪来我们村里抓人,你的心早就被妖怪吃了吧!你现在连当人的资格都没有了!” “呸!老东西!你们村那个会法术的明明可以一下子把我们都救走,他为什么不救!他不救我们我们当然要告发他!还有你们这群老不死的,你们村里已经没有年轻人了,劳力严重短缺,可你们还占着原来那么多的屯田,产的粮食能把你们全都活埋咯!今天我们来就是要告诉你们,你们村要被其他村合并了,从今往后没有‘薛家村’了,你们村里的房子、田地全都由我们这些壮劳力分配,你们要是不反抗还能留你们在村里住着,要是胆敢反抗,别怪我们把你们全都赶出去!” 这马二毛原本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混混,从前他们村里经常往城里修真世家家中送粮送钱,大妖作乱时有修真照看,头几年没祸害到他们身上,还是后来实在是找不到鲜肉了,才偶尔抓几个他们村的年轻人,马二毛就是不久前才被抓上山的。 他本人在村中也是一方祸害,被抓之后村里人其实挺高兴的,马二毛本来有两亩屯田的,都被村里人给分走了。如今他平安无事地回到家中,发现自己的家也没了,田也没了,他又在山上被妖怪吓破了胆,在村里横行不起来,便打起了‘薛家村’的房屋土地的主意。 他纠结了一批和他差不多经历的年轻人,到处散播谣言,说‘薛家村’见死不救,说他们没了后代子孙,田地房屋早晚都得被官府收回,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他们这些年轻人占了,一来有个安身落脚之地,二来‘薛家村’的屯田还是不少的,分到手里也能有个生计。 那些受了他蛊惑的年轻人在面对妖怪时能把自己伪装成渺小虚弱的猪猡,如今面对比他们还年长的老人时,倒一个个直起了身子,恢复成了人模人样。 庄艳秋在人群后头听到那马二毛的言语,一张脸阴沉如寒霜。相比那些妖怪,他更讨厌这种不配为人的人。这些人的主要目的就是想霸占‘薛家村’祖业,大妖为祸多年‘薛家村’都没消失,如今一切太平了,反而要被这些披着人皮的豺狼给吞并。 庄艳秋难掩自己心中的恶意和杀气,恨不能直接把那马二毛给捏死。 他的神色晃动片刻,意识到自己竟然有如此杀机,赶紧安抚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孩子们!爹爹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你们要记得,为善是德行,是需要自身不断修行的。爹爹不求你们都变成大圣人,只求你们保持最基本的善心,然而也不必一位的持善,遇到想害你们或是恶贯满盈的也不必忍耐。必要之时,下手除去也是一门正义。 想到这里,庄艳秋不再观望,一个纵身,跳到了两方人马中间,身形缥缈地转了几圈后,一把扣住那马二毛的脖子将其高高举起,带回到了老人家的阵营前,满脸肃杀地环视着那群闹事之人。 “在妖面前你们当猪当狗,在老人面前你们倒逞强欺弱。”庄艳秋那清冷的声音中饱含着无形的杀意,“既知我是修真者也敢来找我家老人的麻烦,你们倒是不怕死的很呐!” “修、修真者不能妄杀平民!别怕他,他不敢动手的!”马二毛倒还有点儿见识,虽然被举得高高的,此时也还敢继续鼓动那帮年轻人。 “谁说不能杀平民的?”庄艳秋不屑地嗤了一声,“我今天杀了你们来日遭遇天劫心魔时,我也毫不惧怕!因为你们都是该死的喽啰、杂碎!” 少正一站在大树后头,一脸痴傻地看着这般陌生的庄艳秋,“噗通噗通”他的心脏剧烈地狂跳起来。 庄艳秋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气息让少正一目眩神迷,只觉得身上冷冰冰的血都跟着被点燃了一般。 他这人从小到大都受昊正大王和少王的欺负、打压,即便是他做得再好再完美的差事,到了这两人面前,总能给他挑出奇奇怪怪的差错来,他打小儿就是在压制自己,不断地隐忍、蛰伏中度过的。 约莫是自己的性子被压得太狠,即便现在他不想被欺负了,也没有彻底跟父王和长兄翻脸,甚至他没有当着他们的面不顾尊卑礼仪质问过他们,他早已经学会了厚积薄发,隐忍为重。他身边的将士、朋友基本也是他这种性子的。 猛然间见识到庄艳秋那不顾他人目光,一意只做自己,且毫不畏惧杀业,也绝不向暴民妥协的态度,少正一下意识地对这样的庄艳秋另眼相看。 真美……少正一心中喃喃自语道。美得触目惊心、生气勃勃!美得让他心神荡漾,忍不住地想要主动地靠过去。 这才是庄艳秋吧! 少正一在心里想着。这个男人是多面的,他对着自己可以虚与委蛇,用豪放、浪荡的姿态来装扮自己;对着平民老人,可以善良淳朴,将自己十分的热忱、关切毫不保留地奉送给他们;对着闹事的暴民他也绝不会姑息容忍,即便冒着杀生造业的风险也要雷厉风行地解决对方。 远远地盯着那个人的侧影,少正一挤出了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来,那笑容太甜、太傻、太不一般了,跟着少正一的副官被那抹笑容镇得连打了两个冷噤。 被庄艳秋的言语吓住的年轻人们面面相觑,不敢挑战这位修真者的权威。 修真者是会法术的,在他们眼中本质和那些妖怪是相同的。只有一点,普遍的修真者都不大会杀平民,杀一个平民造成的杀业比杀几个修真都要凶猛。可眼前这位修真不同,他不怕杀平民,那么,在那些年轻人的眼里,他甚至比吃人的妖怪还要吓人。 “他不敢的!他骗人的!”马二毛叽叽喳喳叫着,试图鼓动大家伙儿一起冲锋,把这个修真给逼走。 庄艳秋将马二毛狠狠地砸在了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雪沫乱飞,泥土四溅,雪和土当中夹杂着马二毛喷出来的一口鲜血,刺眼又惊心。 马二毛蜷缩在一起,在雪泥之中滚来滚去,不断地发出哀嚎。 四周围静悄悄的,没有人敢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 庄艳秋俯视着那蝼蚁一般的存在,冷冷地说道:“从你在牢里出卖我时,我就想这么做了。当时若你不出声,我还打算事后回来救你们的。是你让我明白了……有些人根本不值得被救。” “杀了你……我要杀了你——!”马二毛别着脖子,脑子里一时的激愤,口不择言地嚷嚷道。 “你可以来杀我……”庄艳秋垂下去的眼角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你能杀我我也能杀你……咱们就看看谁死在谁的手里。” 马二毛一点点地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却在庄艳秋那白玉般的罗刹面下丧失了胆量,就如同他当初在妖怪的嘴下丧失了胆量一般,如今,他认识到力量的悬殊后,遵从自己的本性再度萎靡成了一只披着人皮的牲口。 “闹什么呢?少正一在此时出面了。他不会让庄艳秋动手杀平民的,那个马二毛还不值得污了庄艳秋的手。 大家伙儿一看是穿着银甲的将军和士兵,立即变得更老实了。 少正一冷脸望着那些年轻人,“听说你们要来占了‘薛家村’的屯田,是谁给你们这么大胆子的?” 没有人回到他的话。 “‘戍冬城’一切大小事务从今往后都归我管。这屯田是你们帮士兵们屯的,如何分配……除了我能做决定外,谁能做我的主?” 当然没有人敢做这位大将军的主。这位连山里的大妖怪都打死了,谁敢和他作对? “把这些暴民通通抓进城里去,尤其是这个领头的,关在大牢里住上一两百年……” 少正一话音未落,那些躲在后面的平民们掉头拔腿就跑,少正一也不派人去追,没多久,这地方就只剩下了‘薛家村’的人、少正一的人还有那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马二毛。 第159章 胎?胎!!什么胎?? 马二毛被少正一的手下给带回‘戍冬城’关进大牢里去了。‘薛家村’再次躲过了一场人祸。只是这一次,老人家们明显没有大妖被除时那般高兴,因为要害他们的,是他们的同类。 大家伙儿也无心再干活儿,随便收拾收拾,各回自己的家里休息去了。 庄艳秋留下来帮着薛奶奶做饭,做好之后又一碗碗地盛好,给各位大爷大娘送到家里去。 少正一在一旁紧紧地跟着他,帮他搬运饭菜,一双眼睛跟钉子似的,钉在了庄艳秋的身上拔不出来。 庄艳秋颇为不耐烦地回头瞥他一眼,这人不是向来不愿意和自己为伍吗,现在这般寸步不离是什么意思? 把村里老人的饭食都安排好后,庄艳秋才回自己家。薛奶奶把饭菜煨在火盆上一直等着他,见他回来了兴高采烈地招呼开饭,随后看到跟着一同进来的少正一,薛奶奶迟疑了片刻,方才客气地问道:“将军大人不嫌弃的话也一同用点儿饭吧。” “多谢老人家!”少正一忙鞠躬行礼。他的仙龄按理来说比这等平民大多了,可他如今在平民的家中,自然比照平民的规矩,对于他如此懂礼的言行,庄艳秋心中对他的不满稍微释怀了些。 “大人来是有公干?”薛奶奶见庄艳秋冷冷清清的不肯给将军大人好脸色,便主动帮着打招呼。 “正是,附近的乡民们受大妖迫害多年,我特意来查访清楚,好将这件事整理完整,归档的。 薛奶奶把一碗杂粮饭递给了少正一,“大人莫怪,家中没有存放灵谷,只有这些杂粮,大人别介意。” “客气了!灵谷我也不常吃,比之一般的谷物少了香气,难以满足口腹之欲,我倒是常吃杂粮的。”少正一嘴上说着话,眼睛仍旧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不堪其眼,冷冰冰地斥了一声:“你老盯着我做什么?” “艳秋好看,我自然忍不住多看几眼。”少正一正儿八经地说道。 薛奶奶发觉他俩之间的气氛不太对,端了饭碗借口要去看赵大娘,便自己出门去。 薛奶奶一走,庄艳秋不再维持和气,“少正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你不是赌咒发誓不再和我有所牵连吗?” “那个誓言早就破了。”少正一微微笑道,“你忘了上一回……那天之后我还去‘染秋院’拜访了几回呢,只是你家小仆也不知你去了何处,日日捧着你的命简,守在屋中足不出户。 “你见过庄喜和圆儿了?他二人如何?”庄艳秋立马扭头,追问道。 “挺好的!”少正一回道:“我临走前送了一次银两过去,独山步也送了几车粮食和蔬菜。他俩还托我在外面打听打听你的消息呢。没想到这么巧,让我在这儿遇到了你。” 一听家里小仆一切甚好,庄艳秋稍稍放下心来。家中金银都在自己房中的匣子里装着,以庄喜那等性子定是不会去碰的,少正一知道为他们送些银两去度日,也算是帮了忙,庄艳秋对他的态度稍稍好转了些。 “艳秋……不如我派人来帮这些老人家修建祠堂吧。”少正一提议道。他并不单是为了讨庄艳秋喜欢,作为本地的驻将,帮平民百姓做点儿小事也是应当的。 庄艳秋没理他,吃了几口菜之后便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去找热水喝。菜有些凉了,又是荤油煮的,吃的有些发腻,庄艳秋觉得嗓子里不舒服,想喝口热水压一压。他倒了一碗热水刚喝了一口,热水和凉菜相激之下,没忍住一下子全都呕了出来。 庄艳秋及时捂住嘴巴,跑到院门口对着旁边的雪地哗哗狂吐起来。 少正一跟着他身后跑了出来,看他把吃的东西吐完后便不断地吐水,不但不觉得恶心,心里还跟着着急,“你这是怎么了?” 能怎么了?孕吐! 庄艳秋在心里默回了一句,背对着少正一摆摆手,“你走开!” “艳秋你哪里不舒服吗?我让人去请医者。”少正一非但不走开还往前又进了一步,蹲在了庄艳秋的身边。 庄艳秋双手按住胃部,难受得皱起了脸颊。他转身冷不丁地一头撞在了少正一的肩膀上,当场被撞翻在地。 少正一眼疾手快地掐住他的腰,将他给扶了起来。 庄艳秋此刻胃部如同火烧一般,绞动地特别厉害,一时间没在意被少正一握住的腰身。 随后,少正一率先发出一声惊呼:“哎呀!什么东西在顶我的手!” 庄艳秋顿时变了脸色,伸出双手去推搡少正一。 “你别动!艳秋,你腹中有东西在动。”少正一反应迅速地低头看向庄艳秋的腰腹,一只手仍然握住,另外一只手直接贴在了他的肚皮上。 这一次,他更加清楚地感受到了有东西正隔着一层肚皮顶着他的手掌,那东西圆溜溜的…… “不会是之前的肉瘤吧!”少正一正色问道。 庄艳秋再度推搡他,“不用你多事!” “艳秋,你的肉瘤还未清除?”少正一才不会被庄艳秋这种样子给逼退,他现在眼里脑里全都是这家伙百变的面孔,偏偏他少正一就吃这一套。 “不对啊!肉瘤怎的还能动?”少正一喃喃自语,一把将庄艳秋给抱起来,带着就往外走,“我带你去看医者。你这肉瘤很有问题,得尽快地清除,不然会对你的身体有影响的。” “你放开!放开我!少正一,我的事不用你管!”庄艳秋急了,挥动拳头打着少正一的肩膀和背部。 “别胡闹!这种事不能耽搁,更不能小觑。”少正一板起面孔道,说话间他已召来自己的飞行法宝,一跃升空,乘坐上去。 “……不是肉瘤!不是!你别带我走,我要留在这里!少正一,我不要走!”庄艳秋一时慌乱,语无伦次地胡乱嚷嚷着。 “我只是带你去看医者,你喜欢这里我还送你回来。”少正一哭笑不得,他是关心他的身体而已啊,怎么把他给吓成这样了。 “不看医者!我没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那不是肉瘤!” “不是肉瘤是什么?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能讳疾忌医,到时候伤了根本,有你后悔的时候!” “它们不是肉瘤!是胎!是胎啊——!” 庄艳秋被逼无奈,为了不让少正一把他带走去看什么医者,他只能逼着眼睛喊出声来。 少正一这人不同于其他人,他有很古老士族出身的子弟身上带着的那股子迂性,一旦他认定的事必须马上立刻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不能有片刻耽搁。庄艳秋知道,他要是不给少正一一个明确回答,已经感应到肉胎动静的他绝对会押着他把他送到医者面前,逼着自己给医者把脉。 他打不过少正一,更不可能在明知道身上有‘薛家村’这些牵挂的情况下,和少正一翻脸开打,他倒是有信心可以跑,可,他跑了老人家们怎么办?最后他还是得乖乖回来。 他也不能像之前那样用肉瘤的借口哄住少正一。这一借口哄了他一次,又哄了第二次,如果没有动的话还能再哄他几次,偏偏,小东西们在这个时候动了,那就绝对哄不住了。 庄艳秋只得对少正一说实话。 少正一抱着庄艳秋停留在半空中,整个人呈现出一种神魂抽离的状态,脑子里还在一个字一个字消化庄艳秋刚才的话。 胎!胎?胎!!什么胎?? “你……你说的是什么胎?”少正一半晌过后方才低下头来问庄艳秋。 庄艳秋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我吃过‘葡胎子’的你不记得了吗?我嫁给过你大哥的你不记得了吗?他们为什么娶我你不知道吗?” 少正一瞬间睁大了眼睛,瞠目结舌地盯住了庄艳秋的双眼。“你……你怀胎了?” “上面太冷吹得我想吐,你快放我下去!”庄艳秋摇了摇脑袋,不甚舒服地蹙紧了眉头。 “哦……哦!”少正一傻不愣登地紧紧搂着他又把他给带了回去,落地的同时,他脸上浮现出一抹怪异的表情来,“你……你怀的胎……是我的吗?” 庄艳秋立马回了句:“不是!” 他要是想一想再回答的话,少正一说不定还会相信,可他回答的太快了,几乎是脱口而出,反而让少正一心中有疑。 少正一握住他的手腕,“我要探一探你的肚子,你小心点儿。” 庄艳秋反抗的更激烈了些:“我说了不是就不是,你不是知道的吗,我除了和你还和很多人保持着那种关系。我连自己的孩儿是谁的也分不清楚吗?你别碰我!” 少正一却是回想着以前的事,半信半疑地来了一句:“说不定……你真的不知道呢。” 第160章 买大送小,划算 庄艳秋被少正一那句话给气得脑仁发麻,他反手打开了少正一搀住他的手,“你走开,我要回去躺一会儿。” “艳秋……艳秋你得跟我把话说清楚,这胎……”少正一不依不饶地围着庄艳秋转。 “都说了不是你的!”庄艳秋颇为不耐烦地躲着他。 “那是谁的?”少正一挡在了他的面前,张开双臂拦住了他。 庄艳秋欲言又止,一时间不知道该说谁的名字,气急败坏地来了一句:“反正不是你的。” “那你让我探一探。”少正一要求道。 “不可能!”庄艳秋又是一句脱口而出的话。 “那就是我的!” 庄艳秋傻眼看着少正一,心想,这人以前不是这样的啊!怎么现在变得这么厚颜又难缠? 庄艳秋不再搭理他,回到家里,躺倒床上,盖上厚厚的皮褥子想好好休息一下。 少正一像具木头般站在庄艳秋的床边,见他背对着自己,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想来是很怕冷的,便把火盆全都点着,将屋里烘得暖暖的。 那胎……一定是自己的,没有错!少正一在心里想着。然而过了一会儿他又有点儿拿不定主意,要是庄艳秋没有撒谎,真的不是他的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买大送小,划算!不管是谁的,他养了就是他的。少正一转念一想,便觉得这件事完全不是问题。 他现在一门心思地看中了庄艳秋,这人以前的那些流言蜚语他一下子全都不在乎了,相反的,他连对方可能怀了个不是自己的胎都能够接受,并且,还挺高兴。 人的感觉真是奇怪。看不上眼的时候对方即便是再怎么出色,也难引起他过多的情感波动,而看得上眼后,即便对方全身都是刺儿,一身的坏毛病,他也甘之如饴并且总有一种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奉送到对方面前的冲动。 少正一现在便怀着这样一种冲动,想把自己的一切都剖开,毫不保留地送到庄艳秋的面前。 庄艳秋睡着了以后,少正一本有机会能探他的身体。可他没有这么做,以他现在发现的庄艳秋的真实性子,一旦自己做出这种举动,怕是以后再怎么努力,庄艳秋也不会对他有太多好感。 既然决定了那个胎就是自己的,庄艳秋也是自己的,探不探的没什么所谓。少正一坐在火盆旁边,闷着脑袋一门心思地在想着,怎么样照顾好这一大一小。 薛奶奶中途回了一趟家,发现那位大将军还守在他家不肯走,心中便有了数目,转而带着一口袋花生又出去窜门了。 少正一召来自己的副将,对其耳语一番,那副将领命而去,没多久便赶着一队天马车队,运送了大量的鱼肉、蔬菜、水果还有火炭折返回来。 庄艳秋睡了一觉,胃里舒服了许多,醒来后觉得屋子里温暖如春,放眼看去,这屋子的四角各安放着一颗火灵石,火灵石经过明火的烘烤,自然会散发出热气,因此不用烧火盆,这房间也是暖烘烘的。 “醒了?”少正一端着一碗热汤掀开帘子钻了进来。外面竟然又开始下起了大雪,门帘一开便有冷气顺势钻了进来,庄艳秋忙把皮褥子往肩上扯了扯。 “冻梅羹……‘戍冬城’的特产,甜甜酸酸的,你尝尝合不合胃口。”少正一把那碗热汤吹了又吹,又试了试温度,正好可以入口,便舀了一勺,送到庄艳秋的嘴边。 庄艳秋皱了皱眉,垂下眼睛看了一眼那桃红色的羹汤,只觉得一股酸甜入鼻,惹得他口涎泛滥,“我自己来!” 少正一没有拒绝,把那汤勺递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先尝了一口,觉得挺对胃口,而且吃过之后也没有想吐的征兆,便放心大胆地把那一碗全都吃进了肚子中。 他正饿着呢,自从‘保月丸’吃光了之后,便没了压制饥饿的零嘴儿,再加上他的食量真的大了好多,这一碗入肚根本不够。 舔了舔嘴唇,“还有吗?” “有!你等着!”少正一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没一会儿端了一大盆又跑了回来,“还有很多。” 庄艳秋也不用勺子一勺勺地舀着吃了,干脆捧起大盆来直接喝。他本以为自己这种吃相会吓住少正一,毕竟这家伙出生正统古老的名门,据说‘昊正王府’的老祖是当初和阴皇一同打天下的功臣,也是目前除了阴皇之外,唯一能有王族称号的士族,规矩森严,家教也很是极端,不然也不会只以本家嫡子为尊,次子、庶子成年之后一律开府赶出去,且处处压制,不许他们有任何威胁到本家的政绩和名声。 少正一却完全不在意这一点,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庄艳秋的吃相,觉得他吃这么多才是正常的,毕竟一人吃两人补嘛。 吃完东西,庄艳秋才发觉自己睡的床和被褥都被换了个遍,被褥虽然也是皮褥子,可跟之前的相比明显柔软厚实了许多,床也是带了自然木香的天楠木造的,他再放眼看去,就连门帘都被换掉了。 这些,显然都是少正一的手笔。他难道趁自己睡着偷偷地探了他的身体,知道大福的存在了? “我先说,我没有探你的身体。”少正一看出庄艳秋脸上的怀疑,赶紧表态,“艳秋……我想了很多,之前的事是我不对,是我人云亦云相信了外面那些流传你的谣言,误会了你。” “你没误会。”庄艳秋恨不得他继续误会到底。 “你和其他人有什么关系我不想理会,可你绝不是恶毒阴险的人,其实,说起来我们都是被流言所害的……我自己也被人传的形容不堪,我却相信了你的流言,说到底,是我自己的错。”少正一感慨万千地道。 庄艳秋心惊肉跳。这位少正将军要和他谈心? “将军大人,您到底想干什么?”庄艳秋挑明了话头,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 少正一正色地凝望着他,“干什么?自然是要弥补之前的错误。” 庄艳秋再度皱眉。弥补,错误? “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怎么生存?你修为也不高,还敢和大妖作对,如果没人照看你们父子的话,怎么能在这苦寒之地存活?”少正一理所当然地说道,“我怎么着也和你有夫妻关系……照顾照顾你俩不是应该的吗?” 庄艳秋心中不动声色地揣摩起来:看来这人没有说谎,他确实没有探过自己的身体,否则,怎么会以为他肚子里只有一个胎? “不用麻烦将军。我一个人能活。”庄艳秋客气道。 “艳秋,若是我没遇到你倒也罢了,偏偏命运安排我俩在这万里之外再遇,我又得知你如今是双身子,怎么可能不照顾你?”少正一不把庄艳秋的拒绝听进耳朵里,他打定了主意,反正庄艳秋一时半会儿不会舍了这些老人离开的,他天天来,这人想躲也没地儿躲。 庄艳秋心里纠结的正是这一点,若无老人的牵挂,他转脸便能离开这里,再找个地方躲起来。可现在……有了牵挂便有了束缚,他是躲不开这位少正将军的。 随他去吧!他倒要看看,这人能坚持多久露出本性。 庄艳秋穿好衣服,出门去接薛奶奶。一出门,看到院子里满院子的东西,他又难受了。 他能坦然面对从前的少正一,这变了性子的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相处了。 扶着薛奶奶回家的路上,薛奶奶亲热地挽住庄艳秋的胳膊,还挺八卦地问道:“那个将军……对秋哥儿有意思吧?” 庄艳秋道:“奶奶您别瞎说。那种人怎么是我能攀附得上的。” “秋哥儿哪里不好了?长得多俊啊!”薛奶奶不依地回道。 见庄艳秋不愿意提起少正一,薛奶奶又拍拍他的手臂,“孩子,你是修仙的,和我们寿限不同,走的路也不同。奶奶知道,你早晚都得离开的……” “奶奶我不走!”庄艳秋忙道,“我会留下来,直到……直到送走你们每一个。” “你有这个心我们就满足了。”薛奶奶笑得合不拢嘴,“可你也得为自己打算。那将军瞧着是个挺正派的人,一股子中正之气,他要是对你真有意,你也别拘着,人家都说当仙人好,我看哪,一点儿也不好,身边儿没个知冷知热,相伴到老的,活那么久干嘛?” 庄艳秋虽然心里不认同,却没有反驳薛奶奶的话。 他不怕没有作伴的,他有八个孩儿呢,将来会是很大的一个家族,肯定热闹的很。而且他还能修行,一闭关便是几年、几十、几百年的光阴,并不会感到孤独。 “不管是什么个活法,踏踏实实地活下去,对得起自己和良心,那就好!”薛奶奶笑着总结了一句。 第161章 变着法儿讨嫌 少正一送来的那些食物、皮毛全都被庄艳秋分给了村里的老人家们。收到礼物的老人们自然是喜不胜收,把庄艳秋给夸成了一朵花儿,连带着也夸了夸这礼物的主人少正一将军。 少正一不在城里的城主府住着, 偏偏要住在‘薛家村’来,后来为了杜绝闲话,原本该进城的士兵们也都留在了外面,他把兵营都放在了‘雪岭山’下,离着‘薛家村’十几里地,将军一抬腿便能走到薛奶奶家,很是方便。 这家伙每天都去看望庄艳秋,晨昏定省,弄得庄艳秋跟府里老太君似的,庄艳秋躲不开他,要是今天侥幸躲过了,明天那家伙必定得在他家坐上一天,附近村子里的村老们天天往他家跑,将军在他家一天,村老们也能待一天,弄都家里闹哄哄的。如此三次之后,庄艳秋便乖乖不躲了,等着这家伙按时来给自己‘请安’。 村里的老人们很快都知道少正一是什么心思了,老大爷们面对这位少将军跟防贼似的,老大娘们却积极的很,想撮合庄艳秋和少正一。 少正一每次来村里,都尽量往老大娘们身边凑,大爷们个个怀里别着镰刀、柴刀,谁有空谁就跑薛家院子里,蹲在房檐下,一言不发地只磨刀。 这天,少正一照例来‘请安’,前脚刚进门儿,后脚儿二爷就跟着进来了,拿眼角儿斜睨着少正一的背影,看到对方进了庄艳秋的门儿,就蹲门口儿往两只手上各吐一口涂抹,开始例行公事──磨刀。 庄艳秋这两天犯困犯得更严重了,呕吐的征兆也比之前更频繁,幸亏他吐了之后休息一会儿又能吃,薛奶奶听了他的解释只当是对实物不太适应,没怎么担心。 少正一进来时,庄艳秋正抱着痰盂又在吐。看着他吐得辛苦,少正一的心也跟着紧紧地揪成一团。 “还是看看医者吧!”少正一道。 “不看!”庄艳秋抬起头来很坚决地反对。 “你怕什么呢?”少正一觉得有点儿难以理解,男身怀胎虽说不是常见的事儿,可也不稀罕哪! 庄艳秋把头靠在床柱上,稍微顺了会儿气。 “艳秋,这马上就要进入酷寒了,你还是跟我回城里住一段时间吧。这里有我照顾,没有问题的。”少正一想让庄艳秋住在更好的环境里‘戍冬城’ 最冷的日子就快到来了,到时候人根本出不了门,他怕庄艳秋的身体扛不住这种寒冷。 “这里挺好的!”庄艳秋的回答还是那么千遍一律。 少正一还想说两句,二爷掀开帘子进门了,“我说你这后生烦不烦,秋哥儿都说了咱这儿挺好的,你非要带他走是什么居心?我告诉你,秋哥儿在村子里,我们这些老骨头会照看他,不比你那城里差。” “大爷,他身子弱我这是为他好。”少正一放软了姿态道。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告诉你!没门儿!你们这些修仙的大老爷一个个比我们普通人还缺心少肺,秋哥儿不会看上你的,少做梦吧!”二爷最看不惯少正一这种天生带着士族气息的子弟,他下意识地以为少正一不是好人,自然,也不想庄艳秋给这种人蒙蔽。 “我说你这死老头怎么这么讨人嫌哪!”赵大娘从厨房里跑了过来,拿着大勺驱赶二爷,“出去!快出去──整天里没事儿干到人家家门口磨什么刀,你们这些老爷们儿就知道吃吃喝喝睡睡,哪儿知道为孩子的将来操半点儿心。” “你们这帮老娘们儿才是瞎操心呢。秋哥儿多好的人,旁边那家伙一看就是高门子弟,你们就知道在一旁瞎掺和,高门子弟能出几个有良心专一重情的好苗子出来?别祸害了秋哥儿一辈子。”二爷又二爷的看法,自然不肯想让的。 少正一在一旁站着,无辜中箭。老大爷说的话他是很赞同的,如果自己是一般的高门子弟,确实,需要被如此防备。可他不是啊,他如今的地位都是自己靠战功挣得的,除了还有一个‘少正’的姓氏,他与‘昊正王府’没有更多的关系,算不上真正的高门。再说,如今是他陷了进去的,庄艳秋除了应付他几下外,对他比以前更加冷淡,他才是那个处于弱势的一方啊! 赵大娘说不过二爷,愣是靠一只挥舞的虎虎生风的大勺把二爷给赶了出去。 二爷边躲边跑,在一旁骂个不停:“头发长见识短!一群只知道看外在的睁眼瞎……女人看男人看的只是张皮,男人看男人看得是骨头!瞎作吧,你们!” 庄艳秋掩着嘴巴看着两位老人家为了他的事吵吵闹闹,这种被长辈关心挂念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小时候,他爹他娘还在时,也是这样的。 他笑得面上飞上两抹红霞,那明眸皓齿、顾盼生辉的模样儿让少正一当下便看直了眼。 庄艳秋觉察到身上有两道 粘人的目光,立马收敛了笑容,冷冰冰地飞了个眼刀出去,瞥了少正一一眼,“眼珠都要掉出来了。” 少正一傻里傻气地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眼睛,还真相信了。 庄艳秋见自己无论怎么对待少正一,都不能赶走他或者规避他,只得另寻他法。 既然,对方现在忽变态度,想玩一玩纯情游戏,那当务之急,是要把这纯情游戏给搅合得不纯情。是啊!这才是他庄艳秋最开始表现出来的特性呢,怎么这段时日他倒给遗忘了。 最开始那样豪放大胆,又风情万种的庄艳秋,不是很让这位少正将军避之不及的吗? 想到这里,庄艳秋马上更改了计划。正好,这人就在他身边,身上带着大量精纯的精元,趁着这个时候给他家大福补一补,也不浪费。 想到这里,庄艳秋眼波微微一转,眼角自然地飞扬起来,勾起了无数魅惑涟漪,他微微抬起眼角,轻飘飘地自上往下打量了少正一一个来回,温和清新的笑容眨眼间变成了妖娆妩媚的笑容,他伸出一根手指来回着少正一勾了勾。 少正一见他又玩起了变脸,正觉是个大好机会,顺势走了过去,在他的床头坐下来。 柔弱无骨的双手沿着宽阔的脊背攀上少正一的肩头,在他的侧脸旁停下,葱白的指尖被冻了一抹薄红,那根白里透红的手指就在少正一的脸上撒娇般地蹭了蹭,庄艳秋一下子靠近他的耳畔,轻声呢喃道:“将军想要什么我知道……咱们也不用在彼此演戏了,正好,我许久没有做那事了,心里……也想的厉害。” 少正一享受地感觉着庄艳秋的气息和味道,那股淡淡的体香随着他挑情的动作,无形中正在往外释放,正是之前几次,迷惑住他的那阵香气,只是还不浓郁,目前只是淡淡的初香。 “你,有需要了?”少正一还是一脸正经地说着。 庄艳秋狡黠地眨了下眼睛,心想,这个样子他应该会反感吧。于是更卖力地把胸脯也贴上了少正一的脊背,轻轻地揉了揉,一阵阵麻酥酥的电流立刻从他的皮肤底下释放出来。 庄艳秋自己差点儿被那阵麻酥给弄乱了心神,好在他是为了膈应少正一,及时控制住了,灼热的呼吸喷在了少正一的耳垂上,将军的身体跟着绷紧,老实地有了反应。 这一回是少正一唯一清醒着和庄艳秋开始的一回,他清楚地体味到自己身体对这人诚实地起了反应,更加后悔之前的盲目与骄傲。他还总说是庄艳秋的体香迷惑了他。可实施情况是,体香还未彻底地发挥效用,他的身体便已经向对方臣服了。 一定要得到他!一定要! 这个名叫庄艳秋的男人,无论以前是什么样,以后又变成什么样,他很确定,自己的身心都被对方吸引着,逃避不了也抗拒不了,只能痛痛快快、坦坦荡荡地接受对方!占有他! 想到这里,少正一反客为主,一个虎扑将庄艳秋给扑在了床上,动作干脆利落地去解他身上的棉袄和皮衣。 庄艳秋被吓傻了。怎么回事?怎么和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少正一不是正儿八经的卫道者,中规中矩的老迂腐,不是对他这种行为很反感的,甚至是唾弃的吗? 这、这不是少正一吧? 庄艳秋惊慌失措地开始推搡他,“你、你干什么?” “春宵苦短。我既然说要照顾你和孩子,你有需要我也得全权负责才是,艳秋……别耽误了良辰……你需要什么我给什么,哪里需要我就照顾哪里……” 庄艳秋惊愕地张开了红唇,那一抹娇艳的红从来都是少正一心头的火热的娇花,他近距离看到后,脑袋里轰然炸开,再也没了一开始想逗逗庄艳红的理智,附身凶狠地采撷住属于他的那抹红色…… 第162章 寒妖来袭 庄艳秋扶着酸痛的腰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刚才盲目采取的行动。他不但没把少正一给膈应走,反而被对方给吃干抹净了。 少正一这一次很温柔,大概怕太过孟浪伤到胎儿,她的动作都是绵长而留有后劲儿的,力道适中却带着花样儿,震得庄艳秋只能不断地吸附着对方,根本不肯松手。 这两人在房间一阵短颠鸾倒凤,由于被少正一下了禁制,外面的人到没听到什么动静,少正一也没有压着庄艳秋多做几次,自我感觉应该让这小东西满足后,便艰难地主动结束了。 庄艳秋缓过劲后,狠狠地以刀眼剜了少正一两下,“你!” “我不是顺从艳秋的意愿满足你了吗?怎么,不满意?”少正一和他装傻。 庄艳秋自己中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你做也做了,赶紧走吧,以后别来了!” “错!你看我又占了你的身子,自然得负责到底才是。”少正一面无表情地说着气死人不偿命的话。 庄艳秋懒得再和这人多说一个字。把皮褥子往身上一拉,盖住了脑袋,窝成一团,不停地按摩着自己的腰肢,他的腰上长了点肉,可能跟自己最近吃了睡睡了吃有关系,这长出来的肉也没能帮他分担腰肢上的酸痛,刚刚被那假正经的将军一通搓揉,这会儿根本直不起来。 少正一看着那高低起伏的被褥,摇头叹息,一把将被子掀开。 “干什么?”庄艳秋被吓了一大跳。 “我帮你按摩按摩,你躺好了,别动!”少正一嘴上说着,手上却不容抗拒地行动着,把庄艳秋雪白的身体晟直了,在肩膀和下半身上分别盖好被褥,只露出他那段柔韧结实的腰身,一双大手摩擦了片刻后,贴在了他的腰杆上。 庄艳秋被那力道压了压,又疼又舒服的喘息了一声。 “你的体质变差了。”少正一顺着穴位给他推拿,嘴上随口说道。 庄艳秋听了颇为不服气,“哪里差了?”他倒觉得自从自己修行了‘称心迷术’和‘转象神功’后,体质变好了,如果是他以前的身体在这种酷寒之地,根本待不下去。 少正一没把心里想的话说出来。他说的变差是指庄艳秋身体的承受能力变差了,之前明明…… 打住!以前的事不要想了。既然决定了把这人归于自己羽翼之下,最好不要让他再和以前那些人有任何牵扯,他自己也不要再想起那件事。 “难道是有了胎之后,体质也变差了?”少正一的手掌有节奏地捏着庄艳秋的腰眼儿,舒服得他扬起了脑袋来。 “我……我能默默你的肚子吗?”少正一问。 庄艳秋直接拒绝道,“不行。都说了不是你的胎,怎么,不想给别人的孩子当爹?” “难道不行?”少正一不但不受刺激,反而笑着反问了一句。 庄艳秋迅速扭头,上下打量了少正一,“你没疯吧?演戏演上瘾了?” 少正一没有再和他分辨什么,反正自己说什么对方也不会相信,那便走着瞧就是。 庄艳秋没把少正一的话当回事。享受着那舒服的按摩,他很快又困倦了,没多久便再度睡着。 少正一的手贴着他的腰,只要再往前一点便能摸到他的肚子,他很想探一探肚子里的胎,只是,这个念头闪现出来后又马上被他给抛在脑后。 现在是要取得这人的信任!他不能在得不到对方的允许下去探胎!他少正一既然说出口的事便能坚持办到,不探便不探! 帮庄艳秋把被褥盖好,烧高增益解除了禁制,出了房间。本想在薛奶奶家蹭饭吃的,哪晓得少正一还没走到厨房便接到了手下士兵的回报,说是有一群流窜的小妖最近跑到山北边一些村庄肆虐去了,派去灭妖的士兵们没有回来,但是发回了一封求救的信简。 少正一没有耽搁,直接带人往北边村庄赶去。 ‘雪岭山’南边山脚是一大片广袤的田地,也是军队屯田最多的区域,‘薛家村’便是在南边,而背板那一带山下是一大片的雪松林,林子里还有烟瘴气,除了小块区域有人烟之外,其余的地方连妖怪们也不肯去。 那一小波流窜的小妖应该是从‘雪岭山’南边逃过去的,小妖本身容易对付,关键是那片林子不好对付。 少正一怕的就是士兵们被困在雪松林里,那样情况就糟糕了。 少正一这一去去了三天,庄艳秋连着三天没看到这家伙来,还以为自己的行动成功吓退对方了。 早知如此,他前几天也不用浪费时间,早早把人打发了,也能给大福挣一顿好吃的。 薛奶奶和赵大娘对于不上门的少正一是充满了埋怨的。怎么前段时间那么殷勤,这一下子就不来了呢? 二爷爷和村里的大爷们却是感觉好极了。在他们看来像少正一那样的高门子弟不纠缠自家孩子,那是一件顶好顶好的事。 他们家秋哥儿多俊多乖啊!怎么能让花花肠子一大堆的家伙给拐了去。 老人家们把地里冬菜的根全部刨干净后,便开始为新一年的粮食做准备。冬种需要催芽,老人家们都聚在新修好的祠堂里一起做事,祠堂里的火烧的旺旺的,灶台也摆在里头,根本不用出去。 这一年最寒冷的天气便在这天晚上到来了。 庄艳秋躺在床上,四周都烧着火灵石,底下还点了个大火盆,仍旧子啊半夜被活生生冻醒。醒来时他清楚地听到四周的墙壁上发出清脆的冻裂声,‘咔嚓咔嚓’的,想来这大青石垒起来的石墙都在颤抖。 庄艳秋勉强爬起来,在身上加了道保护结界,穿得比平时还要厚一倍,刚刚走到门口掀起门帘,便被木门外面浸透进来的寒气给冻得打了个激灵。 他后退一步赶紧放下门帘。如此酷寒的天气,不知道老人家们怎么样了。庄艳秋心里很是着急。他深吸一口气,迅速开门身形飞快地跃了出去,往隔壁薛奶奶的房间奔了过去。 薛奶奶的房门只轻轻一碰,便裂成了碎片。庄艳秋楞了一下,听到后方传来的‘呜呜’的啸声,回头一看,只见一大团浓郁的白气正在从他们这个村子穿行过去,随着那白气经过,不少的雪松也被当场冻死,化作碎末,更有一部分房屋也在那寒气过境时被冻成了干粉。 庄艳秋吞了一口差点儿被冻住的口水,闪身推开门帘钻进薛奶奶的房中。 薛奶奶点的火盆还在烧着,只是由于寒气从地底渗透,火盆的火力一下就减弱了,三个火盆就在奶奶的床周围,也阻拦不住那寒气的逼近。 庄艳秋上前唤了两声,已经冻得半昏半醒的薛奶奶发出了微弱的声音。老人家穿着厚实的冬衣裹着好几层的皮褥,身上还在不断发抖。 “奶奶!”庄艳秋见这样下去不行,便把翠食给叫醒,翠食在这种天气里也呈现出懒散的样子,不愿意睁眼。 “收了他们!”庄艳秋一声令下,翠食把薛奶奶连同那张床一起给收进腹中。 外面传来了更多‘咔嚓咔嚓’龟裂声音。庄艳秋知道如果自己不快点的话,村里的老人家今晚可就要受苦了。 他一咬牙,顶着严寒跑出院子,从左手边开始挨家挨户地老人家们给收进翠食里。 庄艳秋赶到时两位老人家身体已经冻僵了,剩下的魂魄也没能从身体里头抽离,被同样冻在身体中,完全成了两具冻人。 顾不得伤心的他转身回到薛奶奶家里,把所有的火盆都放在屋里点燃,全身裹了十几张兽皮坐于火盆当中,静静地等待着这一夜过去。 寒气终于彻底地离开了,第二天一大早,庄艳秋迷迷糊糊地挣开眼睛,身旁的火盆早已熄灭变冷,不过,室内的温度倒没有半夜那般寒冷,只比平日冷上两分。 他走出家门,放眼看去,就见整个村子都被寒霜给冻住了,白茫茫的一片惨白。 他向远处的村庄看去,只见那些村子也都差不多,不少房子、树木都在昨夜毁于那寒气过境中。偶尔有一两缕炊烟点燃,和平日里这个时间炊烟袅袅的景象大不相同。 庄艳秋在祠堂把老人家们放了出来。一出来,老人们便沉默着不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七叔公才站起来,一脸木然地说道:“干活吧!先把力大叔和五婶子的尸首给葬了。这贼老天,是要绝了我们的活路啊!” “寒妖来了!肯定是寒妖来了!”赵大娘拍着大腿哭了起来,“都一百多年没有这种寒妖过境的事了,今年,怕是平民们都活不下去了。” 寒妖?庄艳秋在心里嘀咕,难道说又跑来一个大妖? “艳秋!艳秋你没事吧──!”正在此时,少正一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不等庄艳秋出去看他,少正一一身寒光银甲急匆匆地撞了进来,看到庄艳秋后,一把将他抱住,“你没事,太好了!” 庄艳秋被他的银甲给冰得身上一激灵,“你快放开我,好冷!” “从‘虚妄海’上逃过来一群冰鲨,那些东西能带来极度酷寒,已经从北边往南边迁移过来了,我一得到消息忙赶了回来,幸好!幸好你没事……” 第163章 冰鲨进村 冰鲨是‘虚妄海’冻海之地生存着的一种海兽,它们极其耐抗低温,并且由于体内带的‘兽丹’浸染了冻海之地最极端的寒气,在它们出现的时候,也会把那寒气带来,使得周围的气温急剧变低,加重严冬的残酷。 少正一的那群士兵便是在雪松林里遭遇了冰鲨的袭击。这种海兽生性凶猛,喜食冻僵的食物,它们每每吃食之前必定先释放寒气把食物冻僵,由于是瞬间急冻的,这样的食物魂魄也不会从肉身中抽离,最是大补。少正一赶到出事地点时,只救回了一半的士兵,其余的在一开始交锋之际,便被冻住了,已然被那群冰鲨给吞食干净。 在追捕冰鲨的行动中,那些狡猾的海兽竟然来了个声东击西,虚晃了一枪,翻过‘雪岭山’一路南下,往更多来人所在的地方跑去。 少正一发现它们的行踪后紧赶慢赶才在早上赶了回来,一路上发现许多村子都有不少被冻死的平民,他心里有些后怕,庄艳秋那点修为身子又弱,要是顶不住寒气有什么损伤那该如何是好? 所幸,庄艳秋并没有少正一想象中的那么弱。 听了少正一讲述了冰鲨的事情后,在场的老人家们个个面色凝重。 “原来那就是寒妖啊!”二爷叹着气感慨道。 “我们这个地方祖祖辈辈都流传有寒妖的传说,只要寒妖出现,那年寒冬便会冻死大批的人。而且,由于冻土难挖,大家伙儿都是把冻死的人用雪和石头掩埋起来的,过不了两天去看,尸首便会消失。”七叔公蹲在火盆旁,一边烤着火,一边回忆着往事,“还是我顶小的时候,也出现过一次寒妖,那一年,我们这些村子死了将近一半的人。剩下的大家都聚集在一起,日夜不停地烧着火炭,才勉强熬过去的。” “那,咱们把冰鲨除掉的话,是不是就没事了?”庄艳秋提议道。 “剿灭冰鲨的事由我们去做。艳秋,你不能再逞强了,赶紧收拾一下跟我回城里去吧,冰鲨大多在野外活动,不会轻易入城,你在这里我不放心。”少正一说完,怕庄艳秋拒绝,又补充了一句:“老人家们也可以跟我一起进城。” 庄艳秋惊喜地追问了一句:“你是说真的?” 少正一严正地点头,“我来这里就是为保一方安宁的,平民的安全也是我要考虑的,你们赶紧收拾,我已经 派手下去挨家挨户地通知其他村民,让他们也简单收拾一下,跟我进城去避寒。” 老人家们有些犹豫不决,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里,便是死也想死在这里,反正都是早晚的事,进城对他们来说是一件彷徨茫然的事,他们并不能下决心。 “大爷大娘,奶奶!别犹豫了,跟我进城吧!”庄艳秋有点焦急,有少正一的安排,他们即使进了城也不会没地方安置,为什么要犹豫。 “我不去,我留下守着。”七叔公摆摆头道,“村里没人我不放心。” “我也不去!”陆陆续续几位大爷大娘相继出声,“总归是自己的家,又有吃的喝的,进城去我不习惯。” “秋哥儿去吧!我们都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家里就只剩下我们这些老不死的了,要是我们走了,家就没了。我们得守在家里,死在家里,不然那些被妖怪吃了的子孙们,魂魄要是找回来了见不到我们,回不了家呀@”薛奶奶同样表明了不愿意进城的想法。 庄艳秋放眼望去,老人家们竟都是赞同了薛奶奶的话。 “奶奶!大爷大娘……只是躲一阵子,咱们还回来的。”庄艳秋苦苦劝道。 老人家们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一定要留在自己这被冻住了的寒屋中,不肯离去。 庄艳秋最后只得妥协,“那我也不去!” 少正一急得变了脸,“你跟他们逞什么强?听我的,不走的话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正在双方胶着之际,少正一手下的副将赶了回来,急匆匆地回报道:“将军,咱们护送北边残余的村民入城,遭到城里人的阻拦,他们封住城门,不许村民进入,那些修真也参与其中,现下该如何是好?” 少正一当即大发雷霆,“没了王法了谁敢违抗我的命令,你等着,我马上随你回去解决这件事。” 少正一扭头再度看着庄艳秋,“艳秋,走吧!” 庄艳秋推了他一下,“你快去处理入城的事吧,要不然其他村民跟上去后会被阻拦在城门口,现下天寒地冻的,会出大事的。” 少正一一颇为为难地思考了片刻,“那你等着我,我处理完了就回来。” 少正一带着手下官兵匆忙赶回‘戍冬城’了。 庄艳秋看了一眼老人们,没有说什么抱怨的话,“既然大家都不想走,那就暂时聚在一起生活吧,就像你们从前那样,把村里的火柴木柴都放在一起,咱们也日夜不停地烧火,抗寒!” 事情的变化有些出乎庄艳秋的预料。少正一是新来的,在本地并无根基,想来他要放大批平民入城的事一定是不容易的。希望入城的事能尽早解决,也给其他愿意进城的寻一条活路。 “秋哥儿……城里人是不会允许咱们进去的。”二爷嗤笑一声,充满嘲讽地说道,“以前也不是没出过这种事,村里人结伴进城,不是被拦在外面,就是给驱赶回家,若是侥幸混进去的,被发现后也会被抓进来扔出城门。你以为我们不想活命啊,是因为知道……城里那些老爷、仙人们不愿意给我们这些平民活路啊!” 庄艳秋心头涌起一抹不忿,“他们就如此残忍,眼睁睁地见死不救吗?” “咱们这些平民哪比得上那些金贵的人呢?”赵大娘同样自嘲道,“咱们在外面能给寒妖喂饱肚子,寒妖不会入城。咱们都入城了,寒妖就得跟着入城吃他们了。” 庄艳秋的心脏跟着震动了起来。这便是最终的原因了吧!如果不是他亲身经历,他也不知道这个世界还有如此残酷的事。 “只求昨夜寒妖过去后,接下来不会再回来了。”老人家们互相安慰着,去收拾自家的东西,大家伙儿打算一起住在祠堂里。 庄艳秋帮着他们默默地干活儿。 不知道是不是冰鲨的来临使得今日的天气变得极其古怪,这还不到晌午,天便昏沉沉地暗了下来。 庄艳秋觉得心中一阵不安,站在祠堂门口,远眺着村外的小路,眉头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小路上此刻一个人影也没有,不知怎么的,忽然平地卷起一阵白毛风,随着风越逼越近,庄艳秋看到那小路上渐渐地聚拢起许多白茫茫的影子来,越聚越多,且速度很快,顺着那条出村的路直接往村里扑了过来。 “快!快进祠堂!”庄艳秋放声高喊,把那些还在院子里搬运东西的老人家给叫了回来。 薛奶奶顺着庄艳秋所指的方向看了过去,眼珠子一下便瞪得暴突出来,“寒妖~是寒妖──它们又回来了!” 一听薛奶奶的呼喊,老人家们也顾不上收拾东西啊了,火急火燎地往祠堂里跑,薛奶奶一把将庄艳秋给推进屋里,关上了祠堂的大门,“生火!把所有火升起来。” 老人家们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火盆都点起来,还有的去堵死祠堂两边的窗户,这时候也顾不上是谁家的毛皮、被子了,一股脑儿地分了全部人都披起来,围着火盆中央坐成几个圈。 庄艳秋还守在门口,透过那细小的门缝往外看,只见那白茫茫的影子们一下下地攒动间,有时候会现出一两具清晰的身影,那身影半兽半人,长着鲨的身子人的腿,浑身光滑如镜,一根毛都没有,整个头三分之二被几排利齿给占据,面目狰狞而丑陋。 庄艳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这玩意儿比上回在‘六藏海’水牢里看到的海兽还要吓人,他们浑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子邪性,是‘六藏海’海兽所不能比的。 “秋哥儿……快过来,过来!”老人家们呼唤着庄艳秋。 庄艳秋朝他们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指了指外面。那东西已经到村口了,分开两股,一股向着村里走来,一股去了其他村落。 老人家们见庄艳秋这般谨慎,个个闭上了嘴巴不发一言,平平静静地等待着厄运降临或者远去。 向着村子走来的那一股冰鲨行动间已经把寒气都带了过来。庄艳秋再一次听到了四周的土地、墙壁、树木发出‘叫唤’的声音。 那些冰鲨们似乎能感应哪里有‘食物’,直接就向着祠堂走了过来。靠近之后,庄艳秋清楚地看到白影之中有一双三角眼睛散发出渗人的白光,透过细小的门缝正好与庄艳秋四目相撞。 第164章 送终 庄艳秋屏住了呼吸,后背上的汗毛一根根全都竖了起来。被冰鲨发现了会怎么样?他在心里不安地想。 那些冰鲨们互相之间以自己的语言交流了一阵,庄艳秋之所以知道他们在交流,是听到了不同于冰裂声的微弱的呢喃之音。 寒气一下子变得更加浓重起来,而且不住村子的其他地方扩散,单单朝着这座祠堂包围。 瞬息间,庄艳秋便再度感受到了一阵魂魄被冻得冰寒的感受。他暗暗地在自己身上加了一层保护结界,壮着胆子,再度把眼睛往那个门缝看过去。 这一次他再度看到了那双三角眼,而那眼睛就隔着层厚实的门板出现了了门口。 庄艳秋与那双三角眼对峙着,身体被定住了似的动弹不得,可他的脑子还在转:这些鬼东西到底要干什么? ‘叩叩叩~’ 门板被敲响了三下,庄艳秋的眼神晃动片刻,心中大骇.这些鬼东西敲门做什么?难道还要进屋里来? “滚──”!庄艳秋鼓起勇气,对着那三角眼的主人冷声喝道,“这里不是你们停留的地方!” 咕叽咕叽…… 他再度听到那些东西交流的声音,三角眼的主人缓缓在庄艳秋的面前现出真身来,就见一片白茫茫的浓雾之中出现了鲨身人腿的海兽。那海兽的嘴巴自然地往上咧着,看着就像是在笑的样子,可伴随着那几排锯齿,即便它是笑着的也只会让人感到心惊胆寒。 “这里面有好吃的食物……强大的魂魄……还有充足的灵力和元神……”三角眼海兽竟然开口说话了,“把他们交出来!” 庄艳秋心头狂跳不止。强大的魂魄、充足的灵力和元神?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修真者,难道说的就是是自己? “滚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庄艳秋不敢露怯,故作镇定地喝道。 三角眼的鼻子轻轻地嗅了嗅……那贼兮兮的眼睛一下子盯上了庄艳秋,“嗯……就是你了!我吃过不少人和修真,从没闻过像你这样美味的食物。” 庄艳秋摆出了防备的姿态。外面那三角眼扬起了鱼鳍一般的手臂来,对着门板再度叩了三叩,这一次,却是从它的手下弥漫出刺骨的寒气来。 庄艳秋心觉不好,扭头往后看去,却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的关节都被那寒气给冻住了,扭头的动作是那么的艰难而缓慢,并且随着动作的拉扯,骨头也跟着‘咯噔’作响。 冰鲨不是从来只带来严寒,冻死人畜后吞食对方的身体,并不会主动攻击的吗? 现在这群冰鲨是怎么一回事? 庄艳秋心里一边着急地想着,不敢过快地转动自己的脑袋,生怕一用力下自己把自己的脑袋给扭断了。 他终于转过了头,却被眼前的一幕给震得目瞪口呆。 刚刚那三角眼的寒气已经越过自己袭击了里头的老人家们,也就是一瞬息的功夫,老人家们保持互相依偎的姿势,低垂着脑袋,全都被急冻住了。 庄艳秋的脑袋一下子就空了。 奶奶、大爷、大娘……醒醒,你们都醒醒啊! 尽管心里急着想说话,事实上庄艳秋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好像他的嘴巴也被冻上了似的。 ‘叩叩叩……’伴随着第三次敲门声响起,‘咔咔’的龟裂声顺着那海兽的手,沿着墙壁四周不断蔓延开来。 稀里哗啦一阵脆响,这间才盖好没几日的新祠堂又再度坍塌破碎了。 外面大面积的寒气一下子扑到了庄艳秋的身上。他的灵魂跟着为止一抖,神智这才幽幽转醒。 身体、骨头、血液全部冻住了,可,人的情感是冻不住的。 庄艳秋鼻头一酸,忽然仰天一声剧烈的咆哮,撕心裂肺地把悲伤哀痛从嗓子眼里迸发出来。 “奶奶、大爷──大娘!” 没了那层砖墙的保护,之前只是被瞬间急冻的老人家们一下子变成了冰块,他们的身体上结出了薄薄一层的冰层,晶莹透亮地把他们最后一刻的神态全都保留了下来。 杀了它们!杀了它们──!! 哀痛之后,庄艳秋的心里就只剩下浓浓的仇恨。他转过身来,精神全部集中到了一处,脑子里别的什么都没有,唯有一个念头:杀了这群海兽! 不知怎么的他的行动变得顺畅自如起来,他的身体也下意识地结出了法印,‘转象神功’第一重他修炼了许久,如今好不到炉火纯青的地步,登峰造极就更谈不上了,可现在,他想把第一种登峰造极的力量给施展出来。 从他的手指间带动起袅袅斑斓的灵光来,就连他的仙气也不是单一一种色调,而是如彩虹那般闪烁着并不明显的流光。 冰鲨们意外地看着这个修真者。此人竟然能突破他们首领的冻化术,还能立刻发动反击,难道此人修为极高,它们一开始没有感应出来么? 出于对危险的敏锐反应,三角眼立马回身退到自己的队伍中,并于队伍里的队员们联合起来,发动数九寒气,在自己周身加持上厚厚的冰墙。 庄艳秋的双掌带着难以掩饰的愤怒,把全部的修为都精炼在了这一击之中,掌风划出去时,无数个气旋搅乱四周的空气,发出‘呜呜呜’的啸声。 冰鲨们一开始没有感觉到强劲的冲击波,空气的波动虽然紊乱有力,攻击性却不强。 就在它们暗叹眼前这个修真修行的法术中看不中用之际,它们浑身一阵颤抖。 怎么回事?怎么身体的温度一下子升高了许多,暖融融地烘烤着它们的皮肤呢? ‘转象神功’第一重登峰造极之势,在这无数情感累积爆发的这一刻,被庄艳秋一次成功,彻彻底底地击发出来了。 第一重能转正反之相,上一回庄艳秋以这招对抗玄先生时还是有形的,玄先生的翅膀被大火点燃,这个火便是转象之后的形态。 而这一次,这些冰鲨们明明没有感应到周围有火,周围还是如之前一样,大雪茫茫,寒风肆虐,那股火却似无形一般钻入了他们的体内,烘烤它们的身体,让它们根本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从有形到无形,庄艳秋顺利地突破了‘转象神功’第一重,同时修为顺势疯涨,一下子便到了‘金丹大圆满’这一阶段。 “怎么回事?好热、好热……身上要烧起来了!”冰鲨们慌成一团,咕咕唧唧地发出宛如婴儿般的啼哭。 这些鬼东西怕火,怕高温。因此,庄艳秋刚刚那一下直接在它们体内点燃了一把火,这火可是熄不灭,毁不了的,只要功法没有散尽,便能不间断地折磨它们,直到这些东西一个个折磨死。 “你、你到底用了什么妖术!”三角眼长着满口的利齿咆哮不停。庄艳秋的小腿有些发软,刚刚那一下他太集中,抱着孤注一掷的决心,精神、身体、意念全都是紧绷着的,这会儿他只觉得身体里空荡荡的,虐得很。 庄艳秋嗤了一声,“妖!你们才是妖!你们这些鬼东西不在自己的地盘儿好好待着,为何要上岸祸害平民?” “祸害!?”三角眼哈哈大笑,笑声如鬼哭狼嚎。“我们是你们的客人!是你们这儿的修真请我们上来的!也是他们许诺,这城外所有人都随我们吃的!” 庄艳秋如遭烈雷轰击,整个身体都开始颤抖了,“你胡说!” “胡说!!哈哈哈哈哈哈……”三角眼的身体缩成一团,恨意十足地道,“从几千年前这边塞小城便和我族有协议,只要他们邀请咱们就会上岸来开宴。请我们来吃你们的,就是那些住在城里的修真,就是你的同类!” “为什么?”庄艳秋拧眉问道。 “为什么?自然是为了维护自己在这地方的说话权,维护自己的权益!这么简单的道理,你的脑子想不明白吗?” 庄艳秋想不明白,这里只是个边陲小城而已,也值当为了点利益不折手段到这种地步? 是啊!修真者忌讳自己杀生,有些人便钻着空子,假他人之手来制造杀戮。老人家们祖祖辈辈都饱受着寒妖所害,到死了都不知道,原来这寒妖是有人故意引来,专门来开人肉宴的。 庄艳秋深深地吸了一口寒冷的空气,漠然地转过身去,向着那些被彻底冻住的老人家们走去。 他说了要送给他们养老送终,可是没想到,养老的事还没做,送终便成了现实。 身后数个方向,有破空的动静传来。庄艳秋及时闪躲,躲开了四面八方所有的寒气的攻击,却没躲过地底下忽然钻出来一道寒气。他的右腿被冰鲨的一直鱼鳍给拍了一下,顿时,那块地方的血液被凝固了,从小腿肚往上往下,冰渣子陆续地蔓延凝结起来。 “艳秋!”伴随着远处传来的少正一的呼喊声,庄艳秋脚下的一块冻土被切割开来,三尺见方的地面快速升起,将庄艳秋的身体给托了起来,升到了半空中。之前那个埋伏在地下的冰鲨被这一动静给掀了出来,远远地抛了出去。 第165章 重回‘太阴城’ 少正一一身杀伐之气,怒气冲冲地从远方急赶过来,轻飘飘地从那土石台上把庄艳秋给抄了起来,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庄艳秋的半条腿被冻成了冰块,那寒气还在不断往他身上其他部位扩散。 少正一点了庄艳秋身上几处大穴,逼入一股自己的仙气进入庄艳秋的体内,帮其抵御那寒气。 少正一‘返虚后期’的修为也算是顶尖高手了,他的仙气对付区区冰鲨身上的寒气还是没有问题的。两股气息在庄艳秋体内对峙片刻,少正一的仙气蚕食掉那寒气,并将其从其他不甚重要的穴位给逼了出去。 庄艳秋满脸煞白,呼吸都没有了力气,他微微睁开眼睛,“杀、杀光它们!” 少正一的视线瞥到了那些被冻僵的老人,知道这才是让庄艳秋身心俱伤的原因。他保证似地开口道:“你放心,它们一个也逃不掉。” “它们……有城里的人和它们达成协议,让它们上来的……”庄艳秋的牙齿不停地打着颤,说这话时他恨不能把那些做出这种惨无人道行为的修真一个个全都捏死。 “我知道了。”少正一并没有太惊讶。事实上他去城门处处理平民入城一事时,从那些阻扰他的力量中便分析出,这次的事件不是偶然。有人想趁他未站稳脚跟,将他从‘戍冬城’赶走。 庄艳秋虚弱地依靠在少正一的身上,心中歉疚难当。如果、如果他不在这个村子里,也许老人家们不会被冰鲨主动袭击,说不定他们能扛过寒气,活下来。 如果一开始自己就没有到这个地方,说不定他们还能好好活着。 他陷入到自我谴责的深渊里,难以自拔。意识松动之际,他一下子分出了神识,进入到了自己的丹田中。 他刚进去,那八个小东西便一窝蜂地拥了过来,包括最不爱交流的六珍,也簇拥在他身边。 大福:爹爹、爹爹你别难过呀!你难过我也想哭。 二财:爹爹~~我已经哭啦!您看,有水水啦! 三元:爹爹,我给您跳舞!您笑一笑吧! 四喜:……我会转圈圈,转得可好啦! 五禄:让爹爹哭,哭了才会舒服! 六珍:…… 七宝:吃呀吃呀……爹爹吃东西呀! 八贝:(呼噜呼噜)谁…… 庄艳秋感应到每个孩子的意识,心中的哀伤稍稍得以平复。 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暗骂自己钻牛角尖。他为人处世问心无愧,已经尽了自己最大努力了。奈何,命数如此,他又怎能对抗得了命数? 不!庄艳秋马上否决了自己的想法。不,他还没有完全的尽力,老人家们被急冻住了,魂魄都没离身,说不定还有解决的机会呢? 想到这里,庄艳秋顿时觉得自己又来了精神。 他坐在高高的土台上,附身往下看去,就见少正一的手下已经将那些冰鲨们全都围困起来,正在逐一进行绞杀。 之前偷袭庄艳秋的那些冰鲨,并不是中了他‘转象神功’的那一波,而是前面另外一对去往其他村子的冰鲨应该是听到三角眼它们的啼哭,不知什么时候潜了回来,给了庄艳秋一个措手不及。 少正一亲自对付冰鲨的首领,将其打得原形毕露,身上的寒气根本遮掩不住它的身体。 冰鲨是海兽,按理来说还不是妖,它们没有进行妖修,身上的寒气是自带的,只要小心点儿不被寒气困住和接触,并不难对。 少正一手下的兵士都是正正经经和大妖魔怪战斗过的,对付这一小波冰鲨还是绰绰有余,没多久功夫,便听到那些鬼东西一个个发出哀嚎,被斩杀之后身体化作一阵寒气,消散于空气之中。 少正一回头看了一样庄艳秋,手腕转动片刻,那方土台自行降落,把庄艳秋又平安地送回到了地面。 “艳秋!没事了吧?”少正一抓住庄艳秋的肩膀,将他来来回回地打量着。 庄艳秋没心情和他说话,径直走到了老人们的身边。他们彼此被冰霜粘连在一起,已经难以搬动了。 庄艳秋不死心地贴过去探听他们的心脏,摸他们的脉搏,失望之情久久难以从脸上散去。 “艳秋……宽心些吧。老人家已经走了,咱们还是让他们入土为安。”少正一不忍看他这幅样子,好心提议道。 “不!我要救他们,一定能救活他们的。”庄艳秋心里憋着一股气,不肯接受这一事实。 少正一为难地垂下眼眸,“你这是在折磨你自己,何必了?”、“他们的魂魄都没有离身,一定还有救。少正将军,你帮我想想办法吧,我不能就这样把他们葬了。他们没有死!至少现在没有死。”庄艳秋抓住少正一的手,满怀期待地凝望着他,希望能从他的口中得到一个让他心安的答复。 少正一叹了口气,“我无法分辨他们这种情况算不算死亡,还能不能解救。” 庄艳秋的眼中闪过短暂的失望。 “不过……有一个人应该可以判断。少正一喘了一口气才把话给说清楚。” “谁?” “‘僵仙’一族擅长和死人打交道。他们这种魂魄不离身的状态只有让那一族的看过后,方能做判断。”少正一说到这里时,口气明显有些不甘。 “‘僵仙’……独山族!?”庄艳秋抬起脸来,吃惊地说道。 少正一点点头,独山族通灵的都是以死者的躯体制作的僵尸傀儡,要说太阴哪一族对死人尸首最有研究的,便是他们了。 庄艳秋自己也赞同地颔首。没错!独山‘僵仙’一族,连修真者、大能、天仙的尸首都能炼化成僵,一定有办法救这些魂魄还未离身的急冻人的。 “我要回‘太阴’!”庄艳秋几乎没考虑,马上便脱口而出道。 少正一的队伍陆续把其他两波的冰鲨给合力围剿了,冰鲨肆虐的场面被及时制止。另一方面,少正一以雷霆之势,决断之姿,在城门口与城内几大修真势力对抗时,一连击杀了对方门下好几名首席弟子,把自己的铁血手段全都展示了出来,那些修真势力纷纷有所忌惮,再也没人敢当出头鸟,退回到城内去了。 少正一的军队正是开拨入城,占领了空置多年的城主府,并以军纪来约束城中百姓,谁若敢闹事当场诛杀。绝不留情,如此重压重典,反而没人再敢闹事,不出三日,城内城外被整肃干净,一切都按照这位新主人的命令,正式开始了全新的生活。 庄艳秋那日听闻‘僵仙’一族能够有办法救‘薛家村’的老人,便用翠食把老人们全都收了起来,本打算连夜启程赶回‘太阴’,无奈少正一拖着他就是不让他独自一人动身。 “这边安顿好后,我会回去‘入门府’述职,要不了几日便也得回一趟‘太阴’,到时跟我一起走,你也安全些,免得中途在有别的事给耽搁了。”这是少正一的原话。 庄艳秋想到自己好几次独身上路,不是被人半道劫走就是迷路走错了方向,这一次是为了救老人家们,他可不能有半点差池,还是跟着少正一一道走又快有安全,于是,他便在城主府暂时住下,耐着性子等着少正一快点儿启程。 少正一在进驻城主府半月之后,准备回去述职了。‘戍冬城’的大小势力在少正一亲兵的威势之下,个个儿安分地当鹌鹑。城内外的实物全都交给少正一的四大副将去主持,他一点儿也不担心。于是,他带着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庄艳秋,乘坐飞行法宝,直接往‘太阴城’所在的方向飞了回去。 这一次中途果然没有再出纰漏,一日之后他们的双脚又一次踏上了‘太阴城’的土地。 庄艳秋呼吸一口‘太阴城’的空气,只觉得分外感怀。他这趟出去已经有三个多月了,他从来没有一个人离开家这么久的,感受好像过去了三十几年一般。 到了内城,庄艳秋便向少正一告辞要回自己的‘染秋院’。少正一在他转身离开后,大摇大摆地跟在他后面,意图很明显,他也要去‘染秋院’。 庄艳秋停下脚步想和这人理论理论,城门那边传来了锉锵的铜锣声,打断了庄艳秋的话。 就见一脸七匹天马拉着的豪华马车在左右仆从铜锣声的开路下,浩浩荡荡地进了城门。 那天马车的车头刻着青龙族徽,两旁也挂着银底青龙旗,很是眼熟。 “‘亢龙谷’的马车,还是七马马车,不知道车内载着何人?”少正一喃喃自语道。 马车缓缓地从在一起和少正一身边驶过,车上的青纱帘幔随风飞扬,在一起冷不丁地扫了一眼,连忙把脸转了过去。 第166章 敖灵和庄少秋 怎么会是他们?那马车上坐着两个人都是庄艳秋十分熟悉的人物,其中一个正是‘银底青龙旗’的主人——‘亢龙谷’敖灵,而另外一个才是让庄艳秋吃惊的,那家伙竟然是庄少秋! 他和庄少秋分开两个多月,又一次的在同一个地方碰上了。 少正一见庄艳秋躲避着马车上那两人的视线,自觉地挡在了他的面前,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衣袖。 马车里头坐着的敖灵此时转过头来和少正一打了个照面,愣了一下,又得体的点了一下头,自然的把目光挪开。 敖灵一见到少正一脑子里想到的便是那荒唐而刺激的一夜,自打那夜之后他仓皇跑回亢龙谷闭关好几月,奈何这心中总是平静不下来,一松懈便会想到那一夜和庄艳秋。 在他旁边坐着的庄少秋把一块糕点送到了敖灵的面前,“敖兄,吃点东西?” 敖灵表情淡淡的,没有接受庄少秋的好意,事实上,要不是家里人相逼,他也不会和庄少秋一块返回‘太阴城’。 自从他无意中撞见庄少秋的秘密后,便对此人全无半分好感,再见到他也没有了以前那种爱慕之情,相反的,看到这人再度试图接近自己,他便猜测此人肯定是有目的。 果不其然,没几天他便得知,庄少秋是从‘金鹏岛’出来的,士元尊上仙没有和他成亲,而且,‘金鹏岛’忽然间得到了一枚‘聚灵胎’。而已经回到天瑶城庄家的庄少秋却在这个时候有意无意的暗示别人,那‘聚灵胎’和他似乎有着某种关系。 ‘亢龙谷’那帮族老们一得知这个消息后,便把他给叫了过去,让他无论如何也得把庄少秋给请到亢龙谷去做客。敖灵不同意,那帮族老们便自己下了帖子,不仅把庄少秋给邀请来了,还老是给他俩制造什么机会。 敖灵对此是嗤之以鼻,如果不是他已经得知这人内在是什么货色,说不定早就傻不愣登的追了上去,希望能抱得美人归了,可,吃一堑长一智,敖灵认真分析了一下庄少秋的处境和情况,觉得他的事很有问题。 如果他真是聚灵胎的诞育者,‘金鹏岛’舍得放他离去?即便如外面流传的那样,士元尊的目的只为了聚灵胎不想娶个夫人约束自己,也没道理,任凭他是诞育者的流言漫天飞舞吧。 士元尊是什么人敖灵并不了解,可以他对庄少秋的重新认知,这人一心追求的是至高无上的地位,,追求的是拥有天仙一般的修为和能力,即便士元尊真的做了什么让他受不了的事,在没有得到与此人共享修为的权利之前,庄少秋绝对不会和士元尊翻脸。 毕竟,如今在‘太阴’适龄的天仙并不多,适龄且有士元尊这般独霸一方地位的天仙就更少了,庄少秋会舍得放过这一大好机会? 与其说是庄少秋发觉士元尊诚意不足而悔婚,并为了能顺利解除这段关系,把‘聚灵胎’留在了‘金鹏岛’,敖灵更相信是庄少秋在金鹏岛露出了什么破绽,被士元尊给发现了,对方主动悔婚。 至于聚灵胎,敖灵便猜不出是怎么一回事了。即便聚灵胎真是庄少秋所出,敖灵也没那个心思想得到他。 他这辈子第一次动情,用情至深的结果是一场被算计了的笑话,他吃了这个亏,难免在情之一路上看得偏激了许多,不乐意再泥足深陷,闹个伤心伤身的下场了。 只是,敖灵并没有当面和庄少秋翻脸,他虽然没有找庄少秋报复的念头,可对方再度主动算计他他也不能置之不理,便动了心思想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这一趟上太阴城是庄少秋接到了昊正大王的邀请函,为了庆祝少王少正昊修为一举攀升到‘返虚大圆满’,只差一步之遥,便能渡劫飞升的。‘亢龙谷’也接到了相同的请帖,敖灵作为代表出席,庄艳秋便顺道搭了顺风车。 庄少秋本质上仍旧瞧不上敖灵,只是在天瑶城他人微言轻,若想出名,必定得借助敖灵的名声,不得不在那个时候重新接触敖灵,期望能把这个备胎给牢牢掌握在手心。 谁想到,‘金鹏岛聚灵胎’一事重新给了他一个莫大的机会,他不需要过多的言语,只需要稍微暗示一下,便有流言把自己和那聚灵胎给牵连到一起。 庄少秋此举走的有些大胆冒进,若是士元尊要找他麻烦的话,他一定得不到什么好处,所以一开始这流言只是模凌两可地传出去,目的是为了试探一下‘金鹏岛’的态度,哪知道‘金鹏岛’上下封锁,消息不出不进,没人理会庄少秋的小动作,他便放大了胆子,只想借机再给自己找个合适的靠山。 也算庄少秋运气不错,金鹏岛封锁了是不假,同时,岛上接二连三出了大事,士元尊先是有堕仙示警,接着没多久便直接退阶了,这一消息目前还是小范围的流传,普通民众间还没传扬开来,金鹏岛根本无暇理会庄少秋这种人,而是陷入到自身的危机中,如今还不为外界所知呢。 这一次昊正大王广发请帖邀请各大家族的人齐聚太阴城,除了为他那个少王庆祝修为精进,另外一方面,便是想借机弄清楚金鹏岛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太阴城的气象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可这私下里的小动作却是接连不断,暗潮汹涌。 话分两头说,庄艳秋这边回了‘染秋院’,进门后便被闻讯而来的庄喜、圆儿和阿免给牢牢的抱住了,两仆一宠边诉说着担忧和思念边抹着眼泪儿,把庄艳秋也弄的红了眼眶。 “少爷!您以后再去任何地方都要带着我!” 庄喜瘪着嘴巴铿锵说道。 “还有我!少爷在哪儿哪就是我的家。”圆儿肥嘟嘟的脸颊一下下的抖动着,搂着庄艳秋的胳膊不肯撒手。 阿免焦急地在地上蹦来蹦去,找不到合适的位置钻进来,一下子跳到了庄艳秋的肩膀上,用它那通通的三瓣鼻子拼命地嗅着庄艳秋的脸。 少正一一把揪住阿免的兔耳朵把它给提溜起来,扔到旁边的草地上。 阿免瞪着黑眼珠儿,笨拙的扑过来,想用它那短短的爪子挠少正一。 少正一才不理会那小兔子无用的攻击,自然地把两个紧抱着庄艳秋的小仆也给分开,“你家主人赶了一日的路,又累又饿,快些弄点吃的来。” 圆儿揉了揉肚子,抹干净眼泪,利落地起身准备去做饭,走了两步又返回来,伸手向庄喜要钱,“少爷回家了,我要给少爷做好吃的,给钱买菜!” 庄喜摸了摸自己的荷包,面露难色,所有的钱都买了粮食存放起来了,他身上并没有了。 “喜儿去我房里的匣子中拿钱,以后我不在,那个匣子里的钱你可以随时支取。” 庄艳秋笑着说道。 “其实少正公子有送银两来的,只是……阿免前段时日出门被隔壁家的宠物欺负了,对方仗着咱们家中无主来勒索,我不想他们把阿免带走,就把大部分银两都赔给了他们,剩下的钱买了足够的粮食,然后封锁了府门,足不出户,希望能等到少爷回来。” 庄喜小声的解释着,生怕自己这番举动丢了他们家少爷的颜面。 庄艳秋拍拍他的肩膀,“做得好!” 少正一把一颗金锞子丢给了圆儿,“去吧!买多些好菜回来,不必拘着花,想买什么便买什么,不够的话,让他们送货上门,我来付钱。” 圆儿接了钱头也不回地准备出门,庄喜有点担心这个小丫头,眼睛一直盯着对方的背影。 庄艳秋对他使了个眼色,“去吧!跟圆儿一起去。” 两个小仆结束了多日来的闭门不出,欢天喜地地一起上街去了。 庄艳秋此时才转身看向少正一,“看样子,将军不打算回自己的府邸了。” “我说了要照顾你和孩子,不跟在你们身边如何照顾?” 庄艳秋摆摆手,“那您自便吧,我先休息一会儿。” 休息好了之后,变得想着怎么去‘魑魅谷’找独山步那个家伙了。 “要我帮你约独山步吗?”少正一总是能猜到庄艳秋的心思。 庄艳秋想了想,“若将军肯帮忙的话……” “自然!”少正一坦然回道,与其让庄艳秋自己去约独山步,又和那好色的‘僵仙’扯上关系,不如他代替庄艳秋出马。 “你休息去吧!剩下的事我来张罗。”少正一笑道。 庄艳秋拖着僵硬的双腿回到自己的房间,几月未住,他的房间收拾得干干净净,一看就是两个小仆每天都打扫,连被褥都有一股太阳晒过后的味道。 庄艳秋躺到自己的床上,舒服地叹了口气,回想着自己离家这几月发生的事,渐渐地闭上了眼睛。 第167章 音上仙来寻 在家里好好地休息了一天,庄艳秋这才有了种回到家的踏实感觉,本以为第一个上门拜访他的会是独山步,谁知道竟然是舒茂林。 舒茂林带着一箱子的金子进了庄艳秋的房间,没多久,又兴冲冲地抱着一堆纸小跑出去,笑得合不拢嘴。 庄艳秋在房间里坐着,面前摆放的箱子里是这几月画本的收益,舒茂林把画本卖到了更多的大小千世界,光靠这卖画本的生意他俨然成了个富翁。可这人并不单图钱,他更在意的是名声,因此要不断地出更新更好的作品,这才是他如此亲近庄艳秋的最主要原因。 庄艳秋把那箱金子收了起来,想了想又把它们拿了出来,他得给孩子们买灵石了,也不知这箱金子能买多少块灵石,待会儿问问少正一,免得被骗了。 少正一今日出门述职去了,本以为会去一整日,没到晌午他又回来了,一进门便带着一身的阴寒之气,吓得本来躲在门口要偷袭他的阿免怪叫几声,匆匆忙忙的躲回到庄艳秋的屋中。 少正一直接进了庄艳秋的房间,在茶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两杯水一饮而尽,手掌重重地拍在了桌子上,掩饰不住的怒意从他的肢体中散发出来。 庄艳秋收起手中的画本,随意问了一句:“谁惹你了?怎么发这么大脾气?” “我今日去述职,把大妖为祸一事和冰鲨作乱一事具报给‘八门府’,结果被上面一顿斥责,说我越俎代庖,没有按规矩办事,罚我半年俸禄。” 庄艳秋皱了皱眉,“谁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啊?” 话没说完,庄艳秋想到如今执掌八门府的是昊正少王,便心中有数了。 果然,少正一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把脸别过他处。 “你早知他会刁难你,又何必如此生气,反而气了自己。” 庄艳秋好心安慰了少正一一句。 少正一遗憾的闭上双目,“如此为将,我真是愧对那些跟随我的亲兵们,这么多年,和他们同时入伍的不是早早升迁就是修为上有了进益,只有跟着我的,不但没有升迁的希望,连自身修为有了提高也得小心隐瞒着,生怕被别有用心的拿去做文章。”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 庄艳秋颇为少正一的处境感到不公。 “是啊!只要是跟着我的都会受到王府的打压,一旦修为高的便会被王府调派走,不愿意走的便只能隐瞒自己的实力。”少正一说到这些,紧紧的握住了拳头,“我对不起他们,这一次本想给他们争取一份功劳,没想到功劳没挣到,还被骂了。” 一心为民,连绞大妖和冰鲨两方祸害,重整小城风纪,这些本该是掷地有声的功绩,就这样在昊正少王一通胡搅蛮缠下,全都被抹杀掉了。 若是知道自己在边陲奉行铁血重典,恐怕这些人会给自己扣上顶‘大不敬’的帽子也说不定。 少正一觉得自己心力交瘁,这么多年都忍耐下来了,怎么这一次他偏偏一点也忍不了了? “连自己的功劳都留不住,你也不用埋怨别人了。” 庄艳秋不咸不淡的说了他一句,“‘八门府’本就不是一家独大,这事你若隐忍便会被外人看作是少正家的家事,归根到底,是你自己无用。” 少正一抬眼阴沉的扫了他一下,“你说得对!可,少正家历代以来都是这样的。” “那你就不要怨怼。” 庄艳秋冷冷回道,“既然都是这样,你就学你的先辈们一样,老老实实的蛰伏下来,别一边说着不甘心一边又毫无作为。” 少正一火炮一般站起身来,“这次我真的不能忍了!我安抚不了自己乖乖顺从……那便只能反抗。” 庄艳秋回头侧目打量他,没有再接他的话,他现在才听出来,这家伙是故意用这个话题来套他的话的。什么意思?是想让自己表明自己厌恶昊正王府的心迹吗? “艳秋,跟你谈过之后我的心就平静了许多。”少正一放松地笑了起来,“其实,我今日已经把这件事向其他七大家族报备了,我倒要看看,他们还能如何夺我手下的军功。” 庄艳秋白了他一眼,“你这人真奇怪,难道你自己做的事自己不确定,还想到我这儿来寻求认同?” 少正一腆着脸笑,“我以前被压迫得太狠,这不,第一次正式反抗,找个认同也是正常的嘛!艳秋,你想想要是我一个人也就算了,那些战死在边陲的士兵们,付出生命却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不是很可怜吗?” 庄艳秋给他倒了一杯水,“是啊,可怜!希望你以后时时刻刻都能记得,他们临死前那可怜的一幕,别再被敲打两下又萎了下去。” “不会!”少正一说着眼神精锐的眯了起来,“我既然决定要反抗,便不会再回头。” 庄艳秋但笑不语,少正一反不反抗他没什么意见,但,只要能给少正昊找点儿不痛快,他还是挺乐见其成的。 “等着吧,不出两日,他们便会召我回去,痛斥我不顾祖宗家法,欺压本家了。”少正一说到这里,脸也忍不住扭曲起来。 庄艳秋把那箱金子搬到少正一的面前,替他换了个话题,“这些金子可以换多少的灵石?” 少正一大略估算了一下那些金子的数目,“看是什么品相的,下品的可以换不少,中品的换个七八块,上品嘛……一块吧。” 庄艳秋不知道灵石的价值如此昂贵,之前音九悔给他的灵石都是上品的,而且一给就是7块,且分属不同灵脉,他现在知道后,对音九悔颇为不好意思。 “那,能替我换8块不同灵脉的灵石吗?中品就好。” 庄艳秋问道。 少正一不解的挑眉,“你要那么多灵石干什么?还是不同灵脉的?修炼也不是这种修法吧。” “你别问那么多,就说能不能换吧。” 庄艳秋垂下了眼角。 “可以!”少正一把箱子又推了回来,“你若要灵石,我府上收的也有,叫人给你送来便是,这些金子你还是收着给你的小仆买吃的吧!以他们那食量,还不够养他们几十年的。” 庄艳秋连忙摆手,“不!我不要你的,你帮我用金子换吧!” 少正一手下还有那么多兵,又没什么进项,还受着老父和兄长各方面的压迫盘剥,他怎好占对方便宜? “对!艳秋不会要你的灵石的,他要灵石我自然会送给他!” 说话间,房间门口传来了一个熟悉的温润声音,一听那声音,庄艳秋的身体便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 少正一戒备的转身护着庄艳秋同时紧紧地盯着门口。 便见月余不见的音九悔上仙,风尘仆仆的落在了门外,双眼直勾勾的盯着里头的庄艳秋,心急的扑了进来,“艳秋!我终于等到你了!你这些天跑去了何处?真是急死我了!” 少正一微微拧起眉头,一脸的难以置信,他认出了音九悔,“上仙?” 音九悔只扫了少正一一眼没有细看,一把把庄艳秋从少正一的身后拉了出来,塞到了自己的怀里,“你这孩子,为何不告而别?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不能等我回来替你做主,非要自行离开,让我又担忧又伤心呢?” “上仙……我……” 庄艳秋难为情地垂下脸来,不知该如何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知道,你是介意老阁主偷偷派人探你脉搏,我已经说了他一顿了,他也后悔的很,你不知道,我们到处找你,我特意回太阴城就是为了等你回来。”音九悔一口气没停歇说了好多的话,恨不能把这些天他的心情全都用言语表达出来。 少正一在一旁把这两人左看看右看看,心中升起一个大胆的念头:“难道这位上仙也是庄艳秋的入幕之宾?” “上仙,我当时实在是受惊了。” 庄艳秋只得实话实说,“还有那3位前辈突然拜访,我怕被他们知道孩子的事,只有先离开。” “你做的也没错,只是为何不给我留个讯息?”音九悔不舍得责备他,“那3位确实是已经知道了些许内情,来向我逼问的,老阁主拦住了他们,他们也无计可施最后又离开了。” 庄艳秋想到当时那混乱的局面,自己一开始就不相信老阁主,又被他探了脉,自然担惊受怕,一心想要护着孩子们先躲开。 少正一从他俩的对话中,隐约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了。莫不是,他一直以为的那个胎,是音九悔上仙的?真的不是自己的? 少正一的脚步不自觉往后倒退了两下,撞到了身后的茶桌,动静同时惊动了另外两位。 庄艳秋和音九悔这才把注意力转移到了少正一的身上。 少正一被音九悔的目光逼得无所遁形,有一刹那他生出了就此退却的念头,可这念头转瞬即逝,不!只不过确定那胎不是自己的而已,艳秋如今可还是单身,只要他是单身,自己便有机会,对方即便是位上仙,他也不能退缩! 第168章 上仙对将军的刁难 音九悔察觉了少正一坚定的态度,心中不免有些吃味。看来这又是艳秋惹的一个桃花债了,刚刚他以自己威压去威慑对方,没想到这小子并不退缩,音九悔心里尽管不高兴,也没有继续刁难少正一了。 反正还有时间,待这小子发觉自己根本没什么机会,便会自觉败走的。 音九悔扶着庄艳秋把他扶到凳子上坐下,“身体还好吧?” 庄艳秋点点头,对于音九悔的殷勤关照,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比从前习惯了许多,这人自始至终对他的态度都是这样的,他心安。 “灵石我随身都带着呢。”音九悔为了在少正一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的实力,特意把收起来的灵石全都在桌子上摆了出来。 那是一大筐的灵石,各色各样都是品相极佳的上等品,一出现后,散发出的灵光便把整座染秋院给涵盖住了。 少正一心里某处被什么东西不经意的刺痛了一下。 上仙这是……故意的么? “收起来吧!先拿几颗出来,我待会儿有用。” 庄艳秋眼睛一亮,但怕这么多灵石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连忙劝说音九悔道。 音九悔挺得意地把灵石又收了回去,只留下了7颗不同灵脉的显露在外。 庄艳秋见只有7颗,别有深意地瞥了音九悔一眼,为何没有八贝的灵石呢? 音九悔笑呵呵地握住他的手,虽然不说话,他的举止却已表明他的意思:“有自己这个能够提供营养剂的父亲在,哪里需要给八贝吃灵石?” 庄艳秋凌厉地白了他一眼,这位……真是那被称赞得高洁优雅的乐仙? 少正一觉得自己完全被这两人给隔绝在外了,他连他们眉来眼去的意思都看不透,不过,少正一不甘示弱:“艳秋稍等,我家里也有不少灵石,虽不及上仙的数量多品相好,也算是我对艳秋的小小心意,我全都送于艳秋。” “这位是……”音九悔才想起来问少正一的身份,事实上,这也是他故意的。上仙骨子里还是很小气的,变着法儿的想要为难少正一。 少正一忙拱手抱拳,“晚辈少正一,无名小卒而已,上仙恐怕没听说过晚辈的名号。” “那倒也是……”音九悔坦然地点点脑袋。 少正一说那话一般都是自谦的话语,谁能想到堂堂音九悔上仙会这么不知情识趣,这可把少正一给气了个够呛。 庄艳秋扯了扯音九悔的袖子,怎的还跟孩童似的跟晚辈一般见识? 音九悔扭头看了庄艳秋一眼,脸上的笑容绽开了一朵花,跟看少正一时截然不同,完全就是当场变脸。他乐意给庄艳秋面子,便沉吟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少正一,“哦……我想起来了……你既然姓少正,那便是昊正王府的人了。” “正是!”少正一再度俯首。 “昊正王府向来只护嫡系,只尊本家,分出去的分支倒是不少……瞧你的样子,应该不是本家的吧。”音九悔又挤兑了少正一一下。 少正一气结,谁不知这代少正本家是少王少正昊,音九悔上仙故意这么说真的是有意刁难了。 庄艳秋又扯了音九悔一下。还说!? 少正一淡淡的笑了笑,“晚辈确实不是本家的,不过……” 他没有把话说完,本家如何分支如何?总有一日他少正一要让全天下都知道,他这一分支的厉害! “艳秋,快跟我说说你当时是怎么离开清韵阁的,我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度以为你是被人给绑走了,可,到处也没有发现可疑踪迹,还有,你这段时日都去了哪里?”音九悔再度扭头跟庄艳秋说话时,又是一副体贴入微,温柔备至的模样。 少正一家教良好,此刻也忍不住翻了下眼皮,他算是见识到这位‘雅仙’到底是什么样的性子了。难以苟同!难以苟同啊! 庄艳秋断断续续地描述了一遍自己如何离开清韵阁以及那之后在戍冬城度过的日子。 音九悔听闻他敢一个人闯大妖巢穴,还与冰鲨战斗,面上一阵担忧,“幸亏你没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定把虚妄海冰鲨一族尽数屠灭!” “对了,上仙你可有办法解救那些老人家?” 庄艳秋想到这位可是一代天仙,怎么也比他懂得多。 “我对这种事也无能为力。”音九悔之前便想到帮庄艳秋救活老人家这件事了,只是,他的法术对这等急冻之人没用。 “为今之计,只有请‘僵仙’一族的人方能想出办法来。”音九悔的见解不无意外的与少正一相同。 庄艳秋忍不住看了一眼少正一,少正一忙道:“我已经通知了独山步,想来,他应该快到了。” “哈哈!谁在背后想念我独山步?莫不是艳秋美人儿?” 话音刚落,外面便传来了独山步那豪放爽朗的笑声来。 一阵绛红旋风卷进了庄艳秋的房间里,独山步打扮得颇为招摇,出现在了庄艳秋一行人的面前。 他特意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红角,摆了个酷帅的姿势,露出4颗白牙,笑得一脸春意盎然:“艳秋……你终于回来了!我想你想得好苦……为了见你,还特意把角都抛光了,你看看,闪不闪亮?” 这家伙的视线没有正对人群,而是耍帅般地往旁边瞟,因此他没看到音九悔,在说到‘闪不闪亮’时,特意把角伸到离他最近的那个人的面前,得意地晃了晃。 音九悔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眼皮底下的那两只红角,诚如独山步所言,是特意抛光打蜡了的,“嗯……真的……很、闪、亮!” 一根灌注了仙气的手指对准了其中一只角轻轻往前一推。 “唉哟~唉哟……艳秋,你的手劲儿怎么变大了?我的角快被戳出窟窿啦!”独山步咋咋呼呼的捧头叫唤。 庄艳秋掩嘴浅笑,就连少正一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独山步这才抬头看向身边之人,顿时僵住了身体,结结巴巴的从嘴里挤出两个字:“上、上……” 音九悔掏出一块雪白的帕子来仔仔细细的擦了擦自己那根手指头,“你到底往角上抹了多少蜡?” “上仙!您怎么又来了?”独山步赶紧挺起胸膛来站的直直的,“您不是说要去找艳秋么?” 他转脸看到一旁的庄艳秋,眼睛闪闪发光,“原来是把艳秋找回来了啊!艳秋……你去了何处?这几月没有你的陪伴,真是闷死我了。” 庄艳秋向他微微颔首,“独山公子见谅,我有点事在外面耽误了。” “耽误了不要紧……”独山步抢到了庄艳秋的身边,找了个凳子自觉坐下,“那你得补偿补偿我!” 庄艳秋回答这个问题前稍稍迟疑了一下,他身边还坐着两位床伴呢。不过,他还是含糊的回了一句:“到时候再说吧,独山公子,我请你来是有事请您帮忙的。” 独山步咧嘴笑着,眼睛一直粘在庄艳秋的身上,“什么事?” 音九悔发觉自己最应该刁难的是眼前这个,这好色的‘僵仙’一脸色——眯眯的表情,还靠艳秋这般近。对了对了!还要拉艳秋的手!?简直……可恶!! 少正一装作看不懂音九悔冒火的眼睛,很满意独山步把战火从自己身上给转移开来,于是,支着脑袋撑在桌上,乐得作壁上观。 庄艳秋把手从独山步的手里抽了出来,简略的说了一遍‘薛家村’老人的事,并命翠食把他们给放了出来。 独山步被乍然出现的好几圈冰人给吓了一跳,愣了愣后又主动靠过去,从最外面的开始检查,神情一下子变得异常正经。 “这……你说他们是虚妄海的冰鲨给弄成这样的?”独山步摸了摸下巴,正色问道。 “嗯!”庄艳秋应了一声,“是被冰鲨释放出的大量寒气一下子冻住。” “这冰鲨挺有意思的啊!”独山步咂摸着嘴,喃喃自语。 庄艳秋成功地变了脸色,“有意思?”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了不悦。 独山步愣了愣,听出了庄艳秋的不高兴,赶紧回头安抚他,“艳秋你别生气,我也很少见过这种情况,一般我们炼化的僵仙都是已经陨落的尸身,那都是魂魄被收走或是魂魄不全的,如今这些人,你若说他们死了,也可以,说他们没死吧,也成立。” “那到底是死没死?”少正一插话道。 “他们没了呼吸,脉搏,心跳……一切正常人的生命特征,可,他们的魂魄还凝聚在体内未被抽离……这,不好判断哪!”独山步下了个判断道。 “那有什么判断方法吗?” 庄艳秋急切的问道。 独山步犹豫了一下,才接着说:“如果能够把他们的身体解冻,再观察他们有没有生命特征,才能断定他们是生是死。” 说着他不待庄艳秋再追问,又道:“你说他们是被急冻的,若能够把它们急速解冻,这接下来便好办了,解冻之后,若还是无心跳呼吸,那身体便是死了,若解冻后有心跳,那么只需我运用本门法术,唤醒他们的魂魄,这就算是活了。” 第169章 至阳之物 独山步的说法得到了音九悔的认同,他补充了一句道:“我以前曾听过,雪山地区曾挖出过长埋于雪窝中的尸首,抬下山后融掉身上的冰雪,竟能重新喘息活过来的,也许……这些老人家们也能有如此幸运。” 庄艳秋听了之后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不管怎么样都得试一试,那咱们现在就帮他们把身上的冰层融掉?” “你未免也太会异想天开。”独山步哈哈大笑道,“他们可是从里到外全都被急冻住的,你把他们置于常温下慢速解冻,可救不了他们,顶多得到他们的尸体罢了。” 庄艳秋稍稍拧起秀眉,严肃地看着他,“那你说该怎么办?” “要让他们瞬间解冻,并且要从体内体外,骨头,血液,脑浆,内脏……同时被解冻,这寒气本属至阴之物,恐怕要想一下子达到这样的效果,得找这天下至阳之物方可成功。”独山步咂摸着嘴,视线看向了外面的花园。 “至阳之物?太阴有这种东西?” 庄艳秋紧接着发问。众所周知,‘太阴’自带阴灵之气,每位土生土长的太阴人体内或多或少都有阴气的,在太阴寻找至阳之体,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我说的这是相对而言的至阳之物,对于咱们太阴人来说,身上阳气最盛的东西。”独山步解释道。 音九悔走回到茶桌旁坐下来,他已经知道独山步说的是什么东西了,有点儿难办的皱起了英挺的眉毛,“可是,那东西不好弄啊。” “什么东西?” 独山步揉了揉鼻子,“先说好,这事我办不到,我负责引魂,唤魂,别的我真是无能为力。” “在‘太阴’最为阳盛的一样东西,乃是真龙之血。”音九悔见庄艳秋急得脸都变了,这才开口说道。 庄艳秋喃喃念着:“真龙之血?龙血?” “嗯!那东西阳气充沛,入体便能由内至外灌注盛阳之力,若说有什么东西能解急冻,也只有它了。伊他们平民之躯,恐怕还受不住精纯龙血的阳气,只需要小小半碗稀释开来,内服加外浸,便能起效。” 庄艳秋的脑子里还在回想着真龙之血,龙,太阴有龙,他也认识一条龙,可,他能去找那条看不起他的青龙救命吗? “艳秋你不是认识敖灵吗?请他给你小半碗的血应该没问题的吧。”独山步轻松地笑说道。 庄艳秋冷眼瞥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对于龙族来说,身上有五宝:龙鳞,龙血,龙角,龙趾,龙泪,这几样宝贝无论哪一样,他们都不会轻易给外人的,所以,即便是我去向亢龙谷的龙族求血,对方也不会卖我面子。”音九悔慨叹着说道。 庄艳秋走到老人家们身边,透过冰层看着他们那依然慈爱的脸,他浅浅地呼吸了一下, “我来想办法。” 为今之计,他只有去找敖灵了。也许,他可以用敖灵给自己的龙鳞去换龙血。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自己的袖袋,记得他把那片龙鳞一起收进袖袋里的,只是,怎么摸不到了? 翠食悄悄地从庄艳秋的腰带上滑落,垫着4根带子当脚,鬼鬼祟祟地想从主人身边逃走。 庄艳秋伸手去摸腰间的荷包,没摸到,立刻转头,看到翠食那拟人的模样,唤了它一声:“你要跑去哪儿?” 翠食瞬间绷住身体,老老实实地躺在地上扮演荷包。 庄艳秋走过去把它捡了起来,“你这小滑头,竟然趁我不注意把别的东西都吞进肚子里。” 翠食讨好地弯弯腰,它也喜欢灵力强大的东西呢。给小主人准备的灵石它不能动,便把主意打到了那片龙鳞身上。 “我拿龙鳞有用,你听话,我买糖给你吃。” 庄艳秋好声好气的和翠食打商量。 翠食除了喜欢灵力强盛的东西之外,最喜欢的便是糖果,有时候为了糖能舍了灵石,这也是庄艳秋不久前发现的,那个时候在薛家村,翠食半夜把薛奶奶用来做糖包儿的糖稀给偷吃干净,奈何没有擦嘴,早上被庄艳秋给发现了。 听说要给买糖,翠食立即欢天喜地的把那片青色龙鳞给吐了出来,百般缠绵又撒娇地勾住了庄艳秋的腰带,老老实实当回荷包。 独山步双眼放光的盯着翠食,“这是只‘乾坤袋’吧?有灵智?” 有灵智的‘乾坤袋’并不少,只是甚少见过像翠食这般聪明的,一般开了灵智的宝器,智力顶多像3岁孩童,大部分连3岁都不如。 音九悔和少正一都知道翠食的存在,尤其这东西能收纳活物,特别是修真,这是一般的‘乾坤袋’所不能比拟的,只有上等天品的‘乾坤袋’才能收纳有修为的修真。不过,关于翠食,音九悔和少正一都选择了视而不见,不过多的关注才能更好地隐藏这宝贝,这东西可是帮了庄艳秋大忙的,最好不要引起过多的目光。 眼看着独山步想要伸手摸翠食,庄艳秋脚上一个滑步,顺势躲过了,“你正经些好不好,现在咱们在商量正事。” 独山步瘪瘪嘴,“你想拿龙鳞去换龙血啊。可现在敖灵住进了昊正王府,你怎么去换?” “他去王府做什么?”一听到昊正王府,庄艳秋便心生厌烦。 “还能做什么,追求‘显像者’呗。”独山步眨了眨漂亮的眼睛,摸着他角说道。 庄艳秋皱了皱鼻子,果然,还是追着庄少秋去的,他刚才问的那是什么问题。敖灵喜欢庄少秋都肯为他喝‘七日忧’了,现在庄少秋没了婚约他肯定会再次追上去的。 “那你怎么不去?”少正一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道。 独山步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少正一是在和自己说话,他无辜的又眨了眨眼,“我又看不上庄少秋,他长得没艳秋好看,而且,一看就是个假正经……我不耐烦那种假模假式的人。” 音九悔闻言颇为惊讶,这好色小子竟然有此等眼力,能一眼看出连士元尊都看不穿的本质,不可小觑啊! “假正经?”少正一十分不解,“何以见得?庄少秋如今可是水涨船高,和士元尊的婚约解除后不仅人气未减,反而更加飙升了,你没看,最近大街小巷茶楼酒馆里议论最多的就是他。” 独山步摇摇头,“反正我不喜欢庄少秋的长相,至于假正经嘛……我只能说是我的直觉,反正,看到他笑我就觉得很假,像戴了面具似的,这种情况我以前见过,这种啊……通常都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货色。” 少正一不置可否地耸耸肩,“我以为你是记着上回他打伤自己诬陷艳秋的事,才对他没好感的。” 少正一本人便是一直记得那件事的,他对和少正昊走得近的都没好感,包括以前的王妃庄艳秋也是如此,现在嘛……庄艳秋倒是让他改观了,那么一直在背后诟病庄艳秋的庄氏兄妹在他心里就更没好感了,如今听了独山步的‘直觉’,少正一庆幸在这件事上自己没做错。 “咱们得把敖灵给约出来。” 说话的是庄艳秋。 “这事我来办。”音九悔接口道,“相信我给他下帖子,他一定会来。” 音九悔的动作很迅速,说下帖子马上就有手下去送请帖了,此时身处昊正王府的敖灵接到音九悔的帖子时,一脸的茫然。 上仙音九悔素来与亢龙谷没有交情,如今怎么给他下帖? 敖灵心中疑惑却不得不去赴约,他准备了一份见面的礼物,装在紫金匣子中,准备出门。 临出门前遇到了款款而来的庄少秋兄妹,这2人把敖灵给拦了下来,见他身上揣着礼盒,庄少秋心眼儿活泛的动了起来,“兄长这是要去何处?” 敖灵懒得和他多纠缠,随口说了一句:“刚接到音九悔上仙的帖子,我去拜访拜访。” 说完,他抬腿便走。 要不是家中族老一定逼着,他才不会在昊正王府居住呢。整日里与这两面三刀的一对兄妹打交道,他烦都快烦死了。 没想到敖灵才走两步,庄少秋便自身后叫住了他:“兄长留步!”他袅袅走来,带动一身的素雅香气,来到了敖灵的身边,“兄长!不如带我一同前去如何?我久闻这位大仙的盛名,也想近距离聆听教诲。” 说话间,庄少秋谦逊地垂下眼角来,遮挡了自己眼中的精光。 敖灵冷冷地盯着他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嗤笑出声,“可上仙没给你发帖,只邀请了我啊。” 庄少秋惝恍抬头,眼中略有水光波动,“兄长……难道你我2人不是结拜兄弟么?又不是外人,你带我去拜访一下前辈也不谓失礼吧。” 怎么回事?庄少秋心中忐忑,他之前便觉察到敖灵对他的态度没有以前那般热情亲切了,难道他还记着自己为了士元尊拒绝他的话?去拜访音九悔上仙可是天赐良机,这位上仙也是一位未有道侣的天仙,实力不比金鹏岛士元尊逊色,这正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寻找的靠山哪! 第170章 龙鳞换龙血 敖灵见庄少秋一脸的委屈,眼眶都憋红了,心中一阵激愤,真想当场骂他一声:“装什么相?” 便是如此一个肤浅之徒,竟然把自己戏耍了百年。 敖灵难免心生怨恨,他明知道庄少秋想跟着自己去拜见音九悔的意图,这会儿细想过后,他反倒觉得可以带他同去,正好,让音九悔上仙教教他,什么叫做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敖灵当下生硬的转了脸色,干笑出声:“邵秋别生气,我逗你的呢,你若想去便随我一同去吧,不过,我得先发信简通知上仙一声,免得,冲撞了上仙,人家会怪我敖灵没有礼数的。” 庄少秋心中大喜,立马变脸,他舔了下薄红的嘴唇,含蓄说道:“既然要发信简通知对方,那我先去换身衣服,我这一身……太失礼了。” 敖灵做了个‘请便’的手势,顺势打量了一下庄少秋的行头,如此贵重华丽还叫失礼?也只有以前的敖灵会蠢得相信吧! 敖灵的信简发出去没多久,音九悔那边便收到了,他随手把信简烧掉,对着一群望着他的人浅笑道:“敖灵竟然要带庄少秋一起来拜访我。” “那便不能在艳秋这儿相见了。”少正一马上反应道。 “我回‘清韵阁’分阁,艳秋随我一同去可好?”音九悔笑盈盈地征求庄艳秋的意见。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些老人家们,没有太多的犹豫,点头答应。“可我不想和庄少秋见面,我躲起来便好,你们最好能找机会把庄少秋给支开。” “这个你放心!我和少正兄也可以帮忙的。”独山步那口气想是也要去掺和一脚。 音九悔没有反对,如果事情顺利的话,独山步便可当场发挥作用。 一行人转向音九悔的地盘,同时,音九悔命手下给敖灵回信,同意他带人的请求。 他们来到‘清韵阁’分阁还没顾得喝口水,外面便传来手下的回报,说‘亢龙少主’的天马车已经到了大门外,正在下马。 庄艳秋躲在了正堂后面的小茶室中,与正堂只隔了一道帘子,可以清楚地从后面透过帘子看到正堂发生的事。 少正一也随同庄艳秋一起躲了起来,若是让庄少秋看到他和音九悔走的近,肯定会把这件事回报给少正昊,到时候只怕又是一场风波。 独山步什么都不怕,他就当是客人,坐在了正堂下坐,一边品茶一边等着敖灵和庄少秋的到来。 堂外隐隐绰绰走来几个人,正是手下引着客人往正堂而来。 一路上,庄少秋都在借机四处打量,越看越觉得这‘清韵阁’一点儿也不比金鹏岛小气。光是这单独开辟出来的小小空间,就已是其他士族所不能匹敌的了。 若是有幸能得到音九悔上仙的青睐,与他结成道侣,他也有这等实力,届时若想自己当一方主宰,过过瘾,岂不是易如反掌? 庄少秋越想越觉得自己真是走了大运,士元尊又怎么样?那么猖狂傲慢,不还是退阶落仙,如今,不过是区区地仙而已,怎能比得上音九悔上仙? 庄少秋日前已经从其妹庄紫芙的口中得到了确切的消息,知道金鹏岛士元尊退阶了的事,他还在心中庆幸自己当初没嫁给对方呢。不然这退阶也是要随着对方一起退的,如果他只是为了嫁一名地仙,敖灵便足够,何必要费尽心思讨好士元尊? 庄少秋甚至觉得自己前段时间所遭受的并不是厄运,而是好运,士元尊已经受了天罚,他只要能够牢牢抓住音九悔上仙,便足以把对方给踩在脚底,还有庄艳秋,打‘聚灵胎’出现的消息传出后就没了这人的音讯,想来,不是被困在金鹏岛上便是被士元尊给收拾了吧。 思绪转动间,庄少秋已经跟着敖灵进了正堂,远远地看到了坐于首座之上的音九悔上仙。 音九悔一身儒雅文人之气,丰神俊秀,带着和气善意的微笑,只看这一眼,庄少秋便忍不住的心跳加速。 他赶紧低下头来,悄悄地按住自己的胸口,这还是头一回他有了这种心跳加速的感觉,而且,他能感觉到上面那人的视线正落在自己身上,盯着自己,想到此,他的脚步在不知不觉中乱了节奏。 敖灵泰然地站到了堂前,等着庄少秋和他一同站定,只是,身后的庄少秋行动不知怎么的慢了许多,迟迟不见他追上前来。 敖灵回头瞥了庄少秋一眼,接收到他的视线,庄少秋才定下心神快走两步到了敖灵的身边。 两人一同向音九悔上仙行礼。 音九悔笑呵呵地摆摆手,“不用客气!正好‘魑魅谷’的独山步也在我这里做客,你们都是晚辈,互相认识认识。” 庄少秋的目光扫了一眼独山步,认出他的身份来,此人和敖灵的身份,地位,修为都差不多,自然不能与音九悔上仙相比。 敖灵面色不善地转头看向独山步,抱起拳头来不情愿的打了个姿态,“独山公子!” “敖公子,几月不见精神了许多嘛!”独山步嘬了口茶水,脸上堆满了戏谑的笑容。 只有他俩知道为什么两人一见面便如世仇,不,还有一个人也知道,因为当时他也在场,那个人便是少正一。 敖灵看不惯独山步那种吊儿郎当的模样,只打了声招呼后就把脑袋转开了,面向音九悔,“不知上仙今日召见晚辈有何教诲?” 音九悔摆摆手,“教诲谈不上,有些事需要敖少主相帮,不如这样,请这位小公子随着独山公子去外面转转,我们单独聊聊。” 独山步扬起下巴来教地瞥了一眼庄少秋,他不喜欢庄少秋这样的人,可也还是可以和这种人打交道的,“这位公子进门还未自报姓名呢,我这也不好称呼啊。” 庄少秋此时才得到机会,声音稳当却又充满了力道的说道:“上仙见谅,请容我自我介绍,我姓庄,名少秋,天瑶城庄家人,区区小名不足挂齿。” 他虽然很是自谦,可在说到自己姓名时,确实加重了力道的,想来,很有自信自己的姓名早就入了这位上仙的耳朵。 音九悔却没有庄少秋预料中的那种反应,他云淡风轻地‘嗯’了一声,“原来是庄公子,独山公子,庄公子就麻烦你了。” 庄少秋略有些傻眼,“上仙?”他很想问一声,难道没听清楚自己的姓名吗?他是庄少秋啊!大名鼎鼎的庄少秋啊。 “何事?”音九悔浅淡的笑笑,视线轻飘飘的落在庄少秋的身上。 庄少秋觉得口干舌燥,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是心慌地低下了头,“没……没什么……” “没什么那便随我一同出去吧。”独山步纨绔一般对着庄少秋轻佻的笑笑。 庄少秋难舍地抬头看了一眼音九悔,见对方的目光又没停在自己身上,难掩面上的失落。 敖灵冷眼斜睨了庄少秋一眼,心中鄙夷道:“才刚见面就摆出这副深情的模样,这是给谁看的呢?” 庄少秋不情不愿的跟着独山步出了正堂,向旁边的小花园走去。 音九悔对着下面一脸黑色的敖灵招招手,“你跟我来吧,有人需要见你。” 敖灵充满怀疑地看向音九悔,抬步跟了上去,转到了后面的茶室中。 推开门的同时,敖灵便看到了里头的庄艳秋,他当即便慌了神,浑身上下开始不自在起来。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清韵阁?难道和这清韵阁阁主也有瓜葛? 敖灵下意识就充满了怒气,觉得自己的脑袋一定非常的绿。但他同时又反应过来,自己这般生气做什么? 庄艳秋见到敖灵二话不说便把龙鳞递到他面前。 敖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鳞片,挑挑眉,“什么意思?这是给你的,补偿!” “我能换一种补偿吗?” 庄艳秋问。 敖灵立刻心跳加速,“换?换什么?” 他以为庄艳秋是想跟他要实际行动,比如给他个名分什么的。 “你的血,我用鳞片换你一小碗血。” 庄艳秋不知道敖灵此刻内心的忐忑和复杂。 其实刚刚在想到这人是来求自己负责的,敖灵还是有点高兴的。他也不知道自己高兴个什么劲儿,只是,在听到庄艳秋的话后他才觉悟过来,刚才纯粹是他自己多想了。 人家庄艳秋根本不想要他给什么名分,人家要用鳞片换他的血。 等等!用龙鳞换龙血?这不是亏了吗? 敖灵百般不是滋味地定睛看着他,“龙鳞可是能炼化成神器,法宝的,龙血……难道你想炼药?” “麻烦你了,我想换龙血。” 庄艳秋不想和敖灵多说废话,他和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 敖灵转了转眼珠,猛然间看到身旁还有少正一,不由得脸色又变黑了,这,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几个竟然还纠缠在一起,还能如此平和的泰然相处?还添了新人? 敖灵只觉得这会儿脑袋有些发晕,他怎么总是看不懂庄艳秋这个小妖男呢? 第171章 傻大胆,龙少主 敖灵并不想刁难庄艳秋,可要是按照庄艳秋的话真给他换了龙血,那他是不是就得走了? 一想到自己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换个东西,庄艳秋一点也没有要和他多说半句话的意思,敖灵心中又酸又麻,倔脾气犯了起来,他清了清喉咙,“你要龙血做什么?我的血可是不轻易给人的。” 庄艳秋皱了皱眉,“我跟你换也不行?” “可这龙鳞也是我给你的啊?”敖灵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庄艳秋急了,“你怎么这样?” 少正一拉住了他,“你别急,我跟他说。”说着,少正一便把自己驻守边关遭遇冰鲨,几十个老百姓被急冻住的事情说了一遍,没有把庄艳秋牵扯进来,只在最后才说了一句:“艳秋一时好心为救那些老人,这才想用龙鳞换你的龙血。” 敖灵听后倒没觉得意外。庄艳秋心地还是不错的这一点他清楚,因为即便是自己那般侮辱过他,他也曾在自己饮下‘七日忧’时尽心尽力地照顾过自己,想来,帮助少正一救几个百姓也是正常的。 “你可以好好和我说的,艳秋。”敖灵叹了口气道,并且也很顺口地叫了庄艳秋的名字。 庄艳秋扫了他一眼,“我怕再被您误会,说我想要缠着你,破坏你和你心上人的关系。” 敖灵的脸色古怪地变了变。心上人?狗屁的心上人!?想到当初自己为了庄少秋那种虚伪之人对庄艳秋百般苛责,他也觉得自己特别不招人待见。 “龙血我可以给你,不过不能现在给。”敖灵道。 庄艳秋以为他想谈条件,脸色变得阴沉了下来。 “你听我说,龙血乃至阳之物,需得寻找合适的器皿才能盛放。你们手头上的器皿都不行!晚间,晚间我亲自去‘染秋院’找你,到时候自然会把龙血奉上。”敖灵解释道。 音九悔在一旁点点头,证明敖灵所言非虚。只是,这小子为何要去‘染秋院’?他还想让艳秋住在‘清韵阁’呢? “艳秋是在这里做客的吧!不知晚上会不会回家?”敖灵那张娃娃脸上露出了一抹狡黠。 庄艳秋自然是点头的。他不回自己的家回哪儿? 音九悔气得牙根发痒。本以为独山步已经够招他烦的了,又来一个!这小子绝对是故意的吧!故意不想让艳秋住在他的‘清韵阁’。 “哦,对了!”敖灵又换了个话题,“你知道庄少秋跟着我一起来的吧,你可知道他来是想做什么?” 音九悔隐隐觉得敖灵接下来要说的话对自己很不利,呼吸跟着停了下来。 庄艳秋不解地摇头,“难道不是你想讨好他,带他来的?” “他?”敖灵嗤笑,“我可没那个福气讨好他?” 庄艳秋颇为诧异地扬眉,这家伙怎么了?怎么几月不见,性子大变了?之前不是提到庄少秋就一副痴心不悔的模样吗?现在倒是颇有点嫌弃的意思? “他来啊,是为了音九悔上仙的。”敖灵说着,眼角瞥向一旁的音九悔。 音九悔神色慌了一下,“胡说八道!”连忙转头去看庄艳秋,“艳秋别听这小子胡说,我可不认识什么庄少秋。” 庄艳秋上下打量了音九悔一下,觉得他这么激动才有点奇怪呢。 “他……又想勾搭音九悔上仙了?”庄艳秋一句话便把庄少秋的意图讲了个明白。 敖灵连连点头,“你不知道,他现在名气可大的很呢。不只八大家族的都捧着他,那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阀也想打他肚皮的主意。你说,他现在要是像上仙示好,会带来什么影响?” 少正一轻轻地挑起眉头。都说‘亢龙谷’少龙主天不怕地不怕,龙胆都是精钢铸就的,今日一瞧,果然名不虚传。不仅胆子大,而且有点傻,合起来就叫‘傻大胆’,他竟然一见面就向实力最强的天仙前辈发起了挑衅。真是……让他也不得不对其抱拳的同时又在心中为其默哀啊。 音九悔这一次是真的生气了,眼睛轻轻地眯了起来,精光四射地注视着‘傻大胆’,“亢龙少主……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问敖灵是什么意思?他现在仔细回想,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龙筋不对劲儿,他……就是不喜欢音九悔那副深情款款看着庄艳秋的样子,不喜欢庄艳秋连想约见他都得通过音九悔,并把地点安排在音九悔的家中。 “哼!”音九悔半阴半阳地笑了笑,在心里给敖灵重重地记上一笔。 正在此时,‘清韵阁’的手下匆忙进内回报,说是‘魑魅谷’的独山义辉谷主和‘亢龙谷’的敖奉谷主一同前来拜访。 音九悔只得暂时放下小心思,带了敖灵出来,去迎接那两位谷主。 外面很快传来了独山步的声音,他似乎正在躲避什么人的追打,边退边讨饶:“爹!爹我真的是来拜访上仙的……您别打了!快让‘金太岁’住手啊!” “你这臭小子,我罚你在家中闭门修炼,你倒好,偷跑!看我不打死你……” 一行人走到正堂门口,看到外面的小花园中两个‘人’追着独山步的身后,一个以鞭子打腿,一个以扫把打臀,独山步狼狈地四处躲闪,而庄少秋站在不远处,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 却见那拿鞭子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独山义辉,而另外一个拿扫把的‘人’浑身金光灿灿,行动有些僵硬,却不迟缓,身上披着一件金甲袍子,带着金冠,长着副大眼珠暴突出来,面色也是金色的,外加一对金光闪闪的獠牙露在嘴唇外面。 众人一见这‘人’便知这拿扫把的是一位‘僵仙’了。从这金色‘僵仙’教训独山步的熟捻姿势不难看出,这是教训惯了的,几乎和那位独山义辉谷主的姿势一模一样。 “爹!这么多人看着呢……您不要脸面啦!”独山步鬼叫着躲到一丛花后面,哭丧着脸喊道。 独山义辉这才收了自己的副手,整了整衣冠转过身来,首先看到了音九悔,刚准备寒暄,想到上一次这位上仙不客气的举动,不禁有些讪讪的,热情减了几分,行了个平礼。 他和音九悔之前没多大的联系,只是上回在‘幽冥界’多聊了几句,发现了些这位上仙的小秘密,事关‘金鹏岛’那只‘聚灵胎’的诞育者的。 事后,他和绿睛道人专门拦住了武易老祖,因欠着这两人的人情,武易最终说漏了嘴,承认了庄艳秋便是‘聚灵体’的事实,不过,老祖多了个心眼儿,没把庄艳秋的真实姓名说出来,只推脱说不知情,因此,他们只知道‘聚灵体’的容貌,以及他是被音九悔带走的。 三人马上便相约一起去‘清韵阁’,希望能从老阁主那里讨得更多的消息。 谁知道后来不但没有讨得消息,还被赶过来的音九悔给不客气地驱逐出‘天阳城’,他们守在城外打听了几日,才知道原来是‘聚灵体’不见了。 独山义辉一直在惦念着庄艳秋,回到‘太阴城’后也时刻命人关注着‘清韵阁’的行动,这不,好容易听到手下回报音九悔上仙带了客人回阁,他马上就判断是那位‘聚灵体’,匆匆忙忙地赶来了,还在门外遇上了前来找儿子的‘亢龙谷’敖奉。 独山义辉的内心是激动的,可这激动在看到独山步紧紧跟随着庄少秋转悠时,愤怒了! 从知道‘聚灵胎’的真正诞育者后,独山义辉便确定庄少秋是个有问题的人。这人任凭外界把他和那枚‘聚灵胎’联系起来而且并不试图解释,想来也是有目的的。 独山义辉是什么人?当下他便判断庄少秋此人野心不小,且不能接近。自然,在看到自家儿子笑颜如花地伴随着庄少秋这个不明不白的人身边时,他老人家便发怒了。 “让上仙见笑了。”独山义辉的口吻却并不是很在意。 “令公子来是应我之邀,独山谷主若要责怪,便是我的不是。”音九悔客气道。 “若早说是上仙相邀我难道还拘着他不成?”独山义辉瞪了独山步一眼,“还不到这边来,围着人家‘亢龙谷’的贵客做什么?待会儿敖谷主也得教训你了。” 独山步真是冤屈得不得了。他不过是帮艳秋一个小忙把闲杂人引开,得不到好处不说,还被自家老爹一阵痛骂。 “独山谷主这话说的就刻薄了吧。”敖奉不满道。这位‘亢龙谷主’目光炯炯有神,却是一直盯着庄少秋的方向,他这次来就是因为听说自家儿子把庄少秋给引到这‘清韵阁’来了。老谷主生怕自家傻儿子又给别人做了嫁衣,匆忙赶来想为儿子保驾,谁料,他儿子远远地离了庄少秋跟在了音九悔上仙的身边,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172章 和我抢,没门 敖灵看到自家老爹到来,心中很是不快。之前庄少秋还不是‘显像者’时,他老爹对他的心思是十分不赞同的,还老是给他介绍一些龙女,希望他早日成亲,好快快为‘亢龙谷’诞育继承人。没想到,庄少秋的身份一变,他老爹也跟着变了,恨不能他立马把庄少秋给娶回家,私下里已经把庄少秋看做了自家人,看管的比自己还要宝贝。 敖奉远远地瞪了一下自己儿子,“还不快过来。” 敖灵慢条斯理地走过去后,敖奉恨铁不成钢地叹了一口气,“你自己来拜访前辈便是了,为何把少秋也带着一块来?” “他要跟着来的。”敖灵争辩了一句。 敖奉不动声色地斜了庄少秋一眼,心想这人看来也是个有野心的。不过,没关系,现如今这世道,谁不想一步登天往上走呢?相比较没有弱点的,他更喜欢猜得透看得明的,如此双方之间的利益方能最大化,谁也不亏了谁。 “少秋,如今这‘太阴城’内暗潮涌动,以你的身份还是避免在外走动的好。”敖奉笑着和庄少秋说话。 庄少秋知道这是在敲打他,他在心里冷嗤一声,不过面上却仍旧恭顺地回 了句:“晚辈知道了。” 敖奉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这才缓慢而清傲地向这里的主人音九悔打招呼,“音九悔上仙也是来参加昊正大王的庆祝宴的?” 音九悔侧头一个颔首,没有出声回应敖奉。 ‘亢龙谷’敖奉很有一族族长的威严,只要是在外人面前,这架子能摆多大就摆多大,这倒也难怪他,自来龙族都是王权的象征,在其他大小千世界中,站在权利顶端的大多是龙族血脉,这也给了这些龙族一等一的骄傲——为自己的血缘感到骄傲,这种骄傲表现在外在,便是龙族之人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的。即便是面对音九悔这样的上仙,敖奉也不会低下他那骄傲的下巴。 要不是‘亢龙谷’自古以来甚少出现修真天才,修为方面也几乎没有能突破‘返虚’飞升成仙的,这群人怕是更得把自己的龙尾巴翘上天了。 敖奉见音九悔对自己也是淡淡的,便没了心思留在此处。“你们两个,跟我回去吧!”他对着敖灵和庄少秋说了一声,转身便大摇大摆地离去。 敖灵倒比他老爹有礼数,向着音九悔欠了欠身,这才快步跟上他老爹的步伐,从始至终没有多看庄少秋一眼,并将其给远远地落在了身后。 这三人离去后,院子里便剩下独山义辉和独山步父子。 独山义辉见没有外人在此,方上前一步,谨慎地开口,“不知那位公子可在上仙府上做客?” 他问的当然是庄艳秋,只是不知道庄艳秋的具体身份和姓名,只好以‘那位公子’做替代。 音九悔的目光遥遥看向远处,“看来,独山谷主还没死心呢。” 独山义辉笑着摇头,“老夫从不知‘死心’二字如何书写。那位公子既然能从‘金鹏岛’住到‘清韵阁’,又从‘清韵阁’消失,想来,还是位没有身份约束的人。音上仙不死心,老夫自然也不会放弃。” “老谷主倒坦诚。”音九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就像你说的,他是没有被约束的人,你又如何能确定他会在‘魑魅谷’停留?” “这就不用上仙操心了。只希望上仙能让老夫见见那位公子,与他详谈片刻。”独山义辉倾身向前道。 独山步摸不着头脑地看着这两位,他们在说什么?怎么自己听不明白呢? “老谷主这趟是白来了,我这儿没有什么公子,您还请回去吧。”音九悔说着,转身幽然地往正堂内走去。 “老爹,你们在说什么呢?”独山步凑到他老爹身边小声询问。 独山义辉扭头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你啊!你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的将来考虑考虑,还要老夫为你操心。” “老爹,你怎么又说这种话了啊。您年轻的时候荒唐事没比我少做吧,我都听娘说过,什么‘波妹儿’‘春姐儿’……” “别听你娘胡说,她不也有‘大力哥’?”独山义辉怒道。 独山步摊开双手看着他老爹一脸的似笑非笑。老爹老娘包括家里的老祖宗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这样年轻过来的,现在能怨他么? “哎……为何好运都被‘金鹏岛’和‘清韵阁’给捡走了呢?”独山义辉看他儿子那副风流相,忍不住手心发痒,这要是他也能给自己带回来个‘聚灵胎’,那他后半辈子睡着了都会笑醒的。 独山步谨慎地远离他老爹两步,按照以往惯例,他老爹一搓手便是想教训他,他得准备好随时跑路。 “你!跟我回去。”独山义辉恨铁不成钢,“若今年内找不到那人,你就给我准备准备,成家吧!” “啊?”独山步吓了一大跳,“成亲?跟谁啊?” “族里那么多适婚女子,到时候挑到谁就是谁。” 独山步如遭雷击,“老爹,你在我这年纪时可还在外面潇洒自在呢!” “有本事你也给我弄个‘显像者’回来啊!”老谷主拔高声音。 “‘显像者’?”独山步很是惆怅,“你是说像庄少秋那样的?不不不!那我宁愿一辈子当光棍儿。” “回吧回吧。我也不指望你了……我再给你张罗这一次,不成的话,生个普通的继承人也行。”独山义辉虽然嘴上这么说,可一想到‘金鹏岛’那个他见过了的‘聚灵胎’,这心肝脾肺肾都跟着泛酸。 多好的‘聚灵胎’啊!怎么就不是他们‘魑魅谷’的呢? 独山步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他来还没和艳秋说说体己话呢。看来,今晚还得偷溜出来,艳秋要做的事他也还没帮忙。 独山义辉忽然又停下了脚步,“等等。你和音九悔上仙是怎么认识的?为何我不知晓?” 独山步挤出一个假笑,“我们……我们有共同认识的人……” “那你留在这里。对!你留下!”独山义辉马上转变了态度并停下了脚步。 独山步大喜过望,他也不想离开艳秋呢。 “你一定要随时随地跟着音九悔上仙。”独山老爹苦口婆心地教导着自己的儿子,“记着,随时随地紧迫盯人,片刻都不能让他从你眼前消失。” 独山步略微有些傻眼。“爹……您不会……看上上仙了吧?” 独山老爹气得吹胡子瞪眼,老脸红了大半截,“你这臭小子,口没遮拦的胡说什么?” 独山步讪笑。他老爹这叮嘱听起来更像是要对那谁展开追求呢,能不让他误会么? “我叫你盯着他,看看最近他身边会不会出现陌生人。若出现的话你记得一定要及时通知我……这可关乎你的将来,可别给我吊儿郎当不当回事。”独山义辉千叮咛万嘱咐,希望他儿子能够有这个大造化。 陌生人?独山步想了想,勉强点头。 送走了自家老爹,独山步兴冲冲地又进了正堂,“艳秋!艳秋我又回来了。” 对了,艳秋算不算陌生人呢?独山步挠了挠头顶上的红角,很深沉地寻思了一会儿。当然不算了,艳秋可是他们每一个都熟悉的人呢。 室内,庄艳秋正在和音九悔说话,说的内容便是他要返回‘染秋院’居住的事。 音九悔怎么劝庄艳秋都要回自己家,而少正一在一旁一个字也不说,表情却是很明显的,只要是庄艳秋回‘染秋院’,那他也要去。 音九悔如何能让庄艳秋和少正一住在一起,这时候他只好退而求其次,“那我也要住在‘染秋院’!” 庄艳秋无奈地点头,“好!您乐意住就住吧,只是我家中房屋不多,也不宽敞,您不觉得挤就行。” 自然是不嫌挤的。音九悔恨不能住到庄艳秋的房间里去。 正巧走进来的独山步听到这话,也跟着闹起来:“那我呢!他们都住艳秋家,我也要住。” 庄艳秋摸了摸额头,敷衍地说道:“好吧好吧!” “艳秋的房间所在的院子只有一间正房,两间偏房吧……”少正一突然插话,“其中一间偏房如今我住着,另外一间……”说到这里他用特别真诚的眼神看了看音九悔和独山步。 独山步反应过来立马结印准备离开。 音九悔比他慢了一步,只不过在独山步化作一阵红色卷风要跑时,上仙十分不厚道地对着他弹了记手指,那红色卷风便被定在半空中动弹不得了。 和我抢!没门!! 音九悔一手抓住庄艳秋带着他快速地离开了‘清韵阁’,不过是一炷香的功夫便回到了‘染秋院’中。 “艳秋,我要住离你最近的那间房。”上仙一点儿也不觉得羞耻地说着。 “可,少正将军他住在那里……” “把他给赶出去就好啦!” 庄艳秋无言地看着如此理直气壮的上仙,再度摇摇头。音九悔上仙仙龄几何来着? 第173章 断前辈和音上仙 音九悔拉着庄艳秋兴致勃勃地往东偏房走去,那是距离庄艳秋最近的房间,他太过兴奋,一脚把门踹开,“从今天起,这里就是我常住的房间了。” “那你得问问我手中的剑。”话音刚落,房间里头传来一阵阴沉冰冷的声音来,一把利剑破空而出,剑尖带着削土断尘、杀伐果断之气一瞬间便逼到了音九悔的面前。 音九悔眉目微微一凝,在自己面前竖起了一层保护结界,只听‘锵’的一声,结界挡住了剑尖,激发出了细碎的火花。 庄艳秋看到那把熟悉的剑,瞪大了眼睛,“前辈?” 从内室里头走出来一个身负重伤的人来,正是许久不见的断隽断前辈。只是他如今半边身体都包裹着雪白的蚕衣,面白气短,刚刚用‘乞风’对抗闯入的音九悔时有点用力过度,这会儿一口污血从嘴里喷了出来,被他给以手背档住。 庄艳秋下意识地跑过去扶着他,“前辈,您怎么了?” 断隽喘了口气,伸出另外一只干净的手摸了摸庄艳秋的脸,“你没事……太好了……” 这话说完,他便颓然到底,雪白蚕衣下侵染出大量的黑色血液来。 庄艳秋一下慌了,“前辈!前辈!” 音九悔不是滋味地走过来冷眼瞥了一下断隽。剑仙?什么时候艳秋又和剑仙扯上关系了?嗯……看来他得抽空旁敲侧击一下,这小子到底有多少人?分别都是谁,他好早日做好心理准备,免得到时候……心里又犯酸。 “他这样子……好像是中了巫盅邪术。”音九悔只看了一眼断隽身上的污血和蚕衣,一口断定道。 庄艳秋有点儿惧怕地探了探断隽的鼻息,在感应到微弱的气息后才稍微松了一口气,“上仙,帮我把前辈送到床上去吧。” 音九悔抬手挥了挥,把断隽的身体升了起来送进了内室的床上,当把人放下之后他颇为扼腕,刚才应该把这家伙给送到别的房间去的,这房间他要定下的。 庄艳秋打来了清水,把断隽口鼻、手上沾染的污血一一拭去,又换了一道水,给他仔仔细细地擦了把脸。 音九悔在一旁看得那个酸楚啊,看样子,艳秋对这位剑仙的印象还不错,最起码比独山步、敖灵他们要好。 这剑仙是什么人?‘太阴’的吗?按理说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这种人的名号的?‘太阴’低调的剑仙……莫不是,前段时日剑挑‘快剑峰’把人家一派山门祖传灵剑都给毁掉的那名剑仙? 音九悔脑子里快速回忆着,约莫那位剑仙姓断来着,难道就是眼前这位? “上仙可知道怎么样帮断前辈吗?去请医者?”庄艳秋侧头问了一声。 音九悔走近了些,看了看断隽的脸色,“医者可救不了他。他中的邪术,得找修行‘巫盅术’的方能救命。” “那‘太阴城’有这修行‘巫蛊术’的吗?” 音九悔想了想,摇摇头,“太阴修行这个的不多,自打‘伏骨教’带来了那场祸害之后,太阴对‘巫蛊术’谈之色变。如今,怕是只有‘太阴学府’还有这方面的人才,不过,他们不会轻易出手的。” 庄艳秋急了,“那该如何是好?” 正说着,床上躺着的断隽再度睁开了双眼,眼神犀利而冷冽,不过在他感应到身边的庄艳秋后,神色变得平和了些,他一把抓住了庄艳秋的手,“你没事!” 庄艳秋摇摇头,觉得有事的是断隽自己吧,他反而两次都关切着自己有没有事。 “我前段时间才得知焦然出了事,转去了‘柏崖山’根本没看到你,还以为你出了事……便、便赶回‘太阴城’来寻你。”断隽一口气把自己的忧虑全都说了出来。 庄艳秋有些错愕。断前辈不是解毒之后便离开自己了吗,怎么听他这口气,好像还有别的内情似的。 “焦然那个笨东西!”断隽很是慨然,“我就嘱咐他这一件事,让他好好照顾你,他都没做好。真是气死我了。” “前辈……您、您不是不告而别的吗?”庄艳秋问出自己的不解。 “焦然没告诉你?”断隽更生气了,“我后来转去‘天枢城’找过你们,因为有急事便托他照顾你们,他没有和你说?” 庄艳秋摇摇头,又点点头,“好像说了你有事离开了。”但没说托付的话……他应该没记错的吧。 “等他醒过来我再把他打晕过去。”断隽暴虐地低语了一声。 音九悔皱着浓眉,在此时才找到机会插嘴:“你,认识焦然?我怎么没听提过你?” 断隽这才把目光转向音九悔,此人身上的气息很是威灵,应该是位天仙,“你是?” “音九悔。”上仙自报家门道。 断隽略想了想,随意点点头,“是你呀!”他倒是听焦然提过音九悔,说是小时候的玩伴,长大后联系的少了,是个小心眼儿的家伙。 “我知道你,焦然说你小气,幼稚,老爱伤他面子。”断隽一口气说了三个形容语,直把音九悔听得脸越拉越长。 什么?他没有说焦然爱装相、爱显摆、爱扮嫩,焦然倒先反咬他一口! “等他醒了,我也会把他再度揍晕!”音九悔吸了口凉气,委委屈屈地计较道。 断隽没心思理会音九悔,他一门心思都放在庄艳秋身上,见他的气色还不错,这一路上揪着的心好不容易放松下来。 “前辈,您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庄艳秋出于公平,也关心了一下断隽的身体。 “我……我正在做一件事,事情有点难办。没想到办事途中打探到焦然出事,便舍了那件要办的事先来找你。我怕你一个人出什么事。”断隽实话实说道。 音九悔心中倍感危机。此人竟然对艳秋如此关心,而且听他的口气十分真诚,他想要办的事肯定很紧要,却为了庄艳秋临时终止,跑回来找他,也算是有情有义了。 “你身上中的什么邪术?”音九悔问。 断隽犹豫了片刻,才据实相告:“是‘伏骨教’的‘腐血断影术’。”他本来剑挑‘快剑峰’之后便重上‘冷剑山庄’找姬无锋算账的,谁知道姬无锋并不把他的心脏带在自己身上,而是托给一位师妹,让那师妹把他的腐血小心脏给藏起来,并没有告诉姬无锋。 断隽在‘冷剑山庄’力战山庄内‘元婴’以上的剑修百人,又被困在一座剑阵中困了小半个月,最后终于破阵逃出,斩杀了护持剑阵的一千二百一十二位剑修,才把姬无锋给逼得出了手。 他和姬无锋之间的那场战斗,持续了整整一个来月,两人皆进入到了剑的极境之中,在他好不容易利用‘缓风剑法’克制了姬无锋,准备取其剑魂之时,心脏被牵动了,痛苦之中姬无锋趁机逃走。 断隽躲在山中修养了几日再度去挑战姬无锋,路上无意中听到了有关于焦然的消息,这才舍了挑战,一路疾行到‘柏崖山’先行见过了焦然,只是焦然仍然昏迷,他从长老口中得知和焦然一起的庄艳秋被‘柏崖山’的人无情地驱逐出山后,心里又惊又怕,生怕在没有人看管的情况下,庄艳秋和他肚子里的胎会出事,那之后,断隽马不停蹄地赶往‘太阴城’,却因为中途‘少魂印’再度发作跌落在一无名草原中,化作骷髅饿殍又挨过了大半月,才勉强恢复人样,辛苦地找到了‘染秋院’。 断隽没有任何感情地把自己这段时日发生的事向庄艳秋讲述了一遍。他没什么别的意图,告诉庄艳秋这些是希望他不要为自己担心。 谁想到庄艳秋听了后更是心中难安了。 “我不知道……我都不知道前辈原来还中了那什么邪术。”庄艳秋仔细回 想着,又问:“难道就是咱们半途中经过那片恶臭难闻的山谷时……” 断隽虚弱地点了一下头。 “是我误会前辈了。”庄艳秋喃喃自语道。他还以为断隽只是为了解毒,毒性消除后就不想和他这种人继续纠缠了呢。 “前辈,那您现在怎么办?还要去找回那颗心脏吗?” “自然要找回来的。”音九悔走到庄艳秋的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向断隽明示自己的身份,“断剑仙若是连心都被外人控制了,只怕将来便只能做个傀儡。” 断隽的目光一下子就停留在了音九悔的手上。他早知道剩下那个胎会被催发,也知道这人身边注定不会只有一个人,可,他一直以为会是自己和焦然。没想到,这会儿突然出现的这个,一派深情款款的模样,显然,他想要的是庄艳秋这个人,而不是他肚子里的孩子。 断隽心里很不舒服,恨不能一剑把音九悔的那只手给跺了。不过,他仍然有理智的,他目前算是半个废人,焦然完全是整个废人,艳秋身边得留人,音九悔是一位上仙,又是和焦然有关系的发小,勉强能信任,便……暂时交给他吧! 第174章 挂牌占房 “我马上要走,临走前还得取你‘曲池穴’的血,上一回的都用完了。”断隽努力抑制住自己的不满,心平气和地与庄艳秋说话。 庄艳秋没有犹豫,把左胳膊伸了过去,“您自己取吧,还是多取点儿,若是‘少魂印’再发作,有多余的血您也不用在荒郊野外躺十几天了。” “艳秋,我还会回来的。你……和你肚子里的,都要好好的。”断隽一边取血一边磕巴地说了句。 庄艳秋大为震动,手抖了一下,胳膊上被划出很长一道疤,心疼的音九悔连连咋舌,“你他……你到底会不会用剑,划这么长条口子,这得流多少血啊。” 庄艳秋的表情很奇怪,形容不出来他此刻的样子。他一直以为这件事只有音九悔和士元尊知道的,没想到……断前辈也知道。看样子,知道的时日还比音九悔上仙更早。 “你别怕。我是无意中知道的。”断隽生怕被庄艳秋给误会了,“那些小东西会伪装自己,我觉得这样的肉瘤很奇怪,便、便请了焦然来希望他能替你检查一下身体……这才知道的。” “这么说,焦然那个老不死的也知道?”音九悔比庄艳秋更加紧张。 断隽瞥了他一眼,冷冷地点了下头。 庄艳秋觉得自己浑身发冷,脑袋犯晕。这么说……当初在‘天权城’外他们三人住一起时……他的秘密就完全暴露了。 “焦然给你炼制的其实是‘保胎丸’。”断隽又补充了一句。这一句直接把庄艳秋给吓得从凳子上滑了下去。 音九悔连忙扶住了他,“艳秋!” 庄艳秋满脸激愤,反手推开音九悔,咬牙怒道:“所以……所以说,你们对我这么好……是、是为了孩子。” 断隽仔细想了想,当时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他很诚实地颔首,“不过,也不完全是为了孩子。我……” “我知道,还有‘少魂印’嘛,你还需要我为你压制那东西。”庄艳秋笑着连连摇头。他方才还被这人给感动了,以为……以为他也像上仙那样,是真的……只想对他好。 庄艳秋很快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转身就走。 “艳秋……”断隽无措地盯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无辜地摸了摸自己的脑瓜,他,说实话也不对? 音九悔被这个有点儿呆的剑仙给弄得哭笑不得。还以为是个多厉害的对手呢,原来……不堪一击啊。 “你呀!老实的有点儿呆了。”音九悔还好意思教训断隽。 断隽茫然抬眼,“难道要骗他?我不骗人,更不骗他。我当时确实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为了孩子,可,还有一些原因也是为了他啊。他……他帮我解毒,已经是我的人了,我当然得护着他,一辈子都护着他!” 音九悔被他那‘一辈子’的宣言给震住了,不甘心地挤兑了一句:“一辈子,老子护着他两辈子了。” 庄艳秋端着碗热水站在门口,正好听到这两位天仙互相攀比的话。 他刚才离开时是有点愤怒的,可出了门被冷风一吹又清醒了。反正他也不想和断隽有什么联系,又何必那么在意对方是在乎他还是在乎他的肚子?他去隔壁自己房间倒了杯热茶,想着给那个长途跋涉回来的家伙喝口水也好,没想到走到门口就听到了断隽的话。 听到他说要护着自己时,庄艳秋多少还是有些开心的,最主要的是,断前辈没骗他。 庄艳秋重新走到断隽的床前把那杯热水递给他。 断隽一脸受宠若惊。艳秋不生他的气了? 音九悔同样很吃惊,艳秋刚刚不是气走了吗,怎么还对着剑仙如此好?想到这里,他不由得想起上辈子死在他手上的那个剑修,那个和艳秋有了孩子的家伙。 音九悔心里重重一颤。不会吧! 他再度看向断隽,发觉此人长得并不像上辈子那位剑修啊,名字也不是。难道说……艳秋天生对剑修有好感? 音九悔上仙决定还是把断隽列为他的头号对手,别人肯定比不过他,就这个呆呆的剑仙,说不定……真能和自己比拼一二。 嗯!先把这剑仙从艳秋身边给支开。 断隽双手捧着那杯白水,只觉得是在品尝上等美味,一口一口地抿着,喝得极其小心。 “前辈,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庄艳秋还是对断隽很好的,不希望这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陨落。 断隽想了想,面上带着点儿期待,又有点儿小心翼翼,“我……我临走前能摸摸他吗?” 说到这里,断隽的目光自然投向庄艳秋的肚子。 庄艳秋很认真地思索了一会儿。大约是刚才听到断隽的心里话,而且是实实在在的心里话,他还在感动中,便走了过去,在床沿上坐下来,“您摸吧。五禄那个孩子最近都很乖。” 断隽难掩神色激动,手都有些伸不直。庄艳秋见他试试探探地不知从何处下手,便把他的手拿起来放在自己肚皮上,“三元肯定会先过来的。” 果不其然,一碰到有手掌贴上来,三元便第一个跳起来以它圆嘟嘟的小身体来顶。 “或者您可以以神识去探望它。”庄艳秋道。 断隽摇摇头,很满足地笑了起来,“不用……我能感应到它。它过来了……其他的胎也过来了……都是活泼健康的孩子。” “我会照顾好他们的。”庄艳秋垂首望着蠕动的肚子保证道。 “嗯!”断隽轻轻地揉了揉掌心,果断地撤回手掌,冷峻的脸上多了点暖意,“……我会回来的。” 庄艳秋笑笑,没有回应断隽的这句话。能活着回来自然是最好的。 “少正一,有你这样当同窗的吗?我都快被你这狭窄的法宝给闷死啦!”院子里响起了独山步那敞亮的声音,听那话中意思,独山步和少正一两人现在才赶回来。 “住嘴!我好心带你回来,你还嫌弃我的法宝。早知如此便把你留在‘清韵阁’继续当雕像。”少正一义正言辞地喝道。 庄艳秋和音九悔走出门来,见到独山步仍然保持着被定身时的模样,被少正一的法宝给带回来的,刚把他扔到地上,独山步正在表达自己的不满。 少正一见他俩是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的,有点儿慌,“为何上仙在我的房间?” 音九悔扭头看了一眼身后,“哦……我本来要住这儿的,你不乐意?” 少正一当然不乐意,“凡事该有个先来后到的吧,上仙莫要以大欺小。” 独山步在地上蠕动了一会儿,身上的法术才解除,他一个打挺从地上跳起来,朝另外一间西厢房跑去,“你们争吧,我住这间!” 音九悔眉头微皱,对着独山步又是一个响指,那家伙奔跑在半空中的身体再度被定住了。独山步气得哇哇大叫,“上仙你欺人太甚,我又不是跟你抢!” 音九悔假笑道,“抱歉啊……现在是我跟你抢。我决定了还是住西边儿好。” 说着,音九悔便大摇大摆地朝着西厢房走了过去,在门口郑重其事地挂上了自己的名号和族徽,以示‘此地为我占’之意。 少正一觉得很奇怪,怎么又不跟他抢了?他耸耸肩,决定回自己的房间门口也挂上自己的印记,宣告占领权。 哪知道他才走到门口,从里头飞出一只嚣张的重剑,那家伙的剑柄上挂着块桃木牌,一下子挡在了少正一的面前,并在少正一目瞪口呆中把刻着自己名号的桃木牌挂在了门楣上。 少正一走过去看了一眼,桃木牌上只有两个字——断隽。 他瞪着那牌子和那把守在门口嚣张得不可一世的剑,以手指着它们,“这、这是何意?” 庄艳秋装傻地从旁边快步走过,决定躲进自己的房间,不参与这种抢房子的戏码。 他已经很宽容,把自己家的房子让出来给他们住了,谁住哪里他可不管,也不能管。 “艳秋!庄艳秋——这是怎么回事?”少正一忌惮着那把剑,因为那剑上的剑气明显带着天仙的气息。 剑修本来就是好战且善战的,战力也十分强悍。一般人对战很少选择剑修,尤其是修为比自己高的剑修。少正一自然不敢冒这个险,难怪……难怪方才连音九悔都选择了退让。 音九悔选择退让一是不想和断隽动干戈,二来也有点忌惮断隽的意思。这家伙虽然之前籍籍无名,但是把‘快剑峰’都给挑了的,又能战胜‘冷剑山庄’那位剑仙姬无锋,可想而知是个战力强悍的家伙。 再者,音九悔觉得断隽有点儿‘疯’,这种疯气通常可见于异常执着于某物的修真的身上。这种修真要么走火入魔,要么便是天纵奇才,一旦真的动起手来,他可能敢动用全部修为跟你拼命,而不会有丝毫的迟疑。 “哈哈哈……少正一,你也有今天。”独山步被定在半空中看到吃瘪的少正一,痛快地大笑出声。 少正一黑着脸,强忍住不悦,转身要走。走了几步又退回去,把被定在半空中的独山步一把扯了下来,随手扔在了地上。 “少正一!我跟你好歹是同窗学子,你!你拿我撒气,好——待我的法术解除后,定要让你尝尝我‘紫将军’的厉害!” 院子里只有独山步独自摔在地上咆哮不断,其他人纷纷把门窗紧闭,不去蹚这种浑水。 第175章 大家一起商量 断隽是什么时候走的庄艳秋不知道。到了晚间开饭时,庄喜来唤自家少爷和各位大仙来吃饭,庄艳秋去敲断隽的房门,才发现里头已经没了人。 人走了,可房间却被断隽给占定了。除了房门上挂着个桃木牌外,还有一层断隽留下的结界,除了庄艳秋可以进去外,其他人别想轻易踏入。 音九悔一见这招好,便有样学样也在自己房间外面设下结界,同样只许庄艳秋进出。 少正一和独山步住到了旁边一座院子里,为表对少正一的不满,独山步特意住到他的对面,两人呈对立之态。 圆儿烧得菜色虽然卖相一般,味道还是不错的,一大桌子人围坐在一起,吃吃喝喝倒也热闹得很。 庄艳秋吃了几口便停了筷子,音九悔见他吃不下,立马从自己的‘乾坤袋’中拿出了绿豆饼来,“给你这个。” 庄艳秋一见那东西两眼放光,不由自主便吞起了口水。他坐在饭桌前捧着绿豆饼咔嚓咔嚓地啃着,其余几人见他能吃下东西了,这饭菜才吃的更香。 “少正将军通报‘八门府’的那件事,可是已经确定,不会改变心意?”音九悔优雅地喝了口汤,忽然开口问少正一问题。 少正一愣了愣,目光坚定地看向他,“确定,不会更改。” “那么我会站在你这一边。”音九悔道。 少正一迟疑了一会儿,“上仙不是看在艳秋的份上才这么说的吧。” “你如果这样认为的话,就说明你还不够坚定。”音九悔嘲讽地笑了笑,“你手下在‘戍冬城’绞杀大妖和冰鲨的功劳,在你心中并没有多么重要,不然,你怎么会以为我会因为艳秋而帮你,难道,我音九悔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吗?” “晚辈失言。”少正一恭恭敬敬地回了个礼。 “少王主政的日子实在是办了太多荒唐事,只是,一直没有人把这些事带头牵连出来。你若真心想反抗,正好可以借此时机,把之前那些事全都翻出来清算一遍。”音九悔慢条斯理地说着,像是在谈论菜肴的味道一般稀疏平淡,可在座之人都听明白他口气中的决断。 ‘八门府’的管事是由太阴八大家族轮流来分摊的,一家管事十年,别小瞧这十年,对于修真来说不过是弹指之间,可对于平民来说,十年中可以发生许多可大可小的事了。 如今这一个十年是由‘昊正王府’的少正昊来主事的,此人好大喜功,急功近利,由他经手的一些事不是出了亏空就是现了批漏,只是碍于昊正大王的面子,大家没有摊到台面上来说。 少正一的这件事正好也是个由头。就看少正一到底够不够坚决。 “少正兄早该如此了。”独山步嚼着大块的肉,面无表情地说道。他虽然刚刚和少正一发生了点小‘矛盾’,可对少正一这人和他遇到的事他还是很能保持公平。 “你若坚定,这次我也会让我家站在你这边支持你。”独山步又道。 “那我便不会有丝毫的动摇。”少正一保证一般说道。从他这次跟着庄艳秋一起回‘太阴’,看着这家伙身边围着的人物,再看看自己,少正一难免心中有些松动。 他是起了要追求庄艳秋的心思,可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地位、实力,如何能跟周围的人相比?便是连敖灵、独山步他都比不上。 敖灵、独山步起码是少主身份,而他不过是个被家族放弃、甚至嫌弃抵制的人,若他再不为自己争取些战功,说不定连这‘八门府’钦定的将军一职,都会被王府给夺了。 “待会敖灵来,也可以把他拉到你这边。”独山步给少正一出了个主意。 真是说人人到,前厅外面很快传来了敖灵的声音,“谁在说本少主呢?” 敖灵行动间带着一股子清爽的水汽,一会儿就到了众人的面前。 “吃饭呢?正好,我还没吃,给我空个位置出来。”敖灵笑嘻嘻地对众人说道。 可惜没人理会他。 “敖少主以为是在你家啊,怎么还想让我们服侍你不成?”音九悔冷冰冰地讽刺他。 敖灵笑着打哈哈:“当然不敢麻烦上仙了。艳秋……” “你还要不要脸。”独山步鄙夷道:“不知是谁从前对艳秋没有半点好脸色,现在倒好,堂而皇之地登门不说,还想要艳秋服侍你,哼!” 敖灵这话一出,音九悔、少正一和独山步便在不知不觉中统一战线,一致地想打压这个没眼力见又自大又傻大胆的敖少主。 敖灵的脸色有点儿不好看,“独山步,又是你。怎么每次都是你先跳出来反对我,艳秋都没说话呢。” 众人一致看向庄艳秋,期望他能够为他们做个公平的裁断。 庄艳秋啃着饼,根本没有关注他们。见他们都看自己,才一脸茫然,“怎么?” 四个大男人均一副要仰倒在地的表情。 “艳秋,我是来给你送龙血的,才进来这个玩死人的怪物就挤兑我。”敖灵还有脸先告状。 独山步被他那句‘玩死人的怪物’气得两只红角都在颤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臭不要脸的小长虫,有种跟本少主单挑。让你瞧瞧我的死人耍的有多厉害!”独山步拍了下饭桌,当场发飙。 桌子上的饭菜在这重重一击下,全都弹了起来,落下时汤汤水水撒了一桌。 庄艳秋看着满桌的狼藉,脸上阴沉了下来,“要打滚远点打,别糟蹋我家里的粮食。” 独山步立刻老实地坐回原位,坐下之后颇为奇怪,自己怎么会这么听话,而且,艳秋一发脾气,他……还有点儿害怕。 敖灵也被吓了一大跳,之前那种得意的笑容这会儿自然消失了。他自己乖乖找了张凳子,挤到了少正一和庄艳秋之间,很坦然地坐了下来。 少正一微微握紧了拳头。之前那个剑仙他得罪不起,难道连敖灵他也不敢动了?这家伙简直欺人太甚! “艳秋,我把龙血给你带来了,你看。”敖灵献宝般地从怀里摸出个小瓶子,送到了庄艳秋的面前。 少正一的拳头又松开了。这会儿先以大局为重,待会儿事情解决了再找这小子清算。 庄艳秋接过那瓶龙血,晃了晃,瓶子的外面竟然显出了青色的灵光来,灵气很是充沛。他立刻看向音九悔,音九悔点点头,“待会便可以救他们了。” 其他三个年轻点的见庄艳秋什么事都和音九悔商量,难免有一种失落感。 “这龙血是我提供的,艳秋,你也和我商量商量,你准备怎么救人哪?”敖灵问。 “是啊,还有我,我待会儿还得帮他们唤醒魂魄呢,也和我商量呗。”这是独山步。 少正一也不甘示弱,“这件事本就该我负责,也该和我商量。” 庄艳秋被他们吵得头有点大,“行行行!大家一起商量。” 他对待这些人的态度便是和稀泥,只要不让他们大动干戈便好。 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内服外用的剂量,确定了各人负责的事项之后,转移到了后院的小松林里。 音九悔在松林里头布置了个结界,敖灵吹了个大大的水泡,少正一把那些服用了龙血的老人家的身体都转移到水泡当中,再由敖灵往水泡中注入热水,音九悔负责把外用的剂量添加进热水里头。 庄艳秋和独山步站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他们的一系列行动。独山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担心!” 庄艳秋没有之前那么担惊受怕,也许是身边多了好几个人帮他分担,他现在心态平和的很。事情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若是再不成功,他也不会再强求。 他尽了自己所能做的最大的努力,希望运气够好,能有好的结局。 龙血一入热水便击发起一层层剧烈翻滚的水泡,大量的热气充斥着那只大水泡中,很快升起的雾气遮蔽了众人的视线。 在‘咕嘟咕嘟’沸水般的鼓动里,那些被浸泡在水汽中的身体有了很细微的动静。 庄艳秋不知不觉中握紧了拳头,两眼死死地盯着那雾气蒸腾的水泡。 “会没事的!”安慰他的是音九悔。 庄艳秋见他靠过来了,立刻伸手搭在了他的胳膊上,撑住自己发软的双腿。 现在的情况是他得做好一切准备,接受各种各样的事实。 骤然间,大水泡里头出现了更强烈的变化。约莫是龙血的纯阳和寒气的纯阴之气碰撞在一起,迸发出了一股强大的力量,正试图冲破那个水泡。 敖灵意外地后退半步,差点儿被那力量给逼退,他恨恨地咬牙,一口热血喷了出去吐在那只大水泡上,成功地压制住了那股力量。 ‘噗’的一声,水泡在此时破裂了,里头那几十个人掉落下来,被音九悔的结界给接住,慢悠悠地放在了地上…… 第176章 表白和退出 小松林里的浓雾还在渐渐地消散,处于浓雾中心的那几十具躯体或多或少地有了点儿细微的动静。 庄艳秋回头看了独山步一眼,那个向来风流爱笑的男人一本正经地沉下脸来,手上飞快地掐了几个指决,金红色的光芒从他的手指间释放而出,那几十具躯体上赫然浮现出了一只绛红色的双角红面恶鬼来,从恶鬼那虚无一片的眼眶里袅袅飞出来星星点点浅白色的光斑。 独山步一边嘴上絮絮叨叨地念着法咒,一边变换手势,那些光斑飞入到躯体中,从额头开始往四肢游动,最后从脚底飞了出来,又全部飞回到了红面恶鬼的眼眶里。 恶鬼口中叼着一只黑色大骨,骨头落地发出铿锵的一声金属声,听到这声音的众人,纷纷生出一种魂魄被什么东西猛敲一下的感觉来,精神为之一振。 地上那几十具躯体的主人慢慢地睁开了眼皮,茫然四顾着,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庄艳秋看到薛奶奶、二爷、七叔公还有赵大娘他们陆续都醒了,兴奋地往前迈了一步。 醒来后的老人们整个人呈现出一种茫然的神情,好似发了一场大梦,他们互相间看了看对方,见周围都是自己熟悉的人便彼此握住了对方的手。 “薛奶奶!”庄艳秋轻唤了薛奶奶一声。 薛奶奶回头看向他,满脸的迟疑,“这位公子……是在唤老身?” 庄艳秋傻住了。薛奶奶为何不认识他了? “仙人、是仙人……”老人家们此刻看到了身边的音九悔他们,纷纷要跪下。 庄艳秋跑上前去拉住二爷的胳膊,不让他下跪,“二爷爷,我是秋哥儿呀!” 二爷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庄艳秋,摇摇头,“我不认识你,你这后生咋会认得我的?” “赵大娘……”庄艳秋转而去看旁边的赵大娘。 赵大娘后退两步,“我也不认识你。秋哥儿……挺熟悉的,莫不是北山村那边的秋哥儿?” 庄艳秋的身体彻底僵住了,他悻悻地后退两步,难以接受这个现实。 音九悔忙扶住他,体贴地替他拍拍后背,“没事……他们应该是记忆出现了偏差,或许过几日便好了。” 庄艳秋扶住额头,嘴唇颤抖着微微摇摇头,“我没事。” “仙人……咱们这是在哪儿呀?咱们离家远不远哪?”老人家们见四周没一处熟悉的地方,难免有些惶恐。 “我的法术是没问题的。”独山步举手表示,“他们的魂魄已然被唤醒,这种遗忘记忆的事,我不知道怎么解决啊。” “几位老人家可还记得‘雪岭山’大妖被剿灭一事?”少正一走上前去和老人们打了照面。 一见到少正一,老人们便觉得有了主心骨,“将军,是杀了大妖的将军哪!将军……您是不是帮我们把寒妖也给除了啊?怎么这里一点儿也不冷了啊?” 少正一安抚了老人家几句,这才走到庄艳秋身边,和他说道:“看来,他们记得我,记得绞杀大妖和冰鲨的事,唯独……记不得你了。” 音九悔瞪了他一眼,“你别再说这种话伤他的心。” 庄艳秋闭上眼晴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度睁眼后,恢复了之前的平静,“这样也好,不记得我也好。只要他们都活着……那就好。” “艳秋,你若想让他们记得你,我便是想尽办法也会帮他们找回记忆的。”音九悔生怕庄艳秋会为此伤心。 庄艳秋摆摆手,“罢了,这样就好。如果当初不是遇到我,也许……” “不是遇到你,他们早就死了,不是被妖怪吃了就是被冰鲨吃了。”少正一严正地反驳了庄艳秋的话。 “那,我找人把他们送回‘清韵阁’,他们在那里可以安享晚年。”音九悔贴心地提议。 “他们心心念念记挂的是自己的家、自己的村子和土地,还是让我派人送他们回‘薛家村’吧。”少正一也提议道。 庄艳秋想了想,目光转向少正一,“少正将军说的很对,老人家们连死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园,我又怎么能违背他们的心意。” “那便把他们都交给我。”少正一当下没有迟疑,走过去和那些老人们交流起来。 庄艳秋看着和他朝夕相处了将近一月的老人家们至始至终都没有再看自己一眼,难掩心中的失落悲伤,拖着沉重的身子离开了小松林。 音九悔亦步亦趋地跟着他,看他无精打采的样子,自己也跟着心中酸楚。 敖灵和独山步面面相觑,本想问对方‘怎么回事’的,一见这对方是自巳的死对头,又各自骄傲地转过头去,跟在了音九悔的身后。 庄艳秋自己独处了一晚,这一晚除了已经把老人家送出‘染秋院’的少正一不在之外,其他留下来的几个人心里也是闷闷的。 似乎只要庄艳秋不高兴,他们也跟着提不起精神。 第二天一大早,庄艳秋起床出了门,独山步、敖灵和音九悔已经等在他门口了。 看到他,音九悔想说话,庄艳秋挥了下手,“没事,我已经好了。” “艳秋……你想不想出去散散心?别看现在天冷了,我们‘魑魅谷’里仍然温暖如春,花开的正好呢,可以去那里喝酒赏花,顺带泡泡温泉如何?”独山步一心想讨庄艳秋欢心,极力邀请他去‘魑魅谷’中小住。 庄艳秋戏谑地扫了他一眼,“当初我去您不是说‘魑魅谷’不许外人擅入的么?” 独山步略微有点尴尬,不过很快便遮掩过去了,“是不许外人擅入,可你不一样嘛,我亲自带你进去,你便不是外人了。” 敖灵堂而皇之地翻了翻眼睛,“还好意思说我,你之前也不比我强多少。” 独山步不耐烦地回头,以下巴指了指敖灵,“我说你这人真是讨厌得很呢。对了,艳秋要办的事都办完了,你还留在这儿做什么?我告诉你,别给艳秋找麻烦啊,你爹还指望着你娶庄少秋呢,还不快快追着庄少秋跑去?” 敖灵被独山步挤兑的已经习惯了,一副油盐不进的姿态,“本少主爱在哪儿便在哪儿,艳秋也没赶我。” 庄艳秋此刻看他一眼,“那我现在赶您,您快回家吧。我可不想被您父亲找上门来。” 敖灵难堪地咧咧嘴,“艳秋。以前的事都是误会,我现在知道错了,你就当给我个机会弥补不行吗?” “弥补?你要弥补什么?”庄艳秋觉得这些人态度转变的有些莫名其妙,“我从没说过要你的弥补。” “是啊,你要弥补什么?”音九悔觉得这些小年轻十分好笑,连为什么要追着艳秋跑都弄不明白,还口口声声喊着‘弥补’。 敖灵想了想,是啊!他要弥补什么?给庄艳秋名正言顺的身份、地位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老爹那里就不能同意。 庄艳秋没有功夫去和敖灵掏心掏肺地聊天,他直接去前厅,等着开早饭。 敖灵下意识就想追上他,却被音九悔给拦住了,“我说你们两个跟着瞎闹什么。以前没人抢艳秋你们完全不在乎,现在忽然有人抢了,你们也想跟着凑热闹?连为什么要抢你们怕是都不知道吧。” 独山步愣了愣,“那您是为什么呢?” “我爱他,我要陪伴他、照顾他、保护他。这便是我在他身边的理由,如果你们没有这种念头,还是早点回去找新鲜的玩意儿玩去吧,别跟着瞎掺和,误了艳秋的将来。”音九悔直白地挑明了。 敖灵被吓了一跳,难以置信地看着音九悔。上仙既然是这种心思,他以为……以为只是见大家伙都要抢,不想认输而已。 独山步也有点愕然,“上仙……您认真的?” 音九悔鄙夷地笑了笑,“所以……别什么都想和我比。你们没有我对他这般深厚的感情,你们接受不了他,他的现在、过去和将来你们都接受不了,只有我、我能完全接受。” “艳秋接受您了?”独山步还是不肯相信。 “他早晚会接受的,只要你们这些只纵欲不谈情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便好。”音九悔挥动手指驱赶着独山步和敖灵。 敖灵有点儿深受震撼。上仙会对庄艳秋那样的人动真心?当然,庄艳秋除了私生活乱了些之外,确实是个好人,起码比他的弟弟庄少秋品行上要好得多。 他这次再见到庄艳秋没有了之前的嫌弃、反感,甚至可以说是产生了些好感的,他甚至想着,若是庄艳秋愿意,他也可以在私下里照顾他。 只是,他从没想过如同音九悔上仙那样明目张胆的照顾。 敖灵生出了一丝退意。若是庄艳秋身边没有音九悔这种人,他或许能够继续接近他,可,自己那点儿心思遭遇上上仙的心思,顿时让他觉得自己有些卑劣无耻。 “我明白了!”敖灵后退两步,对着音九悔抱起拳头,“烦请上仙好好爱顾他……告辞!” 他对庄艳秋既然不会有那种毁天灭地般深厚的感情,那就不要耽误人家。这是他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教给他的最深刻的道理。 第177章 ‘八门府’对峙 音九悔满意地勾了勾嘴角,看到敖灵自觉地选择离去,他又对此人态度好了些,最起码此人知道自己能要什么不要什么,拿得起放得下,不会拖泥带水,勾勾缠缠的不干脆。 他后面这句说的便是此刻在一旁一言不发的独山步。这家伙才是真正的纵欲者,他心里没有情,自己没有,也不会在乎别人有没有。 见音九悔的眼角瞥向自己,独山步夸张地扬起眉毛,“上仙,我可不是敖灵,你别想用几句话就把我打发走。” “看来你才是真正无情之人。”音九悔叹息了一句道,“敖灵就算再怎么坏,也知道为艳秋的将来考虑,不耽误他的幸福。可你……你啊!!你不会在乎他幸不幸福,你只要自己满足了,便开心了,是不是?” “你口口声声说要给艳秋幸福。艳秋会不会要你给的呢?”独山步此刻一脸的狡黠,跟之前的形象大不相同,“若他不想要,而是喜欢和我这样保持着露水之欢,又该如何?” 音九悔不善地沉下眼来。 “所以,如果哪天艳秋亲口告诉我他选了你,他需要你,我自然会毫不犹豫退出。只要那天没来到,我便不会离开。诚如你说的我是个无情之人,那便无情到底吧。”独山步说完,伸了伸懒腰,大声地喊着:“艳秋……早饭好了没有?我饿啦!” 音九悔盯着独山步的背影,在心里小声地斥了一下。不愧是情场浪子,猎艳高手,这话说得一套一套的,偏偏他又找不到话语反驳。 几人正吃着早饭,音九悔忽然接到了一封信简,结了法印收回信简打开看过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看了一眼旁边正在喝粥的庄艳秋,“艳秋,少正一被‘八门府’拘押了,这是他被关押前发出的求救信简。” 庄艳秋把信简接过去飞快地扫了一眼,“老人家们也被抓了。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少正昊这次是要对少正一动真格的。估计少正一向其他七门控诉少正昊的书文,已经被少正昊知道了,对方采取了有效的行动。”独山步说完,一口一个大肉包吃的可欢实了。 “那咱们去看看。”庄艳秋没有犹豫,立刻起身。 音九悔看着他没吃完的粥,有些不认同,“不急于一时,你把东西吃完,吃了咱们再去。去的时候还得好好遮蔽一下你的样子,免得被‘昊正王府’的人看到又是麻烦。” 庄艳秋这才坐下来,继续喝那剩下的半碗粥。 独山步笑了笑,吊儿郎当地晃了晃脑袋,“艳秋,若哪天我也出事,你是不是也会帮我?” 庄艳秋白了他一眼,“不会!” 独山步更满意了,“你一定会的吧。”他用着十分确定的口气说着,还连点了三下头。 音九悔不得不承认独山步是个看人很准的家伙,就像他一眼看出庄少秋的虚伪一样,经过这么久的相处,他又怎么看不明白庄艳秋的内在呢? 一行人吃完了早饭,音九悔特意给庄艳秋用了一张‘变身符’,将他变成普通人模样,这才带着他,包括那个不请自来的独山步,一同往‘八门府’赶去。 ‘八门府’在‘正阴街’上,是一座巍峨而庄严的巨大府邸,这里从前是阴皇在‘太阴城’处理公事的地方,与皇宫只有一墙之隔,翻过那墙便是‘太阴阴皇’的宫殿——阙正宫。 ‘阙正宫’太大了,据说如今显露在外的还只是小小的一部分,另外一部 分则在‘阴皇迷境’中隐藏着,那里才是阴皇就寝起居的地方,外面这已经大的离谱的宫殿群是当初为了后宫建造的,只是,从未曾住过人而已。 ‘八门府’如今乃是‘昊正王府’的少王少正昊主事,跟着他一起进驻‘八门府’的便是王府亲兵,而如今这些王府亲兵正和另外一波士兵们在‘八门府’巍峨的大门外对峙,另外这波士兵身披银甲,正是少正一将军的亲兵。 自家将军为兵士们请功,结果被主事者以‘滋惹事端’为由给关进了狱牢里,让这些少正一的亲兵们如何能接受? 与此同时,这一次事情由于少正一特意想闹大,其他七门也陆续接到了讯息,派人赶来了‘八门府’。 音九悔上仙一行到达时,其他六门来的人都到齐了。 独山步自觉地站到了独山义辉身后,俯身在他老爹耳畔嘀咕了一阵。独山义辉转着眼珠打量了一下音九悔,心中有了计较。 ‘昊正王府’的当家人昊正大王匆忙赶来了,一见门口都乱成一锅粥,他老人家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当即抱拳向四周环敬:“诸位……真是抱歉哪!小犬少正一年轻不懂事,触犯了一些章程,没想到引得诸位全都关注,实在是他的过错。” 众人已经习惯了昊正大王偏袒嫡子,打压二子的癖好,没有人把他的话听进耳朵里。他们这次来,有些是来凑热闹的,有些则实在是对昊正少王处理事物的方式有异议,来求公断的。 庄艳秋站在音九悔的身后,放眼看了看‘八门府’的来人,赫然在人群里看到了多日不见的梦狰。除了他之外,还看到了‘金鹏岛’的来者,却是当初那位紫羽长老,士元尊没有来。 随后他想到士元尊如今的形态,恐怕也不便出面,便释然了。 他的目光冷不丁与斜对面的梦狰撞上,对方诧异地眯了下眼睛,庄艳秋连忙把视线躲开,不敢再看过去。 梦狰……说实话他已经遗忘在脑后许久了。只希望这个豁达的年轻人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大家彼此相安无事。 不过,梦狰既然来了‘太阴城’却没有往他家去,想来应该是已经彻底放下了。 想到这里,庄艳秋也自然地放松了身体。 昊正大王见自己的一番话没有得到在场之人的回应,老脸有些过意不去,他转而看了一眼自己身后,“少王!还不快出来,向诸位同侪解释解释,为何要抓自己的弟弟。” 少正昊等来了老爹,自然打开了大门,一身绚丽夺目的锦衣首先出现在众人的眼帘,那锦衣金银交错,缀满了晶石,一被光照便反射出各种各样的光芒,真是能闪瞎人的眼哪。 少正昊走到了昊正大王身旁,倨傲地抬抬下巴,“诸位,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少正一的行事不符合章程,抓他是因为他私下把驻守之地的平民弄到了‘太阴城’也不知有何目的,我抓他完全是为了咱们太阴的安全着想,若此人预行不义之举,咱们也好早日采取行动才是。” 昊正大王听完后,便加了一句:“果有其事?那真是得查清楚才行哪。” 庄艳秋在心中暗暗着急,那些老人家们也被扣住了,还把他们都推到了少正一的身上。按理说,把平民带离家园的事一般是不管的,可,少正一身份特殊,又不是带了一两个,而是带了一群,这事若是解释不清的话,随便编排个理由那便成了天大的事。 “这事也得听听少正将军如何解释,不是吗?”第一个为少正一说话的却是梦狰,“我得到的行军诋报是,少正将军带人在‘戍冬城’绞杀了为患十几年的大妖,并连灭了逃上岸的海兽冰鲨,这两样军功都没有记在功劳簿上,不知少王又如何解释?” 少正昊冷眼斜睨一下梦狰,道:“当初派兵时只言明绞杀大妖,可少正一作为将领在发现冰鲨之后未曾及时回报‘八门府’而是私自下令剿灭冰鲨,如此目无法纪之举,如何能姑息。” “冰鲨入境,一夜里造成尸横遍野,满地冻裂,我若依招章程上报,来回 得四日,批示处理也得两日,六日之内,边城百姓会死多少,少王可曾计算过?”说话的是被提出来当堂对峙的少正一。 “是啊!如此惨象,少王可曾预估过?”音九悔此时插话,“如若真如少王所言,少正将军行事皆按章程,届时死那么多无辜平民,上报上来后,恐怕仍然是得治少正将军一个除妖不力的罪名吧。” 音九悔慢吞吞的一句话,让在场人全都在心中暗自点头。确实、依招少王对少正一的打压,这种情况只会严重不会免除。 “你!”少王怒了,因为被戳中了心思。 “众所周知,昊正王府的家规祖训便是如此,以嫡为尊,即便是同母兄弟那也是要拼命打压的。如今,少正将军在外辛苦除妖,回来却被巧立名目定下罪名,我倒是很怀疑,这恐怕是个人针对而已吧。”音九悔又道。 昊正大王这次也变脸了,“上仙如何对我王府做这般阴险的揣测。” “那我想问问,‘戍冬城’大妖为患有十几年了,前几年是守城参将不利,没有上书禀告实情,可在少王主事的这六年内,一共接到了三次承情书,前两次为何少王不派兵除妖?为何等到参将身死,局面大乱后才派了少正将军前去?你可知道,耽误的这几年功夫,‘雪岭山’一共死了多少人?”音九悔咄咄逼人地往前一步,声音掷地有声地传出去,让周围所有围观的修真、百姓们全都听得一清二楚。 第178章 几乎成功和峰回路转 音九悔上仙的质问有条有理,一下子便抓住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理,尤其是那些平民。 六年、三次……如果仅仅因为主事者的不作为,而让边关平民无辜死于大妖口中,这件事绝对要有人负责。 昊正大王比较敏锐,他当场判断这是音九悔上仙有意借少正一这件事质问少王主事期间,办事不利的那些事。当下他沉下声音来,磨了磨牙根:“上仙,我们在审少正一违犯章程一事,现在该弄清楚的是他为何要把平民弄来‘太阴城’而没有任何的官文报备。” “大王问我为何要带那些老人家?”少正一目光冰冷地看向昊正大王,从前他还叫这人‘父王’的,这一次以及从今以后,他都只会叫这人‘大王’,“这些都是‘雪岭山’下的孤老,他们整个村子的青壮年都被山中妖怪吃干净了,如今就剩他们几十人。当初在剿灭大妖时,老人家们为我军出力,为我腾出地方绞杀大妖,并因此损毁了村中大半房屋。后来冰鲨来袭,他们被冰鲨的寒气所冻,可并没有死,我感念他们的恩情,带他们来‘太阴城’求医问药,报答他们的恩情也有错吗?” 少正一没有把庄艳秋给牵扯进来,反正问那些老人家们,他们也不会记得有庄艳秋的存在,干脆便把这一切都编排到自己身上。 “少正将军真是有情有义啊。”说话的是敖灵,他跟随他父亲一起来的,他父亲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色,如今还在观望看看该如何站队,可敖灵的一句话把他老爹的计划打乱了,他老爹只能选择站在少正一这一方。 “如果少正将军说的是实情的话,此举并不算有错,当然,我们还得问问那些老人家,是真是假,老人家们总不会说谎。”敖奉轻描淡写地说道。 没多久,二爷和七叔公被带来了,他们口中详述了当时少正一绞杀大妖的过程,以及这些年大妖吃了多少平民,祸害多少家园的事实,随后再说到冰鲨一事,两人的说辞也基本相同,无外乎就是少正将军一心为民,是个真正能替平民们办实事的好将领。 “少正将军如此风骨,不仅连军功都要被剥夺,还要被定下莫须有的罪名……昊正大王,你就算再如何打压次子,也不能如此不遵事实吧。将军一职是少正一凭自己的本事赚来的,可不是你王府指定的,也不是你王府想压就压,想罢就罢的。否则……传出去我们其他七大家族如何自处?”音九悔再说一段话,把众人心中那根刺一下子集中到了‘昊正王府’身上。 诚如上仙所言,如果这一次他们不能为少正一的事公平明断的话,丢脸的将是他们七大家族,毕竟,当初一同选着这个将领的是他们,要是他们不能为自己所选之人负责,那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其他七大家族是以‘昊正王府’马首是瞻吗? 八大家族中,谁都想争那个第一的位置。这是众人心中埋得最深也最碰触不得的那根刺。 “上仙说的没错。这件事我得站在少正将军这边,我们独山族可不是要看王府脸色行事的。”说话的是独山义辉。 他一出声,‘亢龙’族的敖奉傲气十足地冷哼一声,“想做我‘亢龙谷’的主,‘昊正王府’还没这么大脸面。” 断断续续的,除了‘金鹏岛’那位紫羽长老没发表意见外,其他人都不肯松这口气,这已经不仅仅是少正一个人的事,少正一要是输了,相当于他们自己也被‘昊正王府’给压制住了,这是谁都不乐意的。 “紫羽长老如何说?”昊正大王并不恼怒,而是问到了那个没出声的老妇人身上。 紫羽长老晃了晃脑袋,一副高深莫测状,“老身倒是认为少正将军行事有偏颇。即便是当时时间不允许,来不及报备,也得及时发出询函表明自己接下来的行动,而不是等到述职时再上报,少正将军难道就没有藐视‘八门’主事者的嫌疑了?” 庄艳秋嫌恶地瞟了那老妇人一眼,心想:这位长老真是胡搅蛮缠。当时那般混乱,谁有空闲去发询函?事后各处都在忙碌着清扫战场,整顿城内城外的纪律,谁又记得这件事?反正也要回来述职的,又不是不回来了才派人以书信告知,如此繁复的规程,正是这些老一辈们处事的准则,实在是迂腐又刻板。 “长老所言极是。”昊正大王笑着赞同道。 庄艳秋对这位前公公更是又气又好笑。少正一根本不是他生的吧,看他这股一定要把少正一定以重罪的样子,真是让人怀疑的很。 少正一的脸至始至终都是阴沉的。他早就绝望了,根本不会在意父亲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紫羽长老一介女流而已,如何懂得戍边将士的艰难。边关随时有可能会有海潮、海兽、妖怪、暗魔甚至其他世界发兵攻打的危机,若行事照本宣科,就不必指望他们能守住边境,保咱们的平安了。”最后开口的方是‘柏崖山’青桐长老,这话可是把紫羽长老给嫌弃了一番。 “咱们判断军功,只看事情有没有完成,完成的好不好,损失小不小,不能只看这军功完成前有没有向上面报备,有没有按规章办理,如此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青桐长老不愧是教导山主的一代师长,说的话平平淡淡,却让人没有反驳的余地。是啊,军功军功,看结果便是了,管什么过程? 昊正大王见百姓们纷纷点头认同,其他七大家族的态度已经不能再更改,知道今日是他们落了下风。他不由得含恨瞪了一眼少正一,如此大逆不道之子,真不该将他放至军中,如今眼看着就要不能为自己所控了,不过,也不能让这孽子得到好处。 “既然同侪们的意见如此一致,这件事便算我们少王处理不当。”昊正大王笑着打哈哈道,“我看,大家对少正一的行事作风挺赞赏,不如,这长年驻守边境的事便交给他来负责吧。” 少正一没有感到意外,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只是,原本以为这话会是少王说出口的,却变成他老爹亲自说出来。 在场众人知道这是昊正大王借机敲打少正一,不过,这就不关他们的事了。边关酷寒之地,谁都不乐意自家子弟前去长年驻守,那可不是一年、几年的事,少则几十年,多则几百几千年都有可能。 一旦有任何的灾祸,驻守边关的将领便是首当其冲的角色,谁肯让自家孩子去受苦受累,还讨不得好? “我看可行。”敖奉第一个赞同,“正好,‘戍冬城’南边的‘马里城’也缺一位独当一面的大将,不如,少正将军便一并领了差事吧,能者多劳嘛!” 士族门阀子弟们是不乐意去边关当区区守城将领的,实在是那地方凶险又没什么油水可捞,他们宁愿在几大城池临近的小城镇中,当个小小的镇主都比去边陲之地来得逍遥。 几大家族对此没什么意见。连昊正大王自己也觉得甚好,边陲之地本就环境艰苦,少正一还要管那么多事,肯定够他受得。 “少正将军的事算是处理完了。可,少王主事不利之事,该如何决断?”音九悔不依不挠地再度发难。 昊正大王一脸苦色,他是何处得罪了这位上仙了,怎么今日处处针对他们? “这……”诸位互相对视了一眼,希望有人能够带头站出来。 庄艳秋扯了扯音九悔的袖子,示意他如果不趁势追击的话,很可能会被昊正大王给搪塞过去。 音九悔向他做了个安心的眼神,正待再度开口,从人群里挤出了个年轻的身影来,那人一脸的茫然,似乎是被谁给推出来的,见大家的目光一下集中在了自己身上,他大方得体地行了个礼,“抱歉……我被人挤了一下,不是有意打断诸位的。” 这个人就是庄少秋。他一出现,在场八大家族的目光大部分都集中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传说中诞育了‘聚灵胎’的那个‘显像者’,好像如今他便居住在‘昊正王府’。 昊正大王眉目一转,计上心头,连忙对着庄少秋打招呼,“少秋哇!来来来……到我身边来。” 庄少秋一脸无知加单纯地走到了大王身边,还多嘴问了一句:“大王,这里没出什么事吧?” “哪里会有什么事呢?你瞧我这记性,忘了向各位介绍了……”昊正大王笑盈盈地把庄少秋引荐给其他几大家族的人,“这是我家媳妇的兄长,老夫的亲家公子……如今在我王府做客,明日将出席小儿少正昊的庆祝宴。” 庄艳秋一见这情形,暗道一声:糟了! 再看周围几大家族的神色,已经没了方才那种咄咄逼人的气势。这庄少秋出现的太是时候了,正好替少王转移了注意力,同时也提醒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这位‘显像者’与王府可是有姻亲关系的,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哪! 第179章 发现行踪 少正一一脸的哀莫大于心死,事情结束之后,他被叫到昊正大王身边严厉地申斥一番,出来后便是这副表情。 昊正大王带着庄少秋和少王,得意洋洋地乘车离去,其他几大家族的人各怀心思,也都各自退散。而有关于少王主事权的事,就因为出来个庄少秋被打断了,也再没有人提起。 音九悔带着庄艳秋走到了少正一身边,见他连周身的气息都变得冰冷而绝望,难免有些同情这个被亲人苛待,被家族遗弃的将军。 “回去吧。”庄艳秋不知道怎么安慰少正一,最后只能这么说。 少正一抬起头来,阴沉的脸上硬挤出个惨淡的微笑,“好!回去。” “这次的事咱们已经尽力了,别放在心上。各大家族都有自己的算盘在敲打,见到庄少秋,自然会给少王和昊正大王留一分面子,索性,少王的主事权只有四年不到……”音九悔说到这里,觉得自己这话有些不对,便自觉地住了嘴。 四年不到……那也是还有四年哪!按照少王那种随心所欲的处事方式和昊正大王一味偏袒的行为,这四年不知道还会发生多少像‘戍冬城’大妖的事件。他们这些修真者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可怜的还是那些无法修真的平民。 一行三人无话可说,回到了‘染秋院’。没多久,独山步又悄悄地溜了回 来,并带回来了一个很是不近人情的消息。 “昊正大王说了,要开宗祠,把少正一从族谱上除名,说是这几天便会举行。”独山步道。 庄艳秋看了一眼少正一,那人仿佛没听到似的,神色照旧如常,只不过一直在喝闷酒的速度加快了些。 音九悔:“他对其他家族的人说的?” 独山步:“嗯!我老爹跟着去看了下热闹,听到了这个消息。” 音九悔嗤笑,“这昊正大王……真是天下第一大奇葩。”不对,应该说‘昊正王府’的祖训就是奇葩。 人家平民庄户家儿子分家后,也没有老子这般坑害次子维护长子的,也不知这一家子的脑袋是怎么长的?能把亲生儿子当仇人来对待。 “除吧!除了也好。”少正一苦笑了一声道,“我总是念着他们一个是我父亲以个是我兄长,从来不肯反抗,却原来在他们心中,我是这么的微不足道,随时可以抛弃。罢了罢了……除宗之后我也能放开手脚做自己想做的事。” “你也不用太难过了。人的感情总有磨光消尽的时候,不是你种下的因,也势必不会在你身上结果。”庄艳秋淡淡地宽慰了少正一一句。 少正一笑了,伸手抓住了庄艳秋的一只手,“多谢你艳秋!在‘太阴城’如今只有这里才能接纳我,是你给了我第二个家。” 独山步抖抖肩膀,“肉麻了啊!你自己的府邸不还存在吗。” “那府邸也是‘昊正大王’分给我的,若要除宗,我自然不会在住在那处。艳秋……如今我是真的无家可归了。”少正一说到这里,声音有些颤抖。 “你好歹还有军职,职位也不低,自己再置办一个家便是了。”庄艳秋想抽回自己的手,奈何被对方抓得死紧。 “我很快便会去边陲,这里置不置办暂时无关紧要。”少正一发觉自己现在唯一舍不得的却是要离开庄艳秋,离开这个给了他鲜活生命,让他鼓起了勇气的男人。 音九悔上仙忍耐了片刻,见少正一还抓着庄艳秋不放,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好了,这么点小事业也当如此伤神。艳秋,你不是要去看看阿免?快去吧,我差人送了新鲜的果子来,给阿免加加餐。” 庄艳秋赶紧站起来,硬是扯回了自己的手,开心地跑去看他的爱宠。 少正一伸着手追逐着庄艳秋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人了才悻悻地收了回来。 花厅里一下子剩下三个大男人,气氛很微妙地发生了变化,由刚才的其乐融融变得略显尴尬起来。 音九悔上仙坐了一会儿,干巴巴地说道:“不如我们来下棋?” “我去看看艳秋。”独山步才不想和音九悔下棋呢,那多没意思。 “你能不能让艳秋有点儿自己的时间。”音九悔阻止了独山步,“一天到晚缠着他,他很快就会厌烦的。” “那我不缠着他还缠着您不成?”独山步戏谑道。 “就听上仙的吧。艳秋心里也不痛快,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少正一站在了音九悔的一边。 独山步嘟囔两句:“好!你们都是为了艳秋,我也不是不体贴的人。咱们来下棋吧……” 三人摆了三付棋盘,三人互相交手,同时和其他两人一块下棋,一开始三人的心不静,只是随便下下,等过了十几手后,忽然觉得这样同时和两人下棋,且两人的棋路、棋风大不相同的情况下,这棋越下越有趣,而且他们有意加快了速度,下快棋,没一会儿花厅里便掀起一团小小的灵气流,却是这三个己经下到忘我境界了。 庄艳秋喂完阿免又独自看了一会儿书,发觉大半天过去了没人来打扰自己,有点儿颇为意外地找过来看了看,就见整个花厅里的东西都漂浮了起来,包括那三个在里头下棋的人。 他们还是在专心致志地下棋,此刻除却是脑力的对峙,修为、意念、精神、体力也都被调动起来,互相制衡。 庄艳秋远远地看着根本不敢靠近,以这种状态他若是贸然靠近,接下来漂在半空中的肯定还有他。 至少没有拌嘴、打架……如此一想,庄艳秋便由着他们去了,他正好趁这个时间出门去溜达溜达,回来这么几日,他还没有自己上过街呢。 庄艳秋回房取了些许碎银,装在荷包中后,与庄喜打了声招呼,披上件遮风的斗篷,惬意地出门去了。 他没有什么目的地,一路随便走随便逛,看到有吸引眼球的便停下来驻足一阵,若有新鲜好吃的食物,他也会买来尝一尝。 这让单独陪着主人出门的翠食很是兴奋。主人答应给它买糖果的,还没兑现呢,它得提醒主人。 翠食特意用它那长长的带子勾了勾庄艳秋的腰肢,庄艳秋低下头来,看到翠食那只大眼珠眨巴眨巴地发出亮晶晶的光芒。 庄艳秋恍然大悟,“对了,说好要给你买糖的。” 翠食的大黑眼珠闪动得更迅速了,是啊是啊!买多多的糖。 庄艳秋四处看了看,找到一家卖糖果的铺子,走进去一口气给翠食买了十来斤的各种糖果,翠食把糖果‘收’进肚子里后,满足地打了个饱嗝。 庄艳秋手上攥着几颗酸溜溜的糖豆儿又开始漫无目的地逛街。这酸糖豆儿是刚才那家糖果铺子的老板免费送的,说是做出来之后不太好卖,客人都嫌太酸了,庄艳秋吃了倒觉得挺顺口,不仅不酸好像还能开胃。 找了家临近酒肆一条街的小汤面摊子,庄艳秋坐下来叫了碗素面,吃得津津有味。 这家小摊子正好在酒肆街的街头,地段甚好,街道两旁酒楼里的客人在楼上用餐,站在窗边稍稍探头便能看到这街头一大片繁盛热闹的场景。 偏巧此时‘魑魅谷’的独山义辉谷主就在左边这家‘得月楼’中设宴请客,请的是‘柏崖山’的青桐长老以及‘冷剑山庄’的持剑长老衍道真人。 独山义辉与青桐长老还有话可说,可与衍道真人真是不熟,只是碍于青桐长老的面子才出言相邀,酒桌上那两人倒是相谈甚欢,独山义辉这个做东的,反倒有点跟不上对方的话题。 他的视线往下面轻轻地扫了一圈,赫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当下激动地站了起来,惊得一旁的两位老者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何事。 “两位道友,抱歉!我这突然想起还有点儿事,二位慢慢吃喝,我先走。”说完,把酒钱摆在了桌子上,一个闪身便离开了酒楼。 青桐长老和衍道真人十分不解。独山义辉在外面向来稳重,甚少有如此失态的模样,想来应该是真的有急事未处理吧。 不说那两位照旧在酒楼里吃吃喝喝。独山义辉双脚落在酒楼外面的地面上后,停都没停地朝着方才看到那人的地方跑了过去。 他跑得很快,及至到了刚才那家面摊前只看到一只干净的汤碗没有人后,急坏了,赶紧问了那面摊老板,得了个确切的方向,一跃上天,从上面循着那个方向追查着那熟悉的身影。 终于在不远处卖花瓶的摊位前看到了庄艳秋的身影,独山义辉立马冲了下去,手伸出去准备叫人时,想到自己这样未免太冒失,便又收回了手。 看这位公子的衣着打扮倒不像是普通人,不如一路跟着他,看看他究竟住在何处,认个门,日后也不怕找不到人。 独山义辉如此想着,便隐藏了自己的气息,静悄悄地跟在庄艳秋的身后。 庄艳秋玩了一趟,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自觉地往家走。 独山义辉一路跟着,一直跟到了‘染秋院’所在的那条街,内心实在是兴奋得不行,太好了,今日便可知道这位公子到底姓甚名谁,是什么来路了。他‘魑魅谷’的运势看来还不错。 第180章 梦狰上门 及至亲眼看到庄艳秋进了‘染秋院’的大门,独山义辉躲在大门口的石兽旁边,抬头看了一眼门楣上的匾额,在心中默念:“染秋院!” 这是什么地方? 独山义辉有心想要进去探一探这‘染秋院’的虚实,忽觉一股陌生的气息远远地逼来,他忙闪身躲在了旁边的一条小巷中,紧紧地注视着那宅院的大门。 却见一只巨大的狰兽在‘染秋院’外面停留了片刻。狰兽上坐着个光头汉子,一身的腱子肉,魁梧壮实,只是,那人目光忧郁地凝望着‘染秋院’的大门,犹豫不定地在门口转来转去。 狰兽!那不是‘干澜山’新接任的族长梦狰吗?他在这‘染秋院’外做什么?难道说绿睛道人比他还先知道那位公子的身份,派梦狰前来抢占先机? 不行!独山义辉心中慌乱了起来。他得快点儿通知自己那个只知道玩乐的儿子!这位公子,他们‘魑魅谷’一定要抢先娶到手。 梦狰痴痴呆呆地看着那熟悉的大门,心中很想进去,却没那个脸面。当初他口不遮拦地侮辱了艳秋之后,便再没了从前那样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的勇气了。 那件事是他的错,他嫉妒、吃醋却用错了方法,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了艳秋的身上,把他俩的关系给逼到了无法转圜的地步。 梦狰在这几个月里试图遗忘庄艳秋的,可有时候越是拼命想忘掉,越是记忆深刻忘不掉。他现在连碰其他人的心思都没了,族里给他挑的那些适龄男女,妖娆妩媚、清纯可爱、利落潇洒的什么样的类型都有,他只看对方一眼,便会不自觉地把他们和庄艳秋做比较。 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了。 梦狰以为自己可以在任何事上轻易地掌控自己,却没想到只是感情这事上,他便失了控。他幻想中的那种很快便能从这段感情中快速抽离的情景并没有出现,相反的,随着日子越长,分离得越久,他在梦中梦到庄艳秋的时间就越多,一开始只是隔两天梦一次,现在只要是闭上眼,脑海里就是那家伙的影子。 最美妙的一个梦是他梦到庄艳秋嫁给了自己,并且给他怀了个孩子,就在孩子快要出生时,他被仆人叫醒了,那之后他就跟疯了似的,只要有空闲就想睡,他想继续做那个未完的美梦,想看到他们俩的孩子长的什么样,儿子女儿都可以,只要能够让他看到…… 这一次来‘太阴城’本不该他亲自前来的,他们族里的族老绿睛道人来信说前段时日里他找到了一位‘显像者’,目前正在积极追查那‘显像者’的身份,等到查到之后便将那人送到‘干澜山’,与他成亲。 梦狰不乐意娶那个面都没见过的‘显像者’,可又不能公然违抗族里的规矩。他想着这一次来‘太阴城’再来见庄艳秋最后一面,见完了……以后他娶谁也就没关系了。 只是,没脸进去和故人相见呐! 梦狰像个陀螺一般,在人家门口转了起码有小半个时辰,转的一旁偷偷观察的独山老谷主,脑袋都有点发晕了。 这小年轻到底想做什么,倒是做啊!真不干脆! 老谷主心里这么想着,为这些年轻后辈的拖沓行为纠结不已。 正纠结着呢,‘染秋院’大门打开了,从里头闪出一个特别特别眼熟的身影来,那是团金红色的影子,一下子便闪到了门口,与梦狰来了个面对面。 金红色的影子停了下来,露出清楚的面容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梦狰,吊儿郎当地呦呵了一声,“这不是梦狰吗?艳秋不是说你已经和他没关系了吗?你怎么又来啦?” 梦狰的脸慢慢地沉了下来,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两下,“独山步!我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 “我也懒得管。”独山步抖了抖腿,玩世不恭地笑道,“只是你这人未免太没骨气了吧,既然都已经说了不会再纠缠艳秋,却出尔反尔……我难道还不能笑话两声?” “你想找打的话我奉陪。”梦狰正憋着一肚子无法言说的苦恼呢,被独山步这么一撩拨,苦恼都转化成怒火了。 独山步摆摆手,很是不耐烦,“算了吧!我还要帮艳秋去买‘桃花酒’没功夫搭理你。” 说完,独山步便要离开。 梦狰脑子里‘叮’的亮了一下,当即没有迟疑,一只重拳对着独山步的后腰砸了过去。 躲着不远处正摸不着头脑的独山义辉老谷主,一脸瞪目结舌地紧盯着那个突然出现,有些离奇的身影。 他、他那个浪荡成性的儿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当老爹的虽然心里很是惊讶,不过在看到梦狰对他儿子下重手时,独山谷主差点儿大叫出声。 独山步也不是吃素的,后面像长了个眼睛似的,手上结了个印,他的背后忽然就炸开一团紫色烟雾来,冒出来了一个浑身绛紫色的‘僵仙’,此僵仙单用自己的身体便挡住了梦狰那记重拳,发出了‘锵’地一声清脆的响声。 梦狰后退半步,收回拳头,微微压低眉毛注视着前面的独山步。 独山步回头向他挑挑眉毛,“怎么样,我的‘紫将军’还不错吧!他以前可是位‘人涂高手’呢,专修锻体之术,身体可谓是钢筋铁骨,你想偷袭我……哼哼……” 梦狰意外地咧开一个莫名其妙的笑容来,“再来!”这一次他摆出个凶猛的起手式,在他的身后隐约现出了狰狞的野兽形象来。 “猛虎下山!”一招、二招、三招……梦狰的拳法刚劲霸道,正如同那虎虎生风的猛兽一般,动静之间都是嚣猛的气势。 独山步控制着他那具‘紫将军’接二连三地阻挡,‘锵锵’的金石声音络绎不绝,很快便惊动了‘染秋院’里头的人。 “少爷,少爷!有人在咱们家门口打架啦。”庄喜跑过来看了一眼后,放声高呼自家少爷。 庄艳秋很快跑了出来,在他一脚踏出门槛时,梦狰忽然收拳,禁步,却是自己把自己送到了‘紫将军’的利爪之下。 只听‘刺啦’一声皮肉被撕裂的声音响起了,漫天的血花飞溅起来,正好被赶出门的庄艳秋给看到。 独山步连忙收手,指着倒地不起的梦狰,气得脸上变了形:“梦狰……你!你故意的。” 梦狰此时已经失血过多快要昏过去了,眼光往斜上角瞟着,希望能看到庄艳秋的脸。 庄艳秋在看到受伤之人是梦狰时,迟疑了一下,还是赶了上来,将他给扶了起来,“梦狰!” “艳秋……艳秋……我、我……对不起……”梦狰磕磕巴巴地说了两句话,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过去。 庄艳秋抬眼看向独山步,“你……” “不是我……他故意的,他自己撤了拳……”独山步真是百口莫辩。他怎么会料到梦狰临时撤拳撒手啊,他自己想要挨‘紫将军’一爪,也不是他能控制的啊。 “算了。”庄艳秋摆摆手,“你快帮我把他送到屋里,然后请医者来吧。” “真不是我,艳秋,你要相信我。我一出门就遇到他了。”独山步有点儿害怕庄艳秋板起脸来的样子,走近了些,委屈地扯扯他的衣袖。 “别说了,先救人。”庄艳秋现在没功夫去为他俩断案,这人流了这么多血,没把肚皮都抓烂吧? 独山步委屈极了,真想把地上躺着的那个光头给一脚踹醒,让他自己承认自己做的事。 “怎么了?”音九悔上仙此时赶了出来。 在看到音九悔时,一直躲着不远处密切关注事态变化的独山义辉忙再度往自己身上加了几层的‘殓息术’,生怕被对方给察觉到。 音九悔倒真没有察觉,他一出来看到庄艳秋抱着个受伤的大光头,一颗心就自动倾注到庄艳秋的身上了。 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音九悔自觉地接过梦狰的身体,“都进去吧,站在门口惹人注意吗?” “要请医者的吧。”庄艳秋小声说了一句。 “放心,待会儿我叫分阁的医者前来跑一趟便是。”音九悔只有在对庄艳秋说话时,才会柔声细语,转而对着独山步,声音便变得强硬了许多:“你不是要去买酒吗,还站在这儿做什么?” 独山步眼巴巴地看向庄艳秋,“艳秋!” “去,去买酒吧!回来再说。”庄艳秋知道要是自己不给独山步一个好脸色看,他肯定会耍脾气的,为了杜绝麻烦,先把人打发出去再说。 独山步见庄艳秋和自己说话了,也没生气的样子,心就放了下来,“我去买酒了。” 他一点也不担心梦狰,那家伙皮糙肉厚,别看刚刚那一下子血喷溅的多,可根本伤不了他的内里,顶多是一点严重的皮肉伤罢了。 独山步离开后,‘染秋院’的人也进了家门。独山老谷主这才从小巷子里探出个脑袋来,惊奇地盯着他儿子离去的方向。 奇了怪了!他家那个不正经的儿子什么时候竟然和那位公子勾搭上了? 不行,他得赶紧去问问! 第181章 独山家的心眼儿 独山步跑到城里最好的酒坊,打了两斤‘桃花酒’,在卖酒的小娘估酒时,他在一旁拿勺子舀了黄酒正在品尝。 艳秋说晚上想吃羊肉,羊肉温补,配点黄酒也是不错的。独山步这么想着,大声招呼小娘:“再来二斤老黄酒。” “好喝吧?”冷不丁背后来了个阴恻恻的声音,打断了独山步的品酒兴致。 一听那声音,独山步的身体便反射性地想要逃。 “孽子!成天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看我今天不好好教训教训你。”独山义辉老谷主公式化地开场白喊出去,顿觉不对味儿。 他今天是来追问儿子怎么会认识那位公子的,咋一见面就想对他挥舞皮鞭呢? 果然,习惯是个好东西,可,有时候也不是那么的好。 “阿爹!”独山步僵硬着脖子转过身来,看到正驻足在他身后的黑面老爹,小腿肚子又开始发抖。 “咳咳……”独山老谷主清了清喉咙,硬生生地转化了情绪和表情,“买酒呢?” “哦……呃?”独山步的嘴巴长得比鹅蛋还大。他、他老爹没有挥舞小皮鞭,反而好声好气在和他说话?这、这不合常理啊? “何不买点‘蜂蜜酒’,‘桃花酒’虽好,服用起来禁忌多,老黄酒后劲大,‘蜂蜜酒’甘甜爽口,喝多了也不上头。”独山老谷主倒是个好酒之人。 独山步更觉得惊悚了,”爹……是您吗?” “混账!不是我是谁?”老谷主觉得自己就不能对着小子和颜悦色,你看看,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他老爹了? “那……我买点儿‘蜂蜜酒’?”独山步好笑地转过头去询问那卖酒的小娘。 这爷俩倒也奇特,若是打打闹闹,吵来吵去彼此间倒相处的融洽,要是好端端的如同正常父子一般相处,反倒两人都觉得尴尬。 提着三坛酒,独山步很是安分老实。他静静地走在老谷主身边,老谷主也觉得浑身上下每根骨头都不太对劲儿。 “我说……你、你最近都住哪儿呢?”独山义辉开了个话头。 独山步心思转了几转,“朋友家。”他模糊地回答道。 “朋友?哪个朋友……说说看。”独山义辉又道。 “爹你不知道,那是我新认识的朋友,就是个一般人……”独山步死活不肯吐露庄艳秋的身份,要是让他爹知道自己勾搭上昊正少王的前任王妃,肯定得揭掉自己一层皮。 独山义辉停下脚步,微微眯着眼睛打量起他儿子来。 口风倒挺紧的啊!那这接下来该怎么问?直接问有没有和那位公子有过什么什么关系? 这也太有失体统了,虽然他们‘僵仙’一族开放,也不至于开放到这个地步,这种话题和自己好朋友好哥们儿可以打诨,万万没有和自己儿子说道的。 “你那朋友……什么时候带到谷里来玩一玩。谷里的果子又长了一茬,正是甜的时候。”老谷主只得继续兜圈子转话题。 独山步心道,我也想啊!可,艳秋一直不松口。真是奇怪,以前他为了自己还肯冒着瘴气的危险,跑到‘魑魅谷’去找他,怎么现在请他去他都不去了? 还有……这次回来他都没找到机会和艳秋亲近亲近呢? “你不会多请几次啊。”老谷主恨不能替他这个儿子去开口邀请。只要把人请到他们谷里,以他们一族的本事,早晚能把人给拿下。 “爹,你怎么对我交朋友这么关心了?”独山步怀疑道。 独山义辉再度说不出话来,他盯着自己那精明的儿子,咬牙切齿,“你说说……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什么啊?”独山步在心里算了算时间,他还得赶回去呢,怎么老爹这么墨迹,以前不是这样的啊。 独山义辉心里更着急。他是一刻也不想再等了,到底怎么回事今晚他一定要弄清楚。于是,老谷主腆着脸,一本正经地开口道:“你和‘染秋院’那位公子有什么关系啊?” 一听‘染秋院’三个字,独山步差点跳起来。幸亏,他老爹没拿鞭子抽他? 不对啊!怎么他老爹知道了‘染秋院’还如此正儿八经的。 “爹,你……你怎么知道的?”独山步决定脚下做好准备,随时预计开溜。 “你就说和那位公子是怎么回事。”独山义辉急道。 “和艳秋……”独山步有点儿不好意思,“还能怎么回事……就、就咱们日常做的那点事呗!” “真的?”老谷主表现得比独山步还要兴奋,一下子跳了个半人高,吓得独山步差点儿仰倒。 独山步惊悚地盯着他爹,“爹……您没事儿吧?” “没事儿!”独山义辉大手一挥,威武霸气。转念一想到自己儿子已经无声无息地勾搭上了那位公子,他又咧开嘴乐开怀地笑了,“好!好好好!” 这位老谷主一口气连说四个好,可把独山步吓得,再没犹豫,赶紧开溜。 “回来!”独山义辉见他儿子跑了,又被气笑了。跑什么跑,话都没说完呢? 独山步防备地看着他老爹,“爹,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啊。艳秋你不能动,他挺好的,虽然……虽然他名声差了点儿,可,并不像外面流传的那样是个恶毒之人。” “等等!”独山义辉觉得他儿子一直念叨的‘艳秋、艳秋’这个名字有点儿耳熟啊。“艳秋?” “嗯!”独山步一心想护着庄艳秋,“和艳秋的事是我主动的,他、他完全是被我逼的,您别像别人那样不分青红皂白的怨怼他啊。” “艳秋……名声不好……”独山义辉的脑子好像有什么东西串联了起来,“你是说那位公子叫艳秋……可是那位鼎鼎大名的前少王王妃庄艳秋?” 独山步傻眼,“原来您不知……” “庄艳秋!哦,对了。他也是那位‘显像者’来着。”独山义辉喃喃自语着,思绪转的飞快,“当年昊正大王为少王娶的就是他,据说还被‘尊照水镜’照看过……这么说来,他便是那位公子。难道水镜的语言会是真的,不是什么夸大之词?” 独山步静静地在一旁听着他老爹自言自语,觉得有些事他应该是不知道的,“爹,您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没错!”独山义辉一拍大腿,声音都兴奋地发抖了,“没错!肯定是这样的。难怪会被‘尊照水镜’语言为‘母仪天下’之尊……若他能诞育处下任阴皇,便可谓‘太后之尊’,那可不是母仪天下吗?” 独山步确定他老爹是在说庄艳秋,只是,艳秋不是不能生育吗?他嫁给少王那么多年,一无所出。 “儿子!干得好!干得好啊!”独山义辉头一回对他这个儿子表达出了赞美之情,连连拍打着独山步的肩膀,兴奋得脸都红了。 独山步耸耸肩,“您到底怎么了?” 独山义辉见他儿子一点也不知道内情的样子,忍不住再叹一口气,“看来是音九悔上仙封住了这个消息。也对,是得封住。” “老爹,你到底在说什么,我听不懂。”独山步无辜地说道。 独山义辉左右看了看四周,觉得这里人有些多,便拉着独山步不由分说地一路跑回了‘魑魅谷’,直到将其带到自己的房间里,封闭了四周,隔绝了声音后,独山义辉这才把自己从武易老祖那里听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独山步在听的过程中,脸上就开始呈现出游离神态,直到听完后,整个人彻底傻了。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反应过来,“你说,艳秋他,他为‘金鹏岛’士元尊诞育了‘聚灵胎’?不可能啊,士元尊没有和艳秋有瓜葛的啊。” 等他这话说完后,又觉得自己这话有些武断,“对了,艳秋这趟出去消失了三个来月,难道说是这中间遇上了士元尊?” “我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咱们‘魑魅谷’一定要把这位公子给娶进门来。”独山义辉斩钉截铁地说道。 独山步难以置信地蹙了蹙眉,“老爹你认真的?不是说咱们不许和外族通婚的吗?” “他不算。从他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绝对是‘聚灵胎’,那会是继承了我们祖先最强盛血统的优秀继承人。”独山老谷主只要一想到曾经看过的那个‘金鹏岛聚灵胎’,眼神就不自觉地迷离起来,“他会是最强大、最聪明的。” “你确定没有弄错,艳秋真的能怀胎,现在还怀着呢?”独山步又问。这件事实在是太超乎想象了,他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当然,‘金鹏岛’的那只胎还在他体内呢。”独山义辉想到这里再度感慨一声,“幸亏咱们没有别的野心。‘金鹏岛’那只有了就有了吧,今后自己养着或者送还给‘金鹏岛’都没关系,关键是,你得要有属于你自己的孩子。” 独山步觉得他老爹有点走火入魔了,“艳秋又不是专门生孩子的,爹,你别这样好吗?” 他只要一想到艳秋这一辈子都为了‘孩子’所困,之前是没有怀胎而被夫君厌弃,现在有了胎也得瞒着不让外人觊觎,今后还得杜绝其他人打他肚子的主意。谁也没有真正为庄艳秋这个人想一想的。 独山步想到这些,忽然觉得心口泛起一股酸麻的疼痛。 第182章 ‘断生玉’试探 独山义辉已经开始在幻想庄艳秋为他‘魑魅谷’诞下‘聚灵胎’的美妙情景了,没有察觉到自己儿子的不对劲。 独山步冷眼看着他老爹那副模样,特意揉了揉自己的心口。他想,如果老爹只是为了艳秋的肚子,他不能这般坑害艳秋。 正如他之前面对九悔时说的那些话一样,他虽然没有音九悔上仙那么坚定不移的心思,可也无法这样冰冷无情地对待庄艳秋。 艳秋已经够苦的了,他不能再在用这种事来伤他。 “我不干!”独山步突然开口打断了独山义辉的绮思。 独山义辉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会为了孩子娶庄艳秋,那样对他不公平。”独山步坚决地说道。 “你这孽子!”独山义辉快被这儿子给气疯了,“你又犯什么浑?多么好的机会啊,难道你想拱手让给他人?让给音九悔上仙?” “上仙起码是真心对待艳秋的。”独山步讥诮地笑了笑,“爹,你儿子没有人家那么真诚,你让我拿什么跟上仙比?” “我又不是让你一辈子守着他,只要孩子……”独山义辉此话一出,清楚地看到他儿子变了脸色。 “爹!您当时娶我娘也是为了孩子吗?如果是的话……我娘算什么,我又算什么?我不希望将来我的孩子也问我同样的问题。”独山步转过脸去。 “儿子,那可是‘聚灵胎’……” “那又如何?”独山步意味深长地笑道,“爹也想争那个至尊之位吗?如果不是,又何必在意什么胎?” “你可是僵仙,咱们一族可以有花心浪荡子,从来没有出现过情种的啊,儿子,你现在心心念念都是在为别人考虑,你怎么不为自己想想?”独山义辉觉得失望极了。 独山步心惊肉跳了一下。是吗?他现在这样……是变成情种了? 是啊!如果他真的不在乎庄艳秋的话,又怎么会处处为他考虑,又怎么会在乎他的心情?他……原来并不是比不过音九悔上仙,而是他自己一直不知道罢了。 “不不不。”独山步还是很有理智的,不管他对庄艳秋到底是什么感情,他现在要解决的是,不能让他老爹为了孩子而去算计艳秋。 “爹,您就答应我吧。别算计他,更别算计他的肚子。否则,您不但得不到‘聚灵胎’还会失去我。”独山步耐着性子说道。 独山义辉盯着他儿子那异常认真很明亮的眼睛,过了半晌才点点头,“好!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能怎么办?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你也这么大了,这些事,还是你自己做主吧。” 独山老谷主尽管心里十分不甘,却只能向自己儿子妥协。 他儿子难得这般认真,若是自己真的不当回事做出一些伤害到他的事,这个家恐怕都要被自己给毁了。 “那……那你和那位公子之间算是怎么一回事?”老谷主心中还是有些疑虑的,比如说像他儿子这般护着那位公子的音九悔上仙,还有,出现在人家门口还故意自己弄伤自己只为进人家家门的那个梦狰。 独山步一时语塞,他可不能告诉他老爹,他,包括梦狰、音九悔都是艳秋的入幕之宾。他老爹一定会吓得半死的。 只是,情场浪子们之间的对话从来都是只靠意会便能沟通的。独山步的犹豫恰好说明了……事情不单纯。 只要一想到那‘不单纯’的具体可能,老谷主老脸红了红,“我懂了!你们这些年轻人哪……真是越来越胡闹了。” 独山步不甘示弱地来了一句:“我这是随您。” “总有机会的吧,儿子!我答应你不算计那位公子的肚子。可……这要是已经有了呢?”老谷主的脑袋中忽然蹦出这么个念头来,说出口之后,连他自己都觉得,有一半的可能已经成为了事实。 独山步自己也楞了一下,“不、不会吧……” “你这小子,你算算……多少次……老子当年可是一次中标得了你,你不至于这么……弱吧。” 独山步脸黑了黑,“胡说什么呢?”他很强的好不好? 是啊!他很强的,这点自信他打成年之后开始参加族内猎艳活动便从未消减过。他和艳秋之间的情事也有不少,没道理,他的种子还不上士元尊的种子吧? 越想越觉得他老爹的话很有可能,独山步当下觉得身上有些发抖,是兴奋的发抖。 “阿爹,怎么能确定怀没怀胎啊?”独山步傻兮兮地问。 老谷主一拍手背,“这个好办,我把族里的‘断生玉’借给你,便能马上断定他有没有怀你的胎。” 独山步下意识地抚了抚下巴,不知怎么的,从刚刚开始有了这个大胆念头之后,他的心便开始噗通噗通乱跳,跳得极没有规则,不知是不是预示了什么。 独山义辉不一会儿拿了个白木盒子回来,把盒子打开,露出里头那块刻着古朴花纹的黑色玉石来。 这东西是打他们祖先一直流传下来的,做什么用的呢?是用来分辨族内遗留在外的血脉的。 僵仙一族生性纵情好色,一生猎艳无数,总有些‘沧海遗珠’流落在外的,于是,每年都有专门的人带着族内的‘断生玉’外出寻找遗落在外的血脉,若是体内僵仙血脉显露明显的,这‘断生玉’一接近便会发出提示的荧光,那些人便会在询问了孩子母亲之后,决定是否将孩子带回族内。 “切记,一定要离他一尺距离之内。”独山义辉再三叮嘱道。 独山步点点头,同时也叮咛了他老爹一声:“不管他有没有怀胎,你都不能骚扰他。” “放心!”独山义辉连连保证。 独山步揣着那只白木盒子,提了三坛酒匆忙赶回‘染秋院’。 进门时,少正一在门口站着呢,见到他回来又转身进去了,“还以为你跑到千里之外买酒去了,艳秋让我出来看看。” 独山步一听庄艳秋这般关心他,顿时心里乐开了花,“还是艳秋对我好。” “是咱们已经开席了,炖羊汤都上桌许久了,没有佐菜的酒,艳秋才催我来看看的。”少正一凉凉地打断独山步的美梦。 独山步白了他一眼,“你就嫉妒吧你!” 等到他把酒提到前厅,看到桌子旁边已经满满坐得都是人,他自己常坐的位置被梦狰那个家伙给抢了,这可把他给气的,“梦狰,原来你没死啊!” 梦狰一脸的苍白,身上带着厚重的膏药味道,赤着上半身,腰腹间包扎着厚厚几圈的白布,虽然看上去很是虚弱,不过,精神倒还好,尤其是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桌上那巨大一盆的羊肉汤,都冒金光了。 梦狰没搭理独山步,他如今能够再度进来‘染秋院’还得多谢对方,这次他觉得让独山步一回,算是报答他的‘恩情’。 “艳秋,我给你买了蜂蜜酒,养颜补身又不上头。”独山步说着,特意走到了庄艳秋和少正一身边,硬是挤出了个窄小的空间来。 少正一紧了紧手,不善道:“那里不是有个空位吗?” 他指的是靠门口的位置,离庄艳秋最远的位置。 “你们别吵了好不好?”庄艳秋站起身来,把自己的位置留给独山步,“这羊肉汤,上仙已经用内劲儿煨了好一会了,咱们快点开吃吧。” 说着,庄艳秋自己要去坐那个门口的位置。 独山步立马拉住了他,“艳秋,门口冷,你还是坐这儿,我站你旁边,帮你斟酒,布菜。” 庄艳秋不打算继续就这个问题和他争辩。一旦自己开口,不出三句话场面肯定会乱,他还是闭嘴,先吃饭为好。 见庄艳秋自己都不反对,这些人也乐于独山步站着他们坐着,大家纷纷不说话,各自斟好酒后,热闹地吃喝起来。 庄艳秋本想尝尝‘桃花酒’的滋味,据说这是‘太阴城’一绝,他正准备自己斟酒时,音九悔和少正一同时阻止了他,一个按住了他拿酒坛的手,一个遮住了他的酒杯。 独山步鬼灵精怪地左顾右盼,觉得这两人同时有动作的行为很是怪异。 忽然响起他老爹说起要喝‘桃花酒’有许多禁忌,独山步的心眼儿顿时活泛了起来。 “你闻闻便好,这种酒你现下不能喝。”音九悔笑着说道。 “为何?”庄艳秋反问,“我只喝一杯。” “桃花……”少正一停顿了一下才压低声音道,“活血。” 庄艳秋听了这个立马松开了手,“那你们还要买这酒,明摆着是要馋我的。” “蜂蜜酒,艳秋你喝这个。只是也不能多喝,半杯就好。”音九悔说完向少正一使了个眼神。 少正一抬手要拿独山步怀里的酒坛,被独山步敏捷地躲开了,这家伙心中疑惑更甚,看来音九悔上仙和少正一都是知道艳秋身体有异的。 难道真的如他老爹说的那般,是怀了胎? 不对,他和他老爹怎么都糊涂了。如果艳秋肚子里怀的有胎,目前也只能是‘金鹏岛’的那只胎,怎么可能又怀了自己的胎?又不是同父同母的同胞胎儿,能同时被诞育的? 独山步觉得他自己也被他老爹给感染得有些神神叨叨的。这种最基本的常识,他俩竟然都没想起,还在那里商量了半天,要拿什么‘断生玉’来测试艳秋。 独山步给庄艳秋斟了半杯酒后,放下酒坛,从怀里掏出那只白木盒来,本打算收进自己的纳戒里,忽然起了心思想打开看一看。 他顺着自己的心意不甚在意地把那白木盒子打开了一道缝,等到看到里头那块黑乎乎的玉石正散发出莹白色的光芒后,独山步的双手剧烈地抖动着,盒子连同那块玉石一同惊得掉在了地上…… 第183章 当爹了不知道 正在吃饭的众人均用疑惑的眼神望向发呆不已的独山步,这家伙怎么毛手毛脚的?如此也能照顾好艳秋? 庄艳秋扭头看了一眼地面上掉落的那个白木盒子,以及盒子里头发出莹白光芒的玉石,“你东西掉了。”他好心提醒独山步。 独山步的心尖儿剧烈地颤动了两下,回过神来,表情古怪地看向庄艳秋。 亮了……‘断生玉’发出提示荧光了。那是不是意味着……独山步想着想着,目光自然而然地向着庄艳秋的肚子瞟去。 庄艳秋眨了下眼睛,觉得独山步的眼神很是激动,他顺着对方的视线往下看,发觉对方盯上了自己的肚子,连忙转了下身子不自然地遮挡了一下。 独山步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自己的心情。激动、高兴又害怕……总之是百味杂陈的。 ‘断生玉’应该不会出错吧?他下意识地猜疑道。随后马上自我否定,不会的!这祖传下来的宝贝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出过错。 “独山,你发什么呆?艳秋好心提醒你东西掉了,捡起来啊。”少正一附和5了一句道。 独山步失魂落魄地俯身,把那‘断生玉’给捡了起来,那莹润的玉石在他手心持续不停地发着光,当他把那玉石离得庄艳秋远一些时,光芒便瞬间减淡了,再靠近,又马上地再度耀眼夺目。 音九悔此时发觉那东西有些古怪,“你那是什么玩意儿?” 独山步反应迟了半步,那玩意儿被音九悔上仙给勾勾手指拿到了手。 “还给我!”独山步有点心虚。 音九悔拿起那块石头仔细看了看,也察觉到不对劲了,这块石头在自己的手上所散发的光芒又淡了些,有一种即将消失的若隐若现感。 音九悔试探着把那石头接近庄艳秋,光芒骤然绽放,莹白色的光晕皎洁地映照着庄艳秋的脸,让他生出一种别样的美丽来。 “这东西,好奇怪。”庄艳秋淡淡地说了一句。 “是啊,真的很奇怪啊。它离艳秋近了便会现出光芒来,拿远了光芒便会消失。”一直闷着脑袋吃东西的梦狰,总算找到个说话的机会。 独山步心惊肉跳,脸上的神色再也维持不了了。 “这上面有铭文……”音九悔找到那‘断生玉’上刻着几个小字,轻声地念了出来:“断生玉。” 这三个字念完,音九悔同样变了脸色,他几乎是嫌烫手似的把那块玉石丢给了独山步,随即怒瞪他道:“你!” 音九悔毕竟比其他人见识广一些,对着‘断生玉’曾有所耳闻。他一下子便知道独山步拿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了。 独山步皱着浓眉,表情很是挣扎,“上仙,有什么事是应该告诉我的吗?” “你住嘴,有什么话咱们待会儿再说。”音九悔连忙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庄艳秋不甚感兴趣地看了看着两个。又怎么了?“不要在吃饭的时候争吵,不要浪费我家的食物。” 少正一敏锐地感应到独山步和音九悔之间的暗潮涌动。‘断生玉’……为何听到那玉石的名字后,这两人的反应这般古怪? “上仙会告诉我实情吗?若不会我便向艳秋直接求证了。”独山步发觉自己努力想抑制着的情绪一直控制不下来,尤其是在他确定音九悔知道实情后,心里某个地方像被烈油烹炸一般,让他浑身上下难受得不行。 艳秋若是真有他的胎,为何不告诉他,为何告诉了音九悔上仙?他才是孩子的父亲不是吗? 难道说在艳秋的心里,从来没有想过要告诉自己? 独山步想到这些,纠结难耐的目光又朝庄艳秋的身上扫去。不行,他得问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独山步正要直接挑破这件事,刚一张口,音九悔一道仙气扑向他,点中他的哑穴,当即令他无法发出声音来。 独山步狰狞着双目瞪向音九悔。上仙的神色变得极其严肃,他一把将独山步给提了起来,带着他头也不回地朝后院走去。 “不吃了?”庄艳秋好心问了一句,音九悔回了他一句;“我有话和独山步说,你们吃。” 庄艳秋想了想,觉得不去掺和这种事。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直觉告诉他,他最好把事情交给音九悔去处理。 音九悔把独山步带到后院小松林,一把扔在了厚厚的松针上,随机掸了掸自己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独山步的哑穴被解开,他几乎是咆哮着冲了过来,以自己头顶上的两只红角来撞音九悔。 音九悔闪躲了开来,“你胡闹什么?” “为什不不告诉我?为什么瞒着我?为什么我这个当爹的不知道庄艳秋他怀了我的胎,而上仙你什么都知道?”独山步憋了一肚子的话一口气全迸发了出来。 “为什么要告诉你?”音九悔冷着脸,残忍地回了他一句,“孩子是艳秋的,他愿意说便说,不愿意说意思很明确,他不想让孩子跟你扯上任何的关系,这么简单你难道想不明白?” 独山步的身体往后倒退了几下,差点儿没跌坐在地上。他悻悻地发了一会儿呆,这才半掩住脸颊无声地苦笑起来。 “你清醒点。”音九悔背过身去,感慨地打了声叹息。“如果一开始你便知道他有了胎,会怎么做?” 独山步没来得及细想,音九悔便替他说了,“你大概会等到胎儿成熟后便把它带回族中,交给族里来安置,我说的没错吧?” 独山步想了想,虽然很难承认,可,音九悔说的大部分有可能会发生。 “艳秋只不过是选了我们做他孩子的父亲血缘赠予者而已,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属于他的孩子。我们……从一开始就没有被他放在心上。”音九悔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是什么意思?”小松林里忽然间冒出第三个人的声音来,惊动了兀自伤心的独山步和背过身去音九悔。 他俩同时转过头来,看到少正一正阴沉着脸躲在一颗老松树的后面。 “我们是什么意思?”少正一又逼问了一句道。 他就知道还有些事是他不知道的,所以,刚刚感觉到这两人的不对劲后,他便找了借口暗中地摸了过来,正好这两人的话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庄艳秋不是怀了音九悔上仙的胎吗?他还一直想给那个胎当便宜父亲的。为什么听刚刚独山步话中的意思,那胎不是上仙的,是独山步的? 可上仙说了‘我们’是怎么一回事?不是你、我、他、而是我们……这个‘我们’绝不可能是口误,一定是有些别的事艳秋和上仙都瞒着他。 独山步此时也反应过来了,“是啊!上仙,您说‘我们’是何意?”此刻他的脑子终于彻底地搭上了弦,一下子通透了。 如果艳秋肚子里有‘金鹏岛’的胎,又有自己的胎……那,那是不是说明,他的肚子里还有可能有别的胎? 音九悔转过身来,苦大仇深地望着这两个年轻人。 “上仙!”独山步和少正一同时逼近了两步,口气是那么的决绝,放佛只要无法从音九悔口中得到确切回答的话他们便会去向正主儿求解释。 音九悔知道再也无法隐瞒他们了,便简单地把事情交代了清楚。 少正一和独山步如同听天书一般听完了这整件事后,彼此面面相觑。 ‘天赐肉胎’?艳秋的身体里竟然有那么多个‘肉胎’?而他们这些人从一开始就是被选来催活肉胎的‘工具’,他们的用途只是提供精元种子而已。 少正一默默地抱紧了脑袋,眉头间皱起了四五个疙瘩。他想到了当初第一次探到庄艳秋体内那八颗瘤子时的情景,想到庄艳秋莫名其妙地勾搭他的场面,以及后来的种种……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发出一声痛苦而短促的喊叫。 独山步同样是震惊的。闹半天,并不是他有魅力吸引了艳秋,并不是艳秋离不开他想要和他发展露水关系,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们呢?”独山步再度问了个注定得不到满意答案的为什么。 “你们得替他想想。以他之前的身份,那些流言,他能随便告诉别人自己体内有‘天赐肉胎’一事吗?他能揣着那些孩子投奔你们任意一个吗?你们的身后都站着整个家族,家族的利益最大,你们又不是不懂……你让他一个没什么修为,也没什么生存能力,连生活经验都极其欠缺的人怎么办?他没有把那些肉胎消除掉,而是选择要养活它们,就已经很难得了。”音九悔只要一想到当时的庄艳秋,面对这种情况时茫然害怕的样子,心都要疼碎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艳秋不愿意把孩子给你们,你们那就别想从他身边带走任何一个!还有,若你们对他和孩子起了任何歪念,别怪我音九悔心狠手辣。我为了他……是什么都可以做出来的。” 第184章 为了孩子 音九悔把威胁的话语说完之后,便离开了这片小松林,让那两个刚刚得知实情的家伙能好好冷静冷静。 音九悔回到前厅时,庄艳秋还在吃羊汤,而且,又给自己偷偷地斟了半杯蜂蜜酒,正躲着偷喝呢。 “艳秋!”音九悔唤了他一声。 庄艳秋连忙把没沾到嘴唇的酒杯给扔了,心虚地垂下脑袋。 不怪他,吃羊汤吃了一身汗,嘴巴也干,他想喝点儿清凉的爽爽口。那蜂蜜酒说是酒,其实更像是蜂蜜水,因为觉得并没有酒味,他才想再喝一丁点儿的。 音九悔走到他身边,帮他把倒下的酒杯扶起来,“虽然没什么酒味,怎么也算是酒,别喝多。你若想喝点儿东西润喉,我让圆儿送点儿果茶来如何?新鲜的果子煮的茶,已经放凉了。” 庄艳秋连连点头,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坐在对面的梦狰用艳羡的眼神盯着音九悔,这位上仙真的好温柔,而且,他堂堂上仙之姿都能泰然自若地接受艳秋如此复杂的私生活,自己一个小小地仙,有什么资格骄傲的? 梦狰当下在心中做了个决定,他要多多向音九悔上仙学习。他不能再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他忘不掉艳秋,既然忘不掉那就不要忘,只要能跟他共处,管他身边多少人多少事,他……都要学着接受。 这是梦狰挨了独山步的‘僵仙’那一爪后,体悟到的最深刻的教训。 音九悔察觉到梦狰的眼神,飞了个凌厉的眼风过去。现在真是麻烦透了,除了敖灵和这个兽仙对胎儿们的事不知情之外,其他几个都知道了。为了杜绝麻烦,这件事本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剩下这两个,无论如何都得瞒住,尤其是‘亢龙谷’敖灵,那个家族的人太难缠。 事实上,又有那一家不难缠的呢?现如今只要有任何一丁点儿有关艳秋的消息传扬出去,便足以引起轩然大波。 希望,独山步和少正一那两个的脑子不要坏掉了,最好死死地守住这个秘密。 正想着呢,独山步和少正一一前一后地重新回到了前厅来。这两人的身上都带着些阴郁难消的气息,尤其是看到庄艳秋后,两人的精神很是纠结。 音九悔警告地瞪了他们一眼,还是独山步先恢复了往常的模样,他走到庄艳秋身边,端起他的汤碗,很自然地给他盛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汤,“多……多吃点儿,艳秋。” “谢谢!”庄艳秋虽然已经有些饱了,面对独山步的好意还是接受了下来。 少正一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时不时地瞟一眼庄艳秋的肚子。那里头已经确定有了他的一个胎,还是第一个。他即便再怎么觉得庄艳秋算计自己的行为不对,也无法对他心生埋怨。 最起码他们之间的第一回,并不是艳秋主动算计他的。他刚刚想了想自己和庄艳秋几次接触的具体经过,推断出他们的胎应该是那次喝了‘乱花醉’后就催发了的,之后艳秋接近他确是为了给孩子找口吃的,这些基本不能怪到他身上。 他唯一有心结的,便是庄艳秋不肯告诉他实情,不愿意相信他,这件事了。 “怎么没羊肉了?”少正一看了一眼那大盆中剩下的羊汤,拿勺子捞了半天才捞了两块薄薄的肉片,自然他把这两块肉片放到了庄艳秋的碗中。 独山步环视了一圈,看到梦狰的碗中堆了半碗羊肉,顿时有些生气,你说你一个壮汉和胎儿们抢东西吃,丢不丢人?他顺手一勾,把梦狰的碗给抢了回来,连汤带水地把那半碗肉都给了庄艳秋,“艳秋吃!” 庄艳秋打了个小小的饱嗝,看了一眼那些肉。不是他吃不下,他即便吃得下,也不会吃别人剩的啊。 “好了,独山步去厨房帮艳秋把想喝的果茶端来,给他消消食。”音九悔安排道。 独山步没有犹豫答应了一声便起身了,起来后才觉得自己这动作太快了些,他怎么就被音九悔给指使了?哎……罢了!看在大家都是孩儿他爹的份上,也算同病相怜。看在他一心一意为艳秋的份上,就让他指使吧。 “艳秋……我、我没吃饱……”梦狰眼巴巴地盯着那半碗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 庄艳秋把那碗肉又还给他,“还是你吃吧,我已经饱了。” “哎!”梦狰欢天喜地地接了那碗肉,只觉得龙肉也不过如此。就算那碗肉本来就是从他碗里倒走的,在庄艳秋的碗中打了个转儿又回到他的碗中,他也觉得,那肉的滋味已经完全变得不同。 少正一算了算庄艳秋吃的东西,虽然不少了,可一想到他揣着八个崽子呢,顿时觉得他吃的,太少。 “艳秋你吃的太少了,要不再让圆儿弄一锅来。”他提议道。 梦狰很想插话表示赞同,庄艳秋又打了个秀气的嗝,“吃不了了……啊……我困了,想睡了,你们慢慢吃。” “果茶还没喝呢?”音九悔拦下了他。 庄艳秋摆摆手,“留着半夜喝吧,我真的困得很。” “那我送你回房休息。”音九悔和少正一同时开口抢白。 庄艳秋没有开口回答他们,起身自顾自地往房间走去。音九悔和少正一一左一右跟在他身后,直把他送进房间,看着灭了烛灯,这才各自退开。 庄艳秋吃饱喝足,一觉睡了两个时辰,半夜又被一阵饥饿给闹醒了。 他揉着肚子开了房门准备自己去厨房找点儿吃的。门刚开,隔壁便传来了音九悔的问话:“是艳秋吗?” 庄艳秋无奈地回了一声,“是!” 瞬息间音九悔便来到了庄艳秋的门前,“怎么?是不舒服还是睡不着?” “饿!”庄艳秋只说了这一个字,音九悔便把准备好的绿豆饼给拿了出来,外加之前说的果茶。 庄艳秋眼睛脩然发亮,拉了音九悔让他进了自己的房间。 院子的月洞门旁边两个有脑袋同时缩了回去,却是少正一和独山步,他俩也在第一时间听到庄艳秋开门的动静了,几乎是同时跑了过来,没想到还是输给了近在咫尺的音九悔。 两人无言对视一番,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开了门后不进去,反而同时退了回来,互相交换了个眼神。 “喝两杯?”提议的是少正一。他正想找个同病相怜的说说话。独山步是他以前的同窗,两人之前从前便有来往,现下正好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这两个拿了晚间没喝完的酒,跑到小松林那间小筑的房顶上坐着,对着清冷的双月,互相碰了碰酒杯,一饮而尽。 “少正兄打算今后如何?”独山步率先发问。 少正一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我这次本来便打算一心追求艳秋的,如今,更是想放弃也放弃不了。不管他需不需要我,我都要守着他们父子,这一点没疑问。你呢?” 独山步深吸一口气,放松了肢体,“我嘛!若是今日之前你问我,我肯定会回答你‘不知道’。现在,我也很确定了,我对艳秋是有感情的,不管这个感情是由情开始的还是欲开始的,反正已经有了那便只能试着接受。更何况还有孩子呢。他一个人如何能养活那么多孩子,说句实话,他如今一百多岁,在我们家族里也是被当做孩子来看待的。我得护着他们,若是他们出了事……不行不行,我连这个假象的情况都不敢想。” 他不敢想象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出任何事的画面,只要一想,胸口便撕心裂肺地疼。 “那……就这样了?”少正一的性子决定了他在接受这种事上,还是稍微欠缺了点儿果断。 “就这样吧!”独山步想的开。他自己也曾有过那么多风流韵事,他没资格去嫌弃艳秋。上天既然把他们几个人用这种方式给联系在一起了,也是有他的深意的,既然是上天安排……他顺应天命便是。 反正,他只要牢记一点:庄艳秋是第一个让他为其着想,并心疼的人,他还是自己孩儿的‘母亲’,这就够了。 “上仙都接受了,我还矫情什么呢?”独山步把音九悔拿出来当借口。 不得不说,这实在是个很好的借口。少正一听了之后觉得很有道理,是啊,音九悔上仙都妥协了,还甘之如饴的模样,他又能怎么样? “你若心中有芥蒂,放心离开就是。”独山步随口劝他,“看在我们同窗一场的份上,我会帮你照顾你的孩儿的,将来让他管我叫爹便是。” “去你的。”少正一想都没想脱口拒绝。他的孩子怎能管别人叫爹?他打小就没受到父亲的疼爱,怎么也不能让自己亲生的孩子像他那样,在孤孤单单、唯唯诺诺中长大成人的。 为了孩子,做些有悖于常理之事又如何?他做的也并不是犯法害人之事,又有何惧? 第185章 替你报个小仇 转天是‘太阴城’这半月来难得的好天气,一大早庄艳秋便起来在院子中晒太阳,他半躺在宽大的美人榻上,两只手平平地搭着腹部,闭着眼睛沐浴在浅金色的阳光中,那副样子让来寻他的几人同时看直了眼睛。 总觉得如今的庄艳秋除了美艳之外,身上总笼罩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之前他们几人闹不清楚,如今细细这么一想,倒可以称之为‘母性光辉’,那么的温暖、慈爱、宁静、祥和。 一想到这人的肚子里揣着自己的种,少正一、独山步从心底往外透露出一抹柔软来。 音九悔见庄艳秋晒太阳晒得颇为舒服,向那两个新得到消息的父亲摆摆手,“让他多晒一会儿,咱们这儿阴气重,好不容易出太阳,多晒晒对孩子也好。” 是这个理。独山步和少正一点头赞同,“待会儿咱们便得出发去‘昊正王府’赴宴,要不要带着艳秋?” “带着吧,放他一人在家我不放心。还是用‘变身符’给他换一副模样,带在身边咱们也能随时照应他。”音九悔道。 “我看……今日这宴席上恐怕会风波不断的。”独山步说着,瞥了一眼少正一。 少正一知道他是在暗示自己将被除宗的事会在宴席上被昊正大王说起,他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当他昨晚得知自己有了后代后,对昊正大王的感情便再也不那么纠结了。 他自己也当父亲了。他得把全副注意力投放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为他当一个真正的父亲,把自己没能从父亲身上体会到的全都倾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 “几位,在说什么呢?”梦狰揣着两只胳膊,忽然从他们几个身后探出光溜溜的脑袋来。 三位阿爹很识相地闭了嘴,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梦狰。 梦狰有点被排挤的感觉,他很想和这几位打好关系,怎么说这将来见面的日子还长,大家最好能和谐相处。只可惜,别人好像并没有和他相同的看法。 梦狰孤零零地站在院子里,看着那分三个方向离开的男人,摸了一把自己的脑袋,心想:也罢!你们不搭理我我也不用费那个精力去应付你们,反正我只要艳秋便好,谁都别想把我给挤出局。 他乐呵呵地走到庄艳秋身边,大咧咧地唤了一声:“艳秋!” 庄艳秋微微睁开眼皮瞟了他一眼,“看你的样子应该好多了,慢走不送!” 梦狰仍旧像从前那样装傻充愣,不把庄艳秋的话放在心上,“艳秋,我找人给你带了‘干澜山’的‘九梅子’,已经送过来了,你想不想尝一尝,很好吃的。” 庄艳秋想了想,点点头,“好啊。” 梦狰忙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摸出两只大纸包来,献宝似的送到庄艳秋的手上。庄艳秋慢悠悠地拆开那纸包,品尝了一小块‘九梅子’,意外地扬起眉头,“很好吃,谢谢。” 他正觉得嘴里泛苦呢,这‘九梅子’酸酸甜甜的,吃下去后口中生津,不仅苦涩的滋味没有了,连早起胃里隐隐泛恶心的征兆都被压制住了。 “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梦狰傻乎乎地咧嘴笑。 庄艳秋斜眼觑他,张口想和他说些话,转念一想便又算了。他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想要留在他家。可现在他和对方说那些根本没意思,又何必费口舌,随他吧,兴许过两天他又自己离开了。 梦狰在庄艳秋打量自己时,心都快跳到嗓子眼儿来了。他意识到庄艳秋想要和他提起旧事,脑子里混沌一片,根本想不出来该如何应对。过了好一会儿后他见庄艳秋重新把眼睛闭上了,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想他堂堂一族族长,竟然也有如此胆怯的时候。梦狰在心里百感交集。 见庄艳秋不说话,梦狰自己也不会傻得主动去提起,灰溜溜地走来了。 音九悔掐算着时间,觉得庄艳秋晒太阳晒得刚刚好时,过来找他,向他说了一下接下来的行程。 一听说要去‘昊正王府’,庄艳秋本能生出了抵触,当即表示自己不乐意去。 音九悔一再劝他,好不容易才把他劝得同意一同前去,在用了一张‘变身符’后,庄艳秋化成音九悔门下弟子的模样,跟着他一同乘车去到了‘昊正王府’。 少正一、独山步和梦狰的车驾均跟在他们身后,到了王府的‘知客楼’外,这一次再无人刁难庄艳秋,将音九悔连同他一同恭恭敬敬地请入了王府之中。 庄艳秋远远地再一次看到了庄紫芙,作为如今王府内的唯一女主人,又是为她的夫君少王做庆贺,她自然也要出来迎客。 她与少王跟在昊正大王身后,夫妇俩穿得一水的红,远远看上去像两只大红灯笼飘荡在昊正大王身边一般,很是有趣。 庄艳秋的目光自然看向了庄紫芙的肚子,她的肚皮已然隆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一脸的孕相,如今瞧着也是发福了些,不过,倒比之前的气质沉稳内敛了许多。 庄艳秋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肚子。奇怪……他的肚皮为何还是平平的?难道是孩子们营养不够,不长了? 想到这里,他决定待会儿回去后好好让音九悔上仙帮他看一看。这段日子那些胎都是吸收纯阴灵气的,没有精元养身,莫不是长久如此有什么不妥? 音九悔见庄艳秋的目光盯着少王一家,贴心地在他耳边询问了一声:“若你不想见他们,不用打招呼便是,我们去别处逛逛。” 庄艳秋想了想,默默地摇摇头,“总不好让别人怪你没有礼数。去打声招呼便是,他们又不知是我。” 轮到音九悔上前来,一看到他,昊正大王和少王的神色略微有些不自在,他俩还记得音九悔上仙日前处处针对少王的情景呢,如何能给这位上仙好脸色看? “上仙莅临,真是让我这小小王府蓬荜生辉。”昊正大王的话都有点夹酸带醋,异味儿十足。 “恭贺少王修为大有精进。”音九悔不怎么走心地虚抱了一下拳头,“听说,少王能一下子从‘混元末期’提升到‘返虚大圆满’乃是服用了天品九阶灵丹‘助劫丹’和‘跃灵丹’的缘故……大王府中灵丹妙药果然不少,这两味丹药便是有钱有势都求不得的呢。真让人羡慕少王好福气啊!” 庄艳秋在心里憋住了笑。上仙真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穿少王进阶的真正原因,这不是明摆着打大王的脸吗? “你!”少正昊气不打一处来,压低了声音往前进了一步。 昊正大王挡住了少正昊,尽管他的脸色也很是不善,不过,他还是硬挤出了个不尴不尬的笑容来,“上仙说笑了。老夫哪里有那等本事,这两种丹药失传多年,便是如今要炼恐怕只有‘柏崖山’山主才能炼得出来。我哪里请得动山主亲自炼丹?” “实在是有些可惜,本来连吃这两种丹药,怎么着也能一下子飞升成仙的,少王别气馁啊!今后再吃两颗便是……”音九悔像是听不懂大王辩驳的话语一般,自顾自地又说了两句话,这下是讽刺少王实力弱,两颗天品九阶宝丹灵药都没能一下子飞升,说出去倒是惹人笑话的一件事。 “上仙欺人太甚了。”少正昊压制不住脾气,终于发了怒。 音九悔随意地挥挥手,不好意思地笑笑,“瞧我这张嘴,老爱说些实话做什么呢?抱歉抱歉……大王还有贵客,我先退至一旁。” 庄紫芙牢牢抓住了少正昊的胳膊,示意他不要动怒。若是闹大了事情传言开来,吃亏的还是他们。 少王吃了丹药助长修为这件事外面多少还是有流言的,他们要做的事杜绝这种流言传播开来,也杜绝流言变成事实。 在人家一家人的怒视之下,庄艳秋紧紧跟在音九悔上仙挺拔的身姿之后,脚步变得轻快起来。 还是上仙厉害,这才见面就把那一家子的面子狠狠地踩在了脚下,实在是让他舒心得不得了。 音九悔见他高兴,特意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给你小小地报个仇。” 庄艳秋眯起眼睛,笑了,“谢谢。” 音九悔还想多说两句话,他前面的路忽然被人给挡住了,庄艳秋抬眼看过去,眉头微微地蹙了起来,身体也紧紧地绷住。 音九悔顺势看过去,就见庄少秋无故挡住了他的去路,那人脸上带着不知道训练了多久的得体微笑,向音九悔微微一颔首,“上仙,不知上仙还记得我么?” 音九悔半挑浓眉,一副迷茫的表情,“你?哦……你谁呀?” 庄少秋脸上完美笑容出现了一丝丝的裂纹。他不该问这位上仙‘记不记得自己的’。这人从没有一次是记得的……他如此不是自取其辱吗? 第186章 倒贴和偷听 庄少秋脸上的尴尬很快被他自己给掩饰了下来,他再度低眉浅笑,“上仙,我是庄少秋,前两日还曾去‘清韵阁’拜访过上仙的,与‘亢龙少主’,敖灵去的。” 音九悔仔细地想了想,这才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是你呀,失礼失礼!” 庄少秋忙积极地往前半步,“上仙要去外面散花么,王府的山茶花开得正艳,不如我带上仙游览一番?” 音九悔心里对这个人膈应得很,上辈子艳秋的弟弟也是这人,据说是早早的嫁给了某大家族的少主,一朝修为精进,便不可一世起来,将艳秋的娘连同艳秋都给从庄家族谱上除了名,这也是艳秋上辈子进入‘清韵阁’拜师学艺的初衷。 虽然这一次与从前有了很大不同,音九悔还是打心底讨厌庄少秋。只能说只要是对庄艳秋不好的,他都讨厌。 想起上回敖灵那话中深意,这庄少秋把主意打到他身上来了,如今一看,可不是吗,就差明目张胆的勾搭了,还邀他去同游花园,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庄艳秋轻轻地笑了一声,很识相地往旁边走去。 音九悔连忙拉住他,却被庄少秋给打断了,“上仙难道不给少秋面子吗?” 庄艳秋用力的推了推音九悔的手,“去吧,难得美人相邀。” 庄少秋此刻才不经意地看了一眼庄艳秋如今的模样,颇为满意地勾起一抹浅笑。觉得这个看上去长得一般的仆从眼光倒不错。 音九悔才不乐意呢,“抱歉,庄少秋公子。我对花没什么兴趣,你还是去请别人吧。” 庄少秋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呆呆地看着音九悔。为何会这样?以他如今的身份、名声没人会拒绝他的,为何音九悔如此与众不同? 音九悔说完看也不看庄少秋,拉了庄艳秋往旁边走去。 庄少秋难以置信的盯着那人修长的身影,生出了一股不服气的情绪来,他再度追赶上去,拦住了音九悔,“上仙!” 音九悔的脸上现出不耐烦来,“你到底想做什么?” 庄少秋如梦初醒。他想做什么?他环视了一下四周,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能在大庭广众下做出什么不适宜的举动来吗? 他庄少秋若是表现出任何‘倒贴’姿态,那些虎视眈眈想要算计他的人恐怕就会对他改变态度。 庄少秋不能倒贴,他是名声显赫的‘显像者’,是个大家族倾心倾力想要得到的存在。他是骄傲的、自由的,只有他挑剔别人,别人不能为难他的。 庄少秋想到这里,艰难地挪开了脚步,让出一条路来,“没什么,上仙走好。” 等到音九悔走远了,庄少秋还站在原地,内心深处某块地方空荡荡的,没有一点的着落。 看样子。音九悔上仙对他没什么想法,自己想要抓住这人当靠山的念头怕是要落空。只是,他心中不甘呐!音九悔和其他人是不同的,他不像别人那样用各种各样的眼神来揣摩他,算计他。他的眼神是通达明亮的,只是,那明亮的眼神不是为他而亮。 庄少秋觉得自己第一次有了想要恋上一个人的感觉,可这感觉还没彻底觉醒,就已经注定了失败。 他安慰着自己,音九悔上仙不成还会有其他的上仙,总有一人能够成为他的新靠山。 他转身,重新带着得体的笑容,朝着那些络绎而来的宾客中走去。 敖灵和敖奉站在不远处的角落里,把庄少秋的一举一动看了个清楚。 敖灵一脸讥诮的看着前方,冷淡发问,“爹,您可看清楚了?他的心大着呢,我们族里恐怕容不下他。” “哪又如何?”敖奉一脸的不在意,“他想找位合适的天仙,注定会失望的。今日除了音九悔上仙,不会再有别的天仙到来,不,倒是还有两位,不过,那都是散修的仙人,不问世事的,而且年纪比你爹我还大。” 正说着,庄少秋果然又被引荐着拜见了两位天仙。那两位全都穿着普通的道袍,头发胡须一片花白,其中一个走起路来还颤巍巍的,一点儿也没有天仙该有的样子,庄少秋只看了一眼对方脸上那能夹死蚊子的皱纹,立马就笑着退开了。 “爹,我不喜欢他,不要他。”敖灵又道。 “只要他生下‘聚灵胎’便好,喜不喜欢没关系。”敖奉随意说道。 “可我连和他同床的兴趣都没有,只要一想到他骗了我那么久,不过是把我当备用的,我就厌烦他。”敖灵咬牙切齿地说道。 敖奉同样很愤怒,他也是不日前从自己儿子口中听到了他和庄少秋生疏的事情始末,觉得自己儿子被一个小小少年给耍了是很受侮辱的一件事,不过,他还是更看重庄少秋的肚子,“不管他以前如何,只要进了我‘亢龙谷’一切都由不得他。” 敖灵转脸异常沉重地看着他老爹,“爹!你这是一定要逼我咯。” 敖奉不客气地瞪他,“你懂什么,他这种人放眼大千世界,多的是。既然你与他无感情那便纯粹追逐利益,你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乖乖同意嫁给你的。” “那爹你自己去娶吧。你想要什么‘聚灵胎’自己也不是不能生,何必一定要找我?”敖灵有种不想要再和敖奉交谈的想法,他老爹明知道庄少秋人品有问题,自己也不再喜欢他了,还逼着自己追求对方,娶对方,会的仅仅只是家族,为他自己而已。 “你莫要给我耍性子。这次你是不娶得娶。”敖奉顽固地坚持自己的意思。 敖灵离开了他的父亲。他现在心里乱得很,事实上从那天他正式走出‘染秋院’后,他的心里总是揣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情爱一事对他来说,该是早就厌弃、绝望的东西。可在他听了音九悔上仙那番话后,再想到庄艳秋,他竟然生出了一种羡慕音九悔的情绪。 按理说,也应该是觉得庄艳秋命好,如此糟糕的名声下也能收获一份真挚的感情,可他却是莫名其妙地羡慕起了音九悔。 就如同得知庄少秋耍弄他时那般悲愤,在得知了自己的父亲也不过把他当成延续后代的工具后,敖灵也曾有过短暂的悲愤,可是现在他已经不像之前那般幼稚了,再悲愤又如何?他无法劝说得动他那个老顽固一般的阿爹,只能自己躲开。 反正,他不会娶庄少秋的。他宁愿去庄艳秋都不想要庄少秋那种两面三刀、心机深沉的货色。 只是艳秋他也是无法给其带去幸福的。以他那种腐朽复杂的家世,他最好是彻底远离艳秋,才是对其最好的保护。 敖灵远远的看到了少正一,没有犹豫便走了过去,走进了之后才发觉少正一和独山步站在一块儿,独山步的身影被一只石柱挡住了,他刚才没看到,此刻那两人正在说着悄悄话。 本来就不太待见独山步的敖灵停下了脚步,转了个弯独自去了别的地方,他心里有着很沉重的心事,因此专挑那些人少的地方走,不知不觉间走出了待客用的院子。 猛然间听到不远处传来了【╭(°A°`)╮】的人声,敖灵这才停下脚步,迟疑了一会儿,打算原路返回。 却听到一熟悉的女声传来,“真的一根头发、一件衣服也没找到?” “是的少王妃,‘汇仁院’里到处都是灰尘,咱们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前少王妃留下的任何东西。” 前少王妃?听到这个称号时,敖灵迈出去的脚又落了下来。这是在说庄艳秋吗?这熟悉的女声好像是庄少秋的亲妹妹庄紫芙的声音。 敖灵没有迟疑地顺着说话的声音走了过去。 那是一座用来歇脚的小房子,此刻房子四周的帘子都放了下来,里头影影绰绰站了三个人。 敖灵躲在他们看不见的角落里,仔细地往里头看了一眼,发现坐着说话的正是庄紫芙,而她面前站了两个人,两个低眉顺眼的小丫头。 “一点儿东西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耽误了我哥哥的大事,你们这些下贱胚子都得给我发卖出去当奴隶。”庄紫私底下一改在人前温婉可人的模样儿,王妃架子端得足足的。 两个小丫头连忙跪地求饶,吓得声音都破掉了,“少王妃息怒,实在不是奴婢们的错……想是前王妃离开‘汇仁院’时都仔细收拾过了。” “滚滚滚!”庄紫芙把那两个驱赶出去。 敖灵暗地里思忖:这庄紫芙要找庄艳秋用过的东西,是想做什么? “哥哥你也听到了。不是妹妹不帮你,实在是没有那些东西。”庄紫芙对着空无一人的屋子轻声说道。 屋子的另外一扇门被推了开来,走进来一个人,敖灵稍微躲避了一下视线,暗道:庄少秋怎么也来了? “庄艳秋那下作人如今身怀‘聚灵胎’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若是能用咒术夺得那胎,咱们后半辈子就彻底不用愁了。”庄少秋打了声重重地叹息,对着庄紫芙小声说道。 第187章 士元尊,自杀? 庄紫芙听了庄少秋的话,百般不屑的扬起红唇,“什么‘聚灵胎’也不知是跟哪个野男人生的野种而已,能跟我肚子里的比?” 庄少秋没要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别老是和他比好不好?从‘聚灵胎’的消息走漏之后,我的心就一直半悬着。好不容易联络上母亲,只要再找到那贱人的东西上去让她老人家下咒,我这心腹大患就能解除,偏偏那‘汇仁院’向来都封锁着,好不容易借着,眼科清扫的缘由能够进去,却没能找到一丁点儿有用的东西。” “哥哥……说不定那庄艳秋已经死了呢。你不是说金鹏岛如今形势不大好么?说不定那贱人就死在岛上了。”庄紫芙轻描淡写的说着,并不像庄少秋那样这般紧张。 庄少秋走到了窗户边,手扶着窗棂透过帘子的缝隙看向外面,“哎?你不是说派人去守着庄艳秋的染秋院了么?怎么没有消息传回来?” “前几日传过话来了,说是人并没有回来,我让他们还守在那街上呢,等人回来了肯定会第一个通知咱们。到时候把人神不知鬼不觉的抓起来,要杀要剐还不是任凭咱们处置。”庄紫芙得意洋洋的说道。 庄少秋再度白了她一眼,“我跟你说了几次了,暂时不能杀掉他,他的命数已经被改,如今能够怀‘聚灵胎’,我一定要把他体内的他给抢走,只有这样,我这种‘返身咒’才能最终圆满。” “知道啦!”庄紫芙不甘愿的叹口气,“要不是为了哥哥,我一定把他肚子里的野种活剖出来,喂野狗吃。” 这阴毒的兄妹二人交换完消息后,相携的离开了这座小房子。 躲在窗子底下的敖灵此刻脸上一片震惊。若不是十分确定自己的耳朵没有问题,他一定会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庄艳秋……身上怀、怀了金鹏岛的‘聚灵胎’? 那聚灵胎不是和庄少秋有关系的吗?怎么一下子变成是庄艳秋的了? 不对呀,他前两日看到庄艳秋时,庄艳秋和平日并没有什么两样,他的肚子甚至没有鼓起来,怎么可能怀了胎? 还有,如果他回来他的话,音九悔上仙知不知道,其他人知不知道?他一个人回来太阴城这么个个危机重重的地方,若是再被人知道他才是聚灵胎的诞育者,那他这是危险的很呐。 他得赶快找到音九悔上仙,把这件事告诉对方。 可是,若是音九悔不知道他怀了别人的胎,因此而厌弃了庄艳秋,那他不是无意中祸害了庄艳秋的好事? 敖灵一时间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他没料到自己会得到这么个重大的消息,不知道该怎么样处理才是不伤害庄艳秋的最好的方法。 他寻思了片刻后,重新追的庄少秋兄妹的身后赶了过去。 等到敖灵再度进入举办宴席的园子后,里头正因金鹏岛来人的身份引发了一场小小的波动。 他钻进了围观的人群中,远远的看到了庄晓秋兄妹已经走回到昊正大王和少王身边,而在他们不远处站着音九悔上仙,上仙正在和身边一位下属说的话。 “出了什么事?”敖灵问身边的人道。 “出大事了。”身边人压低了声音,兴致勃勃的说道,“方才金鹏岛来宾唱名,说是金鹏岛新任岛主驾临。” “新任岛主?金鹏岛的岛主不是士元尊上仙吗?”敖灵奇道。 “现在正在说这件事的原委呢,你听……那个正在说话的是长老,她身边那个带黑羽那边是新任岛主,说是叫什么玄、玄……什么来着?” “玄意。”他旁边有人接话道。 敖灵正色地看向人群中央,就见上次那位紫羽长老带着位头绑黑羽的年轻人正在向众人讲述着什么。 只听那紫羽长老道:“此事本就是我太阴中人应该知晓的大事,我们金鹏岛也不再隐瞒,前段时日不是有天仙堕仙的天象示警吗?实不相瞒,那便是我们金鹏岛前任岛主士元尊的墮仙示警……哎!士元尊多行不义,遭了天谴,这不仅仅给我们金鹏岛带来了极大的灾祸,也严重影响了我们太阴修真的名声。” “那士元尊上仙可是已经墮仙了?”开口问话的是某位小家族的成员。 “那倒没有。”紫羽长老皱巴着老脸慢吞吞的说道,“可……他退阶了,现如今已经不再是天仙身份,而是成为了一名返虚期的修真。” “所以他一退阶,你们连他的岛主之位都给夺了?”音九悔忽然开口道。 紫羽长老戒备地看了一眼音九悔,笑着摇头,“哪能如此,是士元尊深感对不住金鹏岛列祖列宗,对不起太阴中人,自己卸下了岛主之位,由其师弟玄意接管。” “那士元尊呢?“音九悔再度逼问。 紫羽长老说到此更是沉痛的摇头不已,“士元尊已然自裁,投身六藏海,喂了海兽了。“众人一听堂堂天仙竟然遭遇如此结局,不由地唏嘘起来。 庄艳秋暗中握住音九悔的胳膊,他有点不敢相信,那个不可一世的士元尊就这样死了? 不!他不会自杀的,如果是不知道有六珍的情况下,说他自杀他可能会相信,可他那么疼爱六珍,还说了要尽快修成人形来看六珍,是不可能转脸就去自杀谢罪的。 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庄艳秋微微压低眉头注视着那位紫羽长老,他对那老妇人的感觉一直不好,说不定是老妇在暗中搞鬼。 音九悔借助衣袖的遮挡,轻轻地拍了拍庄艳秋的手背。 他自然也不会相信是士元尊会自杀谢罪的,那家伙连杀了那么多无辜都未曾悔恨过,怎么可能因为一次退阶落仙便自愧不已,萌生出自杀的念头? 再者,有些事他以前便知道,‘金鹏岛’士元尊上仙此生会遭遇一次被逼退位的为难局面,而那场哔变便正是发生在士元尊退阶之后。 看样子,在该发生的大事还是发生了。士元尊已经被夺位成功,就是不知道那人现如今怎么样了。 少正一、独山步的眼光也瞥向了庄艳秋的方向。他们才知道庄艳秋就是‘金鹏岛聚灵胎’的诞育者,如今得知士元尊有难,他们也有点在意庄艳秋会有什么想法。 昊正大王但那位紫羽长老说完话后,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对新任岛玄意的接纳,大大方方的把这两位宾客给迎向主位去。 偏在此时,庄艳秋忽觉肚子一阵酸痛,他连忙单手捂住肚子,另外一只手强行撑住了身边音九悔的胳膊。 “怎么了?”音九悔连忙问道。 “肚子疼……是六珍。”庄艳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六珍听到士元尊出事,有些激动在他丹田里来回转动呢。 “我送你回去。”说着,音九悔要把庄艳秋给拦腰抱起,庄艳秋连忙制止了他,“别……不要引人注目。” 音九悔心疼地望着他,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出了人群。 早已发现不对劲的少正一和独山步靠了过来,“怎么了?” “艳秋肚子疼,我带他先走了。”音九悔道。 “一同走。”其他两个没有犹豫,现如今艳秋是最重要的,他们得时刻以他为重。 却在此时,昊正大王的视线向他们一行看了过来,确切的说是看向了他们当中的少正一。 “诸位!正巧方才‘金鹏岛’有事要宣布,老夫这里也有一点小事要告知全天下。”昊正大王厚重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要散开的众人听闻之后停了下动作,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聆听昊正大王接下来要说的事。 不!他不会自杀的,如果是不知道有六珍的情况下,说他自杀他可能会相信,可他那么疼爱六珍,还说了要尽快修成人形来看六珍,是不可能转脸就去自杀谢罪的。 这件事一定有问题。庄艳秋微微压低眉头注视着那位紫羽长老,他对那老妇人的感觉一直不好,说不定是老妇在暗中搞鬼。 音九悔借助衣袖的遮挡,轻轻地拍了拍庄艳秋的手背。 他自然也不会相信是士元尊会自杀谢罪的,那家伙连杀了那么多无辜都未曾悔恨过,怎么可能因为一次退阶落仙便自愧不已,萌生出自杀的念头? 再者,有些事他以前便知道,‘金鹏岛’士元尊上仙此生会遭遇一次被逼退位的为难局面,而那场哔变便正是发生在士元尊退阶之后。 看样子,在该发生的大事还是发生了。士元尊已经被夺位成功,就是不知道那人现如今怎么样了。 少正一、独山步的眼光也瞥向了庄艳秋的方向。他们才知道庄艳秋就是‘金鹏岛聚灵胎’的诞育者,如今得知士元尊有难,他们也有点在意庄艳秋会有什么想法。 昊正大王但那位紫羽长老说完话后,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了对新任岛玄意的接纳,大大方方的把这两位宾客给迎向主位去。 偏在此时,庄艳秋忽觉肚子一阵酸痛,他连忙单手捂住肚子,另外一只手强行撑住了身边音九悔的胳膊。 “怎么了?”音九悔连忙问道。 “肚子疼……是六珍。”庄艳秋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六珍听到士元尊出事,有些激动在他丹田里来回转动呢。 “我送你回去。”说着,音九悔要把庄艳秋给拦腰抱起,庄艳秋连忙制止了他,“别……不要引人注目。” 音九悔心疼地望着他,搂着他的腰,将他带出了人群。 早已发现不对劲的少正一和独山步靠了过来,“怎么了?” “艳秋肚子疼,我带他先走了。”音九悔道。 “一同走。”其他两个没有犹豫,现如今艳秋是最重要的,他们得时刻以他为重。 却在此时,昊正大王的视线向他们一行看了过来,确切的说是看向了他们当中的少正一。 “诸位!正巧方才‘金鹏岛’有事要宣布,老夫这里也有一点小事要告知全天下。”昊正大王厚重的声音再度响起。 真要散开的众人听闻之后停了下动作,站在原地静静的等着聆听昊正大王接下来要说的事。 “众所周知,我‘昊正王府’向来都是只尊嫡子。次子、庶子这些分支都是要以服侍嫡子本家为己任的,万万不能有那等违抗本家,置嫡子于危险之中的事发生。日前我那次子少正一已然犯了我我族祖训,经过商议,我已经决定了过两日开宗祠,将此人给逐出组昊正王府,从族谱中除其名讳,他从此之后不再是我王府中人。今日,也请诸位做个见证。” 在场众人几乎是一瞬间把目光全都集中在了少正一的身上。 少正一一心记挂着庄艳秋的安危,此刻听到了这番话后脸上没有任何的伤痛,反而透露着不耐烦,他见全部人都看着自己,向自己投来了各种各样的目光,更加心烦了,随手一挥,来了句:“随便!” 昊正大王本以为自己说出这翻话后,会使得那个翅膀硬了想要单飞的次子跪下来碰到他脚边,求着不要把他逐出家门,却没料到,他这次子给了他轻轻松松的两个字——随便。 昊正大王心气不顺,当众怒喝道,“少正一你这个忘恩负义没有良心的家伙。” 少正一回头对音九悔和独山步说了一句 ,“咱们走!” 他已经不会再对这个人有任何的期待了,自然也不会为对方的喜怒哀乐负责。 他们三人护着庄艳秋,快速离开了这个地方,弄得在场众人全都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一直盯着他们的敖灵和庄少秋发现了情况有异。 第188章 寻至‘染秋院’ 敖灵是看出了音九悔脸上的焦急神色,判断那个陌生面孔就是庄艳秋。 而庄少秋则是一下子捂住了自己发疼的肚子,那股熟悉的感觉让他回想起了在金鹏岛第一次感应到聚灵胎时的细节。 是他! 他回来了! 昊正大王为他最爱的儿子办宴席,席面还没开,太阴八大家族里头其中两家的代表便已经退席离开,包括那个他本来想要拿捏的次子,也都不把他放在心上,这可把大王给气得五内俱焚,火气冲天。 偏偏在这个时候,敖灵也要离场。他找个借口向主家告辞之后,不等他老爹细细查问,一溜烟便跑远了。 敖奉远远的看着自己儿子那急匆匆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很是尴尬。偏巧在此时,一个人无声无息地靠近他的身边,轻声地开口询问:“敖兄如此匆忙,不会是追着少正一而去了吧?” 敖奉看了一眼故意提醒他的庄少秋,口气不悦的道:“他与少正一可没什么交情。” “那,音九悔上仙呢?”庄少秋平视前方,状是不经意的开了口,“他好像与音九悔上仙走的挺近的。世伯,音九悔上仙与王府的关系可不太好呢……” 敖奉想到前两日敖灵无故去拜访音九悔的情景,再想到如今音九悔和昊正王府的些龌龊,心思渐渐变得沉重起来。 庄少秋如今是和昊正王府站在同一阵线的人,若是他那个傻儿子和王府的对头音九悔走在了一起,想要娶这庄少秋便更加困难了。“老夫去看看。” 庄少秋这才把目光转向敖奉,“我与世伯同去。” 眼见着昊正大王正在吩咐众人开启席,敖奉和庄少秋找了个借口暂时退开,出了昊正王府,这二人根本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追,站在大街口上张望了一阵。 庄少秋其实心中有数,大胆的猜测了一个地方,只是他这人心思慎密,自然不会直接把这个地方告诉身边的敖奉。 敖奉打了一声叹息,手上结印,从他的袖口里飞出一条筷子长的幼龙,那幼龙无眼,鼻子和耳朵却是最灵敏的,尤擅长寻找本族之人,只见他在四周游戈了片刻之后,朝着一个方向发出尖细的笑啸声,敖奉立刻跟在他的身后,向着那个方向跑了过去。 庄少秋看了一眼那个方向正是朝着染秋院,去的方向,在心里暗自笑出声来。 这两人的速度十分之快,一刻半钟的功夫便找到了染秋院的门外,而此时敖灵的身形也正好踏进院中。 敖奉抬眼看了一下,“染秋院?这是什么地方?” 庄少秋表现的十分震惊,忙避嫌似的退到了一旁,一副羞于在此的模样。 敖奉回头看了一眼躲得远远的他,“世侄,你躲那么远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庄少秋尴尬的扭过头去,愤然出声道:“世伯……此、此处不宜久留,咱们还是赶紧离开吧。想来敖兄……敖兄也不是那种人。” “有话你便说就是,为何遮遮掩掩,这到底是什么地方让你如此难以说出口?” 庄少秋再三拖延,这才结结巴巴地说出口来:“此院……乃吾之兄长,前任昊正少王王妃,庄艳秋的院落。” 敖奉听后咂摸了一下嘴,老眼條然放出阴光,“莫不是那个鼎鼎大名的庄艳秋?” 庄少秋难为情地垂下脑袋来,很艰难的点了个头。 敖奉愣了愣,片刻过后大怒出声:“竖子!胡闹!简直是太胡闹了。” 想他堂堂亢龙谷谷主的儿子,竟然随意进出那等肮脏腌渍之人所住的院落,这要是被人瞧见,该如何看待儿子? “好一个低贱下作之徒竟敢勾引我敖奉的儿子。”敖奉转念间便把罪责怪到了庄艳秋的身上。在这一点上他们父子俩的心性倒是如出一辙。 庄少秋一副受了惊吓的模样远远的躲开染秋院,生怕站在这院子门外被人看到了,他的名声也会受牵连。不过,他的内心是雀跃欢喜的。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之前在昊正王府离开的时候,庄艳秋必定也在场。音九悔、独山步、少正一三人匆忙带着个人离开,那人肯定便是庄艳秋。 庄少秋现如今根本顾不得去想庄艳秋是怎么和那几个人勾搭在一起的,他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绝对不能放过庄艳秋。 敖奉是个冥顽不灵,且有极强的家族荣誉感和自豪感的老东西。一旦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和庄艳秋就牵扯上了关系,用不着他出手,这人定会帮他处理的干干净净。 “贱人,老夫要一刀斩了他!”敖奉嘴上咒骂着,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朝着染秋院的大门走了过去。 庄少秋连忙拦住了他,“世伯!世伯息怒。他毕竟是我的兄长,世伯你就饶他一命吧。他命数不好,被少王厌弃之后便自暴自弃,这才做出那么许多荒淫无耻的事来。您别和他一个小辈一般见识,怎么说他也曾是向往王妃,饶他一命吧。” 庄少秋声泪俱下地为庄艳秋求情,敖奉满腔的怒火将听了他的几句话后稍微得到了舒缓,“世侄,即便他是你的兄长也不能如此姑息啊。这等罪人如何能放于外面生存,这要是我亢龙骨的子孙,必定会押回族中受审,即便不当场诛杀他以正天道,也得关着他,叫他从此再也不能为祸外人。” “是,世伯教训的是。小侄明白,只是小侄修为浅薄,又是晚辈,不好轻易出手,我家中也无长辈做主,这才……才一直姑息此人。”庄少秋百般为难的说道。 敖奉听后敛起了眉目,长长地舒了一口浊气,“如此好办。这等贱人老夫帮你收了便是。只是……老夫也是个外人,这要传出去毕竟于理不合,世侄……你瞧瞧如今这形式,之前老夫同你说的那件事,你该给我一个明确的回答了吧” 这敖奉果然是个唯利是图的老顽固,竟然在这种时候提出要庄少秋答应他族内求婚一事。 庄少秋心里反感得紧,他从前没瞧上敖灵,现在怕是更瞧他不起了,家中有这等长辈,若是真的嫁给他,不等着自己算计对方反倒被对方给算计的连骨头都不剩,他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世伯请莫要与小侄说这等玩笑话了。我与敖兄只有兄弟情分,这件事我之前便同敖兄说过的,请怒小侄失礼了。”庄少秋恭恭敬敬地低下头道,随后又抬眼看了一下染秋院的门楣,“我这兄长与我本就无甚往来,大不了我将其逐出族谱便是,他毕竟还年轻总得给他留一条活路。” 敖奉在心里咒了一句:狡诈之徒! 没想到这庄少秋看上去温温润润,文雅秀智,却是个极其狡诈阴险之人。若不是他有那一幅图、有那么一个肚子,他断不会让这种人进他敖家家门的。 庄少秋同时也在心底暗骂敖奉为老不尊,卑鄙无耻。这种事说到底还是他敖奉最在乎,庄艳秋怎么说都是出嫁后的庄家人,有没有回本家,便是名声这般不好也与他庄家没多大关系,他想要敖奉出手,不过是希望能让对方把人转交给他,他好方便接下来的行动,却没想到敖奉竟然自觉有如此大的脸面,和他谈起了条件。呸! 这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谁都不肯损失自己的利益。 庄少秋叹了个口气转身就走,“罢了罢了,可是当我没看到,我也不知道。反正,音九悔上仙、独山少谷主和少正将军也都在里面,世伯也不用太担忧,说不定只是一般朋友呢。” 敖奉气结。一般朋友那也做不得。他敖奉的儿子便是结交一般的朋友也必须是家世清白之人。 看来是不能用这种事换到他想要的交易。那他也不能有片刻的犹豫,这个也可能毁掉他儿子,伤害他亢龙谷的罪人,一定要尽早除去。 “世侄,这件事就当世伯送给你的一份礼物了。你年轻考虑事情不能只看眼下,还得把目光看得长远一些。放眼大千世界……龙族从来都是站在权力顶峰的,即便我们族内没有天仙,太阴八大家族有哪个敢与我龙族为敌?”敖奉说到此事,难免有些得意洋洋。 龙族团结,虽说早已分支百万年,可若是一支有难,其他龙族也不会坐视不理。因此敖奉一点也不觉得亢龙谷的实力弱,若是细细算来,反而属他们一族根基深厚,实力难测。 庄少秋会心的笑了笑没有出声反驳这位自视甚高的长辈。是,龙族有龙族的优势。可他想寻的是一个能给他带来天仙修为和地位的道侣,这和一个家族厉不厉害关联不太大,他关注的只是个人,是自身而已。 “咱们先回去吧。这件事……世侄全权交给我便是。”敖奉说完,带着庄少秋暂时离开了染秋院。 第189章 阿爹摸摸 敖奉回到了昊正王府,王府里的宴席才开始没多久,所以有歌舞乐伎助兴,场面却不怎么热闹。 原因无他,全因此次宴席上发生了太多值得琢磨深究的事,来宾们的兴致都被转移了,真心为少王高兴的除了王府本家的人之外,没有几个。 等到匆忙送走了客人之后,敖奉便约了昊正大王进了书房,两人谈论的正是有关庄艳秋的事。 昊正大王一听自己那前任儿媳妇竟然勾搭上了亢龙少主,老脸跟着泛起一层绿光,“这、这未免也太荒唐了。” “你这前任儿媳做的好事,如今连音九悔上仙,独山族的少族,还有你那次子少正一,也都被他给收入羽下,这若是传了出去,最后丢脸最多的还是你这王府。”敖奉极尽所能地把事情往严重了说。 昊正大王心思跟着转了一会儿,却是想到了另外一层方面。难怪,音九悔上仙莫名其妙的对王府产生敌意,难怪他那个向来老实的次子会生出如此大的反叛心理,闹出忤逆宗族本家的事来,难怪当初在八门府对峙的时候独山一族的少族也偏帮着少正一。 这一切原来都是有有源头的。源头就在他那个前儿媳的身上。昊正后王只觉得自己是被人给深深背叛了。想当初他对庄艳娇是留了一手的,因此没有压制对方,让对方顺利的和离出去,他念着一场旧情好心好意的给对方理了条活路,没想到转念间对方就勾上那么多的家族里的少壮明里暗里来对付他们王府。 若是早知有如此一幕,当初他就该一根绳子吊死此人,根本不会让他活着走出去。 “岂有此理!”昊正大王是越想越气,越气越想。他把最近发生的一切不顺都推诿到庄艳秋的身上,认为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庄艳秋在搞鬼,认为对方是对他王府怀恨在心,想要趁机报复他们。 “我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人就改剥光了碎尸万段,连魂魄都得碾碎不让其再度转身危害他人的。”敖奉咬牙恨道。一想到他那么好的继承人被这么个妖男给迷了心窍,他便恨不能马上把庄艳秋给抓起来,按照他的意思给处置了。 “家门不幸啊!”昊正大王沉重地叹了一口气,站起身来踱了两步,“他虽和我们家脱离了关系,可毕竟是从我家出去的。这件事……理应由我家来解决。” 敖奉得到了昊正大王的亲口保证,满意地拈着胡须笑了起来。 庄艳秋那边一回到家中肚子便不那么疼了。他被安置在床上,身边围了三个大男人,那三个都是一脸忧心忡忡的样子,生怕他再有任何的动静。 庄艳秋摸了摸肚子,“六珍不闹了。真奇怪……怎么离开了那里他就变得这么乖了?” 音九悔自然的伸手搭在他的肚子,轻轻地揉了两下,“我想会不会是六珍感应到了金鹏岛的人的存在,才会闹起来的?” 庄艳秋觉得这种说法颇有道理,六珍向来是个敏锐的孩子,也是是他真的感应到了什么,这才会控制不住。 见音九悔的手搭在庄艳秋的肚皮上,旁边围着的少正一和独山步同时羡慕的看直了眼睛。他们……他们从知道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还一直没机会摸一摸,甚至连探都没探望一下呢。 独山步咧嘴傻笑,“艳秋……给、给我也摸摸呗。” “我也要。”少正一马上出声表示。 庄艳秋抬眼看了看他俩,又看了看一直把手放在他肚皮上的音九悔,觉得他如果拒绝的话说不太过去。 他点了点头,“小心点,还没有这么多手同时摸过他们的,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样?” 那两个男人相视一眼,均有些紧张害怕。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出去,还没接近庄艳秋的肚皮,就开始抽风似的乱抖。 庄艳秋看着他俩抖的那么厉害,心理的紧张感顿时消失了。这俩个比他还紧张呢。 “你两有点出息好不好?”音九悔上仙作为很受孩子们爱戴的叔叔,经常和他们交流,如今已经很自然了,想当初他第一次摸时,虽然表面上没有抖那么厉害啊,内里五脏六腑都在同时颤动。 “上仙您已经我习惯了,哪里知道我和少正兄的兴奋。”独山步挤兑了音九悔一句。 “我……我……我比那次知道艳秋怀胎后还兴奋。怎、怎、怎么办?我……我控制不住。”少正一的声音都在轻微地打颤。 第一回知道庄艳秋疑似怀了自己的胎后,少正一是很紧张兴奋的。只是,当时心里还是有着一丁点儿的不确定,那种感觉后来很快被他给压制住了。 这一次完全不同。他很肯定这肚皮下面有一个自己的孩子,和自己流着相同的血脉,是自己血缘的继承者,是他的种子催活的……这个世上如今和自己最亲近的那个人。他有一种鼻子泛酸,想要流泪的感觉。他太激动太兴奋,也太开心了。 少正一和独山步的手一左一右贴在庄艳秋的肚皮上,音九悔的手放在正中间,三只带的不同灵气的手心刚好,那几只不安分的小肉球就各自奔着一只手心顶了过去。 “动了……哎呀是我儿子!那个肯定是我儿子!”独山步高兴的都破音了。他感应到了一只小小的肉球在顶着他的手心在转动,转的极快。 “那是四喜,他最爱转圈圈。”音九悔一瓢冷水泼在独山步的头上,“你家的是二财。” 独山步笑得合不拢嘴,“哎呀……真活泼呀。我家的呢,我家二财呢?快来阿爹这,阿爹在右边……” 少正一同样感觉到了一个小东西,那小东西一串蹿一蹿的,跳得特别活泼,“这个这么能跳的肯定是我家的。我小时候就爱跳。” “呵呵……”音九悔淡淡的笑话他一声,“你那个是三元,他最喜欢上下跳跃。” “嗯……我摸到的这个是大福,你跟我换一换。”音九悔眯着眼睛笑了笑,对得少正一说道。 少正一连忙把手换到音九悔的位置上,这一次他感觉到的那个小肉球很老实,几乎是贴着他的手心而不动的,若是他动一下那个小东西才会跟着动一下,显示一下自己的存在。 “大幅老实,一旦贴上来了会随着手的动作有所动静。”音九悔不亏是孩子们都喜欢的叔叔,他把每一个孩子的习性都掌握的透透的,不用神识探入,他便知道自己摸的是谁。 独山步和少正一用羡慕加钦佩的目光看着这位上仙,他们之前还觉得上仙不过是嘴上说的嘴把式,甜言蜜语说的多而已,谁想到人家确实是真爱,都能够爱屋及乌了,不是真爱又是什么? 这两个新手阿爹决定,也要尽快的把每个孩子的习性都掌握好。不知怎么的,只要一想到这是庄艳秋肚子里怀着的,和自己的孩子有血缘关系,他们便觉得每个孩子都是那么的亲切。 “我的呢?上仙你帮我摸摸,我的儿子在哪呢?”独山步急的叽叽哇哇叫唤起来。 “我给你摸……二财爱撒娇,你用手指敲敲肚皮,敲几下它会顶几一下,那个就是二财了。” 三个老爹你一言我一语地交换彼此的心得,庄艳秋亮这个肚皮半躺在床上,任凭他们摸来摸去,舒舒服服的闭上了眼睛。 “真的啊!我儿子怎么那么乖啊,会撒娇!太乖啦!”独山步恨不得把自己的孩子夸成一朵花。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你就口口声声叫着儿子儿子,这将来要不是儿子你要怎么面对孩子?”少正一嫌弃了独山步一句。 “男女都行,都行!我就是顺口这么说的嘛!”独山步傻笑着,脸上跟绽开了狗尾巴花似的,笑纹一层一层的堆叠在一起,怎么也消退不散。 “我瞧着最好还是个男孩儿比较好。”少正一笑着打趣道:“以你们那个家族的秉性传统,若是将来生出个像你一样风流成性的姑娘,艳秋得操多大的心哪。” “去你的,我们族里的女孩儿和男孩儿都一样。风流怎么了?谁说只有男的能风流女的不成?你们那才是偏见,。是我女儿将来他看中哪个我就把哪个抓回来给他暖床,哼!”独身步特别潇洒霸气的说道。 庄艳秋闭着眼睛的都被他这话给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在做什么?”冷不丁的,身后的屏风后头传传出了个充满了疑惑的声音来,惊得已经闭上眼睛快要睡着的庄艳秋打了个激灵,肚皮底下的肉胎们一下子全都跑了,乖乖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去。 音九悔、独山步和少正一同时拧眉回头,谁这么扫兴?打断他们和孩子们之间的交流。 却原来是敖灵无声无息的进了房间,也不知道他在屏风后看了多久,听了多久,就见他此刻瞪大了眼睛盯着床边的那几人,视线火烫的停留在庄艳秋露出来的光滑的肚皮之上…… 第190章 不成熟的阿爹 场面一时间有些诡异。 任凭敖灵如何想象,也想象不出几个男人围着另外一个男人,兴高采烈的摸着人家肚皮,交流当爹心得的这类场景。 敖灵的视线微妙的闪烁起来,再度开口打破这种沉默,“我刚刚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音九悔上仙第一个反应过来,扬了扬眉头,“艳秋肚子疼……我们给他看看。” “对对对。”独山步紧接着点头,“看看……看看。” “看看?”敖灵徒然怒发冲冠,声音变了调儿,“看什么?看孩子吗?” 他这一声吼叫后,众人同时心惊肉跳:糟了!被他给听到了。 敖灵气得双眼一下子变得血红血红,他几乎是瞬间穿行到庄艳秋身边的,恶狠狠地瞪着他,“你!” 庄艳秋镇定地凝视着他,慢条斯理地把当自己敞开的肚皮给盖上,要看向音九悔,“我饿了。” 音九悔立马起身,“我去叫圆儿准备吃的。” “你们都别走。”敖灵呼地伸手拦住了音九悔,“都留着,我想听你们怎么跟我解释。” “解释?”音九悔嗤笑,“谁需要向你解释?”真是异想天开。 独山步和少正一也纷纷点头。解释?他们都没有得到解释,熬灵凭什么?还要大家伙儿一起给他解释,他面子有多大啊? “你、你们、特别是你庄艳秋!”敖灵激动的指着庄艳秋道。 独山步把敖灵的手给格开,“你他娘的指谁呢?我们凭什么给你解释?你算什么东西?” “庄、艳、秋!”敖灵咬牙切齿的从嗓子眼儿里挤出这三个字来,。你到现在还不肯跟我说实话。你要瞒我多久?若不是我记挂着你的身体和处境,前来看看你,我是不是要一辈子被你们给瞒着。啊?” “你想说什么,敖少主?”少正一一很不满敖灵这般受伤的模样,又不是他一个人被瞒着,大家伙都是怎样过来的,要说委屈哪一个没有委屈?可他们的委屈能比的上艳秋? 从音九悔上仙的口中得知艳秋身上发生了那么多的事,他为了养活孩子不顾羞耻的作践自己,为了六珍在金鹏岛受得酷刑,在幽冥界承受的压力,还有为了躲避那些算计他肚子的人,千里迢迢的跑到冰天雪地的边陲……他们有再大的委屈都比不上艳秋受的苦。 艳秋愣是靠着自己把全部的胎都给催活了,也养起来了没有放弃掉任何一个,光是这份执着和坚韧,便无人能再指责他。 “你怀了我的孩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大约是前面的激动情绪过了,这句话问出口时,敖灵的语气有点儿怪异的平静。 庄艳秋皱眉,“没有!没有你的。” 若非阴差阳错,他是绝对不想要敖灵的胎的。这个人的无理取闹实在是让他怕了,即便后来他改变了许多,在庄艳秋的心里记得最深的还是当初他怎么几次三番被这人折辱的情景。 “你听到了,没有你的。”独山步推了敖灵一把,他本就不喜敖灵,觉得这小子身上带着的那股傲气很是让人反感。他的傲气不同于别人是因为有了实力的自然衍生出来的高傲,敖灵的傲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是他们这一族从小熏陶教育出来的,自觉从根本上便高人一等,血统上就比其他人尊贵的那种傲。 所以,独山步很乐意帮着庄艳秋打击一下敖灵,起码他比敖灵好艳秋没有否认怀了他的孩子。 敖灵后退了半步后将度逼向庄艳秋,“你不胡说,如果你的肚子里能同时有他们几个的胎,那就必然有我的。庄艳秋……我承认我之前对不起你,可这种事你怎么能骗我?那是我的孩子,是我亢龙谷的血脉。” “他是我的孩子,和你没有关系。”庄艳秋不耐烦地回了一句。 独山步和少正一生怕这样逼下去,庄艳秋就会说他们的孩子也和他们没关系,连忙挡在了庄艳秋的床前,不让敖灵再进一步。 “敖兄,你且出去,等冷静了之后再来说话。”少正一好声劝说着。 敖兄偏偏扯着他那根龙筋不肯罢休,他用力地拨开那两人,“庄艳秋,你实话告诉我,告诉我吧。” 庄艳秋反感地转过身去,“我已经告诉你了,没有你的孩子,你那么讨厌我我,怎么可能要你的孩子。” 嘴上这么说的,庄艳秋暗中抚摸着自己的肚子,心里觉得很对不起三元。三元也是个可怜的孩子,毕竟这么多的胎中,真正让庄艳秋萌生过不要的念头的只有三元。 如今他还要当着敖兄的面这样说这种话,伤孩子的心。 “你看着我说话!”敖灵根本不相信。他和庄艳秋不止一次有过关系,而且最后那一次是跟着少正一、独山步在一起的,不可能那两个都有孩子,他没有。 庄艳秋不敢看着对方,那样的话一定会被敖兄发现是他在说谎。而且他不想再说第二遍了,孩子们渐渐的开了灵智都有了意识,这种话不能再让三元听到。 “你不敢看我那就证明你是在说话慌。”敖灵拔了声音说道。 庄艳秋缩了缩脖子,被戳中了心思他也无法辩解什么。 “把他丢出去,别惊扰着艳秋。”音九悔向独山步和少正一使了个眼色。那两人一左一右的夹住敖灵,不容他反抗,将人给提着抬了出去。 敖灵被一下子丢在了青石地面上,音九悔上仙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望着他,“你这人怎的这般胡搅蛮缠。没看到艳秋不舒服吗,为何一定要逼他?就算让你逼问到了想要的答案又如何?” “我……”敖灵无法反驳,别过脑袋去,“我要把孩子带走。” “你做梦!”说这话的是另外三个男人。他们都看出来了孩子就是艳秋的命,带走任何一个都是在要艳秋的命,他们可不会让艳秋和孩子们分开的,这是为了艳秋也是为了那些孩子。 “为什么不许我带走?”敖灵觉得自己身为父亲,带走自己的孩子那是天经地义的。 “你若是敢打孩子和艳秋的主意,我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独山步亮出锋利的爪子威胁道。 “那好,我不带走,不过我得在他们身边保护他们。”敖灵换了个想法。 “敖灵,你今年多大了?为何说话做事这般不动脑子,为何你从不站在他人的立场为别人想想?”音九悔毫不留情地教训道。 敖灵不服气,“那为何没人替我想想?” “就是因为你身边为你着想,围着你转的人太多了,导致你长这么大,心智一点也不成熟。你是不是觉得全天下都欠你的,该由着你的性子来啊?”音九悔恨道,“你是什么背景,艳秋是什么背景,别说你之前那般嫌弃他,即便是现在你敢说你打心眼儿里看得起艳秋吗?” 敖灵张口欲回答,却无法说出口来。 “说不出来吧。”音九悔充满嘲讽意味的笑了笑,“你根本看不起他,你让他怎么为你着想,看着你揣着孩子去找你,恐怕你们将会把他肚子里的胎剖出来姿态,作为人质攥在手心吧,亦或者那些胎一个不留的全部除了,只留下你们亢龙谷的胎?” 敖灵还想狡辩,却见独上步和少正一满眼戒备的望着他。 “别跟我说不会发生那种事,你自己的家族你自己清楚。”音九悔根本不让敖灵狡辩。 敖灵悻悻地坐在一旁的台阶上,抱着脑袋闷不吭声。 “之前我跟你表达自己对艳秋的感情时,你的退出让我觉得你还是个有情有义的男人。那你现在再用当时的心态来为艳秋和孩子想想,什么才是对他们最好的。”音九悔说到这时放软了声音。 敖灵心里知道什么是最好的选择。事实上他自己现在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他老爹一意孤行想让他去庄少秋,别看他现在还能反抗,到最后的结局肯定是他彻底妥协。这便是他们的家族。 若是他老爹现在知道他们家有个聚灵胎,不用想他都能知道他老爹会怎么做。音九悔上仙说的没有错,他从来没有为别人想过,向来都以自己的意志为转移,一旦不如他的意,他想都不想就会把对方给抹灭掉。 就好比他第一次见到艳秋是一般,明明是他自己找上门的,却在得知艳秋的身份后,下意识的把自己的猜测强加在对方身上,不管对方如何辩解,始终认为艳秋是个算计他、坑害他的恶人。 “你们把事情的始末给他说说吧。若他一意孤行想要打孩子的主意,我清韵阁不惜和亢龙谷开战也要护着艳秋。”音九悔说完,很是嫌弃的扫了敖灵一眼,转身离开。 独山步根本不愿意和他呆在一处,“告诉你,你敢动歪念,老子魑魅谷那些死人也不是好惹的。” 说完,他也走了。他刚刚和自己的二财交流了一下,还没混熟呢,还得再去交流交流。 院子里只剩下少正一了。少正一见另外两个把事情丢给他,别扭地转了转脖子。等到他们都彻底走开了,少正一才走到敖灵身边,“找个地方喝两杯吧,事实上,我也是昨日才知道我当爹了的,独山步也是,你不要觉得就你一个人如此。” 大家都是同病相怜啊! 敖灵听到这种安慰,奇迹似的,敖灵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他果然是个心态不成熟的人。 第191章 激动的阿爹们 庄艳秋吃了一小盅的粥,靠在榻上翻看着话本,独山步跟条大狗一般围在他身边,手一直放在他的肚皮上跟里头那几个肉胎亲密地交流。 庄艳秋被他摸得有点烦,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摸够了没有?” 独山步摇摇头,“再让我摸一会儿。艳秋,我刚刚才和二财熟悉呢,方才我释放了一点儿灵气,那小家伙一下子就黏过来了,看样子他可喜欢我啦。” 庄艳秋不好扫他的兴致,只得换了个姿势。 少正一带着敖灵进来时,敖灵面上有些瑟缩,见到庄艳秋后只往前迈了半步,便僵着脖子发起呆来。 少正一踢了敖灵一脚,敖灵垫着脚尖儿走到了庄艳秋的身边,‘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差点儿没把身下的两块地砖给碾碎。 庄艳秋惊了一跳,,肚子里的那几个小东西再度回归原位,可把正交流的高兴的独山步给气得两眼冒火光。 “艳秋,对不起!你原谅我吧。”敖灵半垂着脑袋诚心诚意地道歉道。 庄艳秋眯起眼睛定定地看了看他,“你起来吧。” “你不原谅我我就不起来。”敖灵倔强地道。 少正一一脚踢在敖灵的后腰上,“艳秋让你起来就起来,别耍性子。” “哦!”敖灵乖乖地从地上站起来,这才敢抬头看一眼庄艳秋。 “说话啊!”少正一催促了一声。 敖灵清了清喉咙,保证般地说道:“艳秋你放心,我不会把孩子从你身边带走的。我会好好地守护你们……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庄艳秋松了一口气,这才正色地看向敖灵,“行了,记得你说过的话就好。” 敖灵连忙举手发誓:“我以我的性命发誓。” “这种誓言有什么用,有本事你发个天道誓言来。”独山步在一旁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你以为我不敢吗?我这便发一个天道誓言又如何?”敖灵瞪圆了眼睛回道。 庄艳秋摆摆手,“不用了。”‘天道誓言’太沉重,他可不愿意替敖灵背负。 敖灵瘪瘪嘴,哧溜到庄艳秋的榻前,小心地坐了下来,“艳秋……也给我摸摸呗?哪个是我家的肉胎啊?” 庄艳秋直勾勾地看了他一眼,“是三元。他最活泼,总是第一个抢着贴过来。” 敖灵那张娃娃脸顿时傻呵呵地笑开了花,“三元……是、是老三?” “我家的排行第二。”独山步特别幼稚地说了这么一句。 “我家的还是老大呢。”少正一不甘示弱。 音九悔上仙端着新鲜的果子走进门来,听到这些人如此幼稚,有些不齿与他们为伍的感觉。 “对了对了,上仙家的胎排行第几来着?”敖灵没话找话道。 音九悔十分骄傲:“老幺!” “老幺好,老幺受宠……”独山步转着眼珠子夸道。 敖灵屏住呼吸把一只手小心地贴在了庄艳秋的肚子上,当他感觉到手心被什么东西给顶起来后,惊得从榻上一跃而起,“天哪!” 庄艳秋皱了皱眉头。这人怎么这么一惊一乍的? “天哪!好……好神奇!”敖灵脸上的震惊很快转变成了欣喜,他再度把手心贴上肚皮,这一次睁大了眼睛努力感应那小肉球的跳动,“嘿嘿嘿”地傻笑起来,“这么大劲儿,一定是个强壮结实的孩子。” “废话,艳秋的孩子肯定都是结实的孩子。”独山步护短道,“不信你一个个地摸摸,每一个都是这么有力。” “那我要好好摸一摸,对了,艳秋,它们都叫什么名字?”敖灵笑着问庄艳秋。 庄艳秋不想和他多说话,看了一眼独山步,独山步很贴心地替他把孩子们的小名说了一遍。 敖灵一个个地跟着念了一次,把它们全都记在了心里。 他现在只觉得这每一个胎都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好像全都是自己的孩子。之前没摸到时还没有这种感觉,如今亲自感应到它们的胎动,那种奇妙的感觉一下子就从手心传达到他的四肢百骸,让他一股脑地迸发出满腔热血。 “我当爹了……我当爹了!”敖灵激动地喃喃自语。 对于敖灵这种后知后觉的表现,在场之人没有笑话他的。说实在的,其实他们几个内心也是如此激动的,只不过稍微比敖灵沉得住气些,否则早就叫嚷开了。 “好啦!”音九悔细心地发现庄艳秋的神色有点倦怠,开始帮着驱赶这些人,“让艳秋休息吧,他现在很爱睡觉,为了孩子们得把精神养得足足的。” 独山步和敖灵有些舍不得就这么离开。“艳秋睡觉就是,我们在旁边守着不行吗?”敖灵问。 “当然不行,艳秋睡觉比较浅,你们在旁边有个动静都能吵到他。”音九悔不耐地挥赶他们,“明日再来看他。” 另外三个男人退到一旁,音九悔把庄艳秋给抱到了床上,为他盖好被子,放下帐子,转过头来,看到那三人伸长了脖子往里头看,再度驱赶这群人,“有完没完,都快出去!” 几个人刚刚出了庄艳秋的房门,梦狰那个壮实的大汉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艳秋!艳秋我给你带了只小狰兽来,快来看看,是才断奶的幼兽……” “嘘……”四个男人同时对跑进来的梦狰发出‘嘘’声。 梦狰停下了脚步,怪异地问了句:“艳秋呢?” “睡觉呢,别吵他。”敖灵压低声音说。 梦狰觉得很是怪异,“这个时间睡觉?” 如今还不到晚上呢,太阳也还没落山,睡得这是哪门子觉,现在睡了晚上肯定睡不着的啊。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艳秋想睡便让他睡。”独山步白了梦狰一眼,他还记恨着这家伙算计自己混入‘染秋院’的事呢。 梦狰的好兴致无法舒展,只好悻悻地退到了一旁。 “几位,我想去帮艳秋置办点儿东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敖灵看了一眼天色,发现还早,忽然生出个念头来。 他得为艳秋和孩子做点什么,否则他这浑身的兴奋劲儿没地方使,总憋着更难受啊。 “是得置办点东西。”独山步赞同道。 “我给艳秋置办的东西已经带在身上了,吃喝穿用全都有,我就不去了,方才交代了圆儿给艳秋炖汤,我得去看看火候。”上仙此刻若不是还穿着他那一身天仙才配穿的‘九天神雷’服,怎么看都更像一被人间烟火熏得过度的下界凡人。 “那我回去收拾收拾,把我府上的东西都搬过来,反正不搬来也便宜了别人,不如送给艳秋。”少正一道。 独山步和敖灵互相瞥了对方一眼,又同时把脑袋转了过去。他俩才不愿意跟对方一起去买东西呢。 梦狰翻着大眼珠子看看这个,瞧瞧那个,他怎么觉得自己被排挤的感觉越来越严重了呢? “哎,你们要去买东西?我也一起去。”梦狰跑去和独山步套近乎,独山步斜了他一眼,这人是所有阿爹里头唯一一个还不知道实情的,还是防着点好。 “不妥,我打算自己去置办的。”独山步拒绝道。 梦狰又看向敖灵,敖灵也是一样的心思。他现在已经入门了,自然对还站在门外的梦狰很有些优越感,至少自己不是那最后一个知道的,足够啦! 敖灵也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梦狰咧咧嘴,有些失落又有些摸不着头脑地往旁边走去。 敖灵直奔‘太阴城’最大的药草铺,那里除了卖药草之外还接受客人定制丹药,他想着要给庄艳秋弄点好补药,第一目的地就是那里。 等他赶去之后,在门口遇上了先他一步进门的独山步,赶紧追了上去。这两人一见对方和自己想法一样,难免在心中争锋相对。 “掌柜的,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补药给我列个单子。”独山步拔高声音大声说道。 “掌柜的~最贵的养身药草我全都包了。”敖灵紧接着大声招呼。 店铺里的掌柜和小二一见来了两个大客,赶紧赶过来招呼他们。 不一会儿店里的伙计们都去为这两位大客忙碌起来,见身边没了外人,独山步冷哼一声:“你倒也不笨,知道要所有的药草。” “这城里有一点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被有心人发现。我若单要那些对孕事好的药草,若被别人发觉该如何是好?”敖灵眼观六路,嘴唇轻轻地颤动,极其小声地回道。 “算你长了心。”独山步半嘲道。 敖灵本想反讽对方两句,不过想到自己确实有时候太不成熟,悻悻地又放下了。他如今可是当爹了,怎么还能再像从前那样动不动便鲁莽冲动? “待会儿你还去哪儿?”敖灵忽然问道。 独山步古怪地瞟了他一眼,“怎么?” “咱们还是一同去的好,东西不要买重复了,免得浪费。”敖灵有心示好,想与独山步打好关系。 独山步自然明白他的意思,略微想了想后,勉强接受了下来,“好吧!先说明我对你还是有成见的,不过看在三元的份上……咱们互相担待些吧。” “我也是看在二财的面子上。他可比你可爱多了。”敖灵也回了一句。 第192章 做摇床和寻战友 独山步和敖灵分别买了一大堆有用没用的东西回到了‘染秋院’。彼时,梦狰见庄艳秋没有睡醒而他又被被人排挤了,觉得很没有意思就又出门去了,家里剩下的又是几个已经知道情况的父亲。 独山步把买回来的东西堆放在院子里,看到音九悔,忙把上仙请进了锅来,“上仙,您快来看,我买了一批金乌木,打算给孩儿们做摇床。” 音九悔乍一听眼睛亮了亮,“摇床?确实需要摇床啊。” “是吧!”独山步沾沾自喜,“还是我想的周到吧。您帮着看看这些木头够不够,不够的话我再去叫人买。” 音九悔走到那一堆木料旁边,伸手拿起一块嗅了嗅又用指头弹了弹,颇为满意,“不错,是万年金乌木,如今已经很少见了。” “等我先拿别的木料练练手,然后就给孩子们做床。”独山步笑嘻嘻地说着。 “分给我一些吧,我也帮着做。”音九悔自然地说道。 “我也买了这种木材,我家三元的摇床我得亲自做。”说话的是敖灵。 “得了,估计少正一也得帮大福做,咱们把木料归拢归拢,分一下,一人做两张出来,这八个孩子不就都有床了吗?”音九悔心思活泛,立马便提了个好建议。 “这个好!”敖灵没有异议。 正说着少正一也回来了,他把他之前府邸中属于自己的东西全都装走了,就剩下一座空府和那些仆从留给了‘昊正王府’。如今他真是一身轻松,见其他三人正在挑选木料,问明情况后立马把别的事暂放一旁,专心地挑着自己所需的木料。 梦狰出去转了一圈回来了,一进院门就听到了‘嚓嚓嚓’锯木头的声音,他跑过去看了看,只见音九悔、独山步、少正一和敖灵正在做木活呢,他又一次地惊疑起来。 这些人整天忙忙碌碌、神神叨叨的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梦狰找不到插手的机会,远远地看了一会儿,自觉地走开了。 庄艳秋一觉睡到晚上,起床出门时,院子里点满了长明灯把院落照得犹如白昼,到处都是木屑、木块和木板,那几个大男人竟是一直忙到这个时辰。 庄艳秋微微皱了皱眉头,这又是要起什么幺蛾子?他开门出去,正在院子里忙碌的四个男人一同停下了手,集体说一声:“起来啦!” 庄艳秋谨慎地避开那些碎料,“你们在做什么?” “做摇床。”又是整齐一致的回答。 “可做好了?”庄艳秋感兴趣地再问一句。 这下没人开口了,那四个男人有些尴尬,放眼看了一下满院子的木料,竟然连张摇床的雏形都没弄出来。 是他们太小看这木工活计了。本以为马上能够上手的东西,没有人指导,愣是自己摸索了小半天,也没摸透个规律出来。 庄艳秋心里有了数,轻飘飘地绕开他们往前厅去,边走边留了一句:“记得收拾干净。” 幸亏他们练手用的木材都是普通的杂木,若要是直接用那金乌木上手,恐怕那些珍贵的木料早就被他们消耗干净了。 由于庄艳秋的作息不规律,几个当父亲的也都随着他的作息来活动,导致如今已经过了吃晚饭的时候他们一大家子才刚开饭。 如今几人的相处倒是和谐了许多,起码不会再动不动就拍桌子瞪眼了,只是今日这饭桌上多了好些滋补药膳,全都是给庄艳秋准备的,看得不明所以的梦狰一脸苦闷。 那些药膳都是肉来着……偏偏一股药味他吃不惯,而且即便他想吃,筷子一伸过去,便有好几双眼睛虎视眈眈地盯着他,让他进退两难。 大家伙儿有形无形中都围着庄艳秋转悠,以他为中心,倒越来越有一种一大家子的感觉来。 吃得正热闹时,庄喜匆忙从外面跑了进来,把一封信交给了他家少爷,“这是傍晚时分送来的信简,当时少爷还在睡我就没去打扰。方才差点忘记了。” 庄艳秋接过那信简看了看,信封上并没有任何标记,只有他的名讳。他把那信简打开来看了看,看完之后颇感意外地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是谁来的信?”音九悔问道。 庄艳秋回过神来摇摇头,“没事。” 他吃饱之后照旧回了自己的房间,关上房门走到桌前,又把那封信简拿出来看了看,信梢上有一个小小的三叶轮的标记,那正是‘昊正王府’的族徽——顶天轮。 这封意想不到的信简却是昊正王府的昊正大王发给他的。信上说了其前段时日收拾库房,找出了一把玉刀,查过记档之后方知那玉刀是当年庄艳秋与少正昊成亲之时,庄父为半子少正昊亲手打磨雕刻的,如今庄艳秋已与少王和离,这把玉刀当物归原主,请庄艳秋明日前往王府收回这把玉刀。 庄艳秋把那封信简给随手烧了,努力地回想着当年成亲时他父亲给他置办的压亲礼,确实是有一把玉刀来着,那还是他父亲取了家中祖传下来的一大块玉料原石,亲手研磨打造出来的宝物,虽然说对于王府那种人家来说不算什么,可对他庄家来说那是可以传世的东西。 且别说那块玉石原料就出来那么一把玉刀,光是庄艳秋的父亲亲手打磨的这份情义,庄艳秋都不能丢下它。 看来明日他势必得去一趟‘昊正王府’的,正好明日也是昊正大王开宗祠除掉少正一大名的时候,以大王的性子肯定是要请其他家族的人来见证的,想来他可以和上仙他们一同前去,拿了东西就离开也耽误不了多少事。 打定主意后,庄艳秋灭掉油灯,再度回床上补眠睡觉去。 其他几人吃完饭后也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独山步一把拉住走在他前面的少正一,有事情和他商议。 少正一陪着他落后了几步,见梦狰和音九悔都走远了,独山步才小声开口,“我说少正兄。不是说艳秋怀的那是肉胎吗?是得吸收父体精元才能长大的……” 少正一一听他这话头便知他想说什么了,“是那样的。可后来艳秋想办法喂它们吸收灵石,前两天它们还吸食过一次呢。” “灵石!那东西怎么比得上精元有营养?”独山步十分不敢苟同,“我的意思是……咱们……是不是……那什么?” “你想和艳秋同房?”少正一直接替他挑明了。 独山步白皙的俊脸上飞闪过一两丝的红晕,他快速地点点头。 “那你去吧。”少正一说完自顾自地走开。 独山步忙拉住他,“少正兄……你也知道今时不如往日,我……我这不是怵得慌吗?” “那你想怎么做?”少正一冷笑道。 “不如咱们一起去……”独山步话音刚落,就被少正一狠狠踢了一脚,“你个有色心没色胆的家伙!艳秋如今身子重,你还只顾着自己贪欢。” “不是的,少正兄。我真的是为孩子好。你没算算吗,孩子们也有几个月了,怎么艳秋的肚子还是那么平,也不见孩子们继续长大了。难道你不着急?”独山步对天发誓自己不是为了一己欢乐。 少正一微微眯起了眼睛,是啊!他家大福是最开始被催活的,如今都有七个月了吧,按理说肚子早就该鼓起来了,就算这胎天赋异禀不会让艳秋大肚子,可……也总得长大的吧? “我觉得独山兄说的很有道理。”一个幽幽的声音从柱子后头飘了出来。 少正一和独山步同时回头,就见敖灵从那柱子后面悄悄地探出来个脑袋,正对着他俩假笑。 “这种事上仙都没着急,咱们别跟着瞎操心。”少正一如今凡事都以音九悔为标准,上仙比他们任何一个都要在意艳秋的身体,如果真的有问题,他也是第一个有反应的。 “要不咱们也做‘宝华丹’给孩子吃,士元尊便是如此。”少正一提议。 独山步想了想,“有我在哪里需要丹药?‘宝华丹’再好那也是有其他药物添加的,我才不让我家二财没事吃药呢?” 敖灵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 “反正我不去……你俩乐意你俩去。”少正一老脸微红,赶忙拒绝。那一次几个人是迫不得已的,他如今神智清醒,意识明朗的情况下,让他和别人一起,他可接受不了。 还是单独和艳秋在一起时比较舒服。他的那方面需求也不是特别旺盛,不需要特别给自己找刺激。 独山步带着意味深长的笑容看向敖灵,朝他挑挑眉毛。 敖灵打了个激灵,“你可别对我挑眉,我不是艳秋。” “你去不去?”独山步问道。 敖灵迟疑了片刻,“算、算了吧!我也接受不来。” “那我自己去。”独山步在心里骂这两个家伙没种,他们如今都住在一起,也都互相接受彼此了,还装什么纯情,又不是没做过? “我要把我家二财喂养得壮壮的,将来出世它一定是最大的那一个。”独山步骄傲地说了一句,踩着雄赳赳的步伐朝庄艳秋的院子走去。 敖灵眼巴巴地看着他走远。其实他还是有些犹豫的,尤其是听了独山步最后那句话后,他也想把自己的孩子养得最大最壮实呢。 第193章 除宗和算计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在前厅相聚等着开早饭,所有人到齐后只有独山步姗姗来迟,只见他破天荒地在头上罩了顶帽子挡住了半边脸,像条虫子一般一拱一拱蠕动着蹭到了饭桌旁边。 庄艳秋正在喝粥呢,抬眼看到他这副装扮差点儿没把粥给喷出来。 他好奇地看向音九悔。 上仙沉稳地给庄艳秋布菜,“想来昨晚夜黑风高,独山少主走路不小心一下子撞了脸了,艳秋不用担心。” 庄艳秋点点头表示不担心。 独山步气得一把掀了帽子,露出里头那张万紫千红,猪头一般的肿胀脸颊来,“上仙……” “嗯?”上仙气场全开,慢悠悠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短音,独山步那到了嘴边的话委委屈屈地咽了下去,“是!我不小心一下子撞柱子上了。” 庄艳秋对此深表同情,“剥个鸡蛋揉揉你的脸吧,你现在这样……你家人都认不出来的。” “艳秋……”独山步挪了两步挪到了庄艳秋的身边,可怜巴巴地提要求,“你帮我剥一个呗。” 庄艳秋想了一下,还真拿起一个鸡蛋来细细地帮他剥起来。 敖灵在一旁幸灾乐祸地笑了一声,只差没直接吐出那两个字——活该。 昨天晚上,独山步好不容易提起勇气想去庄艳秋的房间寻求一些安慰,谁知道刚走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被音九悔上仙一巴掌拍飞出去,撞到了花园的矮墙上,撞了个满面彩。 这一切庄艳秋睡得死,竟是一点也不知道。 独山步本想今早来向庄艳秋告状的,但见自己势单力孤,这状根本告不下去。 吃完饭后,大家伙儿开始商量今日的行程。 少正一今日要被除宗,他本人是一定要去‘昊正王府’的,除此之外,其他几个作为代表也得跟过去看看,本来有机会又想像之前那样把庄艳秋的容貌改变一下,再带他去,被庄艳秋拒绝了。 今日他不是焦点,应该不会引起太多的注意。再说他是去取回自己阿爹留下的遗物的,得堂堂正正、正大光明地过去。 音九悔拗不过他,只好一切都按照他的意思来做。 ‘昊正王府’的宗祠就设在王府之内,除宗要做的一系列事都得在宗祠内进行,前来见证的众人也会在宗祠外面观看。 一行人临出门时,其他几个特意关注了一下少正一。但见他精神不错,一点也没有之前那般失落伤感的样子,准备好的劝慰之词一句也没说出来。 开宗庙是一件特别慎重且很少会进行的行为,若不是族内真出了十恶不赦之徒,无法被全族容忍,一般都不会开庙除宗,这么严苛的。 少正一做的这些事在一般人家可能压根儿不算回事,只可惜他投错了胎,进错了门,有那么一个心眼儿偏到天边的父亲,还有那么一个迂腐古板的家族。 从少正一再度踏入‘昊正王府’开始,连门口唱名的仆从都对其转变了态度,冷冰冰地唱了一声“少正公子……”那副倨傲的样子,倒好似少正一的地位变得比他还不如了。 这一次唱到庄艳秋的名讳时,果然关注他的人并不多。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今日这场大事的主人翁身上,没有兴趣去理会旁人。 音九悔一行入了王府便被人引着往祠堂走去,庄艳秋在他们身后,比他们慢了一步。 今日庄艳秋没有搭乘任何一位的便车,而是让庄喜套了自家的天马车载他前来的。 庄艳秋进了‘昊正王府’后便有大管事的匆忙赶来,在其身旁小声说话:“庄公子来了……王爷已经等您许久了。说是请庄公子稍等片刻,待除宗一事处置完毕,便与公子面谈。” 庄艳秋不是很乐意,“不就是留下了一些东西吗,交给我我带走便是,无需面谈这般麻烦。” “王爷是这般吩咐的,别的小人是一概不知。”大管事恭敬地补充一句,很快退到了一旁。 庄艳秋在原地站了片刻,抬腿跟着那些前来见证的众人一块儿往祠堂走去。走到半路,他遥遥地看到庄紫芙一手扶着腰,顶着个肚子站在旁边的小凉亭中对着人群张望着什么。 庄艳秋厌烦她,稍微躲了躲她的视线,哪知道还是叫庄紫芙身边的贴身丫鬟给看到了。 很快就有小丫头快走过来请庄艳秋去与少王妃交谈。 庄艳秋没有搭理对方,直直地跟在其他客人身后。 庄紫芙恨得咬牙切齿,挺着个肚子嚣张地拦住了庄艳秋。 庄艳秋离她离得远远的,生怕被这女人再无中生有污蔑他什么。 “你不能去我家宗祠。”庄紫芙霸道地命令道。 庄艳秋当她的话是耳旁风,理都不理对方。 “你是被我家休弃之人,怎能去污了我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庄紫芙再逼近一步,盛气凌人道。 “既是已经和离,他便不算你家中人,为何去不得?”音九悔去而复返,自然地站到了庄艳秋的身旁,替他说话。 庄紫芙无话反驳,咬紧了下唇敢怒不敢言地瞪着音九悔。 “跟我走!”音九悔对庄艳秋道。 “上仙莫怪!”远远地就听昊正大王的声音传了过来。大王很快就赶到了众人身边,先是向音九悔歉意地一颔首,“上仙别和紫芙计较,她就是被少王宠坏了。” 音九悔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 “不过……她的话也有点道理。艳秋总归与我家有一段渊源,如此是不太好出现在家庙外面,免得有所冲撞,伤了艳秋那便不好了。”大王嘴上说得好像一切都为庄艳秋着想,音九悔虽然不爽利,只不过听到说对艳秋不好,心里也有些犹豫。 艳秋如今怀着胎,这种犯忌讳的事最好还是相信一二,也省的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担心的还是他们。 庄艳秋看了看四周的环境,“这里离‘芙蓉院’近,不如我去那里等一会儿吧。大王早点忙完也好让我把家父的遗物早些带回家去。” 昊正大王连连点头,“那是当然。我还有些话跟艳秋说,咱们待会儿再聊。” 音九悔此时看了一眼庄艳秋,用眼神传达着自己的疑惑。 庄艳秋冲他歉意地笑笑。不是他有意瞒着的,这本来就是一件极小的事,谁能料到昊正大王要和他私下里说说话呢? “不如我也陪着艳秋一起吧。”音九悔不愿意庄艳秋离开他半步。 昊正大王嗔怪地啧舌,“上仙莫不是瞧不上我们王府。我请上仙来做个见证的,上仙若不出席又何必要赶过来呢?” 对于那些晚辈音九悔自然可以不给对方面子,可昊正大王还是音九悔的长辈,虽然音九悔修为比大王高,也不能失了晚辈的礼数。 “上仙和艳秋……关系挺好的啊。”昊正大王冷不丁地开口道。 庄艳秋淡淡地对音九悔使了个眼神,“上仙去吧。相信有大王在,有些人还不至于猖獗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音九悔心里总是不放心,他很想干脆放肆一把,就不给昊正大王面子又怎么了? 昊正大王微微弯腰对着音九悔做了个‘请’的手势,如此盛情之下,音九悔也不好驳其好意。 “艳秋你稍等会儿,我很快就去接你。”音九悔笑着对庄艳秋叮咛道。 等到昊正大王把音九悔给带走之后,方才在一旁装鹌鹑的庄紫芙又变成了长嘴乌鸦,“哟~真是了不起呢。连音九悔上仙都拜在你的脚下,你这狐媚功夫还真是长进不少。幸亏以前没这本事,不然你可是别想活着出王府的大门。” “若以前我有这本事,就没你什么事了。”庄艳秋不紧不慢地挤兑了庄紫芙一句。 庄紫芙瞬间气得面孔变了形。 等到庄艳秋在大管事的带领下朝着附近的‘芙蓉院’走去后,庄紫芙狠狠地绞了绞手上的帕子,“猖狂什么!?早晚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庄艳秋走了很远之后还是听到了庄紫芙口中那恶毒的咒骂,他的胸口一下子闷闷的不舒服起来。 他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周围,稍稍紧了紧身上披着的斗篷。每次来‘昊正王府’他都会不舒服,若不是那玉刀乃他爹亲手制作的遗物,他还真不想再进这里来取那东西。 待到他走进‘芙蓉院’后,大管事自然退了下去。 庄艳秋在开满了妖冶花朵的院子里找了个地方坐下来,静静地等待着昊正大王的到来。 这院子也太安静了,连点虫鸣鸟叫,风吹草动的声音都没有。在这种太过安静的环境下,感官会被无限放大。庄艳秋很快就越来越不舒服起来。 约莫过了两柱香的功夫,他听到身后隐约传来了脚步声,连忙起身回头,就见一灰发灰须,身穿青龙袍,头戴青玉冠,一脸高傲自得,眼睛都快长到头顶的老者出现在他身后。 敖奉眯起细长锐利的眼睛上下打量了庄艳秋两个来回,从鼻孔里喷出一声不屑的鼻音。 倒是长了副好颜色。只可惜,敢把那龌龊心思动到他儿子身上。今日他便要替天除害,灭了这个下作卑劣,荒淫无耻的罪人。 第194章 暂逃‘顶天殿’ 也许是对方的面色不善,加之庄艳秋如今修为大涨,能很清楚地感觉到从别人身上释放出的肃杀气息,庄艳秋防备地压低眉头,同时也毫不畏惧地打量起对方来。 青龙袍、青玉冠还有此人脸上那熟悉的痕迹,让庄艳秋很快意识到这人是谁了。 他心里生出一股厌烦的感觉来,这姓敖的一家果然和他天生不对路,从前是他儿子老是无缘无故地羞辱他,如今倒好,连家里的老前辈都出面了。 约莫又是来警告他,不许他纠缠敖灵的吧。 庄艳秋的临危不惧倒让敖奉对他有了别样的看法。心道:果然是有些胆色本事的,不然也不会勾搭上那么些青年才俊。 敖奉垂在身边的右手微微张开,呈爪状,隐隐有一些青绿色的灵光在他的手心中闪现。 庄艳秋一见此人连话都不说,直接要动手,大骇,在心中默念‘冻结’的法术,只待对方一有动作他便能及时反应。 “敖龙主!”却听旁边的假山后头传来一声熟悉的男音,阻止了敖奉的动作。 庄艳秋快速瞟了那边一眼,不出意外地他看到了庄少秋。心里顿时仇恨交加。又是这人!这人几次三番想要害他均未得手,这次回家他还没来得及找对方的麻烦,又被这人给暗中盯上了。 庄艳秋就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碍了庄少秋的眼了。以前那些暗地里欺负的小手段对方都不屑搞了,竟是连连下杀手。 一想到在‘金鹏岛’这人还向自己下毒,差点毒了自己不说,还间接导致了六珍脱体而出,引发那一系列的变故。庄艳秋心中的愤恨已然积蓄到了某种程度,心中暗下决心,若是今日有机会,定要让这人吃自己一记‘转象神功’。 “敖龙主咱们不是说好了吗,你把这人交给我。”庄少秋也在防备着庄艳秋,只站得远远的并不靠近。 敖奉垂下眼皮来左右思索片刻,冷哼一声,“这等罪孽深重之人我倒也不愿污了自己的手。只是,少秋打算如何安置他,可有良方良策?” “‘昊正王府’有一座‘境阁塔’,结界颇为厉害,我已征得大王的同意,可以把他关入那塔顶,他这一辈子也别想从那里头出来。”庄少秋浅淡地笑着,平平静静地说道。 庄艳秋暗咬牙关,连昊正大王都跟庄少秋联手要对付他,这一点是庄艳秋万万没有料到的。从他和少王和离之后,便与王府没了关系,大王从前不对付他,为何现在要置他于死地? “照我的意思,这等贱人就应当场斩首,碾碎魂魄和元神,让其永不超生。你们还要关着他,养着他?”敖奉越想越觉得庄少秋的脑袋有问题。 庄少秋自然不会告诉敖奉他这么做的原因。他还惦记着庄艳秋体内那个聚灵胎呢,如今除了他没人知道那胎还在庄艳秋体内,他用‘返身咒’窃了庄艳秋的‘阴皇女身像’很快就会失去效用的,如果在失效之前能得到一只‘聚灵胎’,那他这后半辈子什么都不用做便能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把庄艳秋往塔里一关,等到瓜熟蒂落之际把那婴儿抱出来,谁会知道那不是他这个‘显像者’诞育出来的呢? 庄艳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庄少秋的表情,见他神色间有掩饰不住的兴奋,在心里猜测这人关他肯定是有意图的。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庄少秋会因为‘返身咒’的关系感应到他体内的胎。 他在心里盘算着此刻若强行突围胜算会有多大。 庄少秋他倒不惧 ,怕就怕那离他最近的敖奉,对方的意图很明显是想对他直接痛下杀手的。他若腾出手来先对付敖奉,庄少秋那边势必会趁机出手。 庄艳秋想了想,决定暂且不要冲动,他是得突围,可,总得找一个更合适的时机。 “你也不用想方设法要逃走了,如今祠堂那边也正好开始,是没有人有空来管你的。”庄少秋自信满满地说道。 庄艳秋不屑地冷哼,“我知道。既然是你们三方联手定是早就想好了对策的,恐怕现在我就算是放声高呼,祠堂那边也没人听得见是吧?” “就算你手上捏有传音法宝,那边听到的人也无法马上赶来帮你的。”庄少秋补充了一句道。 庄艳秋叹息一声,“那还等什么呢?前面带路吧,我倒想看看那‘境阁塔’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我在这王府一百年,除了‘汇仁院’和那几个早就走遍了的小花园,许多地方我都不知道呢。” 庄少秋转身往外走去,边走边闲聊似的说话:“你这人就是不肯认命。明明都已经是个被厌弃的人了,还非得到处引着别人的注意。我这也是迫不得已,若是让阿爹知道你变成如今这副模样,定是会支持我的做法的。” 庄艳秋知道这人是在故意说给外人听的。他们兄妹俩就是这德行,一定要在外人面前极尽所能地贬低自己,才会高兴。他还知道这人是想故意激怒他,故意借着阿爹教训他。 庄艳秋不生气,若是以往他肯定会气得与这人争锋相对,可如今他偏偏不能遂了这人的意。 他被庄少秋和敖奉夹在中间走,边走边留意四周的环境。 若这两人能走到一块儿他的‘冻结’或许还能一块儿奏效,如今分开走,他倒是没有试过同时击发两个‘冻结’的法术的,要不要大胆试一试? 庄少秋走几步就回头看一眼庄艳秋,语气中有些洋洋得意,“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手上有多少筹码,所以,别妄想了。我不会杀你,可是也不会介意你受点重伤。” 庄艳秋心中略觉得惊奇。听他这口气倒好像是知道一些秘密似的,“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筹码?像你这般事事都要算计的人才会把看到听到的一丁点儿小事都当成筹码,总想着能利用那些东西去诈骗别人,可到后来,你谁都骗不到,受伤得最终是你自己。” “那我们便拭目以待吧。”庄少秋不在意地笑笑,“看看最后到底是谁受伤。” 庄艳秋懒得和他说这种打哑谜的话,不耐烦地把脸转向了别处。 路过一座巍峨的殿堂附近时,庄艳秋的心思动了动。 如果他没看错,这里应该离‘顶天殿’很近了吧。那地方机关重重,倒是个能暂时躲避的好地方。 想当年他才嫁进王府时,少正昊便带他进‘顶天殿’玩耍过,那里供奉着‘昊正王府’的立府根本——顶天轮,因此,殿内到处布置的都有机关,一旦有人触碰到任何一个机关,便会惊动王府中人。 他还记得那些机关安放的位置,是当年少王为讨他高兴告诉他的。若是这百年内没有更改的话,这倒是他逃出生天的最好的一个机会。 眼看着他们要拐上另外一条小路,远离‘顶天殿’,庄艳秋知道自己不能犹豫了。 他忽然停下脚步,蹲下身来。 “别耍花样,快起来走!”身后的敖奉冷声喝道。 前面的庄少秋也停下脚步转过身来。 庄艳秋暗暗蓄力,忽然抬头,两手前后张开,对着那两个方向同时释放了两记‘冻结’。 法术放出去后,庄艳秋便拔腿往‘顶天殿’的方向跑。 敖奉和庄少秋觉得莫名其妙,庄艳秋刚刚那样子好像是施展了什么法术,偏偏他俩没有感应到任何的灵气灵波,也没能看到灵光闪烁。 待他俩见庄艳秋跑了,同时施展法术想要定住庄艳秋,没想到这时候他俩的法术通通失效了,简单的定身术根本起不了效用。 怎么回事?敖奉面上大惊。 庄少秋的惊讶没有敖奉那么多,他直觉以为是自己的法术用错了,当下不再用法术,直接追了上去。 庄艳秋几下之后便闯入了‘顶天殿’的境内,在大门外转了一下开门的机关,门缝微微开启一条缝,他一溜烟便钻了进去。 庄少秋紧跟在他身后落在了大门外面,眼见着那大门要合拢,他的目光扫向了旁边那被庄艳秋给打开的机关,冲过去后狠狠地按了一下,正在合拢的大门又再度地缓缓打开。 敖奉此时才追了上来,两人一同站在‘顶天殿’的大门之外,对于要闯入别人家供奉法宝的地盘,这两人心态上还有些许的犹豫。尤其是敖奉。 “我进去看看!”庄少秋不甘心就这样让庄艳秋给躲过一劫,小声地说道。 敖奉点点头,“我就不方便进去了。你最好行动快一点,这里的大门已开,恐怕王府各处都已经知道了,马上会有人前来查看详情的。” 庄少秋心里不高兴,口气自然不好,他回了句“我知道!”说完,便抬脚跨进了那高大的门槛内。 第195章 合力闯殿 石门里头便是供奉着‘顶天轮’的正殿,正殿正中央的琉璃宝架上,摆放着的三叶石轮便是在上古时期鼎鼎大名的‘顶天轮’。 据传这‘顶天轮’是上古六界大战时,那个时代的仙人遗留下来的神器,曾修补过‘太阴幻境’西北境‘翻云山’上的天洞。 而且这东西血气足,曾经绞杀过百万生灵,并将其魂魄全都碾碎封印在了石轮内部,一旦此轮转动,那些被封印的碎魂便会千方百计地想办法逃离石轮,而唯一能够让它们成功逃离的办法,只有抓外面完整的魂魄来替代自己。因此,这东西轻易不再被使用,若使用也不会转动它们,而是把‘顶天轮’置放在天下奇火之上用来炼制煅烧法器、灵宝之内的物品。 庄艳秋如今便站在那‘顶天轮’的前面,与已经踏入殿内的庄少秋隔着一大片空白的黑石地板,遥遥相望。 庄少秋往前走了一步,立刻感应到斜后方射过来的利器,他连忙往后退了半步,站在了门槛之上,堪堪躲过那几只飞箭,脸色也因此被吓得半白。 “你!你怎么躲过这些机关的?”庄少秋不甘地问道。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空白地板上密密麻麻交错着的白色线条,抿嘴笑笑。“你不是问的废话么?好歹我也曾当过这个家半个主人。” 庄少秋磨了磨牙齿,骂道:“好狗贼。” 庄艳秋摸了摸鼻尖儿,笑了:“你不是要抓我吗?来抓啊,我就站在这里不动。” “别猖狂!你能在那里站一辈子不成?”庄少秋气结,不肯认输。 “我是不能站一辈子,只要有人找过来便成了。”庄艳秋抬头看了看头顶上那些更加复杂的法阵,心想真是天都助我。当年的阵法机关这一百年都没有变,别看这头上、地上布置下来的阵仗大,其实只需要走对方向,踩对了石砖,要过来很容易。只是,这么容易的方法天下间知道的不过三个人而已——他、昊正大王和昊正少王。 庄少秋又气又急,偏偏只能看着庄艳秋施不了法。 敖奉走近了些,探头往里头张望了一下,他也无能为力。别看他们中间没有任何东西阻拦,若是现在他放出一掌出去,掌风根本飞不出三尺距离,便会被阵法机关给吸收或阻拦下来。 “狡诈之徒!”敖奉心中也很不甘。“当初就该听我的直接弄死他,怎会生出如此事端?” 庄少秋不甘示弱,“您老就别说这种后话了好不好。” 现在他们根本对庄艳秋毫无办法,既抓不住他也伤不了他,只能眼睁睁等着时间过去。 只是,随着时间飞快地过去,‘昊正王府’的府兵们倒是先赶来了,那些黑甲卫士团团把‘顶天殿’给围困住,等待着王府主人的到来。 昊正大王和少王比府兵们来得晚了一些。彼时他们正在进行上香祭拜,烧纸告慰的行为,已然已经把少正一除宗之事告知给了列祖列宗,只差最后两步整场仪式就算完成,陡然间得到有人闯入‘顶天殿’的消息,可把他俩给吓了一大跳。 只是仪式快完成他俩也不好就这般匆匆结尾,只能按捺住紧张,把后面两步给匆忙做完了,这才带人赶了过来。 少正一由此因祸得福,本来作为被除宗的子弟,这最后一步是要对其施加笞刑的,也算是全了祖宗最后一次教训他的意思。少正昊本打算多打少正一几十鞭子以解心头之恨,却没料到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给打断。 昊正大王和少王赶到‘顶天殿’外,看到闯进殿内的是他们家那个被厌弃的前少王妃,气不打一处来。 “这是怎么回事?”大王把厚重的巴掌拍得‘啪啪’响。不是说要把人弄去塔里关着的吗,怎么弄到他这供奉宝贝的宝殿里来了? “大王,还是先别问是怎么一回事,赶紧把人给抓出来吧。”庄少秋压低了声音快速说道。 昊正大王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庄少秋一眼,随即马上吩咐少王,“去!叫人守着外面的院子,不许任何人进来。那些见证的客人都请人送出去。快去办!” 少王探头看了一眼里头的庄艳秋,心里一阵心惊肉跳。他现在才想起当年曾经带那贱人偷偷进来这里显摆过,没想到竟然会被对方记住了这里的机关。 少王生怕被他老爹给当场责难,忙出去布置府兵,叫人把这个地方封闭起来。 音九悔、独山步、少正一、敖灵和梦狰几人参加完这除宗仪式,觉得最后两项进行的颇为随便,随即这府上的两位主人便一同离开了,看他们那行色匆匆的样子,应该是府上发生了不小的事。 他们几个去‘芙蓉院’接庄艳秋,转遍了整个院子都没找到人。敖灵跑得快,立刻跑去门口,见庄喜还赶着车在门外等呢,一问对方说是自家少爷根本没有出来,敖灵的心一下子便沉了下来。 他赶回到几人相聚的地方后,把事情简单一说,音九悔上仙的神情也跟着变了。 “不对!”音九悔语气有些慌,“很不对,艳秋不会无故走开,更不会自行离去,便是离去也会带着庄喜一起走。” “他肯定还在王府。”独山步斩钉截铁地道,“方才见那父子俩神情慌忙,会不会是和艳秋有关?” 众人一致把目光转向少正一,少正一恍惚地点点头,“方才我跪在宗庙外时感应到一阵警示,应该是府内‘顶天殿’出事了。我们去那里看一看。” 这一行五人不顾仆从和管事们的百般阻拦,硬是闯到了‘顶天殿’附近,只一看那外面层层叠叠的黑甲府兵,各人心里已经确定事情肯定很严重。 这几人站在院墙外与守门的府兵对峙,要求一定要进去看一看。 府兵根本不敢开罪他们,马上派人去向少王汇报。少王转着眼珠子思索了一会儿出来阻拦他们。 “府上的‘顶天轮’出了点事,不方便外人进去,几位还是早点离去吧,别在这里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少王假惺惺地笑着说道。 “我问你,庄艳秋呢?”音九悔没有和他废话,直接问道。 少王愣了一下,想到庄艳秋就在‘顶天殿’内,难免眼神有所闪烁。不过他掩饰得非常好,“那人已经与我府上没有关系了,上仙问我是何意?” “少装蒜!”独山步逼近一步威胁他道,“艳秋是跟我们一起进来的,如今人没有出去,那必定是还在这府中。少王别逼我们动用其他手段,若我们没见到艳秋是不会离开的。” “正是!”其他几人一起附和了独山步的话,同时向少王施加威压。 少王抵挡了一阵子,奈何他的修为都是靠吃药增长的,如何能与其他人自行修炼的相比,光是一个音九悔就够他受得了。他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便在那几人的威压下一下子坐到了台阶上。 “你们!你们欺人太甚。”少王狼狈地爬了起来,故意虚张声势,“这里是我府中宝地,外人不得靠近。你们若是不把我王府放在眼里,别怪我们同样不懂礼数,得罪了!” “怕你不成!”敖灵倨傲地扬起下巴,嚣张地回道。 音九悔猜测庄艳秋肯定就在这里头。不管在不在吧,他今日就要放肆给‘昊正王府’的人看看。 “你们几个压制住他们,我冲进去!”音九悔一声号令,其他四人没有分毫犹豫,便分别展开了行动。 独山步缠上了少王,敖灵、少正一和梦狰分别对抗那些府兵,有这四人同时发力相帮,音九悔不费吹灰之力便冲破了屏障,冲进了院内。 他远远地看到正殿门口站着昊正大王、敖奉以及庄少秋,已然十分确定庄艳秋便在此处。 “艳秋!”他大叫一声呼唤道。 ‘顶天殿’内的庄艳秋听到了音九悔的声音,高声回应了一句,“我在里面!庄少秋要抓我,昊正大王要把我关起来,敖龙主要杀了我!!” 他的声音并不是特别大,可是院内院外的五人全都听到了。 敖灵一脸的难以置信,他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还会和他父亲有关联的。 独山步一听这里头有人要动艳秋,再也控制不住,血爪快速弹出,朝着少王的胸口两抓了两记,把少王吓得魂飞魄散,急急后退,胸口上的衣服都被抓成了碎片。 “谁他娘敢动艳秋,我一定血洗‘昊正王府’!”独山步狂妄地放声高喝,那声音是被放大了数十倍的,在整个王府上空震荡不已,不仅王府内犄角旮旯里的人都能听到,那些正在管事的安排下离开王府的其他来宾,也都纷纷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向那发声的地方。 “别跟他们纠缠,冲进去!”少正一心里也很着急。若是里头的局面如同艳秋喊的那般紧张,也不知艳秋有没有受伤,孩子们有没有受惊吓。 第196章 几大家族的对峙 敖灵憋了一肚子的火气,正无法发出,听到他老爹要害艳秋,他更是五内俱焚、怒火中烧。若是他老爹伤了艳秋和孩子,他、他……他这一生都不会原谅对方。 梦狰虽然不知庄艳秋肚里有自己的胎,这会儿听到他被人欺负,自然也是不能容忍的,“娘XX的——!一群老不休欺辱一个年轻小辈,传出去也不怕众人鄙夷笑话。” “滚开!!”另外三位知道详情飞父亲憋着一股子邪气,一招掀飞纠缠在他们身边的黑甲兵,把那些人全都掀到了梦狰身边,齐声嘱咐道:“梦狰你困着他们,我们去救艳秋!” 梦狰傻眼地看着那些黑甲兵跟下饺子似的飞到自己周围,“哎!”他也想先冲进去救艳秋哇!娘的!这些家伙平日里尽排挤老子,一有事就把老子推出去顶缸。 虽然这般想着,梦狰还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缠住那些想要冲进去拦阻其他人的府兵,“你们这些杂碎,对手是老子我,你们都在看哪里?” 他一怒之下,放出自己的狰兽,那背身双翼,脚踏火云,拥有五条尾巴的巨大狰兽在半空中一个甩尾,五条尾巴的尖端迸发出几十道的火舌,冲着那些府兵们攻击过去。 外面那些府兵被成片成片的火线给拦住了,根本冲不进去,而少正一他们三个此时已经进入到院内,赶到了音九悔的身边。 音九悔正在与昊正大王交涉,“枉你曾经身为艳秋的长辈,你好意思欺负他一个没有依靠的年轻人?快快放他出来!” 昊正大王本来就怀疑是庄艳秋搞鬼,使得这些后起之秀与他王府作对,如今见为了个庄艳秋他们竟敢如此狂妄,不仅殴打他的府兵,还擅闯他府中重地,并且一丝悔意都没有,还大放厥词,这让昊正大王根本不能容忍。 “此子擅闯我府内重地,已经触犯我府内规矩,本王要亲自处决他,你们这些年轻人不许插手。”昊正大王也端起架子来教训道。 “处决?!莫不是要私下行刑?这‘太阴城’可不是由你王府一家独大的,王爷!您得三思啊!”音九悔见这人不仅不罢休还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势,改变口气,加重了声音威胁道。 “在别处我自然不敢一人独大,可这是在我王府内。”昊正大王左右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你们这几个年轻人也实在是太胡闹了,为了个声名狼藉的贱种,连各家的体统规矩都忘了吗?我倒要问问你们家里的长辈,平日都是如何教导你们的,让你们见色忘友,色令智昏,都敢威胁到本王头上来了。” “我家怎么教导子孙的不劳大王操心。”突然出声的却是一直在旁作壁上观的敖奉。此人虽极为严苛古板,却也极为护短。他自己的儿子自己可以打骂,外人便是指桑骂槐地说一句,他也不允许。 “我家儿子也有我家自己来管!”院门口又传来另外一人的声音。 听到声音的独山步回头,奇道:“爹!你怎么来了?” 独山义辉谷主带着几名手下挤开那些黑甲兵,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随同他进来的还有梦狰以及那些本已经准备离开的客人。 这些客人也都是拥有强烈的好事心的,见王府出了如此重大的事,个个都想弄明白是怎么了。正巧独山谷主带人硬闯进来,看到这一出的他们便更不愿意走了。 独山义辉今日是没有来参加这个除宗见证的。事实上从上回和独山步交谈过后,老谷主便回家安安心心地蛰伏下来。本以为拿了“断生玉”的儿子试探了结果后会主动告诉他,等了两天也没等到任何消息,可把老谷主给急的,抓耳挠腮的,根本冷静不下来。 这不,好不容易在今天打听到他儿子昨日置办了一大堆的补药、饰品、衣服、家具,虽然从那些单子上看不出有什么异常,老谷主还是猜测,这肯定是他心里一直盼望的那事儿成了。 以他儿子那等粗心大意之辈,能一下子置办这么多精细的物件儿,难道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老谷主就等着儿子回来告诉他好消息,然后一家子闷声大笑,热闹庆祝的。实在等不及的他便来到了王府外面,打算这一次抓个正着,也省的独山步老是不回家,吊着他。 这独山谷主在王府外面等了一个时辰,没等到儿子,倒是听到他儿子那声狂妄放肆的叫嚣声。他老人家当下判断一定是出了事,当即便带人冲进了王府。 这要是以前,独山义辉或许还会顾虑两家的颜面,不会贸然做出这种举动。可他现在有九成肯定自己拿孙儿也在里头,肯定还出了事,一时间热血沸腾,情绪膨胀,什么也不顾就只想到了他那宝贝儿小孙孙。 要是有人敢伤害他小孙孙,他定会把那人制成活僵,从此之后只在那粪坑旁供人以屎尿浇灌,戏耍之。 昊正大王见这又来一个不好应对的老家伙,脸色不由得更难看了些,“独山义辉!你这是要向我王府宣战吗?” “宣战便宣战!”独山义辉大手一挥,大咧咧地说道,“你快把里头那孩子放出来,我可没有太多耐性。” “连你也……”敖奉惊愕地看向独山义辉,还以为这老家伙也被庄艳秋给迷惑了。 “呸!”独山义辉啐了敖奉一口,“只有你这种老是以不正常眼神看人的老东西才会有如此龌龊无耻的想法。那里头那个,是老子的儿媳妇!老子不救他救你啊?” 独山步的脸先是白了一下,立马又红了。 其他几人纷纷看向独山步。谁说艳秋是这小子的媳妇了?他们可都没死呢! “儿媳妇?”昊正大王满脸不敢相信的假笑,“你知道他是谁?” “老子管他是谁?”独山义辉向前走了几步,已经站到了那门槛外面,“不就是你的前儿媳吗?怎么?你当初见人家奇货可居,让人家小小年纪就嫁入你府中,你却不知道好好善待人家。后来见人家没有价值了,又一脚把人抛开,还到处纵容你那府里人编排污言秽语中伤人家。昊正大王……本以为你好歹是唯一一个有王族称号的长辈,却没想到你连一个小小晚辈都不放过,用这种方式来迫害对方。” “你胡说!”昊正大王气急败坏地吼道,“本王从未做过这种事。” “这种事只要有心追查自然查得出,我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独山义辉连连摇头,同时向着里头的庄艳秋招招手,“别怕孩子……你怎么进去的怎么出来,我就在这门口站着,看谁敢动你分毫。” 庄艳秋有点不敢相信独山义辉,他习惯地看向音九悔,音九悔也走上前去,“艳秋,有我在,出来吧!你做得很好。” “独山谷主恐怕是自作多情了,我兄长心仪的乃是音九悔上仙。您口口声声说什么儿媳妇,也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这天下还有人帮着自己儿子认媳妇的。”庄少秋冷不丁地在一旁阴阴开口道。 “你这小人休要挑拨离间。艳秋公子怎么着也是一位‘显像者’,别说这天下男子他可以随便挑,便是一人挑那么好几个,又有谁能管得着呢?这‘太阴律法’可是早有明文规定,‘显像者’选夫婿一切皆以其自身喜好为主,旁人就算是羡慕嫉妒那也是求不来的。” 庄少秋暗咬银牙,被独山义辉这话给堵得根本无话可说。 倒是下面站着的那几个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感,他们之前总觉得几人一起围着艳秋转,说出去多少有些不中听。如今倒一下子豁然开朗。是啊!艳秋是珍贵的“聚灵体显像者”,他乐意找几个便找几个,乐意跟谁便跟谁,这可是有法律为依凭的,将来谁再敢说他们几人这种行为有失礼法,有违伦常,让他们跟制定律法的阴皇说去。 庄艳秋没有注意独山义辉和庄少秋的话,他现在一直在思索要不要相信独山义辉。他在机关阵法里头躲着,外面那些人一时动不了他,可要是他出去后,其他人同时翻脸发难的话,就算上仙在,另外四个人也帮着他,恐怕都会是场恶战。 这些人对峙的时候,谁都没注意院门口那个被打了一顿的少王此时踉跄着站了起来,一双狭长的眼睛饱含愤怒地瞪向了庄艳秋的方向。 都是这个丧门星!从娶他之后,他就没高兴过。好不容易摆脱了他,这人又到处拉拢人与他作对。这种无用卑贱之人就不该继续存活在世上,敢闯入“顶天殿”,那就让他看看,乱闯“昊正王府”重地的下场是什么。 少王手上快速地结印,从他的脚下释放出一阵灵光,灵光碰触到“顶天殿”正殿的外墙时,被反弹了回来,发出“哔——”地一声微响。 昊正大王听到那动静时,吓得瞪大了眼睛回头看着自己的儿子,“少王!你在做什么?” “父王,没有人能挑战我王府的威权!今日我们若妥协了,来日谁都敢跑来我族重地挑衅我们。庄艳秋敢入‘顶天殿’,那便让他以魂祭奠,这一辈子都被封印在‘顶天轮’里,永世不得超生吧!” 话音刚落,少王的周身迸发出大量灵光,灵气和仙气的波动如潮水一般连绵不绝地涌向“顶天殿”内,那“顶天轮”历来都是嫡系本家的子孙以血封印控制的,只有嫡系方能解开封印,使得那“顶天轮”再度转动。 “开——!”随着一声暴喝,一个大大的解锁封印在“顶天殿”门口浮现,伴随着阵阵阴风鼓动,四周围的天色瞬息间产生了变化,由朗朗白日变成了一团漆黑…… 第197章 疯了,都疯了 在变故发生的同时,音九悔便向着里头的庄艳秋呼喊了一声,“艳秋快出来!” 庄艳秋的动作很快,沿着他进来时的路线拼了命地往外跑。身后那琉璃宝架智商的三叶石轮,在没有风的带动下,发出了“咔哒”一声轻响,随后,转动的声音越来越响亮,大量阴风潮气从庄艳秋的背后,冲着他席卷而来。 庄艳秋吓了一大跳,小腿开始转筋,他不敢回头,怕是一回头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顶天轮”转了——转了便是要人命的。里头那些碎魂想逃出生天会一股脑地往庄艳秋的身上钻,把他的魂魄给排挤出去,当他的魂魄被“顶天轮”吸走之后,那些碎魂便会舍了庄艳秋的身体,以魂换魂从此逃出生天。 “艳秋!”音九悔被那“顶天轮”的力量给震压住,手上尽管拼命地施展法术还是不能冲破门口那层忽然形成的结界,这上古神器厉害便厉害在这里,就算没有器灵,它们那微弱的灵智也能够控制它们做出一些“人”才有的举措来——比如一旦解开封印便懂得给自己加一层结界。 庄艳秋身形快跑到门口了,他用力地伸出手去想要让音九悔能抓住他,却没想到被那层结界给反弹了回去后,一下子跌入到机关阵法中,顿时乱箭齐发,毒气弥漫。 “艳秋——!!”门口那五个男人一齐高喊着往里头冲,他们被刚刚那一幕给吓得心都快从腔子里跳出来了。 庄艳秋灵巧地躲过乱箭和毒气,后退几步踩稳了脚下的石板,隔着袅袅烟瘴,静静地看着他们。 “停下它!快停下它——!”少正一一把抓住身边昊正大王的胳膊,用力地掐住了,恶狠狠地咆哮道。 昊正大王清傲地扬起下巴,“停?不能停!他本就该死在我王府中的,我好心放他出府,他恩将仇报,如今擅闯我族重地被‘顶天轮’给吸住,这也是他的报应。” “停下它!”少正一激动之下手呈爪状一爪扣在了昊正大王的脖子上,“若不停下,我……便杀了你!” 昊正大王怜悯地朝着少正一摇摇头,“你瞧瞧你都被他带成什么样了,你还想杀父。本王倒想看看你怎么下得了手。” 独山义辉也是一脸焦急,他回头看到少王,闪身跳了过去将少王给抓了过来,按在了昊正大王的面前,“停下‘顶天轮’——我知道你们父子俩都能办到。快让那鬼东西停下来!” “你也疯了。为了个荒淫无耻之徒你想杀了我的少王吗?”昊正大王还是不为所动。 敖奉冷眼瞥了一下敖灵,觉得这些人肯定是中了毒或者被下了咒了,怎的对这么一个下作之人这般死心塌地。 他暗暗地蓄积力量,心想若是大王镇的被迫停下“顶天轮”,庄艳秋走出门的那一刻,自己便要下手诛杀此贼。 “艳秋——艳秋!快过来!”音九悔再度向庄艳秋伸手,同时吩咐身边众人,“你们一起施法,看看能不能突破这层结界。” 敖灵等人没有犹豫,“上仙看准时机,若能破开一丁点儿的裂缝,您便立马出手。” 音九悔很严肃地点了下头。 少正一狠狠地丢开昊正大王,回到了其他几人身边。他们一起结印施法,各自灌注自己全部的力量朝着那层结界击发而出。 独山义辉一脚把少王踩在脚下,高喊一声,“我来帮你们!” 六道不同仙气化作最锋利的利器同时向着那结界的中心一点爆发出去,只听轰然一声炸响,强烈的火花四溅开来,离那结界较近距的其余几人急忙退开,躲避那爆炸的冲击以及火花的飞溅,而那五个男人却是丝毫没有挪动脚步,包括站在他们身后的独山义辉。 上古神器的威力实在是强悍,它制造的那一层结界竟是连几名地仙联合起来,也难撼其分毫。 音九悔心中很是焦急,脚下重重一踏地,跟着出了手,“敖灵撤手!你负责救人。” 敖灵在他们这些人中属性为水,更为灵活柔软些,因此音九悔把敖灵给替换下来。 敖灵应了一声,目光密切地注视着结界的表层,他的手已经在无形中化作了一滩水,只待有结界裂开稍微一丁点的缝,他便能出手。 上仙的破坏力还是更凶残些。换下敖灵,音九悔出手后,那层结界“嘎吱嘎吱”竟是发出了紧绷绷的响声,显然承受力也在跟着发生变化。 音九悔看了一眼身旁那几个,“我说,都拿出吃奶的劲儿来!咱们一定要把他们救出来!” “拼了!”独山步暴喝一声,身上的肌肉快速膨胀竟是把上半身的衣服全都崩裂,那酱红色的肌肤底下虬结着的筋肉和血管全都暴起突出,在他那身本来就与众不同的皮肤上显得格外的狰狞恐怖。 少正一、梦狰一口气把元神丹给提炼到“白炽”状态,浑身的仙气如水波一般袅袅往四周溢散,那种灼热的力量把旁边众人的身体都跟着烫热了。 “疯了!都疯了——”敖奉破口大骂,跳出来准备出手把自家儿子带走。 独山义辉掐了个指诀,金灿灿的僵仙太岁现身出来,挡住了敖奉的身形。 “你们要找死不要拉着我儿子!若是结界破开,‘顶天轮’的力量外溢会把你们全都吸进去的。”敖奉大喊大叫道。 敖灵没有回头,嘴上回了一句:“那就算孩儿不孝啦!父亲……你浸提若阻止我,我便上断龙台,剥了自己的龙筋,砸碎自己的龙骨,放干自己的龙血,活活把自己暴晒至死!” 敖灵的威胁不仅没让敖奉害怕,更是刺激得这人不顾一切起来。“你竟然如此对我说话!那里面的果然是个妖孽,我一定不能让他出来!绝不能让他出来!” 说着,敖奉双臂舞动间,从他的袖子中飞出两条青绿色的游龙,两龙咆哮盘旋着向独山义辉攻击过去。 “咔擦~”一声细微的响动过后,音九悔几人双目绽放奇光,“敖灵!” 敖灵稳住心神,那化作流水的手越来越细,沿着结界一路攀爬上去很快找到了那个细小的裂缝,一点点地渗透进去。 “敖灵住手!”敖奉被这一幕气得双目通红。他多么好的一个儿子啊,就是被那妖孽给带坏了,还有这些年轻人,绝对是中邪了! “诸位道友,请帮帮老夫。不能让那些小子们把里头那个妖孽放出来啊!那会毁掉我们‘太阴’的。”敖奉边和独山义辉缠斗间,边向门口那群看热闹的来客们求助。 他的修为比不上独山义辉,如今只不过是勉强克制对方而已。他知道若是找不到别的帮手,他们绝对能够把里头的庄艳秋给救出来。 昊正大王此时也开口了,“诸位道友!本王也在此向诸位请求,请大家帮忙压制住这些被妖孽迷惑了的年轻人。他们如今神志不清,定会酿成大祸的。” 那些客人们相互看了一眼,因为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不过看样子好像是几个年轻人为了个声名狼藉的败类想破开上古神器的结界,方才敖奉有句话触动了这些人的心,若是神器的结界真的破开,那些碎魂争相往外逃逸,找外面任意一个人换魂又该如何?若是再严重些,“顶天轮”大开,这整座“太阴城”的人恐怕都不够填补神器的“胃口”的。 那些客人如此思索间,已经全都站到了昊正大王和敖奉一边,共同出手干扰音九悔一行的施法。 敖灵此时已经把半个手掌伸进了结界中,只要自己这条手臂全都伸进去,能碰触到庄艳秋,便能使用自己的独门法术将庄艳秋整个化成水,带出结界的裂缝。 身后破空而来几柄钢刀,向着敖灵的胳膊斩了过来。音九悔抽身弹出一指,击中那钢刀将其改变了方向,他压低了眉毛回头瞪着身后,就见那放出钢刀的乃是其中一位来客,只不过是“太阴城”诸多士族中的其中一位罢了。 音九悔对着那人点了点手指,表示自己已经记住了对方。 “大家一起上!不能让他们放出妖孽,咱们为了太阴要斩妖除魔,匡扶正义!”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后,那些客人们同时动手了。 密密麻麻的法器在半天空排列开来,铺天盖地地朝着音九悔一行狂扑过来。 独山义辉手下几人共同施法,意图压制住那上百件的法器,只可惜差了那么一丁点儿,他们设置的屏障只拦阻了两个呼吸的功夫,便溃破开来,几人被对方的威压反扑一下子倒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独山义辉调动金灿灿的僵太岁,让其舍身去拦下那些法器。 僵太岁领命前去,刚刚摆开阵型,它的身前忽然现出了一只绿油油的狰兽来,那狰兽一个甩尾,尾巴掀起大量空气形成一道屏障来拦住了那漫天的法器。 天空中此时响起了一阵凄凉哀怨的洞箫声,那声音化成锐利的武器,以摧枯拉朽般的姿势将地上那些莱客们齐齐横扫在地。 音九悔和梦狰此时再度回头,看到那绿油油的狰兽背上驮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是“清韵阁”老阁主,而另外一位则是“干澜山”的绿睛道人。 “何人敢欺我门下弟子?!”那两位从狰兽上跳下去,轻飘飘地落在了独山义辉的身边,一个面向前方一个面向后方,气场全开,把混乱一时的场面暂时给压制下来。 “是你们两位啊!”独山义辉稍稍地松了一口气。这两位来的话,他就不用担心了,有这两位联手,起码还能再坚持一会儿功夫。 “那位公子呢?”绿睛道人睁着他那绿油油的眼珠到处乱看,“独山!那位公子人在何处?” “就在‘顶天殿’内,这些人想要除掉那位公子!”独山义辉脑袋往前指了指道。 “胡闹!你们这些大胆匹夫,竟敢联手诛杀‘显像者’,还是位已经身怀‘聚灵胎’的显像者!你们就不怕遭恶报吗?”绿睛道人一时激愤,把那重要的秘密脱口而出。 就见昊正大王、少往连同敖奉三人几乎是瞪大了眼球,难以置信地回头凝望着绿睛道人。 第198章 肚子里有我的孩儿呢 最先开口的是敖奉,他那脸上的肌肉不断地抽抽着,像是自己都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他沉住了声音艰难地开口道:“‘聚灵胎’?你说他怀有‘聚灵胎’?” “还不都给我退开!”绿睛道人并不正面回答,而是提高了声音向那些来客们斥责道。 “绿睛!你是不是弄错了,庄艳秋怎么可能怀有‘聚灵胎’?”文化的是昊正大王。他们家当年盼了那么久都没能把“聚灵胎”盼来,庄艳秋根本就是个无用的“显像者”,连个普通的胎都不会怀,怎么可能现在有了胎? “‘金鹏岛’的‘聚灵胎’现如今还在他体内呢。”绿睛道人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对他来说,“太阴”能有“聚灵胎”诞生便是一件好事,如果这胎将来能羽化成皇,他们“太阴”的阴皇从此就当归位了,这对整个天下来说都是一件极大的幸事。唯一可惜的是这胎不是他们“干澜山兽仙族”出来的便是。只不过,当初在“幽冥界”那“回生镜”可是照看过了,说那“聚灵胎”有兄弟姐妹,绿睛道人这才起了私心,想着若是能寻到庄艳秋,便把自己族里适龄青年都送到他面前任其挑选,若是能为本族诞下一个“聚灵胎”那便是再好不过了。 “胡说八道!”敖奉难以相信这件事,他的目光自然地看向了庄少秋,“金鹏岛的‘聚灵胎’不是与庄少秋有关联吗?” 庄少秋此时受了惊吓,根本没料到庄艳秋有胎的事会被外面的人知道。他眉目间有尴尬的光芒艰涩地滑过,吞吞吐吐地否决:“我、我从来没说过这种话啊。这件事我怎么没听说过?” 他倒好,一下子把自己给撇得干干净净。 敖奉的眉眼发狠地拧成了一团。好一个“没说过没听过”。别人不知道她还会不清楚吗?最开始在“天瑶城”传出那些暗示话语的便是这人。 敖奉这时候猛然惊觉自己是不是也被这庄少秋给戏耍了。 “你说得都是真的?”昊正大王的声音在发抖。他私心里希望这一切都不是真的那他还不至于悔恨得想要吐血。 “我绿睛从不说大话。”绿睛道人扬了下拂尘道。 昊正大王思索片刻,面上答应了下来,“好!我听下‘顶天轮’。” 少王扯了扯大王的衣袖,暗中使了个眼色。不能停!那庄艳秋肚子里怀的是别人家的“聚灵胎”关他们王府什么事?既是得不到任何好处,又何必帮他人做嫁衣。 昊正大王却是不顾他儿子的心思,手上悄悄地捏了几个指决,少王在看清那指决时,手松开了,嘴角不动声色地勾了一勾。 昊正大王竖起两指,轻轻默念,“解!”却原来并不是停下那“顶天轮”而是进一步唤醒那“顶天轮”。 只听那“顶天轮”三只石叶上捆着的锁链忽然间断裂开来,没有了那锁链的阻拦,石轮的三只叶子“哗哗”转动,速度一下子比之前快了数倍。 “怎么回事?”独山义辉一见那石轮转的更快了,厉声喝问。 昊正大王满脸的惊讶,“哎呀~哎呀呀~~~糟了糟了,老夫头晕眼花,竟是将许久未用的法术给忘记了。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你!!”独山义辉气得一蹦三尺高,恨不能当场把昊正大王的嘴巴打歪。好一个“忘记了法术”,那是他们家立家的根本竟然也能忘记,这昊正大王当他们这群人都是傻子吗? “哎呀!艳秋啊——!!”昊正大王假惺惺地扑到门口,隔着那层结界看向里头的庄艳秋。 庄艳秋此时已经重新走到了结界外层,就等着敖灵整个手臂伸进来能够拉住自己,忽觉身后潮风更甚,飘渺间有几缕碎魂已然从那转动的“顶天轮”中飞出,发出“桀桀”怪叫,忽忽悠悠地往庄艳秋的身边飞了过来,试图从他的七窍中钻入他的体内。 “敖灵你快点!”音九悔又气又恨,整张脸都跟着扭曲变了形,不单单是他,旁边那几个也全都屏住呼吸,提心吊胆。 敖灵试图加快自己的速度,奈何那个裂缝实在太细,这一点点地钻进去也是很费水磨工夫的,他只能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往里头钻,有血水顺着他那水化的手臂沿着结界往下滴落。 “敖灵,莫要逞强!”敖奉还是关心自己的儿子的。他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庄艳秋就算是怀了“聚灵胎”,可那胎不是他们家族的,也不必如此出力。 敖灵以眼刀剜了敖奉一下。若是让他知道艳秋体内有自己的胎,他恐怕就不会这么漫不经心了吧。 就是因为知道自己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他才听了少正一的话不想把这件事告诉他们。 “我们几人一同出手!”说话的是“清韵阁”老阁主,他也很是担心里头的庄艳秋,看这情况,如今只能破开那神器的结界方能及时救出人来。 绿睛道人自是没话可说,他、独山义辉和老阁主同时出手,仙气加持在音九悔他们的身上,那几人的力道顿时又被加大,只听那结界再度发出“咔咔”的声音,应是受不住力道再度绷紧了。 “艳秋拉住我!”敖灵拼着把手臂刮下两层皮的狠劲儿终于一下子把半只手伸了进去。 庄艳秋挥着一只手臂驱赶身边那些围着他转悠的黑色碎魂,往前重重地一扑,抓住了敖灵的手。 敖灵心里一喜,开始结印施法。 身后那“顶天轮”里忽然伸出一只奇怪的黑手来,拖着长长地影子,风驰电掣般席卷而来,一把抓住了庄艳秋的右小腿,拖着他往“顶天轮”里拽。 敖灵的心慌了,他的法术才刚刚把艳秋的手指尖儿给水化了,还没能继续扩展呢。 那只黑手的力道很是强悍,从手指手臂上显现出密密麻麻的眼珠子来,每一个眼珠子都垂涎欲滴地盯着庄艳秋,在它们看来,庄艳秋和他肚子里那些胎都是极其好的替代品,只要把庄艳秋拖进去了,说不定能一下子将它们全给替换出来。 庄艳秋用力地挣扎着,奈何那黑手就是死命地扒着他不肯松手。 他浅叫一声吼,整个身体被黑手给扯得绷成了一条直线,而他的手仍然被敖灵给紧紧地拉住,水化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敖灵这个时候真是恨极了自己的修为不足,若是能够飞升,他只需碰到庄艳秋便能将其瞬间水化,怎的还需这般浪费时间。 “艳秋!艳秋别怕,坚持住!” 庄艳秋苦着脸艰难地点了一下头。他会坚持的……可、可不知道到底能坚持多久。 正在此时他感觉又什么东西沿着他的小腿往他身上快速爬来,他回头一看,好几条从黑手中分化出来的细小黑球,跳蚤一般正在往他的头上攀爬而来,它们的目的很清楚——庄艳秋的五官七窍。 “敖灵你快点儿!”音九悔恨不能自己会这种水化的功夫能够替代敖灵。敖灵急的满头大汗,他已经很快了,只是……只是比不上那些碎魂凝聚成的黑手速度快啊。 庄艳秋自己身上释放出不少的细微灵爆,噼啪炸开之后阻拦了那几个黑球跳蚤。 此时敖奉眼见着庄艳秋已经快被那黑手给侵袭七窍,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了。他得先保护自己族内的子弟,保护自己的儿子。 见身边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里头的变故吸引着,敖奉忽然闪身出现在敖灵身边,单手掐住他伸进结界的那只手的上臂,用力灌注了一股灵气之后,硬生生地把敖灵法术给切断。 法术一断之后,敖灵的整条水化手臂松了劲道,原本拉住庄艳秋的手松了开来,庄艳秋一下子便被那黑手给拉扯着往“顶天轮”的方向飞了过去。 敖灵瞪大了眼珠子,双膝“噗通”跪地,水化的手臂溃散开来,他的手臂自动恢复了原型,毫无半点力气地垂在了他的身边。 “艳秋——!!!”音九悔他们几个声嘶力竭地呼喊着。 敖灵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庄艳秋的身体被拖到了“顶天轮”的外面,他正竭尽所能地分开四肢,卡住石轮的叶片,不想被拖进那石轮的虚洞中。 “哈哈哈哈哈哈……”敖灵忽然大声狂笑起来,越笑越癫狂,越笑越悲苦,越笑,他的脸上越是糊满了泪痕。 “阿爹……艳秋他肚子里……有我的孩儿呢!”敖灵瞬息停住了笑声,木然地瞪着里面,呆呆地说了一句。 敖奉如遭雷劈,瞬间整个身体都麻痹了,他惊恐地低头看向敖灵,“你……你……说……说什么?” “艳秋的肚子里……有你心心念念想要的‘亢龙族’的‘聚灵胎’。”敖奉仍旧失魂落魄地僵在原地,嘴上充满了讽刺意味地说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你骗我的是不是——!”敖奉几乎疯了一般抱着脑袋大声喊叫。 第199章 六胎齐出 敖灵此刻的眼睛里只有里头那正在挣扎的庄艳秋,艳秋还在努力,他还想活命!自己怎么能救这么看着,看着他们父子就这样死在自己的眼前? 庄艳秋紧紧咬住颤抖不已的牙齿,以双脚分别抵住两片石轮的叶子,用了自己吃奶的力气抵抗着身后那只黑手的拖拽力量。 他现在根本没有心思去想自己该怎么办,只能是凭着感觉和求生的本能在行动。 他不能被“顶天轮”给吸进去,他一进去的话,肚子里那八个胎也就必死无疑了。 想到他那八个跟着自己受苦受难的孩子,庄艳秋的眼里蓄满了清泪,情绪一下子大起大落,导致肚子里的肉胎们也跟着激动起来。 它们本来就能感应到小爹爹的危险,本想出力帮助爹爹,奈何爹爹一直以“元神丹”压制它们,如今爹爹的“元神丹”完全调动了正在施力抵抗黑手的力道,它们这才没了限制,纷纷活跃起来。 最先脱体的是六珍,这孩子总是我行我素且十分决断。它一出现之后带动了一阵气波流转,搅得里头的空气混乱不堪。 “是、是‘聚灵胎’!”不知哪一个带头喊了一声之后,外面那些人用看稀世珍宝的眼神,热切地注视着六珍。 六珍施展它最惯常的技能,它想要把那些碎魂全都吸食干净。 随后出来的是大福、二财、三元、四喜以及五禄,最小的两个兄长们并不许他们脱体而出。 那五个带着不同属性灵气的肉胎一出现,“太阴城”上空奇异地竟然出现了双日双月并存于天幕的奇景,不仅如此,从那遥远的四面八方均有不知名的古老声音,幽幽远远地传了过来。 无数各色雷电闪烁着奇光异彩的火花在“顶天殿”上空噼里啪啦的绽放,那各种各样的颜色远远地把整座“太阴城”都给笼罩在了流光溢彩的光晕之中。 外面那些聚集在一起的士族门阀们,在这一瞬间全都不知不觉地跪了下来,向往痴迷地注视着里头那几个肉胎的情况。 敖奉是第一个跪下来的,因为他清楚地看到了三元的存在,三元身上带着纯净阳盛的青龙之气,作为“亢龙”族长的他又怎么会看错呢? 随后愣住的是绿睛道人。老道人还在心心念念地想着请求庄艳秋为他们“干澜山”诞育一条血脉的,没想到……这已经有了。 还有便是现如今独自被蒙在鼓里的唯一一位阿爹——梦狰。只见他整个人都痴傻了,呆呆地看着里头的四喜,脑袋里头彻底空白一片。 “二财!二财!!”独山步捶胸顿足地盯着自己的孩儿喊叫。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二财,却没想到是这样一种非生即死的场面。 敖灵双手贴在了结界之上,看着三元闪动着包子大的身躯,试图帮助庄艳秋摆脱那黑手的纠缠,眼泪哗啦啦地往下不停地流。 昊正大王拍了拍少王的手背,目瞪口呆地指着大福,“那、那不会是你的胎吧?” 少正一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这父子两一眼,他赌咒一般发下誓言:“别妄想了!那是我少正一的孩子,和你们嫡系半点关系都没有。对了,如今我已经不是少正家的人了,我少正一在此指天发誓,从此之后我的子孙再也不姓少正,且与你们‘昊正王府’势不两立!” 昊正大王心都快酸疼了。不是少王的胎?看那只明明继承了老祖最纯正的血统,如此纯净充沛的灵气,正是他少正一门嫡系才有的特征,不,比他们嫡系一脉更加纯正。那就是他们少正一门将来的希望哪!! 昊正大王心思转得快,“胡说八道。此胎血统如此精纯,正是我嫡系所有。它一定是少王的,别忘了庄艳秋是少王的王妃。” 少王自己都有点儿相信他老爹说的话了。不会是真的吧?某不是庄艳秋这个胎揣了几十年才被发现?他老爹说的也没错,这胎无论是灵脉、灵气和灵光的表现都比嫡系还要纯正,怎么可能是少正一那个次子的? “阿爹,现下该怎么办?”少王犹豫了。比起普通的胎,谁不想要一个“聚灵胎”的后代?若是将来养的这个“聚灵胎”羽化成皇,那么,当爹的也能名正言顺地称王称皇,想想那便是天大的美事。 “你我同步,封了那‘顶天轮’。”昊正大王心思转了半圈之后就已经打定了主意。 不管那胎是不是少正一的,从此之后都和少正一无关,那么好的“聚灵胎”,只能属于本家嫡系,他昊正大王要定了! 昊正大王和少王这会儿又急匆匆地准备封印“顶天轮”。可那种开了灵智的神器又怎么会轻易妥协?再加上这神器一直是被供奉着的,没有使用过,自然不会那么听命于大王少王二人。若不是有血缘限制,这神器早就冲破封印自行遨游去了。 神器难得开了封印,有重新品尝新魂魄的机会,如何肯罢手。再加上眼前这些肉胎浑身充满的精纯灵力也吸引了它,它自然更不会妥协,一定要品尝一二方能满足。 六珍吸食碎魂的速度越来越慢,它也跟着胀成了盆子那么大。除了它的战斗力凶悍一些,就属五禄了,五禄那肉球身体旋转起来犹如陀螺,自然带起一阵阵风刃,帮助庄艳秋把四周那些想跳进他五官里的黑色小跳蚤们一一绞杀。 大福、二财、三元、四喜只能以自己的力量去撞击那些碎魂,饶是如此,它们的努力也帮助庄艳秋赢得了喘息的空间。 隔着挺远的距离,庄艳秋看向了结界外面那发了狂的几个男人,忽然觉得很是不舍。他这一辈子短短一百多年而已,像是什么都经过了似的,又好像才刚刚开始。 心情好的时候他也曾想过,要不要就这样带着孩子们大家一起开始全新的生活。如今想来……还是他幼稚了。 他的目光穿过那几个父亲看向了他们身后那些各大家族的长辈,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对他孩儿们的觊觎之色。庄艳秋叹了口气,还是不能在一起啊!这些孩子是无意中到他身上的,他一开始就没想过要用她们得到些什么,或者希望他们将来为自己带来些什么。 唯一的愿望, 只是想有个小小的家,他和孩子们能够安安稳稳地生活在一起,知道自己陨落,孩子们各自成家,继续安安稳稳地活下去而已。 庄艳秋对着头顶那一片复杂的阵法图,莫名其妙地笑了。 他的一只腿被拖入到“顶天轮”的虚洞中,显然已经坚持不住了。 “去吧!”庄艳秋对那几个肉胎嘱咐道。它们体型小且灵活,说不定还能再多坚持一会儿,等到外面的人把结界破开将它们给救出去。 大福不顾一切地钻回到庄艳秋的体内,它的意思很明显,它要和爹爹在一起,不管是生还是死。 其他几个肉胎也没由于,重新回到庄艳秋的丹田里,它们从有意识开始就是跟着爹爹在一块儿的,不管发生什么,它们也得跟着爹爹。 庄艳秋心里一阵酸苦。他没福气啊,这么多的好孩子他竟然没福气看到他们一个个地出生并长大。 再另外一只腿也被拖到“顶天轮”的虚洞中后,有那么一刻庄艳秋是放弃了的,只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又马上振作起来。 总得试一试吧,总得奋力一搏为孩子们拼上一把吧! 想到这里,庄艳秋闭上双眼,手上开始缓慢地掐起了指决。 他的“转象神功”已经开始修炼第二重了,只是一直没有进益而已。如今,他没别的办法, 只有用尽全力试那么一下,也算是最后一次为孩子们出点儿力。 “艳秋——!!”音九悔他们此刻慌不成型,以自己的头脑、身体去撞击结界。 昊正大王和少王那里也是慌乱的。他们已经尽力了,奈何那“顶天轮”就是要把庄艳秋拖进去尝鲜,他们也控制不了啊。 “胎!把我家的胎扔出来!!”敖奉失心疯似的朝着庄艳秋用力喊叫。 那是“聚灵胎”,是他们族盼了多少万年才盼到的第一枚“聚灵胎”,不能就这么跟着庄艳秋就此陨落啊! 敖灵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左手,忽然抬起右手化作水刀,对着自己的手腕狠狠地砍了下去,热腾腾的龙血溅了敖奉半脸。 敖奉僵着脖子转过脸来,看到他儿子砍掉了自己的一只手,当下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敖灵忍着巨大的疼痛把那只手放在手心微微念咒,手掌变成了龙爪,他把那龙爪丢给了音九悔,“上仙,用全部修为灌注在龙爪中,看看能不能破那结界。” 音九悔接了龙爪没有犹豫,把剩下所有的修为一下子灌进龙爪中,利落地抬起、挥舞、落下…… 第200章 悔不当初 “啊啊啊啊啊——!”龙爪破开结界的同时,“顶天轮”炸开一片奇异的彩光,同时,四周围的空气时而阴冷时而炙热,变得十分诡谲。 独山步发出一长串嘶吼声,亲眼看到这一切在那片彩光之中被吸入那“顶天轮”的虚洞里,一瞬间消失了踪影。 结界破了……可,庄艳秋连同那只“顶天轮”都在诡谲的空气变换中无声无息地没了影子。 敖灵眼看着自己的龙爪有用,却没有把握住时机,一时间气急攻心,一口龙血喷洒出去,整个人往前扑倒,匍匐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艳秋!”音九悔、少正一两人跑进那殿内,一直跑到琉璃宝架前,什么也没看到。地上、顶上那些法阵伴随着“顶天轮”的失踪也没了作用。 那两人把整个殿内全都转了一遍,还是半点儿痕迹都没找到。 少正一当下脚软,跪坐在了地上。而音九悔却是意外地沉寂了下来,只是,从他的周身不断往外溢出大量的仙气,那股气息阴沉郁闷,压得周围的人几乎快喘不过气来。 老阁主心道不好,一边招呼众人离开,一边冲进去不顾一切地抱住音九悔,“九悔!九悔别冲动!千万别冲动。你会毁掉自己的!!” “艳秋……没了。我还……活着干吗?”音九悔的半张脸被长长的头发给遮挡住了,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情。只是光听他那句话,便能感受到他莫大的哀痛。 梦狰此时才反应过来,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少王走去。昊正大王反应灵敏,发现梦狰神情不对,立马变了脸色,护着自家少王,“你想做什么?” “做什么?”梦狰木然地抓了抓自己的光头,一滴眼泪很快砸落在地,又消失无踪,“当然是杀了他,为我妻儿报仇!杀——我要杀光你们!通通杀光!!!” 绿睛道人连忙闪身到了梦狰身后,牢牢按住了他的肩膀,“梦狰,清醒一些,莫要鲁莽。” 梦狰瞪着血红的眼珠回头凝望四周,“是你们,你们害死他的!我要撕碎你们,活吃了你们——”他一边说一边用力地捶打自己的心脏,那个地方疼得让他已经喘不过气来了,他身上所有的气都憋在一处,再不爆发,他会疯的。 绿睛道人见梦狰情绪不稳,脉搏奇怪而且连体内仙气都在到处乱窜,知道这是走火入魔前的征兆,手起刀落给了梦狰一记手刀,将其重重地砸了一下,本以为会把这人直接砸晕,哪晓得梦狰此刻心中有事,硬是挺着身子没有倒下。 不过梦狰也算清醒过来了。除了昏倒的敖灵,剩下的音九悔、少正一和独山步也还强撑着,只是这三人除了身体没有倒下外,精神早已崩溃。 独山义辉揉了揉自己的心口,自然也是万分心痛的。只是他还有独山步需要看顾,如今也还顾不得哀伤。他走过去把像个木头站在原地,神魂抽离的独山步给紧紧揽住,放眼看了一下四周,“我们父子还会回来算账的,谁害死我孙儿儿媳妇,我会一个个地把他们揪出来绝不轻饶。” 说完,独山义辉要带着独山步走。 独山步却一把推开他老爹,“艳秋,艳秋回家了,一定是回家了。”他化作一片绛红色的卷风朝着“染秋院”狂扫而去。 其他人听到他自言自语的声音后,也都跟着追了过去。 在他们心里都有着那个小小的期盼,说不定,艳秋没事已经回家了呢? 音九悔本已经走了的,临时又退了回来眼睛在躺在地上还在流血的敖灵身上停了一会儿,伸手把敖灵提起来,带着他再度往家里跑去。 敖灵肯砍下自己的龙爪破结界,对音九悔来说心里已经承认他了。自古便有龙趾可破结界的传言,而且还得是在龙活着的时候活生生地砍下来才最有效。只是没人试验过,也不知这个传言是真是假。敖灵肯为了个不知真假的传言砍了自己的手救艳秋,音九悔就得看顾着他。 毕竟,他们才是一家人呐! 几个年轻人风一般地离开了,而这“顶天殿”便只剩下了那些老人和来客。 如今独山义辉、老阁主和绿睛道人自成一线,势必要和昊正大王掰扯掰扯,把笔账目算一算。 “那可是我们族里的‘聚灵胎’,可是受太阴律法严格保护的‘显像者’,我倒要问问,昊正大王为何要置他于死地?”绿睛道人咄咄逼人地问道。 “我哪里是要置他于死地?是他自己闯进这地方的,又不是我逼他来的。”昊正大王如今怎敢承认这种事,这要传扬出去,说他逼死了“显像者”和“聚灵胎”,这天下所有人都会咒骂他们的。 “再说,如今也不知到底死了没死?他不是有命简的吗?”昊正大王突然想到这件事。 几位老者相视一眼,是啊!庄艳秋起码也是个修真,还有命简在家呢,是生是死,只要看过命简之后便能确定。当下这几位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只想快点去确定了庄艳秋的生死。 庄艳秋活着,那几个胎就能活着。 “这件事完全就是个误会。”昊正大王说着特意瞟了一眼躲在一旁的庄少秋,眼神中淬了剧毒,都怪这个不懂事的小子,若不是他胡乱挑拨,自己会对庄艳秋生出这种误会? 庄少秋被昊正大王的眼神吓了一大跳。这事……这事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庄艳秋不止怀了一个胎,而是怀了那么多个?这按常理来说是不可能的啊? 难道说真的是命中注定?他努力了这么久,为此策划了那么多,也比不上一个“命中注定”?他不服!这世上本来应该努力都有回报的才是啊!为什么庄艳秋什么都不用做,不用下工夫,却能有这等好命? 庄少秋心里那个波澜起伏,可他这人从小性子便是如此。从他娘帮他算计庄艳秋的大运开始,他便生出一种执念,便是命数是可以改变的,只要他付出比别人多许多的心思,工夫,他想要得一定能筹谋得到。 他得马上改变策略。如今庄艳秋的秘密一暴露,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他和“金鹏岛”的“聚灵胎”有关系一说都是假的了。若是自己再不采取些行动的话,说不定那些人会怀疑他“显像者”的身份,今后他若是想找个好靠山,怕就更不容易了。 庄少秋忍不住看向昏厥的敖奉,早知如此,当初他应该答应敖奉的,最起码还能有敖灵这条退路,可如今……如今…… 庄少秋此刻才惊醒过来,如今连曾苦苦追求他,拜倒在他脚下的敖灵都转而投向了庄艳秋的身边,还和庄艳秋有了一个胎。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为何他不知道? 庄少秋此时正对庄艳秋充满了嫉恨,如今脑子一根筋地偏执了。难道说是庄艳秋想撬他墙角,故意勾搭了敖灵? 好你个庄艳秋!果然是个低贱之辈,连敖灵都要抢他的!他都已经抢走了士元尊,抢走了音九悔,为何还要抢走唯一一个真心爱慕他的敖灵? 这人的心就是这么奇怪。敖灵追着他黏糊不放的时候,他觉得厌烦的很,恨不能这个人从此离得他远远的。如今人家不追他改追别人了,他又在心中纠结难过,放不下了。 在庄少秋的心里,敖灵就该是一辈子死心塌地地跟在他身后,为他所驱使的。却没料到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敖灵都变心了。 这一年头就如同剧毒之蛇啃噬他的心一般,一点点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毒黑、毒烂了。此刻的庄少秋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巴不得庄艳秋已经死的魂魄不在,尸骨无存。 还有,他得马上把自己如今的颓势扭转过来。只是……现在该怎么才能扭转呢?除非他……也能有一个“聚灵胎”? 正想着呢,庄紫芙带着丫鬟急匆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她像一只还巢的乳燕一般飞到了少王身边,叽叽喳喳地把少王从地上扶了起来,“夫君你没事吧?这里出了什么事,为何弄出那么大的阵仗?” 少王心里正烦着呢,不耐烦地挡开了庄紫芙给他擦脸的手,“别说话,很烦!” 庄紫芙扭捏地晃晃身子,“夫君~~你不高兴别骂我啊,孩子听到会吓坏的。” 少王的视线停留在了庄紫芙的肚子上,自然而然地想到了庄艳秋体内的那么多的“聚灵胎”,尤其是那个身上带着的灵气和自己很相像的胎。 普通的胎和那只“聚灵胎”比起来,一点价值都没有。少王心里忽然这么一想,连带着对庄紫芙也看不顺眼了。 当初若不是这个女人算计他,勾搭他,他怎么可能会厌弃庄艳秋。想来庄艳秋命中该有返老一劫,只要度过去了,便是大贵之命。他不由得想起了当年庄艳秋曾经被“尊照水镜”照看后留下的那个预言。 母仪天下之姿……可不就是吗!庄艳秋能怀那么多个“聚灵胎”,说不定哪一个就能成皇,他不就是母仪天下了? 哎呀!少王扼腕不已,心里更加反感庄紫芙了,“妇道人家抛头露面算什么样子,快回你自己院子里去,家中有事。” 庄紫芙不乐意了,向昊正大王埋怨,“父王您看,夫君他欺负孩儿。孩儿肚子里的孩子可不依。” 昊正大王比少王更加讨厌庄紫芙。他的想法竟是和自己儿子不谋而合。这当初要不是为了她把庄艳秋给休弃了,这“聚灵胎”便唯有他们王府才有,何置于庄艳秋如今给那么多男人怀了胎呢? 哎!!悔不当初啊! 第201章 齐心协力的父亲们 几个男人一溜烟地回到了‘染秋院’庄艳秋所住的小院子里,冲进房中开始四处寻找。 只是,任凭他们如何的喊叫,这院子里空荡荡的只有回音,并没有一丁点儿庄艳秋的声音传来。 圆儿抱着阿兔匆忙从厨房赶了过来,见这几位公子面容憔悴,神情萎靡,还有两个眼圈儿都红透了,小声地问了一句:“我们家少爷呢?还有庄喜,他们怎么没有回来?” 音九悔只觉得后脑勺一阵抽痛,抬手摔着那处,身形摇摇欲坠的地晃动了几下。 艳秋……没回来。难道说,真的已经不在了? “艳秋!艳秋——你在家吗?”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各自黯然伤神,只听着外面的半天空上传来了阵阵欢喜的呼喊声。 不一会儿,有人落在了这个小院中,只听方才呼唤得那人再度出声:“咦?应该就是这处小院了,怎的大白天里没有人呢?” 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一把推开了庄艳秋的房门,“艳秋,你看我厉不厉害,我一下便能找到你的房间!” 屋子里的几个男人没有丁点儿反应,还各自沉浸在刚才的悔恨之中无法自拔。 倒是那个闯进屋子的人被这满堂的男人给吓了一跳,“怎地这么多人?” 来人左右看了看,在看到音九悔时顿时笑开了眉眼,“音九悔!原来你真的在庄艳秋这儿啊。哈哈哈……这下好,咱们以前没能联姻,现在咱们的后代倒是能当兄弟,好啊,好……” 音九悔抬起阴郁的眼神狠狠地瞪向来人,成功地阻止来人继续说笑。 焦然被音九悔的样子给吓着了,“这是……怎么了?” 音九悔没心情回答他。 “艳秋呢?我前日才醒过来,看了断隽给我留的书信方知艳秋回到了家中,立马赶了过来。他呢?他在哪儿?他好不好?孩儿们都好不好?”焦然一口气问了许多个问题。 这些问题深深地刺激了在场的几个男人,大家全都用凶狠的眼神看向他。 焦然慢慢地拧起了眉头,眼睛一点一点地压了下来,“艳秋……出事了?” 那几个大男人同时垂下了脑袋。 “喂,音九悔!”焦然吓得脸色更加白了,他马上抓住了音九悔的领子,用力地晃了晃,“到底怎么了?艳秋在哪儿呢?” “他……被‘顶天轮’给吸进去了。”音九悔干巴巴地说道。 焦然一下子就坐在了地方,满头的大汗。“‘顶天轮’?” “他死了……孩儿们也死了……”独山步失魂落魄地喃喃自语,眼神一直呆呆地凝视着同一个方向,眼皮半天也不知道眨一下。 焦然扶着脑袋抵制住瞬间袭来的眩晕,“死?可有查看‘命简’?” 他这句话宛若黑暗之中忽然划过的一颗明星,给这几个人带来了星星点点的希望。原来死气沉沉的几人一下子全都跳了起来,到处去翻找庄艳秋的命简。 在庄艳秋的屋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还是音九悔最先想起,“庄喜,在庄喜的房里。” 前段日子艳秋不在家,庄喜便是整日整夜抱着他家少爷的命简过日子的。 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往庄喜的房间跑,在庄艳秋的床头柜子里他们找到了庄艳秋的命简,只见那块玉片还是完好无损的状态,上面一丝一毫的裂纹都没有。 大家齐齐愣了愣,梦狰最先发出了傻乎乎的笑声,“呵呵呵……好的,命简是好的。” 命简还完好无损,那就说明庄艳秋没有死。 音九悔浑身上下的力气此刻全被抽干了,小腿肚转筋一般地疼得抽抽起来,他找了个凳子坐下,此刻才把一直悬在心口那股气给轻轻地吐出来。 只要人没死,他就什么都不怕了。 焦然你的团团转,“你们哪一个跟我说说到底出了什么事啊?”他受伤昏迷了几个月,好不容易才醒过来,一醒了之后便来找庄艳秋,兴冲冲地赶来却听到了一个那么大的噩耗,幸亏那‘噩耗’是虚惊一场,不然,他的小命恐怕今天都得交代在这里了。 得知庄艳秋没有死,音九悔心情好了很多。“你先别急,今天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了,你让我们都缓一缓。” 焦然连连咋舌,“你们这么多人也没能把艳秋和孩儿们看管好?” 没人反驳焦然的话。他们确实是无比自责的,这么多人还是让艳秋出了事,是他们做的不够好。 焦然也找了个凳子坐下来,不断地顺着自己的胸口。他现在火急火燎的,很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又怕自己听了之后这心会承受不了。 “你先给敖灵看看手吧。”音九悔见焦然干坐着着急也不是办法,便给他找点事分分心。焦然看了一眼已经醒过来的敖灵,那家伙是这些人里元气损伤最严重的一个。他心里的结太大了,若不是他老子最后插手,说不定他们早把艳秋从那里头给救了出来,若不是他老爹要处置艳秋,这些事本不会发生——这两件都是他一直在自责歉疚的事情。 焦然只认识音九悔,其他几个见都没见过。不过他的好朋友断隽是个心细的,这次回来探望艳秋之后返回‘冷剑山庄’之前给焦然送了一封信简过去,里面大略提了一下如今艳秋身边还跟着其他人,让焦然做好心理准备,并且一定要注意,若是发现那些人有任何不妥便不要留情,立刻下手除掉以绝后患。 焦然如今细细观察了一下,倒是觉得这几个都还算有情有义。他叹了口气,听从音九悔的吩咐,走过去给敖灵处理伤口。 谁让他和断隽是后来这呢?在这里的每一个都是艳秋肚子里那些胎的父亲,他又能把谁给隔绝在外,或者干脆剔出几局去? “你这伤口是自己弄的吧?”焦然只看了一眼那伤口的创面便断言道。 敖灵没有听进去他的话,眼神都是空的。 焦然利落地掏出药粉,布帛来,把敖灵的伤口包扎起来,“你的断掌在何处,若想重新接起来,现在倒还有办法。” 音九悔听了后把焦然那只龙爪交给了焦然。 焦然看了一眼那化成原型的龙爪,连连摇头,“他把手掌化成原型了啊?这样恐怕就接不上了,即便接上了也是现在这个样子。” “不接,便这样吧。”敖灵耸拉着眼皮,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声音沙哑难听的很。 自然无奈,只是把一瓶药丸放到桌上,“这瓶药每日吃三颗,连吃三天,你的伤口会愈合的快一些。” 敖灵看也没看那瓶药,“不需要……便让它慢慢的痛着,慢慢地长着吧……直到找到艳秋和孩子们为止。” 少正一、独山步和梦狰都没有安慰敖灵。事实上若是他们他们也会选择如此。 音九悔休息了半个时辰,这才把焦然叫到外面,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和焦然说了一遍。焦然听后勃然大怒,跳起来就要往外面冲,“你们一个个还在这里坐着干什么?还不给我起来,去给艳秋和孩儿们报仇。‘昊正王府’的人真是欺人太甚,我焦然定要让他们尝尝被欺负是什么滋味。” “你也别冲动了。”音九悔如今神智清醒,知道他们要想替艳秋讨回公道其实并没那么容易。 当时的事谁都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样的,他们不能无凭无据地冲上门去讨说吧,即便去了,了质问几句,难道还能把‘昊正王府’里的人全都杀了或者打得半死不活吗? ‘八门府’还在运转呢。即便他们是八大家族的人也不能藐视‘八门府’的存在,并且带乱了太阴的规矩法度,否则,到时候乱起来可不仅仅只是他们这几家的争斗。 “一切等咱们找到艳秋再说。”音九悔心中有数。他们现在根本没空去理会这些事,艳秋安危现在是最重要的,如今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艳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消失的,他现在到底又在何处?这些才是他们这些人该关注的重点。 ‘昊正王府’反正就在那里,他们与之翻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与其一下子给对方一个干净利落,他倒宁愿慢慢地,一点一滴地折磨对方,夺了对方最珍视的东西,让其在孤立无援中慢慢地体会着绝望的痛苦。 这才是他音九悔一向信奉的报复的方法。 “你说得也对。”焦然很是了解音九悔,毕竟小时候一起玩大的,他知道音九悔不是不报仇,而是想要尽情地、深入地折磨对方。 这一点,他也是认同的。 “那现在怎么办?”焦然又问。 音九悔想了想,“咱们……先找到所有人,八个孩子的父亲都得在场,若有任何一个不乐意一起行动的话,也好办,从今以后,孩子和艳秋都和他没关系。” “我知道断隽在哪儿,只是他如今自顾不暇……” “那也得先救艳秋。”音九悔想都不想地回道。 “上仙说得没错。我们,为了艳秋为了孩子……这一次得团结起来,一起出力,一块儿策划,共同行动。”少正一为代表,其他几个父亲同时走出门来,对于音九悔的安排赞同道。 第202章 漂泊‘元天界 一望无际、虚渺无边的‘虚妄海’上,一艘大型的平民用的客船正穿行在这‘虚妄海’有名的‘卜神洞’附近,穿上无论是船夫、客人全都屏住呼吸站在船舷四周,密切地关注着脚下那白茫茫的云雾中的动静,生怕一不小心被暗礁撞上,亦或者被海兽、海妖之类的怪物给缠住。 这是一艘开往‘元天界’的客船,船上载着的都是各界前往‘元天界’游历、探亲、访友甚至做生意的人。 ‘元天界’是一个全民修真的世界,若是按照大小千世界分类的条件,‘元天界’也可称之为真正意义上的‘仙界’,在那里即便是个行脚的脚夫,最起码都是‘开光期’的修真,这个到处可见人飞来飞去,遁天入地的世界,可不就是真正的‘仙界’么?这艘客船上除了那负责开船的之外也有不少有修为的修真,此时,正是这些修真们发挥作用的时候,他们毕竟比一般客人感官敏锐,这探识周围海域的任务大部分还是这些人在负责。 忽听左舷上有客人大声喊道:“仙人老爷们,你们快看呐——那边海上漂了个人。” 负责保护客船的修真和其他有修为的客人纷纷赶了过去,手打凉棚远处看去,只见那袅袅海气浓盛的海面之上,顺着云雾轻飘飘地飘过来了一个人。 “快!把人救上来看看是生是死。”保护客船的修真船老大一声令下,手下几人踩着小型的‘渡云舟’慢慢滑向海中那人,不一会儿就将人从海里捞了起来,带回到了大船之上。 客人们想要围过来看热闹,被修真们给赶开了,“都去注意着海面去,咱们还没从‘卜神洞’附件开走呢?都小心着点儿,那洞里经常会冒出来奇怪的东西,若是碰上了,咱们这条船上的人还不够对方塞牙缝的。” 一听船老大这般说,爱命惜命的客人们便自觉地散了开来,只留下几名帮手查看那救上来的人的动静,“是活的。”一位随船医者检查了一下脉搏之后,向船老大说道。 “奇怪!”船老大纠结地拧起浓眉,“这附近甚少有船经过,此人是怎么漂流到这片海域的?” 没有人能回应船老大的话,事实上若不是他们这艘船要去‘元天界’也不会从这片海域经过。 庄艳秋被一针扎醒了之后,睁着眼睛看着头顶那灰茫茫的天发了好一会儿呆,这才眨了下眼皮从惊讶之中清醒过来,他抬起僵硬的脖子往四周看了看,看到了好几个正在打量他的陌生人,那些人穿着干净利落的衣服,每个人腰上都捆着粗麻绳,看服侍和‘太阴幻境’的略有不同。 庄艳秋没有先说话,他还在脑子里回想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记得自己在快被拖进‘顶天轮’之前,拼尽全力施展了‘转象神功’第二重,也不知道有没有成功,他只感觉眼睛被一片黑暗侵袭之前出现了姹紫嫣红的色彩,随后便什么都感觉不到了,再睁开眼已经是到了这个陌生的地方,身边围着这些陌生的人。 船老大见庄艳秋身上穿的衣服有些眼熟,出声询问道:“你,是‘太阴幻境’的人?” 庄艳秋眼睛一亮,轻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是怎么漂浮到这‘卜神洞’附近的?这里离‘太阴幻境’可远得很呢,即便是乘小型的‘渡云舟’也得行个几天几夜才能到‘太阴’的边境。”船老大又问。 庄艳秋一脸的迷茫?什么‘卜神洞’他听都没听过,倒是这里离‘太阴’那么远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 “你……不会说话?”船老大见他只点头摇头,不开口,便谨慎地询问道。 庄秋艳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清了清喉咙,张嘴开口:“这里……是什么地方?” “咱们现在在‘虚妄海’上,这是我家的客船‘行云好’。你是被我们从‘虚妄海’救上来的。”船老大见他不像是装傻,便把事情简单地告诉了他。 庄艳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他……他怎么跑到‘虚妄海’了? “你既是‘太阴’的人,那上了岸后便找条回‘太阴’的客船返回你的家乡吧。”船老大也不想再问什么情况了。像他们这种长年在‘虚妄海’行船的人知道这个广袤的世界是充满了许多未知的神秘的,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出来些怪东西,有时候也会莫名奇妙地翻船,甚至有时候也会遇到像庄艳秋这样什么都不知道,无缘无故漂流在海上的人。 船老大不是个好奇之人,他的使命是把这一船客人平安地送到目的地,其他的……即便是遇到了他觉得很奇怪,也不想过多地插手,生怕惹上什么麻烦连累了自己不说,要是连累了无辜的客人,那他下辈子都不得安生。 庄艳秋被几个打扫船舱的小仆送进了舱内休息。直到他躺在大通铺最里面的一张木板床上,他还没闹明白自己这是怎么着一下子跳脱了时空,来到了这里的。 他安安静静地睡了一觉,再度醒来听到身边到处都是说话的人声。 那些都是住在这大通铺的客人们,大家伙儿平安地经过了‘卜神洞’现下好不容易可以安稳地休息一会儿,可由于太兴奋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正在聊天。 庄艳秋静静地听着他们聊天的内容,知道了这艘船是从‘祝仙岛’开去‘元天界’的客船,知道了他们这趟行程已经走了一半,还知道了在这些人的眼中,他这个半路上被救上来的活人是很被他们害怕的。 莫名其妙地出现在一片危险的海域,而且身边也没有船只的碎片,如此没被海中海兽、妖怪吃掉,已经很是奇怪了。那些客人们聊着聊着,把庄艳秋想象成了能化人形的妖怪……成功地阻止了这群客人继续聊天的心思。 接下来的几日,庄艳秋仍旧一个人独处着。他有时候会站在船尾,看着海上那两轮皎洁的双月,想着在遥远的另外一个世界,那几个一直跟着他的男人现在在做什么。 想得太多了他也会责备自己,都已经知道他和那些人之间不会有好结果,又何必如此费神?这一次回到‘太阴城’他是再度感受到自己和那些人之间的隔阂之深,似乎只要自己与他们任何一个靠得过近,总会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不仅仅是他,还有他的孩子们。 “再见!”庄艳秋的心里还是以孩子为重的。他想要想保住孩子们平安降生,自己是不能再出现在那些人的身边了。现在‘聚灵胎’的事已经暴露,他的孩子们的处境会比之前更加危险,他现在只能一切为孩子们着想,总得让他的孩子能够成型,能够降世,能够睁开眼睛好好看一看着个世界吧。 庄艳秋决定跟着这艘船去‘元天界’,那里会是个全新的开始。在那里没人认识他,也没人会打他肚里孩子的主意,如果他能够找到一样营生,赚点小钱租间屋子,或许他一直期盼的那种简单生活就如此展开了也不一定。 想到这里,他对那未知的修真世界充满了期待。接下来的日子他每天都在思考,自己能做什么?会做什么? 一直到客船平安地靠在了‘元天界’的边境,庄艳秋还是没有想到自己能做什么营生。这里是个人都懂法术,都会修真,以他这点儿修为根本不够看。 庄艳秋跟着那些客人们一起下了大船,那船老大倒是个好人,给了他两颗银瓜子,让他能够缴纳入境的费用,等到入境之后,庄艳秋手心里捏着那仅剩下来的一颗银瓜子,站在港口外面那纵横八达,却没什么建筑也没什么民众的大街上,再度迷茫了。 ‘元天界’的本地人都是修真没错,可自打与其他世界互通往来之后,也有一些普通平民来游历走动,或者做小生意的。这些平民从一进入‘元天界’的地盘后便会被人在身上盖个印章,如此以来方便管理。 这些盖了印章的平民大部分都会往‘下九里’聚集过去,那里是‘元天界’建造的一处地方,里头专门收留其他世界来的人,进出都有专人管理,森严的城门一封,里头俨然就是一个自给自足的国家。形形色色,只要是在其他世界有的,这里都能找到。 ‘下九里’成了个封闭的,统一的且又多元的交流环境。经过多年之后,这里俨然成了‘元天界’不可或缺的地方。 庄艳秋,、站在大街上好一阵的茫然后,最终选择跟着大队人马一起往前走,自然,他也走到了‘下九里’的城外,又跟着那些外来人一同入了城,看到那热热闹闹的市井场面,这才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街道两旁林林总总的店铺,小摊,以及来来往往的人潮,这才是庄艳秋熟悉的环境。 只是,环境他熟悉了。这手里只有一颗银瓜子,他能做什么呢? 第203章 求生存 一颗银瓜子能做什么?答案是,买一个包子。 庄艳秋手里捧着那个巴掌大的包子,站在一条街巷旁边一边细嚼慢咽地吃着,一边注视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群。 ‘元天界’的规矩是在‘下九里’即便是天仙都不得飞行,只能步行,所以,在这里看不到‘太阴城’那种修真飞来飞去,平民走来走去的情景,大家伙儿都是一样的,全都靠双脚走路。 还是在买包子时经过那位卖包子的老板告知,庄艳秋才知道这里真正流通的货币是灵石。一块上等灵石可换一千中等灵石,一块中等灵石可换一千下等灵石,还有些下等灵石的边角碎晶,那是论斤称的,一斤碎晶可换一块下等灵石。 庄艳秋的银瓜子按理说只能在入境时缴纳入境费用,在‘下九里’都没人会用它,还是那个卖包子的小老板见他怪可怜的,长得又好看,这才卖给了他一个包子。 当务之急,是得找个安身的地方就下来,然后赚灵石。 想到灵石,庄艳秋摸了摸自己腰间挂着的翠食。翠食的口中还有一些灵石是当初音九悔给孩子们准备的,都是品相上等的灵石,若是拿出一颗来,肯定能找到间客栈住进去。 不过庄艳秋不想动那些灵石,那都是有数量的,每个孩子还够吃两顿,他若取任何一块都心中难安。若是自己很长一段时间内赚不到更多的灵石,那些便是支撑孩子们活命的东西。 庄艳秋默默地吃完了包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再次走到那卖包子的小摊旁边,轻轻地垂下了脑袋。 包子摊老板是个年轻人,约莫也是个爱美之人。见到这么个大美人儿可怜巴巴地站着自己身边,难免起了恻隐之心,又拿了两个大包子包在纸里递给了他,“这位公子……我能帮你的也只有这两个包子了。” “不,不是……”庄艳秋从没做过这种事,难免有些羞怯,“我想问问,您知道哪里有招人手的吗?我……” 老板了然地点点头,“你想找份营生。” 庄艳秋更加难为情地把头埋在胸前。 “那你前面集市附近看看吧。那里有大户人家的府上出来雇人的,也有一般店家找短工的,还有人牙行。” 庄艳秋得了这个消息抬头对那老板感激地笑了笑。 老板见他这般亮眼,又补充了一句:“只是你得小心些,那里也有一些那种场所拐骗你这种长得好看的公子的。” 庄艳秋再度感激地点点头。他知道对方说都是是什么地方了,自己曾亲自进去过,可不敢再进第二次。 他沿着街巷往集市中心走,走了几步后觉得自己应该有些防范,便在灰墙上蹭了两手的灰把自己的脸和脖子匀匀地抹了一层。 去到集市边缘,果然有大把做人力买卖的蹲在路旁,还有几家牙行铺子也开着门,里头进进出出的都是些穿戴富贵的人。 庄艳秋沿着路边走了一圈,见大部分都是泥瓦工、木工、石匠、脚夫之类的在这里找活计。这些他都不会,该如何是好? 好不容易找到一帮给港口货船卸货的扛包汉子,正巧有人来招人,庄艳秋跟着那一拥而上的汉子们一起围了过去,学着那些人的样子把胳膊伸出去。 有人在他的胳膊上盖了个戳,便算录用了。 庄艳秋有些高兴,不停地摸着那个戳,跟着那些被录用的汉子身后又往港口走,排着队上去接货,三个大麻布包一下子朝他肩上压下来,直接把他给压得爬在地上站不起来。 “哈哈哈哈……”那些常年扛包的汉子们看到今日新来的这个小年轻这般无用,起哄地大笑起来。 庄艳秋咬着牙齿吃力地把那三包货物扛了起来,只觉得自己的腰都跟着‘嘎嘎’作响了。 “小子,你行不行啊?不行的话就只扛一包吧,多跑几趟便是。”旁边有汉子好心提醒庄艳秋。 庄艳秋颤颤巍巍地挪动脚步,倔强地摇摇头。他还是个修真的,还比不过这些普通汉子们吗?他肯定扛得动。 别人家健步如飞地扛着货物送到了打车旁边,只有庄艳秋跟蚂蚁走路似的,好容易才走那么一小段。 这里都是要养家糊口的人,没人会跟一个年轻小子计较,那发货的货主也是个仁善的,反正这是按照数量计件,扛多少得多少他也不会在意。 在挨过最开始那段路程后,接下来走起来,庄艳秋的脚步稳当许多也快了许多,看微微借用了一下自己的仙力,好歹没有一开始那般承受不住的难受。 只是这仙力不敢用多,若是被人发现会抓起来关进大牢里的。这‘下九里’总的来说还是颇为保护平民利益的,规定了在此地的民生大计上不许那些修真者与平民们争夺饭碗,若是一定要来,禁止使用一切法术和仙力。 庄艳秋实在是顶不住才偷偷使用了一点仙力,他打算好了,等自己适应了之后,便不再使用。 来来回回地搬运了有四五十趟,累得他满身大汗。最后搬完结账时得了一块下等灵石,可把他高兴坏了。 这可是他自己出力赚来的灵石,别看只是一块下等的,应该够他吃几天的包子了。 庄艳秋高高兴兴地重新回到了‘下九里’,找到那卖包子的老板,把那块灵石送给对方,“买,五个。”说完他大大地吞了下口水。 老板见他一身大汗,肩膀上还有重重的压痕和灰尘,“公子去扛大包了?” 庄艳秋接过包子两口吞了一下,重重点了点头。 老板竟然在心中对他生出了怜悯。长得这般俊俏的公子竟然能舍得下脸面去扛大包。此时天色已然暗了下来,那老板好心给庄艳秋倒了碗水,送给他喝,“公子可找到住的地方了?” 庄艳秋摇摇头,“明日再去扛大包,赚了灵石再租房。” “那街角有一家车马店,里头的通铺只要一把碎晶就能住一晚。”老板又只给他了一条明路。 庄艳秋感激地抱着剩下的几个包子和找回来的两把碎晶,往车马店的方向走去。 在车马店休息时庄艳秋才觉察到自己背上被磨破了,他匆忙以温水洗了洗伤口,把自己收拾干净,睡在通铺最里面的角落里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时,庄艳秋几乎无法从床板上爬起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每一处都被重物碾碎过了一般,根本不听自己的使唤。好不容易磨蹭着扶着墙自下到地上,两脚一沾地他就倒在了地上。 咬紧牙关走出车马店他又往港口走去,身上的酸痛折磨得他眼泪都快掉了出来。赶到了港口他又想去扛大包,这一次这家发货的货主看他走路都不顺的样子直接把他驱赶开来,“瞧你走路东摇西摆,如何扛动我这货物,我这可都是上等器皿,可经不得磕碰,快走快走!” 货主挥手赶人的声音惊动了那扛包大汉的领头人,那人是专门负责每天录用的人的。见到庄艳秋便拧起眉头,“你怎么又来了?今日我并没未录用你啊。” 庄艳秋把胳膊上那个章给对方看,为了这个章他昨天都没敢拿水洗呢。 “你是新来的吧。这章在每日都会重新盖的,今日我没有录用你,你哪里来的回哪里去?” 庄艳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死心走开了。 如今他手头还有一把碎灵石,估计还能买三个包子,就不够用啦。再找什么活做呢? 他在港口外面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着,此时才有一种独在异乡求生存的艰辛。他伸手摸了摸肚皮,好在孩子们都是贴心的,爹爹睡跟着睡,爹爹醒也跟着醒,好像知道如今并不在‘太阴幻境’,每一个都老老实实的不乱蹦。 “回去给你们吃灵石。”庄艳秋拍拍肚皮笑着和它们说话。 正在此时,他身后的大路上响起了一串清脆的铜铃声,那声音和如今他走在路上的场景让他一下子想起了当初在‘天枢城’外巧遇童货郎父子一行的情景。 想到那一家子,他不由得笑了笑。随即脑袋里生出个念头来,童念能靠着货郎的生意养活全家,他是不是也可以做个货郎? 这倒是一门营生哪!庄艳秋想到这里,在心中连连点头。只是他如今没有本钱,即便想做这个货郎也做不起来。 他拖着僵硬的双腿往路旁走了几步,给后面赶上来的车让步。 那车摇摇晃晃地走到他身后后,莫名地停了下来。 “喂!哥们儿~~庄艳秋!是你吗?”从牛车上传来了一个让庄艳秋倍感意外又十分熟悉的声音来。 庄艳秋傻眼地扭头看向那牛车,眼睛忍不住地眨了两下。牛还是那头牛,车也还是那辆车,就连坐在车上的大人孩子他都很眼熟。 这!这可不就是他方才还在心里想念的童念,童货郎吗? “嘿!!”童念见到庄艳秋也是乐得合不拢嘴,“我说今天出门时院子里的喜鹊怎么叽叽喳喳乱叫唤。原来……是要遇到你啊!” 庄艳秋抬起手来摸了摸自己的鬓间,生出一个奇怪的念头来:自己是不是一直在做梦啊? 第204章 历史是如此的相似 直到他再度坐上童念家的老牛车,车子摇摇晃晃地朝着“下九里”走去,庄艳秋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呢。 童念回头看他一眼,“咱们这叫有缘千里来相会。你看看这都到了另外一个平行世界了,我还又在路边捡到你了。缘分,缘分呐!” 庄艳秋安静地‘嗯’了一声。 “待会儿回我家,我们好好聊一聊啊。”童念见他有点儿迷糊的样子也不再吵他,让他自己好好地冷静一下。 就这样,庄艳秋又被童念一家人带回“下九里”的“榕树街”,童念在这条街上也租了一座院子。 庄艳秋站在院子中央,看着童念和那几个孩子合力从车上把东西搬下来,用力地甩了甩脑袋,这才清醒过来。 难道……真是缘分? 他赶紧上前去帮童念搬东西,边搬边问:“你们怎么会在‘元天界’?” “嗨!我们本来就是‘元天界’的人。”童念笑说道,反问庄艳秋,“你呢?你怎么从太阴跑到这里来沦落大路边?” 庄艳秋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漂在了‘虚妄海’上被过路的客船救了下来,他们就把我带到这里来了。” 童念眼睛一亮,压低了声音,“难道你也有什么宝贝?” 庄艳秋不懂‘什么宝贝’,不解地看着童念。 “穿梭时空的宝贝啊!你有没有?”童念进一步问道。 庄艳秋摇摇头,这种宝贝听着怎么可能有? “可你明明从‘太阴幻境’穿梭到‘虚妄海’了啊,没有这种宝贝能行?”童念有些不相信。 他旁边跟着的那个微笑男孩儿笑呵呵地开口了,“阿念,他和你不一样。” “二啊,你当我傻呀,从一个世界跑到‘虚妄海’的,真正的穿越是像你那样,能一下子从‘太阴’出现在‘元天界’。‘虚妄海’只是连接六界各大小千世界的桥梁而已。” 庄艳秋被他们斧子俩的谈话给震住了。“穿越?”那是什么意思? “哦~那就是瞬空术,只不过跳脱的空间更广一些而已,你明白吗?”童念很细心地和庄艳秋解释。 庄艳秋半懂不懂。瞬空他明白的,只是头一次听人说‘穿越’这两个字眼儿而已。 “阿念会瞬空术。”庄艳秋道。 童念没有打算隐瞒他,大大方方地点头,“对啊!我跟你说,只要我看到过的地方,我闭上眼级一想,就能出现在那里。你说神奇不?” “好神奇。”庄艳秋很给面子地赞了一句。 童念有些得意洋洋,把庄艳秋拉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来,你跟我说话所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庄艳秋没怎么隐瞒,把自己身上发生的事一股脑地全都说了出来。 童念听天书一般,听到惊险的地方跟着大呼小叫,听到机动的地方跟着手舞足蹈,那几个孩子在不远处的台阶上坐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童念,觉得童念的表情比庄艳秋的描述更加精彩。 庄艳秋说完之后,童念用力地怕了拍他的肩膀,“真是难为你了。唉~~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若你想回‘太阴’,我可以带你回去,很快的。” 庄艳秋想了想没同意。“我……先不回去。” “也是,你现在回去的话,那些人肯定会抢你肚子里的胎的。”童念赞同道,“不管这胎是怎么来的,既然在你肚子里咱就得好好保护它们,养育它们。” “我也好似这么想的。”庄艳秋笑着说道。 “那……你就留在‘元天界’吧。这地方虽然条条框框太多,太烦,可只要不去碰触那些规矩,在这里还是能好好生活的。”童念又道。 庄艳秋有点儿为难,“可我从来没有一个人生活过,也不知道怎么样养家糊口。” “简单哪!你跟我一起卖货吧。我跟你说我这进的都是好货,绝对是别的地方没有的。”童念说着,在庄艳秋耳边小声嘀咕,“是我从下界人间带回来的好东西。” 庄艳秋意外地看着他,“下界人间?那地方不是禁止修真世界的人过去吗?” “我又不是这里的人。”童念接的这都不是事儿,他再度凑到庄艳秋耳边低语道:“我告诉你,其实我是从下界人间过来的,按照你们的话来说……我就是真正的凡人。” 庄艳秋更加惊讶了,他拉着童念的隔壁,仔仔细细地打量着他。原来下界凡人长得和他们这里的人是一样的,并没有多大区别。 “你说句话吧,要不要跟着我干。”童念很喜欢庄艳秋这样子这脾气,一时间生出一种义薄云天的豪气来,想要帮他一把。 庄艳秋连连点头,“干的。”他什么都不会,如今有人能教他,他当然会好好学。 “那好!”童念直起腰来,左扭右扭活动以下身体,“等一下我给你买副担子回来,明天开始,我们一起去卖货。” 庄艳秋两眼晶晶地冒着光芒,只要他能把这份营生干好了,养活自己应该不成问题。若能干的更好,说不定也能养活孩儿们。别忘了‘元天界’是盛产灵石,在这里得到灵石肯定比在‘太阴环境’要容易得多。 童念家的六个孩子一字排开在台阶上看着那庄艳秋和童念嘀嘀咕咕,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当庄艳秋的手抓着童念的胳膊时,笑眯眯的老二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几个,“我说,这都对阿念上手啊,你们也不管管。” “怕甚?”说话的是一脸阴沉的老四,“两个都是在下面的,还能干得出别的不成?” “你们别胡乱吃飞醋啊,阿念好不容易交个朋友,这个就成全了他吧。反正这个已经当爹了。”老大面无表情地看着前方,喃喃说道。 “偶耶!家里多了个人,床不够睡,我又可以跟阿念睡咯。”这个欢快地踢着双腿说话的是老六,最小,可也最精。 其他几个一听此话,俱是双目发亮。可不是吗,那今晚我也跟阿念睡。 庄艳秋跟在童念身后,看着他一件一件地盘货,每盘一件,就拿个书本大的本子,在上面用手指戳两下,十分神奇。 他凑过去看了一眼,见那本子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地记录着这些货的名称。童念点一下,那名称后头的小方格里会跳出来一个‘√’形符号。 “这是何物?”庄艳秋指着那本子问道。 “哦!ipad!”童念随口答道。随即想起这庄艳秋不是自己那个世界的人,就有多解释了一句,“法宝,专门用来工作娱乐的法宝。” “‘爱拍得’?还有这等法宝?”庄艳秋感兴趣的很,眼睛黏在那‘爱拍得’上面都拔不出来了,“是用何物炼制的?” 童念半张开嘴巴,无法回答。“我也不知道,这是我们那儿才有的。” 庄艳秋半懂不懂地点点头。 童念见他眼睛中有疑惑,便把自己来这里后了解到的一些东西讲给庄艳秋听。 据说六界之间本不该互通有无,尤其是这个世界的东西是不能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的,这在许久之前都是有明令禁止的条例。后来,修真者的世界里先开了这个先例,各个修真世界开始互相通商,慢慢也形成了规模。只是,一点事不成文的规定,坚不可破,那便是绝不能和下届凡人进行通商交易,还有一点是不成文的规定坚不可破——那便是绝不能和‘下界凡人’进行通商交易。 对修真者来说,那下面顶多活一百来岁的凡人实在是太渺小脆弱了,他们上面的东西若是遗落下来,定能掀起翻天覆地的大动静,为了杜绝那些真正的凡人心生杂念、邪念,最好不要让他们知道上界的存在。 懵懵懂懂过一辈子那也是一辈子。对于下界凡人来说他们的一辈子不过是上面的修真打个盹,睡个觉,闭个关的时间。何不让对方在这种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好好地过日子呢? 修真者们把自己和下界凡人之间给彻底地隔绝了。杜绝了他们的存在被下面只晓的同时,也杜绝了下面人类那飞速发展的高科技和头脑风暴。 正是因为凡人的寿命太短,才导致他们的发展超乎寻常地快速且进步。在上面那些修真者们还在读竹简,用布帛书写记录之时,下面的人类已经快要抛下了纸张。 这便是封闭闭塞带来的双向影响。 童念絮絮叨叨地对庄艳秋讲完这些话后,庄艳秋似乎明白了一点,可又不是彻底地清楚。 下界凡人不是很弱小吗?怎么可能像童念说的这样厉害? 他把自己的疑惑问出来,童念专注地看了看他,“等我带你去下界看过之后,你会明白的。” 庄艳秋一听自己还能有机会去下界凡间游历,立马追问“什么时候?” 要去下界凡人的世界按理说也要是要通过‘虚妄海’,只是,那条路早被封印了,那里不但有‘云潮暴’泛滥,还有不断落下的落雷偷袭,想要穿过去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掉进那深海之中,再也爬不起来。 因此,去下界的路不止那一条,只是知道别的路得家族也不会轻易告诉人。 从庄艳秋看过断隽给他的那本《凡人修仙传》之后便一直心心念念想要去下面游历,这次竟然让他有了这种机会,他怎么不激动? 第205章 试业和创业 庄艳秋缠着童念教他如何使用那‘爱拍得’,就算只是拿手指戳一下‘HOME’键,返回到‘爱拍得’主页这么简单的操作,都够让他惊喜连连的,他珍惜地抱着那本‘爱拍得’一个劲儿地拿手指头去戳那个键。 童念在一旁看得连连叹息。庄艳秋如今这样子就跟他当初第一次穿到‘元天界’看到那漫天飞来飞去的仙人、神兽、法器时是一样一样的。 后来他每每从下界偷运回来的货品被卖出去后,那些买他货的修真们也是这种表情。 只可惜啊!这上面下面不得通商的规矩没人敢废,他这卖货的行为因此也只能搞搞‘地下活动’。他进的货里除了有下界的东西外,还有其他世界流行的好东西,这样掺和在一起卖,才让他一直没有被‘司卫署’发现。 ‘元天界’对来自下界的物品查验的十分严格的。若是被发现的话,轻则送去坐牢,重则当场诛杀。因此,童念几乎不会在‘元天界’卖下界的东西,而是去别的管制不严的世界去销货。 “先别按了。东西不光是按那个键的。”童念招呼庄艳秋道。 庄艳秋有点不舍得地把那东西还给了童念,继续看着他在那上面点来点去,点得他心花怒放,眼花缭乱。 他实在是太喜欢这个本子了。要是也能买一个该多好。 “你若真喜欢,下次我回去进货给你买一台。”童念猜中了他的心思。 庄艳秋立刻笑了,“我会好好卖货的。” 童念帮他把货都装好,并一一告诉他应该卖多少灵石,让他自己熟记,自己则打着哈欠回房睡觉。 推开自己的房间进门一看,自家那六个小大人一般的孩子全都洗干净,穿着睡衣躺在了他的床上。 童念摸摸脑袋,“不是说好了吗,你们已经大了,得自己睡觉。” “可是家里来了客人。床让给他睡。”小六扬起可爱的小脸袋儿乖巧地说道。 童念这么一想,也是。得给庄艳秋留一间房间的。 “先说好,半夜不许扒着我,不许爬我身上,也不许抱我的腰。”童念点着手指头和那六个家伙说着。 “那能抱手吗?能抱脚吗?抱头可不可以?”小五也抬起脑袋来眨巴着大眼睛询问。 “通通不行。”童念一口回绝,“你们都是大孩子了,不能再像小时候那样。” “可我们喜欢哪。”老三说了一句o。 “那也不行。你们早晚是要回到自己的家里去的,等我找到你们的父母之后……我可不想到时候没脸见他们,让他们埋怨我把你们教得这般没规矩。”童念正色地说。 那几个孩子马上不说话,默默地把脸转向一旁去。 见他们几个不高兴了,这个便宜老爸又笑着扑过去把他们一个个从被子里拉出来,“好啦,别哭丧着脸。我们来玩叠罗汉的游戏吧,玩一次就睡觉了!” 庄艳秋在院子里用心地记着货物的名称和价单,听到童念的房间里传来了孩童们嬉闹的笑声,羡慕地看了一眼,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你们看……他们一家多高兴哪。爹爹会努力干活,有一天咱们一家也会那么高兴的。” 庄艳秋的第一次卖货特别不顺利。一大早他挑着货担跟在童念身后,看到那人从出了家门就开始吆喝生意,每遇上一个邻居都能认出对方是谁,还能热情地闲聊几句,光这一点他都学不来。 他天生不是个热情的性子。除非是和自己特别熟悉要好的人在一块儿才会放得开。面对陌生人,他只能做到有礼貌,可由于他的容貌颇具威胁性,他的礼貌在别人看来更像是疏离。 在童念的鼓励下,庄艳秋大胆迈出了人生的第一步,拦住了一位买菜的大婶,结结巴巴地开了口:“婶、婶子……买……买牙、牙……” “不买不买!”那位大神一见这人话都说不利索便直接拒绝,转身走了。 庄艳秋特无辜地看着大婶的背影,他连话都没说完呢? 却见童念从旁边拦下了大婶,问候了一声后又交谈了几句,把牙刷拿了出来在大婶面前晃了晃,“您看,这可是新货,用这个刷牙不比那柳条树枝方便?你摸摸这毛,多软多密啊……” 庄艳秋出师不利,站在原地自我反省。他把这种事想得太简单了,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不容易。他如此清冷的一个人,要想卖好东西,首先就得把自己这不爱说话,不喜亲近的性子改一改才行。 只是这人的性格乃是天生的,若想改又怎是一朝一夕。 童念说话间卖了两支牙刷出去,还顺带卖了一管牙膏,收了五块下等灵石,装到他的‘乾坤袋’里。 “走!咱们去大院儿那转转。那里姑娘多,你就算不吆喝都有人来买。”童念并没有责怪庄艳秋,还给了他鼓励。 这两人挑着担子往那所谓的‘大院’去了。 哪晓得才进去没多久,童念被那些花姐儿,丫头们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庄艳秋明明拿着和他同样的货,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童念这下不解了,私下里问那些姑娘们,姑娘们给的回答也巧:你瞧他长得我那样儿,他来当卖货郎,谁信呐? 不管得,庄艳秋这张脸也成了问题了。 童念不死心又带着他走街串巷,往那平民聚集的多的地方去。远远地一见到庄艳秋,妇人们纷纷跑出来把自家在外玩耍的孩子又夹回家去,并重重地带上门。 庄艳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刚刚有笑啊,而且也吆喝了的。 童念叹了口气,再去相熟的人家打听一下,可倒好,把庄艳秋看成是那专门扮作货郎出来拍花子的了,谁让他笑起来虽然好看,却……和他本人周身的气质很是矛盾呢?更别提这么一个大美人儿还学别人粗着嗓子吆喝着卖货……不伦不类啊。 庄艳秋听了这番话后,失望地放下了肩上的担子。 “我要不要把脸给抹黑了?”他小声问道。 “抹什么抹?”童念才不吃那一套,“别理他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 “那怎么办,我一件东西都没卖出去?”庄艳秋很是惭愧。 童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事实上货郎就和他们那个世界的销售一样,都是靠嘴皮子、亲和力和会来事儿的功夫的,除了这三样还得有耐心、有毅力、厚脸皮能磨人。他以前就是个靠推销的,这些自然就练就出来了,可庄艳秋彻彻底底是个新手,还是个特别不符合他们这一行选人模式的新手,实在难办哪。 “抱歉!”庄艳秋受了打击,现在自己也是有气无力的。 “没什么。大不了你不卖货,咱们再想别的点子吧。”童念安慰他道。 庄艳秋回到家里还是闷闷不乐。和童念这个当爹的一比,他好像什么都不会,除了空有一身不高的修为之外,那些基本的生活常识,生存技能他几乎都不懂。这样等将来孩子们降世了,他能养好他们? 为了让庄艳秋打起精神来,童念特意把‘爱拍得’借给他玩,并交他如何阅读电子书。为了打发时间,每次童念回到下界时总是会下一堆电子书,当初为了以防万一回不去了,他还下了大量的实用技能类的书籍,像什么种花、种树、冶金、炼铁、锻造、小吃、菜谱、服装……林林总总,包罗万象。 庄艳秋随意翻了几页,手指点进其中一个文件夹,大致地看了一会儿,被里头的内容吸引住了,认认真真地研究起来。 童念去厨房做好晚饭来叫他吃饭时,就见庄艳秋手上拿着针线正在缝东西。“你在做什么?”他问了一句。 “这上面有教这个的,我觉得好看就试着做一个……”庄艳秋把手上那未完成的东西亮出来给童念看。 童念只看了一眼,虽然只是个雏形,甚至只是块普通白布缝制出来的,他还是看出了这是一件海星造型的福袋,也就是这里人说的荷包,海星的几个角被庄艳秋给形象地缝制了出来,不是平面软塌塌的,而是立体的,里面似乎填了东西。虽然颜色很单一,可这个东西的模样确实这里没有的。 童念脑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惊讶地叹道“你还会缝纫!” “自己瞎琢磨的”庄艳秋道,“以前在王府里没事打发时间的。”那个时候他已经开始有了老态,衣衫破烂了之后也没人管,贴身衣服也没人做,是他自己学着穿针引线,把那些破衣服补了再穿,实在穿不了就剪了缝两件贴身衣服,这功夫是他自己一点点地摸索出来的。 “我有主意了!”童念猛地一拍大腿,“你的手挺巧的,不如就做些小玩意儿我拿出去卖,肯定能赚到灵石。” 庄艳秋打了个激灵,很是难以置信。“真的可以吗?” “一定可以!”童念捏了捏那个白色的海星荷包道,“我去买些碎布,你就照着这上面的样式来做。或者还可以自己想一些新奇的样子,我敢打赌,以你这手工做出来的巧物儿,一定会火的。” 庄艳秋满眼的期待。没想到在王府熬日子的岁月偶然间摸索的补衣服技能,有一天能帮他养家糊口,真是太意外了。 第206章 立体荷包 庄艳秋看着童念不知从何处找回来的一大篮子碎布,心中一片火热。虽然他现在也不敢相信自己能凭这些小玩意儿赚到灵石,可发觉到自己不是一无是处之后,他还是很开心的。 他穿针引线,把那些布条布头一个个拿起来看两眼,脑子里便有了配对的颜色和初步的形状,好似他天生就会做这个一般,针线在他手中灵活地舞动,没一会儿他就把一只兔子造型的荷包做好了。 这不是外面那种一个长方形荷包上绣着个白线兔子就算完事的,而是真正立体的兔子造型。 它有着用棉花填充起来的脑袋、耳朵、四肢以及短短的兔子尾巴,就连胖嘟嘟的身体也是夹层的,里头一层碎棉把形状给撑了起来,不至于一层薄布软软的没形状。 兔子的脑袋上连着一条丝涤可以系在腰间或挽在手上,脖子下面开了三指宽的口子,可以往里头装零碎的玩意儿,封口处用布帛多做了两片刚好能挡住那口子随后绕到脖子上面,绑一个可爱的蝴蝶结。 ‘蝴蝶结’是庄艳秋根据电子书上看到的样式,自己添加上去的。他一开始并不知道这叫什么,只是觉得加了这个结之后,他的小兔子荷包显得格外可人。 童念看到那用三色布帛拼起来的兔子福袋,惊得半张开嘴巴。这东西完全可以摆到精品店去卖了好不好?而且,庄艳秋特有天赋地还给兔子缝了眼睛和嘴巴,简直可爱得不得了。 这东西可以当小手包了都。 庄艳秋自我感觉也挺不错,见童念不说话便问他的意见。 童念连连拍巴掌称赞,“行啊!你挺有设计天分的。说不定将来还能当个设计师。” 虽然不懂什么叫‘设计师’,庄艳秋还是笑了。“这,可卖否?” “绝对能卖。”童念眼珠子转了转,“我都想要一个了。当然,我不要兔子的啊。” “那你想要什么样的?”庄艳秋现在来了兴致,总感觉有一股劲儿使不完似的,什么都挡不住他。 童念想了想,“那……那你给我缝个老鼠的呗,我属老鼠。” “原来阿念的真身乃是老鼠啊。”庄艳秋误会道。 “我是人,不是老鼠精。”童念拖着嗓子回了一句。 “做可爱点儿的啊。”童念又叮咛道,“就像这兔子一样,越可爱越好。” 庄艳秋渐渐的明白‘可爱’是什么意思了。他心里有了计较,又开始找布,穿针引线地忙碌开来。 有了第一次做的经验,接下来他的速度就更快了。一个晚上,庄艳秋点灯熬油,做了十二个各式各样的小荷包。 童念带着六个孩子起来时,每个孩子都从庄艳秋手上接到了一只。 有老虎的、狐狸的、小牛的、猴子的、小蛇的还有一只小蝎子的。 看到那活灵活现的荷包,六个孩子面面相觑。 “哎呀,好可爱!都好可爱!”童念把那些荷包一个个地捧起来仔细地看了看,爱不释手,“阿秋你太棒啦!孩子们快谢谢阿秋叔叔。” “谢谢阿秋!”那六个孩子异口同声地道了谢,却死活不肯开口叫庄艳秋为‘叔叔’。 “真不懂事,要叫叔叔。”童念挨个点了那几个小东西的脑门一下。 “他……他才一百来岁,叫什么叔叔啊。”孩子们抱不平道。 庄艳秋拉住了童念,“行了,不要和孩子计较。” “我的小老鼠呢?”童念向庄艳秋伸手。 庄艳秋把东西放在了他的手上,“少不了你的。” 童念提溜着那个黑布小老鼠的荷包笑得眯起了眼睛。小老鼠的眼珠嘴巴都是红的,耳朵和尾巴尖儿镶着一圈白边,胡须都做出来了,翘着在尖尖的鼻子两边抖来抖去,很是灵活。 “正好我缺个荷包,挂起来挂起来。”童念把那个小老鼠挂在了自己的腰间,得意地转了几个圈,向他那六个孩子炫耀,“怎么样?好不好看?” 孩子们瞬间亮了眼睛直点头。 按理说这东西应该是女子、小孩儿挂起来更符合。也许是庄艳秋做的好,童念这个大人带着竟也不违和,还给他添了些童趣感,本来就长了张不够老成的脸,如今这么一减龄,看上去更小了。 原本对这种荷包不甚感兴趣的六个孩子,很珍惜地把荷包收了起来。 吃了早饭后,庄艳秋打算继续缝荷包,而童念则要出去卖货了。他把剩下的几个荷包挂在货担的两头,走动间那些逗趣的荷包摆来摆去,很是吸引眼球。 才出门没多久就遇到邻居询问,“哟!童货郎进新玩意儿了。这什么东西呀?怎的这般的……这般的……” “可爱!”童念赶紧替那人把话接上。 “对对对!可爱。” “这是从外面进回来的新奇荷包,您看可比您那普通荷包样式好吧,您再看看这工,多细致啊!我敢跟你打赌,别说这‘元天界’,只要是这修真者的世界,我这荷包就是独一份儿……” 庄艳秋站在门口看着童念跟那邻居推销自己缝制的荷包。没曾想,那邻居一听这是独一份儿的玩意,立刻动了心,一人就买去了两只。 童念收了五十块下等晶石,回头向庄艳秋挤了个眼,把灵石冲着他晃了晃。 庄艳秋那悬着的心总算踏实了下来。他立马回房间去把‘爱拍得’拿出来,继续研究缝制东西的技能。 不到中午的功夫,童念便挑着担子回来了,“阿秋!都卖完了,还接了二十个的定钱。阿秋?” 童念家的老大走出来瞥了一眼庄艳秋住的房间,“他睡着了。” 童念兴奋地搓搓手,“太好了!阿秋能养活自己了。” “你怎么比自己赚钱了还高兴。”老大嗤笑道。 “自然要高兴,阿秋是我的朋友嘛。”童念笑道。 庄艳秋打了个盹立即强迫自己苏醒过来。他这心里惦记着要做事,睡也睡不安稳。 童念进来把荷包大卖的消息告诉了他,还扬了扬荷包里的灵石,“这是卖的钱和接下来的定钱,定了二十个。不过你别慌,我跟他们说了进货还得几日呢。” 庄艳秋不接那灵石,“我不要。这些针线布帛都是你买的,也是你去卖的,这灵石应该你拿着。” “我可不要你的辛苦钱。这东西是你一针一线缝的,我就出了个嘴皮子而已。阿秋你可别跟我客气这个啊,我们可都是好哥们儿啦。”童念把那袋子灵石放到庄艳秋面前的桌子上,转身就走了。 庄艳秋还想和他说话,那人背对着他把手一挥,“你要再客气就是不把我当朋友看。我可生气啦!” 庄艳秋定定地看着门被带上,只觉得自己这辈子能交到童念这个朋友,简直是三生有幸。 他想了想,心中有了另外的打算。 第二天,庄艳秋自己上街去布庄买了些布,回去后就关在房里裁剪缝补,等到童念再次卖货回来,他抱着一笸箩的东西跑去找童念。 “给你的。”庄艳秋把笸箩塞到童念的怀里。 童念把那东西抖开,“嘿,衣服!给我做的?” 庄艳秋‘嗯’了一声,“我第一次做,你别嫌弃。” “怎么会。”童念把这件新衣服往身上披着比划了一下,“好看,合身。” 庄艳秋笑弯了眼睛。这是他自己学着做的一件外袍,颜色是藏青色,他在领口袖口和袍角都镶了带红色暗纹的边,这样就不会使得颜色太沉闷。 童念把那袍子正儿八经地穿上,还系了红纹腰带,整个人的气质一下就不一样了。之前他老穿一些褐色、黑色的短打衣服,很是老气。如今换上正规的长袍,乍一看还以为是哪个大家族出来的小公子。 童念家的六个孩子瞪圆了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半晌发不出一点声音来。 童念转了两个圈,“好看不?”问的是庄艳秋。 庄艳秋身后那一排的小大人把头点得像啄木鸟。 “好看。”庄艳秋很是有一种满足感。自己做的衣服缝的东西穿戴在别人身上,别人好看了他也开心。 他忽然有了个想法,脱口而出道:“阿念……我,想给别人做衣服。我想开个这样的店铺。” 童念没有感到意外,“我也觉得你可以。” 庄艳秋得到了认同,猛地一把抓住童念的手,“阿念,我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想要做一件事。我想做,我能做!” “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支持你的。我早说过了你能成为一个设计师。现在看看,以你这副样子自己给自己做模特都足够啦!”童念打量着庄艳秋连连点头称赞道。 既然打定了主意,童念便趁着第二天出去卖货的功夫看一看有没有合适的铺面,帮庄艳秋租一个。 庄艳秋满怀激情地回房继续缝补荷包去了,他打算尽量多地用这些荷包赚取灵石,以支持他接下来想要开一家铺子的想法。 第207章 山寨货惹的小麻烦 庄艳秋缝制的立体造型荷包悄无声息地在‘下九里’流行了起来。一开始他只缝制一些动物造型的,后来他自行描绘图样,又缝了一些更适合女性佩戴的造型,像是贝壳形、花瓶形、葫芦形还有花朵形的,用色也更加鲜艳亮眼,每每童念拿出去后,很快就被‘下九里’的女性们疯狂地抢购一空。 童念手头上的订单越来越多,庄艳秋一个人根本赶制不过来这么多的荷包。 很快的大街上其他货郎的担子两头也多了这种立体造型的荷包了,只不过无论是布料、针线、配色和剪裁都比不上庄艳秋亲手做的那些。尽管别家的卖得相对便宜,大家还是更乐意在童念这里购买。 不过这缝纫一事总有手更巧,心更细的,那些专业绣娘们一旦出手,这城里便出现了一批高品质的仿冒品,这一次仿制得十分完美,很是抢走了庄艳秋的生意。 面对如此大的竞争压力,从未做过生意的庄艳秋难免有些着急。就在这时,童念帮他租到了一间离‘梧桐街’不远的临街小铺面,在简单地收拾了几日后,庄艳秋的‘秋枫馆’静悄悄地开业了。 为了赶上开业这日,店铺里能有货物售卖,在童念一家人的帮忙下,他又赶制了更多新颖的荷包出来,除了荷包,他还照着下界人间包袋的样式,用‘元天界’的材料做了几个手提包、斜跨包以及后背包,摆放在铺子里充门面。 这些包已经不仅仅只是用来装饰的荷包而已,因为取用的材料都是‘元天界’的兽皮,多少带着点儿灵气,只用加一点小小的法器,这看上去不大的包袋能变成最基本的‘收纳袋’,虽然收纳储物的效用比不上‘乾坤袋’那般厉害,可平日里探亲访友,带些衣服行李、日常用品之类的也足够了。 这个点子是庄艳秋自己琢磨出来的。这‘下九里’有专门的店铺贩卖‘收纳袋’、‘储物袋’以及‘乾坤袋’的,只是样子都比较单一,就是个口袋而已,普通人出门就背着个灰扑扑的口袋,而修真们一般嫌它不好看,根本不会显露在外。 庄艳秋便想到要是能把这种袋子制作的好看些,说不定会有人愿意买。 他的这一想法又得到了童念的赞赏,夸他很具有‘时尚觉察力’。 庄艳秋是不懂那什么力不力的,凭着一股子热情就这么做了。当然,他买不起更好的法器材料,只能做出最基本的‘收纳袋’,想着也就供普通人用用罢了。 ‘秋枫馆’开业最初并没什么生意。最主要的收入还是靠童念在外面卖货时捎带着卖出的几件荷包,由于已经出现了优质的仿冒品,这荷包卖得也不如从前好了。 童念通常会在中午休息的时候来‘秋枫馆’转一转,和庄艳秋说说话。 这天他才进‘秋枫馆’没多久,便有一位穿红着绿的妇人吆喝着冲进了‘秋枫馆’里,揪着童念往外拉,边拉边向外面那些行人解说道:“大家快来看哪!这黑心货郎卖得黑心荷包,害了我家小孙女毁了容貌!你们都来给我评评理,这种人该不该送去主城坐大牢去?” 庄艳秋急忙跟在童念身后跑出来,拖住童念的另外一条胳膊,不许那妇人把他带走。 童念不急不缓地朝他笑笑,“没事儿,听听她说什么?” “你这黑心货郎,一个普通荷包顶多卖两块灵石便了不起了,你家倒好,卖二十五块灵石不说,里头那填充的还不是上等云棉,而是棉草,你可知棉草对皮肤有伤,我那孙女儿便是被你这填了棉草的荷包弄得几乎毁容啦。你赔我孙女的脸来!”那妇人抑扬顿挫地把事情说了个清楚明白,让在场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发生了何事。 庄艳秋微微拧起眉毛。棉草?那东西切碎之后确实软绵绵的质感犹如棉花,在一些穷困的地方没有上等云棉的,便用棉草来做衣服被褥,也能抵一些风寒,只是那玩意儿是药草来着,有些人碰不得。他那些荷包都是他自己亲手缝制的,里头填得都是上等云棉,根本不可能有棉草。 立刻的,庄艳秋便知道这是个上门来故意讹人的。 他和童念对视一眼,童念不出声,让他来解释。 庄艳秋走到那老妇面前,客气地问道:“你说的这些可有证据?” 老妇冷眼打量一下庄艳秋哼了一声,“当然有证据啦!”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一只粉红花瓶造型的荷包来,亮给大家看,“你们看,这荷包的样式可是他们家出的。” 街上出了这么大的热闹,自然很快就聚集过来一些围观的群众。有那群众唯恐天下不乱,一看那样子就大声开口:“不错!是他们家出的。” 那妇人见有人附和自己,受了鼓舞,从怀里摸了把剪刀出来一下子把那只剪开一道口的荷包给绞成两截,从其中一截的夹层里头掏出几缕灰黑色的棉草来,“大家伙看看!这可不是我胡说造谣吧!” “哎呀,竟是真的。”那些围观的民众们嗡声议论起来。 庄艳秋叹了口气,“这位妇人你确定这是在我家买的?” “是在童货郎这里买的,自然是你家的不是吗?”那妇人利索地说道。 “那在场还有谁是在童货郎那处买的这种荷包,可否拿出来做个对比。”庄艳秋又道。 有两个一起出门玩耍的姑娘此时站了出来,“我二人手上的荷包都是从童货郎那处买的。” 庄艳秋把其中一个的荷包接过来看了看,承认道:“这是我亲手缝制的,这线头处打结的方式是我自己独有的。” “你这后生真会说话,这天下绣工多了去,凭一个打结的方式便能断真假,真是笑话了。”那妇人倒不傻,立马反应过来反驳道。 “这位小姐可以看一看,在那绑带的最里端是不是有小小的红枫?”庄艳秋不理会她,向着另外一位姑娘说道。 那姑娘脸有些发红,垂下脑袋来按照庄艳秋所说的地方翻找了一下,惊道:“是的,确实有一小小红枫。” “那是我‘秋枫馆’的标识,但凡从我手上做出来的物件儿,上面都有这一标识,不信,还有这种荷包的可以自行看看,都藏在隐蔽的地方。”庄艳秋轻声说道。 他把自己手上那只荷包还给原来的主人。这主人也翻找了一下,同样惊道:“对啊,我这上面也有红枫。” 庄艳秋笑道:“只有有这红枫的才是我‘秋枫馆’出去的东西。绣那红枫的线乃是‘丹云线’,一卷都得一百中等灵石,我绣这几笔‘丹云线’花费的可比一只普通荷包贵多了。诸位花二十五块下等灵石买的也不过是我一个绣工钱而已。别的荷包可不会下这么重的本钱。” 说完,就见周围有些佩戴了荷包的纷纷把自己的荷包拿起来仔细地查看。 “我这是在童货郎那里买的,确有红枫标记。” “恭喜您啦!您买的可是正品。大家都知道这种荷包可是我童货郎这里第一个出去卖的,我的货都是从‘秋枫馆’进的,您那荷包可是我们庄老板亲手绘图、设计、制作的呢,绝对的正品。”童念此时才开口说话。 当初在第一批荷包卖出去后,庄艳秋便生出了一个想在自己的东西上绣个记号的想法。童念当时还对他有‘商标’意识的创意给惊着了,这可是古人呢,虽然是修仙的那也是古人,竟有如此超前的念头,若不是他对现代化的事物一点儿也不知道,童念都要怀疑他也是个穿越者了。 那之后童念便花大价钱买了两卷‘丹云线’,并且把之前第一批卖出去的荷包都收回来加了这几针。防得便是有人仿冒,而那些想占便宜的来趁机讹人。没想到还真的有人来钻这个空子。 还有两位一见自己的荷包没有那红枫标记,脸都黑了。当下借了剪刀一刀剪开来,往那布帛夹层看了看,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这里面是棉草!好哇,我们花二十块灵石买了个假货,还是装着棉草的便宜假货。本以为比童货郎家的便宜五块下品灵石,没想到这五块灵石得到的东西天差地别。走!去找‘云香楼’算账去!要他们赔钱!” 庄艳秋转而去看那妇人,妇人已经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走了。想来也是和那两个买了假货的人一同去找卖假货的正主儿去了。 庄艳秋稍稍松了一口气,心想得亏自己当初有了这么个念头。其实他并不是有什么商标意识,只是习惯自己做的东西留下点记号而已。 闹事的人走开了,那些围观看热闹的有的也跟着散了,有的则抬眼看一下庄艳秋的这件小铺子,看着那招牌上的枫叶标志觉得特别高大上,自然而然地要进他这小店看看的。 第208章 皮包带来的大客 小店里布置的很是干净清爽,其中一面墙边摆放着几个木头雕刻的挂衣服的中岛架,架子上平放着一块雕花木板,板子上摆放着几只包包,另外一面墙上钉着十来个精美的木钩,按种类区分,每个木钩上挂着相同形状,不同颜色的立体荷包。 方才那两位姑娘一进铺内,便被那几个样式古怪新颖的包袋给吸引了目光。 “老板,这是什么呀?”手快的姑娘把一只手提包拿了起来,翻来覆去地看着。 “这是提包。”庄艳秋尽量和善地说着话,“是用‘火蜥皮’做的,颜色鲜艳,纹理独特,最重要的是它可以收纳一方以内物品。” 庄艳秋给那位姑娘演示了一下提包手柄,“这手柄乃是橡木打磨的,带有天然芬芳。姑娘家有时出门需要贴身带些东西,均可收纳在这里。可以手提,可以挽在胳膊上,也可以斜挂在身上,十分的方便,最主要的是,美观好看。” 童念在后方冲着庄艳秋比了个大拇指。不错,有进步啊!看来这人还是要选对自己喜欢的工作才行,庄艳秋现在跟客人说话的样子看起来自信又自然。 那两位姑娘见庄艳秋演示的背法十分新颖,尤其是斜背起来真是方便又好看,不由分说抢了过去自己要试一试。 庄艳秋便由着她们试,并指着门口的一面水镜说道:“可以去水镜前面照一照。” 姑娘们不用说马上跑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越看越觉得太好看了,连后面有其他的客人要来试一试她们都舍不得放下。 庄艳秋收下了一百块中品灵石,把那只‘火蜥皮’手提斜跨两用包给卖了出去。他卖得并不贵,一个普通的收纳袋都得几十块中品灵石了,何况他这东西做的比收纳袋好看了不只百倍千倍。 东西是被两个姑娘合伙买走的,说好了每人背上一天,等她们攒够了钱再来买一个。 这开张的生意一做出去,剩下的人都是来欣赏他这新品皮包的,也有冲着正品标志——那片红枫,来他家买荷包戴的,买的人还不少。 童念在门口观察了一会儿,见庄艳秋越来越上手。那些进来买东西的人倒不觉得这样的他看上去违和怪异了,反而对他有一种莫名其妙地敬重,这让童念不断地在心里摇头。 果然美人还是得从事和美相关的事业啊。 童念放心地挑着担子去做自己的事业了。那只‘火蜥皮’卖出去不到一个时辰,有两位有修为的女修经过别人的指点找到了庄艳秋的‘秋枫馆’。 进门之后看到那摆放着的几只皮包,以及剩下的荷包,两人相视一眼,其中一个开口叫道:“老板何在?有生意上门了。” 庄艳秋走过来行了个礼,“我是老板。” “老板,你赶紧把这些东西都收拾好吧,我们全都包下了。”女修颇有些得意地笑道。 庄艳秋愣了愣,“全部?”他特意看了一眼那几个皮包,这东西也要吗? “全部!”那女修给了庄艳秋一块上等灵石,是火属性的,“这应该够买下你这里所有的货物了吧。” 庄艳秋僵硬地点了一下头。 “那你收拾好了之后,送到我们‘瑶仙阁’来吧。”女修说完,与同伴并肩站着,挤开了身后看热闹的人群,趾高气扬地出了‘秋枫馆’的大门。 庄艳秋手里捧着那块上等灵石,彻底傻住了。 上等灵石,他竟然一天内赚到了一块上等灵石。太好了!如果他在努力努力,孩子们吃的东西都不用愁啦。 那些客人们对于老板手里的上品灵石也是很眼红的。他们大都是这附近的民众,有的家中也是做小生意的,平日里一月赚个几十块中品灵石都是好的了,这还是头一遭见人凭着一些荷包几个古怪的皮包就赚了一块上等灵石的。 不等庄艳秋送客,这些人自然离开了,不过很快的也将这‘秋枫馆’老板做的这单大生意给传扬了出去。 庄艳秋想了想,暂时把铺子的门给关上,开始清点剩下的货物。 动物造型的荷包如今做的比较少,女用荷包占大多数,毕竟爱美的还是以女性为主。 皮包卖掉了一只橘红色的‘火蜥皮’的,还剩下四只,颜色分别是黑色、灰色、蓝色和白色,皮子都是从皮毛商人那里买回来的,具体什么材质庄艳秋自己也闹不太明白,不过,做出来的成品效果很不错,单从外表来看已经可以和‘爱拍得’上面那些媲美了,更何况他这是能收纳更多东西的皮包。 把这些货物用纸袋一一包好,让翠食收下它们,庄艳秋打算马上去给客人送货。 ‘瑶仙阁’听起来应该是个修真门派,难怪那两位姑娘态度有些清傲。庄艳秋锁了门,出去向外面卖水果的老人家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瑶仙阁’是‘元天界’第一大女修门派,里头全都是女仙。 这倒是个好机会。女人对他做的这些东西最没有抵抗力了。就像童念说的那样,无论在任何一个世界,女人的钱都是最好赚的。 如今庄艳秋身上就带着一只翠食一只兔形荷包,其他什么都没有,悠悠哉哉地朝着‘元天主城’走去。 说起那兔形荷包就是庄艳秋最开始做的那只,本打算拿出去卖的,哪晓得一大早醒来竟然找不到了。 庄艳秋已经习惯了这种突然找不到东西的局面,自然而然地把目光转向了翠食。 翠食死活不肯把兔子荷包交出来,对其是爱到骨髓一口吞,非得庄艳秋答应把那兔子荷包送给它,当它的‘伴侣’。 庄艳秋哭笑不得,只好同意把兔子荷包‘嫁给’翠食,翠食这才把那兔子荷包吐出来,卷巴卷巴和自己缠在一起,一同挂在庄艳秋的腰带上,美得它整日里大张着嘴巴,合不拢嘴。 翠食是个十分疼爱媳妇的好灵宝,这不,一等到庄艳秋出门上街,便用带子扯着庄艳秋的胳膊撒娇,要买糖吃。 庄艳秋心情好,赚了那么大一笔钱,自然也舍得花费一些。便给翠食买了十斤的麦芽糖。 翠食一口吞了九斤,剩下的一斤怎么也不肯吃了,一定要塞到兔子的嘴里,可把庄艳秋给乐坏了。 “兔子现如今还不是收纳袋,你顶多能放进去两块,可别使劲儿地塞,会把它给撑坏的。”庄艳秋教训翠食道。 翠食颇为不好意思,一口又把剩下那一斤吃的只剩下两块,眨巴眨巴大眼珠子,请求庄艳秋帮它投喂自己的‘媳妇’。 庄艳秋笑得前仰后合,见它一个开了灵智的宝贝都能有这般充沛的感情,难免有些唏嘘,顺了它的意思,把那两块麦芽糖塞到兔子的肚子里。 “你可记得过两天把它们吃掉,不然化了之后可要把你媳妇的肚子粘在一起的。”庄艳秋笑着打趣道。 出了‘下九里’便无人再管修真飞行一事,为了赶路,庄艳秋御气而行,向着那遥远的‘元天主城’飞了过去。 ‘元天主城’非常大,有‘太阴城’三个那般大,飞到高高的天空都一眼望不到边。可以说‘元天界’大部分的人都生活在这里,剩下的那些地方基本都是些隐世避居的仙家府邸或者修真门派的地盘。 ‘瑶仙阁’在‘元天主城’东北角,在一大片林立着的门派最深处。庄艳秋到达这里时,就见这整条街上都是卖各种东西的小摊贩,卖得最多的还是胭脂水粉、首饰头饰玉器之类的玩意儿。 庄艳秋觉得颇为奇怪,他一路走来,这其他地方都没有这么多卖东西的人的,倒好像全部的人都跑到了这一条街上。 向旁边的人一打听才知道,这都是来做‘瑶仙阁’的生意的。 这‘瑶仙阁’内女弟子整整有五万,据说环肥燕瘦,什么样的都有,这整条街上其他门派的男弟子们整日在人家门口晃悠,就是希望能结识一两个,到时候好结成个神仙眷侣,共同双修去的,因此,这里除了那里头的女弟子常会出来买东西外,外面的男弟子们也会大手大脚地花灵石,买宝贝往里头送,送给心仪的女子,送给看好的姑娘……有这么一大帮人消费东西,自然那些摊贩们也都往这个地方挤。 说是‘瑶仙阁’的女修们买东西从不问价也从不还价,给的灵石都有富余的。哪个做生意的不喜欢这种客人呢? 庄艳秋越往里走路面越是狭窄,走几步还能看到别派男弟子在路边为了只金钗为了盒胭脂打成一团的。这也算是‘仙人世界’的一大奇景啊。 他好不容易挤到‘瑶仙阁’门口,这块地方倒是松散不少。想来里头那些女修们也不是善茬,摊贩们虽都有修为却不敢挤到人家大门口去做生意。 庄艳秋在门口敲了敲门,禀明了来意,说是‘秋枫馆’来送货的,话音刚落,就被一股吸力给吸进了那山门里头…… 第209章 女人们抢货 ‘瑶仙阁’里头一大群女子围成了一圈正在激烈地争辩着什么,远远地听着竟然饱含火气,像是随时将要开战一般。 庄艳秋被小丫鬟领着越走越近,因此听得也更清楚了。 “两块上品木性灵石,这只‘收纳袋’我要了!”只听到一个清脆的女音爽利地响起。 “桃花姐姐你莫要欺负人,谁家没有灵石似的。四块上品风性灵石,这只橘红色的袋子我一定要拿下!”又一个温温吞吞的声音跟着响起,却也没有半点退让之意。 “吵什么吵什么!不就是一只普通的收纳袋么,看把你们个个急得红了眼了。这袋子我收了,待会儿做这袋子的老板会来送货,还有好货给你们挑呢。你们就当敬老尊贤,把这只……留给我吧。我出五块上品灵石。” 庄艳秋听着有点儿回过味来了,这似乎是在争抢什么东西。 “大师姐,老板来送货了。”小丫鬟远远地说上一句,那围着里三层外三层的女人们一下子散了开来,露出了最中间的一张圆桌子,桌子上摆放的正是他不久前才卖出去的那只‘火蜥皮’的包袋。 庄艳秋纳闷了,那只袋子不是被两个小姑娘给买走了吗? “老板!快快快,快把你的货都拿出来。”站在最中央的一位有了些年纪的女修忙忙招呼道,听声音就是那个‘倚老卖老’出五块上品灵石的那位。 庄艳秋从翠食口中把那些包好的货物都拿了出来,放在了地上。 “你这老板真不知道爱惜美物,怎的能把这么好的宝贝放地上?”大师姐边说边把那些东西都收到了自己身边。 “师姐,打开看看啊。这些可都是外门小师妹送进来的,可不是给你一个人的。”旁边一位穿着火红衣服的女子不依不饶地说道。 大师姐将那几个大纸包先拆开,正好拆的是那只宝蓝色的包袋,也是两用的,不过比橘红的那只更大一些,那玩意儿一亮相,那些姑娘们全都不知觉往前走了半步,“哎呀,这个颜色和样式也很独特呢。” 大师姐心动了,有点不愿把别的拆开,“这个挺衬我的肤色,我也要了,八块上品灵石。” “师姐没有这样办事的。您要那只‘火蜥皮’的也就算了,怎么还要这只,这蓝色是我素来喜爱的颜色,这只就让给我吧。”有一位穿着水蓝衣服的女修站出来不平道。 “把其他的都拆开看看。”红衣服的是个火辣的性子,不由分说上去便抢了两只,硬是把纸袋给拆了。 首先拆的是那只黑色的后背包,提到手上后,她还不知那几根带子是做何用的,以为也是斜跨便马上挂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二师姐,您动作也太快了吧。这东西本来是送给大家的,你们一个个地先占了,我们这些做师妹的可不服啊。” 女修们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竟是谁都想要那些包。 庄艳秋被她们自动遗忘了,无奈地站着人群中听着满屋子的女性们各抒己见。有人提议了:比法术,谁赢了谁就优先挑选。 这一提议竟然得到了在场大部分女修的赞同,眼看着她们就要当场设下擂台,为了几个包袋大打出手了,庄艳秋这时候站出来说道:“诸位姑娘们别动火气。为了件东西不值得。这些东西我还会在做的,今日得不到以后也会得到,何必要大动干戈呢?” “我们就是要立刻马上得到。”女修们就跟那下界凡人举办的拍卖会贵宾一样,看中了就有一种誓死也要得到的坚决,才不会把这第一个背这种包袋的名声让给别的女人呢。 “哎呀,这里还有好多小荷包,真漂亮!”说话的是那些注定抢不到只是来看热闹的小师妹们。她们把那些立体荷包给翻了出来,如今一个个地挽在胳膊上,美不胜收地笑闹着。 师姐们的目光立马被转移了,见那小荷包也如此新奇好看,忙又把装了小荷包的大纸袋一下夺了过去。 “这个花篮的我喜欢,我要了!” “这个山羊的可是我家真身,我要!” “葫芦得给我留一只,蓝色的!” 这一下就乱了套了,大家伙儿一拥而上先去抢那些小荷包了。 庄艳秋被那些姑娘们又给挤出了人群外,听着这好比群魔乱舞,叽呱叫唤的动静,他有一种想堵住耳朵的冲动。 “师父和师叔来啦!”不知哪个小丫鬟喊了一声,以往这些姑娘们肯定会立刻停止吵闹,乖乖地分开站好,迎接长辈。如今倒好,就像没听到似的,这个扯着脖子喊着:“我的!”那个,攥着拳头叫着“不许抢这个!” 庄艳秋默默地走到一旁,决定一切等她们平静下来他再说话。 却没想到,又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过来。领头的是两位中年女子,虽脸上有了一定的风霜,可那容貌气质还是颇佳的,穿着打扮也不是道姑的样子。 那两位走过来看着这满堂弟子乱成一锅粥,脸上的神色俱不好看。 “都在胡闹什么?!”眉心间点了一颗蓝色宝石的美妇人放出威压,微微喝了一声,这整个殿堂内顿时产生了无数道回音,不断地往每个人的耳朵里钻了进去。 正在抢东西的都停下了动作,外面那一圈散开之后,里头那一圈人身上的衣衫、饰品、头发、妆容均有了不同程度的散乱。 “瞧瞧你们现在的样子,成何体统?”蓝宝石美妇走动间严厉地教训着这些徒子徒孙,把那些人一个个吓得缩起肩膀,垂下脑袋。 女修们自动站开两排来。其中大师姐、二师姐以及其他几个战力强悍的女修手中各抱着一只包袋,却是在这个时候都不肯松手放开。 “抢什么呢?”美妇眼波转了一圈,重重地叹了口气道,“你说说你们,早先‘春城山’那么多俊秀的男修来给你们抢了做道侣,你们一个二个地看都不看一眼,这又是什么宝贝迷了你们这么多人的心?男人都不抢,还抢别的作甚?” “男人怎不得上这些宝贝?”大师姐嘀咕了一句。 “你说什么?七月,你身为大师姐不好好给师妹们带头,你也跟着抢?上回叫你抢一个道侣回来你怎的装聋作哑?”美妇气急败坏道。 “那些男修娶咱们不过是想一同双修。我们自己修炼得好好的,何必要与他们结伴,这嫁人之后又要洗衣洒水又要煮饭生养,哪里有空闲修行?他们看上的不过是咱们的颜色而已,若有那真心的,不用师父交代我自己都会抢。那种心思不纯的……白给我都不要。还不如这些美丽的东西,带出去还能给咱们涨涨脸面呢?”大师姐伶牙俐齿地反驳道。 美妇扶着额头险些被气晕,“你莫不是要做老姑婆吗?你仙龄不小了,七月!再不嫁就嫁不出了。” “嫁不出我就自己活。”大师姐哼一声,满不在乎地道。还怜爱地摸了摸怀里抱着的那只宝蓝包袋。 “师父,大师姐说得对。那些臭男人勾勾搭搭的就是想白占咱便宜而已。我才不稀罕他们呢,我就稀罕我手里这新奇宝贝,给我一打男人我都不换。天下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可这宝贝如今只有这几件呢。”说话的是娇滴滴的二师姐。 美妇师父气结,手往前伸出用力一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宝贝让你们一个二个的闹翻天。” ‘火蜥皮’和‘宝石蓝’分别被师父给收回到手上。她那双眼睛倏然一亮,随后又重重地沉下来,“这是何物?” “师父,这是城里新出的一种‘收纳袋’,您瞧瞧多好看哪。带起来更好看。”二师姐兴冲冲地献宝道。 “师父师父,还有这种荷包,您看,多巧啊!”旁边有小师妹们把抢到手的荷包也亮出来。 “哎呀!!”却是美妇师父旁边跟着的师叔发出了一声惊喜的赞叹。 美妇师父重重地清了清喉咙,“就这些小玩意儿就把你们给迷得花了眼了?东西全都没收了……” 啊?? 满堂的姑娘们傻了眼。 “师姐,您不是要毁掉它们吧?”师叔在一旁心疼地询问。 “不要啊师父!”女修们齐声哀求道。 按照‘瑶仙阁’的惯例,若是有什么东西引起弟子之间不和,那是要当场销毁,以绝后患的。 “师父,师父求您了!”几个师姐先跪下来,紧接着全部人都跪了下来,向着美妇集体请求,“师父我们不抢了。您不要毁掉它们哪!” “谁说我要毁掉了?”师父眉目大大地挑起,“全送到我的房间去。既然你们是因分配不均引起的争端,你这些东西……都归师父我了!” 第210章 赶工买人 庄艳秋拿着笔在一张纸上郑重地记下,“荷花姑娘,定粉红两用皮包三个,大中小三种款式。定金……一块上品水性灵石。” “记着一定要先给我做啊,我等着回家探亲用呢。”一粉衣俏姑娘站在桌子另外一边,小声叮咛道:“我可以给你加急费用的。” 说着,又把一块上品灵石悄悄地放到旁边的竹筐里。 庄艳秋了然地点头,学着童念的样子,在‘荷花姑娘’上面打了个‘√’的符号,“已经帮您标记了。” “你若做的好,今后我给你带更多的生意。”荷花姑娘笑着说了一句,这才转身走开。 “到我了到我了!”跑过来一位皮肤黝黑,穿一身利落男装的姑娘来,“我要定那种背包,什么样的颜色都来一只。我这里有一块法器石,可以增加‘收纳袋’收纳东西的方数,你给我安到黑色背包里面。” 庄艳秋接过那男装姑娘给的法器石,在纸上注明给了这个东西,随后问道:“后背包的款式是要一样的,还是不同样式的?” “你还有别的样式?”那姑娘眨着眼睛追问一句。 “嗯!我还会设计新样式。”庄艳秋解释道。 “设计?”那姑娘听到一个新鲜词汇,跟着念叨了一句,“那好,你设吧,可以有不同款式的。” “您若有其他需求可以提出来,我可以根据您的需求定做。”庄艳秋这段日子把电子书上关于设计的内容学了个大概,如今已经很能举一反三,融会贯通。 “那,我要是说想着天下只有我一人有这种背包呢?”姑娘很认真的问。 “我可以只为您一人做一个包,别人就算再定我也不会再做。只是,这费用上面……” 姑娘豪气地扔了十块上品灵石到庄艳秋的竹筐里,“这样够不够?” 庄艳秋点了点头,“您会得到全天下唯一一款背包的。” 自打刚刚这些女修的师父把那几个引起不和的包袋全都收走,自己留下后,庄艳秋的生意才正式开张。 女修们也不敢再闹了,抱着自己的钱袋排好队来定制自己想要的东西。 庄艳秋一直记录到月上树梢,这后面排队的姑娘还有长长两队。 他用来记录客人需求的纸张已经堆得有一尺来厚。想来接了‘瑶仙阁’的这单生意后,他很长一段时间不用开‘秋枫馆’的大门了。 另外就是还得尽快招人,找帮手。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是不可能完成这么多订单的。帮手还得找不少个。 庄艳秋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在‘元天界’站稳脚跟。如今他收的几乎全都是上品灵石,已经满满两大箩筐,各种灵性的都有。足够给孩子们吃到出世了。 为体恤这位帮她们定制皮包的老板,‘瑶仙阁’的师父还特意吩咐给他留了间客房,让他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登记订单。 那师父也是个爱美的妙人儿,几只皮包送到她房间,她站在水镜面前照了那么几下后,马上就爱上了。还登记了要多定几个颜色不同的,换着带。 庄艳秋在‘瑶仙阁’住了一晚,第二天又忙了大半天,赶在天黑前完成了登记,告辞返回了‘下九里’。 回到‘梧桐街’时,童念他们一家竟然都不在家。不过童念在庄艳秋的房间留了一封信,说是他们一家出远门去了,过几月才会回来,让庄艳秋自己照顾自己,不用担心他们。另外,房子也留给他住,让他别客气。 庄艳秋知道这是童念有事要做。童念没有告诉他具体是什么事,只是说了他们一家不能在‘元天界’常住,至于为什么不能常住的原因却是没有告诉他。 这也是一开始童念便鼓励庄艳秋自己把店铺开起来的主要原因。庄艳秋也曾说过想和童念一起开店,被童念拒绝了。 庄艳秋简单地把家里收拾了一番,把那厚厚两尺高的订单拿出来先分类,有加急定做的先放在前面,光是把分类做完,天已经全都黑了。 随意地吃了一些点心,让翠食把灵石转换成‘纯阴灵气’给胎儿们吸收,再睡了两个时辰,这一夜也就匆匆过去。 第二日庄艳秋上街去雇人干活。他已经想好了,把‘梧桐街’的院子收拾收拾,可以供好二十来人在院子中帮工。找些手艺好的绣娘,皮匠,雕工,暂时便可以支撑住。 他先去了皮货商那里定下了各色皮料好几车,又转去绸缎庄、布庄、丝线庄打算定货。 绸缎庄、布庄、丝线庄都在一条街上,这街上大多数都是做这三样生意的,彼此都是竞争对手。小一点的铺子只管卖原料,大一点的也有自己的绣工、师傅和匠人,都是从别的世界买回来的奴隶,主人家手头捏有这些奴隶的卖身契,还在他们身上下了‘克己咒’,不许他们生出贰心。 庄艳秋来到之前买布的那家铺子,听到不远处的街道上传来了起起伏伏的哭闹声,有许多人围着那处看热闹,他问那布庄掌柜,“前面出什么事了?” “是主城有人来查抄‘云香楼’,说他们卖的东西是假货,里头掺杂着不少棉草,如今把那老板给扣了下来,里头那些丫鬟、仆人、绣工、匠人这是要被发放出去再度转卖的。都是那些人在哭嚎呢。”掌柜的解释道。 庄艳秋点点头,原来是那个仿制自己的东西抢了自己生意的店铺。“云棉不过贵一点点,普通人也用得起,为何要贪这种小便宜呢?” “棉草不要钱哪!”布庄掌柜的笑道,“不要钱的东西人人都喜欢。那老板也是个黑心的,以为仿制了别人家的东西出了事也是找那一家去,谁知道人家那家老板是个精明的,在自己的物件上绣着标记呢,如今人人只认那唯一的标记,今日那些货郎担子上挑的没有标记的荷包儿,路上的人都不会多看第二眼。” 庄艳秋抿唇笑了笑,“做生意还是得实在些比较好。” “那是!”掌柜的也笑说道。 “掌柜的可有相熟的绣工介绍,我有批货需要赶。” “您这可几问对人了。不过我现在给您介绍人也不如眼前这个大好机会呢。您瞧见没,那‘云香楼’的绣工可是要重新发卖的,那些都是手艺精湛的,还都是奴身,多花些灵石买回去也比在外面找的放心不成?不过您若是只做这一次生意也不用买人,花钱雇人还是实惠些。” 掌柜的还没说完,庄艳秋已经感激地向他抱拳道谢,朝着那‘云香楼’走了过去。 走过去挤开人群,便见二十来个身穿黑衣的绣娘被结结实实地绑成一团跪在门前,那些绣娘有年纪大的也有看上去还未成年的,奇怪的是她们左侧额上都画着一个黑乎乎的标记。 “唉哟!这是‘黑寡妇’啊!”不知哪一个认出那标记来,惊道:“你看她们额头上的印记,那可是蜘蛛印记。这不知是哪方世界犯了事的‘黑寡妇’被卖了当奴隶了。” 庄艳秋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些女娘们头上的印记,可不是八爪蜘蛛嘛? “听说‘黑寡妇’专吃男人。”又有人小声嘀咕道。 “别瞎说!她们这一看就是族里男人被全灭了的孤女们,定是被那灭族之人一起发卖出来的。那额上印记是她们自己弄的,那是告诫自己身负血仇,不敢忘怀的意思。你们不懂不要瞎说。是有‘黑寡妇’在产子之际吃人的,那吃的也是自己夫君,人家心甘情愿。不过,那种情况也是很少的,除非是‘黑寡妇’难产无力。”有看客抱打不平地解释道。 庄艳秋见年老一些的绣娘们用手臂护住两个年轻的幼女,神情一片麻木,只有那幼女的脸上生出些微的愤怒,翻着眼皮谨慎地看着周围的人。 有三位中年男子也被锁着从‘云香楼’里带了出来,那三人跪在了押送他们一行的士兵面前,哀声请求道:“仙官老爷,请把我们和她们转卖到一处去吧,求求您了,我们是一起被买回来的,彼此帮衬着才活下去的。” “这些男人非要缠着一群女人是何用意,莫不是还想当新郎不成?”看热闹的人群里发出这样的质疑之声。 那士兵显然是听到了这种声音,十分不悦地挪开脚步,“你们又不是一族的,哪有一起发卖的道理?再说即便是一族的,到时候买谁不买谁也不是你们说了算。” “平叔别求他们……大家就此别过吧。多亏了三位这些年来的照顾,若有来生我们‘八螯族’的女人定会好生报答你们的。”那群女人中有一位长得最周正的妇人低眉顺眼地说道。 庄艳秋见那三个男人面容憔悴,可是体格强壮,应该是惯常干活的人,心里有了打算。 “都散了散了……若有各家主人有意想买奴隶的,可速速前来,二十四位会绣工的女奴作价三块上品灵石,价格公道了啊!” 庄艳秋听到这么些绣娘才只要三块上品灵石,心中大动,他的一只皮包也就卖这个价钱了。竟然如此的便宜。 却没想到周围人纷纷摇头,“奴隶而已,怎的这么贵?一块上等灵石都太多了。” 庄艳秋打定主意,拉住了其中一位士兵,把自己要买下这些绣娘的意图给说了出来…… 第二百一十一章 新主人 推开‘梧桐街’房子的大门,庄艳秋让了让身子,对着身后那些人说了一声:“请进来吧。” 相互搀扶着的黑衣女子们有些怯懦地跟在庄艳秋的身后进了院子,她们的身后还跟着那三个力气不小的中年男子。 五块上品灵石,庄艳秋买下了这一族孤女和那三个可以做重活儿的壮劳力,交接的过程很简单,那士兵将这些人的卖身契交给了他,并把控制他们的小小法器和咒语也一并给了他,人就算是他家里的了。 “家中房子不多,我会另外再租一间大的院子,供你们住。这几日你们便先挤在一处吧。只是这三位恐怕得先住在柴房里了。”庄艳秋淡淡地说着,看向那三个中年人。 中年人很顺从地低下头,“只要有个遮头的地方就够啦。” “我方才已经告诉你们要做的活,因为这批货定的急,你们恐怕没时间休息适应,等赶完货物后我再放你们休息几日,可好?”庄艳秋客气地询问他们。 那三个男人立刻跪了下来一脸的惶恐,“但凭主人安排。” 那些女人们倒是没有下跪,想来虽然被卖为奴,她们骨子里却并不认命,也不会轻易地下跪称奴。 庄艳秋倒不在意这些,把那些女人带到自己住的房间,“里面的床倒是有六张,你们比较瘦弱把床拼在一起暂时挤一挤吧。对了,我不会煮饭,不过厨房里有柴米油盐和菜蔬,你们想吃什么煮什么便是,给我留一碗就好。” 听他的口气如此平淡,那些孤女们反倒有些不安了。这位新主人一不给她们立规矩二不给她们下马威,还让她们睡房间,下灶台自己做自己想吃的,哪里有这等好事? “公子不是说笑吧?”开口的还是方才那位带头说话的妇人。 庄艳秋摇摇头,“我没说笑。我买你们是为了赶货而已,自然希望你们吃饱了之后好给我好好干活。若做不好,再卖掉便是,和你们说笑做什么?” 庄艳秋说了这般实际的话,那些女人们反而觉得心安了些。她们就怕遇到些乱七八糟的主人家,祸害了族里剩下的这些年轻女子。 “我的货快送来了,你们收拾一下弄些吃的,吃完便要做事了。”庄艳秋说完便去门口等着那些人把他定的东西一一送来。 老妇人们静静地站了一会儿,见真没人来管她们,便大着胆子去了厨房。 厨房里有童念离开前准备的粮食,还有肉菜一类的东西。看着那大块大块的肉,紧紧贴着老妇人不肯撒手的小姑娘们用力地吞咽着口水,“嬷嬷,做肉吃。” 老妇人有些迟疑,那位带头的妇人进来看了一眼,“做!主人家都这般说了咱们自然要听从主人的话。阿婶把肉放得足足的,让平叔他们多吃些。” 老妇人应了一声,自去忙活去了。 等庄艳秋把货都收齐后,从那厨房里飘出了浓郁的肉香味,他也有些馋了。不等那肉出锅,他自去装了一碗,随即回房自己去吃。 那些女人男人们面面相觑,见这位主人真是特立独行,当下胆子也放开了,在院子里围了三个圈子,各自吃喝。 女人们做事麻利干净,吃完饭后把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出来后站在院子里瞧瞧地四下张望。她们也看到了那些皮子、木料、玉环之类的东西,心里纳闷这位公子是做什么买卖的。 直到庄艳秋把画出来的图样给她们看了,她们这才知道这位就是先前她们仿制人家荷包的那位正主儿了。 只是这正主也太放心了些,那货样儿的图纸都敢拿出来给她们看,就不怕她们起什么坏心? 庄艳秋是没顾上想那么多。实在是太赶了,他得快些让这些人知道她们需要做什么。 庄艳秋把这些人分成三组,每组做两到三种样式的货,三组之中再细分三组,一组专门裁剪样子,一组专门则负责缝制,一组则负责配饰的制作,像是包带、手柄、锁扣等等的制作。 尤其是锁扣不能像下界那样用金属来做,便改成了木制的、兽牙制的还有玉石制的,就如同皮包的五金一般,起调解包带长短和连接的作用,也有装饰的美感。 因为没有拉链之类的东西,庄艳秋把拉链换成了扣子,各种材质,各种样式,大中小形的扣子也是他这些包袋受‘瑶仙阁’女修们欢迎的其中一个缘由。 在这个连衣服都还是系带的大环境下,扣子的出现那就是一种超越性的东西,让人惊叹于它的方便实用时,也让人喜爱它的美观大方。 庄艳秋甚至想,他可以在店铺里腾出个位置专门来卖各种扣子,应该都能养活自己一大家人。 那些‘八螯族’的女娘们自然对庄艳秋这新奇怪异的想法给弄得很是迷茫,不过没办法,她们得按照要求来做。至于这做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她们目前还没那个想象力能想出来。 庄艳秋的速度比她们要快,他自己关在房间里敲敲打打,缝缝补补地忙活一个下午,把两只粉红色的皮包从房间里带了出来,放在了那些绣娘们的面前,“皮子不太好缝制,不过你们要记得,针脚一定要整齐,像我这样就好。” 女绣娘们傻眼地看着那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忍不住一个个地上手摸一摸,掀开看一看,两个年级最小的姑娘动了心思往身上背了起来。 众人这才明白,她们做的是漂亮的‘收纳袋’啊。 庄艳秋指点那两个小姑娘各种背包的方法,小姑娘爱不释手地摸着那些包,只觉得女人要是有这个东西怕是所有人都会羡慕的吧。 “你们自己可以给自己做一个,不过不能加法器石,那东西贵,我买的都是有数目的。”庄艳秋淡淡地说了一句。 “主人,您说的是真的?我们可以自己做一个给自己?”小姑娘之一的鸣凤激动地问道。 庄艳秋点点头,“可以。不过你们得先赶货,赶完之后你们才能做自己的。” 别的绣娘们也是高兴的,这东西多好看哪,是个女娘都想要自己有一个。没想到这新主人对她们的这份善意,她们这次是切切实实地体味到了。 “多谢主人的美意。奴婢青兰,给主人行大礼了。”那位领头的妇人此时忽然起身,五体投地地跪了下来,向庄艳秋长长地磕了一个头。 庄艳秋还没来得及有反应,其他那些女人们全都跪了下来,郑重其事地向他行礼。 庄艳秋有些为难,“你们都起来吧。干活,赶货就是了。” “是!”那些女人们又齐声回了一句,起来后各自回了自己的位置,干活的速度比先前都快了许多。 经过几日的熟悉之后,这些人无论从做事的速度还是精细程度上都有了很大的提高,算是正式能用了。 这期间庄艳秋把几位加急客人定的东西送了过去,不无意外又接了一大叠的订单回来,是‘瑶仙阁’那些师祖师叔辈儿的前辈们定的。 并且,庄艳秋被那些女修们催货了。一个二个地拉着他要给加急定金,这一次他一块灵石都不敢接。 实在是没有那么快的速度啊。他在制作的过程中捎带着使用了一些法术,才使得他的速度能这么快。 庄艳秋面对那么多张催货的脸,有那么一刻甚至生出了要不退掉一些订单的念头来。当然这个念头他可不敢说出来,若是说出来,这些为了只皮包能吵翻天还动起手来的女修们一定会把他打飞上天。 忙忙碌碌马不停蹄地赶工半个月后,第一批货算是完成了。庄艳秋再度去送货时,先表明这次只送货,不接单。这送来的还只是三分之一的货而已,意味着他们那一大家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日子里,不能休息都得赶工,这样实在是太折磨人了。 这批货是严格按照下单时女修们提的要求来做的,作坏的即便是针脚略有不齐,都得重做。因此,当这批货被纸袋包得好好的送到那些女修的手上后,女修们迫不及待地检查了一遍,很是满意。 等把货送完后,庄艳秋退到一边,看那些女修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欣赏那些新货。 一群女人的喧闹能力实在是太强悍。庄艳秋只看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耳鸣,趁着还没人顾着纠缠他,悄悄退下去准备离开。 有人眼尖地看到了他,挤出人群来追上了庄艳秋,“掌柜的……” “不接货。”庄艳秋看着前方淡定地说了一句。 “不是。掌柜的……我是来感谢你的。你帮我把东西做的这么好,我很满意,我送你一样礼物啊。”大师姐笑眯眯地说道。 庄艳秋摆摆手,“诸位已经付了富余的灵石了,不敢再收礼物。” “你就跟我去吧,旁人想要我们这个礼物还要不到呢。”大师姐说着硬是把庄艳秋给拉着往后院走去……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洗玲珑’和接生婆 庄艳秋被那位叫做七月的大师姐拉到后院一处浅浅的小湖旁边,那小湖呈月牙形,湖水是浅紫色的,颜色由浅至深,很有层次地渐渐变化。 大师姐从湖边伫立着的一只木兽雕像口中取了只大银勺子,伸手舀了一勺那湖水,递给庄艳秋,“口渴了吧,喝点水。” 庄艳秋垂眼看了一下那银勺子里的水,却是清凉透明的,并没有在池子里那样奇幻的色彩,他接过那勺子并不打算喝,只是凑近了闻了闻气味——是一种淡淡的甜香味。 谁知道只是闻一下那味道,他肚子里那几个原本安安分分的小东西都动起来了,在他体内活跃地四处乱窜,那样子就像每次要给他们吸收灵石前的状态一样。 庄艳秋奇了一下,这水莫不是含有什么充沛灵性的? “喝吧!”大师姐笑着说道。 庄艳秋再嗅了一下那水,这一次他也感觉到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感觉扑面而来,那水里的甜香竟引得他口涎泛滥,生出迫切地想要品尝一口的愿望。 “这是什么水?”谨慎的他还是没有随意入口。 “哎呀你这人怎的这般小心,这不是坏东西。”那大师姐显然也是个没耐心的,忽然间定住庄艳秋的身子,捏开他的下巴,把那银勺里的水一股脑灌进了他的嘴里。 庄艳秋睁着眼睛死死盯着她,大师姐七月把银勺子挂回木兽的口中,拍拍双手,解了庄艳秋的定身术。 “你给我喝的到底是什么?”庄艳秋卡住喉咙大惊失色。 “没什么,是对你有好处的东西。”七月觉得自己一番好意被人给误解了,很是不高兴,“这东西外面那些男子想喝还喝不上呢。” 庄艳秋拧着眉头苦恼不已,“姑娘,到底是什么东西你也得先告诉我啊。” “你这呆子!”七月气结,“难道没听说我们‘瑶仙阁’镇阁之宝‘洗玲珑’吗?” 庄艳秋直接摇头。他才来这‘元天界’怎么会知道这里各门各派的镇派宝贝是什么啊?他也没兴趣去打听哪! “这池子里的水便是‘洗玲珑’,喝了它之后能洗髓伐筋,滋润灵脉,暴增灵力,这可是好宝贝。”七月白了庄艳秋一眼,认为这个年轻人虽空有一副皮相,却是个不知好歹的。 庄艳秋一听原来是有这种功效,神色变得自然了许多,“姑娘应该先如实相告的,这种好东西没人会拒绝。” “我偏不告诉你又如何?”七月又精怪地翻了下眼皮。 “多谢姑娘。”庄艳秋躬身向七月表达了谢意,“天色不早,我也该回去了。” 见庄艳秋说完就要走,七月伸手想拦他,哪有这般无礼之人,姑娘家的话还没说完呢。 庄艳秋走了两步后,忽然捂住腹部蹲了下来,霎时间便苍白了脸色,皮肤上激出密密麻麻的汗珠来。 七月赶紧走到他身边,见他如此痛苦,着急道:“公子!公子你这是怎么了?”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那‘洗玲珑’的池子,“这水……” “公子你别吓唬我。这水没问题的,那么多修真喝过都没事,你怎么……”七月越说越着急,也跟着白了脸色。 庄艳秋抬头看她一眼,“我肚子、肚子疼!” “我去叫师父。不应该的啊,怎么别人喝了都没有事。”七月跺了两下脚,暂时把庄艳秋给放在池边,一闪身便离开了这里。 庄艳秋捂着肚子侧躺在地上,锁紧秀眉,咬紧牙根,拼命地克制疼痛。 这次的疼痛不同于以往任何一个时候,他有一种肚皮快要被什么东西给一层层剥开的可怕感觉,丹田里沉甸甸的往下坠,那几个胎活跃得像是吃了什么刺激它们的药物。 “在这里,师父!”七月扬声呼喊着,带来一大群的人集体赶了过来。 她们的师父走在人群中央,手里还提着简单的药箱。 等跑到庄艳秋的身边后,那些人围了一圈把庄艳秋给围了起来,探头探脑地张望着,生怕这个会给她们带来好东西的小老板出了什么大事。 ‘瑶仙阁’如今的掌门人便是这群人的师父,名号蓝沁,是‘元天界’挺有名气的一位女天仙,长得虽然不是最出众的,不过法术甚高,气质卓绝。 蓝沁把那些徒子徒孙们往四周驱赶了开来,“别挡着为师的光亮,你们都站远一些。” “师父,您快看看他吧。他快要疼死了的样子啊。我们家‘洗玲珑’可不是毒药,这要传出去我们还怎么立足啊?”七月咋咋呼呼地拉着蓝沁就是一连串的抢白。 蓝沁把她的手丢开,“别说了。你说说你,谁让你自作主张给外人喝这‘洗玲珑’的?” 七月抿紧了嘴唇不敢再说话。她就是一番示好而已嘛! 蓝沁伸手要去摸庄艳秋的胳膊时,庄艳秋闪躲了一下,被那女仙硬是拖着胳膊把手腕给亮了出来,“你躲什么?” 庄艳秋疼得连连吸气,半个字都回应不过来。 蓝沁只稍稍摸了一下他的胳膊,眉头一下子扬得高高的,“天哪!” “怎么了师父?”七月管不住自己的嘴又问道。 蓝沁瞪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后又闭着眼睛认真地探那脉搏,这一次她的神色恢复了正常,只不过垂下来的目光与庄艳秋接触了后,后者尴尬地把眼睛转开了。 “七月,你真是太胡闹了!”蓝沁恶狠狠地教训七月道,“你待会儿就去‘戒律院’领罚,一百二十水鞭,一鞭都不能少。” “师父~~”那些师妹们惊讶地看着蓝沁,大师姐是她们当中最得宠的,以前无论做出多少错事师父都没罚得这么狠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去请‘过婆婆’来,还有,去‘丹院’取最好的‘续命丹’和‘虎参’。你们来几个人小心着些,把他抬去我院子里。”蓝沁一连窜的吩咐再度惊住了众人。 ‘续命丹’和‘虎参’那是吊气续命的,可‘过婆婆’请过来是怎么回事?‘过婆婆’在她们阁内那是专职‘接生’的啊! “他体内有灵胎,喝了‘洗玲珑’的水灵胎也会吸收到,那东西会洗髓伐筋,可这些胎还没有成型,洗什么伐什么,到时候会使得灵胎灵力暴增,体型快速增大,活生生撑破他的肚皮,爆体而亡的。”蓝沁越说口气越不好,好在这人是在他们‘瑶仙阁’内就有了异样,要是离开了之后再出事,那便无人能救他。 “师父!您说什么,他、他一个大男人,肚子里有娃娃?”七月大师姐急切地说完,扶着额头隐隐有些想要晕倒的征兆。 “稀奇吗?都是你们这些女娘一个二个不愿意嫁人生子,如今可好,也不用劳累你们了。”蓝沁师父三句话不离自己这些糟心徒儿们的婚事,又提了起来。 “哎呀师父,那他是不是要在咱们家生娃娃呀?”小师妹们对小婴儿这类的东西还是很感兴趣的,一说起来声音都是飘着的。 “快去找人去!”蓝沁说完,把自己脖子上挂着的深蓝珠子拔下一颗,塞进了庄艳秋的嘴里。 庄艳秋不肯吃,蓝沁凝眉,“你若不吃,可撑不了多长时间。你肚子里的胎得取出来了,如今他们吸收了‘洗玲珑’很快就会长出人形来,那么多胎在你肚子里,你这个肚子可装不下。” 庄艳秋听了这话,才张口把那颗珠子吞进肚里。 女修们一个个觉得很稀奇,硬是要跟着一起去看热闹。庄艳秋被抬进了蓝沁的房中,没多久他便觉得眼珠子涩涩的,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来。 他的意识还是清醒着的,可以看到一位头发银白的老婆婆颤巍巍地走到他身边,略微扫了一眼,“嗯……阁里多少年没有小娃儿出生了……好、好哇!只是,现如今这女娘们怎的脸越长越平?如此平坦的胸脯如何养育娃儿?” 围观的女修们亲眼看着‘过婆婆’伸手摸了摸庄艳秋的脸,一个个地瞠目结舌,惊恐地望着对方。 “还不来人将他裤子褪了。这肚子如此平,看来又是要把胎儿拿出来养着了。”过婆婆絮絮叨叨地说着话,回头看了众人一眼,“嗯?怎的没人来褪裤子?” 女修们把脑袋转了开来,很害羞的样子。 蓝沁把她们全都赶出去,“没见过男人的都出去!” 女修们你推我搡,不情不愿又扭扭捏捏地离开了。 蓝沁才把庄艳秋的事告诉了那位老婆婆。老婆婆一听,原本眯起一条缝的眼睛瞬间睁大,“哎呀,我老婆子给那么多女人接过生,这还是头一回给男人接生呢。这,这该怎么接生呢?” 蓝沁也是愁容满面,“若他未饮‘洗玲珑’还好些,起码能利用自己的神识和仙气,推动胎儿脱体而出。可‘洗玲珑’让他体内灵力乱了,根本无法动用神识,胎儿们也受了‘洗玲珑’的影响无法自行脱体而出。如今,咱们只好按照难产的方式来给他处置。” 过婆婆了然地点点头,“明白了。东西可有准备妥当?” “续命丹和虎参都备着呢。我先以‘体元珠’麻痹了他,接下来就看您的了。” 庄艳秋能清楚地听到那两个女人的交谈,他很想转动眼睛看一下自己的肚子,奈何眼珠转了一丁点儿的角度后,怎么也不听使唤了。 过婆婆伸出右手,手指尖儿在仙气凝结下化作了一柄锋利的冰刃,她把那冰刃在庄艳秋的眼前晃了晃,“不怕的……老婆子我有六千多年的接生经验,只要是经我的手,都是平平安安的。你闭上眼睛,很快就过去了。” 不知是老婆婆的声音还是笑容安慰了庄艳秋,他缓缓地合上了眼皮…… 第二百一十三章 化出人形的胎儿们 庄艳秋初醒时眼前挡住了一片迷雾,让他怎么也看不清楚。他轻轻地眨了几下眼皮,感觉到眼珠已经不再那么滞涩,又静待了片刻随即耳朵才通了窍,陆续听到周围那小声压抑却压制不住的兴奋声。 “哎呀!你们瞧这个,这个已经有了人形了吧。” “基本上都长出人形了,就是看这胎衣的颜色,不知是男是女啊。过婆婆,您老有经验,可知这是男女?” “老身六千多年来接生过的都是女娃,这几个嘛……老身倒不确定,和女娃的感觉不同,可谁知道呢?老身我也想接生出男娃儿来啊。” “唉哟哟,大家快看,这个红色的胎,里头那小东西在笑呢?” “哪里哪里?” “哎呀,是真的哎。你们看他把脸贴过来对着咱们笑。” “给我们看看,师姐你们都看了这么许久了,也轮到咱们看看了吧。咱们也想知道这男人肚子里跑出来的娃娃有什么特别呢。” “看归看,别动手碰啊!碰坏了咱们可赔不起。” 庄艳秋微微地转过去脸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就见又是里三层外三层的女娘们热闹地围在一起。 他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这些女子们怎么对什么东西都这般感兴趣啊? “诸位……”庄艳秋清了清喉咙,开了口。 “师父师父,那位公子醒来了。”有守在庄艳秋旁边的小丫鬟脆声声地喊道。 蓝沁师父挤开人群,与庄艳秋相视一眼,“你醒了。你那些胎都没事,方才才取出来时灵力暴增,它们一个个都在灵力酝养下化出人形了,只是如今还包裹在胎衣里头,估计得养上几日方可褪去胎衣。” 庄艳秋一阵激动,眼神渴望地往里头看了看。 “你想看一看他们?你稍等等,丫头们都别看了,快把篮子提过来给这位公子看两眼。”蓝沁扭头转变了语气厉声道。 桃花二师姐和水仙三师姐一人手上拎着两个竹篮,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庄公子,你快瞧瞧,虽还隔着一层胎衣,可这脑袋手脚已经可以看清楚了,长得可快啦。” 庄艳秋伸长了脖子往篮子里看。之前那几个小东西脱体而出时还都是肉球模样,除了包裹着的灵光之外根本看不清它们里头长什么样。如今一听有了人形了,他怎么不高兴。 桃花、水仙把篮子送到他面前,四个篮子每一个里头放着两个胎,如今它们长得真够大的,已经有了庄艳秋前臂那般长,海碗那般粗,就像是正常足月的胎的模样了。 “这……”庄艳秋惊讶万分。那‘洗玲珑’的水竟然如此霸道,他的胎们明明还得在肚子里养上几个月,慢慢吸够灵力才能化形的,现在竟然一下子就足月了。 “你看看他们,他们的手和脚看得最明显。”那些女修们不明白当爹爹的震惊,兴奋地指引着他去看那些胎的细节。 庄艳秋顺着她们的手指看了过去,一只树叶大的小手隔了层薄薄的胎衣向庄艳秋的方向伸了过来。 “哎呀,他听得到你的声音。”女修们更加兴奋了。 庄艳秋悄悄地伸了个手指过去,往旁边转移了方向,那只树叶小手灵敏地跟着转了个方向,像是知道那是爹爹的手指一般,再度贴了过去。 “他真的认识你。好……好乖!”女修们捧着脸颊羡慕地说道。 庄艳秋以手指点了点那只薄薄的树叶小手,“三元……你总是第一个过来的。” 庄艳秋话音刚落,三元旁边的二财从那层红金色的薄胎衣里头努力地顶了张脸过来,正如方才那些女修们惊叹的那样,那是张笑脸,虽然隔着层胎衣乍一看上去有点恐怖,不过,看久了只觉得滑稽有趣,一点也不会害怕。 “二财,乖!”庄艳秋以手指点了下二财的左脸颊,那个小鬼高兴地把脑袋缩回去,转了个圈,发出金红色的灵光后,又把屁屁凑了过来。 “好可爱!”女修们集体赞叹着。 “哟,这是个男娃儿!”过婆婆眼睛尖,一下子看到了什么,发出比年轻人便惊讶的叹息,“老身终于接生到男娃儿了!” 庄艳秋又在二财的屁屁上轻轻点一下,那个小东西这才满足地缩成一团,有规律地闪动着灵光,表达他此时的愉悦之情。 在二财三元的带动下,其他几个胎都把手或者脚凑了过来,希望也能得到爹爹的亲近。 只有六珍的胎一动不动的,不过庄艳秋可以看到那黑油油的薄膜下面,不时有一只大脑袋滚来滚去,显然是六珍正在观察,想要寻找一个最好的时机。 庄艳秋主动把手指伸过去,顶着那层胎衣往里探了探,在探到一个软绵绵的有弹性的东西后,六珍惊了一跳,不过在感应到是爹爹的手后,虽然有些不习惯,还是以大脑袋回顶了庄艳秋一下。 “它们的个性都不一样呢,这个好害羞。”女修们也发现了六珍的性子,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也想去逗逗他。 庄艳秋满眼疼爱地看了一遍自己的孩子们,心中的大石重重地卸了下来。 既然已经有了人形,那他便要做好准备,准备迎接这些孩子们正式降世。如今他们已经不再是肉胎了,而是具备了人形有了四魂八魄的真正的人。 虽然与他预期中的打算有了变化。不过,早来晚来,都是要来的。正式出世也有好处,那便是以后不用再吸收营养剂和灵石,可以好好地吃东西了。 这‘元天界’的宝贝和‘太阴幻境’相比还是更厉害些。没想到只是这一口水,便省了胎儿们几个月的灵石用量。 他并不知道,他以为的这一口水在‘元天界’那是多少灵石都买不到的玩意儿。要不是七月大师姐有心交好,给了他这个方便,即便是外面的天仙来,都别想从那池中带走一滴的‘洗玲珑’。 “公子公子,这几个孩子都叫什么您想好了吗?”女修们多年没见过这等喜事了,下意识把这几个孩子看成了她们‘瑶仙阁’自己的孩子,方才还想着要给孩子们起名字呢。 庄艳秋把孩子的小名告诉了她们,并说道:“大名还没有起。我想等到正式出世时再起的,因不知是男是女怕提前想了到时候用不上。” “那你现在应该想了。现在也相当于正式出世了,只差褪掉胎衣而已。我们帮你想名字呀?”年纪小一点儿的女修们出主意道。 庄艳秋笑着摇摇头,“还是我自己想吧。这种事不着急,总得想一些好听又好记的名字。” “我们想的名字可好听了。”女修们被拒绝有些不愿意,难得阁里有这般可爱的小生命,正好能让她们解闷消磨时间。 “叫你们嫁人一个二个不乐意,想要孩子容易啊,出去转一圈自己揣一个回来呀。作甚打人家孩子的主意。你们都走都走,他们也需要休息了。”蓝沁师父又一次提到了‘伤心事’,气闷不过挥手驱赶起这些徒子徒孙。 若是她们阁里也能出几个像庄艳秋这般‘易生养’的体质的,她不也可以含饴弄孙了? 孽障!都是一群欠了她们债的孽障。 蓝沁师父把满屋子的人都给赶走了,自己也离开了。她看得出庄艳秋是在勉力支撑自己和这些女子们说话,他受了点伤精神也不太好,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该给他们父子留下点儿独自相处的时间。 等到外人都离开后,庄艳秋绷紧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下来。那四个篮子就放在他睡的床的里面,他只需抬起脖子便能看到他们。 在那几个胎上依次地抚摸一下后,他才平躺下来,睁着眼睛看着头顶,却是激动得怎么也睡不着。 一想到也许再过几天他便能看到孩儿们胎衣蜕化后的模样,他的身体虽然很是疲倦,精神却始终是亢奋着的。 若孩子正式出世的话,‘梧桐街’的房子是住不下了的,再说那里全是童念他们的家,他也不能心安理得的长住。如今正好结了一批货钱,手里的灵石可以拿出来租更大一处院子,给孩子们备好床褥,还有小衣服、小鞋袜之类的东西。 如今‘元天界’已然入冬,他还得给孩子们准备过冬的衣物。不单单是孩子,那些‘八螯族’的绣娘和男工也得准备。一想到还有这么多事要做,他便更加睡不着了。 睡不着他也不敢去看那些胎,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关注他们,那些小家伙肯定会醒过来跟他互动。 激动的小爹爹就这样在脑海中不断构筑着美妙的将来,不知不觉地渡过了一个夜晚…… 第二百一十四章 父亲团联手 庄艳秋独自一人带着他的灵胎们在异世界漂泊求生存的同时,遥远的‘太阴幻境’也正在经历汹涌的暗潮。 自打那天庄艳秋和‘顶天轮’一起消失在‘顶天殿’后,这‘太阴八大家族’之间再无法维持表面的和睦共处。 这一次,首先发难的是‘亢龙族’的敖奉,此人在醒来之后得知自己亲手迫害了自己族内的那只‘聚灵胎’一时激愤之下,带了一百龙族卫士挑掉了‘天瑶城’内‘昊正王府’的地盘,并把庄家的祖屋给强行占领,意图逼近昊正大王把罪魁祸首庄少秋给交出来。 敖奉只要一想到这件事的起因便是庄少秋从中挑拨作梗,在联想到最近一段时日里自己了解到的庄少秋的真性情,对此人那是恨之入骨,他把全部的悔恨愤怒都宣泄到了庄少秋的身上,似乎只要能把这个人给收拾了,他的心里便能好受些。 庄少秋在这种情况下简直如惊弓之鸟,整日里把自己关在他妹妹的院落里,不敢贸然出现,生怕昊正大王顶不住压力会将他给交出去。 昊正大王还真想过把庄少秋交出去平息敖奉怒火的。只不过转念一想,这件事敖奉也不是完全没错,当初要不是他一昧的假清高,和庄少秋一起跑来对自己说三道四,他根本不会起那收拾庄艳秋的心思。现在倒好,敖奉转脸把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把他们王府推出去当主谋,这事他要是屈服了,不就是明摆着告诉外人都来找他负责么? 昊正大王憋着一股劲儿,硬是和敖奉对峙上了。 而此时整个太阴也陆陆续续因为几大家族有了‘聚灵胎’又失了‘聚灵胎’而震惊不已。 ‘柏崖山’、‘干澜山’、‘魑魅谷’、‘清韵阁’四方联合起来,满天下地发布重金悬赏,希望能有人提供庄艳秋的下落。这一行动是那些长辈们自动自发地组织起来的,而作为那些灵胎的父亲,并没有参与到这些行动中来,他们一个二个地在庄艳秋消失后的第二日便没有了影踪,任凭各自的家族如何召唤,他们就是不肯现身。 若不是这些人存放在家族的命简还完好无损,长辈们都要怀疑这些人是不是去做傻事了。 此时在西南隅的‘冷剑山庄’附近那延绵百里的群山之中,几个行动迅速的人影穿梭在那苍翠茂密的丛林中,很快在一处断崖附近停了下来。 这六个人身上都披着灰色的斗篷,从头罩到脚,容貌都被那斗篷上宽大的帽子给遮挡住。其中一个人走到了断崖旁边,四处寻找片刻,找到了一处小小的记号,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番,这才侧头对其他人说道:“应该就在这附近了。他收敛了气息不容易被找到,大家小心些。就算他身负重伤也不要大意。” 几个人应了一声后,身形如闪电般四下散开,围绕着这片断崖到处寻找着什么东西。 过了好一会儿其中一个方向有信号传来,去往其他几个方向的人很快就向着发信号的方向快速赶去。这一次一群人落在一处不大的洞窟外面,互相看了一眼,一起向那洞窟里头走去。 刚进那洞口,便有了阵寒光带着杂乱的灵气向他们一群人扑面而来。 寒光闪烁之中,一柄大剑的剑尖儿破开面前的空气,直指走在最前方那人的面门,在几乎快要戳中那人的脸面时,及时停了下来,有些不确定地闪了一下灵光,犹豫着要不要动手。 “‘乞风’是我,你主人呢?”说话间那走在最前面的人摘下了头上的帽子,露出一张苍白无色的脸来,赫然是‘柏崖山’山主焦然。 ‘乞风’认出出焦然,这才转过身,歪歪斜斜地飞在半空朝洞窟里头飞去。 这几个人在洞窟最里头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了他们要找的人。那人此时浑身上下都被一层白茧给包裹住,粘在了洞壁上,一丝气息都没有。 焦然上前检查一下那白茧的情况,默默地拧起眉头,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只药瓶来,洒了些药粉在那茧之上。 伴随着一阵白烟弥漫开来,被白药粉接触到的白茧渐渐被融化开,露出了下面一具干瘦得骷髅饿殍。 那饿殍似乎还有点儿意识,蜷缩在胸口的手指骨略微地弹动片刻,似乎感应到周围是熟悉的人,又安分地蛰伏了下来。 “断隽,艳秋和孩子们出事了,你还不快点醒过来。”焦然对着那饿殍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话,饿殍那仅剩下一层眼皮的眼珠子豁然睁开,黑黝黝的眼珠子没有半点眼白,直勾勾地盯着焦然。 焦然叹了口气,把自己的手腕割开,将自己那有药性的血液送入到断隽的口中,断隽在吸收了两滴血后,身上干瘪的筋肉瞬间暴涨,在一片炸裂般的响声过后,那人很快恢复了人形的模样。他不客气地抱住焦然的手腕,用力地吸了几口血,这才眨动着冷冽的眼神,抬头看了看焦然身后的那些人。 “为何你们这么多人,连艳秋都保护不了?”从他那许久未曾发声的嗓子里传出了这种刀子剐硬物一般刺耳难听的声音来。 身后那几人不约而同地把视线转移开了。 还是音九悔先开了口,“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姬无锋身边又多了几个‘伏骨教’的人,我大意了……身上所中的巫盅邪术发作加快了些,不得已只好释放‘少魂印’暂时抵制毒性。”断隽把自己的事简单地说了出来。 “‘伏骨教’?你是说‘冷剑山庄’的庄主和‘伏骨教’有勾结?”音九悔惊讶地出声。 “这件事以后再说,咱们现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独山步急切地出声。 “你那心脏在何处还查不到吗?”焦然搭了把手把断隽从地上扶了起来。 起身后的断隽身体虚弱的厉害,他在这山洞中化茧已有半月多的时日,要不是这些人找过来,怕是这一次他可能沉睡个百年千年都不一定。 “在我师妹洪莲身上。”断隽随口说道,“那女人似乎也想独吞我的‘乞风’,私下里到处寻找我的踪影呢。只可惜她道行差一点,几次从这洞窟前路过都没能发现我。” “你在这里休息,我们去帮你夺那心脏。”音九悔说道。 断隽扬眉看着他,冷冷地拒绝:“不需要,我还没弱到那种地步。” “这是为了加快咱们行动的速度,一切都是为了救艳秋,你不乐意?” 断隽无话可说,“那就先谢谢你们了。” “焦然照顾他,我们去闯一闯这‘冷剑山庄’!”音九悔一声安排,其他几个人跟在他的身后离开了,洞窟里就只剩下了焦然和断隽。 断隽靠在石壁上喘了一口气,冷静地看向焦然,“现在……你来告诉我,艳秋到底出了什么事。” ‘冷剑山庄’在太阴八大家族中一直是出于中立地位的,他们从来不与任何家族走得近,但也不会一直疏远着不联系,轮到他们主事‘八门府’时,那些剑修们也都是好声好气地和其他几大家族商量着做事,尽量不与任何一家生出龌龊。 这样一个剑修世家早些年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剑修门派而已。他们真正强大起来是在姬无锋接任庄主之后这几千年,姬无锋是一位剑仙,更让‘冷剑山庄’出彩的是一千多年前他们山庄又出了一位年轻的剑仙,只是那剑仙素来低调,连个姓名都不肯透露,外人只知道是姬无锋的弟子,却不知这弟子便是断隽。 音九悔带着少正一、独山步、敖灵和梦狰并不是光明正大地闯入‘冷剑山庄’的。他们毕竟还代表着各自的势力,也不想在这种时候引起外面的注意,影响了他们接下来的行动。 对于一位上仙外加四位地仙来说,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入一大门派并不难,这几人密切配合下,很容易就找到了那位名唤洪莲的女人的行踪,只是,隔着厚厚的门板听着里头传出来的莺声笑语,外面这几个男人以眼神交流了片刻,彼此了然地点点头。 过了片刻后,里头那不消停的动静总算是停止了。不一会儿功夫,一个目露精光,灰发灰须的男人从洪莲的房间里头走了出来,边走边在系腰带。 独山步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被音九悔快速地拉了回来,并捂住了他的口鼻。 “谁?!”那灰发灰须的男人凌厉地朝着独山步隐蔽的方向看了一眼,微微眯起了眼睛,正要走过来,有一位弟子从旁边的月洞门中快步走了过来,“师祖!禀师祖,‘快剑峰’的弟子又开始闹起来了,师父让我来请示师祖该如何是好。” “一群杂碎也敢如此不安分。走!去看看。”那灰发灰须的男人不悦地说着,大步向院子外面走去。 第二百一十五章 父亲团联手(二) 等到他们离开之后,音九悔才松开捂住独山步的手,“你什么修为他什么修为,竟敢正面窥视他?不要命了?” “没想到姬无锋竟然在私底下和自己的女弟子搞在一起。啧啧啧……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独山步边说边摇头。 “管那么多作甚。”音九悔低声道,“行动吧!” 少正一和梦狰守在院门口放风,另外三个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了洪莲的房间,只听里头传出一声怒斥:“你们是谁?”随即便没了声音。 约莫小半个时辰之后,音九悔手里提着个东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独山步和敖灵跟在他身后,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这位上仙。 都说音九悔上仙温柔儒雅,秀智天成,没想到这拷问人的手段……也很有功夫呢。 “撤!”音九悔一声令下,几个人结伴离开此地,等到他们走远之后方听到那‘冷剑山庄’上空哨箭声不断,山庄里头正在示警。 他们一行马上停蹄地回到了那处洞窟,音九悔将一只百炼琉璃交给了断隽,“可是你的?” 断隽的眼神亮了亮,“这么容易便到手了?” “你不看看你这颗心已经快烂得化成污血了,想来那些人以为你已经不足为惧,没有之前防备的那般厉害。”音九悔解释道。 断隽想想也是,他已经三次闯那‘冷剑山庄’挑战姬无锋,他身体的状况姬无锋最清楚,想来是确定自己身上的邪术已经全部发作才会如此放心。姬无锋更加没想到向来独来独往的断隽会有帮手,还是一群修为不低的帮手。其实以断隽的实力只需要找几个帮手,早就能把他的心脏抢回去了,就是这个人在这方面向来有些死脑筋,再加上除了焦然他还真没交过别的朋友。这才把事情一拖再拖,拖到如今这种局面来。 焦然把那个百炼琉璃拿过来看了一眼,咋舌道:“幸亏咱们来得及时,这要是再过七日,你这颗心就彻底被蛊虫吞噬干净,到时候即便找回来换回去,你也会受施法之人的摆布。” 断隽一脸的黑云,他该说自己运气够好么? “麻烦你们替我护法,我帮他把这心先换回去,以我的‘避毒丹’可以暂时解除他身上残留的毒性,可要想彻底驱除巫蛊邪术,怕是还得找擅长这方面的修真。”焦然道。 “暂时能让我行动便好。艳秋和孩儿们不能等。”断隽没什么感情地说了一句话。 其他人对此都是赞同的,他们退出那洞窟中,在这山洞外面一连设下了好几层的防御结界,每人守着一层,静静地隐藏在暗处打坐调息。 洞窟中不时传出断隽忍受不住的低吼声,想来那个换心和清毒的过程定是十分痛苦。 整个过程持续了整整一夜,在第二日的清晨,焦然才晃晃悠悠地从洞窟里走了出来。 音九悔看了他一眼,没有开口,只是挑了下眉头,焦然便明白他的意思,轻轻地点了点头,“没问题了。” “他什么时候能动身,我们得尽快赶去‘金鹏岛’。”音九悔看着远处那云遮雾绕的山峦,问道。 “随时!”回答他的是断隽气短的声音。那家伙一夜之间瘦得几乎脱了形,此刻又只剩一张皮紧紧地绷在骨架上,看上去十分恐怖。 音九悔打量了一下他目前的样子,“你还是休息一日吧。以你这样子怕是走也走不快。” “没事,焦然带着我。”断隽道。从昨日他打焦然那儿听说了艳秋的事后,一直是憋着一股怒气强撑着自己的。他现在只想快点儿去‘金鹏岛’找到另外一位父亲,加入到寻找艳秋和孩儿们的大计当中。 这件事刻不容缓,必须尽快地进行。 “你倒不会不好意思。”焦然和他拌嘴道。 音九悔想了想,“那好吧。一刻钟后我们便出发。” 断隽被焦然的法宝带着,这一行人又以极快的速度向‘金鹏岛’赶去。只是如今‘金鹏岛’换了主人,新主人玄意不仅把‘金鹏岛’封了起来,连整座‘六藏海’都被他给封住了,谁也不许再入‘金鹏岛’内。他们一行除非硬闯,否则很难在不惊动对方的情况下,进到那个好似一下间便与世隔绝了的地方。 七个人站在‘六藏海’的海岸线上,遥望那浓浓黑雾,都在等着音九悔拿主意。 音九悔眉目微微压下,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闯!” 以前他老是顾虑这担心那,有时候即便是违心也得逼着自己去做不乐意的事情。从今以后他不会再那样了,他已经失去过一回,本应该比在场其他人更懂得珍惜是怎么一回事。他说过那么多会保护艳秋的话,到头来还是没能做好。 这次事件的发生让他清楚地明白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心还不够决绝,没有彻底地以艳秋一人为重,还有太多其他的牵绊。就好比闯这‘金鹏岛’一样,以前他总会顾虑着两个家族,甚至是整个太阴的局面,他是那样为天下,为别人着想了,可谁为他的艳秋想过?没有人!既然没人,那就唯有自己狠下心来抛下天下,舍弃他人,来为他的伴侣他的孩子们好好地考虑考虑。 “进!”音九悔冷绝地喝了一声,身形带头向着‘六藏海’内部冲出过去。 其他几人没有犹豫,陆陆续续地跟在了音九悔的身后。 他们一进入‘六藏海’的结界中,‘金鹏岛’便有了示警。只是,派出去拦截他们的修真一个个被当场诛杀,根本传不回半点音讯,这让才刚刚当上新主上的玄意很是担忧。 他这个位置是他和紫羽长老筹谋多年,才找到机会,一举反叛成功,夺下来的。只是,他的心腹大患士元尊还没死,不仅没死还找不到人,这才是让他忌讳的一件事。 ‘六藏海’封闭其实最主要是为了防止士元尊离开‘金鹏岛’的地界。士元尊虽然如今没了肉身,可他的元神和魂魄俱在,只要潜心修行练就一具肉身不过是时间的事。但,只要士元尊离不开‘六藏海’,玄意就有信心能找到他并杀死他。以他如今‘返虚大圆满’的修为比士元尊还高一级,对战起来他绝对更占优势。 他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已经失道寡助的士元尊还有外面来的帮手。‘金鹏岛’是个绝对以实力说话的地方,修为大跌的士元尊即便有往日的威严存在,能被反叛成功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他退阶落仙,并且如今修为不能在‘金鹏岛’排上第一了。一旦他的实力变弱之后,昔日那些手下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不肯就范之外,其他全部倒戈。不肯就范得都被关进了‘祈生牢’,士元尊素来没有朋友也没人缘,谁会想到有人会闯‘金鹏岛’来救他? 玄意一方面摆开架势想和闯入者大战一场,维护自己这新任主上的尊严,另一方面也在积极派探子打探来者是谁,若是知道是何方神圣,他也好联合其他家族站到他们‘金鹏岛’相同的阵营中,共同牵制敌人。 只是这闯入的人很是奇怪,在接近到‘金鹏岛’的海面上时停了下来,之后便原路折回,没有留下半点的蛛丝马迹。 玄意和整个‘金鹏岛’的人好整以待地等了许久,预料当中的敌袭始终没能发生。 却原来闯进来的那七人在快要接近‘金鹏岛’时遇到了海底突然冒出的一只蜈蚣形态的海兽,从那海兽的口中吐出了一只蒲扇大的蚌壳来,那蚌壳对着音九悔开开合合着它那两片扇贝,“音九悔!你终于来了。我就猜到你会来,我等你等得好久啊。” 音九悔大惊失色,随即又捧腹大笑,指着那蚌壳笑得声音都在发抖:“你、你不会是士元尊那老东西吧?” 蚌壳沉默着不置可否。就这样,一群男人原本抱着今日要大开杀戒的心态来的,未正式交手前,就带着今日的目标离开了‘六藏海’。 一直到冲出‘六藏海’的结界之后,那蚌壳才再度开口,“多谢你还记挂着我。若是让我知道你敢抛下我独自去找艳秋,来日我定要将你剥皮削骨。” “老东西,你都成一只蚌了,口气还这么大?”音九悔嘲讽他道。 “这就是士元尊上仙?”敖灵傻大胆又开始第一个作死,“哦,不,不该再叫他上仙的。可,这就是士元尊?没弄错吧?不是说士元尊是只鸟吗?怎么变成个蚌了?” 少正一踩了敖灵的脚背一下,提醒这个没心眼儿的傻东西。这种话在心里嘀咕嘀咕就行了,还敢说出来? 从那蚌壳洁白的扇贝上浮现出两只很有气势的眼珠来,左右转动一圈后准确地锁住了敖灵,“小长虫,本仙飞升时你怕是还在蛋里当蛋黄呢?你敢藐视本仙?” “先别吵。士元尊,你知道艳秋和孩子们出事的事了?”音九悔抓住了方才交流的重点。 “紫羽那个老贱妇那次回来便兴冲冲地赶来告诉我了。我一怒之下挣开了‘千魂锁’逃到了‘恨水牢’从那里悄悄潜进了‘六藏海’。只不过我之前寄居的躯壳不能用了,临时换了一个,这蚌虽然笨拙,却能很好地遮蔽我的元神,如此那些逆贼才没能找到我。不过,这东西无脚离不开‘六藏海’,我只好藏在海兽体内,驱使它在海里到处游走,希望能找到个带我走出去的机会。”士元尊努力地开合着两片扇贝,讲述着自己身上发生的事。 “当初我实在是太大意了,以为没人敢忤逆我,却没想到我的师弟竟然心存反意,当初我化作石兽回到‘金鹏岛’后还未来得及召见众人解释退阶之事,便被这逆贼联合紫羽先发制人,置了我一个不义不孝,悖德损荣的罪名,趁我不备用‘千魂锁’锁住了我,这才让他们彻底得逞。”“你是坏事做多了,临到头没一个弟子下属愿意舍命救你。”音九悔没好气地打断他的话。 “你们不是来救我了。”士元尊说到这个还颇为有些得意。 “没功夫和你说这些了,我们现在得一同赶赴‘顶天殿’,届时我会以‘洞鸣箫’逆转时间看到过去,你们的任务便是为我护法,然后找出艳秋消失的原因。” 第216章 走投无路的庄氏兄妹 七个人外加一只蚌,辗转又赶回了‘太阴城’。此时的‘太阴城’和他们当初离开时的氛围已然有了很大的不同,如今施行戌时正便开始宵禁,街上‘八府门’的巡防兵比以前足足多了好几倍,而且多出来的都是‘昊正王府’的府兵。 天刚擦黑,街上的行人便行色匆匆往各自家中赶,生怕被那些巡防兵给拦住,惹上一身的麻烦。 七个人在大街上走了一圈后,有民众远远地看着他们身着异装,悄悄地报告了巡防兵,那些士兵们赶过来时,这几个人在他们面前化作一片烟尘,转眼便消失得没有了影踪。 他们没有片刻的停留,赶去了‘昊正王府’。 如今‘昊正王府’的态势也大不如前,因为涉嫌逼死怀胎的‘显像者’,外面众说纷纭一致把矛头对准了王府。导致如今王府的人都夹着尾巴做人,平日里府上能绵延两里地的烛火,如今也只在几处重要的殿阁内靛蓝,很是小心谨慎。 ‘顶天殿’原本也算是一处重要的场所,只不过自打‘顶天轮’不见后,这里就被封了起来,也再无重兵把守。 音九悔他们几个很顺利地潜入到了‘顶天殿’附近,望着那黑黝黝的殿门,当初那种种情景不自觉地涌上心头。 敖灵的断手开始抽筋似的做疼,他看了一眼自己那如今还包裹着白布,渗透着血丝的断腕处,心痛如绞。 少正一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对他摇摇头,“稳住情绪,别被人发现了。” 敖灵深吸一口气,眼眶里激出的热泪被他硬生生地逼了回去,他的神情和心绪都暂时平缓了下来。 “待会儿进去后我会设下隔音结界,按照我们路上商量的大家开始行动,届时看到画面重现的话都不要慌,不要坏了我们的大事。”音九悔再次叮嘱道。 “明白。”其他几人在黑暗中目视前方,视线全部都犀利地收敛了起来。 正当他们准备进入‘顶天殿’之际,不远处的小路上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这几人迅速遮蔽气息躲在了阴暗的地方,静静地注视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影影绰绰中,有人提着只微弱的风灯,鬼鬼祟祟地走到这边来。 那人走两步便回停下来四处张望,看动作便知来意不善,隐藏起来的几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那人的身上。 风灯越来越近,直到那人走到了‘顶天殿’的院门外,借着那微弱的灯光,音九悔他们看清了这人的面孔——庄少秋。 敖灵身形往前动了一下,他旁边的梦狰紧紧地按住了他,并且同样用仇恨的眼神盯着庄少秋的方向。 敖灵向他使眼色,梦狰只冲他摇头,那意思是劝他:“别冲动。” 庄少秋机警地拿着风灯向四周照了照,确定没有异样之后,这才提着灯抬腿向‘顶天殿’中走去。 那几个人在他进入院内后,悄悄地跟了上去,躲在院中的几处石像之后,远远地看着庄少秋谨慎地进入到大殿之中。 如今那殿内各种阵法全都没了用,普通人都能进去。庄少秋进去后径直走到了琉璃宝架旁,提着那风灯照着四处寻找着什么。 “他在做什么?”独山步用传音术问身边的音九悔。 音九悔不解地摇头。不管是在做什么,不敢光明正大地前来定是有阴谋。 却见庄少秋几乎跪在地面脸贴在地板上在找东西,过了一会儿后他用手指拈起一样东西,把风灯提起来对着那东西照了照,失望地摇摇头。 众人的眼睛都很尖利,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也能看到庄少秋手指上拈着的是一根头发。 这几人更觉奇怪了。大晚上的鬼鬼祟祟跑到‘顶天殿’来找头发?这人莫不是有病。 倒是从那只大蚌壳上浮现出两只眼珠来,把庄少秋的行为看了个一清二楚,若有所思地眯起了眼睛。 庄少秋大约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失望地提着灯又离开了。 等他走远了之后,那几个男人才压低了声音小声交流:“那贱人又想做什么?我现在看到他恨不得将他的脸给撕烂,把他丢到‘虚妄海’喂海兽。” “他在找头发。难道又想做什么咒术?”这是蚌壳士元尊在说话。 “咒术?”梦狰怀疑道,“他一个不足金丹期的小修还会这玩意儿?” “是啊!当初他就是在艳秋身上下了‘返身咒’成功地窃取了艳秋的大运,还窃了他身上的‘阴皇女身像’。” 其他人如同看鬼一样一同回头看向士元尊,“你在说什么?” 士元尊愣了愣,“难道你们不知道这件事?” “废话,谁能知道这种事?你把话说清楚,你是怎么知道庄少秋下‘返身咒’迫害艳秋的事的?”音九悔激动道。 士元尊把当初在‘金鹏岛’,白琴和他无意中发现‘返身咒’的这件事说了出来,说完之后方后知后觉,“哎呀,我以为这事你们都已经知道了呢?哪晓得你们个个都被那庄少秋给蒙蔽了。” “第一个被他蒙蔽的可是你。当初你瞌睡要娶他的。”敖灵下意识就挤兑了士元尊。 士元尊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算是把敖灵给记住了。现在他没有肉身不方便教训这个年轻人,过段时日再说。 “所以说那个庄少秋根本不是‘显像者’,都是他自己造谣的?”少正一总结道。 “没错。我估计他就是想靠着‘显像者’的身份来找一个好靠山。天线以上实力的才是他选择的对象,他想一步飞升,不想辛苦修行。因此,才会花了一百年的时间下了那个‘返身咒’窃了艳秋的东西。” “无耻之徒!呸!”独山步愤慨地骂了一句。 “糟了,他想再度坑害艳秋吗?”梦狰搓着他那反光的脑壳惊道。 “有可能。下咒是需要这些媒介的。”音九悔咬牙恨道,“不行,这次我得除掉那个害人精,给艳秋报仇。” “慌什么?”士元尊不以为然,“就这样除掉他多不解恨哪?这种人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 “没错,我也要让他尝尝艳秋受的苦。”焦然的声音有些困住不住地拔高起来。 “走!先去看看那家伙想搞什么鬼。”音九悔心中在意那庄少秋的存在,这种人看着实力不强,可就是有一种古怪的韧性,好像牛皮糖一般沾上就别想轻易甩掉。他们之前都不把这人放在眼里,事实证明,这东西就算威力不强,那也是有毒的,一发作起来也是能害死人的。 其他人没有意见,悄悄地跟在那庄少秋的身后,一直跟到了一处灯火通明的院子外面。 这院子周围是有守卫把守的,只不过这些人的修为如何能在音九悔他们几个面前逞能,照面都没打,那些人便被定在原地,神志不清地做起美梦来。 他们顺利地潜进那院子后头,发觉这里应该是少王王妃居住的院落。 隔着昏黄的灯光,他们可以看到庄少秋与其妹庄紫芙在窗前坐着说话的剪影。 庄紫芙的哭泣声隐约地传了开来,“哥!他也太不给我脸面了……我们成亲不过才七八个月,他便变了心。之前答应过我的绝不会在外面拈花惹草,你瞧瞧这才几天哪,他就把那话给忘在脑后了。那些男女在外面养着还不够,还想往王府里放。我不愿意他就禁我足。哥……你快给我想想办法吧。我这心都快要操碎了。” 庄少秋的口气不怎么好,大约是没有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他也懒得劝说自己的妹妹,“当初就告诫过你,少王这人不可靠。你见着庄艳秋过的那等好励志心里羡慕,自己非要雀占鸠巢,如今你占着了便安安分分当你的少王妃,将来当王妃便是了,何必管那么许多。世间男子哪一个不是这般性情的?你还真指望他非你不可,独宠你一人?” “为什么不可以?庄艳秋那等低贱之人都能有好几个男人为了他命都不要,我就要一个,也贪心了吗?”庄紫芙委委屈屈地抹着眼泪,习惯性地把庄艳秋给拿出来做对比。 “庄艳秋庄艳秋!你就知道和他比。他现在生死未知,你和他比什么?”庄少秋没好气地道。 “那哥哥你不一样么?从小到大都和他比。还撺掇着我一起比。”庄紫芙不满地反驳着,“我不管!哥你得帮我想个主意,把少王的心给拉回来。否则我若是地位不保了,你在这府中也不会安生。” 庄少秋的脸色沉了下来,声音也明显压低了,“你威胁我。” “反正我不管。当初就是你帮我给少王下了个‘迷心咒’,我这才赢了他的心。如今那咒术已经失效,你再帮我下一个便是。我这肚子里还怀着少正家的嫡系血脉呢?我才不要像庄艳秋那样,独守空房老成人干也没人管。” 第217章 破坏下咒 “卑鄙的两兄妹。”敖灵听到他们说的那些话,只恨不能戳瞎自己的眼,当初他怎么就看上了这样的人,还把庄紫芙这等无脑幼稚的泼妇给当成亲妹一般照顾。 “嘘~~听他们继续说。”士元尊打断了敖灵。 “下咒一事不宜多做。‘迷心咒’虽然是小咒若是被发现了,你吃不了兜着走。”庄少秋为难地道。 “我知道你不想给我下咒,你想留着精力加固‘返身咒’好窃取庄艳秋身上的‘聚灵胎’吗?怎么,你没找到他的头发?” “住嘴!”庄少秋严厉地斥责了庄紫芙,打开窗户谨慎地往外看了看,心气不顺地回了一句:“好,我帮你。这可是最后一次。” 就见那窗子的剪影上,庄紫芙拿起剪刀绞了自己的一撮头发交给了庄少秋。 庄少秋阴沉着脸,带着那些头发往自己的房间走去。走到门口时,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一眼那一撮头发,反感地撇撇嘴巴,从中抽了一根出来,剩下的全都扔到了门口的花园里。 庄少秋会的咒术都是当初跟他娘学的,除了‘返身咒’的加固维持他最擅长之外,也就会一些迷惑人心的小小咒术而已,持续的效用不长,顶多也就一个月。当初就是靠着这点小伎俩他帮助庄紫芙成功地勾搭到了自己兄长的夫婿——少正昊。 诚如庄紫芙说的那样,庄少秋不想给庄紫芙再度施法,他现在急于加固自己的咒术,如果能加固成功,他能窃一枚‘聚灵胎’的话,那他什么都不用怕了。 只是,他连着几日去‘顶天殿’寻找也没能找到属于庄艳秋的头发,他现在急得团团转。若是再没有进展,恐怕昊正大王都容不下他。 正想着,他派去帮忙办事的小仆匆匆忙忙赶了回来,把一个布包交给了庄少秋,“这是‘烟蝠’从那家院子偷出来的,少爷看看是不是您想要的东西。” 庄少秋匆忙打开那个布包,抖开里头用白布包着的东西,看到里头好几根细滑黑亮的长发时,眯着眼睛笑了。 躲在暗处的几人可以清楚地看到庄少秋手里拿着的拿东西,他们几个对视一眼,纷纷觉得有些不妙。 ‘烟蝠’是一只盗贼族群,他们最擅偷盗东西,只要出的起价,即便是天仙、圣人的府邸他们都敢去闯,而且因为族群特性,他们偷东西时经常是神鬼不觉。一听那小仆口中提到‘烟蝠’、‘院子’再结合这人之前种种行为,他们便能知道,那白布里头包着的肯定是艳秋的头发。 没想到庄少秋这般大胆,能想到雇佣‘烟蝠’去偷艳秋的东西。 敖灵的拳头紧紧地攥了起来,他有些快忍不住了。 独山步掐了他一下,翻着眼皮狠狠地瞪了瞪他。 庄少秋把庄艳秋的几根头发拿出来,对着亮光照了照,那头发丝儿隐隐有亮白色的荧光显露出来,这正是庄艳秋的头发的特性,当年他娘曾教过他中了‘返身咒’的人便有这种细微的变化。 再度确认这头发的真伪之后,他给了那小仆一包金子,让那人离开了。 等到房间没了人,庄少秋立刻从自己的纳晶里取出了下咒做法的法器,并取出了两只白玉碟,把庄艳秋的头发和庄紫芙的头发分别放到那两只玉碟之中。 眼看着他要开始做法,断隽忽然对着院子的角落弹出一缕指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庄少秋本就十分紧张的,如今一听这动静,立刻用布把那些东西盖住,拉开房门跑了出去。 “谁?”庄少秋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张望着。 又是一声脆响在墙根那块儿响起,只是没有半个人影。庄少秋吓得心都缩成一团了。他壮着胆子往那处走去,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响。 便在此时断隽的身形无声无息地潜入到了屋子里头,揭开那玉碟上盖着的布帛,把装着之后那一根头发的玉碟里又放了几根从门口花园里捡回来的头发,并在那几根发丝上灌注了一些仙气。 他宝贝地把庄艳秋的头发全都收了起来,眼睛随意在妆奁箱子上扫了扫,从庄少秋的梳子上取下一根头发放回到另外那只玉碟上,并将两个玉碟调换了个位置,随即身形化作一片风,融化于空气之中。 外面的庄少秋走到那发出声音的墙角,一只奇怪的小兽忽然从花丛中钻出,一跃蹿上墙壁大摇大摆地离开,庄少秋拍着胸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犹豫了片刻,觉得不太妥当地往回走,进了房间后匆忙赶到桌子前面,看到一切都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又皱着眉头掀开那层布帛,把头发多的那只玉碟里的发丝拿起来对着亮光看了看,看到一层莹白光芒后,这才放心地把头发又放了回去。 下咒的过程很是简单,只需要东西齐全,咒语精准,再加上下咒者的虔诚,无论是‘迷心咒’还是‘返身咒’的加固都是手到擒来。 庄少秋静静地看着那两碟头发被烧成灰烬,满意地勾起了唇角。 接下来只需要静静地等待时间便好。只要那胎还在庄艳秋的身体里,‘返身咒’便能把它窃过来。他目前需要做的便是拖延时间了。 庄少秋了结了心中的记挂,准备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刚躺下没多久就听到隔壁院子里传来了他妹妹那泼妇般的叫骂声:“少正昊!你如此待我,好!!我带着肚子里的孩儿投井去!别拦我——你们都别拦我!我真是瞎了眼了……为你怀胎生孩子,你连我身边的丫鬟你都勾搭,你还是不是人!” 听到这在夜晚被放大了的声音,庄少秋厌烦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妹妹自小就没脑子,如今这种局面还敢这般放肆,早晚有一天会栽大跟头的。 他不想去管,也不能去管。如今他恨不得自己会隐身术,能够在昊正大王和少王面前把自己给藏起来。他若是在这种时候去,只会自讨没趣。 可他不想去,他那没脑子的妹妹硬是要拖着他去。没过多久就有庄紫芙身边的丫鬟匆忙跑过来喊门,硬是把庄少秋给弄得无法入眠,他无奈之下只得起身去了。 隐藏在暗处的那几人彼此再度交换了个眼神,打算继续跟过去看看这庄少秋还会做什么妖。 庄少秋到了少王妃的院子门口,听到了一声清脆的肉巴掌声,他浑身打了个激灵,连忙跑了过去,就见他妹妹庄紫芙捂着肿起来的脸颊哭都哭不出来,一脸呆滞地看着对面的少王。 “你……你打我!”庄紫芙没有料到少王会出手打人。按理说如此家庭出身的,从小就受过教育,断然不会与女子一般见识,更不会对后宅动暴力手段。没曾想,堂堂少王连这点体统都没有,竟然动手了。 “泼妇!”少正昊恶狠狠地骂着庄紫芙,“你什么身份敢如此侮辱本王。瞧瞧你如今的样子,我都不想说你,你哪里有半分王妃风采,即便是庄艳秋当年上了年纪后,也比你如今端庄大方有分寸。” 庄紫芙打小就和庄艳秋比,比得已经成了习惯了。如今听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亲口说出自己不如庄艳秋的话,可把她气得当场就疯狂了。她扑过去抡起绣花拳连绵不绝地往少正昊身上砸,边砸边喊:“我不如他?我不如那个贱人?他人尽可夫,怀了那么多男人的杂种你说我不如他?怎么?你现在是再后悔了吗?后悔当初不要他要了我,后悔他替你弟弟怀了‘聚灵胎’没有怀上你的!” “住嘴!住嘴!!!”如同庄紫芙不乐意和庄艳秋比较一样,少正昊也不能和少正一比较,他俩一个是嫡子,是王位继承着,一个是次子是已经驱逐除宗的外人,把他们放在一起比较是对少正昊最大的侮辱。 少正昊激愤之中一把掐上了庄紫芙的脖子,恶狠狠地捏了下去。 庄紫芙当场脸都憋红了,扑棱着胳膊用力地挣扎求生存。 一旁的仆人丫鬟们吓得纷纷跪下来不敢出声。 庄少秋跑了过去,用力地推搡着少王的肩膀,“少王,她肚子里还有您的孩子呢!” 少王同样打了个激灵,眼神清醒过来。 庄紫芙翻着白眼竟是被一下子扼得喘不过气晕了过去。庄少秋探了探庄紫芙的鼻息,见没有大碍这才镇定下来,招呼周围的人把少王妃送回房间去。 等到丫鬟们把庄紫芙送走之后,庄少秋才回头吊起眼睛瞪了少王一下,“您怎么能这样?她再不济也是您明媒正娶娶回来的夫人,现在还怀着身孕,您就不能给他留些颜面?” 少王却像是忽然发现了奇迹似的紧紧地盯着庄少秋。庄少秋和庄艳秋长得有几分相像,从如今这个角度看来,更是能像到七八成。方才庄少秋瞪他的样子,让少王一下子回想起了庄艳秋才嫁给他的时候,那时候的庄少秋那么年轻、美丽、青涩、稚嫩却又充满了难以抵抗的吸引力,一度把他迷得神魂颠倒。 少王好像一度中找回了当初的感觉,竟然对着庄少秋直直地伸出手来。 庄少秋没有发觉少王的不对劲,在那手伸过来时,扭头走了。 少王不舍地盯着他的背影,那只手孤单地停在半空中,好半晌都放不下来。 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心跳的这么厉害,好想……把那人给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 第218章 发现线索 隐藏在暗处的几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再度往‘顶天殿’转去。 这一次没有任何人打扰,他们在整个‘顶天殿’内外设下好几层的结界,保证在他们施法时里头的一切光亮、声音都不会被外面发觉。 站在那黑漆漆的大殿之内,面对着那空空如也的琉璃宝架,一字排开的几人内心是特别复杂的。只要他们现在稍微放松点儿意识,似乎都能听到当时艳秋在这琉璃宝架前面发出的惊呼声。 音九悔深吸一口气又把它们一点点地涂了出去,斩钉截铁地道:“开始把!” 其他几人按照计划分别散开,两个帮音九悔护法,两个维持那几层结界,还有三个负责待会儿看到画面时,密切注意画面中任何一处的变化。 音九悔的手指转动了两下,一只通体洁白的玉箫出现在他的手中,他灌注仙气在那玉箫之上抹了一层,玉箫表面扩散出盈盈白光,温暖而明亮。 ‘洞鸣箫’可以号令生魂亡灵,亦可以掌控‘紫幽境’一方生死轮回。它还有一效用是,只要音九悔用其吹奏一曲‘流光曲’的话,还能追溯过去某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只是,这需要消耗音九悔很多的仙气和精力,同时也要求为他护法的人修为不仅高强还得有随机应变的能力,以便应付这途中任何一个小小的变故。 音九悔从不轻易使用‘洞鸣箫’,他唯一一次彻底地使用这件法宝便是上辈子强行让自己重回过去时,那一行为带来的后果便是他从‘大乘大圆满’一下子连退四级,变成如今只有‘大乘初期’的修为。而如今他再次使用或许稍有不慎,也将像士元尊那样直接退阶也不一定。 不过他没得选择。 给他护法的是士元尊和断隽。前者虽然如今只是个地仙,可他身经百战,杀伐决断,后者虽然还身中邪术,也是个机敏灵活,且作战经验丰富的天仙。 而负责维持结界的是梦狰和敖灵,他两人真身都乃上古神兽,本身对结界就比其他人更灵敏。 剩下的独山步,焦然和少正一负责观察画面。独山步眼光独到,直觉强悍,焦然活了那么多世懂得的东西多,而少正一则性子沉稳,心思细腻,他们三个最合适不过。 音九悔做好准备,环视周围那几人一眼,“开始!” 他们几个同时结印作法,梦狰和敖灵把全部的仙气释放出去包裹住那几层结界的同时,音九悔的‘洞鸣箫’发出了第一个音节。 大殿里头的空间杂乱地动荡两下,继而扭曲变形起来,四周围的空气都往正中央的琉璃宝架中间被吸了过去,伴随着那变了形的空气发出一波波的灵力震颤,虚空中相出清晰的画面来,正是这‘顶天殿’过去数日发生过的事件的画面。 他们可以清楚地看到庄少秋夜夜来此寻找庄艳秋的头发的身影,再往前追溯,又看到昊正大王带着少王在此逗留探索的身影。 “速度快一些!”说话的是断隽。他不耐烦看到别的人,他只想亲眼看到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音九悔吹奏的曲调变了奏,调子的加快之后,画面也跟着快速流转。 终于,他们看到了庄艳秋的身影。 现场的几人除了全身心投入的音九悔、敖灵和梦狰之外,剩下的五人能够分心看到那些画面。 焦然、断隽和士元尊死死地盯着那画面中的人,看到庄艳秋最后被拖进‘顶天轮’时的画面,他们的心神跟着剧烈颤动。 “稳住!”说话的是少正一。 第一次亲眼看到事情发生的那三个连忙稳住自己的情绪。 “上仙速度可以慢一点了。”独山步道。他们已经看到艳秋消失时的画面,再往前便是他们这次观察的主要重点。 音九悔的箫声果然变得急慢,那拖长的气音沉闷地呜咽着,一声吹出能变换几百个调子,曲曲折折,缠绵悱恻。 画面中的庄艳秋一只脚被拖进‘顶天轮’的虚洞中厚,手上似乎在掐着法诀,不仅如此,在他的法诀生效的同时,从那‘顶天轮’中绽放出无数流光溢彩的七色灵光,而那阵灵光遮蔽了屋顶和地面上密密麻麻的各种阵法,其实,在灵光绽开,庄艳秋被拖进的同时,那些阵法也被彻底激发了…… 音九悔的身体忽然往前抖动片刻,断隽和士元尊同时出手,一人释放出一道仙气压制住音九悔体内暴乱的灵力,音九悔及时睁眼,收了‘洞鸣箫’,小小地吐了口鲜血,盘腿坐下开始为自己调息凝气。 虚空的画面在此时彻底消失,四周围一下子又变成漆黑一片。 负责维持结界的敖灵和梦狰收回各自的仙气,聚集过来,“怎么样了?可有看到什么?” “艳秋在最后一刻应该施展了什么法术。”说话的是焦然,“而且由于他施展的法术,导致周围的环境起了变化,那些阵法也跟着被激发了。” “所以呢?知道他在哪儿了?”敖灵焦急地问道。 关于这一点,众人还是摇摇头。“我们得弄明白这殿里都有些什么阵法才行哪。而且,我们也不知道艳秋使用的是什么法术。” 关于这一点音九悔有些后悔。当初在景玄和自己抢夺艳秋时他就发现艳秋的法术很有特点,只是一直不好追问。现如今,真是生生断了他们寻找到艳秋的生机。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说话的是士元尊。 其他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包括微微睁开双眼的音九悔。 “在镇族之宝周围布置的法阵无外乎‘困’、‘缠’、‘灭’、‘移’这几种阵法。艳秋既然没有死而是平白无故地消失了,会不会是无意中激发了‘移’阵,把他自己给转移去了别的地方。” 士元尊不愧曾是‘大乘大圆满’的顶级上仙,见识就是比一般人要深得多。 “有可能!”音九悔双目倏然发亮。“若是被困阵法当中,‘昊正王府’的人一定会知道的,既然不是被困被缠住,又不是死亡,那最大的可能就是被转移走了。” “虽然我不曾进过这‘顶天殿’,可是少正一族不擅长使用‘移’阵,若要说‘灭’阵他们倒是很擅长。”说话的是少正一,“如此重地,他们不会把‘移’阵交给其他擅长此阵法的族群来布置。会不会是我们想错了?” 少正一的话让这些人也各自陷入了深思。少正一说的也有道理,昊正大王那么精明的人怎么可能会给别人留活命的余地,‘移’阵确实不是这人的风格。 “除掉所有不可能,这剩下的就算有所怀疑,咱们都得考虑这方面的可能性。”断隽冷冷地说道。 “啰嗦‘移’阵的话我们一族倒是研究得多一些。”梦狰一直不怎么说话的,这时候终于开口了,“我们族的‘齐仙阵’便是‘移’阵的一种,可以瞬间把人转移到‘虚妄海’。事实上,我研究过,如果‘移’阵没有特定的转移地点,一般都是会转移到‘虚妄海’……你们说,艳秋会不会也被转移到‘虚妄海’去了?” “此话当真?”音九悔追问道。 梦狰有些不确定,“我研究过的几个‘移’阵是这样的,不知道其他的是不是?” “嗨,不管是不是,咱们往‘虚妄海’去找不就行了吗?”独山步急道。 “你话说的轻巧,你可知‘虚妄海’多大?那是无边无际没有终点的?咱们不知道艳秋被转移去了何处,如果贸然去寻找,一万年都可能找不到。”士元尊讥笑道。 “咱们先留下来打探清楚这里都有些什么阵法再说。若是实在没有线索,咱们就去‘虚妄海’漂泊寻人去。”焦然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是这个理!”大家都赞同了焦然的说法。反正现如今谁都别想阻拦他们寻找艳秋和孩子们的决心。若是找不到,他们就永不回族。 “正好趁着这段时日,让那害了艳秋的人也尝尝自己酿的苦果。”断隽冷不丁地笑了一下,那样子惊悚极了,周围一帮人都忍不住打冷颤。 “你不是换了他下咒的东西?这次,看他们兄妹两人还能玩出什么花样。”焦然恨得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这希尔真是不厌其烦,照我说直接把那两人弄死,让我把他们做成僵,以后天天给艳秋和孩子们当马骑。”独山步不太欣赏另外几个这种慢吞吞的折磨手段。 “我和独山是一个意思。”向来沉不住气的敖灵表达了意见。 “我的意思是两手都要做,既让他自食恶果,咱们也得给他点儿教训。我已经忍了他许久了,不让他尽快受点折磨我总觉得对不起艳秋和孩儿。”梦狰一个大老爷们儿说着说着,鼻子酸了。 一想到他的孩子还揣在艳秋的肚子里,现如今不知道身在何方,受没受罪,他这颗心就跟放在火上不停地翻烤一般,一刻都平静不下。 第219章 毒妇 “没想到你这光头看上去一根筋傻兮兮的,脑子还转的挺活泛。”独山步赞了梦狰一句。 “你有什么好主意?”问话的是士元尊。 “我族里有一种小兽,身上有一种极其细小的卵虫,能无声无息地钻进人的脑子里,会使其夜夜被噩梦所袭,他心里最恐惧什么便会不停地梦到什么,一闭上眼就会梦到,虽然死不了了,不过……可以让他在绝望中痛苦挣扎,日日夜夜不得休息。”梦狰说着,脸上的肌肉狰狞地抽动着。 “好玩意儿!”焦然赞了一声,“那我出一颗‘奇精丸’……可保其在不眠不休的状况下身体也无大碍,精力超群,神智清醒。这样,咱们就能多玩他一段时日。” 对于这两人的提议,其他人都没意见。能看到庄少秋受折磨,他们比任何人都要高兴。 梦狰带着焦然去下毒,没过多久就平安地回来了。焦然顺带着还带回来一名少王院中的大丫鬟,给那丫鬟吃了秘药,下了禁制,控制住其作为他们的眼线。 “若想弄清楚这殿内都有什么阵法,咱们只能从少王身上下手。如今昊正大王和敖谷主在外周旋对峙,这整座王府都是少王在管理,少正昊那厮空有一副花架子,料他也发现不了咱们的存在,咱们便在这‘顶天殿’暂住,顺道也能研究一下这里残留的阵法痕迹,看看能不能弄清到底是什么阵法。”做决定的还是音九悔。 众人对此没有异议。即便是昊正大王在府上他们也敢停留在这里。这‘昊正王府’嫡系其实根本没多少厉害的修真,倒是分支曾出过两三个堪称天才的任务,只是,一旦发现他们天赋高有威胁到嫡系的力量后,大王便会命人封住他们的灵脉,或者干脆废掉那些人。久而久之,即便是分支有能力卓绝的人在修为上也不会太过出风头。 这一点少正一自己清楚。有不少分支恐怕对这嫡系也是积怨已久,巴不得嫡系倒霉呢。 这几人在‘顶天殿’平平顺顺地渡过了一晚。第二天天一亮,殿内光线充足之后,他们便开始分头检查那些阵法的残留痕迹。 八个人的力量就是大,那些残留下来的阵法很快就被他们给描摹下来,画在一张张的纸上,他们再逐一研究。 这一研究,一个白天便这么过去了。 待到华灯初上没多久后,从少王王妃的院子中再度传来了庄紫芙那激烈的毫无修养的咒骂声。 这几人对这庄少秋兄妹那算是恨到极致了,十分关注他们的风吹草动,听到声音二话不说便一同赶了过去。 却原来是庄紫芙在教训府里的两个丫鬟。这两个从前都是她身边侍候的丫鬟,长得颇有姿色,前几日被少王给临幸了,昨日少王与庄紫芙吵了一架后,为了气气她,顺带着给她一些教训,便动了把这两个丫鬟收为侍妾的心思。庄紫芙如今方得到消息,这不马上就叫人把那两个丫鬟给押了过来,就在自己的院落正中央,要对她们施以剐刑。 这剐刑简单来说就是千刀万剐,只是少王妃震怒,为了杀一儆百给那些不安分的男女们看,让人专剐那两名女子的脸。一次只以刀片剐半个指甲盖那么大小的肉片,足足能剐上一千来刀。剐了之后还死不了,只是没了那层脸皮之后,怕是生不如死。 庄紫芙如今正在咒骂的便是这两个丫鬟,“不安分的爬墙狗东西!瞧着本王妃如今身怀六甲你们应该都削尖了脑袋想往少王身边凑。好!我成全你们,只要你们受了我这剐刑,我便同意少王收了你们,给你们一个侍妾名分!” 那两丫鬟早就被吓得动都动不了,翻着眼皮被五花大绑地压在长凳上,旁边两个王府里养的刑手,正在磨着明晃晃的小刀片,准备动手呢。 “不只是他们,还有密码那些憋着烂心思的贱男贱女们也都给我听好了。这王府的当家女主人是我庄紫芙,想要进来首先得过了我这一关,不怕的话就尽管放马过来!”庄紫芙疯婆子一般大喊大叫,歇斯底里的样子吓得那些丫鬟仆从们个个连大气都不敢出。 “毒妇!”敖灵骂道,“她还有脸在外谣传艳秋恶毒,她才是那个真正刻薄狠毒的卑贱之人。” “行了,你还想骂多久。见他们一次你就骂一次。有本事你能逆转时光回到过去也行啊,既然一切都改不了,把他们当个屁放了就是。”这是独山步在说话。 “若真有那本事我宁愿回到过去,一定不会被这种人迷惑眼睛。”敖灵惋惜道。 “上仙不是可以重回过去?”突然开口的是焦然,“若不然我们重新回到一切开始的时候,好好把艳秋给保护起来。” “你以为这直接真能如你所愿随意更改什么吗?”作为过来了的音九悔连连摇头,“怕我就是强行回到过去,到时候一切又不是我们想象的那样,又该如何?” “你们这些人说的轻巧。音九悔只是追溯一下过去的画面都差点儿走火入魔,你让他强行逆转时间,是嫌他命长,想踢他出局么?”士元尊为音九悔辩解道。 “那确实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断隽也很赞同,“世间任何事都有自己的道,我们强行更改,到时候若是把艳秋和孩子都给弄得没有走上通向我们的那条道,我会后悔的。我就要现在的艳秋,就要他肚子里那些胎。” 他说的何尝不是其他人的心思。大家伙儿果断不再提那有可能改变根本的方法。 但见此时,稍微匆匆忙忙地赶回来了。一见庄紫芙又在作妖,顿时把他气得扶着额头隐隐犯晕,“你这是又在做什么?” 庄紫芙那边还没准备开始,见少王赶回来了,心下想到他为了两个卑贱丫鬟能放下‘八门府’的事务赶回来,更加嫉火中烧,“你不是在外做事吗?怎么着,听到我要处置你的新欢迫不及待就跑回来了,一回来你便质问我,你问我要做什么?我告诉你我要剐了这两个狐媚子的脸,看她们今后还敢不敢以色侍人。” “你跟她们置什么气?她们就是侍妾而已,又碍着你什么事了?你如今身怀有孕,不能服侍我,本就该为我纳妾,我体谅你辛苦不纳妾,只是收两个小小侍妾你就激动成这样?庄紫芙!你是不是吃多了山珍海味脑子都吃糊涂了!” “反正我不管。我才不会像庄艳秋那个贱人一样隐忍不做声。你想纳妾,那也得我来给你安排。你自己收的我就不认!”庄紫芙掷地有声地喊道。 “无理取闹!今日我就收下她们你能耐我何?”少王也不是好脾气的,当下反弹起来。 “还不动手愣着做什么?把这两个女人的脸给我剐得干干净净,我要把她们推出去游街示众。”庄紫芙拍着巴掌喊叫着,整个人几乎快跳起来。 “谁敢!”少王的威严还是大得多。那些刑手们根本不敢忤逆少王的意思,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庄紫芙见自己使唤不动那些奴才,更加气结了。她冲过去一把夺了刑手手中的刀片,向着那两个丫鬟跑了过去。 她此刻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剐了这些迷惑她夫君的人,毁掉她们的脸。 少王自然是要拦她的,在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也不敢碰这位身怀六甲的少王妃。 少正昊一手抓住庄紫芙拿着刀片的手腕,用力地拧向旁边,“你别再发疯了!再疯我就把你关起来。” 庄少秋匆忙赶过来时就听到少正昊杀气腾腾的这句话,他的心重重一颤,当下觉得不好。 这要是庄紫芙真的被少王厌弃了,那他在这府中的地位就更加难保。 “妹妹!少王!”庄少秋喊了一声,“别冲动啊!”  “哥!哥你快来帮我啊!他欺负我——他们一家都欺负我!!我还怀着他们家的孩子呢,呜呜呜呜呜呜……” “少王息怒!小妹年轻不懂事冲撞了少王,少王别跟她一般见识。”庄少秋在少王的面前垂下脑袋来,闭上眼皮紧张地说道。 少王斜眼看了他一下,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再度袭上心头。自从昨夜无意中见到庄少秋某些角度的风情后,他便对此人念念不忘了一个晚上。面对着让他心动的脸,少王那激动的情绪渐渐平复,“你妹妹疯了。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庄少秋苦笑着说道:“紫芙是因为怀了身孕,心情不好。少王您多爱惜她一些,她就不会这样了。” “爱惜?还要我如何爱惜她?她都敢在王府里动用酷刑了,这要传扬出去,我少正昊的脊梁骨都要被人戳弯。”少正昊一提到庄紫芙便觉得厌烦不已,简直懒得看她那张糊满了眼泪,觉得全天下都欠她的脸。 第220章 坐享齐人之福 “这是孕期情绪不稳的缘故。”庄少秋只能把事情的缘由推给怀孕。事实上有这一部分的原因,更重要的还是庄紫芙天性如此,只不过之前伪装得好,这鲤鱼跃龙门之后不用伪装了就彻底暴露出来了本性而已。 “来人!把少王妃关进院子里,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再出来。”少正昊还是给了他们兄妹几分面子。 庄紫芙气不过,挥舞着胳膊想要挠少正昊,“你想关我,想像关庄艳秋那样关我一辈子!休想——!!少正昊,我不是庄艳秋,你别想那样对我!我要找父王,我要请父王做主!唉哟~~~我的肚子!肚子好疼啊!” 少王嫌恶地摆摆手,“把她送回屋里去,叫医者来看看她。” 庄少秋忙拦住了少正昊,“少王还是等医者来看过之后再走吧。就当可怜可怜我妹妹。再怎么说她也怀着您的孩子。” “我的孩子!哼!”少正昊残忍地笑了笑,“她肚子里的那个可比得上庄艳秋肚子里的?” 庄少秋艰难地吞了口唾液,瞳孔瞬间缩小。 “你也知道比不上得吧。只要庄艳秋找回来后,他肚子里那个‘聚灵胎’才会说我王府嫡系的正统继承人,才是我的孩子。” “少正昊——!我跟你拼了!你现在连我的孩子都不要了,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压垮庄紫芙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肚子里那个未出生的孩子。她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那孩子身上,只要孩子一出生那就是名正言顺的世子,将来会变成少王再变成‘昊正王府’的大王,她这一辈子有这么一个孩子就足够了。 没想到,少正昊竟然亲口说出庄艳秋那个才是他要的孩子。就算他们明明知道那个孩子是少正一的,并不是他少正昊的,他们也一厢情愿地想要把那个孩子据为己有,并且,还要把属于她孩子的一切拱手让给那个孩子。 凭什么?!之后这下是真的被气着了。“你想给你弟弟养儿子吗?少正昊,你们一家才是疯子!为了个‘聚灵胎’你们什么都敢抛弃,当初敢抛弃庄艳秋,如今连我肚子里的嫡子也要丢掉!” “你闹什么呢?庄艳秋和我不过是和离而已,我若撕毁和离书,他还算我王府的少王妃,他肚子里的才是嫡系血脉。”少正昊这话显然是想故意气庄紫芙。 庄紫芙的那些话已经让他丧失了理智,只要能同样打击这人,少正昊什么都敢说,事实上他已经说了出来。 “啊啊啊啊啊——!!”庄紫芙抱着脑袋撕心裂肺地狂喊乱叫起来。 庄少秋急的脸色刷白,忙挽住了少王的胳膊,“少王,少王你别刺激她了。” 少正昊的身体打了个激灵,眼珠子转了一圈,停留在了庄少秋抱着他的那两只手上,不知怎么的,心跳的更加厉害了,还生出了一种想要狠狠侵占这人身体的念头来。 庄少秋抬头望着少正昊,从他那危险的眼神中明白了什么,连忙松开了手,退到一旁去,半垂下眼眸来不敢和少正昊对视。 少正昊眯着眼睛打量他的动作,最终笑了笑,“你这几日过的可还好?” 庄少秋不知他问这话是何意,谨慎地回答道:“还好,多谢少王挂念。” “哎!如今敖奉死活闹着要我父王把你给交出去,若不是看在你是姻亲的份上……”少正昊满脸惋惜地叹了口长气。 庄少秋那隐藏在袖子里的手牢牢地握了起来,“即便我不是大王家的姻亲,我也是位‘显像者’。相信大王不会这般没有分寸,已经逼死一位‘显像者’了还想逼第二位吗?” 少正昊扬起眉头,嗤笑一声,“哦,我倒忘了你还有这个身份。” 说着,少正昊围着庄少秋缓缓绕了一周,“之前你一直在寻找一位合适的道侣,寻来寻去都没寻到。如今你这名声被敖奉这么一闹,想像之前那样可就不行了。” 庄少秋微微拢起眉头。就是因为知道不行了,他才会这般安分。因为他的身前出现了庄艳秋那座拦住他的大山。 庄艳秋一下子能诞育那么多‘聚灵胎’把全部人的目光都再度吸引走了,现如今外面讨论的不是他当初多么多么的荒诞无耻的行为,而是他的本事,他的功勋,能为‘太阴幻境’诞下这么多的‘聚灵胎’总有一个能羽化成皇的吧? 到时候谁还在乎新任阴皇的诞育者曾多么的声名狼藉。赞叹他、尊从他都不一定。 少正昊转到了庄少秋的左后方,闭上眼睛在他的鬓边轻轻地吸了口气,“你真香!” 庄少秋反感地皱起眉头,继而笑开了眉眼,“少王说笑了。您还是去看看少王妃吧。” “别急着走嘛!”少正昊一把抓住了庄少秋的手,“我们认识这么久还没好好说说话呢。你比你妹妹聪明,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的话就说到这里,你考虑考虑……你妹妹方才说的那些话很让我讨厌,不过有些话她没说错。那就是……我不能确定庄艳秋怀的那个是不是我的胎,就算是父王想让他成为我的,我这心里总有个疙瘩解不开。” 庄少秋半眯着眼眸看向前后,等着聆听少正昊接下来的话。 “你倒是提醒我了……你也是个‘显像者’……既然庄艳秋能坏‘聚灵胎’,那你也应该能吧!” 说到这里,少正昊的手指头勾住了庄少秋的一缕头发,轻轻地绕了一圈。 庄少秋身体僵了一下,“少王这是想坐享齐人之福?” “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怎么做?”少正昊邪邪地笑笑,俯身凑到庄少秋的耳边问道。 庄少秋镇定地点了下头,“您让我想想吧。我也有考虑的权利不是?” “行。”少正昊拖长声音懒洋洋地应了一声,“你就好好考虑吧!不过别让我等太急。你应该知道,我等得起,你恐怕等不起。” 说完,那家伙果断地转身却不是往少王妃的院子去,而是转去了别的院落。 等到身边的人都跟着少王走远之后,庄少秋才狠狠地踢了地面一下,含恨地怒视着少正昊的背影。 他以为少正昊是被少正一那个‘聚灵胎’给刺激着了,也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聚灵胎’,才会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不过有一点那个二世祖没有说错,他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若是在没有别的退路,或者为及时挽回自己的名声,他今后的日子将更加危险,毕竟,他那个脑袋空空的妹妹一点忙都帮不上,还老是扯他后腿。 难道说真的得屈服于少正昊?一想到那个男人,庄少秋心里一阵反感。即便是敖灵都比那个男人强太多,他当初挑来挑去,挑花眼的时候都没选敖灵,怎么可能现在妥协委身于少正昊,和他自己的亲妹妹共侍一夫? 庄少秋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连给外面曾经交好的世家公子发出去好几封的信简,希望能找一个救他脱离苦海的人。 只是,那些信不是被退回来就是毫无音讯,显然那些人也和他保持了距离。 庄少秋在自己的房间里疯狂地摔东西,砸东西。直到把所有的怒火全都宣泄出去后,这才收拾收拾去见他那个傻妹妹。 只要庄紫芙能听话些,能好生地安抚住少王,他或许还有时间。 等见到庄紫芙后,后者的第一句话便是追问他:“你有没有给我下那个咒?为什么少王对我还是这般冷淡无情?” 庄少秋很想责备她一句:“即便是有那个咒,也得你本人温柔可人,善解人意地配合啊。”现如今一副市井泼妇的模样,就算有咒术相帮,谁又能正眼看你几下? “我已经下过咒了,只是妹妹你也得改改脾气,像之前那样温婉柔顺些,男人都吃这一套。”庄少秋劝说她道。 “哥!我也想像以前一样,可我现在不能服侍他,我这心里慌的很,怕得很,怕他转眼就被别的狐媚子给勾走了。我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念头。” 庄少秋有点瞧不起自己的妹妹,像少正昊那样没什么实力完全靠吃丹药得来修为的人也不知道庄紫芙看上他哪里了?还为了那样一个人把自己给逼得神神叨叨。 “哥!你再给他下咒吧,下得重一些。我求求你了。”庄紫芙鬼迷心窍般扯着庄少秋说道。 庄少秋皱起眉毛,“你再等等吧,说不定过几日才起效,第一次下咒时也没这么快。放心……我会帮你的。” 好不容易安抚了之后,庄少秋带着一身的郁闷出了院子,往外面走去,他得再出去走动走动,找找关系。 他是真的看不上少王啊! 只是才走出去没几步,他的眼前浓黑一片,整个人昏倒在地。 看到他昏厥之后,一直隐身跟在他不远处的父亲团成员们现了身。 “把他送到少王的房间去。”士元尊出主意道。 其他人看了一眼那只大蚌壳,“你想撮合他们?” “这样不是更热闹吗?少王是个不错的选择,庄少秋公子会满意的。”士元尊阴险地笑了笑,两片扇贝抖个不停。 第221章 狗男男 庄少秋是被庄紫芙那跋扈飞扬,刺耳尖利的喊叫声给惊醒的。还未彻底清醒时他的脑子里模模糊糊地想着:这又是发生了什么事? 随后,他在意识稍微变得清晰,听到了近在耳边的男人的呼噜声,吓得他汗毛倒竖,一个骨碌从床上坐起身来,低头看了看自己未着寸缕的身体,头上一下子激出一片的冷汗。 “吵吵什么!?”身边传来了那让他几乎昏厥的熟悉男音。 庄少秋用力地闭上眼睛,暗咬银牙,强迫着自己扭头看向身后的那个人。 那人同样没穿衣服,眯着眼睛一副半梦半醒的表情,还咂摸了几下嘴唇,发出了各种不耐烦的声音。 那一刻,庄少秋恨不能一刀扎死眼前这个卑劣的男人——少正昊。 他回想起昨日自己才刚走出院门没多久,就被迷晕了的事实,再结合如今的处境,一点也不难猜测是谁趁他不备将他给强行霸占了。 没想到少正昊嘴上说着不急,转念就动用了这种卑鄙的手段,连让他自救,寻找其他机会的时间都没留下。 庄少秋动了动身体,我觉得那个隐秘的地方羞耻地疼痛着,对于过程他一点记忆都没有,即便是这样,少正昊也能下得了手。 庄少秋浑身都在不停地发着抖,如果不是知道自己实力不如少正昊,他真的会下手的。 可是在绝对的权势和地位面前,他这种出身普通的小人物只能选择低头,蛰伏。 庄少秋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眼睫毛上沾染了淡淡的水花。 院子外面,庄紫芙叫骂的声音还没消失,只是有少王的贴身护卫拦着,她一时间闯不进来罢了。若要被那个女人看到,这局面怕是更加不好收拾了。 庄少秋利落地抹了一把脸,抓了条毯子随意裹在身上,打算趁机离开。 他才刚下床,脚还没站稳,后面一股强劲的力道一下子把他给拉了回去,重新压倒在床上。 少正昊微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庄少秋的脸,真是越看越喜欢。尤其是这人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顺从他的那副样子,简直让他有感觉极了。 “怎么?后悔了?”少正昊笑道。 庄少秋面无表情地把视线转移开来,头脑中的意识正在激烈地交战,是顺势而为还是反抗到底,就看他接下来的表现了。 少正昊盯着他的脸,也不急迫,等着他的反应。 终于,庄少秋想到了自己如今的处境,以及他一直向往着的未来。再度妥协了,他的脸上瞬间化开了浅浅的笑意,“少王何必如此逼迫我。我如今就如同丧家之犬,最终都会向您投降的不是吗?” 他的意思是指责少正昊趁他不备给他下药,强行侵占他的行为。可少正昊没有听明白,只是自信地笑了笑,嘴巴马上便压了下去。 庄少秋强颜欢笑地忍受着少正昊的触摸,两只手的手指死死地扣进了被褥中。 外面庄紫芙扯着尖利的嗓门在喊着:“少正昊!我知道你又带了个狐媚子回来!有种你就别让他出来,我一定会扒了他的皮,抽干他的血,将他挫骨扬灰!” 少正昊一边挺腰,一边和庄少秋说笑话:“你听听,你妹妹这么狠毒,想要把你扒皮、放血呢。不如,咱们现在把她放进来,让她好好看看勾搭了我的狐狸精是谁?好不好?” 庄少秋猛地睁开双眼,眼神凌厉地望着他,“你疯了!” “疯了的是你妹妹。啧啧……女人怎么这般会伪装,成亲前她可是温柔和人,善解人意,又放浪大胆的啊!” 说到这里,少正昊还特意狠狠地撞了庄少秋两下。 庄少秋的身体紧紧地缩了起来,那种紧窒的感觉让少正昊发出了低低的咆哮。 “你真紧!是第一次吧!”少正昊调笑着说些那些让人面红耳赤的话。 庄少秋把脸转了开来,不回应他的话。 “你乖一点,争取早日怀上我的‘聚灵胎’,到时候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再也没人敢欺负你。”少正昊说着话,把一只手紧紧地按在了庄少秋的丹田上。 庄少秋闭上双眼,心中羞愤难当。怀胎?他连‘葡胎子’都没吃过怀什么胎?只是,少正昊的话让他心中泛起了异样的涟漪。 如今事情已经变成这样了,他以前经营的那些人际都没了用,能护着他的只有‘昊正王府’。他,恐怕真的只能认命,把希望寄托在少正昊的身上。 少正昊虽然是靠吃丹药积累的修为,可,若是能够一朝飞升,他跟着他也不算是受委屈。毕竟少正昊如今只差一级便能成为‘大乘期’的天仙了,比敖灵他们级别还高些,按理说机会也更大些。 再者,昊正大王为了少王能够把老祖宗遗留下来的丹药都用上,说不定他们还有丹药呢? 庄少秋的心里杂乱一片。他既不愿意就此委身,也不想平白放过这个机会。如今他和少王的关系变成了这样,要是他把少王一把推开,将来万一真的我不到更好条件的人了呢? ‘太阴八大家族’有能耐的年轻后辈不外乎那几个,可那几个大部分都跟庄艳秋牵扯上了,其他人即便修为高也,没有地位,他看不上啊。 少正昊是这些人里头少有的修为和地位具备的年轻人了。 想到这里,庄少秋眼里的神色坚定了下来。他不能浪费这么一个机会,既然他已经失身少正昊,那,他必定要牢牢抓住这个人才行。若是将来有了更好的人选他便甩掉此人,若是没有,也不至于像敖灵那样到头来一场空。 “若想我怀上‘聚灵胎’……少王得多努力才行。”庄少秋原来冷谈的表情一下子变得魅惑起来,一双手鼓励似的搂住了少王的腰身。 少王如吃了壮阳猛药般,整个人激动兴奋起来,把庄少秋狠狠地扭了个姿势,再度冲了进去。 这两人在屋里的床上大战,外面庄紫芙的叫骂声成了他俩的配乐。也不知怎么的,越是听那女人骂得厉害,这两人越是觉得刺激的很。 父亲团的几人在少王的院落外面隐藏着,对于此等局面均是满意的。 不过独山步还是特别爱和敖灵作对,“你现在心里是什么感受?” 敖灵森冷的眼睛冷冰冰地瞟了一眼,“你觉得呢?” “应该不好受吧。里头那两个可是在那个呢。”独山步挤眉弄眼道。 敖灵嗤之以鼻,“你他娘的还要提这事多少次?别说我根本不在乎,就是他俩在我面前巫山云雨,我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别生气,我就看看玩笑。”独山步眯起眼睛,没有诚意地笑道。 敖灵摆摆手,“我没生气。谁还没有个过去年少无知的时候呢?独山,你最好一辈子别犯错,否则……” 独山步连连啧嘴,“呦呦~~否则怎么样?我以前犯的那都是族群本能的错误,我现在有伴侣有孩子了,不干那种事了。” “嘘!”焦然责备地瞥了那两人一眼,“你俩能安静点不?生怕别人不知道咱们在这儿监视他们?” “我说,要不把那几个守门的给支开,让少王妃闯进去抓个正着啊。”提议的是梦狰。 “光头,你真是蔫坏蔫坏的。鬼主意一个接一个啊。”独山步和敖灵同时转移了目标,又一起去掐梦狰。 音九悔摇摇头,“这时候出手容易暴露咱们。没事儿!等少王妃自己发现吧,这种事瞒不了多久。” “关于阵法的事,咱们要不要对少王下手?”断隽问道。 音九悔想了想,“先不要惊动对方。阵法咱们已经描绘下来,拿出去分头找人问清楚,也是一个办法。” “那咱们没理由留在这里了。”断隽又道。 “别急着走啊,我还想看着两兄妹掐架的情景呢。”独山步不乐意走。 “那你留下来看吧。”音九悔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独山步马上改正态度,“那不行。我、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行动。” “这里反正有眼线,发生什么事眼线会告诉我们的。”音九悔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少王的院子,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狠毒,“就让他们再好好活一段时日。我倒要看看,为了自己,他们两兄妹还会做出多少没有底限的坏事来。” “走吧!”断隽一脸的反感,“这里很臭,我不想待下去了。” 几个人没有任何停留地离开了‘昊正王府’,一齐回到了‘染秋院’。 “接下来我们分开行动,每人带一份图样去寻找阵法高手,半月之后在家里集合。士元尊就不用去了,你还是快点想办法把自己的肉身炼化回来吧,你这样……很不方便。”音九悔研究了一下手上的那些阵法,定了个粗略的计划道。 其他人对此事毫无异议。 “无论半月之后你们赶不赶过去来,我都会出发前往‘虚妄海’,不会等你们。”音九悔又道。 “上仙,这话我同样也对你说。若是到时候你们其他人不来,我也不会等的。”独山步扬扬下巴道。 “你们能不能团结一点。”焦然翻了翻眼皮,看不顺眼了,“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咱们这么些人齐心协力,希望才更大。我的意思是,即便是去‘虚妄海’咱们也得定个大致方位,咱们八个人八个方向,大家一人选一个,若到时候等不到别人自己就按照选定的方向去找,一路找到‘虚妄海‘上后继续沿着那个方向去找。总有一个能找到吧。” “高!”其他几人对焦然的这个笨方法很是认同。 他们做了几个阄,一人抓了一个,把自己要去寻找的方向记下来后,没有互相告别,各自离开了…… 第222章 褪去胎衣 话分两头说,此时的‘元天界’,庄艳秋正带着他那一家子在搬家。 新家也是在‘梧桐街’上,是一座特别大的宅子。只不过,这宅子年久失修,要价又高,主人家又不肯拆开来放租,便一直空置到了现在。 好在这家宅子的主人和‘瑶仙阁’有些交情,女修们出面帮着周旋了一下,庄艳秋以相对较低的价格将这宅子给租了下来。 这大宅子里头有好几停的小院子,庄艳秋自己选了一个相对僻静的,便把其他的院子交给平叔来分配,平叔的身份也由工匠一下子变成了这家的管家。 平叔是如何分配的庄艳秋一概不管,他现在每天连干活的心思都减淡了,成天地在房里守着他那几个胎,生怕错过了他们褪掉胎衣,正式出世的那一刻。 好在那些绣娘们都老实惯了,如今好不容易遇到个好说话的主人,她们也很是珍惜。再者,对于主人抱回来的那几个胎,女人们也是异常怜爱的。大约是天性如此吧,这些女人们除了那两个幼女之外,其余都是生养过孩子的,只可惜……孩子们都在灭族祸事中死光了。如今难得见到未出世的孩子,就连两位年纪较大的婆婆都跟着激动起来。每日庄艳秋固定把孩子们带出来晒太阳时,总会凑过来看一会儿,向这位新手爹爹讲一讲育儿秘笈。 庄艳秋准备了一本小册子,把从女人们那里得来的经验全部记在小册子上,每日睡前都会翻看一遍,希望能牢记在心,届时不至于手忙脚乱。 胎儿等待着褪去胎衣的这几日,仍然要吸食灵气,只不过此时不能吸食灵石里的灵气,而是需要大量的草木灵气。这样能帮助硬化胎儿的胎衣,到时候褪得干净利落些。 庄艳秋本想着去集市上大量收购新鲜花草,尤其是灵气充沛的花。还没等他行动,‘瑶仙阁’那帮女修们就把需要的东西送过来了。而且是每日都送最新鲜的她们自己的花圃里培育出来的好花草。 庄艳秋不肯收,那些女修们叽叽喳喳能对着他说教不停。他要是给对方灵石,更是会被那些女修们直接砸到他脸上,把他骂个狗血淋头。 用桃花二师姐的话来说,“好歹那几个胎是在我们‘瑶仙阁’出生的,也算半个‘瑶仙阁’里的人,就不许我们这些做姐姐的尽心尽意?” “姐姐,二师姐?咱们可都是当姨的了。您可别弄错辈分。”三师姐取笑道。 “总之,这是我们师父的意思。你这胎也是我们大师姐犯错早弄出来的,咱们的负责。以后你们要是在‘元天界’受了欺负别怕,只管报‘瑶仙阁’的名号,我们会替你们主持公道!”桃花二师姐豪气干云地拍着胸脯道。 庄艳秋拗不过这些女娘们。不管他怎么婉拒,对方一旦认定了就不会更改。送鲜花鲜草的事照样每日都在进行。 这一日,平叔一大早开了宅门,看到外面几十个绑成一串的奴隶,吓得忙关了大门后去后院找庄艳秋。 庄艳秋出来之后,才看清那些奴隶是被‘瑶仙阁’的女修们送来的。 送人的是受完刑罚,伤势才好的大师姐七月,大师姐面对庄艳秋有些尴尬,当时要不是他多事…… “这是师父吩咐给你送的新买回来的奴隶,都是干活的好手。师父说你的身体有些虚,不要操劳,那些货我们也不急着要,不要急。” 七月扭捏地说完,把那批奴隶的卖身契和制约他们的法器一起放在了门槛外,转头一溜烟地跑走了。 庄艳秋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背影绝尘而去,最终叹了口气。 奴隶们交给平叔安排,其中里头的女性再分派给‘八螯族’的青兰安排,庄艳秋继续回到他的院子里去做甩手掌柜。 他偶然闲暇下来想一想自己在‘元天界’生存的经历,觉得处处充满了幸运。尤其是他那养家糊口的生意,从开始做到如今初步做起来,完全就跟做梦一样。不过,这样的美梦他是不嫌多的。 他到‘元天界’已经快两个月了,能够住在大宅子里,有那么多的帮手伙计,有一份他以前想都没想过的维持家计的营生,还有他身边这八个千万珍宝都不换的孩子……他以往想要的那种恬淡的日子这不就来了吗? 孩子们正式褪去胎衣的那天本是个大晴天,到了快晚间的时候,天色有些发黄,没过多久,‘元天界’今年第一场冬雪静悄悄地落了下来。 庄艳秋那时正在给孩子们亲手缝衣裳,都是些贴身穿的柔软小衣裳。他一动手就要连做八件,因此那些大件儿的小被子,小棉袄之类的还没来得及动手,只好请‘八螯族’的绣娘们帮着做。 绣娘们可是高兴坏了。在她们看来给主人家做衣服都是分内事,没想到庄艳秋会郑重其事地拜托她们,这份情义让她们很是感动。绣娘们白日里忙完了做包的事,晚上点灯熬油合力给那几个即将出世的孩子们做衣裳。二十几个人一人做一套,几天下来,每个孩子都有好几身的衣服了。 庄艳秋把最后一件贴身小内衣给缝完之后,用力咬断了线头。 点着的油灯忽然灭了下去。 他回头看了一遍,摸索着要去找火石。就是在这个时候,从他的床上迸发出八道不同颜色的灵光来,灵光一直穿透屋顶,穿破空气,投映到了天幕之上。 在八彩灵光的跃动之中,漫天划过无数的流星,一直飞向那遥远的西北方向。 不少‘元天界’的修真感应到这股强大的多属性灵气波动,纷纷踏上云头眺望着‘下九里’的方向。 “天命不凡之星!不知是哪一界的修真,竟然在‘元天界’降世。速速派人去‘下九里’查问清楚。” ‘元天界’主城那最高一座塔楼里,站着个同样被灵光灵气波动所吸引住的男人,那人一脸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漂亮的灵光,吩咐身后的人道。 此时的‘瑶仙阁’。蓝沁师父带着几名弟子同样遥望着‘下九里’的方向。 “哎呀,那莫不是庄公子的孩儿们要正式降世了?”桃花惊喜地说道。 “嗯!”蓝沁微微眯起眼睛,神色却称不上喜悦,她把一支令旗交给桃花,“你和水仙去跑一趟,把我们家令旗插在庄宅门上。” “师父,这是何意啊?”水仙问道。 “哎!我以为那些只是灵胎而已,却没想到,却是如此不凡的王者星象。若我‘瑶仙阁’不出手的话,庄家父子从今以后怕是不得安宁哪!”蓝沁道。 桃花和水仙郑重的接了令旗,转身离开了。 她俩火速赶到了‘梧桐街’。才刚在那街上落脚,便感应到了不少修真的气息。 “快!”这两人把手中令旗飞掷出去,那令旗破空飞出,一路向着庄艳秋家的方向快速飞去。 桃花和水仙经紧跟在它的后面。 到了庄宅大门外时,有两个身穿死士黑衣的男子也坐落在大门口,正抬头看着头顶那近在咫尺的八彩奇光。 “前方何门何派,快快报上名来,否则我‘瑶仙阁’不客气了。”桃花甩出一袖的花瓣,花瓣飞出之后在半空化作旋转的飞镖,朝着那两名黑衣死士射了过去。 那两名死士分开两个方向躲闪,也就在此时,‘瑶仙阁’的令旗穿过两人的中间稳稳当当地插在了庄宅的大门之上,一道来自天仙身上的灵光从那令旗当中渗透出来。 两名死士停稳脚步回头看了令旗一眼,被面罩遮住的脸上只露出了眼睛和眉毛,此刻全都拧成了一团。 “瑶仙阁!”其中一名死士出声道,“这是你瑶仙阁的宅子?” “正是!”水仙落在了令旗的前面,两只长鞭在她双手显现,她摆出个防御架势,戒备地看着那两人。 “那这院子里产子的人也是你‘瑶仙阁’的人?”那死士又问道。 “是!”桃花一个翻身,跳到了水仙身边,和她一起守住了庄宅大门。 两名死士互相对视一眼,得到了这个消息后,立刻抽身离开。在他们离去后不久,街上那些隐藏着的其他势力派来的人同样都消失了。 直到感应不到周围有异样,水仙才悄悄地松了口气。“我的天!整个‘元天界’的各方势力怕是都派人来打探情况了吧。” 桃花的双眼在四下里转悠了一圈,低声应了一句,“是啊!” “庄公子那几个孩子到底什么来路,这么多年来,这可是‘元天界’的势力头一回这么整齐划一的行动呢。”水仙又道。 却在此时,她们听到好几声破空传出的婴儿哭声在这宅子上方嘹亮地响起。 “哎呀!二财他们降世啦!”两位女娘相视地笑了一眼,匆忙地赶进宅子中,向着庄艳秋所住的院落兴冲冲地跑了过去。 第223章 孩子的大名 庄艳秋紧张地守在床边,看着那始终不曾消散的灵光大放异彩,心中很是担忧。 如此强悍的灵光定会引来一些麻烦的,好在这里不是‘太阴幻境’,若是在他们自己的故土降世,恐怕动静会更大。想当初他们脱体而出时那动静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庄艳秋很想那些灵光都遮蔽起来,可他又不敢离开这些胎。再说了,如此强悍的灵光即便他拼尽修为也遮挡不住。 就在灵光越来越强烈,颜色也越来越浓郁的时候。他听到篮子里发出了细微的‘咔嚓’声。 庄艳秋连忙凑过去,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 就见第一个开始褪去胎衣的正是大福,他身上那层浅黄色的胎衣上出现了几道裂缝,伴随着那清脆的‘咔嚓’声不断作响,那裂缝越扩越大,从里头隐约浮现出两只手来用力地推搡着四周的胎衣。 原本柔软的胎衣此时都硬化了,更像是一层壳,在里面那小手小脚不断的推搡之下,胎衣裂开的缝隙逐渐增多。 庄艳秋屏住呼吸,热切地注视着大福,要不是怕吓着孩子,他都想给大福鼓鼓劲。 大福还没有完全褪掉胎衣,二财也开始有动静了,接下来是三无……就连七宝和八贝两个小东西表面的胎衣也有了很小很小的裂缝。 庄艳秋的心狂跳不止,他用力地抓住床沿,此时恨不得自己多两双眼睛,也好不要错过每一个孩子降世的场面。 他们父子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宅子外面有一场危机正在悄无声息地进行着,更不知道他们父子命中注定有贵人相帮,已经有人赶来替他们挡灾了。 庄艳秋屏住呼吸坚持了很长一段时间,实在是坚持不住了,那几个小家伙儿还在慢吞吞地褪掉胎衣中。 他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气息喷到那几个胎上,里头的小东西们感应到爹爹就在身边,就在注视着他们,一个个斗志昂扬,动作的力度和敏捷度都有所提升。 若是以往还在他肚子里时,庄艳秋这么呼唤,那几个胎会争先恐后地和爹爹‘说话’的。如今回应他的只有孩童那充满活力和健康的哭声。 庄艳秋依次把孩子们从胎衣里抱出来,想给他们穿上自己精心准备的小衣服。 孩子们衣服的式样都是一样的,就是上面的花纹不同,颜色不同。这也是为了方便区分他们。庄艳秋笨拙地把大福抱着,手忙脚乱给他穿衣,捏着大福那软绵绵的藕节似的胳膊,小爹爹心惊肉跳,生怕自己不注意,伤到了孩子。 “降世了降世了!”桃花和水仙在此时冲进房间,咋咋呼呼地跑到了庄艳秋身边,伸长了脖子往那篮子里看。 “啊哟~~怎么都是有小雀雀的啊?”两位女娘眼睛厉害,和当爹爹的关注点不一样,第一眼看的就是孩子的性别。 庄艳秋这才想起来,他忘记看孩子们的性别了。不过听桃花她们这么一说,他也发现,这八个原来都是男孩儿。 原来他看胎的灵光和胎衣的颜色时,还以为会有女娃娃呢。 不过没关系,男女都好,都是他的宝贝儿。只要都是健康完整的,比什么都强! “哇啊!都是男孩儿,我们‘瑶仙阁’历年来都只生女娃娃的,好容易有了男娃娃。哎呀~~太可爱了!”两位女修捧着脸颊叽叽喳喳地叫着,倒比庄艳秋这个当爹爹的还要激动。 “主人,小主人降世了是不是?”青兰领着两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赶了过来,站在门口问了一声。 “进来吧!”庄艳秋没有回头招呼了一句。 两位老婆婆一进来就直奔小婴儿,见庄艳秋给大福穿衣服那缩手缩脚的样子,老人家们都笑话他:“他不是瓷器,碰不坏。只要不用力去掰孩子的四肢就行,你这样慢吞吞的孩子都要被冻坏了。” 庄艳秋听后紧张地松了一口气,“可以重一点吗?” “没关系的。”老婆婆们眼巴巴地看着那剩下的几个孩子,很想上去帮忙。 庄艳秋这次稍微用了点力帮大福把贴身小衣服穿好了。他回头看了一眼老婆婆们,“那麻烦你们帮我给他们穿棉袄,包被子吧。我帮孩子们穿小衣裳就是。” 八个孩子呢,照他这种速度要是前面的孩子穿好了,后面的可就要受冻了。这一点庄艳秋并不逞强,他还是个新手,虽然什么都不懂,可他会很认真去学的。他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快速地帮八个孩子穿好衣服的。 老婆婆们自然是愿意的,把大福抱起来放到了旁边的榻上,给他穿上夹袄,棉袄,又裹好漂亮喜庆的小棉被,还在头上戴一顶绣了个‘福’字的小帽子。 小帽子是庄艳秋自己设计的,八角尖顶有点儿像地主老爷的帽子,帽子正中央绣着个‘福’,正是大福的小名儿。 “让我们也试一试吧!”桃花和水仙在一旁急的直搓手。女子素来对这些软绵绵的小东西最受不住的,更何况这几个小东西长得那个俊,又白又嫩的,真是可爱得不得了。 庄艳秋给二财穿衣服的速度快了些,把二财交给了那两位女修。 二财本来就是八兄弟里头最受欢迎的,因为他每次见到女修们都会把脸贴到胎衣上,冲着女修们笑。 得了二财,水仙和桃花儿又吵了起来,为了谁先给二财穿衣的顺序而吵。 二财本来是笑眯眯地看着两位漂亮姑娘的,可……这两个的动作太粗鲁,而且笨手笨脚的比他爹爹还慢,老婆婆们已经帮三元穿好衣服,包好被子了,他的小雀雀还亮在外面,再爱笑的小宝贝儿也守不住了,憋憋嘴巴‘哇啊’一声,表达了自己对两位姑娘‘服侍’的不满。 “哎呀,哎呀这怎么反了呢?”水仙翻着手中的夹袄为难道。 “两位姑娘还是让我来吧。”青兰在一旁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四喜都包好了,二财还光着呢,可别把小东西给冻病了。 “嗯嗯~~”二财踢着小短腿嘴里发出这种无意识的声音来,倒像是对青兰的提议很赞同。 水仙和桃花只好退了开来,把二财交给了青兰。青兰手快,三两下就把二财穿戴整齐,戴上了属于自己的帽子,包裹上了软和的小被子,抱在怀里晃悠了两下,二财立马展露笑脸给青兰看。 青兰同样被这小东西给逗得心都软透了,“多乖的孩子啊。” “给我抱抱!”两位姑娘为了争夺抱二财的权利又吵了起来。 庄艳秋把自己最小的八贝给穿上小衣服后,两位婆婆已经把七宝也包好了。他把六珍和七宝抱在怀里,给在一旁看婆婆怎么给孩子穿衣服抱被子,默默地把顺序记在心里。 八个小东西穿戴整齐一齐放在床上,一溜看过去,真是个喜煞个人。 老人家是最喜欢看这种画面,恨不能黏在床边不走了。 “这几个孩子才降世就这么白净,将来肯定是不得了的人物啊。”老婆婆们嘴上说着讨喜好听的话,庄艳秋听了也很高兴。 “主人可给小主人们起了名字了?”青兰问。 庄艳秋这才想起还有这件大事未完成。他略微想了想,到:第一场雪,孩子们算是在雪日降世。我想以雪作为他们中间的字。” “雪字好听!”两位女修首先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庄艳秋以手指释放出灵气,在半空中快速写下下面几个名字来:“雪澹、雪泊、雪明、雪志、雪宁、雪静、雪致、雪远。” “澹泊明志,宁静致远……这是我在一本书上看到的一句话,很喜欢。便想以此作为孩子们的名字。”庄艳秋说着看向其他人。 这句话是他在那本来自下界的《凡人修仙传》里读到的,当时就动了给孩子们当名字的心思,如今配上个雪字,也很好听。 “雪志和雪致……好像读音重复了。”桃花道。 庄艳秋点点头,“是啊!不过没关系,大名是他们将来长大成人后用的,在家里只用小名的。音重字不重,意义也不相同,那就好了。”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像那句偈语一样,成为那样简单通透的人。这是他最大的希望! 第224章 喂奶 庄艳秋正式当上了爹爹,兴奋的一夜未合眼,守在那八个小东西的旁边,什么都不做光是看他们就看了一整夜。 第二日早上,大雪已经把整个‘下九里’给穿上了一层银装。两位老婆婆替庄艳秋和孩子们送来了早饭,在闻到奶香味的那一刻,这八个小东西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眼睛都是黑油油的,没有焦距,好像被一层薄膜给罩住了一般。不过他们的鼻子很灵敏,一起抽动着,从襁褓里伸出脖子向着老婆婆的方向张望。 “小主人们饿了。”两位老婆婆笑弯了眼睛,看着那八个孩子。 庄艳秋看了一眼婆婆们准备的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青羊奶’,天蒙蒙亮的时候,城里的女神仙们送到家里来的,一共四头呢,每一头都是奶水充足的好青羊。”婆婆把盛了奶的碗送到了庄艳秋的手上,又给他塞了一只小木勺子,示意他给娃儿们喂奶。 “主人不嫌弃的话,老婆子我们帮着喂小主人如何?”两位婆婆一脸期待地询问。 庄艳秋很痛快地同意了。他一个人喂八个,根本忙不过来,又不能让孩子们饿着。 “那……”庄艳秋很贴心地对那几个孩子解释道:“孩子们,爹爹今天先喂七宝和八贝,明天轮到五禄和六珍……最后再轮到大福和二财。大一点的先让让弟弟们,好不好?” 那八个孩子听到爹爹说话,眼珠子自然往庄艳秋的方向看,虽然不一定能看清人,不过他们都很认真地听着爹爹在说话。 没有人有意思,庄艳秋便按照自己的意思来安排。 他把七宝和八贝抱到一旁,端着一碗奶坐到他们身边,拿小勺子你一口我一口地分着喂这两个孩子。 七宝吃东西很快,不挑食。八贝吃得慢吞吞,喂一口能吐半口,往往庄艳秋一勺奶送过去,七宝像头小老虎一般抢着把脑袋伸过来,八贝则转着他的脸四处张望,抱着两只拳头玩的不亦乐乎,根本不在意吃的。 庄艳秋这时候便得耐着性子硬给八贝喂一勺,等他把半勺吐出来后,还得拿帕子给他擦干净嘴巴和下巴,才顾得上喂七宝。七宝在一盘等的嗷嗷叫,一记小拳头打在八贝的脸上,八贝当下放开嗓子大声哭号,七宝见闯了祸也跟着扯着嗓门哭,却是边哭边用眼睛去瞟庄艳秋。 庄艳秋忙着安抚着两个小东西,把八贝抱在怀里哄,好容易哄好后回头去看七宝,那小东西不知什么时候拱到奶碗旁边,把整张脸扎进碗里头唏哩呼噜地自己吃个痛快。 庄艳秋吓了一跳,赶紧把八贝放回床上,又把七宝抱起来。那个小东西自己挣开了襁褓,此时只穿了棉袄,可棉袄上全都是从他脸上淌下来的奶水,把他的衣服都给映湿了。 “小坏蛋!”庄艳秋装模作样地训了七宝一声。那小东西扬起脑袋就笑,等到庄艳秋把他抱在怀里后,他就把整张脸往爹爹的脸上蹭,蹭了庄艳秋一点黏糊糊的奶渍。 庄艳秋被他那亲昵的动作弄得笑出声来,轻轻地拍了七宝的屁屁两下,“你呀!早上才换的干净衣裳,这还没过半个时辰呢,你又把它弄脏了。 见八贝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望着他们,庄艳秋又伸手点了一下八贝的脑袋,“八贝,可不能学七宝这么使坏啊。不过,可以学学他,要好好吃饭。” 八贝抱着拳头冲庄艳秋笑。等到庄艳秋把七宝的湿衣服换掉后,再把八贝抱起来,这小东西竟是学着七宝的样子也把脸放在庄艳秋的脸上蹭,一边蹭一边吐出口水泡泡,同样糊了庄艳秋一脸。 这六个大一点的十分乖巧,一位婆婆负责三个,每每把勺子送到谁的嘴边,谁就自己吸着喝,勺子一拿开他们也不会闹,就在一旁乖乖地等着。 两位老婆婆边喂边交流,直说这是她们带过的最听话的孩子。 庄艳秋看一眼自己手上抱着的那两个,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把七宝和八贝放到哥哥们的中间,又换了两个来抱。这一次抱的是五禄和六珍,这两个小家伙同样都是冷脸,五禄天生有一股凌厉的威严,身上的气质冷硬尖刻,六珍则不同,他的气息是阴柔危险,只要与他的眼神对视久了,便会生出一种强烈的阴郁感觉来。 庄艳秋把这两个抱在怀里,两个小东西还不习惯地扭捏了一下,挣扎个不停。 庄艳秋就是不肯放开他俩,还分别在他俩的额头上印下重重的亲吻,成功地看到这两个冷面小娃娃变了脸色。 “脸红了!”老婆婆们指着两个小娃娃大笑。 但见五禄和六珍的脸上却是有些泛红,也不知是他俩方才挣扎着用了力气能出来的,还是真的觉得害臊了。 “真乖!”庄艳秋夸了这两个一句。 “这两个最听话了,连前面四个哥哥都没他们这般老成。”老婆婆嘴上随意地说了句:“肯定是随了他们父亲吧。” 庄艳秋抱着孩子的手僵了僵。孩子的父亲……他想到了五禄和六珍的父亲。 一个老是冷着脸风一般地来无隐无踪,看上去冷漠孤僻,实际上欣喜体贴的人。另外一个,在世人的眼中阴险狡猾,狠毒辛辣,却是个肯为孩子放弃修真者最重视的修为的人。 有多久没有想起了他们了呢?这两位婆婆无意中的一句话,倒把他封闭起来的回忆全都打通了。 一时间这八个孩子的父亲的样子在他的脑子里不停地旋转闪现,转得他都快晕过去了。 庄艳秋不敢去想那几个现如今过得怎么样,别人他不敢说,但是音九悔上仙他敢肯定,此刻一定是全天下的到处找他。 只是,为了自己这份难得的安宁,他注定得辜负上仙一片真心了。 庄艳秋晃了晃心神,强迫自己再度封锁记忆。过去的就不要再想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呢。 这八个孩子几乎是同时降世的,如今他一个人要带八个婴儿,这才刚开始还没上手呢,他就已经感到压力重重。 好在,家中如今并不止他一人。有‘八螯族’的婆婆们帮手,又有那么多女娘们相助,带好这些孩子应该不成问题。 “对了,小主人们将来是否要走修真一路?如今该去还命简的吧。”老婆婆之一的胡婆婆问道。 庄艳秋犹豫了片刻,“应该要换命简,即便将来他们不喜欢修行,有命简在,我也放心。” 此时五禄和六珍被庄艳秋抱舒服了,没有再继续挣扎,一人枕着庄艳秋的半条胳膊,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他们睡着之后,庄艳秋次把它们放回床上。 本打算趁此时机休息片刻,但见没有被他抱到的三元、四喜、二财、大福转悠着乌黑干净的眼珠子盯着他。尤其是三元,小手主动地向着爹爹伸了过来,要抱。 庄艳秋只好放弃休息,又把三元、四喜给抱在怀里。三元一入他怀就主动把脑袋往他胸前钻,庄艳秋以为他是要找奶吃,仔细看看却并不是,他一定要把脑袋放到爹爹的衣襟里才会觉得安心。 庄艳秋想起自己曾说过‘不想要三元’的话。这个孩子还是肉胎时就一直积极活泼,出世了反而没有七宝八贝那么顽皮了。他这种动作好像是在害怕,害怕自己被爹爹给抛弃了。 “对不起三元!爹爹以前说的都是气话,是假的。爹爹要你,怎么可能不要你呢?你也是爹爹的孩子。”庄艳秋抚摸着三元那露出来的后脑勺,轻柔地安抚他。 三元就是不肯把脑袋收回来。 庄艳秋只好由着他去,把四喜也放在自己怀里,又让婆婆帮他把大福和二财放到他的两个臂弯里,就这样一下子哄着四个孩子哦、,把他们再度哄入睡。 等到孩子们全部睡下后,庄艳秋活动活动僵了的四肢,由衷地感慨了一句:“好累!” “小主人们还都听话,这要是那爱闹的孩子,一个哭了其他的跟着哭,那才累呢?”婆婆们笑着说道。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长大。”庄艳秋低眉看着那些孩子,轻声说道。 “快得很呐!小娃儿都是一天一个样子的。但时候他们长大了,您又怀念他们小的时候了。为人父母,都是这个样的。” 正说着,外面响起了喧闹的声音,平叔很快就派人进来回报,说是‘瑶仙阁’又来了不少女修,还送来了更多的礼物,请庄艳秋出去看看。 庄艳秋让两位婆婆帮忙看着孩子,自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迎了出去。 第225章 娃娃们,小弟子 来的人是蓝沁师父、过婆婆以及一帮在‘瑶仙阁’排的上名号的女修们。 这些女修们个个都不是空手来的,送的礼物都是灵石、玩具、衣服鞋子之类的,小孩子以后用得着的东西。 庄艳秋见那被抬进来的一筐筐的礼物,心里过意不去。 等见到蓝沁师父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谢礼物,蓝沁冲他摆摆手,“东西不是给你的,是给那几个孩子的。怎么说也是在我们‘瑶仙阁’出生的,都是缘分的。这点儿小东西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庄艳秋还能说什么,只能再三感谢这群帮了大忙的女修们。要不是她们,他在‘元天界’也不会这么快站稳脚跟。 “事实上今天我来,也有一件事要和你商量。”蓝沁拍了拍庄艳秋的肩膀,轻声说道。 庄艳秋看她神色严肃,便把她请到了后院自己的房间。 蓝沁先看了看那几个熟睡的孩子,恨不能把每一个都抱起来逗一逗,“桃花她们回来说,我还不敢相信呢。都是男娃儿啊!真是太好了。” 庄艳秋不知该如何接她的话,淡淡地笑了笑。 “你不要怪我们太激动。我们‘瑶仙阁’从前也是男修女修都有的大门派,只是……后来男修越来越少,最后干脆收不到了。就算是我们阁内的女子怀孕生子,那生的也都是女娃娃,久而久之,我们‘瑶仙阁’变成了只有女修的门派。”蓝沁坐在孩子们的身边,嘴上一边说着,眼睛始终停留在那些孩子们的身上。 “这也许是天意吧。”庄艳秋接了一句话。 “说天意也可,说报应也可。”蓝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庄艳秋等着她继续把话说完。 “在很多年前我们门派内有一位接掌了掌门的女师祖,年轻的时候曾经被男子伤害过,打那以后她便极其痛恨男子,连带着小男娃儿也痛恨。每当门派里有生出了男孩儿的,便会无缘无故地失踪。门派里的男修们也陆续消失。后来才查到,那些男子都被这位师祖给暗中毒杀了。”蓝沁说起了‘瑶仙阁’以前的丑事。 庄艳秋的心跟着刺痛了一下,“孩子是无辜的,为何这般……” “是啊!那位师祖已然走火入魔,最后被老师祖们出面给清理门户了。只是打那时候开始,就跟中了诅咒一般,我们那里就只剩下了女子。”蓝沁继续说道,“可,‘瑶仙阁’开山师祖其实是位男修,他留下的最上乘的功法也都更适合男修修炼的。女修若要修行那种功法,会承受莫大的痛苦,不仅从今后外形越来越像男人,就连心态也会逐渐变成男人。因此,祖上留下遗训,不许我们去碰那最上乘的功法。可,功法总是要传承下去的,门派也要发扬光大。所以我想,能不能让你这几个孩子入我‘瑶仙阁’的门下” 庄艳秋傻眼,“这……”他是玩玩也没想到蓝沁师父有这种打算得。 “如今只收他们做外门弟子而已,若将来他们长大了不愿意人‘瑶仙阁’可以随时离开的。”蓝沁急道。 “我倒没什么意思。只是这样可以吗?”庄艳秋不敢相信。 “庄公子你应该知道他们不是普通的孩子,昨日,他们降世,已经引得‘元天界’各路势力生出窥探之心了。我想,为了你们在在这里能够长久地住下去,还是请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瑶仙阁’虽然实力大不如前,可也是几十万年传承下来的大山门,在‘元天界’还有几分面子。” 庄艳秋微微拢了拢眉头,“你说有人想打我孩子的主意?” “昨夜桃花和水仙喝退了一些修真。事实上,我已经对外宣称,你这宅子是属于‘瑶仙阁’保护的了。”蓝沁略有不好意思地说道。 庄艳秋迟疑着想了一会儿,“我答应你,让他们成为‘瑶仙阁’外门弟子。” 蓝沁满意地笑了,“多谢你。我也不贪心,到时候只要有一个能入我‘瑶仙阁’,修行最上乘的功夫我就满足了。” “其实是我们托福了。否则我们父子在这异乡怕是根本无法安身立命。”庄艳秋客气道。 “别说这种客气话了。从今后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去叫她们准备些酒席,今日得好好庆祝庆祝,一来为你喜得贵子,二来咱们也庆祝庆祝收了这么多个好苗子。”蓝沁是真的高兴极了,急匆匆地跑出去招呼弟子们安排酒席去了。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八个孩子,没想到他们会和这些女修们这般有缘分。也好,这些绝不是那么好进的,就算是在‘太阴幻境’也是一样,得有好的引荐人,还得有一定的基础,否则,便是自己去拜师,也得从山门里的小仆开始熬起。 中午的时候,那些前来看望孩子的女修们便在庄艳秋家摆了两桌酒席,自顾自地热闹着。 中途孩子醒了过来,女修们个个丢了筷子跑去看他们。 “二财!二财在何处?”女修们还是对二财的印象最深刻,聚在一起要先看二财。 二财听到有人在叫他,仰着脑袋往人多的地方看,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笑脸。 “二财,要对美女姐姐们笑啊!”女修们把二财抱起来,一个个轮流抱。 “你们看,一说美女他就笑。”就见二财咧着嘴巴,露出没有牙齿的牙床,对着抱着他的那位女修直乐呵。 “二财,姐姐是不是美女啊?”那位女修逗他。 二财很给面子地再笑。 女修们又把一位长得稍欠姿色的师妹拉过来,“这位姐姐可是美女啊?” 就见二财很为难地迟疑了片刻,小脸上挤出了一个勉强的笑容来。 “你们看,他是不是分得出来?”最先说话的那位女修有些显摆地说道,显摆的不是自己而是二财。 “你这娃儿,只看颜色将来可是要吃亏的。”那个长得稍欠姿色的师妹并不生气,反而伸出根手指点了二财的脑门一下。 二财马上给她露出个大大的笑脸。 那些女修们被他这般识时务的举动给逗乐了,个个把他稀罕的如珠如宝。 也有其他的女修围着别的孩子转的,大多数都围着大福、三元、四喜、七宝和八贝,只有一个女身男相的尤其喜欢五禄和六珍,觉得这两个冷着脸的小婴儿特别有气势,一个抱了这两个,谁也不跟她抢,可把她给美得。 庄艳秋再一次被那些姑娘们挤在人群之外,无奈地摇摇头。 有了这些可爱的小东西,女修们连饭都不好好吃了,都嚷着要给孩子喂奶喝。 蓝沁把庄艳秋拉到一旁,小声问他:“你若觉得他们长得慢,可以适当给他们吸收些灵石,这样不出几月他们便能长到一两岁,就不用这般辛苦了。” 庄艳秋摇摇头,“他们已经吸收了不少灵石了。既然都成人了能出东西了,就好好地吃东西慢慢长吧。” “我们‘瑶仙阁’中养的青羊,那额可都是吃灵草灵花长大的,本身产的奶也是带灵气,如此也好。”蓝沁又道,“只是你一人招呼八个孩子,肯定是要受累了。” 庄艳秋低眉浅笑,“累是累点,不过高兴。” 两人说道要给孩子做命简的事,蓝沁一口气承诺下来这事包在她身上,等到孩子满月后便可以找玉石做这件事。 这时候,平叔带着封信函找了过来把那东西交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信函上的火漆印记,自己并不认识,就先把它给蓝沁看了一眼。 “这是‘火灵城’的印记。”蓝沁的手往那火漆伸过去,“不介意我打开吧?” “请!” 蓝沁把那火漆拆开,取出里头的一份拜帖,皱起了秀气的眉毛,“是拜帖!”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拜帖上的署名,“斗起?” “‘火灵城’现任城主……不是什么好东西,别理他。”蓝沁道。 “为何给我下拜帖?”庄艳秋有些不明白。 “自然是为了你那几个孩子来的。”蓝沁挑明了话头道,“都说那家伙害死了上任城主“斗战”才坐上这城主一位的。我看传言并不虚假,这些年来,他一直在大小千世界遍寻新生婴孩,尤其是凌厉波动强大的婴孩,绝对没安好心。” “为何要寻找婴孩?” “相传斗战有一门秘术,若是在他临死之际施展了这门秘术,便能不入轮回,独立转世投胎,且还带着前世的记忆和修为。他这是怕被他害死的人没死透,又找回来了啊。”蓝沁说到这里,反感地撇撇嘴唇。 庄艳秋后背上不知怎么的凉了起来,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孩子。“我觉得还是见一见这人比较好。” 第226章 精分的男人 他的孩子不是“元天界”的人,只要有心人认真看一眼便可知道。他若不理会那人,反而让那人心生疑虑,伤了他的孩子那该怎么办? “也好吧!只是你得注意一些,这人是个疯子。”蓝沁叮嘱道。 庄艳秋收下那拜帖,向平叔交代了一句,“请人进来吧,安排在正厅。” 平叔领命下去了,庄艳秋和蓝沁一块儿去正厅等着迎接那位送拜帖的人。 没过多久,平叔领着一位长的特别妖艳妩媚的男子走了进来。那人的个头比较矮,身形也很单薄,走动间恨不能一阵风都能把他给吹倒。 庄艳秋看着这样一个人,视线还在往对方的身后张望。 只听到蓝沁抱拳冷漠地唤了医生:“斗城主,什么风把你给吹到我这儿来了。” 他就是斗起?庄艳秋在心里乍舌,真是人不可貌相啊。这个看上去比女子还要娇小的美人儿,竟然会是一派之主? “蓝阁主,多年不见,你老了。”斗起冷漠地向蓝沁回了一个礼,嘴里说出的话确实任何一个女人都忌讳的。 蓝沁横眉冷对,破口斥责道:“我这是什么年纪什么样子。谁像你明明和我仙龄差不多,硬是弄出个少年的模样来,你想给谁看?” “自然不是给你看。”斗起说着,目光游弋到了庄艳秋的身上,特意停顿片刻,“你长得还可以,就是脸还得再修一修,略宽。” 庄艳秋无辜地眨眨眼。这人怎的这般无礼,第一次见面竟然对别人如此评头论足。再说,他的脸已经够中性了,他可不想像这人一样,变成个锥子脸。 “那些胎是你生的?”斗起再打量一下庄艳秋,冷不丁地出言道。 庄艳秋有些尴尬。确实是从他丹田里诞育出来的。 “你身上有母的的味道。”斗起说着,用手扇了扇自己的鼻子。 庄艳秋有些火大。什么叫母的的味道?他怎么闻不到,还有,有那么难闻吗? “你的孩子呢,给我看一眼。”斗起又道。 庄艳秋不喜欢他这理直气壮的样子,拒绝道:“孩子还小,不方便见人。” “那我去见他们。”说完,他就往人家的后院闯去。 蓝沁和庄艳秋没有防备到这人会这般无赖加厚颜,自己就闯进人家后院去了。他俩紧紧追过来,那斗起已经闯进了孩子们所在的房间。 “你想做什么?”在庄艳秋的惊呼声中。那家伙挥手扇倒了所有的女修,把那八个孩子全都吸到自己身边来,就那样围绕在他身边,虚虚地悬浮在半空。 庄艳秋见此情景,想都没想对着那斗起出了手。那家伙并不把庄艳秋放在眼里,身形旋转中,那些孩子也跟着被他旋转,灵巧地躲过了庄艳秋。 “放开我的孩子!”庄艳秋怒喝一声,再度扑了过去。 蓝沁从中拦下他,向他摇摇头。这斗起别看长成个弱不禁风,人人可推到的模样,却是位修为已经达到“大乘巅峰”的上仙,蓝沁还比他低两级。她的意思是最好别跟这人动手,先看看他到底想干什么。 斗起把手指弹动了一下,那八个孩子身上的襁褓自动散落下去,每个孩子身上的衣服也在自行解开。 “住手!”庄艳秋看不过去了。他的孩子会被冻坏的。 突然间从软玉温香的怀抱里离开,这几个孩子倒没哭泣,不过听到爹爹那激动的声音后,变得有些焦躁起来。 “嗯?”斗起疑惑地发出一声鼻音,目光紧紧地锁在了五禄和六珍身上。只有这两个身上散发的气息和他记忆里的最为想像。 他随手一挥,其他几个孩子被送回到床铺上,单单把五禄和六珍给留了下来。 五禄和六珍分别被他提着两条腿倒挂了起来。 这两个小家伙儿皱起了眉眼,“哇哇”嚎叫着,却并不是哭,而是在发怒。随着他俩的怒意越来越重,一个身上渗透除了凌厉的风属性灵气,另外一个则弥漫出淡淡的腐蚀性黑雾。 斗起又把六珍给丢给了庄艳秋,专门研究起五禄来。 五禄的灵气在他的身体四周形成了一个个的小型龙卷风,风势虽然不是特别强悍,可那连带生成的风刃却有一种削铁如泥的强劲实力。 斗起疯魔了一般注视着五禄,伸出手去往五禄那风刃的边缘摸了过去。 他的手指头被风刃卷走了几根,鲜血淋漓不断地往下流,可他一点也不在乎。 “哥?”他着魔般冲着五禄喊了一声。 “斗起你疯了吧。他不是元天界的孩子,你仔细看清楚了。”蓝沁在一旁厉声喝道。 斗起反感地瞥了下眼睛,“谁说他投胎后一定会是元天界的人?如果不是又怎么办?我找了他这么多年了,终于找到个风属性,灵力波动强悍的婴孩儿,不是他又是谁?” “疯子!即便这孩子的灵脉与斗战相同,也不一定就是他的投胎啊。你难道不熟悉他身上的味道吗?”蓝沁急道。 “味道……”斗起有点迷糊地摸了摸脑袋,“哥的味道……是什么样的来着?记不清了,我竟然记不清了。” 他随即一摆脑袋,固执地自我劝说道:“这就是我哥!” 说完,还把五禄的身体转了过来,对着那张冷漠的婴孩儿小脸,特别深情地唤了一声:“哥……” “快放开我的五禄。”庄艳秋不能再忍耐了,这个人疯了,别人说的话他根本听不进去,一味的陷入自己的思绪之中。再不阻止他,他会伤害五禄的。 却见五禄严肃地看着斗起,咿呀说了一句婴儿话语。 “哥,你也认得我是不是?”斗起可激动了。觉得五禄刚才就是在和他说话。 “咿!”五禄又回了他一句,忽然叉开两条腿,正儿八经地皱起了脸颊。 庄艳秋很熟悉五禄那表情,顿时瞪大了眼睛,想要出声提醒一句,不过看到斗起那副失心疯的模样,他又果断地选择了闭嘴。 五禄的五官全部都皱巴了起来,雀雀挺起,对准了斗起,一股水线射了出去,正中斗起的双眼。 庄艳秋忙伸手挡了下自己的眼睛,心中暗夸一句:五禄干得好! 蓝沁师父先是张大了嘴巴,紧接着哄堂大笑,笑的前仰后合,腰都直不起来。 斗起慢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忽然笑了,“哥,我就知道是你!你终于回来了。我带你回家,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那家伙把五禄揣进怀里,竟是想施展法术直接离开。 庄艳秋情急之下一记“冻结”放了出去,正中那家伙的身体。 斗起结印离开的法术没有成功,身体腾空之后又重重地跌落下来。他一脸茫然地左右看看,庄艳秋一下子扑到他身上,抢走他怀里的五禄,又对着那家伙的胸脯狠狠踹了几脚,这才抱着五禄躲得远远的。 斗起不解地看向五禄,“哥!你还是不原谅我,你不想跟我走?” 这家伙把刚刚自己法术出错误认成是五禄做的了。 “他是我的孩子五禄,大名叫做庄雪宁,不是你的哥。”庄艳秋愤慨地骂道。 “哥!我知道……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你。我后悔了,从我下手成功之后就后悔了。哥~~~你不要离开我!!”那家伙如今哪有一点一派之主的气势,扑倒在地上,蜷缩着身体,嗷嗷嚎哭着。 庄艳秋思绪飞快地转了一圈,知道这人的心智如今很是不清醒。他清了清喉咙,说道:“你既然叫他哥,就该听他的话。他现在还小,需要人照顾,他是不会跟你走的。” 斗起忽然不哭了,阴笑着露出两颗细白的牙齿来,“你当我是傻子吗?这种话也敢拿来骗我?” 庄艳秋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人,怎么回事,这人怎么又好了? “哭什么!这小婴儿根本不是斗战,他身上没有胎记,你想骗自己到什么时候?这样很好玩?”斗起改变了声调,却是自己教训起自己来。 随即他的声音又变了,“玩玩嘛~~这孩子真的很像大哥。”这又是最开始时斗起的声音。 庄艳秋看了一眼蓝沁,蓝沁连连摇头。这,这像是真的疯了啊!怎么有两个声音在说话。 “反正也没找到正主儿,不如把这个像他的孩子带回去好好玩一玩。”斗起细声细气地和“人”商量着。 “玩?火灵城都快被你玩灭了。”另外那个稍微强势的声音再度斥责他道。 “无聊嘛!”斗起委屈地垂下脑袋来说了一声。忽然发难,从他的袖中飞出一只金鸡,向着庄艳秋扑扇着翅膀飞啄过去。 庄艳秋又是一记“冻结”放出,那只金鸡在半空中扯着嗓子鬼叫了几声后,消失了踪影。 “我说呢,还真是你在搞鬼。”斗起阴阴笑着打量着庄艳秋,“你是哪里的修真,修的是什么法术?” 第227章 美少年变粗汉子 庄艳秋压下眉头,防备地盯着斗起,并没有马上回答对方的问话。 那个神智有些不清醒的美男子同样眯着眼睛打量庄艳秋,自顾自地说道:“瞧你身上隐隐有阴灵之气,你莫不是从‘太阴幻境’来的?” 这人竟如此敏锐,一眼便看穿了自己的来路。庄艳秋在心里暗暗叹道。 “这‘太阴幻境’的修真哪!上次那个人不是说过‘太阴’有一种特别有趣的人么?说是那类人能诞育灵台,是一种十分稀有和珍贵的体质。”斗起又开始和自己商量事情了。 “嗯,确实有这样一类人。怎么?你怀疑他?”另外一个强势厚重的声音响起。 “是不是抓过来看一眼便知道。”斗起说完,双手交叉在胸前,从他的掌心释放出大量的仙气,朝着庄艳秋再度袭击过去。 这一次庄艳秋还没来得及动手,蓝沁师父先一步出手了。蓝沁的武器乃是一条长满了荆棘的花藤,摇摆之间,那些荆棘如铁针一般密密麻麻地释放出去,在庄艳秋的面前形成一面针墙,挡住了他和他身后的那些孩子。 “蓝沁,你为了个外来人要和我翻脸?”斗起不悦地质问蓝沁。 “斗起!我说过了,这里是我‘瑶仙阁’的地方,他们是我‘瑶仙阁’的人,你先不仁别怪我不义。” “女人!你太烦了!!”斗起反感地瞪了蓝沁一眼,肩膀沉下,手上的力量更加加重了些。 他的仙气被蓝沁的针墙挡住后并不会反弹回去,反而在原地盘旋一圈再度冲击过来,因此,那针墙很快就受不住那种力量了,战栗地发出刺耳的声音,往后逼退了一尺距离。 蓝沁不甘示弱,手指飞舞之间,地上忽然钻出好几颗藤蔓来,张牙舞爪地舞动着,呈合围之势向斗起包抄过去。 斗起一见那藤蔓上面黑红的液体,连连几个空翻身体往后退去,“你竟然用自己的本名株来对付我!女人,你想死在我手上吗?” “呸!我不过比你低两级而已,我以本名株对战你,到底谁生谁死说不定呢?即便是我死,你也会身受重伤,身中剧毒。没有我蓝沁自己调制的解药,种了我这颗‘尸魔木’的毒,大罗金仙也活不了。” 蓝沁丝毫不退让,反而用一种嚣张的口气大声说道。 斗起那妩媚的桃花中闪烁着强忍下来的怒火。蓝沁绝不是在说大话,她好歹也是位天仙,又是一颗天下奇毒‘尸魔木’修成人形的,身上的毒性那可不小。正是因为有这人在,‘瑶仙阁’虽然全是女流之辈,却能在‘元天界’不被欺负。 若是没有避毒的丹药或者解药的良方,任谁也不敢招惹天生带毒的修真。 斗起虽然人有点神经兮兮的,可并不傻。他才不会为了个好玩的玩意儿---庄艳秋,而把自己置放在危险境地。 斗起收回自己的仙气,皮笑肉不笑地冲着蓝沁比了个手势,“不用这么紧张,我就是玩玩而已。” 蓝沁并没有放松戒备。这斗起向来被外界传说其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如今看来,还真是说对了。另外,这人就是个疯子,疯子是绝对捉摸不透的。 “哎!!”斗起忽然精神一变,变得万分哀怨起来,竟又神经兮兮地对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自怨自艾着:“哥……你瞧瞧,你不在,好多人欺负我。” 蓝沁忍不住翻了下眼皮。欺负你?明明是你自己先欺负别人好不好? “蓝沁,我不跟你打。”斗起继而认真地蓝沁说到,“我哥说你们这些‘瑶仙阁’的女人太可怜,一辈子嫁不出去,孤独终老。我不跟你们一般见识。” 蓝沁气得脸上那精致的妆容都扭曲了,“你说什么?” “我可怜你们!”斗起又狠狠地补了一刀。 蓝沁面前的针墙在他心神动荡的那一刻,溃散开来。 也就在此时,斗起忽然抬起头来,对着庄艳秋邪魅一笑,手忽然变得极长,向着庄艳秋又抓了过去。 庄艳秋双掌平出,‘转象神功’第一重毫不犹豫地推了出去,正中斗起的前胸。 斗起那软绵绵的长手一下子缩了回去,并且越缩越短,很快就缩成了鸡爪般大小,还是软弱无骨的剔骨鸡爪,虬结成一团蜷缩在他的肩膀前,晃来晃去的很是可笑。 “啊——!!”斗起陡然间看到自己的手变成这样了,吓得抱头大叫,奈何他一只手如正常状态抬了起来,另外一只鸡爪怎么也不听使唤。 “我要杀了……你!!”尖利的叫声前半段细得就像女娘,后面那个‘你’字突然变粗,并且伴随这回应不断地加粗加重。 庄艳秋伸开双臂护着自己的身后,莫名其妙地看着斗起这一系列的变化。 中了他的‘转象神功’第一重,应该是转正反之相。这人本来的法术可以使自己肢体柔若无骨,体态风流妩媚,声音清脆尖细,如今,一切都相反了。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斗起的声音越变越粗,在他焦急地检查自己的身体之时,他的体型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一下子变高了三寸,身上的肌肉也跟着吹气球似的鼓胀起来,不仅如此,他的脸也变了,由俊秀美丽的少年很快就转变成了五大三粗的莽汉,头发、眉毛、胡子长得特别茂盛,把他的半张脸都遮挡住了。 蓝沁师父傻眼的看着这一幕,难以置信地回头望了庄艳秋一眼。她记得庄艳秋不过就是平平地推出一掌,既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也没有震慑人心的灵光闪现,随即,斗起就由美少年变成了粗汉子。 这、这是什么法术? “我的脸!我的声音!我的身体——!!啊啊啊——!!”大概是受不了自己变成这个样子,那家伙不顾一切地挤开地上的女修门在屋子里疯狂地翻找镜子。 终于被他找到一面铜镜,只照了一眼,他‘啊’地短叫一声,翻着白眼晕倒在地。 蓝沁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这人,“喂——!!” “是梦,都是梦!这不是真的。”那家伙昏迷着嘴里还在嘟囔着不肯相信事实。 庄艳秋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这不怪他,要怪只能怪这人太夸张,连自己的容貌、身高、体型都用法术来作假,还一直维持到现在。所以才会在中了自己的‘转象神功’后发生这么可怕的变化。 庄艳秋走到斗起身边,深处两根手指,“杀了他?” “别冲动。”蓝沁阻止了他,“他怎么也是一派之主,杀了他会有麻烦的。你把他交给我吧,我让人把他送回去。” “等等!找人把他现在的样子画下来,他若以后再来找我麻烦,我就把他真正的样子公诸于世。”庄艳秋小声说道。 “嗯!是个好方法。正巧我手上有面‘镜’可照下他的样子留存下来。”蓝沁说着,从自己的宝贝里取出一面巴掌大的小镜子来。 “你们……”那个晕厥过去的斗起忽而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职责道:“你们……好卑鄙。” “对付你这种人,我们的行为不叫卑鄙,叫机智。”蓝沁用那小镜子对着斗起照了两下,斗起本来睁开的眼睛看到镜子中出现的自己后,再一次地晕了过去。 蓝沁师徒临走时把那位‘火灵城’城主也带走了。那人中的‘转象神功’还未彻底消失,因此走时还是一副五大三粗的样子,偏偏他修为高,晕厥过去很快又会醒来,不过醒过来没多久,又会再度晕过去。 庄艳秋把客人们送走之后,马上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那几个孩子通通抱到自己身边,好好地安慰了一番。 当爹爹的担心不已,这几个小东西倒是很坦然。庄艳秋在他们脸上一个个地亲上一口,小东西们抓住爹爹的头发不肯撒手。 庄艳秋没办法只好睡在他们几个的中间,那些小东西自觉往他身边靠。大福喜欢靠着爹爹的脑袋,二财一定要揪住爹爹的耳朵,三元霸占了胸前的位置,四喜摸着了爹爹的脸,五禄和六珍一人靠着爹爹的一条胳膊,七宝和八贝分别紧贴着爹爹的腰身。 庄艳秋本想等着他们都睡着之后,将他们并排放好的。谁知道他一动,那几个孩子就跟着动起来。弄得他再也不敢有一点动静,只好给每个孩子单独盖一床被子,自己陪着他们一起睡。 这个晚上,他做了一个梦。竟然一下子梦到了孩子们那八位父亲。梦里那些人的脸不断地闪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不清楚,只知道自己一直在跑,四面八方都是那些人在追他,跑着跑着他一脚踩空,从高处跌落下去,他没有事,回头去看,那些跟着他一起跳下来的几个人却是支离破碎,满身鲜血地散落一地。 第228章 “洗三”之前 庄艳秋被满目的鲜红刺激得打了个激灵,一下子从睡梦中睁开眼来,再也谁不着了。 他轻轻地做起来看了一眼周围的几个孩子。 这些孩子们长相中都有和自己相似的部分,但更多的还是像他们的血缘父亲。 大福的下巴和嘴唇最像少正一;二财的眼睛眉毛简直和独山步一模一样;三元的眼睛到鼻子间的部位和敖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四喜就是个小光头,其他孩子出生都有胎发,只有他没有,饱满的额头和浑圆的头型最像梦狰;五禄的五官处处都有断隽的影子,组合起来却又是另一种样子;六珍的颌骨到耳朵以上和士元尊相似极了,特别是耳朵,招风耳,大大圆圆的很可爱;七宝……七宝就是缩小版的焦然,当然比焦然的脸色好看多了;八贝最像音九悔的是眼睛和嘴巴,集成了上仙最好看的两个地方。 他透过每一个孩子都能想到孩子阿爹的那张脸,继而回想起过去那八九个月当中发生的事情。 想着想着,他又回忆起了做的那个血肉模糊的梦,心神不宁的他跪了下来,朝着西北方向长磕了一个头,在心中默默地祈祷着阴皇能保佑他们几个平安无事。 当初是他一意孤行的把那几个人拖进了自己的命数当中,丝毫没有询问过对方的意见。也是他选择了孩子,并自私地替孩子们舍弃了父亲。 他或许会在某个时候为自己的这个选择忧虑过,却从未曾后悔过。 如果他的孩子不是这么特殊,如果孩子们的父亲不是那么的背景复杂。也许,他并不会阻止孩子们和自己的父亲相认。 怪只怪命运的安排就是这样的。他只要带着孩子接近那些人,最终的结果都不会美好。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远离,远离那些人,远离那个环境,或许才能得到相对的安宁。 只是如今他身上感觉到安宁了,这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隐忍着,始终平静不下来。 “主任!我们来给小主人换新衣裳了。”天刚蒙蒙亮,两位老婆婆已经麻利地收拾整齐,来到了庄艳秋的房门前。 庄艳秋这才发觉自己胡思乱想,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时辰。 他起身把门打开,让了两位老婆婆进来。 今日是孩子们出生的第三日,按照民间规矩是要有“洗三礼”的。这些庄艳秋并不懂,只是听“八螯族”那些女子说了,说这“洗三礼”是给孩子们去除污秽,讨吉利的仪式,便一口答应要给孩子们办。 “收生婆婆”请的是过婆婆,毕竟孩子们是经她的手接生的。两位老婆婆来这么早是想给孩子们早做准备,穿戴好后喂得饱饱的,这样等到举办仪式时他们才不会被饿着。 庄艳秋看她们手上抱着红彤彤的锦缎棉袄,笑道:“你们又给他们做新衣裳了,以前做的都没穿完呢!” “这新衣裳喜庆,专门给孩子们赶了今日穿的。”胡婆婆抖开最上面的一件小棉袄,“您看,都用的同一块锦缎,上面的带子都改成了扣子,这样一扣,保准严严实实不透风,那两个小姑娘也嚷着要带扣子的衣裳呢。”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精致可爱的小棉袄,赞到:“你们倒挺会弄的。这样一看,不又是一个新样子吗?” “来,让婆婆们伺候小主人们穿戴。”两位婆婆抱着衣裳走到床边,特意在暖炉前烘了烘手,把手烤暖和了才去抱那几个小东西。 庄艳秋随意好奇了一句,“我瞧着别人家养孩子的院子里总挂一堆的布片,都是孩子们拉了之后换洗的,怎么我们家的就不这样呢?” “您还想像那样吗?那样的话光是给孩子们洗尿片,都得专门请人来啊。”另外一位马婆婆打趣道。 “咱家小主人爱干净,才不像那些没开窍的孩子一样呢。咱家小主人一定要对着恭桶才肯撒尿拉粑粑。”胡婆婆笑着一番解释。 庄艳秋倒没发现这点,“真的?” “您不信自己摸摸他们的尿片,都是干净的。”胡婆婆把大福抱起来将屁屁上兜着的布片解开给庄艳秋看一眼,果然连点尿渍都没有。 新手爹爹有些着急,“这样好吗?他们会不会憋坏呀?” “您这就不懂了吧。”胡婆婆又道,“一般有仙身的孩子都是这样的,您说的那些挂一堆尿片的,那是普通平民家的孩子。有仙身的孩子基本都比平民孩子长得快,开窍得早,一般降世之后就会学着自我掌控自己的身体了。既然他不尿,那就说明他能憋的住。若是憋不住那还是会尿的。七宝小主人就一定尿了,说不定还拉了。” 庄艳秋很惊讶,“你们怎么知道?” “七宝小主人很能吃。吃那么多能不拉吗?再说您看看他的脸,脸蛋儿都皱巴起来了,还动来动去,那是正难受呢。” 庄艳秋看了一眼,可不是吗?七宝皱着两条眉毛还在用力的使劲儿呢,只不过使完劲儿后脸上的表情更纠结了。 庄艳秋把七宝抱起来,便闻到一阵臭味。他乐得笑出声来,“还真是。” “您可千万别笑他,他们精着呢,被笑话了下次要是硬憋着,那可真是要憋坏的。”马婆婆连忙接着吩咐了一句。 庄艳秋赶紧闭上嘴巴,绷住了笑容。“不笑!爹爹不笑。七宝好样的!爹爹不嫌臭,给你打水洗屁屁啊。 七宝乐得张开嘴巴,把光秃秃的牙床露给爹爹。 庄艳秋亲自给七宝换了尿片,那兜着臭粑粑的尿片扔到地上后,味道进一步散开,离七宝最近的八贝光着屁屁往婆婆们那里爬。 六珍冷然的脸上狰狞地扭曲起来,不停地摆着大脑袋。 四喜、三元动作一致地把脸贴在了婆婆们的胸前。 二财、大福也把身体拱着,钻进了五禄身后的被褥里。 庄艳秋到时不觉得臭,亲手给孩子换洗尿片的事他做起来竟然一直是面带笑意的。 七宝颇为得意地在爹爹的臂弯里舒服地躺着,只觉得这个待遇是别的兄弟都没有的,只有他有。故而他之后从来不曾控制自己这方面的本能,总是喝多了就尿,吃撑了就拉,尤其是臭粑粑拉得最多,弄得日后长大了,被兄弟们起了个外号叫“臭宝”,很是让他郁闷了小半辈子。 把几个孩子都穿戴整齐,这天已经大亮了。 青兰把煮好的“青羊奶”给孩子们送来,又开始吃饭了。 今天轮到五禄和六珍被爹爹带着喂食。两个冷脸小娃娃在婆婆们的面前是乖巧懂事,给吃就吃,不给就等着的好宝宝。可到了爹爹面前简直大变样。 两个都不肯好好吃奶了,六珍一定要爹爹哄着赞一句才肯吃一勺,五禄则要爹爹帮他尝过了之后,说一句“不烫了”才肯乖乖地凑过来吃。 庄艳秋本以为这两个好喂,信心满满的。哪知道一点儿也不比七宝和八贝省心省力。 不过想到这两个孩子也就这时候肯向他撒撒娇,他也就不在意了。如果可以,他恨不能自己生出八只手来,每个孩子都由他亲自来喂,把他们喂得饱饱的,身体长得又结实又健康。 等到早饭吃完,外面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了。来的还是“瑶仙阁”的女修们,只不过今日来的比昨日更多,这头一批就有一百来位。 女修们来还都是带着“秋枫馆”制作的包袋来的,这一群年轻漂亮身材佳的姑娘们带着各式各样的包走在“下九里”的街上,不知吸引了多少目光。男人们看她们容光焕发、自信满满的样子,女人们则一眼看到了重点——她们带着的那些东西。 还没等到她们走到庄宅,整个“下九里”都知道了“瑶仙阁”女修们带的那种新颖的包袋出自“秋枫馆”的了。路上姑娘们结伴往“秋枫馆”去,却只看到了“赶货,休业中”的挂牌。问问旁边开店铺的,才知道这一家的货全被“瑶仙阁”女修们给包圆了,如今没有货才不开门的,要新货得过两个月之后才有了。 庄艳秋不知道自己那些包在“瑶仙阁”女修们亲身示范的效应下飞快地火了起来。 他正在招呼客人。 “瑶仙阁”第一批女修们招呼完毕后,又有几人抬着礼物担子跟在那些女修身后进来了。 等到那人走近之后,庄艳秋才看清他那大帽子下遮挡着的脸,当下戒备地问道:“怎么又是你?” 斗起赶紧把脑袋低下来,生怕被周围的人看到。他别扭地摸了摸自己那满是胡子的粗犷脸颊,“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来的送礼……送完礼,你能再打我一掌吗?” 第229章 孩子们的“洗三礼” 对于斗起这特殊的要求,庄艳秋表示很难理解,为了不让周围的人注意,他把斗起拉到了一边,小声追问:“为什么?” “为什么?当然要恢复以前的样子啊!”斗起觉得自己完全不被外人理解,口气委屈极了。 “可你以前的样子……是假的。”庄艳秋实话实说的提醒道。 “假的我也要。我哥就喜欢我那个样子,我要是变成这种丑八怪,他会更讨厌我,说不定就真的不会回来了。”斗起边说边跺了两下脚。 这一动作若是美少年的他做起来很是赏心悦目,可若是胡子大叔做起来,完全不能看。 庄艳秋伸手挡住了自己的半边脸,“你别这样。” “我不管,你一定要把我打回原样。你看,我给你的孩子带了好多礼物来了。”斗起说着,特意显摆了一下自己送的礼物。 “你若想送我礼物,今后不要来了便是了。”庄艳秋坦率地说了一句。 “反正你若是不把我打回原样,我就不走了。”那家伙说完,挺了挺胸膛,表示自己的决心很坚定。 “你的伤势好了之后便自然会恢复原样了。”庄艳秋不想再和这人起冲突,希望他能知难而退,自行离去。 “好不了。”斗起颇为无奈,“若是好了我用来找你吗?我修炼的本来就是易容换貌的法术,那法术被你一掌打破了,根本变不回来,我就算再施展一次易容术,也徒劳无功。你到底修炼的什么法术,太邪门了。” 庄艳秋有些为难地眯起了眼睛。事实上‘转象神功’到底还有多少能耐他自己都不清楚。 “你打我吧,你不打我我就把你的孩子全抓走。”那家伙见好言好语劝说对方不同意,变了一副凶狠的面孔。 庄艳秋立即以双目怒视他,“你敢!” “那你打我吧,打吧!打吧!”斗起边叫唤着边往前逼近好几步。 庄艳秋看了看四周,暂时安抚他,“好,我打你。不过你现在不能发疯,等我孩子的‘洗三’办完我再打。” 斗起满足地笑了,“那我待会儿再来。”他可不愿意和蓝沁那个毒妇碰上,免得又是一场缠斗。 女人果然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东西。单元他这辈子都不用和这种东西打上交道。 蓝沁是跟着第二波前来道贺的‘瑶仙阁’众女一同来的。这一波来得又有两三百人。 幸亏当时他租了这座大宅子,否则,光这些女修门都站不下。 过婆婆是一早就来了的。这位老婆婆为了庆祝自己手上六千年来第一次接生出八个男娃儿,今日打扮得特别隆重,穿红着绿不说,还在鬓边插了好几多花,满是皱纹的脸上也涂了一层厚厚的粉。她老人家颤巍巍地走过来,对着主人家说了句:“吉时到!” 庄艳秋把蓝沁请到了上座和自己坐在一起,期盼地看向过婆婆,“您老开始吧!” “平民间‘洗三’是要供奉许多娘娘神像的。咱们这儿没有那些娘娘,就供奉‘元祖’、‘玄牝娘娘’、‘司命大神’便好。不过,你们‘太阴幻境’的人也供奉阴皇,所以……也会把这位请上来。再者,民间‘洗三’,添盆礼是给收生婆婆的。我们这儿也不同‘添盆礼’都留给孩子傍身,当他们人生头一次积攒的宝物。”过婆婆简单地把‘元天界’的‘洗三’规矩讲了一遍,“所以你们这些当姨的,都得拿出点儿好玩意儿来,这可是咱们‘瑶仙阁’的外门小弟子,宝贝疙瘩呢。” 庄艳秋对别的没什么想法,不过这阴皇是必须要有的,尽管阴皇已经久不归位,他们这些做子民的也打心底爱戴他,若不是在上古六界大战时有第一任阴皇帮助,‘太阴幻境’不会慢慢地建立起来。 他希望自己的孩子无论身在何地,都记住自己的祖宗是谁,记得自己的家乡是何处,记得自己的信仰、自己的根。 说话间,几位女修捧着四尊神像走了过来,将其供奉在了香案上。 “把孩子们抱出来。”过婆婆严肃地说道。 又有八位女修抱着八个孩子走了出来,一字排开在香案前站好。 过婆婆把头一炷香给了庄艳秋,又给抱孩子的女修一人一炷香,道,“向神像烧香祭拜,告诉大神孩子们的姓名和受胎时辰。” 这一点庄艳秋早准备好了,好在每个孩子被催发的日子他都还记得,倒不成困扰。 庄艳秋领头,八位女修替八个孩子祝祷,这头一炷香插到香炉里时,竟奇迹般地很快便被烧得差不多了。 庄艳秋心里很不解,却不敢打断仪式的进行。 过婆婆捧着个玉盆子跪在那香炉前行了个礼,口中念念有词地念叨了一阵,抓了一把香灰放到玉盆中,将里头的水搅和搅和,转身面向那八个孩子。 她以此以盆中水给孩子们顺了顺胎毛。那水在接触到孩子的头发时,发出了刺眼的明黄光芒,很快又在过婆婆的手心里消失。 看到这一切的在场之人均有些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还以为那是过婆婆用了点什么法术。 只有过婆婆自己清楚,那完全是自生的异象,她根本没有做手脚。 被顺过毛的孩子,过了一会儿眼睛上面那层白雾般的薄膜就自动消失了,孩子的眼神有了焦距,自行看向了庄艳秋所在的位置。 于此同时,在‘太阴幻境’‘千子山’最大的那座‘阴皇女身像’下,前来跪拜的百姓们同样看到了异象的发生——阴皇女身像的唇角竟然上扬起来了,看上去就像他俯视着下方的子民,正在笑。 ‘阴皇女身像’笑了——!‘太阴幻境’必有大喜之事发生哪! 这一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地向着全境飞了出去。 庄家孩子的“洗三礼”还在继续进行。等到祭完神、烧完香又洗了头后,便到了来宾们给孩子们添盆祝贺的环节了。 八个胖嘟嘟的孩子穿着一模一样的红色小棉袄,带着同样的红色小帽子,站在宾客们的面前,每人身前有个女修帮着捧着一只大盆,用来装礼物的。 “开始了没有,可以添盆了吗?”女修门这才开始叽叽喳喳地热闹起来,个个手上都拿着准备好的东西,跃跃欲试地想要第一个来。 蓝沁师父是第一个上前的。她准本的是八颗暗红色的小珠子,装在透明的琉璃中,在每一个孩子的盆中依次放了一个。 “师父添盆——‘避毒丹’,一人一颗!”负责唱礼的是水仙,他嗓门儿大。 庄艳秋感激地向着蓝沁师父行了个礼。蓝沁师父擅毒,所出的“避毒丹”定是不凡之品,用来防身是最好不过的了。 大师姐第二个,依次在八个盆中放了八颗精纯的灵石,只有拇指指尖大小,灵气确实充足的很,而且是符合这八个孩子自身灵脉属性的。 “大师姐添盆——皇羽灵石八颗,一人一颗!”水仙唱完,还打趣一句:“大师姐你不是说再没有皇羽灵石了吗?怎的一下子又拿出来八颗?” “我家灵石矿新出的。”大师姐七月回了一句,“只有这八颗是最好的。” 庄艳秋又向七月行了个礼,“多谢!” “你别谢我,若不是我,他们也不会这么快降世。这些就给他们补身体吧。”七月笑着说道。 “轮到我了!”二师姐迫不及待地跑了过来,“我呢,最多的便是法器。一人送一艘‘渡云舟’,不偏不倚,都是一样的。” 就见桃花在每个孩子的盆中放了一艘木船,正是庄艳秋几月前羡慕了许久的能飞行、能渡“虚妄海”的“渡云舟”。 剩下的女修门依次上前添盆,有条件的给的都是好东西,没条件的说几句吉祥话,送上一根玉葱、玉如意也很应景。包括庄宅的那些工匠、绣娘也都跟着添盆了,有添一把碎灵晶的,也有添一瓢清水的,不论礼物大小,庄艳秋都一一向这些人道了谢。 眼看着最后一个添盆的人走开,过婆婆正要宣布“仪式”完成。 门口出现了一位红发红眸,穿着一袭鲜红纱衣的男人来。那男人血红的眼睛在屋内扫了一圈,定格在了那八个孩子的身上,“这么热闹啊!给新生儿办‘洗三’?那我也来添个盆。” 蓝沁师父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打量了一下那人,“阁下是?” “燕云荒!”从那人薄薄的嘴唇肿突出了这样三个字眼来。 在场的女修听到这个名号后,全都站直了身体。 “原来是‘燕云宗’宗主大驾光临,稀客稀客!”蓝沁很谨慎地笑了一声道。 “好说。前日我在‘云塔’夜观星象,无意中发现灵光流转,灵力波动强悍,派了死士前来查探,没想到查到了‘瑶仙阁’的地方,实力的很。今天,我特意来给蓝阁主赔礼的,顺道……也来凑个热闹。” 第230章 陌生人来添盆 庄艳秋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这又是被孩子们降世时的波动引来的。本以为到了远离“太阴幻境”的地方能够安稳些,没想到还是会引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物。 蓝沁稍微退开半步让了半个身体出来,“这是我瑶仙阁的外门弟子,没想到还能得到燕云宗宗主亲自添盆,是他们的福气。您请吧。” 那血红双眸的男人一步步地走到了八个孩子面前,先把每一个孩子都看了一眼,一一在他们面前的盆中放了一块黑乎乎的木炭状的东西。 蓝沁在看到那东西时,心中讶然,笑着说道:“知识几个小儿的‘洗三礼’,燕云宗主这礼有点太大了些。” “比起蓝阁主的‘避毒丹’,我这‘木令’也不过如此。”燕云荒说完,视线转向庄艳秋的方向,“这位就是孩子们的父亲吧。” 庄艳秋向这人微微颌首,“正是。多谢为小儿添盆。” “你这几个孩子都是好孩子,有福气呀。”燕云荒脸上带着浅浅的笑,赞了一句。 庄艳秋再度颌首,“谬赞了。孩子还小,不知道将来怎么样呢。” 燕云荒摆摆手,“今日我想再此讨杯水酒喝,不知可方便。” “该当如此。”庄艳秋作为主任,没道理把这前来为自己儿子庆贺的客人赶走的。他向青兰打了个眼色,青兰带着人往旁边的客座上走去。 “哈哈哈!我来晚了!仪式还未结束吧。”过婆婆又待宣布“礼成”时,外面再度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庄艳秋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回事?今日怎么这么多不认识的自动送上门来。 便见好几个披着兽皮的男子大摇大摆地从外面走了进来,同样没有经过人家正门通传的。 “哟!蓝阁主和燕云宗主都来了啊。失礼失礼,老夫脚程慢了些。来来来,快让我看看灵胎降世的孩子,老夫的礼物都准备好了。”领头的是为满脑袋白金色毛发,张牙舞爪地支楞开来的老者,老者一身褐色皮肤,筋肉鼓胀解释,丝毫不比年轻人逊色。 “‘吼山’老祖。”蓝沁惊喜地叫了一声,“您老出关了?” “才出关没两日。这不,特地来看看老相识。”那位老者虽然在和蓝沁说话,目光却是一直往蓝沁身后的那几个孩子看去。 蓝沁领了老前辈去看了孩子,老者给了孩子一人一颗兽牙,在走到四喜身边时,鼻子动了动,多停留了一会儿。 “哈哈~~好,好孩子啊。”那老者边笑边掳了掳乱飞的胡子,好像自己是这孩子的亲人似的,笑得合不拢嘴。 庄艳秋更加不解了。难道这些人都是冲着‘瑶仙阁’的面子来的? 让他更想不到的还在后面,随着这位‘吼山老祖’的出现,后面不间断地来了更多大小山门的宾客,有的是一派之主亲自来的,也有不过是派了人来送点贺礼的,总之,庄宅里头络绎不绝,很快那间不小的厅堂竟然容不下这么多的来客了。 察觉事情有些不对的庄艳秋忙让人把孩子抱回后院去,并借口要给孩子喂奶,自己也躲在后院不再出来。 前面那一干宾客最后是蓝沁师父做主招待的,那些人吃吃喝喝满足了之后也就自觉告了辞。 等到宾客都走光了之后,蓝沁匆忙来找庄艳秋,不等庄艳秋开口她便先解释道:“这些我也没有料到。艳秋你心里千万别介意,并不是我让他们来的。” “蓝阁主难道不知他们为何而来?”一声嗤笑从门后传出。 蓝沁凌厉地喝了一声:“谁?” 斗起从门口化出身形来,别扭地走到庄艳秋的身边。“那些人都是为了灵胎而来的,谁知道你蓝阁主抢先一步把孩子都占去了,他们没办法,只好借着‘洗三’来探一探灵胎的虚实。” 一听这话,庄艳秋马上看向自己的孩子,并走到了他们身边。 “你怎么又来了?”蓝沁柳眉倒竖,叱责道。 “我又不是找你的。”斗起说我完,特意朝庄艳秋笑笑,“你忙完了吧,忙完了可以打我了吧。” “你把话说清楚,哪些人是怎么回事?”庄艳秋眼下只关注这个。 “还能是怎么回事。就是来看看你和你得孩子,又碍着‘瑶仙阁’的面子,不好硬闯呗。” “你以为都像你一样,敢与我‘瑶仙阁’撕破脸皮的?”蓝沁白了斗起一眼不客气地说道。 “你放心吧,他们看了你得孩子后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你的孩子一看就不是‘元天界’的人,他们担心的那些不会发生,以后他们不会来打扰你的。”斗起淡淡地说道。 庄艳秋看向蓝沁,蓝沁点点头,“放心。他说的都是真的。” “为什么他们对我的孩子这么敏感?”庄艳秋不解的是这一点。 “灵胎降世的孩子,是个修真都会感兴趣的好吧?”斗起翻起了眼皮,“他们敏感是和我一样,一位这是‘元天界’的灵胎。哪晓得并不是。” “一群无知之徒,以为找到传言中的神童便能找到上古‘天神界’的位置,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蓝沁鄙夷地哼了一声,“为了个虚无缥缈的上古传说,一个个不思进取,不好好修行,竟幻想着能够一朝成仙,成神,成圣。‘元天界’的风骨都被这些人给败光了。再这样下去,再过几十万年,‘元天界’将不会再有修真。” 庄艳秋对他们说的话一知半解。不过他不是这里的人,只要那些事情不牵连到他的孩子,他就不担心。 “不过你还是得当心点。”斗起难得好心地提醒庄艳秋,“看在你待会帮我打回原形的份上,我好心告诉你,你的真实身份可千万别暴露。” 庄艳秋本想反驳他,“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的?”但见那人笑的别有深意,他又把话咽回去了。 斗起指的应该是自己身上有‘阴皇女身像’的事吧,他是位‘太阴显象者’的身份不能暴露。 庄艳秋觉得这神经兮兮的家伙正常起来也还不错。“你跟我来吧,我答应了的,一定会下手。” 斗起兴高采烈地跟着庄艳秋出门了。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传来了斗起的叫唤声和“噼里啪啦”的拳脚声。 庄艳秋拍拍手回到屋里,身后跟了个扶风弱柳的美少年。那少年边走边抚摸自己的额角,“我觉得这里还有些大,应该再打两拳。” 庄艳秋冷眼斜看他:“就不怕再打下去又变回去了?” 斗起冲着庄艳秋的背影龇牙咧嘴,“说实话,你这门法术叫什么?怎的这般奇怪。” 庄艳秋想到自己偶然间得到这法术的经过,苦笑着说道:“我这叫‘转象神功’。家师临终前留下的一部分功法。说起来,我答应他老人家的一件事还未办到呢。” “转象神功?”斗起咂摸着嘴跟着念叨了一遍,“好功法!绝对的好功法啊。” 庄艳秋没有回应他,他想到了九命前辈的遗言上交代的,要学会‘转象神功’的人人帮他收回‘引神珠’送回‘翻云山不破塔’。这件事一直都没机会去做,如今他漂泊异乡,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故里,这件事怕是得继续耽搁下去了。 等到孩子们大一些,他便抽空去做这件事。无论如何,他既然得到了九命师父的传承,就应该替他把遗愿办好。 “喂!你把这‘转象神功’传授给我好不好?”斗起凑到庄艳秋的身边说道。 庄艳秋摇头,“师傅虽然希望能把自己的功法传扬出去。可你不行,你脑子有问题,而且心思不纯,观念不正。我不能冒险将功法传给你,否则我将来无颜面对师父。” “我就是想学会了以后就不用辛苦易容,还得费力维持了嘛,对着自己打几掌就能保持这幅美美的模样,那多好。”斗起的志向原来就这么顶点大。 “别理他。谁知道他心里打什么鬼主意。”蓝沁对斗起的成见颇深,劝说庄艳秋不能相信他。 “我可以拜你为师啊!”斗起为表诚意,想出了这样一招。 “你连自己的兄长都能下手诛杀,拜师,我看你学会之后第一个要杀的便是你师父吧。”蓝沁对着此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庄艳秋忙躲开斗起。他差点忘了这人本质是多么的恶劣了,竟然连自己的兄长都能杀。还是早点把这人送走,从今后不再相见为好。 “姓蓝的!我做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斗起变了脸色不悦地压低了声音。 庄艳秋冲他摆摆手,“反正我招惹不起你,也不想惹你。你以后别来找我麻烦了。” 斗起的脸上挤出个古怪的笑容来,“遭人烦了吧!你这一辈子都会这样,没有人会真心疼你,也没人会喜欢你。还不快滚回‘火灵城’去。”说这话的声音是粗犷有力的。 “嘤嘤嘤……”哭泣的声音是柔软尖细的。 这家伙又犯了疯病,自己和自己交流起来。 第231章 小四喜的个人烦恼 ‘洗三礼’过完后的半个月里,庄宅每天都处于门庭若市的状态。大约是得到消息,说这家主人背后靠山多,实力雄厚。‘下九里’那些稍微有头脸的人物争着抢着来庄宅拜见庄艳秋,顺便与其商谈生意。 庄艳秋本不想与那些人打交道,可对方上赶着要从他家‘秋枫馆’定货,订单一下子接得有小山那般多,不得已,他家的那些匠人们只能继续赶货。 好在‘瑶仙阁’上回进来了些能帮忙的匠人,在他们合力帮助下,‘瑶仙阁’的货已经交付清楚,现在开始忙的是其他商家下的订单。 庄艳秋粗略看了一下,发觉这些人也并不是单纯为了来攀交情的,他们下的货单基本都是往其他修真世界贩卖出去的。这些人也挺自觉上道,把‘元天界’这一大块肥肉全都留给了‘秋枫馆’。 因着接了这么多的订单,他又狠狠地赚了一笔灵石。 床房里存放的灵石是越来越多,庄艳秋来看了一眼后,总有一种在梦中醒不过来的奇特感觉。想当初他在‘太阴幻境’为了颗灵石煞费苦心,如今满大街都是灵石,自己赚得灵石都够堆成一座小山丘了,当时谁能想到他会有这般际遇? 如今灵石够多了,孩子们却用不上了。这才是出乎意料的人生哪! 庄艳秋把一部分品相特别好的灵石挑选出来,存放在翠食的口里。剩下的那些也分别归类,好好地保存了起来。 他做完这些事,洗干净手回房去看几个孩子。 如今这孩子正是一天一个样,不过降世半月已经有了普通孩子半岁那般大小,因为喝的‘青羊奶’都是有灵气的青羊产的,因此他们长得快不说,小东西们个个贼精贼精。 推开房间门,他的一只脚才踏进门槛,就有个小东西飞快地扑了过来抱住了他的一条小腿。 庄艳秋一边关门一边叹气:“三元……爹爹不是交代你不能这样吗?若是爹爹没看清一脚踢着你怎么办?” “哦!”三元发出了一声听上去挺靠谱的声音。庄艳秋低头,却见他把脸贴在自己的小腿上,脑袋转向一边,根本没有认真在听自己说话。 庄艳秋俯身把三元的身体抱住,微微用力拉扯,那小东西就是不肯放手。不但不松手,还像只小猴子似的把腿也缠在了庄艳秋的腿上。 “你呀!一点也不像小龙,倒像条小蛇。你看看你,缠得这么紧做什么,爹爹又不会跑。”庄艳秋温柔地摸摸三元的脑瓜。 “哦!”三元再度发出一个声音,虽然手脚松开了些,却是沿着爹爹的腿一路往上爬,很快爬到了爹爹的胸前,把脑瓜埋进衣襟里,这才放松了身体。 庄艳秋没有继续再劝这个孩子了。越劝他他越是要这般做,恐怕这是他以为的能吸引爹爹注意力的方式。 庄艳秋托着三元的小屁屁,往房间里头走去。 走到门口他看到马婆婆和胡婆婆两人因为太累已经爬在榻上睡着了。那几个孩子睁着眼睛看着两个婆婆,半空中漂着条厚重的被子,正在一点点地往两位婆婆身上挪。 看到那几个孩子合力控制棉被的认真样子,庄艳秋笑弯了眼睛。他的孩子都是知冷知热的,谁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会记着,虽然还小他们已经有了回报别人的意识,这是一种十分难能可贵的品行。 庄艳秋站在门口看着他们继续完成这件事,并不出声。 三元见爹爹看着其他的兄弟,笑得那么的慈祥,瘪瘪嘴巴,又从庄艳秋的怀里蹦了出去,几下之后跳回到兄弟们的身边,帮着他们一起出力。 庄艳秋笑得更开心了。 那几个孩子的意念控制力还并不强,不过比一般有仙身的孩子那是强太多了。在他们齐心协力下,那十几斤重的被子晃悠悠地漂浮在空中看上去很危险,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最后被他们控制着送到了两位婆婆身上,轻轻地落下,十分合适地把两个婆婆的身体全都盖住了。 做完这一切后,八个孩子的呼吸有些急促。 庄艳秋这才加重了脚步声走了进去。 八个小东西同时扬起脑袋来看着他,那已经能做出各种表情的脸上流露出‘求称赞’的神情来。 庄艳秋冲着他们比了根手指‘嘘’了一声,将他们几个一一抱起来,大力地亲了一口,那八个小东西满足地眯起眼睛。 大福爬到床边,用脑袋推着一只放在床头的大竹篓,向着爹爹示意。 一看那竹篓,二财、三元、七宝、八贝就兴奋了,个个爬到那竹篓旁边,一屁股坐下来,扭头看着爹爹。 五禄和六珍虽然没有爬过去,不过眼睛却是不停往那边着。只有四喜,有点懵懵懂懂地垂着脑袋,铮亮光滑的脑壳能反射出白光来,他似乎有些不高兴。 这个大竹篓是爹爹做来背着孩子们去外面玩耍的。就算只是在自家院子里玩,也够他们雀跃欢喜的。 只是每次其他孩子闹着要出门时,四喜都不太高兴。庄艳秋一直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明明之前还挺开心的啊。 他把大竹篓拿过来,在里头放上软和的垫子,把大福、二财、五禄、六珍、七宝和八贝一起放了进去,孩子们挤在一起,只露了个脑袋出来,兴奋地看向外面。 庄艳秋单独把四喜给抱了起来,将他揣在了自己的怀里,随即背着那只大竹篓往外面走去。 今日的天气比较好,之前下了好几天的雪已经化掉了,又赶上难得的大晴天,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很是舒服。 一出门几个孩子睁着眼睛到处乱看,在他们的世界里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以往在爹爹肚子里时他们只有感觉没有眼睛,不知道外面是什么样,对所有人、事的印象都来自于感觉。如今他们已经可以像正常人一样,用眼睛看,耳朵听,鼻子闻这些东西,导致他们对任何东西都兴致勃勃。 庄艳秋把孩子们背到另外一座院子的花园中,让他们看着那些冬日里的姹紫嫣红。 孩子们和爹爹一同坐在一株冬梨树下,粉白的花瓣从树上飘飘洒洒地飞落下来,逗得那些坐在背篓里的孩子伸手的伸手,张嘴的张嘴。 庄艳秋看了一眼怀里安静的四喜,亲了他饱满的额头一下,“四喜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四喜抬起头来,憋着小嘴,圆圆的大眼睛里闪着几点泪花。 庄艳秋心疼地盯着他,再度放柔了声音,“是生爹爹的气了吗?” 四喜举起小手来拍了拍自己光溜溜的脑袋,力气还挺大,吓得庄艳秋立马变了脸色,忙抓住他的手,“怎么了?怎么打自己啊?” 四喜再度抬头,咧开嘴巴‘哇哇’哭起来,眼泪一簇簇往下掉。 庄艳秋手忙脚乱地给他擦眼泪。因为不知道孩子想要表达什么,他也有些着急,眉头跟着耷拉下来。 “哦哦!”三元见爹爹不开心了,从竹篓里伸出小手来拍打四喜的脑瓜,似乎是在教训他。 “三元,不要打弟弟。”庄艳秋拦下三元的小巴掌。 四喜不敢哭了,瞪着三元像只小兽一般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在庄艳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时,他一下子跳到三元的身上,用他的嘴巴去啃三元的脑瓜。 “呜呜……哇啊啊!”三元愣了一下后同样放声大哭起来。 庄艳秋去拉扯四喜,但见四喜用嘴巴咬住了三元额头上的一撮胎毛儿,用力一扯,在三元尖利的哭嚎之中,三元那浓密的胎毛少了一撮,秃顶了。 庄艳秋用了点力气才把四喜的嘴巴给撬开。那小东西这时候不哭不闹了,用乌溜溜的大眼珠冷静地看着爹爹。 庄艳秋有些生气,把四喜放在了一旁的花瓣上,连忙把三元抱起来哄一哄。 三元被最爱的爹爹哄了几句后不那么疼了,却是很惋惜地摸着自己的胎毛。 所有的兄弟中他的胎毛最浓密,而且颜色是淡青色的,一层一层像波浪,很好看哒!现在正中央没了一撮,肯定不好看啦。 庄艳秋不明白两个孩子为什么会发生这种矛盾,他转过身要去教训一下四喜,见四喜把嘴里那撮毛顶在了自己的头上,顿时茅塞顿开。 四喜不是在自卑吧。因为别的宝宝有胎毛,他生下来就是光头,那些来看孩子的绣娘们也总是称赞别的孩子头发长得好,从来没人称赞他。所以……他才不乐意出来玩。所以他才会被三元打了之后拔了三元的胎毛,想给自己安上。 三元一向都是被称赞‘头发漂亮’的那一个呢。 庄艳秋总算是明白自己的孩子那幼小稚嫩的心里在想些什么东西了。他哭笑不得的摇摇头,又把四喜给重新抱在怀里。这次在四喜那光头上连亲了了好几下,“四喜的小光头最特别了。别人都没有只有你有,爹爹很喜欢!” 四喜定定地看着庄艳秋,等听完他的话后,脑袋激烈地摇晃了几下把头顶那一撮浅青色的胎毛给甩掉,一个劲儿地把光头小脑瓜往爹爹怀里送,得意地显摆起来。 第232章 小大哥大福 日子在平静安稳中飞快地过去,转眼间,孩子们降世一个月了。满月宴庄艳秋没有办,就想自己带着孩子们简单地过。他生怕再像办‘洗三’那样,来一堆不相干的人。 这次包括‘瑶仙阁’的人他都没有请,为了杜绝那些女修们自己找上门来,他头一天便带了孩子们搬去了童念的院子。到了孩子满月的那日,一大早他便起来给孩子们准备吃的,他们家孩子长得太快了,如今最大的已经长了四颗小米牙,最小的也长了两颗,已经可以吃些其他的食物了。 庄艳秋前些日子就跟着老婆婆们学烧饭,他这方面没天赋,烧得菜完全不能吃,全都是黑炭。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煮粥。为了让孩子们吃一顿自己亲手煮的,他光是生火都花费了半个时辰。好不容易把粥煮上,又怕孩子们醒了看不见他会害怕,连忙跑回屋子里把孩子们都装在大竹篓中,背在背上,带到厨房里来。 一个月,大福和二财已经可以站着走两步了。三元四喜五禄六珍也在学,七宝八贝的速度慢一些,只能扶着东西站一会儿,不能站久。 两个小的坐在竹篓里,其他几个围着竹篓站了一圈,眼巴巴地探头看着爹爹给他们做饭吃。 庄艳秋站在灶台旁边不断地搅着米粥,等煮的黏糊糊冒泡泡的时候又把冻成块的‘青羊奶’给放进去继续煮,很快的有着奶香味儿的粥便煮好了,七宝的口水流在了爹爹的肩膀上,差一点儿滴进了锅里。 庄艳秋用一只大瓷盆把所有的奶粥都盛了出来,带着孩子们回到房间,把他们放在床上,一手拿一只小勺同时喂他们。 除了最不爱吃东西的八贝还是意兴阑珊,其他的孩子很给爹爹面子,对爹爹第一次给他们煮的饭表示出了肯定,狼吞虎咽地抢着吃。 庄艳秋挥舞着两只小勺儿基本上喂不过来。不过他不着急,今天他们有的是时间。 一大盆的粥七宝一人吃了四分之一,剩下的七个分吃了四分之三。最后一勺,爹爹硬是把它塞到了八贝的嘴巴里,看着八贝把那口咽进肚中才满意。 他笑眯眯地夸了夸这些孩子,又在每一个的脑袋上摸上一把。从自己的翠食口中取出了八个样式不同的立体小荷包来。 “这是你们收到的爹爹的第一样礼物。这里头装着你们洗三时接受的祝福,爹爹把他挂在你们每一个的身上。要健康地长大,一辈子都平平安安的,不要让爹爹担心。”庄艳秋把荷包依次分开,给孩子们一一挂在了脖子上。这些小荷包是他花了大功夫,也花了大价钱的,里头都有法器石,别看小,能收纳不少的东西,并且还能认主。 小东西们如今除了还不能说话,基本什么都懂了。见到爹爹给他们做的礼物,一个个地棒在手心,用脸蹭,用牙咬,用手扯。那些立体造型的荷包除了能装东西,也能给他们当小玩意儿,都是可爱的动物造型,挂在孩子身上别有童趣。 孩子们得了新玩意儿,埋着头自顾自地玩儿了好一会儿。庄艳秋也趁着这功夫做了点事,他最开始说要开铺子给人做衣裳的,没想到衣裳还没做起来,倒是先做收纳袋了。 可做衣裳这件事他心里一直记挂着,比起做包袋,他更喜欢做衣裳。尤其喜欢自己做的衣裳被别人穿在身上,让别人看上去神采飞扬的感觉。 他取出纸笔来涂涂画画,把自己脑子里衣裳的样式画在纸上。等画的差不多了,他就拿了剪刀和布匹在床上裁剪。 听到剪刀剪布帛的声音,孩子们个个很感兴趣,爬了过来坐在那布匹旁边,聚精会神地看爹爹做事。 五禄对爹爹的剪刀很感兴趣,事实上他对于尖锐锋利的东西全都感兴趣。此刻见到剪刀放在一旁,他自己爬了过去,把那剪刀抱起来,两只尖尖对着自己的眼睛,认真地研究起来。 庄艳秋瞥了他一眼,摸了摸他的脑袋,把剪刀给拿了回来,“不可以碰。我知道你懂这东西是危险的,你自己能控制可哥哥弟弟们也许不会,不要伤到自己也不能伤到他们。” 五禄认真听了爹爹的话后,再也不去碰了。转而和六珍去玩碎布条。 “七宝,不能吃布。”庄艳秋听到有湿哒哒的声音,头也没抬就知道是七宝在吃布片。 ‘吧唧吧唧’的声音仍旧没有停止,庄艳秋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一眼七宝的方向。那个小东西感应到爹爹的目光,忙把身体转了个方向,把后背对着爹爹。 “七宝!”庄艳秋的声音稍微重一些,七宝的小肩膀跟着抖了抖,忙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扭头给爹爹一个大大的笑脸。 “饿的话爹爹给拿点心吃,这些是不能吃的东西。吞进肚子里拉不出来,肚子会痛。”庄艳秋和颜悦色地和七宝说着道理。 一听拉不出来,肚子会痛,深有感触的七宝用小脚丫把那些湿漉漉的布片踢开,扭着身子爬到爹爹身边,求爹爹安慰他。 这小东西爱乱吃东西。别人对一件事物感到好奇大约会用手去接触感觉,他却是习惯用舌头去品味。短短一月的生命中,他吞食过光滑的小石子一颗,花园里的杂草几片,花瓣无数,还趁小姐姐鸣凤不往意,吞了鸣凤的一只小耳坠。每一次都把爹爹吓得半死,好在他的肚子不知是不是继承了焦然,那些东西没有伤到他,最后只是在他有便意的时候让他的肚子疼了疼,很快就从体内排了出来。饶是这样,爹爹也已经知道,得时刻监督着这位,不能让他乱品尝东西。 据说焦然那一派无论是学医、学毒还是炼丹的,最开始的课程都是尝百草、品千药。七宝还这么小就已经开始这些课程了。 所有哥哥们都在玩耍时,八贝蜷缩着身体睡了过去。这孩子越长越大后,睡眠的时间也在逐渐增长。最开始跟着哥哥们一起睡一起醒,没过几日他会比哥哥们多睡半个时辰,如今,白天只要他醒了一个时辰后就会睡两刻钟,睡了两刻钟后马上会转醒,再玩一个时辰又会自动入睡,很是有规律。这种症状他特意请了医者来看,医者说孩子的身体没问趣,嗜睡也许是种族特性。可是音九悔上仙并不是个贪睡的人哪? 为了让八贝的作息尽量不那么奇怪,庄艳秋只得在见到他有睡意时就分他的心,让他能多坚持一会儿。今天八贝坚持的时间已经够久了,应该让他睡了。 几个哥哥控制着小被子帮八贝盖好。庄艳秋只看了一眼,用眼神表扬了他们一下。 八贝的睡意像是带有催眠效果,没多久,其他几个孩子也有了困意。庄艳秋替他们把小被子盖好,受不了的几个很快就跟着睡着了。 只有大福和二财还守着爹爹。 二财特别爱笑,尤其爱看着爹爹笑。他对好看的东西没有抵扰力,这一点和他阿爹是一样的,一群人在他面前,他能第一眼分出长得最好看的是哪一个,并且对着人家释放笑脸。 不过让他笑得最多的还是爹爹的脸。若是爹爹无意中对他笑一下,这小东西能傻傻地发呆小半天。年纪小小,已经把好色这一特性继承了个淋漓尽致。当爹爹的有时候想到这孩子长大以后该怎么办,心里就了一个劲儿地担忧。 这会儿见没有人和自己抢爹爹的注意力了,二财歪歪扭扭地撑着旁边的大福站了起来,晃着肉嘟嘟的小身子像庄艳秋走过来。 庄艳秋假装不理他,他就扑到爹爹怀里,硬是把脑袋扬起来,一定要看到爹爹的眼睛才肯罢休。 大福人比较老实,又是最大的,大哥的架势做得足足的。通常在其他弟弟们缠着爹爹时,他都会选择退让,然后会默默地等,等着其他人都没功夫了,他才会霸占爹爹的怀抱。 今天好不容易等到别的弟弟都睡着了,又有个二财和他抱着一样的打算,大福只好继续在一旁等,一边等一边用哀怨的小眼神儿看着庄艳秋和二财,再把脑袋垂下来。 庄艳秋几下就把二财哄得带着笑容就睡着了。把二财放到其他弟弟身边后,庄艳秋把大福抱了起来,“大福最听话了,是个好哥哥。爹爹有时候顾不上你,你不要伤心,要帮爹爹照顿好弟弟们,好不好?” “好。”大福清清楚楚地发出一个单音字来。 庄艳秋惊讶地扬眉,“我的大福会说话了?”一脸的难以置信。 “话……”大福完全是跟着爹爹在学舌。可学得很是标准。 庄艳秋把他抱起来一口气亲了好几下,“我的大福能说话,以后就可以和爹爹商量事情了,太好了!” “好、了!”大福也觉得这样很好,尤其是能和爹爹商量事情,这说明他能成为爹爹的依靠了。 以前在当肉胎时他比不上五禄和六珍在危机时候能够帮助爹爹,那时候可把他急的,一度认为自己是个没用的胎。现在他能说话了,他要替爹爹分忧解难,帮爹爹照顿好弟弟们。 第233章 八个娃儿分点心 庄艳秋现如今的日子过得真是舒服极了,有那么多孩子可以分他的心,又有擅长并喜欢做的事可以打发时间,这种日子便是他憧憬了一百年的美好生话孩子们在过了满月之后,长得更快了。尤其前面六个兄弟,每个孩子都可着劲儿地想要长大,希望尽快地让爹爹不为他们担心。 到了庄艳秋的‘秋枫馆’在第二次正式开门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能够在地上撒欢乱跑了,除了七宝有些懒还不愿意学走路之外,八贝因为睡得时间太长,也还不太会走。不过没关系,有几个哥哥关照他俩,又有爹爹的怜爱,他俩乐意怎么样便怎么样。 ‘秋枫馆’这一次再度开业,几个孩子也被爹爹带去观礼。大福带着二财和三元,五禄和六珍领着四喜,庄艳秋抱着七宝和八贝,一起在‘秋枫馆’对面的小茶楼里看热闹。 这几个月来,‘秋枫馆’成了‘下九里’乃至整个‘元天主城’最神秘最受追捧的店铺。这些全都是因为‘瑶仙阁’女修们带的包袋风靡开来造成的影响。 这次庄艳秋特意为再度开业准备了两百多款各式各样的包袋,和一千多只立体荷包,本打算怎么也能让‘秋枫馆’撑上一两个月,可看那外面排队等买东西的男男女女们,他有点不确定了。 ‘下九里’的百姓早一天前便得知风头正劲的‘秋枫馆’今日重新开业,半夜就有人在门口等的,且来等待的大多都是女子,有‘下九里’居住的有钱人家的小姐夫人,也有‘元天主城’居住的各门各派的女修女眷。 此刻离正式开门还有两柱香的功夫,那些女人们把半条街都给堵死了。没法子,‘下九里’的巡防兵都出动了前来维持次序。 “哇啊!”看到那么多女子,二财圆圆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爹爹,好、好多。” “爹爹厉害,那些人都是来买荷包包哒。”大福说着,用崇拜的目光看着庄艳秋。 庄艳秋在自己孩子面前备受尊崇自然有些得意,“爹爹以后会更厉害的。” “叠叠,发、发……”三元说话还有些不标准,把一朵不知道从哪儿捡来的珠花递到了庄艳秋的眼前。 庄艳秋揉了他的头发一下,“三元自己玩儿吧。” “大,大发发。”三元垫着脚尖儿把短胳膊伸得特别长,嘴上艰难地说着话。 庄艳秋皱了皱眉头,“这朵花不大。”作为父亲,他有时候还听不明白三元嘴里说的话。 “三元要给爹爹戴花。”大福在这个时候便充分发挥了大哥的作用。 庄艳秋哭笑不得,“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发发,飘、飘……叠叠!”三元很努力地想用语言来表达。 “大舌头,噜噜噜……”二财不客气地嘲笑了三元一声。 三元快速地向二财吐了下舌头,“饿,饿格,噜噜……” 庄艳秋掩嘴笑出声来,这句他听懂了。这是在说“二哥才是大舌头”的意思。 “大发发……”三元举着花的手就没放下去,他见下面那些女子头上戴着这个好看,也想给自己爹爹带一个。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朵有些艳俗的粉色绒花,配合地低下头来。 三元很认真地把那朵粉花往庄艳秋鬓角上按,只可惜松开手后那朵花就自己掉了下来,他又蹲下去捡起来再按。 “笨!”六珍看不过去了,一把夺了那朵小花,往庄艳秋头上绑着的发髻插了进去。 五禄觉得这样还是有些不稳妥,暗中使力,庄艳秋头上几根发丝从那小粉花的尾部穿了过去,用力收紧再绑回到发髻之上,彻底把那朵花给绑牢了。 “飘~”三元虽然说不清楚话,却很喜欢说。第一个拍着小手高兴地叫起来。 “笨,是漂亮!”六珍冷着小脸很严肃地帮三元纠正。 几个孩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庄艳秋头上的小花看,在他们的眼中,自己己爹爹戴了花比下面那些人都好看。 庄艳秋不太适应地把脑袋转了过去。他本意是不想让孩子失望,只打算配合一下的。谁知道孩子们竟是要他一直戴着,这待会儿可怎么出去啊? “叠叠~么么么……”三元觉得光是拍手称赞还不能表达自己对爹爹的喜爱,啾起嘴巴要亲亲。 庄艳秋自然不会拒绝,在他的嫩脸蛋上亲了好几口,转而又在其他几个孩子脸上都亲了两下。在这一点上,他从来都是尽量做到公平,不希望自己的孩子生出错觉,认为自己得不到爹爹的疼惜。 五禄和六珍被亲了之后,一个冷着脸用手心摸摸,一个故作不乐意地拿肩头去蹭。 庄艳秋拍拍这两个老成的小东西,招呼他们坐下来,“过来吃点心吧。等一会儿看完热闹咱们就回家了。” 桌子上有八盘小点心,是庄艳秋按照每个孩子的喜好给点的。一听爹爹说可以吃了,这几个首先就去拿自己喜欢的那一盘,然后再互相进行交换。这样每个人都能吃到自己喜欢的也能尝到别人的。 这些东西庄艳秋从来没有教过他们,完全是这些孩子自己学会的。 看着他们‘你一块我一块’地分配,尤其给七宝的最多,庄艳秋独自喝着茶,心里舒担极了。 八贝把自己的点心盘子推给了庄艳秋,“嗲嗲,七!” 八贝很少开口,不过说话的路数基本学了三哥,也是个不清楚的。他知道自己吃不了那么多,所以每次有好东西哥哥们分给他了,他都会再分给爹爹或者分给其他哥哥。 “乖!”庄艳秋象征地拿了一块,“剩下的八贝吃,吃不了分给哥哥们。” “嗯哒!!”八贝一手拿了一块之后,就不再要了,把点心盘子推给了大福。 再分配一事向来都是大哥来做。大哥就算没有五禄和六珍那么厉害,可在兄弟间还是最有话语权的。其他几个有时候难免会互相掐架,这时候都是大哥出面稳住局面。 大福看了一眼剩下的点心,点着手指头数数。 “一、二、四、六、八……”大福很严肃地点一块报一个数字,却是一开始便数错了,明明那点心盘子里至少剩下十块点心,他点了五块报出了八个数字来,并且‘八’以后是多少他还不知道。 庄艳秋憋着笑只觉得自己这每个孩子都可爱极了。 “大福可记得弟弟们的小名?”爹爹决定教大哥认认数,出声提醒道。 大福挺起小胸脯,“知道!大福后面是二财、三元、四喜、五禄、六珍、七宝和八贝……” “那你就按照弟弟的名字来重新数一遍。”庄艳秋伸出根手指点在其中一块点心上面,“这是大福的……”又点了另外一块“这是二财的。” 大福表示已经懂了,把点心盘子重新划拉到自己怀里,“大福的、二财的、三元的、四喜的、五禄的、六珍的、七宝的、八贝的……” 八贝直摇头,边摇头边晃着自己两只手上的点心,他有这么多哒,够吃啦!不要不要。 “八贝不要的话就重新再数。”庄艳秋又提醒了一句。 “嗯……大福的、二财的、三元的、四喜的……爹爹,没有五禄、六珍和七宝的了?”这一轮没有分配完,点心已经没有了。 庄艳秋也跟着叹息了一声,“是啊,不够了呀。” “那……那我和二财三元的不要,留给五禄,六珍和七宝。”大哥就是有大哥的样子,关键时候知道要让大的让着小的。 “不用。”五禄酷酷地说了一句,“我够了,给二哥。” “我也不要,给三哥。”六珍同样摆手。 “给弟弟。”二财和三元表示要谦让给弟弟们。 大福为难地皱起脸来,“要公平!”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让正在喝茶的庄艳秋被茶水呛了一口,惊诧地回头望着他。 公平!这句话从前少正一也时常挂在嘴边呢。 大福开动脑筋想出了个好办法,他把多余的三块掰开,分成了六块,这下每个弟弟都能再分一次,事情便公平地解决啦。 庄艳秋带着一脸的浅笑,把目光转向外面。人生得子如此,他没什么好遗憾的了。 就是希望这些孩子能不要再长快了,他想,好好地体味孩子们每一个阶段的变化,把这些记忆都铭刻在心,将来老了之后可以随时拿出来回忆。 ‘秋枫馆’门前一阵喧闹的锣鼓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庄艳秋的思绪,也干扰了孩子们吃点心的认真劲儿。 “开业了一—!!‘秋枫馆’第二次正式开业咯!!”伴随着青兰一声响亮的招呼,‘秋枫馆’的大门再度被开启。 就见那原本老老实实排队等待的女子们一眼看到‘秋枫馆’里摆放的东西,维持不住表面的镇定,一窝蜂地往店里挤…… 第234章 夜惊变 ‘秋枫馆’第二次开业,里头的货物仅仅维持了两日的功夫,不得不再度关门歇业,这一次,又接了更多更大的订单,面对那些送上门来的灵石,庄艳秋头很疼。 他没想过生意会这么火,火到只要是‘元天界’的女人,每一个都想拥有他店里的收纳袋,有了一个不够还得第二个,第二个颜色不对又要第三个……似乎永远填补不了女人们对这种东西的欲壑。 他原本只想着有一个能养家糊口的营生便是,如今这生意做大了他反而不如最初那么高兴了。因为那意味着他得丢下孩子们再度投入到干活当中,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天,庄艳秋便受不了了。 他果断地把生意全交给‘八螯族’的女人们去打理,只要不来打扰他,让他每天可以和孩子们在一起,有空闲可以缝制衣裳,其他那些应酬、谈判、调度之类的活他一概不管。 ‘元天界’的冬天过去时,庄家最小的两个孩子也已经可以在地上撒欢乱跑了。 不过四个月的功夫,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已经长成了三四岁的模样,两个小的也有了两岁的外表。 庄艳秋疼他们疼得简直有些溺爱了,几乎每日都花大把的时间和孩子们在一起,即便是不得不出门,他也一定要和孩子们交代清楚,并且腻味够了才舍得出门。 别人家的孩子就算是再宠爱也总有受教训的时候,他们家的孩子,庄艳秋从不会大声斥责他们,即使他们做错了事,他也只是好声好气地和他们说道理,也不管孩子们听不听得懂,总之就是不会冲他们发脾气。 现在天气转暖了,孩子们身上的棉袄都换成了夹袄,脱穿也变方便。几个大一些的吃完了饭,便嚷嚷着要脱了夹袄跳到床上玩。 庄艳秋摸了摸他们的脑袋和手,觉得体温适合便同意了他们的要求。 马婆婆和胡婆婆给六个孩子打水洗脚,那六个皮猴儿跳到床上拿起自己的小被子互相扑打着玩。 饭桌前,七宝和八贝还被爹爹留下来吃饭。七宝是吃得多,照他平日的饭量还没吃饱,爹爹不让他下桌,八贝是吃的少,这还没有吃到爹爹规定的程度。 这两个一边吃一边回头看几位哥哥们玩游斌,可把他俩给急的。 八贝是最爱玩儿不乐意吃饭的,可怜巴巴儿地望着庄艳秋,小嘴儿瘪了起来,向爹爹请求。 庄艳秋不理他,他就学大人,像模像样地抱起小拳头,继续求。 “你已经吃得很少了,八贝。你看哥哥们长得多结实,你再不好好吃东西,风一吹就会把你给刮走的,到时候可就看不到爹爹,也见不到哥哥们了。”庄艳秋把他的小脸儿给转了过来,不许他再被干扰,“乖,吃完这一小碗才可以去玩。你看七哥。” 七宝也是很着急的,不过一听到爹爹在弟弟面前表扬自己,便快速扒拉了几口饭,把两腮塞的鼓鼓的,用力地嚼了几口吞下去后,他特意把自己那大一号的饭碗亮给八贝看,“我快吃完了,你看!” 八贝看一眼七宝碗里的饭,再看着自己碗里的,咧嘴哭了起来。照这样下去,他肯定又是最后一个了,等他吃完,哥哥们也不会玩刚刚那个游戏了。 “你现在哭的话,时间更少了哦。”爹爹耐心地给八贝擦擦眼泪道。 “嗲嗲,喂——!!”八贝自己用小手背糊着脸上的泪水,哽咽着向爹爹求救。 庄艳秋放下手里的闲书,把他的小饭碗端了起来。 因为记挂着要去玩儿,这一次八贝的精神比较集中,一勺一勺地很用心地吃爹爹喂的饭。 七宝本来已经吃完了,看了一眼八贝,又乖乖地再添两勺饭,抓着小木勺大口大口地往嘴里扒,“我等你……八贝好好吃。” 八贝很勉强地吃完那一小碗的饭菜,被爹爹抱着去洗了洗脚,把他送到了哥哥们的身边。 七宝把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脸上还沾着饭粒,他跳下椅子往床边跑,过跑边踢脚上的鞋,“爹爹,洗、洗脚脚。” 庄艳秋冲着他点了点自己的脸,那小东西把脸上沾着的饭粒一粒粒地揪下来塞进自己嘴里,呵呵傻笑。 庄艳秋把他带去洗了脚,这才把他也送进哥哥们的战圈。 之前没有两位弟弟在的时候,六个大的分成两波,小被子挥舞得还颇为用力,等到两个小的加入之后,大哥帮着把两位小弟分开,哥哥们手上的力道也自觉地放轻了,生怕会打疼了弟弟们。 庄艳秋在一旁看自己的书,时不时地回头看他们一眼。 那八个孩子打打闹闹中,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等到庄艳秋觉得差不多玩够了,回头去看,他们已经横七竖八地睡成了一团,互相压着、搂着、抱着进入了梦乡。 庄艳秋把他们一个个地整理好睡姿,并排放好。又重新打了热水给他们擦脸上和身上的汗。忙完这些后,他也准备睡了,油灯吹灭,再看一眼睡在自己两边的那几团小小的身影,一天的日子到了现在,才变得踏实完满。 睡到半夜,庄艳秋被远处‘元天主城’里不时传出的哨箭声给惊醒,他首先看一眼自己的孩子,见孩子们没有受惊之后,才穿了鞋子往窗边走去,掀开南边的小窗,借着月色眺望向主城的方向。 ‘元天主城’某一个角落上空到处都是迸发四射的灵光,并且伴随着不时传出的灵爆声响,看样子应该是出了什么事。 那些动静持续了约摸一个时辰,才逐渐消失。 庄艳秋心里有些紧张,这时候根本睡不着,便点了油灯守在孩子们的身边,看书打发时间。 以他的判断现在不过是寅时,离天亮还有两个时辰,等到天亮,刚才主城发生的事就能传到‘下九里’。 希望不要是些动荡的事,让‘下九里’这些百姓们跟着受罪。 正想着,他的房间外面有黑影倏地一下闪过。 庄艳秋忙放下手里的书,警戒地看向窗户。 油灯昏黄的光芒投影在纸窗之上,影影绰绰地跳跃着。庄艳秋浑身上下每一根汗毛都倒竖了起来,他知道刚才绝对不是自己眼花,有人就在他的房外。 为保孩子们的安全,他放出翠食一下子把床连同孩子们全都吞进翠食的肚子里。这才壮着胆子往门口走去。 开门的同时,他在手心中关注了仙气,准备痛下杀手。 门刚开,有个黑乎乎的影子朝着他的身上扑了过来,庄艳秋抬起的手还没碰上那人的身体,那人抬起头来,毫无血色的小脸儿惨兮兮地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迟疑了片刻,“怎么又是你?” “有、有人追杀我……”那人说着口中吐出一股黑血来,昏死在庄艳秋的怀里。 “斗起!喂!”庄艳秋摇了摇那人的身体,面上泛起了为难。 他不是已经和这人说好了不要再来骚扰他的吗?怎么带着一身的伤夜闯他家?有人追杀他的话这不是把灾祸往他家引吗? 庄艳秋心中生出了个念头,要不趁着这人昏迷把他丟到外面大街上去。 只是他的手伸出去后,面对斗起那毫无抵抗能力的脸,他又迟疑了。 真有人追杀他的话,他把人往外面一丢,这人便活不了了。只是这人的修为比蓝沁还高,能重伤他的肯定不是普通人,自己若是救了他会不会有麻烦? 隔着远远的距离,庄艳秋听到外面的大街上有整齐的脚步声穿行而过,不久之后便传来了巡防兵身上铁甲摩擦的声音,隐约有一片片的火光在外面的街巷中闪烁。 看来今夜的‘下九里’也别想安静了。 庄艳秋低唤了一声:“翠食!” 翠食很能明白主人的心意,吐出绿光一口把斗起的身体给吞了下去。 没过多久,庄宅的其他院子里陆续有了人声。平叔带着人来到庄艳秋的院中,隔着房门询问:“主人,可有曾受到惊扰?” 庄艳秋问了一声:“外面发生何事?怎的这般吵闹?” “听巡防兵说是在追捕杀人凶手。主人不用担心,我已派人加强了宅内各处的保护,主人这边是否需要调派些人手来?”平叔关切地问了一句。 “不用了。你们也都注意些安全,天还早,都回去休息吧。”庄艳秋说着,却是看向那被放在榻上的斗起。 杀人凶手?难道这人发疯又杀了人?可他觉得这事并不那么简单。不管怎么样,等这人醒了赶紧让他离开吧。 斗起在这里,他不敢把孩子们放出来,只好自己守着这个人。这人的心脏部位中了一爪,乌黑一个大血洞,现如今鲜血凝固了,可那个地方空荡荡的,瞧上去有些触目惊心。 这人也命大,他的心脏不知怎么的已然萎缩成鸽蛋大小,并且比正常人的心脏偏移了不少,所以那一爪下去并没有致命,这才给了这家伙逃出生天的机会。 能如此精准地掏向这人的心,可想而知,除了是位绝顶高手之外,那下手的定是让斗起毫无防备之人。 第235章 异界遇熟人 天蒙蒙亮的时候,昏迷的斗起才幽幽转醒。醒来第一眼看到自己身边的庄艳秋,他稍微松了一口气。 “你醒了的话就快点离开吧。”庄艳秋冷漠地说了一句。 “我……还动不了呢?”斗起的声音干巴巴的,听起来没有一点儿力气。 庄艳秋那到嘴边的刻薄话没能说出来,他把一杯水送到斗起嘴边,“那你什么时候能动了,马上就走。我不能收留你。” “呵呵……我知道。”斗起自嘲地笑了笑,“我和你没什么交情,却硬是闯进你家,有可能会拖累你,对不对?” “你知道就好。我是有家有孩子的人,我不能为你这个陌生人冒险。”庄艳秋说完,把脸转向一边去。 “放心,我能动了就走。”斗起这次没有生气。他的脸上完全是一种哀莫大于心死的表情,眼神空洞洞地看着头顶,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庄艳秋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决定了不干预,问那些也没用。 他虽然不会管别人的闲事,可也不能眼睁睁看着那人胸前的大洞不为所动。他找了瓶伤药来,一股脑儿全倒进那个血洞当中,这才转身离开这间房间。 在他带着孩子们在前面的饭厅吃早饭时,‘瑶仙阁’的蓝沁带人来了。 蓝沁一见他便将他拉到旁边,小声询问:“斗起那疯子有没有来找你?” 庄艳秋反问一句,“他找我做什么?我们又没有交情。” “那就好。如果你看到那人记得一定不要搭理他,那家伙这次是遭报应了。”蓝沁说着幽幽地叹息一声。 “报应?”庄艳秋觉得奇怪地追问一句。 “是啊!‘火灵城’昨夜发生内讧,斗战……回来了。”蓝沁说到这里,语气中有掩饰不住的诧异。 庄艳秋对‘斗战’这个名字有点耳熟,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斗战’不是那个疯子的兄长吗?不是说被斗起给下手诛杀了的? “这事真奇怪。斗战是联合了‘火灵城’内部人员突然发难,把斗起打成重伤,将其赶下城主之位的。而且,斗战的样子看上去并没有变,之前外面流传说他被自己弟弟给杀了的事纯属谣传。”蓝沁的口气颇为唏嘘。想那斗起被外人误会多年,非但不曾分辩,还保持着默认的态度,也不知到底为了什么? 庄艳秋自己也觉得那疯子挺奇怪的。难道说真的疯了以为自己杀了人,又或者说确实是杀了人但对方福大命大没有死? “我来就是想提醒你最近当心些。昨夜斗起趁乱逃离‘火灵城’一路朝着‘下九里’逃了来,我就怕他被逼急了会做出对你们不利的事。”蓝沁说完,抱拳告辞,“既然你没见过他,我也就放心了。我们‘瑶仙阁’也在帮着‘火灵城’追捕此人,我还有事,先走了。” 庄艳秋没有留她。蓝沁临走前逗了逗正在吃饭的八个小东西,小东西们一人一声蓝姨,把蓝沁美得都不想走了。 “下回蓝姨再来看你们,或者让你们爹爹带你们去‘瑶仙阁’玩儿。”蓝沁摸摸每个孩子的额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 庄艳秋心里记挂着睡在他屋里的斗起。孩子们吃完饭后,他把他们送到两位婆婆那里玩耍,自己准备了点容易消化的稀粥,悄悄地回了自己房间。 进门后没有看到斗起,他还以为那家伙乖乖离开了呢。等走到里屋一看,那家伙抱着孩子们吃剩下的点心躲在床角,正在狼吞虎咽。 他如今这副落魄样跟之前那种发疯起来都保有气势的模样很不相同。庄艳秋皱了皱眉头,把手上端着的稀粥递给了他,“喝点粥吧。” 斗起面无表情地抬眼看了庄艳秋一下,接了碗,用勺子扒了两口觉得不尽兴,扔了勺子仰头往嘴巴里灌。 “你有什么打算?”庄艳秋坐在床沿,目视前方,淡淡地问了一句。 “养伤……逃走。”斗起抹了一下嘴巴,慢吞吞地说道。 “你若需要灵石的话我可以帮你,但,我真的不能收留你。你的对手太厉害,我不想惹麻烦。” “我懂。再让我休息一天,明天我就走。”斗起这会儿的表现一点也没有之前神经兮兮的样子。他把粥碗放在地上,把伸长的腿缩回去,自己缩在墙角紧紧地蜷成一团。 庄艳秋没有再看他,把碗捡起来便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他又送了一次食物和两瓶生肌止血的药粉来,没有再和那疯子多说一个字。 这天晚上,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去了童念家住。等到第二天一早回去时,那家伙真的离开了。临走前用食物残渣在桌上拼写了一个‘谢’字。 庄艳秋看着那个字,心里怪别扭的。不过,这种别扭再看到自己的几个孩子后很快就消失了。他不是一个人了,做事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心所欲,而是一切都要考虑到孩子,以孩子的安全为第一重任。 他做了自己能做的,问心无愧。剩下的,也只能这样。 斗起离开后的那几天,整个‘下九里’的氛围都怪怪的。平日里那些巡防兵们也只是例行巡逻,可那几天,几乎每隔一刻钟便有不同的巡防兵在街上走一遭。 庄艳秋外出的时候遇到了一条街上穿着三种不同铠甲的士兵在街头对峙,弄得原本热热闹闹做生意的街上瞬息间少了不少人。 庄艳秋躲在附近的店家里,听里头那些同样躲灾的人闲聊,才知道‘火灵城’原来的城主斗战死而复生,头一件事便是诛杀自己的弟弟斗起,斗起逃脱之后斗战便派了自己手下的私兵每日在‘下九里’和‘元天主城’巡逻,并且,由于斗起在位时的某些不作为,导致‘火灵城’失了不少的地盘,如今他正借着这个机会,与那些抢占了地盘的门派争斗呢。 “都说原来的城主斗战是位温厚大气之人。没想到这一次死而复生跟变了个人似的,手段激烈了不少啊。” “可不是吗?据说前日‘火灵城’处死了一百来位斗起用过的人,那血气冲天,遮天蔽日的,咱们这儿离了这么远都能看到。” “可不是吗,我以为那天是日头变红了呢?还在想是不是什么异像。” 庄艳秋听着那些平民们议论的声音,眉头轻轻地蹙了蹙。 没了兴致的庄艳秋趁着外面还有人在奔走,尽快地返回了自己家。 他刚回家没多久,自家大门就被一群红甲士兵给撞开了。庄艳秋当下第一件事便是往后院孩子们身边跑去。 孩子们本来正在玩耍,看到爹爹回来,想要迎接他。庄艳秋把翠食放出去,翠食一口气把那几个孩子给吞了下去,被庄艳秋给牢牢地捧在了手上。 “主人!主人您快去看看吧。有一位仙人老爷闯进咱们院子就开始抓人。”平叔的半边脸肿了老高,急急忙忙跑到后院向庄艳秋禀报。 庄艳秋安抚了他一下,跟着他一起走到前厅。 正厅中那些红甲士兵们左右分开,站成了两排,每个人的手上都握着一把锋利铮亮的钢刀,架在那些随意被抓来的匠人的脖子上。 庄艳秋看到正首方向坐着个身形壮实的人。那人半垂着眼皮,盯着眼前的地板,不知在想什么,嘴角噙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嘲讽。 庄艳秋走了过去,向那人抱拳行礼,“在下姓庄,是这宅子的主人,不知仙友为何闯我家门?” 那人轻佻地抬起眼皮来打量了庄艳秋一个来回,“听说你府上有八个灵胎降世的孩子。我还没见过呢,特意来看看。” 庄艳秋不急不躁地一个颔首,“我家那几个并不是‘元天界’的灵胎,相信这一点仙友应该也听说过吧。” “不是‘元天界’的没关系。”那人咧嘴露出个虚伪的假笑,“我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说是灵胎之间是有所感应的。虽然根源不同,却有着他们自己区分辨认的本能。” 庄艳秋听了这话,眉毛不着痕迹地抖动了两下。 “我想,要找到‘元天界’的灵胎,势必得借用你家的灵胎来用一用了。我斗战也不白借你的,一个灵胎给你十万上品灵石如何?” 庄艳秋脸色的表情强行扭曲了几下,没能控制住。 “换?你当我的孩子是什么?”他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吐了这几个字。 “怎么嫌少?这样,八个灵胎一百万上品灵石,我已经给得够多了。”那家伙恶劣地笑了笑,眼睛如狼似虎地盯住了庄艳秋。 “那好,我出一百万上品灵石……你把你的命换给我如何?”庄艳秋说完,不再压制自己的愤怒,身上的仙气不断往外溢出,层层叠叠的如潮水一般在他周身来回波动。 “哈!”斗战颇为无趣地哼了一声,眼睛看向门口的方向,忽然出声:“这便是你说的‘聚灵体’?你确定他真的能为我诞下‘元天界’的灵胎?” “当然。他既然能为‘太阴幻境’诞下那么多的灵胎,也能为外界修真诞育子嗣。你可以试一试,反正又不用花费多少工夫。”有个颇为耳熟的声音在前厅门外突兀地响起。 庄艳秋快速回头看了一眼,在看清那来人的容貌时,意外地扬起双眉,“怎么是你?” 第236章 杀人和绑架 但见来人一袭玄色衣衫,眉宇间带着淡淡的邪气,嘴角上扬着却没几分真诚,笑意在他脸上像是被刻意了放大了数倍似的,不会让人舒服,反而有一种惊悚的感觉。 庄艳秋没料到会在“元天界”再次见到‘太阴幻境’的旧人。他与此人只是一面之缘,说过几句话,可这人差点将他从‘清韵阁’音九悔上仙的眼皮底下给掳走,他对这人的印象很是深刻。 “景玄!”从庄严秋的口中吐出了这么一个名字。 来人‘哈哈’笑了笑,“咱们可真是有缘哪!庄公子。” 庄艳秋暗暗退了半步,心里一直想着下一步该怎么做?这景玄对他的身份可是了如指掌的。还有一点,这人看上去修为不高,实际上能和音九悔交上手,并且还能抵抗一阵,这才是此人危险的地方。 “我原本打算过段时日重回‘太阴’,再去找你和音九悔上仙重叙旧缘,没想到竟然会让我在这虚渺之外的世界中,再与你相见。”景玄说话的口气中隐藏掩饰不住的意外和得意。 “我可不想见到你”庄艳秋道。 “说起来我们可不止‘清韵阁’那一次相见呐。”景玄说着,往庄艳秋面前走了几步。 在他走动之间,他的容貌一点点的在发生变化。等到他停下脚步再抬眼时,庄艳秋又惊讶了,“怎么回事?你……” “这是我其中一个小小的化身,怎么?眼熟的很?”景玄咧嘴笑道。 何止眼熟,当初在‘雪岭山’,他差点被这妖怪给抓住,若不是他有‘转象神功’再加上少正一突然出现,他不知道能不能在‘雪岭山’存活下来。 “玄先生……”庄艳秋想起了‘滚肉天王’手下那个背生黑翼的妖怪来,就是眼前这个人的这副模样。 “记性还不错。玄!出来和你这位旧识说说话吧。”景玄的话音刚落,他本人的身体分化成两个虚影,其中一个还是景玄之前的模样,另外一个正是那从‘雪岭山’逃走的玄先生。 庄艳秋惊愕的看着这一幕,他不是没见过可以分身化影的法术,只是那分出去的必然和原来的是一模一样,这人却是能分出两个不同长相的人来,这,又是什么法术? “当初在‘雪岭山’,你送我的那一掌我一直记着呢,迟早我会还给你的。”那位玄先生同样阴笑着,身体慢慢化成了泡影,有一道暗光再度回归到景玄的身体当中。 “你到底是什么人?”庄艳秋问。 景玄‘呵呵’笑了笑,“我??我只是个无名小卒。你以后会知道的。你的灵胎呢?” 庄艳秋戒备的再退半步,“你想要我的孩子,休想!” 景玄的目光朝斗战瞟了一眼,斗战摆摆手,他身后出现了个能隐身的手下来,跪倒在他的脚边,“城主,已经找过了,没有找到那些孩子。” “倒挺机变。”斗战不咸不淡的夸了庄艳秋一句。“只是这长相,还得再修一修,颌骨还宽了些,不是我的审美。” 庄艳秋想起当时斗起也说他要修颌骨,这绝对是兄弟俩,审美出奇的一致。也只有斗起那个疯子会把脸修成个锥子,谁有那种畸形的审美啊。 “我再问你一句,那些孩子呢?”景玄微微眯起眼睛,瞳孔中有奇异的光芒正在闪烁。 “你永远别想找到他们。”庄艳秋不屑地甩脸。 “是吗?”景玄忽然伸手变爪,爪心微微有灵气波动,眨眼间一个离他最近的匠人被其吸了过来,他一爪扣住对方的脑袋,微微一用力,便把指甲插进对方的头骨之中,那匠人暴突起眼球,竟是痛得想喊都喊不出,脸上的肌肉一下子被挤压成一团,恐惧地看向庄艳秋的方向。 庄艳秋不为所动,“你就算是杀了这里的所有人我都不会把自己的孩子给你们。”他冷冷地说道。 就算他心中再不忍,他也不能松口,更不能表现出半点被威胁住的神情来。 这些人就当自己对不住他们了,没有人能比得上自己的孩子,就算让他双手沾满无辜之血,只要为了自己的孩子,他什么都能辜负。 “嗯?”景玄用力地转了下手腕,那名匠人的脑袋活生生地爆了开来。 庄艳秋逼着自己看着这一幕,“你杀他们没用,他们与我有何关系?你就算是威胁要杀我我都不会眨一下眼睛。” 景玄挑起半边眉头,慢条斯理的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把自己的手仔仔细细地擦了一遍又一遍,随手将沾了血的帕子丢在了地上。 “本以为你是个心软的,原来不是啊。”景雪惋惜地摇摇头,“玄的情报不准嘛。” 庄艳秋冷嗤一声,缓缓把目光转向别处。 “他身上一定有什么法宝,那些孩子一定是被他藏起来了。”斗战冷不丁地开口说的话,让庄艳秋心惊肉跳。 “这倒是很有可能。”景玄说着,目光在庄燕秋的身上扫了一圈,除了在他腰间发现了一只兔子形的荷包有些古怪外,并没有别的任何法宝,连纳戒纳晶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庄艳秋有些疑惑,按理说那个玄先生知道自己有翠食,又知道自己会‘转象神功’,为何没有告诉这个景玄?玄先生不是景玄的一个化身吗? 这个问题他一时间得不到答案,只能暂时放下,此刻他无比庆幸自己把翠食给放在了别处,否则,一定会被这两人给发现的。虽然没有他的命令,翠食不会把孩子们吐出来,可翠食被别人掌握在手中,也就意味着他的孩子也会被人当做人质。 他临走前把翠食放在一堆荷包里头,只要不是有心人用神识去试探,发现不了翠食的异样。即便有人去试探,以翠食的灵智也知道如何遮蔽自己身上的灵气。 “搜!那些孩子肯定就在这宅子里,把他们搜出来。”斗战对着那群红甲卫士弹了弹手指,那些人四散开来,向着这宅子的四面八方扑了过去。 景玄颇为苦恼地摸了摸下巴,“你现在心里很得意吧,以为自己道高一尺。” 庄艳秋垂下眼角来看着地面,不发一言。 “没关系。只要我略施一点‘制灵之术’,你被我给控制了,我想知道的一切你都会乖乖告诉我,你的孩子也会被你亲自送到我面前。”景玄笑眯眯地自言自语道。 “在你控制他之前,我得先让他怀我的灵胎。”斗战道,“‘元天界’打从十几万年前就在嚷嚷着要找什么神童,灵胎,如今过了这么久,找到的都是一些滥竽充数的西贝货色,我想过了……若是找不到那就自己制造,他这个‘聚灵体’生下灵胎的几率定是比一般修真要大许多的,我让他给我生一个,总好过我费尽心思去找却一点线索都找不到的要强。” “战兄莫急,我会给你这个机会的。”景玄笑着看了斗战一眼。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那些孩子你抓住了带回‘太阴幻境’,已经足够你把那个地方给搅得天翻地覆。怎么着,你还想借他的身体给你自己造一具新的躯壳来?”斗战阴阳怪气地讽刺着景玄。 景玄不悦地变了脸色:“战兄……别忘了咱们之间谈好的交易。你现在的态度,我有些不高兴。” 斗战一把掀了披风,身体往前倾了倾,同样不爽地说道:“我也不高兴被人这么使唤。” 庄艳秋奇怪的瞥了这两人一眼。他俩怎么先翻脸了? 景玄不介意地笑笑,“我既然可以帮你把城主之位夺回来,也能再帮你弟弟把它抢到手。” 斗战冷冰冰地与景玄对峙片刻,‘桀桀’怪笑起来,“罢了罢了,就暂时先让你一回。” 那些红甲兵很快地赶了回来,跪在了斗战的身旁,“城主,没有发现孩子的踪影。” 庄艳秋在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翠食的灵智比一般宝贝的器灵强太多了,它若想隐藏自己,这些修真还真别想找到它。 景玄的目光,阴狠地压了下来,“把他带走!”他随口这么一吩咐,那些红甲兵都不敢听从他的,纷纷看向斗战。 斗战微微点点头,红甲兵这才上前压住了庄艳秋,将他推搡着往大门口走去。 这群人离开后不久,‘瑶仙阁’的蓝沁带着一大帮弟子匆忙赶来,一脚踢开庄宅大门,抓住在门口仓皇无措的平叔厉声问道:“艳秋呢?孩子们呢?” “我家主人被那些红甲兵带走了。小主人们……也不见了。”平叔如丧考妣地呆望着地面发呆,嘴上艰难地回答着蓝沁。 “斗战!‘瑶仙阁’与你无冤无仇,还帮你捉拿斗起那个逃犯,你竟然这般坑害我们?”蓝沁气得脸变了形,“来人,召集所有外面的弟子速速赶回‘瑶仙阁’,现如今在门内的弟子随我一同去‘火灵城’要人去!“”是!师父!!“”七月,桃花,水仙,你三人拿我拜帖去求见‘燕云宗主’,‘吼山老祖’和‘八台仙子’……这件事颇有蹊跷。艳秋的孩子与‘元天界’没有关系,斗战无缘无故闯进来抓人做什么?“蓝沁的心思转得快,马上想到了要联合其他势力,共同抗敌。 第237章 燕云宗主的执念 庄艳秋被关进了‘火灵城’的地牢之中,看守他的是两只‘晴火兽’,这种神善只‘火灵城’之主,其他人谁都不能靠近此地,即便靠近了,也会受到‘晴火兽’的攻击。 这是斗战耍的小心机,他虽然不得不向景玄低头,但却在关押庄艳秋时使了这种小手段,弄得景玄当场变脸,两人差点又要翻脸,气氛十分的难堪。 庄艳秋坐在墙根底下,很是冷静地看着那两只尽职尽责的神兽。那两只看上去漫不经心地趴伏在地上,只要他稍微往牢门口走近一丁点儿,必定会跳起来冲它发出威胁的低吼。 并且它们的吼叫声中带有一种能刺激人耳朵,让入耳鸣不止,头痛欲裂的效用,庄艳秋试探了一次后再不敢试第二次,只好乖乖地坐在墙根,思考着如今的局面和应该采取什么行动。 他没有想到在‘元天界’会遇到曾对他有觊觎的景玄。如今的情况变得和在‘太阴幻境’时没什么两样,他仍旧是处于鱼肉状态,而且现在他顾虑更多了,有了孩子们的牵绊,很多冒险的事他不敢在做了。 他胡思乱想着,甚至觉得眼下比在‘太阴幻境’时的处境还要惨淡些。至少在‘太阴’有那几十人会拼了命地保护他,就算是他出了什么事,也不用担心孩予们会没人照预。 只身在外地,又没什么根基,谁能来帮他?如果他真的出了事,翠食口中那几个孩子又该怎么办?总不能一辈予都躲在翠食的体内不出来?他们还那么小,刚会走路和说话,没有大人的关照,如何在这异世求生存。 ‘瑶仙阁’的蓝沁师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他们?若是找不到的话又该怎么办? 庄艳秋想到这灶不可预料的未来便忍不住谴责自己。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非要坚持独自带着孩予们在异界开始新的生活,如果他从‘虚妄海’被救上来之后马上返回‘太阴’,会不会孩予们就不用跟着自己受这种苦? 他总是担着太阴有人会伤害他的孩予,谁能想到不在太阴,也有人会打他孩子的主意? 或许,他一开始就错了。他的孩子既然生而不凡,是不是注定了不会像他梦想的那样安稳平淡地做个普通人话一辈子?所以,他无论带着他们逃到何地,也逃不出这宿命? 庄艳秋脑子里乱成了一团。他现在一闭上眼睛想到的就是那八个孩予。翠食有没有好好地保护他们?他们躲在翠食的体内会不会饿?会不会害怕? 七宝和八贝最小,八贝害怕黑,会不会被吓哭? 地牢外面隐约传来了阵阵喧闹声。庄艳秋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头顶上那个秘封上了结界的小宇宙,踮起脚尖儿来尽力往外看去。 他听到了女人呼喊的声音,心里顿时充满了希望。难道是‘瑶仙阁’派人来救他了? 他猜得没有错,外面那些喧哗声正是‘瑶仙阁’的人制造出来的。 约莫斗战回来之后到处和人争抢地盘,这一次站在‘瑶仙阁’一边的有不少其他势力,这些人纠结在一起,一同到了‘火灵城’外,先是向城内投递前帖,得不到回应后只好在外面大声挑衅,希望能把斗战给逼出来。 在七月下手斩杀了‘火灵城’三名守门红甲兵之后,斗战才姗姗来。 他往城门口的垛口正中央一站,眺望一下这些来的人,哼笑出声:“人挺多的!都赶着来凑热闹呢? “斗战,快快把我‘瑶仙阁’的人放出来。你这予未免伸的太长了吧?连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也要招惹?”蓝沁厉声喝道。 “我说蓝沁,你才是别有用心吧。你收留人家‘太阴幻境’的灵胎是什么意思?”斗战大咧咧地开口道,“不妨告诉各位。那八个灵胎降世的孩子对我们‘元天界’可是有大用途的。” “哦?什么用途?”出言询问的是‘燕云宗’宗主——燕云荒。 “我曾在祖上遗留下来的一本古籍上看到过,所有修真界的灵胎虽然根源不同,可他们之间是互相能感应到的。”斗战说着,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咱们只要掌握住那几个灵胎,不就可以借着他们去感应‘元天界’灵胎吗?” “确有此事?不是你胡言乱语?”又一个追问者乃是上回那位‘吼山老祖’,他在问这话的同时,目光中闪烁着明灭不定的精明。 蓝沁回头看了这两人一眼,心中大骇,“别听他胡言乱语。这种事如果是真的,为何我们都不知道?为何也从没有人在古籍上看到过?” “你们才不要听这女人一面之词呢。她先下手为强地认了那几个孩予做外门弟子,谁知道她到底安了什么心?”斗战阴阳怪气地说道。 “斗战你莫要挑拨离间。我蓝沁绝没有你那种肮脏龌龊的心思。”蓝沁忙解释道。 她知道这些人肯跟她来也是为了自己的私心的,‘火灵城’这些年在斗起那疯子的维持下已经快要沦为二流门派了,这些人想要来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处可以趁机得到的。 要是这些人被斗战那不知打哪儿看到的传言给糊弄了,怕是‘瑶仙阁’今日非但讨不了好,还得被重重地剐一层皮去。 “我话说到这里,你们爱信不信,反正人我是不会交出来的。”斗战说到这里,特意追加了一句:“对了,你们要的孩子我也没有找到。我扣下的只有孩子他爹。不过,既然诸位都在,我不妨再分享一个秘密给大家,这孩子他爹可是来路不小的,他是“太阴幻境”一种特殊体质的拥有者,他身上有“阴皇女身像”,因此变成了“聚灵体”,从他肚子里生出的可都是“巨灵胎”……斗某不才,已经定了五日之后迎娶这位“聚灵体”,届时,大家想要找“聚灵胎”,就来“火灵城”求我吧。” 他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为之振动了。 ‘燕云宗’宗主第一个站了出来,“你说的可是真的?”瞧他一副情绪激动的样子,跟他素来在外人中那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截然不同。 “怎么?燕云宗主动心了?”斗战挑眉看向燕云荒。 燕云荒那血红的眼珠里有火苗在不断地跃动,“你知我向来在寻找的是什么。把那个‘聚灵体’交出来。” “宗主不要这么激动。”斗战掸了掸并没有灰尘的和口,“这么大的宝贝我是不可能现在给你的。只不过,若是宗主肯耐心等一段时日,待我的愿望达成,我把他借给你,倒也不是不可能。” 燕云荒更激动了,“你不是在骗我?” “自然不会。”斗战恬不知耻地笑出声道,“宗主可以拭目以待,如果我能成功的让他为我诞下灵胎,宗主那早天的灵胎儿子也能从他体内爬出来。宗主不妨让我先做个示范。” 燕云荒的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有那‘早天的灵胎儿子也能从他体内爬出来’这句话。他激动了、兴奋了……也控制不住地为此有了各种各样美好的遐想。 “燕云宗主他是在骗你的。”蓝沁忍不住出言提醒道,“你身为一宗之,曾经的圣人,怎能相信这种无耻之徒。庄艳秋他是个人,不是你们用来生胎的工具。再说他甚至不是我们‘元天界’的修真。” “试一试……总要试一试才知道吧。”燕云荒半垂着脑袋来,自言自语道。 “是啊!总要试一试才会知道的嘛!”斗战附和了燕云荒一句。 蓝沁查看了一下其他门派来人的脸色,知道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被斗战那番话给挑动了心思。 她亮出藤蔓,没有犹豫,几个挥舞间向着斗战攻击了过去。 她一动,‘瑶仙阁’的女修们自然要动。在现场的局面还没有完全颠倒之前,她们打算拼着自己的力量,闯进‘瑶仙阁’。 燕云荒在此时也行动起来,他比其他人更直接,趁着斗战和蓝沁颤斗在一起,直按飞向‘火灵城’上空。 不管斗战说的是真是假,燕云荒这时候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先把庄艳秋给枪到手。 ‘吼山老祖’和其他人见这局面顿时乱了套,虽然也帮忙对抗‘火灵城’的人,却是在边战边往城里闯,他们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把那位据说能诞灵胎的‘聚灵体’给抢到手。 庄艳秋在地牢里只听到兵刃锉锵作响的声音,和灵爆炸开的响动。他才有不安,若是硬碰硬的话,不知道蓝沁师父和那蛙女修们会不会吃亏。 他的身后响起了一声嘹亮的口哨,惊动了庄艳秋。 庄艳秋回头,看到原本守在门口的‘晴火兽’扑向了忽然现身的一个黑影,大张开的兽嘴没有撕咬那人,反而亲昵地舔起那人的脸颊来。 “喂!”那人的身形从阴影当中显露出来,让庄艳秋再度吃了一惊。 第238章 精分的报恩 来人是庄艳秋绝对没想过的,前任‘火灵城’城主——斗起。 “你怎么来这儿了?”庄艳秋犯傻地问了一句。 “当然是来救你。”斗起那尖细的小嗓门儿压低了轻声说道。 两只‘晴火兽’一左一右守在他身边,像两条忠实的大枸,还冲着主人摇尾巴。 庄艳秋想到斗起之前的身份,了然地在心中点点头。这‘晴火兽’只听城主的话,斗起好歹也当过那么长时间的城主,它们自然也听他的话。 “为什么?”庄艳秋又问了句傻话。 “你问我为什么救你?”斗起摸了摸自己的脑袋,有些闹不明白,“我也不知道。那你当时为什么救我呢?” 庄艳秋播摇头。他当时没有多想,就出手救了啊。 “就当我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吧。”斗起淡淡地说了一句道。 庄艳秋往牢门口走了两步,那两只‘晴火兽’立刻竖起耳朵,冲着里头的他呲牙咧嘴。 斗起拍了那两只火兽的耳朵一下,“出去!” ‘晴火兽’内心有些纠结,一方面它们得听从斗战的话守着庄艳秋,另一方面斗起又让它们离开,到底是守着还是离开呢? “滚!”斗起厉声呵斥了那两一句,两只‘晴火兽’夹着尾巴跑了开来。 斗起伸手去扯门上的铁索,他的背后虚虚地现出个人影来。 庄艳秋见到那人影时,大喝一声:“小心!” 斗起连忙侧身躲开,那从他背后搞偷袭的家伙,一只手爪戳了十空,面色不善地瞪了庄艳秋一眼。 斗起快速旋转身形,躲避着那人的连环袭击,“景玄!你这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我是小人?当初我找上你要合作时你怎么不骂我是小人?怎么,得了手后后悔了又想把我给踢开。如何?你把我踢走,我就把你最喜欢的哥哥送回来,把你从他手中抢走的东西再夺回来。” “若不是你挑拨,我不会对我哥动手。”斗起怒道,“就是你这个小人在背后搞鬼,才害得我们兄弟反目成仇。我哥会明白的,他总有一天会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搞鬼。” “哈哈哈!”景玄突兀地笑出声来,“我稿鬼?小子……你还真是被你那个哥哥给弄得脑子有毛病了。告诉你,这一切其实都是斗战亲自策划的,包括让我出面,挑拨你对他出手。” 斗起的身形显露出实体,僵在了半空中,他苍白的脸上全是惊恐,“你说什么?” “你哥当年为了寻找‘引神珠’要跟我一起去外界。我劝他把城主之位退让给你,他却不想那么做。如果是他自己退让的话,今后他便再也要不回来了。所以,他自己想了个极好的招数,既能让他的位置永远都名正言顺,也能让你这个做弟弟的一辈子都受他操控,受他摆布。他……设计了那一切,让你以为他要杀了你从而自己先下手。是他让你从他手上夺走了城主一位,那么在他将来需要重新回来时,只需要把你给杀了,那个位置便还是真正属于他的。所有人只会觉得他忍辱负重,才报了大仇,夺回了属于自己的东西。”景玄说道这里,停顿了片刻,怜悯地看了一眼斗起,“这么多年了,你以为自己杀死了他而疯疯癫癫,不人不鬼。其实……这些都是他算计好了的。他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知道你会变成什么样。他就算是不在‘元天界’,不在‘火灵城’,也能够把你掌握在手心,捏得死死的。呵呵……你不觉得这是很好的一个计谋吗?” 斗起失神地后退了好几步,背部重重地撞在了牢房的铁栏杆之上。 “不可能?不可能……他不会这么对我的……他不会的。” 景玄忽然出掌,一掌击中了斗起的肋骨,斗起枉吐出一口鲜血,身体僵硬着从铁栏杆上滑落下去。 景玄再度出手,试图破了牢房外面的结界和铁索,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晴火兽’暴虐的嘶吼声,有人闯到这地牢附近来了。 景玄随手把斗起关进了庄艳秋隔壁的铁牢房中,向着外面走了出去。 庄艳秋蹲在地上,隔着一扇铁栏杆,打量着对面的斗起。 “喂!疯……斗起!你死了吗?” 斗起那几乎快涣散的瞳孔里有两个小光点快速聚拢,他狼狈地呕了一大堆的污血,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意识有些混乱的他还在喃喃自语:“不可能|,他不会那么对我……不会的。” 庄艳秋有点同情这个小疯子了看他为了斗战的喜好而改变自己容貌的疯枉,不难想出他很喜欢斗战。没想到斗战的死亡都是对方自己设下的陷阱。这个陷阱不止让他自己有了退路,还进一步地坑害了斗起,把自己的亲弟弟彻底逼成了疯子。 “喂~~你清醒一点。你若是不想活的话,当时就该让你哥杀了你的。你既然没有死,那就说明你想活下去。既然想活,那就振作起来!”庄艳秋只能用言语去刺激斗起,希望他能恢复正常意识。 “活……”斗起似乎对这个字深有感触。“活……我想活!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我不能死!不能。就算是再喜欢他,我都不能死!” 浑身上下打了个激灵。斗起那失焦了的眼睛,渐渐恢复了正常的神色。 “你醒了!”庄艳秋关心地看着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你。你既然不想死,那就拼了命地话下去吧。” 斗起的表情忽然变得古怪起来,他歪着脑袋看向庄艳秋,从他的嘴巴里迸出那个厚重的男音来,那是庄艳秋曾见过的,另外一个斗起。 “你说得很对。我们得拼了命地’活下去。”另外的斗起是个沉稳内敛的性子,比之原来的斗起更能看请现实。 “你……”庄艳秋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对方。 “你也可以叫我斗起。之前那个他,在误以为杀了大哥之后,我就出现了。”另一个斗起叹息着说道,“他打小就是大哥的跟屁虫,跟着跟着,就有了些疯狂的念头。你也知道他原来不是这个样子的,只是大哥喜欢这样,他才修行禁术让自己的容貌变成这样。从小到大,只要是大哥喜欢的他就会朝着那方面去变,不喜欢的他便会逼着自己改。他小心地维持着这份心意,没想到……得到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庄艳秋的脸上浮现出了更加请楚明显的同情。 “他为了大哥几次想过自杀的。只是有我在他体内,他杀不了自己。不过以前我不会出现,后来实在是看他一个人太可怜了,才出来陪他说说话。大哥要是知道他一直想找的东西,就在小起体内,应该会气疯的吧。哈哈~~这就是因果循环,这就是命数安排。”另一个斗起说到这里,惋惜地摇播头。 “你快带他走吧,趁着景玄没有设下结界,你们快点离开这里。”庄艳秋提醒他道。 另外一个斗起控制着斗起摇摇欲坠的身体,晃荡着站了起来,“我会带他离开‘元天界’。他这辈子没遇到对他好的人,你算是唯一一个。抱歉,我们还有别的事要做,不能留下来舍命救你。” 庄艳秋明白地点点头,“我懂。” “那你怎么办?那些人需要的只是你的肚子,若是你被他们控制了,会怎么样?”另外一个斗起准备走之前,犹豫着停下来又问了庄艳秋一句。 庄艳秋想了想,“我会在他们控制我之前,废掉我的丹田。” “让他们没法算计你的肚子。好,你比小起有胆色,够决断。”另外那个斗起赞了一句道。 “或者你有什么亲人朋友能够来救你的,我可以帮你带信给他们。”斗起又问。 庄艳秋的脑海里浮现了孩子那些父亲的身影,但他很快就摇了播脑袋,把那个念头给压下去了。 “如果你要离开,我可以请你帮我带件东西回家乡吗?”庄艳秋的脑子里又迸出了另外一个念头。 “可以。”斗起没有犹豫。 “我有一个‘乾坤袋’放在我家,我希望你能帮我把它送回‘太阴’,送到‘清韵阁’音九悔上仙的手上,一定要亲自交到他的手上。好吗?” 斗起点点头,“这个没问题。我正好打算离开这里,也没有目的地.也许‘太阴幻境’是个好地方。 “那你去到我家,到我的房间四周连叫三声‘翠食’,它就会现身给你走。”庄艳秋把翠食的名字告诉斗起。这个世上除了他自己之外,没有人知道那只‘乾坤袋’有这样一个名字。相信以翠食的灵智,应该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斗起表示记下了庄艳秋的话,在结印离开前,还是不忍地留下了一句:“你一定要保重!” 庄袍秋看着他的身形渐渐化作水泡消失在空气中,用力地坐回了地上,双手慢慢地棒住了自己的脸… 他并不确定这个斗起是不是值得托付并信任的人。只是他实在没有别的办法。 这是一条出路,如果他赌赢了,孩予们就能平安无事地被送回上仙身边,,以上仙的人品,肯定会替他保住每一个孩子,不让他们被其他家族的人给夺走。 如果果,赌输了……只要他在那些人下手控制自己之前杀了自己,这世上没人能从翠食的口中夺走他的孩子,那也算一条,生路! 第239章 黄雀在后 斗起离开后不久,景玄一身狼狈地从外面退了回来。他退到了庄艳秋的牢房门前,手心闸绽放出一抹仙气,试图破坏掉这牢房外的结界。 燕云荒带着一身的血腥气从外面摇摇晃晃地走了进来。他一手提着一只‘晴火兽’,将那正在不停往下淌血的神兽重重地丢向了景玄。 景玄转身躲过,怒意勃发地冲燕云荒威胁道:“燕云宗主莫要逼人太甚。‘火灵城’也不是好欺负的。” 燕云荒的目光露骨地盯着庄艳秋,直勾勾地落在庄艳秋的腹部,嘴角微微地杨了起来,鸣儿……阿爹会再让你重新投胎回来的。鸣儿!你一定要回到阿爹的身边。 庄艳秋见那景玄对燕云荒忌惮的很,联想起当初蓝沁也说过相同的话,说这‘燕云宗主’曾经一朝‘显圣’,是一位‘显圣中期’的圣仙,后来不知怎么的退了阶,可即便是退了也是位‘大乘大圆满’的高手,数度有‘显圣’天劫降临在他头上都被他以修为给推散了,他维持着大乘期的修为也不知道想要做什么?是个古怪又不爱和外界打交道的仙人。 蓝沁当时还多加了一句:“我可不敢和这人动手。” 如今看来不是蓝沁师父谦虚,连景玄都忌惮着对方,而且对方把两只神兽都给杀死了,这实力只可能比‘大乘大圆满’还要高。 这样一个人闯到牢房来,还用那种怪异的眼神看着自己,庄艳秋心里生出不好的预感来。 “滚!”燕云荒冲着景玄冷斥一声,景玄虽然愤慨却不敢有所行动。 若不是他碍于现在的肉身无法动用自己全部的实力,怎会被这样一个家伙给压制住? 景玄斜眼看了庄艳秋一下。真可惜,若他上回就能抢走这人,如今怕是他已经得到属于自己的灵胎,自己的新躯体了。 “不滚?”燕云荒微微蹙紧眉头,“那就永远留在这里吧!” 话音刚落,景玄的身体便散成数以万计的虚影,头也不回地往外面奔逃。 庄艳秋对这家伙能分化出如此多的影身,很是惊讶。 “不能让他走!”庄艳秋脱口而出了一句。 燕云荒特别看了他一眼,一掌对着那些逃走的影身击发出去。 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那些影身‘叽叽哇哇’鬼叫着被卷入爆炸形成的焰火之中,只可惜还是有一些趁机逃走了。 庄艳秋扼腕地砸了下拳头。这个不知底细的景玄实在是让他忌讳,若这次让他逃走了不知下一次又会惹出什么样的事来。 燕云荒静静地看了庄艳秋一会儿,手上飞快地结印,两指点在那结界之上,暗道一声,“开!” 那结界发出一声蜂鸣般的震颤,虚晃了无数道波纹,却是坚持住了没有溃散。 ‘嗯?’燕云荒略感到有些意外。 正在此时,斗战和蓝沁分别赶来了,这两人边战边退,同样退进了地牢之中。 “艳秋!”蓝沁急切地呼唤了一声。 庄艳秋杨声回道:“我在这里!” “燕云荒,你破不了我‘火灵城’的结界的,别想带走他?”斗战志得意满地大声说道。 燕云荒皱起眉头,“这是‘火灵老祖’的骨头制作的结界。你竟把它用到这里来。” “我知道你们会动手抢人,不防备着点我不是傻了吗?”斗战侧身闪过蓝沁的藤蔓,趁机说道。 “哼!”燕云荒讥讽地笑了笑,“正是因为有这结界做倚仗,你才敢把这人的秘密告诉我们?可惜……你太小看我燕云荒了。” 说着,那燕云荒浑身仙气大开,背后隐隐浮现出了一只巨掌来,在那巨掌的无限灵光波动中,燕云荒手上做什么动作,巨掌便跟着做相同的动作,燕云荒一掌对着结界毫不保留地击出,那结界再度发出蜂鸣声,又连续不断地跳跃晃动了好几百下,最终没能坚持住,‘咔嚓’碎裂开来。 那一掌的威力使得整个‘火灵城’上下的空气都跟着被震颤了,不断地有连绵不绝的小小气爆声在四周响起。 蓝沁惊道:“‘先圣平波掌’一—的实力……”实力明明是‘显圣’级别,为何不见此人的天劫?莫不是在‘元天界’不知道的地方这人已经成功渡劫,重回‘显圣’阶段了? 庄艳秋被那掌法的余波震的耳膜发疼,眼睛紧紧地闭了起来。 “不可能!”发出惊呼的是斗战。这人还以为燕云荒还是‘大乘’的修为,谁能知道对方已经晋阶,如今是‘显圣’的实力。而‘火灵老祖’也是‘显圣’阶段的仙人,就算是他的骨头做的结界,也难以抵抗同一阶段的仙人灌注全力的击打。 斗战彻底地失算了。 他当即脚尖轻点,向着庄艳秋便飞朴过去,想要抢占先机把人给夺走。 “哪里跑!”蓝沁的藤蔓紧随其后,一下勾住了他的小腿,用力地往回拉扯。 庄艳秋见情形这般紧张,不再犹豫,当下结印便跑。 他结印的速度自以为很快了,可是哪里比得上‘显圣期’圣人的速度,一只冷冰冰的大手忽然压在他的脉门上,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 庄艳秋抬眼便看到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和一头张扬的红发。 他用力挣扎着,“放开我!!” 燕云荒盯着他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会儿,摇摇头,“勉强合格吧!!” 庄艳秋怒了,另外一只空着的手放出一记‘冻结’之后,再度抽空逃走。 燕云荒的法术被冻住了半个呼吸的功夫,当他感觉刭自己浑身上下的仙气都被抽空时,愣了一下,再反应过来,庄艳秋已经挣开他跑了。 “有意思!”燕云荒难得吐出这么一句话,脚尖轻点,身形化作一片红云,追着庄艳秋跑走的方向赶了过去。 庄艳秋一口气跑了不知多远,才敢缓上一口气。 他刚换气,身后飘来一朵红云,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急忙后退,手上再度结印,又是一只冷冰冰的大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你的法术……很奇怪。”燕云荒眯着眼睛打量着庄艳秋道。 庄艳秋撇了撇眉毛,放低了姿态请求道:“圣仙,请你放了我吧。我还有孩子呢。” 燕云荒不理会他,硬是将他转了个身,把背部露了出来,自己伸手用力撕开他背上的衣服,在看到那衣服下面的‘阴皇女身像’后,他满意地笑了。 “圣仙!’’庄艳秋还想求情。这个人最起码应该比斗战和景玄讲道理的吧。 “别废话。”燕云荒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将他一把杠了起来,“我只借你的身体,待我的鸣儿.重新回来之后,我便放了你。” 庄艳秋咬牙恨道:“我不会答应你的。” “由不得你拒绝。“燕云荒说着,一脚踏云,带着庄艳秋潇洒地往‘燕云宗’所在的方向飞了回去。 “你之前有过那么多的灵胎,应该是个易孕体质。半年,我只借你半年,你若答应,我可以与你签下‘天道誓约’与你共享我的修为。”燕云荒冷静地迎风劝说着庄艳秋。 这若是庄少秋得到如此大的机遇,定然想都不想便同意的。 “不要!”庄艳秋想都不想就拒绝了,“我不要共享别人的,若需要修为我自己可以修炼。圣仙,我,我成过亲的,而且,不止有一个情人,我……我不干净的。你别碰我,别碰我!” “干净和不干净?你以为我会凭一副皮囊来判断?”燕云荒觉得自己的眼光被人给瞧不起了,哼笑一声道:“你若真不干净,当初我不会给你的孩子留下‘木今’,即便你真的能诞育灵胎,我也不会选你。我说了你勉强合格,至少你会是个好母父,我的鸣儿会满意你的。” “你疯了是不是?”庄艳秋不止一次听他提到自己的孩子了。“你的孩子有自己的父亲和母亲,何必需要我?” 燕云荒停了下来,身上渗透出一种深沉忧郁来,“我的鸣儿.……也是个灵胎,可惜那时候我为了度‘显圣’大劫,没有顾上他,他被‘清牙’的人给抢走了,没等到我去救他,就夭折在了路上。 庄艳秋听到这里,有些动容,原来这人的孩子夭折了。“那你为什么不把他带在自己身边?” “啊!我一直在问为什么?”燕云荒苦恼地摇着头,“他们都说灵胎转世还是灵胎。所以,我一直在找他,我的鸣儿他还会转世回来的。只要……只要你借我你的肚子。““要是他不会回来呢?”庄艳秋急声道,“你根本不能确定他一定会回来?就算他能够再转世,也不一定会再做你的孩子啊。” “胡说!他就是我的孩子!是我的!”燕云荒掐住庄艳秋的手腕用力地晃了晃他。 庄艳秋被他晃得头晕眼花,“你别摇了!” “对了!我该先带你去见‘天巫’,你刭底能不能生出鸣儿,他一定能为我解惑。”燕云荒停下了动作,想到了另外一个去处,当下带着庄艳秋转了个方向,向着‘元天主城’之外的地方飞了过去。 第240章 天巫的卦词 庄艳秋被燕云荒带到了一座悬空着的山上,在半山腰落了下来,两人静静地在原地等待了片刻。 没多久,有两名骑着山羊的小童从山顶下来,来到了他俩的身边。 “燕云宗主,我家主人已经等你多时了,请随我二人上山。”小童齐声说着,向燕云荒恭恭敬敬地行了了礼数。 燕云荒扯了庄艳秋一下示意他跟着往上走。庄艳秋不愿意,再度挣扎起来。 燕云荒斜眼看了看他,血红的眼球里有着淡淡的不满,“你莫要挑战我的极限。我已经对你够有耐心了。” “圣仙!您也是当过父亲的,这种事不能勉强的啊。”庄艳秋还想着能够劝服燕云荒。 “唆!”燕云荒随手一指,封住了庄艳秋的嘴。 庄艳秋的嘴巴开开合合着,却是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 两人上了这悬空山的山顶,进到一座小小的云观中,有一位年纪轻轻,孩童模样的人踩着一只古怪的板子向他们滑行过来。 那板子下面安着几个轱辘,因此才能在光滑的地面上快速滑动。 那个十岁左右的孩童滑到了他们面前,笑眯眯地向燕云荒抱拳:“燕云荒,我就算到你会来找我。” “孤月。你既然算到我回来,也能算到我来的目的是什么咯。”燕云荒一边说一边看向庄艳秋,单手引向那孩童,“这是狐月天巫,见个礼吧。” 庄艳秋意外地看向那孩童,这么小的年纪也是位天巫。也就是说燕云荒带他来见的人就是这个人。 常听人说,‘元天界’的修真有一些有大造化的,会在很小的年纪就无师自通一道,这样的人有着天仙的资格,客貌被定格在了幼童时期,说的便是眼前这位小‘天巫’的情况了吧。 他对着那位孩童轻轻地颔首致礼。无论如何,人家能有如今的地位,那也是靠自己的实力得来的。就算看上去年纪小,也得尊为长辈。 孤月打量着庄艳秋,兴奋地拍了下手,“哎呀!你就是‘太阴幻境的聚灵胎’?果然不凡?我用眼睛竟然看不透你。” 在庄艳秋的好奇之中,这弧月竟是活生生地抠下了自己的两颗眼殊,吓得庄艳秋怪叫了一声。 那两颗眼珠子摘下来后,并没有鲜血淋漓的景象。不过,庄艳秋这下觉得眼熟了,这位天巫没了眼睛的祥子倒和当初在‘金鹏岛’看到的那位姓白的天巫是相似的。 孤月那乌黑的眼眶直勾勾盯着庄艳秋,手指头上掐了几个指决。 他冷不丁地打了几个寒颤,却是忽然低下头来,不敢再看庄艳秋。 燕云荒奇怪地扫了孤月一眼,没有出声。 孤月还想再看第二眼,抬起头的时候,他那眼眶里头无缘无故地泛起了黑血,顺着他的眼头和眼尾蜿蜒着往下滴落。 孤月忙收了法术,将自己的眼睛又重新按回去。特意以掌心揉了揉后,才再度睁开来。 “请!”孤月并没有对别人说他意图窥视庄艳秋未来的结果,事实上他也没有看得很请楚。而且,即便他看到了也不能说。 燕云荒拉着庄艳秋跟在孤月的身后走进了殿阁之中。 三人在蒲团上坐下来,燕云荒直接开口问道:“我的鸣儿.可否借着他的肚子生出来?” 孤月一只玉龟送到了燕云荒的手上,“老规矩,就事问事。你摆一卦吧。” 燕云荒双手棒着那玉龟虔诚地摇了摇,将其口中的铜钱一一倒出,让它们虚浮在半空。 孤月仔细地看了一眼那卦象,“你问他的肚予可否生出属于你的灵胎,答案是可以。可你若问是不是能生出之前那个灵胎,卦象给出的回答也很模糊。” 庄艳秋眼神亮了亮,再度张嘴试图说话。 燕云荒的手指扣在面前的小小案几上敲了敲,“也就是说,有可能咯。” 孤月虚眯起眼睛来,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 庄艳秋在一旁打着手势希望燕云荒能让他开口说话。这卦象说的很不清楚,有可能也有不可能,既然不能确定那就不要去尝试。 燕云荒打了个响指。庄艳秋总算能出声了,“圣仙,您听到了。也许不可能呢。您一心想要的是您之前那个孩子,若是不是呢?那对这个您并不期待的孩子就不公平了啊。您已经辜负了一个孩子,不要再辜负第二个了。” “若是可能呢?”燕云荒一句就反驳了庄艳秋那一堆话。 庄艳秋挫败不已。这人想要那个孩子已经想得疯魔了,恐怕再怎么劝他也不会改变主意。 实在不行的话,只能废掉自己的丹田。虽然丹田废掉后今后不能再修行,可眼下他也没有别的方法了。 庄艳秋在心里暗暗打定主意。之前的孩子都是无意中到他身上的,那是天赐肉胎’,是根本在他意料之外的孩子。他没有别的选择。可现在不一样,他有选择。 他不会让从自己肚子里诞育出的孩子遭受那等不公的对待。若那个孩子是之前的鸣儿,燕云荒可能会好好对他,要是不是呢?那个孩子不被自己的父亲喜欢,甚至有可能燕云荒会怨怼他,他不能让无辜的生命来承受大人们犯下的错。 还有……只要一想到燕云荒会强迫自己做那种事,他的身体和心理都生出浓浓的排斥感来。自然而然地,与他有过那种关系的那几人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燕云荒带着庄艳秋向那位孤月告辞,离开了悬空山,重新返回‘元天主城。庄艳秋被燕云荒关在了一个独立的房间里,并一连布置了七道结界,这才放心地离去。 庄艳秋看着这大的离奇的房间,连试着逃一逃的念头都没能生起。面对一位圣仙,他所有的反抗不过是以卵击石,自不量力。还不如保存着精神和体力,以便能应付后面的局面。 他坐在巨大的窗户下面,眺望着远处那混沌一片的天地一边界。也不知道斗起有没有找到翠食。有没有顺利地带着孩子们离开‘元天界’踏上回家的旅程? 庄艳秋心里沉甸甸的,一直记挂着那几个孩子。只希望翠食能够随机应变,任何时候都能够看护好孩子。 此刻‘元天界’的边境港口上。一辆开往‘祝仙岛’的客船刚刚起航。 一身平民装扮的斗起把头上戴着的宽大帽子抬了抬,同样眺望着‘元天主城’的方向。 他的腰间挂着只翠绿色的荷包,荷包上的几条绳索紧紧扒住了客船的栏杆,从那上面浮现出一只黑色眼珠来,看着和斗起相同的方向,盈盈地泛起了一层水光。 “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谢谢你,庄艳秋!”斗起用尖细的嗓音轻声说道。 客船上的铜钤被‘叮叮当当’地敲响了,这艘客船正式起航。巨船的船头划开底下层层云潮,轻飘飘地向着‘虚妄海’中进发。 斗起收回了眼睛,摸了摸湿润的眼角,带着一身的伤痛走回自己的小船舱中去。 他打小就在‘元天界’从来没有离开过,对于未知的其他世界他的内心是有些抵触的。 只是,他实在是无路可走了。亲大哥要他死,还是从很久以前就已经计划好了他的死法。现在回想起来,他那点小心思他大哥早就知道了,可他大哥非但没有斥责他,还总是在他失落的时候给他暗示鼓励他。他从小到大吃穿用度,喜好、偏爱全都是按照他大哥的指示来培养的。可这一切并不是因为爱,而是他大哥想要把他牢牢攥在手心,想要随时能够操控他,戏耍他。 “我真傻……”他对着自己说道。 “不知道的时候犯傻不要紧,没人笑话你。可知道了之后再犯傻,那就是真傻,傻得人神共愤,天地不容了。另外的那个斗起和他聊天。 原来的斗起醒来之后,他俩就在不停地聊天。正是因为有着另外一个自己的安慰,斗起才没崩溃。 “是啊!我不能再犯傻了。我有庄艳秋托付的事要做。”斗起用这个来当自己开解自己的借口。 他欠庄艳秋一条命,欠对方一份情。除了另外一个自己,这么多年来没人对他好过。只有一个庄艳秋,曾给过丧心病狂的自己一个多余的眼神,一份难能的关照,在他最狼狈最痛苦的时候,救赎过他。 他得报答这份情!无论如何他都的做到。 翠食的身体忽然上下起伏地攒动起来,它的大眼珠子骨碌骨碌不停地转着,几根带子自动束紧开口,还打了个死结,似乎不想放这里头的东西出来。 斗起被翠食的动静给惊住了,忙把它拎起来晃了晃。 “外面的是谁?”从那口袋里头传出一声稚嫩的,还带着奶音的孩童声音来。 “翠食快放我出去!一——你不放的话,我们就把你所有的糖全都吃光啦!” 第241章 孩子们的计划 斗起挑起秀气的眉毛,傻乎乎地看着翠食,再度晃了晃,“喂!里头的是谁?” “我是大福!我爹爹呢?”大福严肃的小奶音回应道。 ‘大福’、‘爹爹’……这让斗起此时才想起里头这是什么人?庄艳秋的孩子竟然在这里? “你们……你们怎么在‘乾坤袋’里头?” ‘乾坤袋’向来都是装东西的,很少有见过能装人的。这是什么材质做成的‘乾坤袋’? “翠食放我出去!我吃你糖啦!”大福用翠食最爱的糖果威胁它。翠食的大眼珠里头闪烁着为难的亮光。 它已经丢了他最爱的兔兔伴侣,不能再丢了第二爱的糖。 翠食的嘴巴张开,一个三四岁模样的小娃娃从里头滚了出来。 大福从地上利落地爬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小衣裳,皱起笑脸问斗起:“我爹爹呢?” 斗起张大了嘴巴,“你……你是从庄艳秋肚子里出来的小肉团?哎呀,长这么大了?” “叔叔我爹爹呢?”大福又问一声,还特别客气地叫了斗起一声‘叔叔’。 斗起摸摸自己的脸,特不要脸的纠正道:“叫哥哥!” “哥哥,我问了你好几遍了,你快点回答我吧。”大福是个比较稳重的孩子,就算再着急他也会好好都斗起说话。 本来五禄和六珍吵着要出来去找爹爹的,被他这个当大哥的给镇压住了,那两个一个只知道用武力,另外一个又比较蛮横,都是容易惹事的性子。他可不能让他俩再出事,爹爹会担心的。 “你爹爹?”斗起为难地思索了一下,“哦……他有事,让你们跟着我回老家去。” “你别骗我。”大福直接挑明了斗起是在撒谎,“我知道,爹爹被坏蛋抓走了,爹爹跟翠食说话我们都听见了。哥哥,你带我们去找爹爹吧。” “不行不行。”斗起连连摇头,“坏蛋太厉害,人又多。你们不能回去自投罗网。” 那些人要的除了庄艳秋,就是这几个灵胎降世的孩子。孩子们没找到庄艳秋或许还能轻松几日,要是孩子们都被抓了,那这一家就完全没有退路了。 斗起怕小孩子不懂自己在说什么,又解释了一句:“你们不能回去,要是被坏蛋抓住了用来吓唬你们爹爹,他就危险了你懂不懂?” “嗯!”大福慎重地点点头。 “你们爹爹把你们装在‘乾坤袋’里头让我带你们回家乡,想来早就有过这方面的考虑。你们要听话,别辜负他的这番心意,也别让他担心。”斗起难得有机会教育别人,这话说起来还挺有条理。 “可是爹爹怎么办?哥哥,爹爹会不会死?”大福担忧地问了一句。 他话音刚落,翠食里头的那几个孩子又开始闹了。 “呜哇哇~~~”七宝和八贝相机哭了起来。这两个听到大哥问爹爹会不会死时,被吓到了。他们虽然懵懵懂懂,从年纪上来说或许不懂什么叫死,可这个字眼就像是印刻在他们的灵魂深处似的,让他们听到之后就觉得很不舒服。 “大哥,大哥,放我们出去!”五禄和六珍在里头挥舞起小拳头来。 “大哥……我们回去救爹爹吧!”二财也跟着喊了起来。 “肥去救叠叠。跟叠叠……一七。”三元口齿不清地附和着。 “吼~~~我要爹爹!就要,就要!”四喜任性地耍起了小脾气。 “都不许哭!”大哥跺了跺脚,“我们回去是‘自投罗网’。” 大福有样学样地把斗起说的词用上了。“我们回家乡!找、找音叔叔!” 他的话得到了所有孩子一致认同,“音叔叔,音叔叔!我们回去找音叔叔,救爹爹。” 斗起见这几个小不点儿对庄艳秋有如此深厚的感情,心里艳羡不已。还没他膝盖高呢,就想着要和自己的父亲同生共死了。而且,这几个明显不是相同父系血脉的兄弟看上去特别和谐,尤其听大哥的话。 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大哥。那还是他亲大哥呢,竟比不上这些异父兄弟。 “要快一点回去。”大福扬起脑袋来看着斗起,“哥哥,我们怎么样才能最快最快家乡呢?” 斗起想了想,认真回答这个小大人儿,“我们乘坐的商客船首先要开到‘祝仙岛’从那里再转一次船,才能回你们‘太阴幻境’。这个路程以这艘船的速度,大概需要十来天吧。” “不行。爹爹会被坏蛋杀掉的。”大福剧烈地摇着脑袋。 斗起摸了摸自己身上的伤口,清清喉咙道:“我要是带着你们坐小船的话,应该会快很多。只是我如今身上的伤没好,操纵‘渡云舟’的话得全力以赴,如果遇到什么危险的话,恐怕顾不上你们哪。” “我们躲在荷包包里,没有危险。”大福的脑子转的快,马上就回答道。 斗起想了想,也是啊!只要这几个一直躲在那‘乾坤袋’里,就不用自己分心照顾,他完全可以操纵‘渡云舟’加快速度,如此一来顶多五日便可赶往‘太阴’。 “就这么办!” 斗起带着翠食走到船尾,放出了自己的‘渡云舟’。 船老大见有人想弃大船改小船,忙跑过来相劝:“这位道友。你如若现在改小船,届时飞到‘卜神洞’附近怕你这船根本冲不过那鬼地方。最近‘云潮暴’比较多,你要三思后行啊。” 斗起没离开过‘元天界’,但也听闻过‘卜神洞’,那地方像是‘虚妄海’中忽然多出的虚洞,有时候会莫名出现一些奇怪的东西,大多都是海妖海怪,而且是古籍上从未记载过的妖怪。很是难缠。 只是他答应了大福,要带着他们赶时间。若是跟着这艘大船通过‘卜神洞’的话,五天时间早就过了。 他向船老大表达了谢意,执意操纵小船一路疾驰而去。 大船巨大,吃云深,速度慢。小船灵活,再加上只有斗起一人,他又倾尽全力操纵小船,速度很快。急行了一日一夜之后便到了‘卜神洞’的海域附近。 这里的海面上到处都是云漩涡,而且烟瘴之气浓郁,一眼望去只能看出几丈距离。那云潮底下总有些古怪的影子在游动,跟在这只小船后头一路追行了不短的距离。 斗起分心看了一眼那云潮的下面,又快速地收回了视线。那船老大说的没错,这地方有云潮暴,看样子,自己已经闯入了云潮暴的中心地带,只是这潮暴太大,还在缓缓成型,一时半会儿,威力没有发挥出来,只引起了烟瘴气以及更多的‘渡厄之气’。 斗起在自己的鼻翼上封了道印,杜绝自己无意中吸入那‘渡厄’。他不敢在这里放慢速度,若是不快点冲过这片海域,一旦云潮暴泛滥,威力释放出来,恐怕就算他用尽自己全部的修为,要想顺利逃脱也是很困难的。 毕竟他斗起没有在‘虚妄海’漂流的经验。 想到这里,斗起脚下用力,那艘‘渡云舟’如箭矢一般划过堆积的云层,向着西北方向一路穿梭过去。 只可惜斗起这人的运气实在太糟糕。他刚刚穿过那巨型云潮暴的中心地段,‘轰隆隆’的雷鸣声从底下的云层当中往上翻滚沸腾。 炸裂开来的雷电就像是无数爆开的焰火花,就在斗起的小船四周不断绽放。 斗起没见过这种场面,心下有些发慌。他操纵小船躲过了几个雷暴之后,在空中做了个大旋转,被一朵强雷给轰击了船尾,顿时斗起胸口一股腥甜翻涌上来,他狠狠地朝海平面上吐了一口血。 那口血还未落入云层之中,斗起忽然想起了曾经听过的告诫。 说是在‘虚妄海’上漂流最忌讳往海中投入带有血腥气味的东西。那东西……会引来大群嗜血的海兽。 可惜为时已晚,斗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那口污血没入云潮当中,当下后背一片冰凉,所有的毛孔全都扩张开来,汗毛一根根竖立着,很是奇怪。 脚下的小船被什么东西给顶了起来,一飞冲天。 斗起‘哇哇’大叫着,不敢丢掉那船,带着船体在天上翻滚了七八个圈,在最后两个圈翻落下来之际,他看到底下的云层深处有一个巨大的黑点正在快速地往上冲。 察觉不对的他连忙稳住小船,狂吸一口气,带着船体再往天上冲。 他提起的同时,从云层中破开一只狰狞的红色口器来,那东西上面有无数的触须,蠕动着全部向斗起和小船吸了过来。 “瞎!”斗起骂了一句,一边往上跑,一边结印向着下面那只海兽发起进攻。 他之前被斗战掏了胸口一大块肉,又被景玄给暗算成功,内脏中了对方一章。之前他分了大部分的修为在修复自己的内脏。后来则全部调动起来操纵这只云舟,若不是他受伤太重,他还要分心对付那只海兽,可想而知,他发动的攻势不太凌厉。 第242章 阿爹——!! 那有着一只大口器的海兽体型更加庞大,如今大半身体都还在云层中隐藏着,中了斗起的两掌之后,不过是‘呜呜’痛叫两声,一个甩尾,它那比一只大型客船还要庞大的尾部从海中冒出,对着斗起就是一阵狂削。 海兽的尾部上有倒刺,在空中刮过之后与‘渡厄’碰撞能产生高温,并迸发出莹绿色的火焰来。火焰全部都朝着斗起扑了过去,斗起带着小船卷起一阵漩涡,在身体周围制造出一个密不透风的结界来,阻挡那火焰的攻势。 只是他顾得了这边又顾不上那边。脚下的云舟再也不受他的控制,开始往下面狂跌。 “瞎!”又是一声咒骂,斗起不得不急坠身体重新稳住那‘渡云舟’。在这‘虚妄海’上若是没有这种船,那就等着喂海兽吧。他这人从前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跑到‘虚妄海’上来,所以只是象征地收了一条舟,若是丢了这条,他可没有别的可以替换的。 海兽一个打挺,再度从云层中一跃而出,那只丑陋肮脏的口器还是对着下坠的斗起吸了过去。 斗起再给它两掌,趁着那东西闪躲之际,一脚踩在自己的小船上,控制住了就往前方盲目地冲了出去。 现在根本顾不上分辨方向了。他得先跑!拼尽全力地跑! 云潮暴的动静越来越大,集聚在中心部位的能量已经彻底爆发,遮天蔽日的海水被提升上来,刹那间就淹没了刚才那只海兽。并且由于能量的四溢,反倒是云潮暴的边缘位置,这个时候更加危险。 无数的落雷、风刃、水枪、云盾自然成型,那些东西是没有任何规律可言,也没有什么灵性灵气的,形成之后势必要把遇上它们的所有东西全都搅碎,才罢休。 斗起正好撞上了这个时候。 眼看着他刚跑出去不到十几里的路程,下面已经不少的风刃成型了,可把他吓得头皮发麻,浑身颤抖。 魔怪乎就算是圣人、天仙都不敢藐视这‘虚妄海’。遇到这种自然之力,才发觉他们修行的那些只是沧海一粟,微不足道而已。 在‘虚妄海’上连瞬移和裂空的功夫都不能施展,所以才会有不少前来挑战‘虚妄海’的大能就此陨落。 斗起下意识地闭了下眼皮,心道:完了! 没想到那已经迎面绞杀过来的风刃忽然间接触到了另外一波风刃,两种力量碰撞在一起后发出刺耳的‘哧哧’声,那些细小的风刃被弹开后变了方向,竟然给斗起找了一条可以闯的危路。 斗起低头看了一眼腰间的翠食。那道风刃正是从翠食之中放射而出的。 斗起大喜:“谢了!小毛头。” 当下他咬牙暴喝一声,带着云舟冲向前方,在他的身后滑过一片长长的云浪,有无数的云盾和风刃正追在他的身后,不休不绝。 不知不觉中斗起的头上都是汗珠。他不敢喘气,生怕那就是他喘的最后一口气。 知道跑出去很远之后后面的追击越来越弱,他才敢回头看一眼。就见一道分明的光带出现在他身后不远处,那些因为云潮暴生出的东西都给隔绝在了光带的那一头。 看样子……他是冲出云潮暴的威力范围了。 斗起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有些得意,“小毛头们,哥哥还不错吧!” “小心!”不知是哪个出声提醒了一句。 斗起再度回头,就见一只八爪海怪忽然出现在他的面前,挥舞着所有的触须向他的小船缠了过来。 斗起惨叫了一声,他的‘渡云舟’被两道触手给绞成了几块,而他不得不踩着其中的一块从那触手的缝隙中逃了出去,再往前狂奔。 只是他狂奔了没多久,便又被一道触手给缠住了脚踝,一下子扔进了冰冷的云层之中。 ‘虚妄海’之所以叫海,是因为云层受冷化成打量的水。在厚厚的云下面就是冰冷刺骨的海水。 斗起‘咕噜噜’灌了几口海水之后,身体开始往下沉。 他憋了一口气,睁开眼皮,在黑暗的海水中扑腾着四肢,尽力往上游。 眼看着那八爪海怪的触手从海底追着他而来,斗起瞪大了眼珠。 随机,他眼前一黑,便失去了意识。不过在意识彻底丧失之前,他看到了一阵奇异的光芒,在他面前化作了旋转着的彩色灵气气波。 最后他心里想的是:是我对不起你,庄艳秋! ‘虚妄海’上的云层海面都恢复了平静。 一艘华丽的中型‘渡厄舟’在海面上漂浮这着,挣扎朝着东南方行进。 从船舱里走出个面色苍白的男人来,对着一望无际的海面愁苦地叹了几口气,手上捏着只‘信简’唰唰写了几笔,“我在‘祝仙岛’偶遇断兄,与其结伴往西方和西北继续搜寻。有消息通知你们。若你们有消息,记得一定告诉我!” 他把那封信简烧掉,在手上掐了几个法诀,确保烧掉的信简会被其他几人同时收到。 另外一个背着剑的男人也从船舱里走了出来,面色有些黑紫,正是断隽,他看了一眼前面的苍白男人焦然,“再给我一颗药。” “你不能再吃那药了,那虽然可以暂时克制你的邪术,但也在损伤你的身体。你看看你,脸色黑中透紫,一看就是身中剧毒。这样下去就算将来找到替你解除邪术的人,你的身体也毁了。”焦然劝道。 “给我药!”断隽不听他的劝。他的身体他了解。只是如果他再不克制邪术的话,战力会被削弱。在‘虚妄海’上一旦变弱,那下场很是凄惨。他可不想没找到庄艳秋和孩子,就这么死在这里。 焦然又叹了一口气,“我怕了你了。你顶多还能再吃两颗药,我现在给你一颗,就只剩一颗的量了。” “啰嗦!”断隽手拄着‘乞风’一点点地走到焦然身边,接了焦然给的药。 他们这群人从‘太阴幻境’出发已经快五个月了。艳秋的消息一点儿都没有打探到。 他当时抽了签是往西北区,焦然往西。谁想到两人在几天前在‘祝仙岛’碰上了,互相交换了消息,正好这两个方向上有陆地的地方不多,他们便约着一同找过去。 事实上要不是遇到焦然,他也得停下来等焦然给他送药。这一路上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和修为保持巅峰状态,他吃了很多药,把焦然规定的半年份的药量全都吃了。 只是他这路上打杀了那么多人,也没能得到一点有用的消息,他心里憋得难受呢。 “不知道艳秋和孩子们怎么样了?音九悔上仙拿着艳秋的‘命简’,说是还好好的,那也就说明他们父子都好好的。”焦然安慰着断隽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咱们得往好处想。或许哪一天咱们就在这茫茫大海上,无意中碰到了他们父子呢?” 断隽瞥了他一眼,很是不相信地嗤鼻。 ‘乞风’忽然发出了‘嗡嗡’的震颤,剑尖指向了某个方向。 断隽感应到它的冲动,同样眺望着那个方向。只看见那个地方一乌烟瘴气的,弥漫着浓郁的妖气。 从那妖气当中忽然飞出来一只小小的‘渡云舟’,一个劲儿地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飞了过来。 焦然沉下脸来,“看样子有人遇到了麻烦。被海妖追击了。” 断隽想了一下,‘乞风’飞出,他一脚踩在那剑身之上,悬浮在了半空中。 “你要去救人?”焦然问。 “能救则救。若是艳秋和孩子们也在不知名的海域上漂流着,我们也希望有人能救他们。就当给他们积德吧。”断隽道。 焦然赞同地点了下头,“那你去,我还得顾着这艘船。” 断隽‘嗯’了一声,破开云空,向着那只小小的云舟飞了过去。 眼看着飞到云舟前面,他随意看了一眼,见里头躺着个浑身上下都湿透了的人,那人的身边还围着几个小小的脑袋,看样子还都是幼童。 断隽的心又软了一下,对着那云舟说道:“到大船上去。” 听到他的声音,有一个小脑袋忽然抬起头来,两眼放光地看向了他,“阿爹!” 断隽脚下的剑拐了个弯,他人差点一脚踩空,掉到海里去。 断隽再度回头紧紧盯着那个叫他‘阿爹’的幼童,从那孩子的面貌以及身上正在释放的虚弱灵气,他意识到了那孩子是谁? “艳秋!”断隽大叫一声,惊住了在远处控制大船的焦然。 焦然耳朵竖得老高,当即不再操控船往站圈外跑,而是直接冲了过来,“艳秋——!!” “阿爹~~”又一个稚嫩的小嗓门从云舟里传出,伸长了脖子往焦然的方向看。 焦然老远听到那声音,看到那个肉乎乎的小胖墩,惊得大张开嘴巴,随后爆出一连串惊天动地的狂笑之声。 “哈哈哈哈哈……找到啦!!终于让我们找到啦!” 第243章 激动的两位阿爹 焦然单脚踏上那只小舟,见这小舟之所以能动是那几个小毛头用自己虚弱的灵力在催动。他心疼了,“都停下,让叔叔来!” 焦然控制着小舟带着那一船的人飞回到了大船之上,顾不得看那几个已经长大了的小毛头,直接把那个浑身湿透的人给抱了起来,兴奋地喊了声“艳秋!” 那人的脸转了过来,焦然一看,不是庄艳秋,顿时吓住了,一把将那人给丢在了地上。 “怎么不是艳秋?那……”他用怀疑的眼神看向那几个小毛头,为了说服自己,他特意点了点人头,“一、二、三、四、五、六、七、八!” 八个!是八个孩子啊! “阿爹!”七宝摇摇晃晃地从几个兄弟中间跑了出去,张开小胖手一下子扑在了焦然的小腿上,仰着大脑袋巴巴儿地望着他,“阿爹,爹爹被坏蛋抓、抓走。” “七宝?”焦然在七宝的脸上看到了庄艳秋的影子,同时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不过他还是不敢相信地唤了七宝一声。 “嗯!”七宝用力点了一下头,“我是七宝!” “七宝!七宝!”焦然把那小东西一下抱起来,激动地上下打量了几个来回,用力地抱着了他,“儿子!” “哇啊——你们看,那个叔叔好厉害!”二财转过头去看向了断隽的方向,惊呼出声。 断隽的剑法一出,那只八爪海兽很快就被压制住了。现如今是八爪海兽急着想跑,而断隽不让他跑。 七宝听了哥哥的话,也把小脑袋转了过来,崇拜地看着断隽,小嘴巴里发出了“哇啊~”的一声赞叹。 焦然有些吃味了,“七宝,阿爹也很厉害哒。” “阿爹,阿爹厉害,救爹爹!”七宝的注意力被转移回来,主动抱着焦然的脖子撒娇。 焦然的心都化成糖稀了,黏糊糊的恨不能把他这个期盼了多少代多少年的儿子给黏在自己眼睛里,拔也拔不出来。 “好!好!救爹爹,阿爹一定会救你们爹爹的。”焦然揪着嘴巴在七宝的嫩脸蛋上一连亲了好几口,亲得七宝都不耐烦了。 “音叔叔呢?”大福搂着最小的八贝出声问焦然。 焦然克制自己此刻泛滥成灾的父爱,蹲下来摸了摸大福的脑袋,“你……是大福?” 大福点了一下头,“叔叔,我们要找音叔叔救阿爹。” “是呀是呀!音叔叔最厉害。”其他几个孩子最喜欢的就是音九悔,也最信任音九悔,异口同声地表达了对音九悔的支持。 焦然又吃味了,“音九悔叔叔去别的地方找你们去了。不在这里,不过,我会通知他们赶过来的。等断叔叔杀了海妖,我们马上就去救你们爹爹,我和断叔叔也厉害的。” 大福看了其他几个弟弟一眼,弟弟们半信半疑地看着焦然,好一会儿后才认同地点了下头,大福作为代表开口道:“那好吧!不过要音叔叔快点来,坏人好多。” 焦然放软了声音‘哎’了一声。喜滋滋地看着其他的孩子,现在不用他们自我介绍他都能认出这是谁的孩子。 “二财、三元、四喜、五禄、六珍……”焦然依次叫准了孩子们的名字,最后摸了一把被大哥搂着的八贝,“这是小八贝吧。” “蜀黍!!”八贝咧了牙床向焦然笑了笑。 “真像音九悔上仙。”焦然忍不住又捏了捏小八贝的脸蛋。 远处的海面上传来了八爪海妖刺耳的哀鸣声,在剑光弥漫中,那家伙的脑袋和八只爪全都被断隽的剑给切成了碎块,并且为了不让孩子们看到,断隽一剑掀起了巨大的海浪,将那大片的污血和碎尸全部淹没。、带着淡淡的血腥气,断隽踏剑归来。他远远地看到焦然只顾着抱孩子,将艳秋给丢在了一旁,面色便重重地沉了下来。 等他靠近之后,其他孩子都转过身去了,只有一个小毛头两眼发光地紧紧盯着他,确切地说是盯着他手上的‘乞风’。 断隽一眼就认出他就是自己的五禄了。心里一热,很想开口说点什么,嘴巴张开了之后,声音却发不出来。 第一次当爹而且还是个不善表达不善言辞的爹,断隽面对五禄很是不自在。他一脚踏上甲板,大手伸出去想摸摸五禄的脑瓜。 只不过他的手臂上沾着一滴污血,看到那血的一刻,断隽又犹豫了。只好把‘乞风’交给了五禄。 五禄得了‘乞风’之后,无师自通地往‘乞风’身上站,并且很快就控制着‘乞风’到处乱飞了。 断隽稀奇地看着那个小毛头,只觉得血缘这个东西简直神奇极了。他见七宝抱着焦然娇娇地喊着‘阿爹’,羡慕地看向自己的孩子。 他的五禄看上去对剑的喜爱胜过了他这个阿爹呢。 “断兄,这个不是艳秋。孩子们说艳秋被坏人抓了。”焦然抱着七宝走到断隽身边,献宝,“断兄,你看,这,这是我的七宝。” 断隽对着七宝勾了够嘴角。 “你别对孩子们做这种表情啊。会吓着他们的。”焦然连忙挡住了七宝的眼睛。 这不怪他,是在是断隽要笑不笑的样子太吓人了。 断隽重新板起脸,视线依次在其他几个孩子的脸上滑过。 二财两眼冒星星地靠近断隽,“叔叔,你好厉害啊!” 断隽再度勾唇,想起焦然的提醒赶紧又绷住了,伸手揉了一把二财额前的短发,“二财。” “蜀黍~~叫、叫三元。”三元同样扑向断隽,眨巴眨巴眼睛期许地望着他,“三元!”断隽如他所愿地叫了他一声。 “叫、叫三元。”三元又请求道。 断隽觉得有些奇怪,他刚刚已经叫过了啊。不过,孩子的意思怎么能违背,他再度开口,“三元。” “啊~~~~叫、叫三元嘛!”三元撇嘴大哭起来,样子委屈极了。 “叔叔,三元是想让你教他‘咻咻!’”二财用手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形象地发出剑的舞动声音。 “哦!”断隽摸了摸脑袋,这才对着三元干巴巴地说了一句:“好!只要你想学。” “叔叔,也教我,也教我嘛!”二财跳起来兴奋地叫着。 “嗯!”断隽点了一下头。 “我!我——”四喜挤到了断隽的面前,用给那杏仁眼渴望地看着断隽。 男娃儿对剑这类东西有一种天生的喜爱。听到其他哥哥求断隽,四喜也绷不住了。 断隽的目光停在四喜那光滑程亮的脑壳上,轻轻地在那上面拍了一下,“可以。” 只有六珍和大福对剑没什么兴趣。六珍的眼睛一直盯着海上那些浅绿色的‘渡厄’,大福则抱着怀里的一个三叶小石轮,静静地发呆。 “阿爹!我也要学!”五禄一头撞进断隽的怀里把四喜给挤了出去,“你也要教我。” 断隽感受到五禄那小小的身体散发出的热力,浑身上下忍不住开始颤抖。他再度伸出一只手去想要摸一摸五禄的头。 五禄见自己阿爹的手停在半空,就是落不下了,自己跳起来用脑心顶了一下。“阿爹,你不喜欢我?” “不!不!”断隽口吃了。他怎么会不喜欢?就是因为太喜欢太在乎,现在他才会六神无主。 “那阿爹你不要摸别人,你摸摸我吧。”五禄撒娇道。 断隽连连地点头,总算是把发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五禄的头上,手指头蠕动片刻,感受到那不同于他的头发的柔软,断隽这次自然地笑了起来。 他的孩子继承了他和艳秋最好的优点,没有继承到他不善言辞,不懂表达的缺点。将来一定比他活得开心自在。 太好了! “五禄!”断隽干哑着嗓子,唤了自己的儿子一声。 “阿爹,我、我也有剑,在这里!”五禄拍拍自己的肚子献宝地说道。 断隽认真地点点头,“嗯!因为你是阿爹的孩子,所以会有‘本命剑’。” “大哥,我、我也想要阿爹。”四喜见七宝和五禄都有了阿爹,满眼的羡慕,跑到大福身边拉了大哥的手,可怜兮兮地喊道。 “我、我……恶,恶叠……”三元拉住了二财的手。 “不要闹。等我们救了爹爹,爹爹会带我们去见我们的阿爹。”大福安慰着弟弟们。 焦然捏捏大福那严肃认真的包子脸,“瞧瞧,老大就是不一样啊。说得对,你们的阿爹满天下地在找你们呢。很快的,他们就会来和你们见面的。” “阿爹,饿饿!”七宝拍着自己的小肚皮看向焦然。 “好叻!”焦然把大福八贝抱起来,牵住了大福,“走!都跟阿爹们进船舱,给你们弄好吃的。” 断隽一手将剩下几个孩子全都揽在了自己身上,跟在焦然的身后进了船舱。 翠食踮着几根袋子当脚,快速地跟在了断隽的身后,一把勾住了断隽的腰带,安安稳稳地当它的装饰品。现在它总算能够松一口气了。 唯有可怜的外人斗起被这一大家子给暂时遗忘了,独自躺在甲板上混混入眠…… 第244章 宠不过来的焦爹 断隽小心地用刀给每个孩子片一块鱼肉后,再以指尖上发出的细微风刃剃掉里头的小刺,这才把肉送到孩子们面前的小碗里头。 孩子们埋头吃的津津有味。就连最不爱吃东西的八贝这次都很给面子,小嘴巴啪叽啪叽地动着,吃两口还要看一眼断隽和焦然,希望能得到两位叔叔的称赞。 “还要!”七宝第一个吃完,挺起胸膛大声说道。 “好叻!”焦然在一旁看着另外一条烤鱼,此时已经烤好,他把一条胳膊那么长的烤鱼送到矮几上,示意断隽继续给孩子们分。 “我家七宝这么能吃啊!好哇,吃得多身体棒,比吃什么补药都要来的好。”焦然乐呵呵地咧嘴笑夸自己的儿子。只觉得他的儿子就是这世上最好的,就连一口气吃下比大人还多的饭食在他看来都是优点。 “七宝不能吃了。”大福出声制止。并指着七宝的心口,“你吃到这里了吗?” 七宝犹豫了一会儿才点头。 “爹爹说你吃到这里就不能再吃,会把肚子撑坏的。等玩一会儿再吃吧。”大哥学着庄艳秋平日里对七宝的样子,仔细地交代着七宝。 七宝苦着脸看向焦然,“可……可我还想吃。” “大福,让他吃吧。”焦然为自己儿子说好话。 “不行。”大福很有原则地拒绝了,“七宝吃多了肚肚也会痛痛,爹爹晚上要给他揉肚肚,还要叫医者伯伯来,伯伯扎针。” 似乎想到了吃积食后被扎针的情景,七宝忙端正态度,乖巧地表示:“大哥我不吃了。我……我一会儿再吃。” 大福拍拍七宝的脑瓜:“乖!去玩吧,大哥给你留两块大的。” 七宝笑弯了眉眼,从桌上退下来,跑到焦然身边,抱着膝盖看焦然给大家烤鱼。 焦然趁人不注意,悄悄地塞了只烤熟的海贝给他,“吃。” 七宝看了看海贝,吞了好大一口口水,拒绝地摇头,随即拍拍肚子,“肚肚会痛,扎针,疼!” “不怕,阿爹给你扎,一点都不疼。”焦然小声说道。 七宝又吞了口口水,回头看了一眼大福,见大福没有看着自己,伸手把那只海贝接了过来,却并不是马上吃,“阿爹,我留着,一会吃。” 焦然被他那嘴馋又忍耐,还十分有毅力克制住自己的小模样给逗乐了,在他的脸上又亲了几口,“乖儿子!你怎么这么乖?你爹爹把你们教得好啊。” “爹爹最好。”七宝随口说了一句,得到了所有孩子的一致附和:“那当然啦!那是我们的爹爹。” “那,你们跟着爹爹这段日子是怎么过的?”焦然其实老早就想问了。 “爹爹……扛包包。那么大……”二财比了个大大的手势,说道。 焦然学着他的样子比划了一下,心里泛起不好的感觉来,“扛大包?”不会是这样吧? “不对,爹爹会做包包哒!”四喜像模像样地捏个手势做穿针引线状。 “嗯!爹爹会做好多漂亮的荷包包,卖、卖灵石。好多好多灵石……”大福的表达能力还是稍微强了些,他说的话焦然和断隽能够明白。 “艳秋竟然去做那种事?”焦然皱着眉头感慨了一句。 断隽不悦地瞥了他一眼,“哪种事?注意口气啊。艳秋听到了会不高兴的。” “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心疼嘛!”焦然解释道。 “那……那你们是怎么出世的还记得吗?”断隽问道。按照月份来算,孩子们至少还得在肚子里待半年到一年,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世了,还一眨眼就长了这么大。 大福很有条理地把他们是怎么出世,又褪掉胎衣的过程给讲了一遍,只是他说得再怎么详细,断隽和焦然听得还是一知半解。因为大福在讲述的过程中提到了很多人,什么‘婆婆’‘蓝姨’‘大师姐’‘二师姐’……这么一茬,他们想明白也是挺难办的一件事。 伺候完孩子们吃了东西,焦然拿了不少的宝贝让孩子们挑着玩。孩子们对宝贝的兴趣不高,却对这艘三层高的船很有兴趣,结伴去船上探险玩闹去了。 断隽和焦然一个守在上面一个护在下面,傻乎乎地跟着几个孩子转悠,看着他们玩着大人们弄不懂的游戏。 玩累了后,孩子们就自觉地跑下来,往焦然身上一扑,“困!” 焦然和断隽又哄着他们去睡觉。 孩子们太乖了,放到床上,盖上被子,没一会儿自己就睡着了。 这时候,一直被放在灶火旁边昏睡的斗起清醒过来。他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腰间,没有摸到翠食后,一骨碌跳了起来,回头看到断隽和焦然,摆出了要打架的姿势,“我的荷包呢?谁拿了我的荷包?” 没等那两个弄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斗起眼尖地在断隽的腰带上看到了翠食,“把荷包还给我!” “你和庄艳秋是什么关系?”焦然忽然发问。 斗起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后,惊愕地看了看焦然,“你们是谁?怎么知道庄艳秋的名字?” 他稳住心神来仔细打量了一下那两个,“你们是‘太阴幻境’的修真。” “我们是庄艳秋的伴侣,是来找他和孩子们的。在半路上幸运地遇上你们被海妖追击,把你们给救了回来。”焦然不想和这家伙磨磨唧唧地说话,一口气交代了最重要的事。 斗起半信半疑地看着焦然和断隽的脸,越看越觉得有些眼熟。这时候他的信任又加深了些,因为庄艳秋的两个小毛头和这两人长得还真有几分相像。 断隽微微侧身,把那几个在他们身后熟睡的孩子给亮了出来。 看到平安无事的孩子们后,斗起彻底地相信了。 “谢天谢地!”斗起仰头看着头顶发出了这么一声感慨,“你们快赶去‘元天界’救庄艳秋吧,他被‘火灵城’的人抓走了,那人想要逼他交出孩子,他不从,那人估计会……会强占他的。” “‘元天界’‘火灵城’?斗起??”断隽之前游历的时候曾听闻过‘火灵城’的大名,知道城主的名号,这时候自然恨意翻滚,“看我不把他剁成肉泥!” 斗起一脸的尴尬,“我……就是斗起。” “什么!”焦然和断隽一起站起来,威压从他们身上释放而出,朝着斗起密密麻麻地逼了过来。 “嗯……不要吵……”半梦半醒中,大福翻了个身坐了起来,揉着酸涩的眼皮呢喃着开口。 “嘘——!”两个阿爹同时对着斗起竖起手指头。 焦然回头拍拍大福的胸脯,“乖大福,接着睡。没事儿!” 大福受到安慰又重新躺了下去,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出去说!”两个阿爹把斗起逼着走出船舱,在外面的甲板上说了一夜的话,说的都是庄艳秋在‘元天界’这几个月来做的那些事。 等到斗起把事情的经过都详细说明之后,焦然微微地压低了眉头,“没想到是这样的。‘元天界’的胳膊也伸得太长了吧,置两界律法不顾了吗?” “说这些有什么用?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他们摆明了就是想打艳秋的主意,根本不会管什么律法不律法。”断隽恶狠狠地收紧了自己的剑,“再说了,‘太阴’如今没有阴皇在,他界之人虽然表面维持着和睦之相,内里早就不把我们太阴的修真放在眼里了。” 正说着话,焦然忽然顿了顿身体,从怀里掏出一只信简来,结印之后在那信简上抹了一层灵光。 好几封信简的内容同时从他手上那信简上跳了出来。 “其他人回信了。”焦然只看一眼便对断隽道。 “让他们火速赶往‘元天界’‘火灵城’。就说你我先赶去探明情况,若是情况不允许耽误,我们会直接出手,让他们速速前来支援。” 断隽道。 “嗯!”焦然淡然地应了一声后,把那信简上的内容都读了一遍。 他先前给那些人发信,只说了找到孩子们,艳秋有难。如今一个个回问的都是‘艳秋如何?在何处遭难?速速给出具体位置?只有在最后才问一声‘孩子可好?’’ 焦然的心被另外那几个人的回信给烫得服服帖帖的。最起码每个人都先问了‘艳秋’的情况,也不枉他们几个抛弃成见,全力合作。 “我用‘留影画术’给他们回一封带了孩子们睡颜的信简。相信我,他们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的。”焦然使坏地笑了。 孩子们找到了,只需要找到艳秋,他们一大家人,就团圆了! 第245章 爹爹,我们回来啦 再度路过‘卜神洞’附近,看着那海面上突然多出来的许多海兽碎尸,回想着好不容易冲过这里,现在又要返回去,斗起的内心是十分纠结的。 只是如今他没有办法,之前他没有帮手,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是无法救出庄艳秋的。现在多了两个人,据说后面陆续还会赶来六个。斗起自然得带着他们回去救人。 再怎么说那地方他比这些人熟,说不定还能派上用场。 等他把自己的意图表明之后,焦然和断隽交换了一个眼神,确定两人都对这人可以信任,焦然给了斗起一颗丹药,那丹药能替他疗身上的重伤,这样他不用浪费自己的修为去修补自己的内脏。 斗起在得知那丹药的名头之后,觉得自己之前的霉运一定都被驱散开了。‘枯荣养金丸’那可是一枚上品丹药,虽然只能算上品中的莫等,可这东西的制作方法特别复杂,有材料没技术根本炼制不出来,也是无比珍贵的一种丹药。 最起码吃了这药之后,他再闯‘卜神洞’信心那可比之前大了好几倍。 可是,这一次完全轮不到他出手,甚至连断隽的剑都没有出,那些追着他们船跑的海兽们被焦然倒了一瓶药粉下去,毒死了一多半,剩下的一半几乎是头也不回地逃走了。 ‘卜神洞’附近海域漂浮着的全都是大大小小,狰狞恐怖的海兽尸体。 焦然此举也是在为后面要赶来的人开路,没办法,谁让这些海兽海妖敢觊觎他们,潜伏在船下,跟了他们那么久呢? 这块海域向来很多奇怪的事发生,因此一般海兽是不愿意追过来这里的,生怕被那洞中冒出的东西给拖走。敢来的都是要吃人的!既然对方的目的不单纯,也别怪焦然下手阴毒,不留余地。 斗起瞠目结舌地看着那些海兽,觉得这看上去修为不高的病秧子倒比想象中厉害许多。 几个孩子们也站在两个大人的身旁,望着海里的海兽发出‘哇——’的赞叹声。 “阿爹,好厉害!”七宝用发光的眼睛盯着焦然的时候,焦然觉得得到了全天下也不过如此了。 “儿子,这是咱们家的立足根本,医术、毒术、丹术……你喜欢什么就学什么,阿爹会全心全意地栽培你的。”焦然豪气干云地挥舞着袖子,对着远方大声说道。 “我,我都要。”七宝的眼睛更亮了,像两颗小星星一般熠熠生辉。之前看到断隽耍剑时他也崇拜过,可现在他的感觉超越了崇拜,而是一种发自内心伸出的喜爱。 “不愧是我焦然的儿子!”焦然哈哈大笑道。 “不愧是我焦然的儿子!”四喜跟着学舌。 “不会系偶三元的蛾子!”三元挺会融会贯通,把‘焦然’改成‘三元’。只不过他除了叫自己的名字叫的挺清楚,其他的字基本发音不准。 “大舌头!”二财又笑三元。 三元冲着二财吐了吐舌头。 “哈哈哈哈哈……”焦然被他们这几个逗得合不拢嘴。“三元慢慢说话,别着急,一个字一个字的,就能说清楚了。” “系!”三元扬起小脑袋大声地回答道。 焦然忍不住捏捏他的小脸蛋,“你啊,比你阿爹讨喜多了。” “别在孩子面前说这种话。”断隽教训了焦然一句。 焦然了然地点头,“知道了!随口说说嘛。” “随口也不行,孩子还小不懂,将来长大了可是会怪你的。”断隽道。 “断兄,我懂了,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们好,保证以后不犯。”焦然和断隽合得来就是因为焦然会反思,他俩向来都是有话直说,说开了再互相反省的,因此才能做这么多年的好友。 斗起坐在船舷上,看着这古怪的一家子,只觉得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瞧瞧,这不是一家的也能胜似一家。要是全天下的人都像他们这样,那会少起多少纷争? 羡慕啊!!庄艳秋那么好命,遇到的几个都是至真至诚的人,不仅孩子生的好,连另外一半也找的好。 关键是这一人就占了八个优秀资源,让那些想找好人家的女娘们该如何自处? “玩去吧!”眼看着冲出了‘卜神洞’的海域附近,不用那么紧张了,断隽负责警戒四周,焦然则带着孩子们去玩耍。 这几个皮猴儿昨日只探索了这艘船的一半,今日正好继续探索。因为有了可以依靠的叔叔们,大福都没有最开始那样紧张了,他带着弟弟们在船舱的每个角落里东躲西藏,闹得一身的薄汗。 焦然见他们出汗了就把他们都叫过来,挨个儿用热布巾给他们擦汗。这种活他以前从没干过,如今觉得得心应手,又心甘情愿。 他心里还憋着一股劲儿呢,只觉得自己还没把这些孩子给宠坏,只希望自己有足够多的时间能够和他们多多相处一段时日,尤其是他的小儿子——七宝。他甚至不希望他长大,永远就保持现在这个年纪,让他这个当阿爹的能一直宠着他、爱着他、护着他。 在每个孩子的脸上都亲了一下后,焦然才心满意足地放他们继续去玩。 出了那片复杂的海域再急行了一昼夜后,渐渐地,他们看到了苍茫无际的云海深处,渐渐地露出了陆地的影子。 “‘元天界’快到了!”斗起只看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家乡,他虽然只离开了三天,却觉得过去了几百年,再次回来还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 “那里就是据说全部都是修真没有平民的‘元天界’?”焦然眺望了一眼,问道。 “嗯!”断隽回了一声,“我四百多年前曾路过这里,停留了几日,那个时候外围的灵气还是清澈的,如今看上去怎么浑浊了不少?” 斗起跟着感慨道:“世道在变嘛!‘元天界’也不是外界传说的那种清静悠然之地。” “爹爹!爹爹我们回来啦——!”几个孩子看着那熟悉的地方,抓住栏杆一个接一个地跟着呼喊起来。 此时,被关在‘燕云宗’已经度过了三日的庄艳秋忽然心跳加速,像是感应到什么东西似的,急匆匆地朝着西北边的大窗跑了过去。 他刚刚好像听到孩子们在叫他了。 庄艳秋望着那看不清边际的云海,暗中叹息一声,是他太想孩子们了,才会听到点异样的风声就以为是自己的孩子吧。 三天,如果是按照一般客船的速度,三天还没走到一半的路程呢。 房间的门从外面被推了开来,燕云荒手里提着个箱子慢悠悠地走了进来,“你考虑清楚了没有?” “我不会答应的。”庄艳秋没有回头直接说了一句。 “没关系,你不答应也好,答应也罢,我已经定了明日与你缔结‘天道誓约’,到时候你就能和我一样,成为一名‘显圣期’的修真了。” “为何一定要缔结誓约?可以略过这一步吗?”庄艳秋对此表示不解。他当年和少王成亲时都没有做到这一步,那时候他还小,以为总有一日少王会和他缔结誓约,终身只有对方一位伴侣,谁能想到人家一开始就没想过只要他一个。 现在一个和他见面不过几次的陌生男子要和他缔结誓约,除了共享对方的修为之外,还要和对方同生共死,终身为对方守身如玉,这是在开玩笑吗? “我要我的鸣儿出声的光明正大,名正言顺。”果然,燕云荒给他的回答离不开那个夭折了的孩子。 庄艳秋苦笑着摇摇头,“您既然这么喜欢那个孩子,当时怎么不去‘幽冥界’找他呢?” “你怎么知道我没去?”燕云荒反问他一句。 “我去过,只是去晚了,我的鸣儿已经重新被投入了轮回。我去晚了啊!若不是为了渡劫,我怎会错过这么多机会?”燕云荒说着声音有些发抖。 庄艳秋把眼睛转向别处,不再看他。 失去了才知道后悔,可这世上能吃到后悔药的,实在是太少了。 “这里是嫁衣,你自己收拾收拾,明日我会来接你。”燕云荒说完,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我劝你别做无谓的挣扎,也别想着废掉自己,或者杀了自己。你若是毁掉我鸣儿的机会,我一定会去‘太阴幻境’追杀你那几个孩子。” “你敢!”庄艳秋这次没有无动于衷,而是压低了声音怒道。 “你看我敢不敢。”燕云荒根本不受威胁,坦然地闯出了结界,在外面消失了。 庄艳秋咬紧牙关看着地上那一箱子红艳艳的衣服,一脚用力地踢过去,将那箱子给踢翻,又把那里头的东西都捡起来再狠狠地摔烂,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怒意和绝望。 燕云宗知道他打什么主意了,用他的孩子来威逼他?他要是真的照计划废掉自己的丹田,对方会不会真的追去‘太阴’对他那几个无辜的孩子下手呢? 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之上,庄艳秋用力地捧住了自己的脸,将所有的情绪都遮掩在自己的一双手下…… 第246章 探查情况 断隽、焦然和斗起一同藏身在‘火灵城’外不远的地方,暗中观察着那城里的动静。 他们上岸之后便让翠食收了几个孩子,如今翠食被断隽保管着,就安然地系在他的腰间。相信断隽拼了自己的修为和性命也会保着这几个孩子无恙。 “怎的没什么生气?”面对着昏暗一片的‘火灵城’,断隽感觉奇怪地问着斗起。 斗起也觉得奇怪。他才离开三天而已,怎么‘火灵城’变化这般大?就算当初他不问正事,放任‘火灵城’弟子自由发展时,城内也没出现过如此萧索的景象。 按理说他兄长当家做主后,该整顿纪律,重焕生机的。现在倒好,变成了这副样子。 整座城内一点灯火光芒都没有,不仅如此,连大门口都敞开着,并没有驻守城门的人。 “会不会是陷阱?”焦然比较谨慎,出言道。 断隽微微眯起眼睛,“我去看一看,你们在这里等着。” 不待焦然同意,他便化作一阵狂风,直接卷入那城门口的方向。 焦然有些担心,这家伙怎么老是这么实心眼,他其实想让斗起进去看看的。 “如果说斗战抓了艳秋,不会这么安安静静的吧。”焦然自言自语地分析着,“莫不是之后又发生了别的事?” “我们可以去‘瑶仙阁’问一问,若是真有事,那些女人一定知道。”斗起插话道。 焦然侧目看了他一眼,“先等断兄探查完情况再说。” 过了两柱香的功夫,断隽平安无事地回来了。他冷着脸开口道:“我抓了一个看守库房的小仆,那小仆说,‘火灵城’斗战两日前向‘燕云宗’发起了挑战,大部分带去的弟子都在那场战斗中命丧‘燕云宗’的山门里,城主斗战下落不明。接到这个消息后,‘火灵城’剩下的弟子一部分逃走了,一部分去寻找斗战的下落去了。” “我哥会主动挑战‘燕云宗’?不可能,他没那么傻。燕云荒的实力高深莫测,我都怀疑他是不是重新渡过了‘显圣’大劫呢。”斗起边说边摇头否定。 “咱们先去‘瑶仙阁’吧,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免得误涉别人的战斗,耽误了救艳秋的大事。”焦然道。 这一行三人马上辗转往‘瑶仙阁’赶去,赶到那条街才发现,街上也是冷冷清清的,不光如此,位于街道最里头的‘瑶仙阁’同样是黑暗一片,没有分毫的光亮。 这到底怎么了?斗起完全摸不着头脑了。 断隽再度想潜入‘瑶仙阁’找人打探情况,只是这‘瑶仙阁’虽然没人,却开启了严密的结界,断隽才刚靠近,那结界便显现出来,并发出了示警的晃动声。 “谁人敢闯我‘瑶仙阁——’”从那‘瑶仙阁’里头传出一声苍老而威严的声音来,声波一层层地蔓延开来,那有形的威压压得断隽连连后退,一直退到焦然和斗起的身边才站稳了脚跟。 “是‘瑶仙阁’的老祖。”斗起惊了一声,“原来她还健在。” “撤!”断隽心知此事不妙,一声令下,焦然抓住他的袖子,两人先一步撤离这条街。 斗起见他俩这么快就跑了,有些膛目结舌。只是当他感应到身后那强大的冲击力快要袭击到他的后背时,他暗咬牙根,骂了一声:“瞎!” 当下不要命地往前疯狂奔跑。 等到他跑出那条街再回头一看,整条街都被一层薄薄的冰晶给覆盖住了,别看那冰晶很薄,可里头游动着艳蓝色的液体,光看那颜色就知道那绝对不能碰,一碰就死。 “你俩要跑也不通知我。”斗起觉得自己被断隽和焦然给抛弃了,心里有些不平。 “我不是说了‘撤’吗?”断隽觉得奇怪地瞟了斗起一眼。 “是啊,我都跟着断兄一起撤了。你还愣在原地,这可怪不得我们哪?”焦然笑着摊开两手道。 斗起无奈地翻了记白眼。算他说不过这两人。 “这‘瑶仙阁’有隐世的老祖坐镇,门下弟子们却不在门内,一定是出了大事了。”断隽道。 “咱们到大街上打听打听吧。”焦然出了个主意。 三人转向‘元天主城’最热闹的街上,还没等开口打听,就得到了他们想要的消息。 “快去抢占好位置啊!‘瑶仙阁’全阁出动,逼至‘燕云宗’山门之下,摆下阵来要向燕云宗主挑战呢!”大街上到处流传着的都是这一个消息。 斗起抓住一位路过的小贩问了几句之后,跑回断隽和焦然身边,“打听到了,说是燕云宗主抢了‘瑶仙阁’的人,明日要逼对方缔结‘天道誓约’,‘瑶仙阁’缕缕讨人不得回应,这才不得不倾全阁之力要逼燕云荒就范。” 断隽和焦然几乎异口同声:“艳秋在‘燕云宗’。” 这三人随着那些看热闹的人一路赶往‘燕云宗’的山门之下,远远地看过去,就见好几万的‘瑶仙阁’弟子把‘燕云宗’外山的大片空地全部占满了。 断隽的目光没有停留地直接看向‘燕云宗’的主峰,眉心悄悄地皱了起来。 “怎么?”感应到他的谨慎,焦然关心了一句。 “是‘显圣期’修真的威压。虽然他极力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还是遮掩不住。”断隽看着那山顶上厚厚的一层烟瘴之气,道。 “不会吧。燕云荒真的重新修成‘显圣’了?”斗起有点想打退堂鼓,在显圣期的修真面前,就算他勉强是个天仙的修为,也根本不够看哪! 越是等级高,修真之间一阶一级的差别那也会跟着提高。到了天仙和圣仙这一阶段,那个差别就像是才开始修真的小修和天仙之间差别一般。 “断兄可有把握?”焦然低声询问。 断隽那长长的睫毛左右摆动片刻,“没把握也要做。” “那就做吧!只要你能保住一口气和元神不散,我就能救活你。”焦然这话显然不是好的激励话语。 斗起在一旁听的直呲牙。“你说的他好像必受重伤一般。” 断隽实事求是地回了一句:“难道不是吗?” 斗起再度翻白眼,“是!是!你俩好胆色,我自愧不如好吧。” “那咱们等音九悔上仙他们吗?”焦然又问。 断隽想了想,“暂等。我一人,必死。” 焦然没有再说话了,抱着双肘找了个人少的角落,静静地坐下打起坐来。 他们还有一点时间,可以等等后援。若是天明之后后援不到,那无论如何他们就要出手了。 焦然想了一会儿,把两颗丹药交给了断隽,“其中一颗是克制你那邪术的。还有一颗‘跃灵丹’,你自己斟酌着要不要吃。” 断隽看也没看就把那两颗丹药吞进了肚子里。他没有选择,只能吃。 ‘跃灵丹’能在短时期内透支人的潜能,使得修为得到暂时性的提高,有的吃了之后能一跃几阶,有的只能跃一级,这得看个人的造化。 这种丹药一般是在渡劫时吃的,因为要对抗天劫需要能够有超脱以往的力量,往往服用‘跃灵丹’后渡劫的比不服用的成功率要高许多。 其实最开始这种丹药是用来对战的,对战时势弱的一方吃了之后能够一下子提升修为和对手尽力一搏。只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使用这种丹药,会有后遗症。 断隽如今没有别的办法。他若要对付燕云荒那样的高手,必须提升自己的修为。他如今是‘大乘中期’的剑修,若是服用丹药,或许能在短期内达到‘大乘大圆满’的修为,如果再幸运些,说不定还能够有‘显圣初期’的实力。 为了艳秋,他宁愿孤注一掷。 “‘瑶仙阁’的人还在跟燕云荒门下的人沟通。”斗起出去转了一圈后,打探到了更多的消息,回来告诉了这两人。 “有何用?”焦然冷笑道。 “也不要这么说嘛。‘燕云宗’的人也不想得罪‘瑶仙阁’的。这两大门派一旦打起来,半个‘元天界’都会被卷进去。”斗起蹲在地上,丧气地说着。 “可有沟通成功?”焦然再嗤一声。 斗起摇头,“目前为止还没有。燕云荒一意孤行,他们族里的宗老族老都拿他没办法。” “你歇会儿吧。”焦然不想再关注那些没用的消息了。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们一定要打,就算是‘瑶仙阁’的人成功地救出了人,他们也得找找燕云荒的不痛快。 总不能自己孩儿他爹爹受了欺负,他们这些当阿爹的一个屁都不敢放吧?那还怎么当几个小毛头的父亲?还怎么面对他们父子? ‘太阴幻境’的男人不是那么没种的。就算是修为比对方低,他们也要为自己的人出头! 第247章 成亲现场 ‘燕云宗’的山门之下,聚集的看客越来越多,还有不少是想来趁火打劫的。 ‘瑶仙阁’内外门一共有六万女弟子,如今绝大部分都围在这山门之下,只等着前方令旗一挥,她们便要为了自己的师门冲锋陷阵。 四周围不少的篝火给点燃起来,尤其是靠近山脚下的地方一排的篝火,远远眺望过去能看到几十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正在那里商量着什么事。 眼看着这一夜就要在这种热闹而又紧张的氛围中过去,天边已经升起了第一缕的亮光。 几声哨箭声忽然响起,惊扰了方圆几里那扎堆一群的人。 “开打了!!”不知是谁开始喊起来的。所有与战事无关纯粹来看热闹的修真退避开来,将战圈让给‘瑶仙阁’和‘燕云宗’。 山脚下有小型的灵爆不断地炸开,轰鸣声不绝于耳。 被惊醒的断隽眺望了一下那个方向,再度闭上了眼睛,“不是‘燕云宗’的人。” 果然,没一会儿就有消息传到了后方。说前面抓到了几个‘火灵城’的奸细,是他们放的哨箭,意图想搅浑当下的局面,让两派大动干戈,他们‘火灵城’好趁机坐享其成。 斗起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自主地缩起了脖子,“我大哥在附近。” 焦然看他那副害怕的样子,拍了他的肩头一下,“你修为也不低,怎么那么害怕那人?” “你要是从小到大都被那人给掌控在手心,对方把你的心思琢磨的透透的,也控制的死死的,你也会怕。”斗起虚弱无力地解释着。 “正好,斗战在,我们就先拿他开刀。”焦然说着,脸上露出了恶意的微笑。 斗起用双手捂住耳朵,“我没听到我没听到……” “没用的家伙!”焦然骂了他一声,“他都处心积虑地玩死你了,你连他这点坏消息都听不得?” “我……我还在调适心情呢。”斗起绝望地反驳了一句。几天前他还在缅怀自己的大哥,打心底里喜欢着对方。现在让他马上就遗忘,或者反目成仇?他……没那么大的心。 毕竟是喜欢了一辈子的人哪! “边儿呆着去。”焦然把斗起挥赶开来,向断隽说了一句:“我去查查斗战的下落。等我讯息。” 断隽沉默地闭合了一下眼皮,表示听到了焦然的话。 焦然离去后没多久,天色越来越亮。今日的太阳出来的也比往日要早,在天空完全放晴的同时,便有一丝阳光从云层之中探出头来。 前面的山脚下再度起了一阵波动。 这一次,断隽睁开了双眼。他一下子从地上站起来,有神的目光远远注视着山脚下的方向,紧紧地盯住了其中一个穿着一袭红衣的男人。 穿越人山人海,那红衣男人的眼角准确地扑捉到了断隽的视线,并微微地上挑了一下。 燕云荒! 断隽立刻断定那人就是燕云荒。他屏住呼吸与对方以眼神对峙片刻,心忽然重重地漏跳一拍,眼神也跟着眨了两下,被对方给逼退了下来。 等他再度看过去时,已经看不到燕云荒的双目了。 断隽生平对决无数,这还是头一回只是双方的气势交战时,他便落败的情景。他当下很不甘心,想要追上前去继续挑战。 只是一想到焦然还没回来,他不能轻举妄动。他又逼着自己沉稳下来。 燕云荒……果然非同一般。 想到不久之后自己就要和这样的高手对战!断隽的内心是激动的。他一激动,‘乞风’跟着发出轻轻的颤鸣声,似乎也抑制不住狂喜。 焦然过了一会儿才转回来,对着断隽摇摇头,“抱歉!没有找到斗战。” “我看到燕云荒了,他应该知道我们来了。”断隽淡然地说道。 “什么?”焦然连忙回头四处张望,“他在哪里?” “已经不在了。咱们往前挪一挪吧。应该是时候了。”断隽看向不远处的山脚,提议。 焦然赞同断隽的意思。他俩带着那个恨不得把自己包裹起来的斗起,从边缘包抄,往前面探了过去。 当他们走近之后,有‘瑶仙阁’的女修们出面劝阻,说是这里待会儿可能会有恶战,请他们自觉躲开,不要被卷入当中,‘瑶仙阁’可不会对他们负责。 他们三个并不听劝,执意往前走。那些女修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反正好奇心强不怕死不怕被牵连的修真多的是。她们只需要尽到自己劝说的职责就好。 眼瞅着到了山门下约莫半里地的地方,从‘燕云宗’的山上飘下来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对着下面这么多来找麻烦,看热闹的道友们拱手拜到:“诸位道友!欢迎大家来参加我们宗主的成婚仪式。我们宗主说了,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他都已经说过了,若是有人真的不给他面子,硬要坏他好事,他也不会再一味容忍。‘瑶仙阁’的蓝沁师父……我们宗主特别嘱咐我告诉您一声,庄公子自己都同意了,您还是别多管闲事,若没事赶紧带着你的人回家去,若想进来洗礼的话,我们宗主自会留您喝一杯喜酒。” “胡说八道!”回应那年轻人话的正是蓝沁,“燕云荒不顾庄公子的意愿将其强行留在‘燕云宗’这是天下皆知的事实。他说庄公子同意嫁了我不信,我得听到庄公子亲口对我说,才信。” “你若不信我们也不强求。我们家宗主还说了,‘生平乐天大阵’他刚刚已经在这山下布置下了,您若是再挟天下之人逼迫我们,大阵一开,您六万徒子徒孙尽数魂飞魄散。您忍心的话,大可试一试。” 蓝沁一脸的吃瘪的表情。燕云荒这次的态度竟这般强硬,软硬都不吃,看来她想逼迫对方忌惮自己的计划,没能成功。 试一试?她可不敢哪!她虽然也在意庄艳秋父子,可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徒子徒孙。若是为了他们牺牲掉自己这么多的弟子,她想都不敢想。 “哈哈哈!蓝沁……既然燕云宗主都说了那位公子答应了他,咱们就进去看一看,总比僵持在这里要好吧。”开口劝说蓝沁的是那位‘吼山老祖’。他是自发前来帮助蓝沁的,当然,他也有自己的小九九在盘算。 蓝沁为难地垂下眼眸。 那位出来传话的年轻人再度开口:“若有意洗礼的,可随我进山,名额不多,珍惜机会哦。” 不待他话音落下,已经有不少势力派来的代表往山门冲了过去。 蓝沁见这些人竟然都各有私心,心中暗恨不已。 “师父,我们进去看看。”七月拉扯着蓝沁的袖子说道。 蓝沁见又有更多的人想要去凑热闹,她连忙吩咐手下,“挡住那些人不许他们进去。剩下的自己人能进去多少就多少。” 焦然、断隽和斗起就是趁着这个机会,混入到‘燕云宗’山门之内的。 他们三个跟着那些前去洗礼的一路飞到了一处白玉雕刻的玉塔之前,纷纷在外围落了下来。 那玉塔前面已经供奉好了‘元祖尊圣’的雕像,并摆好了香案以及各式各样的彩礼,琳琅满目地摆了满满一圈,那都是燕云荒要送给庄艳秋的成亲礼。 不时地有丫鬟拿了大朵大朵的红花、彩球布置着会场。 不远处的水榭之上还有一群仙衣袅袅的女子们正在唱歌跳舞,舒缓柔和的乐曲声流淌在这玉塔的四周。 “瞧燕云宗主这架势,不像是随随便便,倒像是真要举行婚礼。”断隽他们三人的身边,有来看热闹的修真小声嘀咕道。 “你没看把始祖圣尊的雕像都请出来了。怕是要缔结‘天道誓约’呢。”他旁边有人回应道。 “不会吧!燕云宗主那么厉害,和他结约,不是占了大便宜?这庄公子到底什么人?莫名其妙地出现引发了三派之间的斗争,还让燕云宗主肯为他缔结不可逆转的誓约。” 焦然听到这里,重重地捶了下拳头,“燕云荒!这是一点退路都不想给艳秋走啊。” 斗起则是张大嘴巴,完全地呆住了,“我说……庄艳秋……真的那么好?燕云荒就算要借腹生子,也不一定非要这么做吧。” “艳秋值得最好的!”焦然怒气冲冲地反驳了一句,随后又呸呸吐了两口唾沫,“最好的也要我们给他。” 断隽背后背着的剑不住地嗡鸣着,那动静让四周不少的目光都朝他们看了过来。 焦然连忙按住了断隽的肩膀,“冷静点!别冲动啊!” 断隽:“怎么办?我现在很想,很想动手砍人。” 砍得对象就是燕云荒。那家伙还想娶艳秋!没门儿!做梦!!!艳秋是他的!谁他娘的都别想娶走他! “吉时到——!!有请新人入场!!” 第248章 出剑 伴随着喜庆的乐声响起,不远处两只红翅鸟拖着一只大红色的喜车轻飘飘地飞了过来。 那喜车之中坐着两个人,均是一袭的红衣,其中一个红发红眸的正抬起下巴来,以眼神向前来洗礼的人打招呼,另外一个半垂着脑袋,周围的人根本看不清他的长相。 不过,在场之中的断隽和焦然却是很熟悉庄艳秋的长相的。那个垂着脑袋的正是他们苦苦寻找了好几个月的庄艳秋。 艳秋!! 两人同时在心里呼唤了一声。 闷闷不乐的庄艳秋心尖儿再度颤抖起来,他稍微抬起了眼睛,向下方看了过去。 他看到了‘瑶仙阁’来的那些女修,还有之前曾经打过交道的几位前辈,其他的人太多,他一晃眼下去根本没来得及看清楚。 心跳恢复了平静。庄艳秋心里自责不已: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酿的苦果。他现在没有任何退路,就连想要弄死自己都成了奢望。 他不能把灾难转移到自己的孩子身上,也不能让那几个男人跟着受牵连。他已经够对不起他们了,是因为他的任性,他对他们的不信任,他对独自生活的向往和追求,才把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如今,也许正是他赎罪的时候。既然一切因他而起,也应该由他结束。 只要他的孩子能回到‘太阴’,能够得到那些人的怜爱和庇护,他,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以往总是他们护着他和他的孩子。从今以后,换成他来守护。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们,就算为此,他不得不和一个陌生人从此捆绑在一起,他也不后悔。 燕云宗的威胁让他清楚地看到了实力之间的差别多么得无奈而可悲——连死亡都不能自己做抉择。 既然天命逼他如此,他也不再强做那逆天之事——他付不起那代价。为今之计,只有顺应天命,他才能苟活下去,继续守护他的孩儿。 喜车在半天空兜转了一圈后,停在了那玉塔之前。 燕云荒首先下车,站在车旁,把一只大手伸向了庄艳秋。 庄艳秋冷静地看了一会儿那手,将自己那用袖子盖住的手轻轻地放在了燕云荒的手心。 断隽、焦然两眼喷火地看着那一幕,尤其是那两人握着的手。 断隽背后的剑又开始颤动起来,“我忍不住了!”他小声道。 “艳秋!”蓝沁师父呼唤了庄艳秋一声,使得庄艳秋把脸转向她的方向。 “蓝沁师父,多谢你为我操心。”庄艳秋有礼地向蓝沁鞠了一躬。 “你……真的要嫁?”蓝沁紧蹙峨眉,轻声问道。 庄艳秋的眼角瞟了一下身旁的燕云荒,见他那被胸前绸花遮挡的手呈现爪形,赶紧收回视线,把脸转向别处,很勉强地‘嗯’了一声。 “你若不愿意直说便是,我就是拼了自己的命也会救你离开。”蓝沁哪里看不出庄艳秋的不乐意。 “不!”庄艳秋急了。这件事本来就不关‘瑶仙阁’什么事,他已经受累对方为他们父子做了这么多事了,不能再害她们有其他闪失。 两日前,‘火灵城’那群人的下场他是亲眼看到的。那些死在烈火之中的修真们到最后连点骨头渣子都没能留下。 “蓝沁师父,我已经决定了。您别为我担心了,回去吧。”庄艳秋反过来劝说蓝沁。 “艳秋,你不用这么……” “我没有。我是认真的。”庄艳秋赶紧打断她的话,生怕触怒了燕云荒,对方会忽然改变心意,痛下杀手。 斗起站在断隽和焦然的身后,左右看了看这两个的表情,牙齿跟着龇了起来。 这两人的脸正是要多臭有多臭。 “蓝沁,你亲耳听到了。”燕云荒毫无感情起伏地张嘴说道,“不用我再向你解释了吧?” 蓝沁一脸挫败地别过头去,“燕云荒,枉你身为一代圣仙,竟然这么强逼他人。我蓝沁无话可说,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既然没有人反对了,那这仪式便正式开始了!”燕云荒不搭理蓝沁的话,转而看向主持仪式的弟子,向对方微微颔首。 “我反对——!!”断隽再也控制不住,飞剑而出,向着玉塔的方向飞了过去。 燕云荒护着庄艳秋往后退了两步,稳住身形,一掌推出,在他的面前张开一张巨盾来,挡住了断隽那凌厉的身形引发的小型卷风。 庄艳秋傻眼地看着断隽,惊呼出声“前辈——!” “艳秋莫怕,你不用答应他任何事。”断隽收回剑气,停在了那主持仪式的玉台之上,特意把自己腰间的翠食亮给庄艳秋看了看。 庄艳秋眼尖地看到翠食之后,一直七上八下的心重重地落了下来。 翠食在断前辈那里,也就是说,前辈找到了孩子们。 庄艳秋当即扯掉自己头上的红玉冠,摔在了地上,“我不嫁!我不会嫁给你!” 燕云荒回过头来,眼神中淬满了阴狠。“你敢反悔!怎么,仗着有人来搭救,便忘了我跟你说过的话了?” 庄艳秋犹豫了一下,斩钉截铁地摇头,“我不嫁给你!你别用我的孩子逼我!若我的孩子将来有任何三长两短,便是你燕云宗主犯的错。我的孩子好歹也是‘太阴幻境’的灵胎出世的,你……你就等着拿‘燕云宗’来平我整个太阴之怒吧!” 他这番话让底下那群看热闹的大为震动。这里头有一些是知道了庄艳秋真实身份的,有一些完全不知情。如今一听他竟然和‘太阴幻境’的灵胎有关,而且,燕云荒竟然威胁要动他界的灵胎。不管是真是假,庄艳秋这话说出去,一旦那些灵胎真的有事,燕云宗绝对难逃干系。 “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燕云荒被庄艳秋的话给彻底激怒了。 “他说的句句属实。”焦然轻点脚尖,同样飞落到玉台之上,与断隽并肩而战。 “焦、兄弟?”庄艳秋看到许久不见的焦然后更吃惊了。他好了?不仅好了,也来找他了? “艳秋,你可是我们‘太阴幻境’的宝贝。外界之人若想娶你,那得需要我们太阴之人同意才行哪!更何况,我们连孩子都有了,你可不能嫁给别人。”焦然短短几句话,把这其中引人遐想的部分通通说了个明白。 “燕云宗主,你!你真的要做这种引发两界误会的事?这位公子已经有自己的家庭了,你连人家的身份都不顾,要强行拆散人家的家庭?这要是传出去,我们‘元天界’的修真如何立足?”看不过眼的人跳起来指责燕云荒道。 燕云荒冷眼扫了对方一下,“你说他们是一家?哈哈哈……可庄艳秋分明没有婚约在身,也未有人与他缔结过‘天道誓约’。我来娶他,于情于法都是合适的。你说什么两界误会?只要‘天道誓约’一结,便有了误会又能怎样?” “焦然!”断隽机敏地唤了焦然一声。焦然的身形忙往后退,他刚退开,燕云荒便出手了。 他那两只手上带着的橘红火焰,便是他的成名绝学‘青红掌’。中一掌之后便会身中火毒,且在今后的日子里每天都得受火毒侵蚀,生不如死。 他两手翻飞间,掌风行云流水般地攻向断隽。 断隽以剑气阻拦,那火掌的掌风竟然能穿透他的剑气,直逼他的面门。 断隽连连闪躲,同时开始提升自己的‘元神丹’。昨日吃了‘跃灵丹’后他便一直在压制自己的修为,如今正好全部释放,他也想看看,自己吃了丹药能不能对抗这位圣仙。 断隽的身上骤然升起无数透明的灵光来。那玩意儿如同薄雾一般将断隽整个笼罩在其中,随着断隽的剑气喷薄,那薄雾包裹着剑气,又在剑气之上加了一层锋利的念力。 断隽的剑气加念力和燕云荒的‘青红掌’掌风碰撞在一起,顿时把两边的空气给揭开一层层的‘皮’。 所有人都能感受到双方之间强大的灵力波动,不受控制地自动退开。 焦然也无法靠近,他眼巴巴地看着被包裹在其中的庄艳秋,心里着急的很。 断隽的造化不错,运气也够好。吃了一颗‘跃灵丹’竟然勉强地应付住了圣仙燕云荒。 只是,那‘跃灵丹’顶多只能坚持两柱香的功夫,效用就会没了。到时候,反倒会引发后遗症,如果断隽不能在两柱香的时间内打败燕云荒的话,最后,惨败的毫无疑问将是他们。 焦然回头看了一眼山门方向。音九悔上仙他们怎么还没来?难道真的赶不过来? “着——!!”断隽的剑法精准而富有多段变化。‘乞风’分化出无数的剑影,剑尖直指燕云荒,半边‘缓风剑法’半边‘凌云剑法’同时施展而出。 ‘嗡——’的一声剧烈的剑鸣响起。 ‘缓风’控制了时空,而‘凌云’则以摧枯拉朽之势,劈开所有的阻拦,向燕云荒的腹部下方斜刺而去。 “好剑法!”燕云荒赞了一声,手上快速结印,一排青红色的火墙在他面前出现,那火墙不仅成功地破了‘缓风’剑法,就连已经到他面前的‘凌云剑法’都被干扰了势头,失去了后继之力,颓然地从半空中栽倒下去。 “吃我一掌!”燕云荒没有停手直接向着断隽的胸前击发一掌。 “前辈——!!”庄艳秋用尽全力地跑了过来,双掌齐出,掌心中的力量全部击向燕云荒那一掌…… 第249章 断隽和焦然的联手 ‘转象神功’第一重转正反之相,中其掌法者可使正的变成反的,反的变回正的,虽然正反变化,可本质不会变。该具有破坏力的即便正反相换,破坏力也不会降低。 ‘转象神功’第二重转阴阳之相。中这第二重的除了正反互换之外,本质也会改变。打个比方说,如果当初庄艳秋用第二重打了斗起一掌,斗起变的不光是他那虚假的容貌,而且,连他本身的性别都会跟着发生改变。也就是说,斗起若真中了第二重的掌法,就得从一个美少年变成个女汉子了。 当初在‘顶天殿’,庄艳秋快要被‘顶天轮’给吸进虚洞前,他便使用了 第二重的掌法,那时候他是被逼急了孤注一掷。却没想到在关键时刻,第二重竟然冲破了,他使得四周围那些本来该是‘灭’的阵法全部转换成了没有危害性的‘移’的阵法,才使得自己能够顺利逃出,并出现在‘虚妄海’上。 只可惜后来这段日子,庄艳秋对修行一事没有那么上心了,他一心扑在了孩子们身上。所以,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突破了‘转象神功’第二重。 当他看到断隽身陷险境之际,想也没有多想,第二重顺势击发,向着燕云荒发出的掌风便推了出去。 他本意是想能够帮断隽争取一点逃生的机会的。 哪晓得他的‘转象神功’第二重击中‘青红掌’后,那‘青红掌’的掌风所带的灵气属性跟着发生了转变,由原本的火属性快速转变成了水属性,不仅如此,本来的‘青红掌’破坏力是极强的,可此时断隽正面接受那一掌之后,不仅没有感到丝毫疼痛,还觉得被虚耗的精力有所提升,舒服的浑身打了个激灵。 断隽眨眨眼睛,没有一点事的向着燕云荒扬了扬下巴:“喂!再来一掌。” 燕云荒瞪圆了眼睛打量着他,“不可能?中了我的‘青红掌’不会没有感觉的?” 庄艳秋自己也呆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燕云荒回头来瞪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法术?” 庄艳秋镇定地清了清喉咙,回道:“转象神功!” “转象,神功?”燕云荒皱着眉头跟着念了一遍。好熟悉的功法名字?他的脑子快速转了起来,忽然眼睛一亮,“原来你是他的传人。” 他这句话说得声音非常小,庄艳秋没有听清楚。 燕云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却是忽然对准了断隽再发一掌。 庄艳秋想要再度出手时,燕云荒那一掌收了回来却是虚晃一枪,根本没有掌风放出去。他脚下快速两个滑步退到了庄艳秋的身边,一只钢钳般的大手用力地钳住了庄艳秋的手腕。 断隽的剑气慢一步追过来,被燕云荒挥柚就给驱散了。并且,这家伙抓住断隽的小小空隙,又给了对方一掌。 这一次断隽以剑抵挡住那掌风的肆虐。 燕云荒抓住庄艳秋将其带至玉塔前,将两人的手高高举起,面向那尊‘元祖尊圣’的雕像,口中开始默念祭祀咒语。 ‘元祖尊圣’的雕像眉心中渐渐地显露出一缕金黄色的灵光来,向着四周渐渐弥漫开来。 焦然见此情形不敢耽搁,放出了自己豢养的‘药虫’和‘毒兽’,扑向燕云荒的后背。 断隽发力猛喝一声,‘乞风’的剑气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尖利声音,他的剑气化出实体,变成一头骁勇的野兽,主动地朝着‘青红掌’掌风形成的厚实气墙撞了过去。 焦然的‘毒兽’一爪抓向燕云荒的后心,只可惜,燕云荒的身上有护体结界,‘毒兽’非但没有攻击成功,反而差点折了自己的利爪。 而一旁的‘药虫’闪动翅膀间,抖落出大量的磷粉,那磷粉有弱化灵气的功效,落在修真的身上,能暂时削弱对方的灵力,修为低一些的还有可能就此昏昏入睡。 正在念祭祀语的燕云荒感应到身上的灵气稍有不足,不耐烦地以眼角瞥了那‘药虫’一眼,从他的眼底深处冒出暗红色的火苗来,直接点燃了那一大群的‘药虫’。 焦然见状,手上掐了几个指决,那‘药虫’自爆开来,大量辛辣的药气熏得现场所有人的眼睛都睁不开。 燕云荒的眼睛也被那‘药虫’的气味给呛了一下,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他的瞳孔中直接钻入他的脑袋,让他的脑仁前端像被无数根针扎一般地疼痛起来。 那种痛会分心分神,燕云荒原本集中精神在念祭文的,如今被这么一干扰,完全忘了自己已经念到何处了。 焦然见他额头上露出几条青筋来,知道这人已经中了‘药虫’的毒了。他伸手抓住庄艳秋的手,用力往回一拉,庄艳秋被他整个给带飞了起来。 燕云荒的一只手还抓住庄艳秋,同样被焦然这连带的力量牵连着,他知道自己着了对方的道了。当下默念法咒,从他的身体中分出来另外一个他来,那另外一个他撩起长腿对着焦然连连踢出。 焦然很艰难才躲过那第二元神的攻击,他不敢放掉庄艳秋的手,只是,对面的燕云荒同样不放手,在双方的力量拉扯之下,庄艳秋的脸部狰狞地扭曲起来,“疼……”他低呼一声道。 焦然听到他的声音下意识就放开了手。他怕庄艳秋继续受疼。 燕云荒重新把庄艳秋给抢回到自己身边,他再度掐了个指决,刚刚分出去的第二元神与他的真身调换了个位置。 此刻,真身用来对抗断隽和焦然,而第二元神则继续刚才的仪式。 匆匆结束了祭祀文,燕云荒的第二元神弹出一缕指风,击中雕像心口的位置,虚光浮动中,在它前面出现了漂浮在半空中的许多文字来,那正是‘天道誓约’的‘誓约书’。 看到那誓约书,焦然急不可耐了。他手上再度结印,“收!” 只见那燕云荒的真身猛地捂住了脑袋,用力地喘了一口气,半边身体倾斜下来。 他翻着发白的眼球找到了焦然所在的方向:“你,你给我下得什么毒!” “断隽,你还在等什么?就是现在!!”焦然才不理会燕云荒呢。他的毒,天仙大能尝过之后都受不住。就算这燕云荒是一位圣仙,今天也得在他手上剥去一层皮。 断隽浑身的筋肉暴胀,头发完全倒立起来,他周身所有的风改变了方向,都变成了从下往上狂舞的架势。 他提起全身的力气暴喝一声,‘乞风’与断隽合二为一,化作一柄巨型大剑,带着一股毁天灭地的狂狷霸气冲向燕云荒的真身。 真身感应到断隽的力量后,视线左右乱晃片刻,却始终无法定准焦距看清断隽。他忙切换手上的印记,想要正面挡住断隽这一击。 第二元神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情景,心觉不好,忙带着庄艳秋一起冲了过来,与真身并排站在一起,共同施法结印。 红光漫天之中,一只光滑油亮的红色盾牌竖立在双方的身前。 那光盾碰撞上断隽的‘人剑合一’之后,劈啪作响,炸开无数巨型火花,掀起的灵气波动直接将他们三人给冲上半天空,在天上旋转了几圈之后才再度降落下来。 此时的焦然喘着粗气和斗起躲得远远的,目光热切地注视着那三人的方向。 断隽这是发动他最大一招了,而且,眼看着这两柱香的功夫就要过去了,如果这一招不能克敌…… 焦然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看了一眼那些看客的方向。方才他的‘药虫’释放的磷粉已经把他们全都给迷住了,此刻的他们早就四散着倒地,修为高的还能强撑着意识不昏迷,而修为低的早已经彻底地昏睡过去。 没有这些人的阻挠,他和断隽才能毫无后顾之忧。 燕云荒没料到一个天仙的爆发力这么强悍。这位剑修看上去普普通通,可这剑之一道之于他,恐怕早已经参悟透了。 “没想到我会被一小小天仙给压制住。好!就让你尝尝我‘回波流火掌’的厉害!” 燕云荒咬紧牙关,不得不把自己的修为提升到最极致。此刻他的三只手掌联合起来,一起打出了个五行八脉的阵图,从那阵图当中忽然冒出一只红艳艳的火掌来,一掌波澜不惊地平推出去,碰上断隽和他的剑形成的剑气罩,那光罩之后的巨剑上下剧烈颤动着,一道白光分出,断隽几乎是横着倒飞出来,远远地弹了开去。 焦然虽手扔出一只法宝接住断隽的身体,将他给带了回来。 断隽此刻面如金纸,‘跃灵丹’的效果已经完全没有了,后遗症开始发作,再加上他又中了燕云荒那绝地反击的一掌,此刻连吐血的力气都没有,眼神涣散着看向庄艳秋的方向…… 第250章 他们,都来了 庄艳秋的脑子一下就懵了。他用力地拧着身体挣扎着呼喊:“放开我!” 燕云荒切住了他的脉门,让他连仙气都无法使出。庄艳秋情急之下抱着燕云荒的手腕,狠狠地下嘴咬了一口。 前辈!前辈——!他现在心里只想着断隽。在他的记忆里断隽从没有现在这般虚弱过,就算他中了邪术,又有‘少魂印’在克制他,他的眼神也从来没有软下来过。 焦然一连倒了好几瓶的药塞进了断隽的口中。手指翻飞间,已经在断隽的头上扎下了几百根银针。 燕云荒微微眯起眼睛,“‘猬结针’?你是焦然。”他总算是认出焦然的身份来了。 焦然的大名广为流传,就连‘元天界’都有仰慕他的修真存在。 燕云荒有些犹豫,要不要下手除掉这几人。其他人倒没什么,就是这焦然,他有点舍不得。毕竟精通医毒术,又有炼丹本事的,这大小千世界都少的可怜。 再者,他身中焦然的毒还没有解呢? 燕云荒的真身这时候也缓缓地坐在了地上。断隽刚才还是伤到了他的,再加上焦然的毒性攻击,他的真身损伤严重,若再不及时救治,恐怕得舍掉这具身体,重炼肉身。 “完成仪式。”燕云荒的真身对着第二元神吩咐道。 第二元神拧着庄艳秋的胳膊将他重新带回到尊圣雕像之前,在庄艳秋的手指上划下一刀,又在自己的手指同样的位置来了一刀,两人手指上的血迹缓缓流淌下来,滴落到手腕之间。 第二元神强行拉着庄艳秋的手腕,准备在那虚浮在半空中的文字末端印下两人的血印。 “你放开他!否则,就别想救活自己的真身了。”焦然一面要照顾断隽一面还要分心去关注庄艳秋的情况。 第二元神回了一句:“只不过是具肉身而已,以我如今的修为,再炼制一具不过月余功夫。” “‘穿雷手——’”第二元神分心的同时,虚空中斗起忽然现身,一只带着细微雷光的手爪利落地穿向那第二元神的胸口。 第二元神迅速闪躲,手腕上的血珠就此滴落在地,没能和庄艳秋手腕上的血交融。 “斗起!!”燕云荒的第二元神几乎是咬牙切齿地从嗓子眼里挤出这两个字。他一掌对着斗起拍下,斗起急急闪躲,被那掌风擦着肩膀划过,顿时胳膊就碎成了卉粉,随风飘散在半空中。 庄艳秋没料到斗起也来救他,见那第二元神再出一掌,想要致斗起于死地。他用尽全身的力量撞向那家伙的腰间,将他的身体给撞得晃动起来,那一掌再度打偏,让斗起堪堪躲过一劫。 “你真是太不知道好歹了。”第二元神怒目瞪向庄艳秋,这一次他手上的劲道更加重了,几乎是把庄艳秋给拖着抱到了那雕像前面,强行将两人的手腕再度纠缠在一起,准备印下血印。 ‘轰隆’一声炸响。 天边一道紫色闪电快速划过。 远远地,一个小黑点越飞越快,越来越近,向着玉塔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 “闪开——!快闪开!!停不下来了啊!!!”随着那黑点靠近后,众人看到那绝对不是个小东西,而是个马车般大小的奇怪海兽,海兽长着鱼的脑袋,鸟的身子野兽的尾巴,一双肉呼呼的翅膀像极了拔光毛的大鸡翅。更奇怪的是从那海兽口中竟然吐出了以上的人语。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焦然和只剩下一口气的断隽同时松了口气。 该死的!终于来人了。 那海兽好不容易飞了过来,却无法停住快速飞驰的身形,一下子撞到了那白玉塔上,玉塔轰然倒塌又将前面的尊圣雕像和香案一并给砸碎,那还未签订成功的‘天道誓约’也消散在空气之中。 燕云荒的第二元神面对如此突变情形,脸上的肌肉抽搐了起来,眉眼也在瞬息间压到最低。 海兽总算是转着无数个蚊香圈停住了身形。从它的两只肉翅上跳下来四个年轻修真,头部也跳下来一位。 “士元尊的飞行技术有待加强啊!亏你还是只鸟,连这老祖宗的本事都忘掉的话今后还怎么混。”独山步一边调侃着一边拍了拍脸上那灰蒙蒙的烟尘。 “小僵尸,你他娘的有种自己飞啊!”那海兽的口中再度吐出鄙夷的人语来。 “有顺风鸟可以搭,谁还乐意自己飞啊。”独山步嬉皮笑脸地回了一句。 庄艳秋呆呆地看着那从天而降的五个男人和一只海兽,胸口有不知名的情感正在快速升温。 都来了!他们竟然都赶过来了。 “艳秋,艳秋呢!”从海兽头上跳下来的那位正是音九悔上仙,他下来之后就在到处寻找庄艳秋的影子。 庄艳秋从燕云荒的身后露出脑袋来,怯怯地喊了一声“上仙!” “艳秋——!!”音九悔激动的声音都破掉了。 “真的是艳秋!谢天谢地,总算让我们找到他了。”梦狰神神叨叨地开始拜天拜地。 “艳秋!我们找的你好苦啊。”独山步立刻往庄艳秋身前走两步,同时抓紧时间诉诉苦。 “艳秋,你……怎的一袭嫁衣?”这是敖灵,他看到那刺眼的大红,心里就开始醋海生波,不是滋味了。 “你们看那个红毛怪抓着艳秋的手不放呢。”眼尖的还有少正一。他同样很不舒服。艳秋是他的伴侣,怎么能被别的男人握手呢? “娘的!又一个跟咱们抢人的!”海兽自然便是士元尊了。这家伙的肉身还未炼出来,只好不断地换身体寄居。 接到焦然那封图文并茂的信简之后,这几个得知已经正式当阿爹的人发了狂地往‘元天界’赶来。在‘卜神洞’附近几人相遇后,士元尊凭借多年混迹于‘虚妄海’的本事,早就寄居在现在这只海兽体内,据说这海兽能神行万里,堪比雷电的速度,很是厉害。 其他人自然便骑在了这海兽身上,搭了个顺风兽。 他们刚踏上‘元天界’便感应到了断隽那强悍的剑气,自然一路就追到了这‘燕云宗’来。 好在今日燕云荒有喜事,没有张开外围结界,这一兽五人这才一路横冲直撞地撞翻了玉塔,破坏了结契仪式。 “你们怎么不再早些来。差一点那红毛就强迫艳秋和他结下‘天道誓约’了。”焦然气呼呼地在那些人的身后喊道。 “什么?!”几个男人异口同声。 “谁敢打我们的人的主意?”士元尊口气蛮大地横声喊道。 “我!”燕云荒的第二元神往前迈了一步,红眸渗血一般凶狠地瞪着这几个坏了他好事的人。 “你是谁?我乃太阴‘士元尊!’”士元尊骄傲地自我介绍。 “你就是士元尊?”燕云荒笑了,“原来前段时间退阶的便是你啊。” 士元尊恼羞成怒,“退阶又如何?老子如何退的便能如何修回来。你是谁?还不速速报上名来。” “闯进我‘燕云宗’的地盘竟然不知道我是谁?”燕云荒再度嗤笑,“本仙,‘元天界’燕云荒。” “哦?我当是谁呢?你好意思说我?你不也曾退阶过?还是从‘显圣期’退阶,你这脸丢得比我还要大吧。” “本仙已经重新返回‘显圣期’。你又怎么样?”燕云荒拿了个倨傲的架势,冷眼斜睨着士元尊道。 士元尊果断地住了嘴。 不仅是他,其他几人的气息也跟着起了微妙的变化。 如今他们面对的是一位‘显圣期’的圣人,好听的叫法叫圣仙。天仙和圣仙……那区别可大着呢。 他们快速地分析了一下当前的局面。暗道:难怪断隽都会落败。看来今日这,势必是一场艰难的战斗了。 “圣仙也要抢别人的伴侣。哼,这‘元天界’不过如此嘛!”敖灵第一个不怕死地开口了。 “待会儿我自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不过如此’。”燕云荒这会儿已经彻底没了耐心。他的成亲仪式彻底砸了,现如今他只想把这几个家伙统统给收拾了,再安心地结这个亲。 谁都别想阻拦他的鸣儿重新转世投胎,回到自己的身边来。 “既然注定要打,那别误伤了艳秋。把他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吧。”音九悔提议道。 燕云荒的视线在音九悔身上多停留了片刻,“你,莫不是音九悔?” “正是!”音九悔冷淡地颔首。 “稀奇了。连你这种超脱之人也会认同这种复杂的结伴关系。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燕云荒讥讽了他一句。 “情之所至,不得不从。燕云宗主怕是体会不到我这种心情的。”音九悔并不动怒,反而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的感情。 燕云荒特意把庄艳秋给拉到前面来,露骨地打量了他一眼,“看来你的确与众不同。” “别跟他废话。要打就赶紧动手!”独山步没耐心了。他就想快点把艳秋从那家伙的手上给夺过来,然后开开心心地回去看他的二财。 他之前从焦然那信简上看到自家二财侧睡着的小脸时,心里就开始幻想着抱住他,和艳秋站在一起,一家人团聚的那一刻了。 第251章 艳秋,轮着抱 燕云荒这时同样慎重起来。这几个‘太阴幻境’的修真别看修为都不高,最高的也就是天仙而已,可他们眼中的神采是充满了自信的。 若是在他的真身第一元神没有受伤的情况下,他一点也不担心。可现在,他的实力也打了折扣,恐怕待会儿真打起来,也得谨慎才是。 他随手将庄艳秋给推到了底下那一大群失去行动力的看客当中。甩开双袖,从他的袖口里滑出两柄闪着银红光芒的薄刀来。 作为第二元神,他修为比不上真身,如今只是个‘大乘巅峰’修真。他擅长的也不是真身的‘青红掌’而是这一手的‘火刀’。 “小心些。”出声劝告他的是真身,“你且坚持一会儿,待我调息完毕后便会助你一臂之力。” “放心吧!收拾这几个,我还有把握。”第二元神自信地笑道。 战力最强悍的剑修已经倒在了他们的手下。如今也就是一个音九悔稍微让人忌惮些,其他的不过是些地仙而已,不出一炷香他就能斩杀他们。 事实证明,永远不要低估你的敌手。 燕云荒的第二元神才一出手,就被五个地仙以阵法给困住了。 这是他们去追查‘顶天殿’的阵法时,研究了那临摹下来的许多阵法后,自行创立的一门阵法。以自身为阵头、阵腰、阵尾、阵眼以及阵魂。虽然只是根据简单的‘困’阵演变出来的,可因为护阵的他们都是灵活机变的修真,因此这阵法的威力非同小可,当初试验过把音九悔困在里头愣是找不到任何的出路。 如今他们再度使用,相信就算是燕云荒的第一元神被困其中,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破阵的法门。 “上仙!”此时正护送的是少正一、独山步、敖灵、梦狰、以及士元尊。一看时机成熟,少正一出声唤了音九悔一声。 音九悔此时才投入到阵法之中,在几个阵位之间变换身形、脚步并不断地找漏洞攻击那第二元神。 加上音九悔之后,这‘困’阵变成了‘困中带灭’,有一种削减不退的根戾之势源源不绝地传送着。音九悔虽然攻击力并不强,毕竟也是‘大乘期’的修为,在护阵的几人的掩护下,他能隐蔽自己的弱势,突显自己的强势,没一会儿就全面压制住了第二元神。 燕云荒的第一元神坐不住了,扶着瘫软的半力身体缓缓站了起来。 就在此时,骤变突然发生。那原本昏迷了的看客当中忽然有两个人一骨碌跳了起来,身型如迅雷疾风一般朝着背对着他们的庄艳秋扑了上去。 等到焦然感觉到身后有不对劲的气息飞扑起来时,为时已晚,其中一人一把捉住了庄艳秋的脖子,扯着他,身形如弹丸般又退回去。 焦然转身出手相救的同时被另外一人给拦了下来。 一条胳膊废掉了的斗起这时候睁开眼皮来虚晃了那两人一眼,惊呼出声:“大哥!” 抓住庄艳秋的正是景玄,而出手拦下焦然的是斗战那家伙。 斗战根本没有听到斗起的呼唤,和焦然对了两招之后,单脚点地,同样身体快速后退十几丈的距离。 景玄和斗战潜伏在这看当中已经等待多时,并且早就做好了各种防御的准备,因此之前并没有中焦然那‘药虫’的毒气。好不容易让他们给逮着机会,他们也知道此刻不出手将再也不会有合适的出手机会,因此,便有了刚才那一瞬息的骤变。 台上还在交战的燕云荒和父亲团成员们分心看到了这一切,同时停顿下来。 音九悔一眼就认出抓住庄艳秋的是景玄那个曾出现在‘清韵阁’的神秘人物。他怒喝一声:“景玄,我们之前的账还没算呢。快放了艳秋!” 景玄‘桀桀’怪笑着,暧昧地把庄艳秋给搂在了自己的怀中,“啧啧~~~你还真是个大宝贝呢。瞧瞧这么多人为你赴汤蹈火,你也算是艳福不浅啊。 庄艳秋的手腕动了动,被景玄给趁机捏住了,“哎?吃了一次亏我怎么可能再吃第二次。你这功法太奇怪,待我将你带走之后再慢慢研究,总能研究透彻的。” “做梦!”庄艳秋咬牙道。 “斗战!走了!”景玄吩咐一声后,脚下重重地踩了一下,那地面浮现出一圈奇怪的铭文来,铭文之间不断地有符咒在游动,很快变成了一只椭圆形的阵法图来。 “他想利用阵法转移,快点拦住他。”音九悔急切低喊道。 其他几人的身形同时化作一片虚影,向着景玄他们飞驰而去。 从景玄的阵法之下曼延出一片暗金色的灵光来,激发了阵法,那肆意的灵光同时把庄艳秋和斗战也给包裹进去,眼看着阵法里头的三人就要被瞬间转移开来时,燕云荒双掌对着地面重重地拍下。 只听‘啪’的一声,阵法里头的其中一片铭文被燕云荒的掌力给活活吞掉。 景玄低头看了一眼那消失一部分的阵法图,心下惊慌起来。 父亲团成员此时相继赶到,集体进攻。景玄勉强挡住了这些人的进攻,却无暇顾及庄艳秋,等他反应过来,庄艳秋已经被梦狰抓住袖子从景玄的向前给带了过去。 眼看着好不容易抓到手的人再度被夺回去了,景玄再度跺下一脚,填补了那消失的铭文。他用恶毒的眼神瞪着周围那一圈父亲团的成员,“还没完哟……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燕云荒此时隔着一段距离对着地面又是一掌。 景玄的眼神快速变了变,慌乱在他眼底消失,在那一瞬间的功夫里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无数的虚无在移动。他镇定地对着地面还了一掌,两掌的威力在阵法圈外炸开的同时,阵法圈内的景玄和斗战便被一阵金光给带走了。 场地四周徒留下地上一个数十丈深,一尺来宽的圆形坑洞,从里头不断地冒出大量的阴邪之气来。 众从低头看着那个坑洞,只觉得刚刚的情况简直是悬之又悬。不过,好在他们也算没有白费力气。 “艳秋!”音九悔一把将庄艳秋给抓了过来,紧紧地搂在了自己胸着。 其他几个父亲把眼睛转向别处,过了一会儿见音九悔还死抱着不放,独山步就开口了,“上仙,您该放手了吧、咱们还没抱着呢。” 庄艳秋的脸有些烧红。 音九悔恋恋不舍地将他给松开了,只是庄艳秋还没来得及喘上一口气又被独山步给张开双臂用力地给抱住了,还特意抱起来转了两圈。 “艳秋,我想死你了。你呢?有没有想我?”独山步笑嘻嘻地询问。 庄艳秋迟疑了片刻,他有想过,可是想的不多这算么? “轮到我了!”敖灵在一旁酸溜溜地提醒。 “我才抱上呢。”独山步嘟囔了一句,不过他见敖灵那憔悴的脸上如今才有了一丝人气,自然地把手松开,“喏,看你可怜让你的啊。” 敖灵感激地笑了笑。伸手要去抱庄艳秋时,看到了自己那仍旧包着纱布的手,他有点儿自卑地把左手给藏了起来。 庄艳秋已经看到他那只手了,“你手呢?手怎么没了?” 听到这么一声关切的问话,敖灵热泪盈眶。再也忍不住,用力抱住了庄艳秋,“艳秋……对不起!是我不好!” 庄艳秋感受到他的热泪掉在自己的肩头,心里也跟着不好受了。“是我不好,是我把你给牵连进来的。” “我高兴。”敖灵语无伦次地说着,“我高兴你把我给牵连了进来。不然不会有你,不会有三元……” “我们都有错。既然事情已经成这样了,今后就为了孩子就好好相处吧。”庄艳秋真心实意地说道。 这是他一直在脑海里纠结犹豫的一个决定。直到经历了这次的漂泊流浪,他才确定自己了必须要下定决定这么做。 “艳秋你说的是真的吗?你接受我们了,认下我们了?”梦狰挤了过来,边说边把敖灵给强迫性的挤走,自己搂住了庄艳秋。 “只要你们愿意。”庄艳秋点头道。 “所以,艳秋是要把我们都收了?”少正一大胆地多问了一句。 庄艳秋脸红了,“不,不是那个意思。我不会阻拦你们看孩子和他们一起生活,不过,孩子们得跟着我。” 原来不是要把他们都收了的意思啊。 不过,这个意思也差不多。他们可以和孩子一起生活,孩子又不会离开艳秋,也就是说他们也和艳秋生活在一起。有孩子做沟通的桥梁,时间长了,自然就水到渠成了嘛。 “我呢!我———!”缩小了的海兽一蹦三尺高,同样希望能够拥抱住庄艳秋。 庄艳秋一见士元尊的这种模样,就忍不住想笑。 “艳秋别厚此薄彼啊,也抱抱我啊。我为了带他尽快飞过来,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用出来了。他们一个个倒是舒坦了。”海兽士元尊扑棱着两个肉呼呼的大鸡翅,兽脸上像模像样了做了个哀怨的表情。 庄艳秋叹了口气,拉住他的两只大鸡翅,抱了抱对方。 “还有我们……”焦然扶着重伤的断隽走了过来。 庄艳秋马上转身将他俩一起抱住了,“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找到了孩子们。” “是咱们和孩子们有缘。”焦然一想起当日的相遇觉得可不是有缘吗?要是早一点或者晚一点他们便遇不上。不但遇不上,说不定孩子们也会被那海妖给吃掉了。 “我说……你们未免高兴得太早了吧。我还没死呢。”燕云荒一句话扫了这一大家子团聚的兴致。 第252章 终于团聚了 八位父亲听到燕云荒的话后,转过身来把庄艳秋给保护在他们的身后。 音九悔微微抬起下巴,尽量让自己的口气听起来还算有礼貌:“圣仙,艳秋如今已经在我们身边了,你是别想再抢走他了。” 燕云荒的第二元神刚想开口回一句:“不见得吧。”第一元神的肉身从内部开始焚烧,很快更化作半边焦炭。 第二元神一见此情景,根本不顾上庄艳秋一行,冲上前去把第一元神的‘元神丹’给收了回来。 ‘元神丹’进入第二元神体内之后,燕云荒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自嘲:“我只是借他肚子用一下,为此我愿意给他和我同样的修为,这也不行吗?” “当然不行。你若是有伴侣,我能不能借她的肚子用一下?”音九悔的口气有些不好听了。 这都什么人哪!堂堂圣仙竟然说出这种幼稚的无耻之话。 燕云荒深吸一口气,对着他们挥手驱赶:“你们走吧!趁我现在没精力再对付你们,赶紧滚!” 音九悔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你们带着艳秋先走,我断后。” “庄艳秋……”燕云荒那血红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被人护得严严实实的庄艳秋,“你会回来找我的。” 庄艳秋微微皱起眉头,想要反驳他的话,士元尊用肉翅膀拍了拍他,示意他不要再开口。 其他人护着庄艳秋一步步地退离‘燕云宗’,那些‘燕云宗’弟子们至始至终不敢上前来,远远地看着,竟是像商量好了的,就是不出手。 “你会回来的!”燕云荒的口气十分自信。 音九悔看着他那样子,心里有些担忧。这人不会平白无故地说这种话,既然敢说那就是有十足信心。他的信心从何而来?有什么是他们略了的事吗? “焦然,查查艳秋的身体。”音九悔没有回头吩咐了一句。 焦然双手扣住庄艳秋的脉搏,探入自己的灵气进去,在庄艳秋的体内转了一圈,撤回来后,对着音九悔回道:“没问题。” 他们是怕庄艳秋无意中被燕云荒给下了什么药才使得对方这么有信心,坚信庄艳秋一定会回来。 只是焦然的探查结果否决了这一可能。那也就是说,燕云荒还掌握了其他的把柄,而这把柄是连庄艳秋自己都不知道的。 音九悔想到这里,犹豫了片刻,不过还是下定决心暂时离开。燕云荒的第一元神受伤不轻,恐怕自己也得闭关一段时日。也许,刚才的话只是他用来吓唬他们的。 音九悔护着那一帮人,倒退着往后走。 庄艳秋此时看向‘瑶仙阁’众位女修的方向,向焦然请求道:“焦……兄弟。你替这些人解了毒吧。” “放心,等咱们离开之后他们就没事了。”焦然笑道。 “那,把‘瑶仙阁’的姑娘们都送到外面去吧,外面有她们的人。”庄艳秋不忍心把蓝沁师父她们放在这里。他又看了一眼受伤的斗起,“你呢?不如你跟我先回去。 斗起自然是求之不得。如今他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了,又不想加‘火灵城’,跟着庄艳秋是最好的选择。 “我来送这些人,你们选走一步。”音九悔道。 他们一行出了‘燕云宗’,没多久,音九悔便赶上他们了,“已经把人都送回去了,他们也陆续在撤离,你放心吧,我交代了对方事情的经过,没事的。” 他们一行往‘下九里’飞快赶了回去。 看到远处的‘下九里’时,想到他来此不到半年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庄艳秋的心里难免有些不舍。“就在那座城停一停吧,我还有事要做。 其他人没有问他要做什么,护着他在‘下九里’城外落了下来。 “我在这城里还有营生呢 。”庄艳秋说起自己那‘秋枫馆’,语调都变得轻快起来。 “艳秋这般厉害?”梦狰不遗余力地会夸了一句:“是什么营生哪?” “嗯……本来想做衣裳的,后来阴差阳错做了‘收纳袋’。庄艳秋笑道。 不如我们在这里暂住一晚,我把事情交代清楚再走好吗?‘秋枫馆’毕竟已经开起来了,我就这样走了不管不顾了,宅子里的那些匠人们可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那些匠人都他界卖过来的奴隶,有卖身契和制约咒语及法器的,庄艳秋作为他们名义上的主人如果不管他们,他们的下场只有一个,那便是死。 被主人遗弃的奴隶是没有存活价值的,所以,即使是主人再怎么不好,这些奴隶也得依附着他。最起码求着主人好心转卖掉自己,也比不要他们来得好。 “一切都听艳秋的,你想怎么样便怎么样。你就是想住在这里,我们也陪着你住下去。”音九悔道。 “可是燕云荒那边再找麻烦怎么办?”敖灵提醒众人。 “怕他作甚?”士元尊冷笑道,“我不相信凭着咱们几个,还保护不了艳秋和孩子?他就算是一圣仙又怎么样?不也被断兄和焦兄联手弄得失去了一具‘圣仙肉身’。” 可断隽差点被燕云荒打死了。“焦然为他的好友抱不平,”他吃了‘跃灵丹’现如今后遗症发作,一个不小心只怕会散尽修为,从此无法修真的。 庄艳秋忙回头看着被少正一和独山步架住的断隽,“前辈!” “那不是还有你在吗?你都救不了?”士元尊悻悻地嘀咕一句。 “幸亏有我在,不然他早就没命了。”焦然没好气地道。 “行了,等艳秋把事情安顿好我们再回‘太阴’。”音九悔上仙一句话就把事情敲定了,其他人就算心里不赞同,也只能遵从他的意思。 庄艳秋带着这几个一路走回到庄宅,指着那座大宅子说:“就是这儿,大家进来休息一下吧。” 本以为只会看到一两间小房子,没想到是这么大一座宅院。那几个男人不同自主地在心里琢磨着:艳秋这营生做的还挺成功啊。 庄艳秋敲门,在门口等了一会儿后,平叔亲自过来开了门,看到主人回来,平叔激动得语无伦次:“主人……您……您平安无事啦 ?” 庄艳秋淡淡地点了一下头,“家里这几天还好吗?没有再出什么事吧?” “没有没有。”平叔连连摇头,“主人不在家,我们除了采买生活用品基本不出门。都在家里赶工呢。” 看到庄艳秋身后跟着的那几个男人,平叔虽然疑惑却没有开口,“昨日有他界来的商人想要与主人商谈定货之事,因为主人不在家,我们也没有让人进门。不过,对方留了名帖,主人可要见见?” 庄艳秋摆摆手,“以后这种事情就让青兰去做吧。对了,晚间我会把你们一趟,有事和你们商量。平叔您先忙去吧,我这里有客人,叫人准备些吃的。对了,羊奶也准备好,孩子们待会儿得吃。 平叔见这一切又恢复了平日的模样,松了口气走开了。 斗起见人家一大家子团聚没自己什么事,便识相地说,“我要去治我的断臂,暂时会闭关一日。你们不用管我。走的时候叫上我便是。” 庄艳秋先把斗起带去了一座没人的院子,又带着剩下那些人往自己住的院子里走去。 进了自己的房间,见这房间里头还和自己离开时一模一样,他们心里安定了不少。 回头看着那几个四处张望的男人,庄艳秋挥挥袖子,“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吧。” “那个……”独山步激动地搓了搓手,眼睛已经看到榻上放着的小娃儿玩的玩具,他用眼神暗示着庄艳秋。 庄艳秋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哦!对了翠食,快把孩子们放出来。闷了这么久一定憋坏了吧。” 翠食早就自动从断隽的腰带上转移到了庄艳秋的腰带上。这会儿听到主人的吩咐,嘴巴张开,一阵绿光浮动间,八个胖乎乎的小娃儿从里头滚了出来。 几个小子一抬头,眼睛首先看向他们的爹爹,“爹爹———!!” 不待庄艳秋唤他们,那八个小毛头一股脑地扑了过去,往庄艳秋的身上爬,脸上蹭,还有抱住他两条小腿不撤手的。 八个阿爹的眼睛自然而然地先在那小毛头当中找寻自己的孩子。 “都是男娃儿?”说这话的是音九悔上仙。 “有些可惜是不是?当初看胎衣的颜色,我以为至少有三个小姑娘呢。不过……他们都很乖,我早就满足了。”庄艳秋道。 如今就算给他换女儿他也不要了。他早已和这八个小子结下深厚的感情,要是少一个他都活不下去。 “嗲嗲~~么么~~”八贝抱着爹爹的左边小腿,奶声奶气地喊着,自觉地把小嘴巴啾起来,仰头脑袋等着爹爹能亲亲他。 庄艳秋俯身在他的嘴边亲了一口,马上又去亲另外一条腿上的七宝,再分别马抱着他腰的四喜和二财元给拎了起来,重重地亲一口,一路往上,扒住他胸口的是三元,把着他脖子上的是大福,在他两条胳膊上缠着的是五禄和六珍,剩下的第一个孩子都得到了爹爹的亲吻。 “七宝!”焦然喊了自己儿子一声。 七宝扭头看向焦然,咧嘴笑起来,“阿爹———!!” 转身飞扑进焦然的怀里,“阿爹好厉害,救,救爹爹。““当然啦!阿爹答应了七宝会把爹爹救出来就一定会做到。”焦然在自己儿子面前总忍不住把自己给夸上天。 “阿爹你怎么了?”五禄看到断隽的虚弱样子,迈着小短腿跑到断隽身边,伸手抱住断隽的一只手,关心地问。 断隽心里暖洋洋的。他现在浑身上下除了脑子和脸还完好,其他部分的经脉都在刚才的激战当中断掉了。焦然虽然已经帮他做了及时的救护,他也还是不能动。 断隽的眼睛眨了眨,“没……事……”他可不想吓着自己的孩子。 “阿爹,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五禄的脸上哗啦啦地掉着眼泪,他把断隽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脸旁,用力地蹭了蹭。 第253章 孩子认阿爹(上) 断隽以眼神示意焦然,焦然赶紧把五禄给抱了起来,“没事,有焦叔叔在,你阿爹一定会恢复如常的。你阿爹可厉害了,他打败了一位比他修为高许多的圣仙呢。” 五禄的注意力被成功转移走了,听到他阿爹那么厉害,他惊叹着瞪圆了眼睛,“焦叔叔,什么是圣仙?” 闹半天小东西还不懂这些修真等级上的事,只是听别人称赞阿爹厉害,他自己也觉得自己的阿爹厉害极了。 庄艳秋见五禄没有哭了,揪着的心才稍微放松下来。 但见大福抱着自己的脖子,眼角一直往剩下的几个叔叔身上瞟。随即他跳下去,主动走向了少正一的方向。 少正一紧张得心都跳出来了。他一眼认出大福了,因此从孩子们出来后就一直盯着大福在看。他还以为大福也认出了自己,心里那个兴奋和紧张,这辈子他都没有体会过。 自己的儿子认得自己呢?这件事够他骄傲一辈子了。 眼看着大福快走到他面前了,少正一的手不自觉地抬了起来。 “音叔叔!”大福像只欢乐的小鸟一般飞进了音九悔的怀里。 音九悔将他给抱了起来,“大福!” “音叔叔,你去救爹爹了吗?”大福的眼睛崇拜地盯着音九悔,瞳孔里都快冒出星光来了。 少正一如遭雷劈一般僵硬一旁,伸出去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 他旁边的独山步用肩膀撞了他一下,“哎!这滋味……不好受吧。” “当然不好受。”敖灵同情地说了一句。 “音叔叔!!”却见其他几个孩子一听大哥了‘音叔叔’后,便行动一致地全部投进了音九悔的怀抱。 发生在庄艳秋身上的情景又在音九悔身上重演了一遍。孩子们抱头的,抱腿的抱手的,把音九悔给围了个满怀。孩童稚嫩的声音不停叫着‘音叔叔’,把音九悔给乐得眼睛都笑眯成了一条缝。 “哈哈……好!好!乖……都乖!!”音九悔上仙摸摸这个的脑袋,又揉揉另外一个的头发,“乖孩子们,还记得叔叔呢。” 音九悔身后站着的少正一、独山叔、敖灵、梦狰、士元尊同时向天翻了个白眼。 娘的!之前艳秋也是事事都和音九悔商量,如今自己的儿子第一个抱的不是自己这个当中爹的,反倒全部抱了音九悔。 上仙才是他们的所有人最有福气的那一个呀。 “那个……”独山叔眼巴巴的盯着自己的二财。二财抱着音九悔的脖子呢。儿子啊!你怎么不来抱阿爹的脖子呢?阿爹在这儿呢! 倒是四喜最先反应过来,拉扯着音九悔的裤子,一字一句地问道:“音叔叔……我、我阿爹呢?我……我也要阿爹。” 音九悔看了一眼四喜的光头就知道他是谁的了。 梦狰激动地往前大迈一步,蹲在了音九悔的脚边,把自己那同样油光铮亮的脑壳送到了四喜的眼前,提醒他,阿爹在这儿呢。 四喜第一次见到有人和自己一样没有头发。他马上就把视线转移到了梦狰有脸上,“叔叔……你冷吗?” 梦狰只觉得儿子说话的声音简直就是这世上最好好的天籁。他傻乎乎地点头,其实根本没听进去他儿子说的是什么? 四喜见点头了,自己也跟着点一下头,“没有毛毛……冷。”他扭身抱住梦狰的脑瓜,张嘴就啃了一口,“添添……添添……长毛毛。” 梦狰激动的浑身上下不停的打摆子。儿子在亲他!太好了!他盼儿子盼了有几百年了,本以为这辈不会有了,没想到老天开眼,给了他这么大一个礼物。 梦狰用力地抱紧了小四喜,“四喜!四喜……我的儿子!” “叔叔,你知道我阿爹在哪儿吗?”四喜啃了梦狰的光头两口之后觉得有点儿不好吃,添着红润的嘴唇,特别认真地问梦狰。 “我……我就是!”梦狰喜极而泣,“我就是你的阿爹啊。” “咦?”四喜歪着脑袋看了一眼梦狰。相对于梦狰的激动,四喜则是咧嘴大哭,“哇啊~~爹爹!爹爹!” 庄艳秋忙走过来把他抱起来,亲亲他的小光头,“怎么了?““哇啊啊~~我……我的阿爹……也没毛毛———!!”四喜张大嘴巴委屈地哭喊起来。 庄艳秋一听又是这事,他忍着笑轻轻地摇了摇头,“乖,不哭不哭。以后会长出来的。” 梦狰受惊地看着四喜,在孩子哭的时候他自己也手足无措了。儿子怎么哭了?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给扇两下,怪自己怎么把儿子给弄哭了。 没事,他比较爱美,想要长头发。“庄艳秋转身对着仓皇的梦狰轻声解释道。 梦狰才明白儿子原来是爱美了啊。小样儿!比他当年可心细多了。他们这一族天生头顶没毛,以前他也曾被别的兽仙族小童嘲笑过,他小时候可没在意这些,还是开始成年后才烦恼了一阵,只不过随着实力提高,有人自动献身于他之后,他就不在意这点儿小事了,反正他自己也长得不差,别想留他这光头还没他这么帅气,有味儿呢。 “爱美好!爱美好!”梦狰嘴上连连称赞。其实此刻四喜在面前就算有缺点,他也一律看不到。相反的还会把缺点认为是优点。 “你亲亲他的脑袋,称赞几句就好。”庄艳秋把四喜又交给了梦狰。 梦狰笨拙地在四喜的光脑袋上亲了好几下,又添了添,“儿子不哭。以后会长出来的!现在这样可漂亮了,别人想要都还没有呢。不信你问音叔叔,好不好看。” 四喜的眼睫毛上沾着泪花儿,求证似的看向音九悔。 音九悔忙顺着他,称赞道:“真好看呐!!” 四喜马上破涕为笑,高高兴兴地抱住梦狰,也在梦狰的脑袋上添一口,“阿爹,你也好看!” 那声‘阿爹‘让梦狰整个人都飘了起来。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里透露出来的都是舒爽二字。 “儿子叫我了,我儿子叫我啦!”梦狰抱着四喜飞奔出门,化作真身,带着自己的小儿子在院子里欢快地跑了几个来回。 “二财……”看到梦狰如愿以偿,独山步可怜兮兮地看向二财。 二财一眼看到独山步头上的角,赶紧摸 了摸自己脑袋上面,机灵地来了一句:“你是我阿爹。” 独山叔连连点脑袋,双手不断地搓着。 “阿爹!你怎么才来看我啊?”二财皱巴着小脸蛋儿,小声嘟囔道。 “阿爹一直在找你和你爹爹。真的,半点都没有耽搁。只是阿爹找错了方向……二财,你别怪阿爹好不好?”独山叔心里空空的难受极了。被自己的儿子那样一问,他真是无颜面对这孩子。 他应该要时时刻刻保护着他们的。应该要看着他们出生,看着他们降世,看着他们慢慢成长的。 “哈哈!”二财的脸忽然变了,由小可怜状马上变成了马贼笑状。“上当了吧,阿爹!” 独山步看着自己儿子对自己使这招他以前常对他老爹使用的招数,傻眼了。 傻眼的同时,热泪翻滚,被他尽力给控制住了。 “小鬼头!这么小就会面耍滑头。”独山步戳了二财的脑门一下。大约控制不住力道,这一下戳的有些太用力,二财愣了愣,马上仰着脑袋放声大哭,边哭边喊:“爹爹!” 独山步同样吓得六神无主。“我、我没用力!” 庄艳秋冲他叹了口气,指了指二财的方向。 独山步再一低头,见那小子用手指捂着脸,露了好大一条缝隙正在偷看他,哪里有掉眼泪的痕迹。 知道自己又被儿子给耍了。独山步哭笑不得。不过他很快就同步。大概老爹面对他时就是这种心情吧,手痒痒的想要教训又舍不得。 他的儿子呢!还真像他,好像比他更调皮,更精怪。 “叫阿爹”独山步把二财举起来逼近他。 “不叫不叫!”二财嘻嘻哈哈跟着他打闹。 “叫不叫?不叫就扔地上了啊!”独山步作势要把他丢到地上,二财连忙手脚并用地缠住他的胳膊。 独山步紧紧抓住他的腿将他给倒提起来,脑袋逐渐地挨着地面。 庄艳秋瞥了独山步一眼。真是的,和孩子叫什么劲儿? “阿爹!阿爹~~饶命!”二财很识相地嬉笑着大声喊了出来。 “我的乖儿子喂!”独山步一把把二财给翻转回来,抱着他跑到角落去,两父子继续他们那独特的感情交流去了。 少正一的手仍旧僵在半空。 大福的眼睛终于在转了一圈后,落在了他的身上。 大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少正一,自己走到少正一有身边,抬起头来严肃地望着他,“你是我的阿爹。” 他说的不是询问,而是话语。 少正一的脑袋僵硬地点了一下,“是……” 第254章 孩子认阿爹(下) 大福眨了眨眼皮,“我记得你的味道。” 少正一很艰难地咧了咧嘴角,“大福……” “我刚刚就知道你是了。”大福又道,那小大人模样像极了少正一平日里处理公事时的样子。 那为什么?少正一没有把心里的话问出来。 “我想确定你是不是认得我。”大福的这句话震惊了在场所有的大人,除了当爹爹的庄艳秋。 大福的个性就是这样稳重。相比较不受控的场面他更喜欢一切都在他控制下的局面。假如遇到了他无法判断的局面他会先在一旁观察,凭着自己那小脑袋认真地分析,等到确定一切对自己和身边的人无法害之后,他才会像正常孩子那样试探着去靠近。 这也是他负责任的一种表现。大约身为兄长,他得让自己有分辨好坏的能力,才能在特殊时候保护好自己和弟弟们。 他得确定这些阿爹是好的,并且自己的阿爹是喜欢他想要他的,他才会主动靠近少正一。 少正一僵着的手终于放到了大福的肩膀上。 “阿爹!你会对我好吗?”大福问。 少正一憋红了眼睛点头不迭,“会!我发誓。” “那你会对爹爹好吗?对弟弟好吗?”大福又问。 “会!”少正一想也没想斩钉截铁地道。 “那阿爹你抱抱我好吗?”大福确定了对少正一的信任后,这才展露笑脸来,小声地撒娇。 “哎!”少正一宝贝地把大福给抱起来、大福主动在他的脸上蹭了蹭。 这辈子少正一没享受过这种父子亲情。如今他再没有遗憾了,他有自己的儿子,自己珍视的骨血,他会把自己没有体会到的父爱全部灌注在自己的孩子身上,让他在自己面前时什么都不用担心,永远快乐就好。 敖灵羡慕地看着其他父亲,现在就剩下他、士元尊和音九悔上仙还没和儿子相认呢。 不过音九悔上仙一副不着急的样子,因为八贝就在他的怀里已经睡着了,两只树叶般的小手紧紧抓住了音九悔上仙的头发,上仙正晃着身体哄他呢。 而士元尊那边,六珍虽然没有认士元尊,却是早就走到了士元尊的身边,正盯着海兽模样的士元尊在发呆。 他的三元……此刻却返回了爹爹身边,习惯性地把脑袋个伸进了爹爹衣襟中,他有些怕生。 敖灵往他们父子身边走近几步。三元的喉咙里发出了低低的咆哮声,正在威胁敖灵。 敖灵当场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往下掉,掉在地上就变成了一颗颗的夜明珠。 庄艳秋见他哭得这么伤心,于心不忍。三元这孩子是所有孩子里最敏感的。在自己的兄弟面前他不会怕生,可要是在陌生人面前他会变得比五禄六珍还要寡言,并且总是会躲避外人的拥抱,一定要粘着自己的爹爹。 “三元……阿爹来了,你不看看他吗?”庄艳秋抚摸着三元漂亮的青色头发,轻轻地对他说道。 三元摇摇头,把小身体往庄艳秋的衣襟里再钻了钻。 “三元乖。爹爹和阿爹都有错,但你没有错。爹爹已经改正了。你也给阿爹一次机会好不好?他……他是很疼你的。”庄艳秋继续温柔和三元沟通。 别以为孩子们是肉胎的时候什么都不懂。三元什么都知道,知道自己并不是爹爹想要的孩子,知道自己的阿爹做了很多惹爹爹生气的事,知道当初是阿爹身边的人阻止了阿爹,才没有把爹爹救出‘顶天殿’。 他心里全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才会觉得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氏,才会让爹爹和阿爹都不喜欢他。 “三元,阿爹错了!你原谅我这一次,最后一次好不好?我以后绝对不会再犯错。若我再犯,就让你们父子俩永远都不理会我。敖灵抹着眼泪,缓缓地向三元诉说着。 三元‘呜呜’哭了起来,没一会儿这外面就稀里哗啦地下起了大雨。 正在外面奔跑的梦狰父子俩赶紧踩着雨水跑回来了。 四喜被梦狰逗得高兴得很,抱着梦狰的脑袋不停地啃,“阿爹~阿爹再飞。“梦狰进门之后看到正在哭泣的三元和在抹眼泪的敖灵,捂住了四喜的嘴巴,把他带到了独山步父子所在的角落。 其他几个父亲此刻的内心都是沉重的。三元这孩子的反应也在提醒着他们,若是他们行差踏错,将来这些孩子肯定也会像三元这样抵触他们。 “你阿爹喜欢你,他也想要你的。三元,大人有时候会吵架,会发脾气,说一些很不好听的话。小孩子听了之后会记在心里, 其实那些都只是一时的气话,等过了之后大人们就忘了。爹爹早就忘了以前的事了,你也要不一直记着了好吗?”庄艳秋打心眼儿里心疼这个孩子。 都是他和敖灵做的孽,为什么要让这么一个小小孩儿来替他们承受。 “你看看你阿爹的手,他为了救我们手都没有了。好疼好疼……好可怜的……”庄艳秋小声说着,“他那么可怜,你再不要他,他就更可怜了……” 三元的小身体抖了抖,正在哭泣的声音停了下来,缓缓地扭了脑袋看向敖灵。敖灵的左手上包着的断腕,这时候再度开始渗血。 “三元,你不要阿爹的话……这世上就没人要阿爹了。”敖灵又抹了一把眼泪,哀声叹息道。 三元想了想,从庄艳秋的怀里滑了下去,一点点地蹭到了敖灵的身边。 “恶叠~~”他小声地开口,很认真的叫了一声,只可惜,发音还是不标准。 敖灵愣了愣,从第二个字的发言上判断出这是孩子在叫自己。 “三元,你认阿爹了?” “恶叠———!”三元抱着敖灵那只断腕,撕心裂肺的哭号起来,“通通~~通通~~灰、灰———! 敖灵求救地看向庄艳秋。他儿子这是认他了还是在骂他,叫他回去啊? “这是他说话的特色。他是在‘痛痛飞~’在安慰你呢。“庄艳秋不想看到敖灵那傻乎乎的样子,替他做了回翻译。 敖灵高兴得狂点头。“阿爹不痛!不痛了,只要看到你和爹爹,我就不疼了。” “恶叠~~不哭!”三元主动扑到敖灵的身上,踩着他的腰间的腰带往上爬,爬到衣襟间站稳之后,用两只小手去给敖灵擦眼泪。 敖灵哭得更凶了。地下已经落了一地的夜明珠。 其他的父亲看到这一情景,又是欣慰又有些想笑。今后可以拿这件事来嘲笑敖灵一辈子了。哈哈哈!! 敖灵如愿以偿地抱着三元坐到了庄艳秋的身边。有阿爹和爹爹一同呵护,三元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他一手抓住庄艳秋的头发,一手抓住敖灵的头发,坐在他们俩的中间就是不肯撒手。 敖灵忽然觉得他儿子对他真是太好 ,这么小就知道要帮爹爹和阿爹修复感情。他今后一定要做个好伴侣,做个好阿爹,绝不再辜负这得来不易的机会。 六珍那边的情况此时才有了点变化。 六珍冷不丁路踢了海兽士元尊的两只大鸡翅几脚,踢得士元尊头上冒火,想把这没大没小的小子吊起来吓唬一顿。 “这,你欠爹爹的。”六珍那帅气的小脸板起来,抱着双臂,一副唯我独尊的架势,让士元尊看了觉得很眼熟。 嘿!这小子在自己老子面前这么猖狂。 不过!这才是他士元尊的种嘛!士元尊笑了,表现在外就是那只海兽的脸上露出了拟人化的笑脸来,“小子,给你爹爹出头啊?” “哼!”六珍倨傲地摆了下脑袋。 “来来来……照这儿打。让你阿爹看看你有多大的本事。”士元尊用左边的肉翅拍了拍海兽的胸口有位置。 “吼~~”六珍拱起肩膀来,眉眼压下,虎视眈眈地盯住了那海兽的胸。 “还是肉胎的时候你的本事就不小。变了人形可别还倒退回去了。来吧——用你全身的力气朝这儿打一拳,力气小了可要挨揍的哦。”士元尊用另外一只肉翅膀拍了拍六珍的脑心。 六珍反手挥开士元尊的肉翅,深吸一口气,两只拳头用力砸向士元尊的腰间。 “唉哟!”海兽士元尊怪叫一声,打了个激灵。随后在地下狼狈的滚了两圈,好不容易才撑着两只肉翅膀重新站起来。“你小子,眼睛毒啊!竟然一眼看出那儿才是这海兽的要害。哈哈……不被别人的指引所误导,不愧是我士元尊的种!好!!!” “哼!”六珍对着士元尊翻了下小眼皮。 “哎!你还没叫我呢。不能连都不认,我可要揍你的。”士元尊拦住了六珍道。 六珍这下才放开抱着的双手,直勾勾地看了士元尊一会儿。那犀利的眼神看得士元尊心虚了,伸出去的肉翅膀又放了下来。 哎!算了!!这孩子……是个好苗子。像他,又比他仁义,重感情。不逼他咯!不叫就不叫吧,叫不叫都是自己的儿子。 他为了这孩子能甘愿退阶,其他的还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 在士元尊自己放弃的时候,六珍开口了,“你救我,我叫你。” 士元尊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六珍冷酷地喊了一声:“爹”。 第255章 一家人吃饭 八个孩子都认了自己的阿爹,除了八贝。可八贝似乎没有认爹方面的问题,瞧他睡在音九悔怀里的样子就知道,这是绝对地信任音九悔呢。 孩子们和自己的阿爹单独交流感情去了,庄艳秋的身边一个小毛头都没有了,他左看看右看看,看到自己的孩子转眼间就忘了自己,和阿爹们亲近得不行,他也有些吃醋了。 音九悔上仙这时候主动坐到他身边,紧紧地靠着他,“谢谢你,艳秋!谢谢你生养这些孩子,尤其是八贝。 “他不爱吃饭,而且最近睡的时间越来越久了,我找医者来看也没看出有什么问题。“庄艳秋摸了摸八贝额前的碎发,小声说道。 不爱吃东西可不好。爱睡的话应该是进入第一次的成长期了。“音九悔沉吟片刻,笑着说道:”这孩子天赋高,一般我们这一族的孩子得活到十几岁少年期才开始进入第一次成长期,他才出生几月就已经进入成长期了,难得啊。““成长?会很快就长大吗?可以不用那么快的。“庄艳秋有些紧张了。他还想好好看着孩子们一天天的变化呢?他们已经长得够快了。 “这个成长不是指身体上的成长,而是灵脉的成长。你不要担心,你不想他们长那么快,我们也不想呢。我们已经错过他们的婴孩期了,可不想再错过别的阶段了。“音九悔摸摸八贝的脸蛋儿,怜爱的放软了声调。 “是啊!”少正一抱着大福接话,“孩子们可不要再努力长大了。咱们按照正常的速度慢慢长就好,现在有阿爹们保护爹爹,你们不用担心了,只要每天快快活活的吃饭、睡觉、玩耍便好。” “这……还能自己控制自己的成长吗?“庄艳秋听天书一般觉得这事真是稀奇极了。 “一旦心中有记挂的事,在吃了灵气充足的食物后,他们的自我意识就会催生身体和脑子的成长。只要不让他们再担心,让他们无忧无虑的,这种成长就会消失的。”音九悔看了看那几个孩子,“我想他们之所以长这么快,是不想在婴儿期呆太久,让你跟着受累吧。” 庄艳秋动容的蹙了眉头,“原来还真是因为我啊。” “没事,现在有我们在了,他们便不会有那么大的压力。”音九悔安抚地拍了拍庄艳秋的手。 过了没多久,平叔派人来请庄艳秋去前厅用膳。 阿爹们抱着自己的儿子跟在庄艳秋的身后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前厅。 饭桌上摆放了满满一桌子的菜肴。大家找位置坐好之后,皮猴儿一般的小东西们被自己的阿爹抱在怀里,根本坐不住。 “饭饭,饭饭!”七宝的小手伸向了饭桶。他最喜欢吃灵谷和杂谷混合在一起做的饭了,每次都能吃两大碗。 “七宝乖,阿爹给你盛饭啊。”焦然拿了只小碗,七宝马上把小碗给夺了,“这不是七宝的碗碗。” “那个才是他的碗。”庄艳秋指着只大海碗,“先给他装半碗,他还要吃菜呢。” “好。”焦然自然都听庄艳秋的吩咐。把那大海碗拿起来一看,顿时乐了,“我儿子这吃饭的家伙比他阿爹脸都大。好样的!” “他这么能吃啊?”敖灵坐在焦然的身边,随意说了一句。 “能吃怎么了?能吃是福气。” 焦然瞥了敖灵一眼。 “我也没别的意思,又没乱说话。”敖灵如今的脾气比之前好了太多了,若是以前他早就和焦然掐起来了。 “我儿子比我强。我小时候身体弱,一顿能喝碗汤,吃两口菜再吃半勺灵谷就已经常错了。为了我的身体,打小我就丹药不断。”说到这里焦叹了口气,“我们家七宝就不一样了。身体好,健康,吃东西也不挑食,起码不用吃丹药来补身体。” “是是。”敖灵陪着笑点头称是。他低头看看自己怀里的三元,“三元要吃什么?阿爹给夹菜。” “七……内内。”三元砸吧着小嘴道。 “先给他们喝半碗奶,再吃点肉食和青菜。肉要撕成小条喂他们。”庄艳秋又嘱咐一句。 “好!”敖灵盛了半碗羊奶,拿小勺舀起来,手腕颤抖着送到了三元嘴边。 “啊!”三元眯着眼睛把嘴巴长得大大的。 “吹凉一些。”庄艳秋见敖灵直接往孩子的嘴里送,忙追了一句。敖灵这才想起还有这件事没做。想到自己差点烫着孩子,他这手上更抖了。 吹了几口气后他还试了试温度,觉得不烫嘴了才敢送到孩子的嘴边。 三元一口就把羊奶给喝了,脸上沾着奶渍的他满足地再度张大嘴“啊———!!” 敖灵一回生二回熟,这喂孩子的动作越来越熟稔。等到伺候完了吃奶,就学着其他阿爹的样子给孩子撕肉条,配着饭再喂。 看孩子们青菜吃得费力,一条青菜含在嘴里半天都咬不断。靠在躺椅上的看着孩子们吃饭的断隽开口了:“帮、帮孩子们把菜弄碎一些,这样吃下去不好消食。 可惜他现在无法动,不然他自己就亲自动手了。 “断兄说的对。“其他几个父亲对此很认同,各自施展法术帮孩子们把菜给切碎,再放进他们的碗里。 五禄原本也被断隽抱着的,后来怕自己压着阿爹就主动跳了下来,站在饭桌旁,他人还没有饭桌高,手里端着小碗自己吃饭。自己吃一口,就拿小勺子舀一口送到断隽嘴边“阿爹,吃!” 断隽自然的张开嘴,接受儿子的喂食。他觉得这是迄今为止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断兄真好福气啊,五禄孝顺着呢。”音九悔艳羡的说了一句。 坐在音九悔怀里的八贝耳朵动了动,抬起大眼睛来盯着自己的阿爹。等到音九悔再往他嘴里送一口食物后,他不嚼了,抓住音九悔的袖子站了起来,啾着小嘴巴踮起脚尖儿来往音九悔的脸上踏。 音九悔低头看着他,不明白他想做什么。直到八贝亲上他的嘴,试图把自己嘴里的食物喂给音九悔,他才反应过来。上仙强忍着笑意接受了八贝的好意,“嗯,我家八贝也孝顺。:“嗲~~“八贝笑眯眯地叫音九悔一声。 “哎!”音九悔同样笑眯眯地回应他。 八贝好像这个新游戏上瘾了,自己不吃,把嘴里的食物全转送给他阿爹。 庄艳秋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出言阻止道:“八贝,自己也要吃哦。” 八贝拍拍肚子,“饱~~” “不行。你才喝了两口奶,饭也只吃了两口。”庄艳秋并不对他那可怜的小模样妥协,转而对音九悔道:“上仙别惯坏他,他故意的。” 音九悔眼神温柔地看向八贝,“阿爹不吃了,八贝好好吃饭,好不好?” 八贝啾起油乎乎的小嘴,讨好地歪了脑袋冲音九悔笑。 音九悔上仙很没有原则地看向庄艳秋,“要不算了吧,他肚子小吃不了那么多,待会儿再吃?” “待会儿他也会这样。上仙,你不觉得八贝长得很小吗?”庄艳秋在这一点上对八贝管教得很严格。撒娇哭闹,调皮捣蛋都可以,就是不能挑食不吃饭,长时间这么下去的话,今后他养成习惯,吃得会越来越少。他又没有修真,就算本身是仙体,身体也坚持住的。 听了庄艳秋的话,音九悔特意比较了一下自家的八贝,发觉他确实比其他孩子小很多,别的孩子都圆脸蛋儿,他家孩子的脸蛋却是尖尖的,胳膊、手掌和腿都要细上一圈,尤其是和七宝一比,更明显。 虽然这样小小的看起来格外惹人怜爱,可音九悔上仙心里还是担忧了起来,“焦然,吃完饭帮我家八贝看一下。” “知道了。”焦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看孩子的气色便知道。不爱吃饭可能是比较挑食吧。 “阿爹喂饭,八贝再吃十口好吗?”上仙还挺会和孩子交流的。 八贝眨眨眼皮,看了一眼大福,“哥。” 大福翻着眼睛算了算,把一双手伸出来,“再吃这么多口。” “嗯哒!”八贝学着大哥的样子伸出小手来,并主动向音九悔上仙张开嘴巴。 上仙喂他一口,八贝很努力地咀嚼着。上仙在一旁盯着他的嘴,见他咀嚼了几下就要咽进肚子里,连忙阻止他,上下牙齿很明显地咬合着并提醒八贝,“再咬几口。” 八贝学着他的样子又嚼了几下。 “我看看!”上仙担心这孩子没有嚼碎食物,把他的小嘴轻轻捏开,看清楚了食物嚼烂的程度后,才点点头,“吞———像阿爹这样,吞下去!” 庄艳秋对此情景只能在心里不断摇头。这样也太夸张了些吧。 八贝吃完一口之后仍旧伸着十根手指头,并不知道这十根手指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音九悔上仙一连喂吃了五六口,他还是伸着十根手指,对着阿爹笑。 上仙被他那纯净的笑容弄得有些心虚。只是为了让这孩子多吃两口,他只有装作没看到。 等到喂完十口后,八贝的小手还高高举着呢。 音九悔上仙又喂了两口,庄艳秋这才出声,“够了,说了只吃十口的。” 上仙歉意地笑笑,把小碗放到一旁,大手一下包住了八贝的两只小手,“吃完啦!八贝很乖。” 八贝回头看看庄艳秋,庄艳秋同样称赞了一句:“乖!”之后,他才满足地拍拍小肚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辞别和嘱托 吃完饭,父亲们带着孩子在院子里玩耍消食,庄艳秋则起身去了别的院落。 他先来到的是‘八敖族’那群女人们住的院子,平叔他们三个也赶了过来,因为是庄艳秋亲自买的他们,并且也是一开始就陪着他的人,庄艳秋对他们比后来的自然略有不同。 “主人!”青兰如今在外面主管‘秋枫馆’的事,已经洗去一身铅华,重新焕发了生命力。她打扮得干练利落,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了些当家做主的样子。 “叫你们来是有件事要交代你们。”庄艳秋没有多说一些寒暄话语,他本来也不擅长那些。 其他人都静静地等待着庄艳秋继续说话。 庄艳秋把一只法器和一叠玉片拿了出来,放在了旁边的茶桌上。 “这是你们的卖身契和制约法器。”庄艳秋和气地说着,“现在我都还给你们。” 一听这话,那些人吓得面容发白,直接跪在了庄艳秋的脚下。 “主人!您这是……不要我们了?”青兰的声音在发抖。 庄艳秋摇摇头,“不是的。我惹上了一些事,恐怕不能在‘元天界’久留了。我想在临走前把这些东西都还给你们,而且,‘秋枫馆’也交给你们继续打理,这样你们也有谋生的路子。” “主人!您知道如果这事传出去,我们会被怎么样吗?”青兰垂着脑袋,咬牙问道。 “我不知道这些规矩。可我把卖身契和法器给你们,你们就自由了啊。”庄艳秋不解地道。 “主人,不是这样的。”青兰苦笑着摇头道,“一日为奴终身为奴。除非有一界至高权力者亲自下达赦令,并除掉我们身上的奴印,我们才能真正自由。否则……就会被认定被原有主人抛弃,会被一律处死的。” “这……”庄艳秋不忍了,“我并不知道这个规矩。抱歉……” “主人怜悯我们,我们感激不尽。我们能得主人如此宽待,也是我们的福分。只是您千万别丢下我们,这种话可别再说了。”青兰把那玉片和法器推回庄艳秋的面前,脸不安地转向别处。 “可……我就要离开这里了。”庄艳秋为难了。 “若是主人愿意可以带我们一起离开。若是不方便的话,我们继续留在此处为主人效劳。主人的生意才刚有起色,将来也会越做越好的,不该就这么丢下了。”平叔在一旁劝道。 庄艳秋犹豫了片刻,他本来打算把这边的营生留给这一大群人的,回了‘太阴’之后他可以重新开始。只是听了青兰和平叔的话后他觉得也有道理。 “那……把你们留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这是他担心的。毕竟自己惹上了燕云荒那个大麻烦,要是燕云荒找这些奴隶的麻烦该如何是好? “没有问题的。我们只是干活的奴隶,没人会在意我们。”青兰道,“再说,主人不是与‘瑶仙阁’女修们交好,看着这一情面,也没人会为难我们。” 想到‘瑶仙阁’,庄艳秋觉得自己还有必要亲自去拜谢一番,顺便道别。那些女修们对他们父子是真的好,他不能不告而别,伤了人家的心。 “那好吧!”庄艳秋心想,只能暂时这样了。若真如这些人所说,他也不能贸然做决定害了人家的性命。 “那我离开之后,这里的事就交给青兰和平叔来管理。临走前我会把库房的钥匙留给你们,今后若有什么事,便用信简联系我吧。”庄艳秋交代完毕,回了自己住的院子。 “如何,已经交代清楚了吗?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启程?”独山步第一个跑到庄艳秋身边,他的肩膀上还骑着二财呢。 “还有件事要去做。”庄艳秋抬手捏了捏二财的圆脸蛋儿道。 “还有什么事?”独山步很想快点一家人回到‘太阴’。在异界虽说不错,可总没有他们自己的地盘来的舒坦自在。 “我得带孩子们去向蓝沁师父道别。这段时间来多亏了她们的关照。而且我离开的话,这院子里的人不会跟咱们走,也得托‘瑶仙阁’照应一番。”庄艳秋想着该怎么向蓝沁师父解释,他要带孩子们回家乡的消息。 蓝沁师父还等着孩子们再大一些,便开始教他们修行呢。 正说着,平叔匆忙赶过来了,“主人,‘瑶仙阁’来人了。” 庄艳秋眼睛一亮,赶紧把孩子们都叫了过来,“孩子们,蓝沁师父来了。” 八个孩子立刻丢了自己的父亲,一起朝前院飞奔而去。 几位阿爹眼巴巴的看着才混熟的孩子转眼又扑到别人怀里了,心里那个不是滋味呀。 庄艳秋紧跟着孩子们的身后也小跑过去,这更让那几个男人心酸了。 ‘瑶仙阁’来的人正是蓝沁一行。一见到几个孩子飞扑而来,蓝沁和其他那些姑娘们就自动地张开了臂膀。 孩子们一个个地扑向她们的怀抱,“蓝姨~~水仙姐姐、桃花姐姐、七月姐姐……” “小精灵鬼!一个个嘴巴都抹了蜜似的。”蓝沁作势拧了那几个的小嘴儿一下。 庄艳秋跑过来,看着平安无事的姑娘们,重重地松了一口气,“蓝沁师父。” “你这人,见色忘友。”七月拧着眉头嗔怪了庄艳秋一句。 庄艳秋有些不知所措。这,是在说他? “七月!”蓝沁压低了声音警告道,“别乱说话!” “艳秋!”音九悔他们几个跟着走了过来,这么一喊,七月挺起胸膛来对着庄艳秋扬了扬下巴。这就是证据啊! 庄艳秋回头看了看那几个男人,百口莫辩。 “艳秋,是打算离开了。”蓝沁师父不愧是位女天仙,只看之前的阵仗和如今这几人的样子,就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了。 庄艳秋尴尬地笑了笑,“蓝沁师父,我……” “也好。一家人嘛,自然是要团聚的。”蓝沁很识趣地说了一句,“只是,今后见不到这几个小毛头了。” “蓝沁师父……他们如今还小,我还不打算让他们修行。等他们再大一些我会带他们再回‘元天界’的,到时候再完成之前和您的约定。”庄艳秋赶紧解释。 “无碍,时间到了我会去找他们的。这可是我‘瑶仙阁’的外门弟子,我这个当师祖的可是会记挂他们一辈子的。”蓝沁笑着摆摆手。 “那个……”庄艳秋再度回头看一眼那几个男人,“我给您介绍……” “我们自己来便是。”音九悔上仙知道庄艳秋有些不好意思介绍他们,忙帮他解围。 趁着那几个男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庄艳秋亲自给客人倒茶。 蓝沁依次和这些父亲打了招呼,之后她打了声叹息:“艳秋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你们今后多多担待他,看在他为了这些孩子吃了不少苦的份上,以后他就算有做的不对的,你们也让着他。” “是!”那些男人个个点头称是。 “孩子是在我们‘瑶仙阁’出世的,也是我们帮着接生的。我们便是他们父子的后盾。若你们有什么对不住他们的地方,‘瑶仙阁’六万女弟子那可不是好惹的。”蓝沁软话说完,话锋一转边得强硬了许多。 “自然!”父亲们感受到旁边那些女人虎视眈眈的目光,连半点多余的声音都不敢发出。 庄艳秋见蓝沁说完了,把她给拉到一旁,交代了‘秋枫馆’和这一干匠人的事,“他们说可以继续留在这里,我想着也是条出路,他们有手脚可以养活自己,就是要劳烦师父看顾一二。不用有多麻烦,就是别让人欺负他们就成。” “这你放心。你这‘秋枫馆’做的收纳袋确实亲颖好看,如果就这样不做了,实在可惜。我会让人帮你照看着的,只是你要再有新货,第一个可得记着留给我们。”蓝沁笑道。 庄艳秋当然没有问题了,“我已经交代了,让他们不收‘瑶仙阁’姑娘们的灵石。” “那不成。女人都爱美,这东西呀换来换去的,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第三个……你若是不收我们的灵石,你这生意做不下去。”蓝沁笑着摇头,“别忘了,我们‘瑶仙阁’的女人一共有六万之多呢。” 庄艳秋听到那个数目之后,也跟着打了个激灵。 他还是太稚嫩了些,尤其是在这做生意上。好在他也不喜欢去当掌柜的,能描画一些自己喜欢的图样,设计些新颖的样式他就满足了。 蓝沁带着八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去了。 庄艳秋看着那些女娘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真诚地说了一句:“保重!” 他这一辈子甚少和女人打交道,唯一有过交道的就是庄紫芙,而庄紫芙让他对女人的印象差到极点。后来陆续遇到的几个女人,都没能让他扭转这一坏印象。 直到他遇到了‘瑶仙阁’这帮女人,才知道世上有些女子比男子还更有情义。一旦她们喜欢你,认同你,那便能为你付出性命赴汤蹈火也在所不惜。 这世上有恶人便有好人,有品行低劣之徒,也有德行高洁之辈。以往他总是希望能趋吉避凶,一遇到恶人坏事就想躲,这一回他算清楚了,躲……不是办法,有些事躲不掉也没得地方可躲。 第二百五十七章 阿爹们比赛钓鱼 精雕细琢的三层大船从‘元天主城’外的港口缓缓驶出,划开厚厚的云层一路向着西北方向飘了过去。 庄艳秋站在船头,眼睛一直盯着‘元天界’的方向,直到眼前被‘渡厄之气’和层层云雾给遮挡住了,什么也看不清,他才收回视线来,略带着些怅然转身走向船舱。 与他同时收回视线的还有斗起。那家伙这次的感觉比前几天离开时更强烈。上回离开时他起码还是有家的,这一次,‘火灵城’基本算是没人了,在他看来,就跟没了家一样,只要一想到自己从今往后真的是一个人了,斗起这心里沉甸甸的怎么也轻快不起来。 他大哥……应该还会把‘火灵城’给救活的吧。他是个没用的废物,可他大哥不一样。那人既然能把自己耍了几千年,怎么也是留有后路的吧。 斗起不敢多想,和庄艳秋的目光相撞上后,他委委屈屈地溜到庄艳秋的身边,“我没地方去了……今后就跟着你好不好?” 庄艳秋想到这人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也没能报答他,一口就答应了,“只要你愿意。” “愿意的。我没出过远门儿……”事实上他连‘元天主城’也没出过几次,打小就在老师父的呵护下长大,大了又有大哥照看,整日里除了修行就是修行。对于出远门儿他还是很担心的。 “没事的,什么事总有第一次,以后就会习惯的。”庄艳秋把斗起当成晚辈来安慰。 “我可以给你照看孩子的。”斗起出主意道,“你管我吃住就好,我吃的不多,有个住的地方就够。” 庄艳秋无奈地摇头,“不用你照看孩子,你没事陪着他们玩就行。”他自己都是个年龄与心理不符的大小孩儿呢,庄艳秋可不敢让他照看孩子。 “这个我拿手。”斗起一听到自己有事可做,觉得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高高兴兴地跑进船舱去找那几个小毛头去了。 小毛头们正在船尾看阿爹们钓海鱼,也不知是谁提议的要比赛,看谁钓的海鱼最大,那几个阿爹现在憋着一股劲儿在互相较劲儿呢。 就连不能动的断隽都靠在躺椅上,手里插着根钓竿,五禄帮 着他阿爹往鱼钩上放鱼饵。 小家伙们每个人的手上也拿着根短短的钓竿,对这个没玩过的新游戏满心期待。 靠近陆地附近的海域里,大型海兽比较少,大多生活着的是可以食用的海鱼、小型海兽。因为天敌少的缘故,那些海鱼很是蠢笨,只要放下饵食,它们就会咬钩。 斗起走过去见这玩意儿好玩儿,也跟着找了根竿子坐在船舷上钓起来。 没多会儿,敖灵的竿子动了,他马上把竿子抬起来,一条银灿灿的巴掌大的小鱼儿欢快地摆动着身体,咬住鱼钩的嘴部露出了细密的牙齿,力道十足地吞咬着鱼饵,颇有一股要把鱼钩一起吞进肚子里的架势。 “三元三元!”敖灵忙把那小鱼儿提起来向自己儿子献宝,“快看阿爹,阿爹给你吊了条小鱼儿了。” “雨、雨……”三元亮出两排小米牙,指着那小鱼儿乐呵呵地喊道。 “鱼!”敖灵很有耐性地纠正他的不标准发音。 “玉?”三元跟着阿爹学舌,还是不标准。 “鱼,鱼鱼……”敖灵把那只小鱼给一把抓在手上,将其从鱼钩上取了下来。 取下来后那条小银鱼反口要咬敖灵,被敖灵释放的威压重重一震,顿时两眼发晕,乖乖地任凭敖灵处置。 “给!拿着玩儿。”敖灵把那条小鱼送到三元的手上。 三元“呵呵”笑着用两只小手去抱那小鱼,小鱼身上滑不溜丢,一到三元手上就滑到了地上,那小东西蹲下去再去抱,“鱼鱼……” “对!对!就是鱼鱼!我儿子说得太好啦。”敖灵听到三元发音标准后不遗余力地给他称赞。 “鱼鱼……表、表泡……”三元趴在地上追着那条小鱼儿玩儿的不亦乐乎。 “阿爹,阿爹我也要鱼鱼!”四喜摸着小光头,在一旁着急地冲梦狰喊着。 梦狰慌着答应:“好叻!不要急……待会儿阿爹给你钓个更大的。” “大!哦……大!”四喜满意了,只不过那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三元的小银鱼,恨不能自己跑上去把鱼鱼抱起来。 “阿爹!!”其他的孩子都向各自的阿爹表达了期望,除了五禄和六珍。 六珍对这些鱼没什么兴趣的样子,他一直盯着海上那些‘渡厄之气’,时不时地舔舔嘴角。 海兽士元尊看到他那样子,知道他的小心思,“待会儿阿爹带你远处玩儿去……到你爹爹看不到的地方,在教你怎么吞食‘渡厄之气’……” “士元兄,孩子还小,可不敢乱给他们吃东西。”少正一在一旁听到了好心提醒了一句。 “没事儿!”士元尊挥挥肉翅膀,表示这都不是事儿。 “我听上仙说过,六珍之前差点被夺舍就是你胡乱吞‘渡厄’的缘故……闹半天你没吸取教训呢。”少正一再度甩了下竿子,眼睛一直盯着海面,嘴上淡淡地说道。 “这里的‘渡厄’没有那些杂乱东西。”士元尊辩解了一句,只是他心虚,这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我会告诉艳秋的……”少正一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士元尊翻着两只兽眼瞪向他,“好啊你……你竟然如此小人做派。” “我是为了六珍好。”少正一理直气壮地反驳,“艳秋也会认同我的。” “你……你等着!”士元尊撂下一句狠话,回头看着自己的六珍。 六珍指着海里对士元尊道:“有东西跟着我们。” “哦,是海兽。”士元尊把他揽在自己怀里,随意看了看,“只是只小海兽,吃那些海鱼的。” 正在这时,少正一的钓竿也动了,他赶紧把竿子提起来,只见那鱼钩上挂着一只红白相间的扁扁的海鱼,颜色很是鲜艳,长了条大大的火焰般的尾巴。 “啊!!”一向沉稳的大福看到少正一钓了这么一条好看的鱼,跟着不淡定了,“好看的鱼鱼!” 其他的孩子连忙跑过来围着少正一,羡慕地盯着那条好看的火尾鱼,“大哥,大哥给我先摸摸!”二财急得连连跺脚。 “大哥,先给我摸嘛!”跟着跺脚的是四喜,这条火尾鱼一出现,他就忘记了三元那条小银鱼,眼睛里脑子里全都是这条好看的鱼了。 就连三元都抱着小银鱼跑了过来,“哇哇”叫唤着,羡慕得不得了。 “叔叔……给我,给我嘛!”四喜抱着少正一的胳膊用尽浑身的力气卖力撒娇。 少正一被这些孩子们围着,油然生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来,“好……不过你得先问大哥,这是叔叔给大哥钓的。” 四喜眨巴着眼睛抿着小嘴儿看向大福。 大福想了想,“那好吧,可以给你先抱着,不过你不要弄死它,我还要养着呢。” “哦哦!!”四喜跳起来朝那条火尾鱼扑去,抱在手上爱不释手地用脸去蹭那鱼儿的大尾巴。 梦狰急得团团转,他这钩子上挂的鱼饵不少啊,怎么就没海鱼来咬饵呢?看着自己的儿子跑到别人阿爹那里,他吃醋啊。 “四喜,四喜快回来,阿爹给你钓,钓个更好看的。”梦狰只能以这种话来诱哄小孩子。 四喜见其他兄弟都围着自己想要摸那鱼儿,大哥还没摸到呢,虽然不舍他还是把鱼还给了大福,“我阿爹给我抓……又大又好看哒!” “对对!”梦狰在一旁听的连连点头。 “二财,快过来,阿爹也钓上鱼啦!”独山步见竿子动了,忙回头呼唤自己的孩子。 二财扭身就跑回到他身边,“在哪儿?” 独山步把鱼竿提起来,只见那上面挂着的不是海鱼,是一只红毛海龟。 “哇!”二财一看那红毛海龟两只眼睛都亮了,“阿爹阿爹,这是什么鱼鱼?” “是海龟。”独山步把那只巴掌大的红毛海龟抓住之后,放在了二财的手上,“你看,你一碰它,它就把头、脚和尾巴全都收回去啦。” “咦??”二财稀奇地拿手指去碰那红毛海龟,碰一下那东西自然缩回龟壳里,不过马上又会机灵地伸出半个脑袋来,转着眼睛四处张望。 “龟龟!龟龟比鱼鱼好玩儿!”二财得了这么个稀罕玩意儿,兄弟们很快又把大福的火尾鱼给忘记了,全都凑过来围了圈蹲在甲板上,看那只红毛龟。 “阿爹,我不要鱼鱼了,我要龟龟!”四喜很快又转变了心意,跑到梦狰面前倾述自己的愿望。他的大眼睛里含着两泡晶莹的眼泪,面对他那闪动不停的泪光,梦狰自然什么都答应,“放心,阿爹一定给你钓只大海龟。” “呵呵!”小鬼头马上又展颜欢笑了,似乎得了阿爹的保证他就不用愁了,一定能得到想要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不靠谱阿爹 四喜追着二财的身后去和红毛龟玩去了。三元虽然也喜欢大哥的鱼鱼和二哥的龟龟,不过还是对他手上的小银鱼最偏爱,他特意把小鱼放进一只装了水的碗里,抱在怀中不肯撒手。 焦然见别的孩子对小鱼小龟什么的感兴趣,他家七宝却不向自己要,有些奇怪。回头看去,就见他家七宝紧紧跟在三元的身后,趁三元不注意,把脑袋扎进碗里,舔了那小银鱼一口。 小银鱼被吓得浑身直打颤,面对这些修为高深的人,它一条没有开灵智的小鱼儿只能乖乖地屈服于对方,期望能保住性命。没想到这样还是有人觊觎它,想要吃掉它。 焦然看到这一幕,忍俊不禁。他家七宝还真是随了他,他小时候也是这样,什么东西引起他的兴趣了他都会先用舌头去感触感触,判断对方的味道。 焦然唤了七宝一声,“七宝!” 七宝咚咚咚跑到他身边,抹了抹嘴巴上的水渍,“阿爹……抓,抓大鱼鱼……” “嗯,阿爹给你钓着呢。你想要海龟吗?”焦然摸摸他那红润的小脸蛋儿问道。 “嗯……不、不好吃……不要。大鱼鱼……好吃。”七宝舔舔嘴唇,回味了自己品尝过的海龟的味道,摇头不迭。 “好叻!阿爹给你抓大鱼鱼,还像上回那样给你烤着吃?” ‘吸溜’七宝的回答是重重地吸了一口口水。 “八贝呢?八贝在哪儿?”庄艳秋过来船尾看了一圈,点了下人数,发现八贝不在。 “和上仙在一起呢,在舵舱里。”焦然回道。 庄艳秋抬头往三层楼上看,见八贝就爬在那只船舵上,音九悔上仙转动船舵,八贝也被带着转圈圈,他好像很喜欢这样玩,就连下面哥哥们抓海鱼和海龟都吸引不了他。 庄艳秋浅笑着摇摇头,自己进了船舱去休息。 船尾的钓鱼大赛仍旧在继续,连没怎么管钓竿的士元尊也收获了一条黑乎乎的胖头鱼。 一开始看这鱼不好看,没有孩子喜欢它,士元尊一扯那胖头鱼的尾巴,那家伙的脑袋上竟然奇迹地开出一朵晶剔透的小白花儿来,还能在夜里持续不断地发光,就像一只天然的灯笼。 六珍马上跳下船舷,把这只丑乎乎的小黑鱼给抱在了怀里。 “六弟,给我看看!”二财抱着他的红毛龟过来,垫着脚尖儿想要摸。 “六哥……”七宝含着根手指头跑过去,砸吧着小嘴希望能得到机会尝一尝味 道。 “六弟,我们可以晚上把它拿出来,就能看清楚路啦。”大福都跑过来,饶有兴趣地盯着那只丑鱼转悠。 “给爹爹当灯笼!”六珍仰着脑袋想了想,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六珍真乖!”少正一听了这孩子的话后,无比欣慰地称赞一句。 “我也乖!”二财马上表示自己这一点不输给六珍,“我……我把龟龟给爹爹……嗯、给爹爹玩儿。” “偶、偶!”三元举起小手不甘示弱。 “我的鱼鱼给爹爹看,爹爹心情不好看到它就会高兴。”这是大福。 “我……我阿爹抓大鱼鱼……给爹爹吃。”七宝的小脑袋里如今只有‘吃’这一个念头。 “我……”四喜左看看右看看,他什么都没有,没法子给爹爹啦! “阿爹,阿爹……”他赶紧跑到梦狰身边,眼巴巴地望着梦狰手上的钓竿,“我有什么呀?” 梦狰比他还着急。这些海鱼不知是不是闻到他身上的气息,就是不肯过来咬他的鱼饵。这可怎么办呐?他可不能让自己的儿子失望啊。别看孩子这么小,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小面子和自尊啦。 “再等一会儿啊!阿爹一定给你抓个别人都没有的。”梦狰再三向四喜保证。 四喜很好安慰的,得了这句话后轻松地跑开了。 “你行不行啊?”看不过去的独山步出声问道,“可别让孩子失望啊。” “我不正在钓吗?要不我跳下去抓一条上来就是了。”梦狰不耐烦地搓搓脑袋道。 “跳下去?呵呵……孩子们有眼睛的,你以为他们小好糊弄啊。”独山步翻了下眼皮。 “那怎么办?现在就剩断兄没有钓上鱼了。”梦狰的话音刚落,断隽那只钓竿也动了,五禄一直守在他阿爹身边,看到钓竿动就上去用两只小手拽着,身体往后重重地坠下,想凭自己的力量把那鱼给拖上来。 焦然帮了五禄一个小忙,五禄轻松地把那钓竿给扬了起来。 比五禄还要高的大胖鱼被他给拖了上来,重重地落在了甲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大,大鱼鱼!”四喜第一个跑了过来,想要抱那条比他高的大鱼。 那鱼一个有劲儿的甩尾差点儿伤到四喜,被好几道威压给同时震住,顿时鱼眼冒圈圈,昏倒在地上老老实实地不能再动弹了。 四喜一下就骑在了大鱼的身上,“飞~大鱼鱼飞~~~” 独山步侧目看一眼梦狰,“大鱼哦……这下子你得钓一条比这更大的,而且还得更好看,更稀奇的鱼才行咯。” 梦狰垂下了脑袋,想了想之后小声赔笑:“独山兄,给我出个主意吧。” “看这样子你只能抓一只小海兽咯。”说着,独山步给梦狰打了个眼色,眼神直接往海兽士元尊身上瞟。 梦狰眼睛一亮。是啊!士元尊擅长驯服海兽,他如今又这副海兽模样,让他帮自己抓一只小海兽哄孩子高兴,应该不难的吧。 梦狰走到士元尊身边,勾肩搭背地对那只海兽嘀咕了一阵。 海兽士元尊吊着三白眼一脸讥诮地瞧着梦狰。 梦狰对他脸上那个表情很是不满,不过没办法,他现在有求于人,得让步啊。 “看在四喜的面子上……你等着。”士元尊的那具海兽身体突然无端端地僵在了原地,有魂魄从它的五官中飞了出来,往‘虚妄海’中扎了进去。 梦狰喜滋滋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耐心地等待着。时不时看看他家四喜,见那孩子仍旧骑在那只大胖鱼身上,还招呼了别的兄弟一起骑,那得意的小模样儿让梦狰看得眼睛都拔不出来。 过了一会儿他的钓竿上传来了有规律的震动,接到讯号的梦狰忙清了清喉咙,佯装兴奋地回头对着四喜大喊:“四喜快过来!阿爹抓到鱼鱼了。” 四喜一听自己的阿爹给他抓了鱼鱼,赶紧跑了过去,“在哪儿,在哪儿呢?” 梦狰扬起嘴角从容不迫地收鱼竿,只是,他轻抬手臂竟发现自己拖不动那海中的东西。 难道士元尊给他抓了个大家伙? 一想到是个大家伙,孩子可能更高兴。梦狰扎稳了脚步,用力提了一口气,再抬手臂。 这一次还是没能抬起来……有一股极重的力量正在与他做抗衡。 还真是个大家伙呢!梦狰在心里想着。只是,这士元尊做事也太不靠谱了吧,弄个一般大的家伙就够了,太大的怕是会吓到孩子们啊。 不过……他还是决定了一定要把这只大家伙给拎出海面给他的儿子看一看,看看他阿爹不是没本事钓到鱼,他阿爹钓得可是只大家伙。 四喜半天不见鱼鱼出水,回头看了一眼梦狰,瘪瘪嘴巴。 梦狰安慰他:“这是个大家伙,阿爹都快拉不动啦!” “阿爹用力!阿爹——最厉害!”四喜还知道为他阿爹鼓劲儿。 得了儿子的鼓励,梦狰顿时血气上涌,脚下再用力扎稳,一鼓作气大喝一声,“起——!!” 呼啦啦~~ 大量的冰冷的海水搅合着层层云雾被什么东西给冲破。 梦狰只觉得手上轻松了一些,应该是那大家伙被他给拎出海面了,他低头对着四喜笑道:“怎么样?儿子,是个大家伙吧!” 四喜傻不愣登地呆望着前方,“嘿嘿……”笑了两声。 “瞎!!”斗起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狂呼,“你——你快小心!孩子——!!” 梦狰抬头一看,自己脖子上的汗毛也跟着竖了起来。 只见那被他给拽上来的是一头中型海兽,头几乎有他们这船的尾部那么大,光溜溜的没有鳞片,上头长着许多的复眼,还有一只臭气熏天的大嘴巴,那嘴巴前部一个小小的豁口正好卡住了鱼钩,此刻那海兽大嘴与四喜不过只有一条胳膊那么长的距离。 那海兽闻到充满灵气的幼童的美味,大量的口水从它的嘴里淌了下来,它猛地张大嘴巴,朝着四喜咬了过去。 梦狰见到这一幕想都没想,一拳头对着那大家伙嘴巴上的部位打了出去,“滚——!!” 被打了一拳的海兽怪叫一声,身体重重地跌回到海里,他们的船突然不受控制地横冲直撞起来。 定睛一看,原来那鱼钩还挂在那海兽的嘴唇上,导致那海兽慌不择路地逃跑时顺带把他们也给带上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海马和小马 海兽的速度很快,那艘船冲破云层,掀起层层海浪,在浪头和浪头之间高低起落着。 “啊——!!”孩子们一个个发出尖叫。 阿爹们还以为孩子们受惊了,想着要把那只惊了孩子的海兽给碎尸万段。却没想到孩子们是高兴的在欢呼。 在海浪间跳跃起伏的刺激让这些小东西们兴奋不已。他们抱着自己阿爹的腿,伴随着一次次冲上浪头就齐齐发出尖利的喊叫。 庄艳秋走出船舱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幕。他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又重新回到船舱里去。 他可不喜欢这种一上一下不断跳跃的游戏,心脏都跟着一块在跳,太难受了。 见孩子们玩得高兴,几个阿爹也任由那海兽带着他们跑,跑了几十里的海路之后,那海兽终于挣脱鱼钩,仓皇地潜入海底逃之夭夭了。 船终于平稳地停了下来,阿爹们都有点受不了这种颠簸,觉得心里不舒服,孩子们还兴奋地扒着船舷,盯着那逃跑的海兽,依依不舍地张望。 “阿爹,鱼鱼跑了!”四喜最为不舍,对他来说那是他阿爹给他抓的大鱼鱼,跑了是很可惜的一件事。 “没事,阿爹再、再给你抓。”梦狰有苦难言哪! 他现在更加坚信士元尊不靠谱了,抓只海兽半天都不回来,方才要不是他反应灵敏,他的宝贝四喜很可能会被那海兽给吞了。要是真发生那种事,那就危险了。 “阿爹,鱼鱼,大鱼鱼!”四喜不明白他阿爹内心的纠结,闹着还想要刚才那只海兽。 “乖儿子,等回了家乡,阿爹给你抓好多好多灵兽,那些可都能飞的。”梦狰拗不过儿子只好分他的心。 “飞?像阿爹那样飞飞?”四喜拄着下巴认真地询问。 “对!除了可以飞的,还有能在地上跑的,小马驹儿,跑起来可快了,比刚才那更好玩儿。怎么样?”梦狰见四喜的兴趣这么容易就被转移了,忙给他许下更多的好玩意儿。 “跑快?”四喜没见过马,不明白那是什么。不过一听可以跑快他就满意了,“阿爹我们快回家……我要跑得快!还要飞飞!” “好叻!”梦狰把四喜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准备带着他去找庄艳秋。 ‘啪——’的一声,一只半人高的海马兽从海底被扔到了甲板上,在甲板上翻滚了好几个圈,才直起身体来。 “咦?”孩子们对着这么一个新奇古怪的玩意儿充满了好奇。 “阿爹,又有鱼鱼。”四喜扯着梦狰的耳朵喊道。 梦狰回头看了一眼,在心里连连叹气:士元尊终于回来了。 “这是海马兽。”少正一向着感兴趣的孩子们解释道。 “马?”二财听到了个‘马’字,想到刚刚听梦狰叔叔说的小马驹,便来了兴趣。 “它不是马,马长得比它大,可以驮着你们好几个小东西呢。这海马兽就是鱼鱼……它们跑不快的。”少正一把那只没有脚的海马给提了起来,让几个孩子可以看得更仔细。 “跑不快。”四喜听了这个后对海马兽的兴趣就不大了,“不要。” “好好,不要这没有腿的马,阿爹给你抓有腿的马啊。”梦狰哄着四喜走开了。 士元尊的魂魄重新回到海兽体内,眼珠四下里转了转,没见到梦狰父子,奇了:“咦?光头呢?光头不是吵着要海兽吗?我潜入深海才抓了这只没有攻击性的海马兽……他人呢?” 其他几位阿爹各自笑笑不说话。 几个孩子对没有脚的马儿也没多大兴趣。如果没有梦狰说的那些话,他们本应该挺喜欢海马兽这种东西的,只可惜……现在孩子们心里想的全都是有脚的跑得快的马驹儿。 “阿爹,阿爹,四喜有马儿,我也要。”二财向独山步请求。 “放心,小马驹嘛……多的是,咱家里没有养就上集市买去,你想要多少买多少。骑着一匹,牵着一匹,再来几匹跑前面给你开路……”独山步大手一挥,答应了儿子的小小要求。 “偶……”三元只说了一个字,敖灵便接话了,“我们三元也会有的。” “都有都有……孩子们的马驹儿我全包了。”梦狰从船舱里探了个脑袋出来,大咧咧地笑说道,“我们山里兽类最多,马驹儿都是最有灵性的,外面买的可没那么好。而且,我们养的可都是天马的马驹儿,将来还会长翅膀飞呢。” “叔叔……也给二财一个会飞的马儿。”二财跑到梦狰身边,笑着献殷勤。 其他几个孩子都跑了过去,连五禄和六珍也不例外。 “没问题!全都有,哈哈哈……”梦狰得意地大笑道。 “我想揍他一顿。”士元尊扇着大翅膀,从嘴里吐出这句话来。 “何止是你啊,我也想。”独山步跟了一句。 “你们怎么能这样……大家说好要和睦相处的。”敖灵一边说着扭头又压低了声音,“不如给他套布袋。” “哟……看不出来嘛!”焦然出声了,“虽然有点儿阴,不过是个好主意。我早就看这光头不顺眼了,这两天听他那口气,意是说他们‘干澜山’如何如何地美,多么多么的清静,话里话外都想撺掇着艳秋去住他们那儿呢。” “他有这意思?”敖灵摸了摸脑袋,他怎么就没听出来呢? “你还嫩了点敖灵。别看你这人有时候口不遮拦有点讨厌,要比心眼儿,你可比不过那位。”独山步边说边想起当初被这光头算计,伤了对方让对方趁机住进了‘染秋院’的事。 他把这事对不知情的几个又讲了一遍。另外那几个父亲一致点头认同,“没错。这小子看上去一根肠子,其实里头弯弯道道的,精着呢。” “要说清静、美丽的地方,我们‘拍崖山’也不错啊。往我‘常青峰’一住,没人来打扰,每日里可以去药田花圃里玩耍,有最好的了灵果和灵茶随时可以享用,下界说的神仙日子也就我这样的了。大家……不如都去小住一段时间?” “焦兄,话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柏崖山’的族老宗老当初可是把艳秋给赶出山门的。我怕艳秋心里不舒服……这样,我们‘魑魅谷’好啊,艳秋也去过。我老爹那人也赞同我们的关系,大家去了无拘无束,没有长辈的烦扰,我们那里还有温泉呢,这个季节去泡一泡,舒坦得不得了。”独山步笑着说道。 敖灵想说话,被大家一致拦住了,“你就不用开口了吧。” 敖灵面色有些难看。他是不好开口的,他如今和家里的关系已经闹翻了,是不打算再回去‘亢龙谷’了。这里头有对他阿爹的失望和怨恨,更多的也是对自己家族的抵触。 “我又没说要回去。我就说说,我觉得……‘魑魅谷’不错。”敖灵说着,特意看了一眼独山步,那意思很明显:我是支持你的。 少正一对此也不发表意见,他早就没有家了。如今艳秋在哪儿他就去哪儿。对了,他还是有家的,不过安在了‘戍冬城’,那也是个好地方啊,远离那些纷纷扰扰的外人,“我看,不如都和我去边陲。那里离‘太阴城’远,没人管,咱们在那儿住上百八十年也没人知道。艳秋之前也在那儿生活过,他挺喜欢那里的。” “不行,太冷了。艳秋身体弱,孩子们也有可能受不住。”反对的是士元尊和焦然。 “你们在这里商量,有没有问过艳秋的意思呢?”沉默不言的断隽说话了。 这些人一听这个,各自胯下肩膀散了开来。 问艳秋,答案只有一个,他肯定会说要回自己的家。 只是,如今‘染秋院’是被严密监视的地方,别说他们回去了,就算是一进‘太阴城’都有可能被人给发现。 他们倒不怕什么,就是那些吵着闹着要‘聚灵胎’的长辈们肯定躲不过。 他们的孩子这么乖,可不想小小年纪就交给族里。按照族里的意思一定是想打小培养的。一想到自己那小肉球一般的孩儿马上就得进行艰苦的修行了,这些当阿爹的心里就不好受。 孩子还小呢,按照实际年纪才几个月。他们私下已经商量好了,怎么也得等孩子有了十岁的实际年纪再开始修行。 十年很快就过去了…… 等到大家伙围坐在一起吃晚饭时,就这个问题问了庄艳秋,庄艳秋想了想,“我想先帮断前辈治好身体。” 其他男人这才想起,断隽还不能动呢。如今靠着焦然的本事勉强维持着,他除了身上支离破碎之外,中的邪术也没除,正是最危险的时候。 断隽心里觉得很舒坦。还是艳秋对他好啊,别人都不会记得,只有艳秋会默默地放在心上。 第二百六十章 照顾断前辈 他们的船平安地穿过了‘卜神洞’,悠哉地行驶了三日之后赶到了‘祝仙岛’,在‘祝仙岛’做临时的停靠,等着云海流向转变之后,才能继续启程,朝‘太阴幻境’折返。 ‘祝仙岛’说是一座岛,其实也相当于一座小千世界。因为这岛的特殊性,吸引了各个世界漂流而来的修真在此定居,并逐步扩大形成如今这颇有规模的样子。 ‘祝仙岛’的特殊性在于它每日早中晚三个时间段,附近的云海流会跟着发生变化,这样顺着这些云海流能躲过大面积的‘云潮暴’和‘海兽狩猎群’以及一些在‘虚妄海’上以抢劫为生的海贼。 如果不从‘祝仙岛’周转的话也可以。只是那样更花费时间不说,遇到天灾人祸的机率更大,甚至有可能在茫茫‘虚妄海’上迷失方向。 这‘祝仙岛’从存在的时候便立着碑文,记录着每日三次海流转换的时辰和转换的方向,数百万年来大家也都是按照这记录在行驶的,最起码从来没有出过错。 庄艳秋一行到达‘祝仙岛’时错过了午时那一次的海流转向,只好停靠在港口,和其他大大小小的船只一起等待着酉时那一次的机会。 孩子们站在前面的甲板上,仰头看着他们旁边停靠着的一艘巨型商船,那船上都是些商人,趁着这么点儿功夫也能在船上做生意,有机灵一点儿的挑着担子上岛去了,这港口附近就有大大小小的集市,专门方便来往商船就近贩货卖货的。 “爹爹做的荷包包。”大福眼尖地看到有货郎模样的挑着两担立体荷包和几只样式新颖的收纳袋下了船,还没走远就被同样下船休息的过路人给看中了,把那人给包围了起来。 “我看看!”阿爹们见过自家孩子身上带的立体荷包,没见过收纳袋,听到大福这么一喊,都从船舱里跑了出来。 “去看!”二财跳上独山步的肩膀,抱着他阿爹的两只红色,中气十足地发出指挥声。 “那我们带孩子上去看看。”独山步回头向庄艳秋请示。 庄艳秋点点头,“小心些。” “我就不去了。”士元尊坐在船舷上,深沉地垂下眼皮,道。 “音兄可以带着六珍一起去,我在船上守着艳秋和断兄吧。”士元尊又追加了一句。 音九悔看了一眼他家八贝,见八贝兴致勃勃地想要上崖,同意了士元尊的安排,“好!六珍,跟音叔叔走吧。” “我不去!”六珍抱着双手,冷酷地摆下巴的动作和士元尊如出一辙。 “我也不去,我照顾阿爹。”五禄对那些也没兴趣。他现在一日里有大半天都陪在断隽身边,父子俩虽然不怎么说话,可五禄会帮着断隽端茶倒水,有时候也会学着焦然的样子给断隽捏捏手和腿,十足的孝子模样。 其他阿爹带了几个孩子上崖看热闹去了。 士元尊带着六珍在船头,父子俩正在小声嘀咕着什么。 斗起在船尾,仍旧在钓鱼。这成了他这段日子里打发日子的消遣。 庄艳秋自己看了一会儿的闲书,去了断隽的房间,见五禄正卖力地端着一盆水,左摇右晃地走到断隽的身边,打算给断隽擦洗身体。 那个小小的娃儿拧着眉头用力地绞着沾了水的布巾,然后爬到断隽的床上,跪在他身边,把布巾盖在断隽的脸上,两只小手一起上下推动着,给他阿爹擦脸。 “抱歉……阿爹不能带你玩。”断隽半闭着眼睛干巴巴地说了一句。 “我不喜欢玩。”五禄同样干巴巴的回了一句,“等阿爹好了,教我剑法吧。我喜欢那个!” “嗯!”断隽的语气中有了淡淡的笑意,“阿爹会好的。好了就教你练剑。” “阿爹……你不骗人。”五禄停下了小手,认真地看着断隽道,“我想你好好的……和其他叔叔一样。就算不能教我剑法也没关系。” “阿爹从不骗人。一定会好的!”断隽听出这孩子更担心自己的身体,心中一股热流涌出,直接冲上了他的鼻子,让他差点控制不住发涩的眼睛。 五禄’嗯‘了一声后,默默地把断隽的袖子卷起来,重新绞了布巾给断隽擦洗干瘪的双臂。 庄艳秋见那孩子有些费力地爬上爬下,走了进去,把五禄给抱了起来,“爹爹来吧,爹爹给阿爹煮了粥放在外面,五禄去看看凉一些了没有。” 五禄答应了一声后,飞快地跑开了。 庄艳秋手里拿着布巾低头冲着断隽笑了笑,“把衣服解了吧,这样擦洗的干净些。” 断隽略有些不好意思,却没有不同意。 庄艳秋自然地去解他的腰带,把断隽的外衣、中衣、里衣全都解开,看到他那干枯瘦弱的身体,他心疼地皱起了眉头。 “疼吗?”手指头轻轻地碰触了一下那些细碎的伤口,他问。 断隽摇摇头。身上的经络是一下子断的,当时很疼,后来就没知觉了,自然也不知道疼了。 “我待会儿给你抹些药油。”庄艳秋的眼睛看到旁边柜子上放着的药膏药油,道。 断隽‘嗯’了一声,眼睛微微地眯了起来。 庄艳秋给他从脖子仔细地擦洗到腹间,一连擦了三遍。上半身擦完之后,他的手自然地伸向裤子。 断隽眯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惊愕地看向庄艳秋。 “怎么?”庄艳秋觉得他的表情很好笑,好像并不是第一次见。 “你还记得那一次吗?我帮你解毒那一次……我提起你的腿时你也是这种表情。”庄艳秋抿嘴笑道。 断隽自然记得,他当时可被庄艳秋的动作给吓了一跳。刚才也是。 “前辈为我做了那么多,这些事还避讳我吗?”庄艳秋说着幽幽叹了口气。 断隽连忙急了,“没、不、不是的……” “那不就行了。”庄艳秋自然而然的解开了断隽的裤带。 “艳秋!”焦然顶着七宝兴冲冲地从外面跑进来,一眼看到这一幕,连忙转过头去,顺便把扭着脖子看不停的七宝给蒙住了眼睛。 “艳秋你在做什么?”焦然结结巴巴地问道。 “给前辈擦洗身体啊。”庄艳秋奇怪地回了一句,“你转过身去做什么?” “哦!”焦然这才意识到是自己乱想了,把脸又转了回来。顺手把七宝给放在地上,“去,把糖人给五禄哥哥送去。” 就见七宝的手上举着两只和他差不多大的糖人,其中一个被他吃了一半,另外一个还完好无损,是个潇洒的剑修御剑飞行的样子。 七宝应了一声,举着糖人去找五禄了。 焦然走到断隽身边,探头看了一眼,“那个……要不我来吧。” “不用,你帮我把前辈的裤子脱下来就好。”庄艳秋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断隽是他孩子的父亲,又是他的男人,还是个病人。 焦然搓搓鼻子,接了庄艳秋的手要去褪断隽的裤子。 “不用!”断隽大声阻止道。 “怎么,怕我小瞧你?”焦然挤眉弄眼地调侃他。 “我说不用就不用。艳秋来,焦然出去。”断隽的脸上染上两块不自然的红。他这人这方面极其保守,虽说和焦然是好兄弟,可也不能如此坦率地让好友帮他脱裤子——那感觉总是怪怪的。 “我又不是没看过。嘁!”焦然翻了下眼睛。 “你,出去!艳秋留下就好。”断隽加重了语气,明显得激动了。 “好好!”焦然转身看向庄艳秋,“那就麻烦你了艳秋。他就是这种别扭性子,有什么好害羞的?我好歹也是医者。” 等到焦然离开后,断隽的气息才缓缓平复下来。 庄艳秋帮他褪下裤子,给他仔仔细细地擦洗干净下半身,从翠食里拿出一套新衣裳来,一点点地给断隽穿上。 “这是我做的衣裳,你别嫌弃。”庄艳秋嘴上这么说,心里对自己的手艺还是挺有信心的。 断隽睁大了眼睛,眼角往下尽量瞥,想要看清这新衣裳的样子。“我、不、不嫌弃……这还是第一次有人亲自给我做衣裳。” 庄艳秋替他把袖子和衣襟整理好,歪着脑袋仔细看了看,“还挺合适的,我估摸着你的尺寸应是这么多,没想到差得不多。” 断隽笑了,笑得见牙不见眼。他现在不能动,要是能动肯定会好好摸摸这衣裳,然后对着镜子看个够。 “舒服吧?我选的都是好料子。”庄艳秋自己也是越看越喜欢。断隽穿上这颜色鲜亮的衣裳,气质和之前大不相同。以前他总是穿得黑不溜秋要么灰扑扑的,再加上他不修边幅,看上去更像个苦修者,并不像天仙。如今这一身鱼白的衣裳一上身,再加上一圈暗红的滚边线条做袖口、领口和袍角的装饰,看上去年轻了不少,显得他人也精神许多。 “真好看!”庄艳秋称赞了一句。他更多的是称赞这身衣裳,断隽却以为他是在称赞自己,当即脸都红透了。 好看!艳秋说他好看……那是不是意味,艳秋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些? 第261章 臭美的前辈 五禄拉着七宝重新回到断隽的房间,在门外对着庄艳秋说道:“爹爹,我帮阿爹把粥吹凉了。” “好!”庄艳秋应了一句,把水盆和布巾收拾好,交代了断隽一句:“我先去帮你把粥端过来,你吃一些我再给你擦药油吧。我问过焦然了,他说你现在可以吃些稀粥。” “是,艳秋煮的粥?”断隽满怀期待的问道。 庄艳秋点点头,“我就只会这一个,孩子们都吃过的,这个我做的还不错。” “爹爹的粥……好吃!” 七宝在门口听到有吃的,口水都往下掉了。 庄艳秋去把那一大碗粥给端了过来,五禄和七宝也跟着进来了,五禄见自己的阿爹一改之前晦暗的脸色,身上的衣裳也是好看的,难得脸色露出了微笑,他主动坐到了断隽的头边,并用两只小手摸了摸断隽的脸。 七宝则是盯着庄艳秋手上的碗,跟着爹爹的身边,坐在了断隽的腿旁。 庄艳秋拿银勺子搅和了一下那碗粥,灵谷和杂谷的香气飘散开来,引得七宝连连吞咽口水。 庄艳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呀,真是个小贪吃鬼。” 庄艳秋把第一口塞进七宝的嘴里,七宝立即笑弯了眼睛,吃得有滋有味。 第二口庄艳秋送到了断隽的嘴边,断隽张嘴接了,又有些不好意思。 “怎么样?”庄艳秋问他。 断隽刚刚分神了,没有听到庄艳秋问他什么,诧异地扬眉,“什么?” “这粥,好不好吃?” 庄艳秋又问。 断隽连连点头,“好吃!” “好吃!”七宝也跟着赞道。 庄艳秋又喂给他一口,“在你眼里就没有不好吃的东西。” “看着七宝吃的香,我就想多吃几口。”断隽还帮七宝说好话。 庄艳秋这一口送到五禄嘴边,“五禄照顾阿爹辛苦了,吃一口。” 五禄摇头,“给阿爹和弟弟吃。” “没事,你阿爹身体还没好,吃不了这么多,我做的有多的。” 庄艳秋心疼这个懂事孝顺的孩子。 五禄这才张嘴吃了,“比以前做的还好吃,爹爹!” 焦然端着一碗热腾腾的药站在门口,看着庄艳秋喂两孩子和一个大人的情景,站在原地不由得看呆了。 “我们回来了!” 其他几个父亲带着孩子们一同回到了船上,见焦然站在断隽的门口发呆,都挤过来看,同样看到那让他们心都融化了的画面,每个人的脸上都挂上了欣慰的笑容来。 “断兄真好运。”敖灵艳羡道。 “你也想像他那样?”独山步挤兑他一句。 “最起码,有艳秋亲自照顾呢。”敖灵小声嘟囔道。 “是啊,艳秋还给断兄擦洗全身呢。” 焦然很适当的补了一句,顿时让那几位阿爹的眼睛更加火热了。 “擦洗……全身!”独山步听得浮想联翩,他、他也想要啊。 “不止呢,艳秋还亲手给断兄煮了粥,我说你们……没人吃过艳秋亲手做的东西吧,断兄现在就在享用。” 焦然再补一句。 亲手……煮粥?还有这待遇!! 这下不止独山步,其他几人也犯起了心思。 是不是偶尔也适当的虚弱一下,可以得到艳秋的亲自照料,还能吃到艳秋亲手做的食物。 “别看了……断兄那是应得的,咱们还是把买回来的菜肴摆好,待会儿大家一起开饭吧。”音九悔上仙嘴上说着,眼角还是盯着庄艳秋手上的饭碗,不着痕迹地舔了一下嘴角。 这几位父亲去忙着准备晚饭了。 等到庄艳秋喂断隽吃完东西,焦然才把药送进去,看着断隽喝下去,并对一旁的庄艳秋说:“艳秋……可以出去吃晚饭了,今日晚饭早一些,待会儿启程后就没有空闲吃了。” “那我把前辈也推出去透透气。” 庄艳秋还是挺记挂断隽的,希望他别被闷坏了。 “我来就好,你先出去吧,都忙了小半天了。” 焦然扶着庄艳秋的肩膀,把他推出了房门。 等到庄艳秋离开之后,焦然把断隽给转移到了躺椅上。 断隽忽然开口:“你那里有镜子吗?给我照一下。” 镜子?焦然有些后知后觉,这才打量了断隽两眼,眼睛倏然发亮:“你,你换新衣裳了?这颜色和样子可不是你以往穿衣的路数呢。” “啧,镜子!”断隽的口气难免有些得意,能一样么?以往他穿的就是随随便便找来的衣裳,多年不见换一回的,这一套可是艳秋亲手做的,亲手! 焦然变出一面水镜来摆放在断隽的面前,“喏!看吧,不就是换身新衣裳嘛!” “艳秋给我做的。”断隽尽量让自己的举止表情很随意自然,但其实从他的口气和垂下来却上扬着的眼角不难看出,他……很骄傲。 “什么?”焦然大呼出声。 不怪乎焦然如此吃惊,这一般除了自己的至亲才给自己做衣裳之外,他们的衣裳要不就是绣娘定制的,要不就是外面铺子里买的,这至亲包括的除了父母姐妹之外,就是自己的伴侣子女了。 就算是姐妹之间,也很少给兄长做贴身衣物的,唯有自己的伴侣妻子才能做这个,瞧断隽的里衣那么精致合身,焦然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艳秋给你做了新衣裳……断兄,我怎么就没有新衣裳啊!”焦然像个孩子一样吵闹起来。 断隽洋洋得意,“你不用着急……以后会有机会的。” “断兄,还能不能做老友了?”焦然被他那明显炫耀加敷衍的语气给刺激了,沉下脸道。 断隽冲他歉意的笑笑,“走吧,去吃饭。” “你不是已经吃过了?还是艳秋亲自喂的。”焦然牙缝泛酸道。 “吃过了,看着你们吃,哎……今天这粥,真香!”断隽一句话气的焦然差点儿把他从窗边扔出去。 “断兄,我没想到你也有心眼儿啊。”焦然唉声叹气。 断隽满面春风的被焦然给带出了船舱,送到了大家一起吃饭的大舱里去。 等到断隽坐下后,他眼睛盯着面前的银勺子,示意焦然帮他举起来。 焦然翻了翻眼皮,把银勺子举得高高的对准了断隽。 断隽借着那银勺子的反光,竟是又照起镜子来。 “断兄不会是伤势转移了吧?”对面的敖灵正在给孩子们分配各自的碗筷,看到这一幕后,向焦然打了个眼色,问道。 “怎么可能?”焦然以为这是敖灵在质疑他的医术,当下就皱起浓眉来。 “那不然他怎么对着个勺子搔首弄姿?”敖灵又道。 “注意说话用词,孩子们在呢。”音九悔上仙马上就出言批评了。 敖灵眼神往断隽身上飞了飞,“他……在干什么?” “照镜子!”焦然咬牙切齿的道。 “有何好照?”梦狰表示不解,“断兄如今也就比残废好上一点儿,就是多了你这个神医在一旁救治他。” “人家今天得了大礼了,能不照吗?”焦然悻悻地叹气。 “大礼?”独山步给孩子们盛饭,“不就是艳秋照顾他,给他煮了粥吗?” “你们没看到人家今天气色格外好吗?”焦然打算让这些人也体会一下刚刚自己那深深的嫉妒感。 “嗯……听你这么一说,断兄今天好像穿了鲜亮颜色的衣裳呢。”少正一一句中的。 “是啊!新衣裳……艳秋做的,包括里头的里衣。”焦然也学断隽那副样子,用一副满不在意的口气说话。 “什么?”他预想中的那一幕出现了,其他几位父亲全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惊愕地盯着断隽。 断隽这时候闭上了眼睛,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这衣裳是艳秋给他做的?”独山步的话里都快喷出火来了。 “是啊!”焦然瞟了他一眼,“好看不?” 好看!当然好看!最关键的不是好不好看,而是这……这是艳秋亲手做的衣裳啊,还包括了一般不会给外人做的里衣。 “尺寸都合身着呢,我们都没有……只有断兄一人有。”焦然继续‘火上浇油’。 音九悔上仙眼巴巴的看着断隽身上那衣裳,“咳……我觉得吧,断兄不适合这个颜色……这颜色一向都是我爱穿的。” 上仙?!其他几位父亲难以置信地看向音九悔。上仙您能再无耻一些么?这种话都说得出口,还这般光明正大的说出来。 断隽眯起眼睛看了一眼音九悔,从鼻孔里发出一个单音节:“哼!” “上仙……这颜色是鱼白色,您一向穿的都是正白色,我倒觉得这颜色和我挺衬的。”独山步特意走到断隽身边,扯了人家的袖子往自己脸旁比划,“怎么样?是不是挺合适?” “嘁!”断隽再度表示不屑。 “尺寸,尺寸最重要,你们争什么?就算争到了这尺寸你们不合适也穿不上身?”敖灵这时候开口了,“我与断兄的身量最接近,我的尺寸和断兄应该差不多,断兄,不介意我试一试吧?” 断隽斜眼扫了敖灵一眼,出于对这位剑修的敬畏,敖灵只敢说,并不敢上前。 “阿爹阿爹,我的衣裳是爹爹做的,给你穿!” 四喜扭头看向梦狰,表示愿意把自己的分享给阿爹。 梦狰亲亲他的小光头,“阿爹请爹爹给阿爹做,做个和四喜一模一样的,咱爷俩儿一起穿。” “这主意好!” 其他父亲听了这话后,忘记了方才的针锋相对,立刻讨论起梦狰的提议了。 第262章 阿爹……乖 庄艳秋帮孩子们把热好的羊奶给端过来,往桌子上一放,见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自己,他顺了顺自己的头发,“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艳秋……坐……快坐!”独山步帮庄艳秋把凳子扫一扫,殷勤地拉着他坐下来。 庄艳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到底有什么事?你们都盯着我做什么?” “艳秋……那个……我、我出门就只穿了这一套衣裳,你看看,我每次只好使用‘避尘符’把尘土给除掉,其实这衣裳早就臭了啊。”独山步提着自己的一只衣袖给庄艳秋看看,委屈的说道。 二财凑过来特意抽抽着小鼻子闻了闻,“爹爹,臭臭。” 庄艳秋一言不发地望着他,其实他心里已经清楚独山步想说什么了,就是想等着他自己开口。 “那个……你给我做一身新衣裳呗!就跟二财穿的一样就好,做件大的。”独山步厚着脸皮把需求说了。 庄艳秋无奈地笑了笑,“知道了!给你做。” “艳秋,还有我,你看看,我的衣裳都磨破了。”焦然离得近,忙把袖口那里的两个窟窿翻出来给庄艳秋看。 “阿爹,这是你抠哒!” 七宝很不客气的揭穿了焦然的话。 焦然尴尬的笑了笑,面对庄艳秋询问的目光,他支吾了半饷,破罐子破摔:“反正我不管,断兄有新衣裳,我也要。” “阿爹……乖,不哭不哭……七宝的衣裳给你,我有好多。” 七宝忙抱住焦然的脑袋,学着爹爹安慰他的样子安慰阿爹。 “我儿子对我真好,谢谢你,”焦然把脑袋放在七宝的小肩膀上,学着小孩子的样子瘪瘪嘴巴。 庄艳秋憋住笑意,“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么?好啦,我知道了,给你做,给你做新衣裳好了吧!” “咳咳……那我呢?”音九悔上仙淡淡的开口。 “上仙也有。” 庄艳秋话没说完,见其他人的眼神都盯着自己,“都有,都给你们做总好了吧!” “我要和儿子穿一样的。”梦狰把小四喜抱起来,指着儿子的那件衣裳说道。 “我们也是。” 其他父亲也表态。 庄艳秋挑眉,“可孩子们穿的都是鲜亮喜庆的颜色啊。” 就比如说四喜穿的吧,是一件果绿色的外袍,在袍子的下摆缀着两圈浅金色的喜字纹路,如果大个子梦狰也穿这样一身,那看上去都很诡异了,先说这颜色,以梦狰这幅样子穿上果绿色,绝对能吓跑路人,果绿色再加喜字纹路……那就不叫好看,而是好笑了。 “嗯……”其他阿爹看一眼自家孩子身上的颜色,不是红的就是绿的,还有紫色,金色,蓝色……颜色鲜艳夺目,作为孩童来说,穿上很显得可爱,若是大人穿…… “这样吧。”庄艳秋想了想道,“我给你们都做一样颜色的吧。之前我给孩子们也做过一样颜色的,深蓝色,这颜色不挑人,就按照孩子们穿的样式放大了给你们做,袖子领口和下摆,各自绣和孩子们一样的纹饰。” “我的是‘福’字!”大福挥挥自己的袖子,把上面那圈‘福’字纹给少正一看,“阿爹跟我一样穿‘福’字。” “好!阿爹当然要跟大福穿一样的。”少正一笑眯眯的说道。 “偶、偶……叠!” 三元指着自己衣服上的字样着急的看着敖灵。 “这是元字,阿爹也要绣‘元’字。”敖灵摸摸他漂亮的胎毛道。 “那便这么说定了。” 庄艳秋不想让这些人为了这件小事再纠缠,“快吃饭吧,孩子们饿了。” “可是艳秋,那这样的话,断兄就有两套新衣裳了。”独山步又扯了扯庄艳秋的衣袖,小声说道。 断隽的眼神犀利的扫射过去,“你有意见?艳秋很忙的,哪有那么多功夫做新衣裳,要衣裳你们自己买去。” “那,外衣我只要一件,不过你多给我做件里衣好不好?”独山步退一步道。 外衣可以不用在乎,可里衣的意义不同,他得需要一件。 “对啊对啊,艳秋,给我们一人多做件里衣吧。” 其他几个异口同声地请求道。 “好!里衣。” 庄艳秋再度叹口气,“那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这下子人人满意,一大家子拿起筷子,开始先伺候孩子吃饭。 “我说,士元尊没有肉身的话,是不是可以省下布料了啊?”梦狰冷不丁的又把话题扯到衣服上去,这次是挤兑士元尊。 海兽士元尊默默地耷拉下眼皮,眼角斜斜的向着梦狰扫了过去,之前是敖灵讨人厌,现在变成这只大光头了。 “我觉得这事可行,士元兄如今只用不停的换躯壳就好,根本用不着新衣裳嘛。”敖灵跟着说道。 士元尊的眼睛又看向了敖灵,刚刚才说这人最近不讨厌了,现在又来作妖,他一言不发地继续沉默着,顺便给六珍的饭碗里弄些碎肉碎菜。 “他总会修成人形的,先预备着,不要到时候光着没衣裳穿。” 庄艳秋见这气氛有些不对,赶紧出来打圆场。 他这么一说,士元尊满意了,“就是,还是艳秋心疼我,你们这些人哪……我记着了,待我修回肉身,再好好和你们算算帐。” “士元兄不至于这么小气嘛,大家就是开开玩笑。”独山步也跟着打圆场。 可士元尊不买他的帐,“玩笑!别的玩笑,我可以不在乎,可这是我的权益,不许你们拿来当玩笑讲。” “行了,都少说一句,才刚安静两天,你们这是都清闲了是吧?太清闲了,要闹内讧?”音九悔上仙一句话把场面给平复下来,“以后少拿这些来挤兑士元尊,他压力大,咱们得帮着分担些,还有,士元尊也别太在意,咱们一起合作了这段日子,是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有数,顶多就是说笑两句,又没别的意思。” 庄艳秋拿着筷子,眼睛往左右分别看了看,微弱的发出声音:“不要吵架。” “别吓着艳秋和孩子们。”少正一不满地说了一句,其他人一看,小孩子们都不吃饭了,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盯着自己,连忙各自笑了起来。 “没事没事……叔叔们说笑话呢。”敖灵最先开口,向着几位小毛头笑眯了眼睛,“来,大家继续吃饭,吃完饭咱们就要开船啦。” “抱歉,士元兄。”梦狰也向士元尊道歉,“我以后不说这事了,艳秋作证。” “对对,我也不说了,艳秋监督我。”敖灵打蛇随棍上的跟着保证。 庄艳秋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怎么什么都要牵扯上我? 士元尊重重地‘嗯’了一声,“好啦!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不是小心眼儿的人,都快吃饭吧,饭菜都要凉了。” 六珍指着梦狰面前的菜对梦狰说道:“梦狰叔叔,我要吃那个。” 梦狰应了一声,站起来给六珍的小碗里夹了半碗的菜。 “爹爹……我要爹爹喂饭饭。” 七宝这会儿想撒娇,大约方才庄艳秋喂他吃粥让他高兴了,这会儿他还想爹爹再疼疼他。 “七宝,让爹爹吃饭,阿爹喂你。”焦然低头看着孩子。 “不要,我要爹爹……爹爹喂。” 七宝从焦然腿上滑下去跑到庄艳秋的身边,钻进了庄艳秋的双腿间。 庄艳秋接过焦然手里的大海碗,“我来喂吧,这几日都是你们在带他们,小东西是想爹爹了是吧?” “嗯哒!”七宝大力的点头。 “我也想爹爹……我今天要和爹爹睡觉觉。” 四喜举手说道。 “我也要!”二财跟着表态。 其他几个孩子也跟着表示‘今天要和爹爹睡’,并一窝蜂的都挤到了庄艳秋的身边。 庄艳秋高兴了,“爹爹也想你们了,好吧,今天都跟爹爹睡吧。” 阿爹们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们还没和孩子相处够呢,孩子们又要离开他们的怀抱了。 “我看,不如大家一起睡吧。”梦狰再度提议。 “一起睡?怎么睡?”独山步反问一句。 “咱们在地上铺上东西,大家睡一块啊,像马车店的通铺一样。” “睡一起,睡一起咯!爹爹,我们和阿爹一起睡吧!好吗?” 大福抓住庄艳秋的手,轻轻地摇了摇。 “我也要和阿爹爹爹一起睡,还要和大哥睡。”二财扑到庄艳秋的身上,同样在撒娇。 “我也要!” 孩子多了,就这一点不好,只要一个想做什么另外几个一定要有样学样。 庄艳秋连连点头,“好好好……大家一起睡。” 吃完饭后,‘祝仙岛’附近的云海流很快就发生转变了,原本的逆时针方向一下子变成了顺时针方向,那些等待许久的大小客船顺着这云海流的方向踏上航路,船开出去没有半海里,视野里就再也看不见任何的东西,入目的全都是大量的云潮和‘渡厄’…… 第263章 大家一起睡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在后舱洗漱,斗起从自己的房间摸了过来,手上拿着包糖果,一颗接一颗不停的往自己嘴里送,他蹲在庄艳秋的身边用肩膀撞了撞庄艳秋,“喂,我说,刚才你们在外面是不是吵架了?” 庄艳秋瞟了他一眼,“你怎么这么问?” “我听到声音啦。是怎么回事啊?他们要争夺你?”斗起八卦的问道。 “没事,就是开开玩笑。” 庄艳秋把五禄的小屁屁擦洗干净,拍了一巴掌,“六珍,六珍快过来,就剩你了。” 六珍不情愿地蹭过来了,“爹爹,我只洗脚好不好?” “不行,都要洗,不洗干净会臭。” 庄艳秋给他换了干净的水和布巾。 “我看那几个都不是善茬,这唯一的平衡点就是你了,你今后可得辛苦了。”斗起还想从庄艳秋这儿多打听些八卦,又往嘴里塞了好几颗糖,咬得嘎嘣作响,成功地吸引了好几个孩子的目光。 “没事的,”庄艳秋并不觉得有什么,若是没有磕磕碰碰,那就不叫过日子了,吵吵闹闹没关系,只要不记仇,很快就会和好如初的。 “你心真大!”斗起见他那副不担心的样子,羡慕地说了一句。 “哥哥……好吃吗?”大福拉拉斗起的袖子,仰头望着他问。 斗起胡乱点点头,眼睛盯着庄艳秋,还想继续刚才的话题。 “哥哥……好吃吗?”二财跑过来,同样问了斗起一句。 斗起还是没反应,“嗯嗯!还可以……” “哥哥……好吃吗?”这次是五禄和六珍一起跑过来,围着斗起问。 斗起扭头看了他们一眼,见七宝正蹲在他的面前,一直仰着脑袋盯着他手上的糖果,这才反应过来,“味道还不错,来,给你们吃。” 大福客气的道了谢,接了斗起给的那一包糖果,带着几个弟弟走开了,按照惯例,给弟弟们分糖果。 “这几个小毛头,来要吃的,都这么机灵,不说自己要,等着别人主动送给他们。”斗起笑道。 庄艳秋淡淡的笑了笑,嘱咐了一句:“不要吃多了,牙齿会坏掉,坏掉就吃不了饭饭了。” 孩子们答应了一声,埋头分糖去了。 “你教教我好不好?”斗起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庄艳秋望着他挑眉,“什么?” “就是,那个……吸引人的本事呗!”斗起说着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来,他是真的羡慕崇拜庄艳秋,能一下子吸引8个优秀的男人,他只希望能有一个做个伴,就满足了。 “你,对兄长死心了?” 这次轮到庄艳秋来八卦他。 “都这样了,我能不死心吗?”斗起唉声叹气,“总不能我傻到把自己的命再送到他面前吧?他之前已经掏了我一爪了。” “也该死心了,” 庄艳秋拍拍他的肩膀,“以你这副样子,只要诚心肯定能找到合适你的人的,别担心!” 斗起皱巴着脸苦笑两声,“你明明知道人家的真实面孔的,还取笑我。” 庄艳秋傻眼,“我没有取笑你的意思,其实你本身的观念就有问题,你不能因为别人喜欢什么样就把自己弄成什么样,如果对方连你的外表都接受不来,就根本谈不上真正的喜欢,那样的人要了又有何用呢?” “那你的意思……让我用原来的容貌去寻找伴侣?那我肯定一辈子都找不到的。”斗起沮丧地大叫道。 庄艳秋还想劝他,可这话说的简单容易,这天下又有几个是不看外表的人呢?就连他见到陌生人第一眼也是看人家的长相的,现在劝一个维持了多年假脸的人不要在意别人的眼光,这话他自己都不相信。 “你看,连你也知道这样不行。”斗起委屈地瘪嘴。 “艳秋,通铺铺好了,带孩子们过去吧。”敖灵兴冲冲的跑来通知庄艳秋父子。 庄艳秋连忙结束和斗起的话题,把两个最小的抱起来,“走咯!去睡觉了。” “叠叠~~”三元张开双臂也想要爹爹抱,庄艳秋把七宝反手背在背上,伸手把三元也给提了起来。 “剩下的我来抱吧,你快过去。”敖灵道。 庄艳秋看了一眼斗起,“你的问题我现在回答不了你,等你遇到了那个人之后,你就会知道问题的答案了。” 斗起摸着脑袋,半天琢磨不透庄艳秋这话中的意思,如果他不敢再去问,他可不会那么不识相的过去打扰人家一家。 大舱的地板上铺了厚厚一层毛毯,毛毯上又铺了好几层的被褥,上面扔着软绵绵的靠枕和被子。 几个孩子见到大通铺,没来由就乐呵了起来。等到把他们放下去后,五禄第一个在那长长的通铺上翻了几个跟头,一头扎进了毛毯之中,高兴的哈哈大笑。 其他的孩子也都学着五禄的样子翻起跟头来,没多久阿爹们过来了,孩子们缠着自己的阿爹,几个阿爹也在那大通铺上跟孩子们滚成了一团。 等到庄艳秋洗漱干净,走过来,这大通铺已经被搅和的乱糟糟的了。 “爹爹,跟我和阿爹睡。”二财从独山步的怀里爬出来,向庄艳秋伸出手。 “叠叠……偶,偶!” 三元急得跳起来往庄艳秋怀里扑。 “嗲嗲~~”连八贝都向庄艳秋伸出了手。 “艳秋,来,睡这里,这里干净。”独山步把身边的位置拍了拍,给庄艳秋腾出个位置。 庄艳秋见大的小的十几双眼睛盯着自己,这脚步怎么也迈不出去。 “我……我还是回房间睡去吧,你们在这里睡。” 他怎么忘了还有这件事,就跟吃饭时谁要坐他旁边一样,这睡觉也得抢位置的啊。 “嗲嗲~啾啾!”八贝啾起红润的小嘴儿赶紧向庄艳秋撒娇。 “艳秋,孩子们都盼了许久了,不要让他们失望嘛。”音九悔和颜悦色的开口劝道。 “那我睡中间,别的你们自己分配啊。” 庄艳秋说完,走到正中央的位置躺下来,闭上了眼睛。 “嗲嗲~抱!”八贝快手快脚的从音九悔的怀里爬到庄艳秋身边,霸占了爹爹怀里的位置。 其他几个动作慢一些,也相继跑过来,紧紧地挨着爹爹睡。 阿爹们一看这情形也不用争了,艳秋身边都是孩子们,他们只好跟对方睡一块儿。 “我先说好,我打呼噜很大声,莫怪莫怪!”梦狰向着左右的独山步和敖灵打招呼。 “没关系,你若真的很大声,我自然有办法。”独山步笑眯眯地说道。 “大,大声!” 四喜为了证实自己阿爹说的是真的,摊开手脚呈大字型躺下,半张着嘴巴‘呼噜呼噜呼噜噜……’地学着他阿爹打呼噜的样子。 庄艳秋忍俊不禁,在四喜的光头上亲了两口。 还别说,小四喜的模仿能力还是很强的,最起码动作和神韵都抓住了,尤其是梦狰睡觉四仰八叉的样子,实在少见。 “呵呵呵……”梦狰自己也被他儿子给逗乐了,“儿子不错啊,学你阿爹学的挺像啊。” “我真替四喜可怜,前几日跟着梦狰兄一起睡,怕是根本睡不好吧。”少正一调侃道。 “哪里,我儿子跟我一样。”梦狰颇为自豪地笑道。 这两个都是睡觉占床的家伙,四喜最后是趴在梦狰的身上,把阿爹当成了肉垫子才睡下的,睡得还十分香甜。 “我阿爹坏坏。”二财不遗余力的揭穿独山步做的那些糗事,“爹爹,我阿爹会……会在被被里放,放噗噗……臭死二财啦。” 仿佛现在还能闻到那臭气一般,二财一边说一边捏着自己鼻子,小手摆个不停。 “哟~独山兄这习惯更不得了啊。”敖灵打趣了一句。 “我……我那是逗着他玩儿的。”独山步辩驳道。 “是,你是逗孩子玩儿,独山少谷主是个臭屁王,哈哈……这消息拿到坊间去卖,还能卖十两银子呢。”敖灵扭头跟旁边的焦然分享道。 “喂!我那真是逗孩子玩儿,敖灵你别乱传谣啊。”独山步急了,这种消息若是传扬开来,将来他还怎么有脸见人哪。 “我不传谣,我只记在心里。”敖灵笑嘻嘻地向独山步挤眼。 “兄弟……你的那些糟心事我也都记着呢。”独山步回了敖灵一记飞眼,“就譬如……谁见到儿子哭得稀里哗啦,夜明珠都收了满满一大盆。” 一提到这个,敖灵不笑了,“独山,我刚才没别的意思,你也不许提那件事。” “我不提,我就是捡了一颗夜明珠而已嘛。” 说着,独山步还特别贼地变出一颗指肚大小的夜明珠来在敖灵的眼前晃了晃。 敖灵吸了一口气,“你怎么会有?” 他明明把所有的夜明珠都收起来给了艳秋了啊。 “不止我有,别人也有,是吧,上仙。”独山步特别不厚道地把音九悔上仙给出卖了。 音九悔上仙:“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装了,我亲眼看到您捡了一颗藏起来了。”独山步毫不留情地继续揭穿音九悔。 “还有士元尊,你拿脚踩着一颗别当我没看到。”独山步又道。 士元尊学音九悔的样子把脸扭过去,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少正兄、焦兄、梦狰兄还有……断兄……” 连断隽个躺在躺椅上的也…… 敖灵只觉得眼前一片黑,羞愤难当,差点儿一口气撅过去。 “你们……太过分了!”敖灵痛斥一声后,抱着被子挤到了庄艳秋的旁边,把少正一给挤了开去,“我要和艳秋睡,我要寻求安慰……” 第264章 抢新衣 第一次集体睡通铺,最后在大家伙儿的吵吵闹闹声中过去了。 敖灵虽然被其他阿爹收集了痛哭流涕的‘证据’,不过得到了可以睡在庄艳秋身边的安慰,他后来一想也划算,这件事就算翻过篇儿了。 其他阿爹自知理亏,也让了敖灵一回。对于敖灵说的要把‘证据’上交的话,他们也积极响应,把手头上的那颗夜明珠都交给了庄艳秋。 只是,谁告诉敖灵他们只留有一颗‘证据’的呢? 龙的眼泪那可是宝贝,而且分很多等级的。小哭时会下毛毛细雨,大哭时会下大暴雨,而小哭而哀伤时,眼泪会变成‘珍珠’,大哭而哀伤时,眼泪会变成‘夜明珠’,伤心欲绝时则会流出一滴血珠成为‘龙精珠’。 ‘龙精珠’几十万年难得见一颗,就连‘夜明珠’都是极其少见的,这种‘夜明珠’不仅可以照明,还有极高的药用价值,是收藏的佳品。 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遇上了不捡起来,那简直对不起上天白送的大好机会,而且,这东西拿在手上在和敖灵斗嘴时,还能拿出来气气他,那就更有留下来的意义了。 这边厢,庄艳秋开始给这几个大男人量体裁衣,被叫去量尺寸时,每个阿爹的脸上都是笑呵呵的。每个人问的都是:“什么时候可以做好?”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穿上艳秋做的衣裳了。 就连士元尊这个没有肉身的也这么问,可把庄艳秋给弄得哭笑不得。 最后士元尊的尺寸定得和梦狰的差不多,这才让那个附身在海兽身上的老家伙成功地闭上了嘴,没有再烦扰庄艳秋。 剩下的航行日子里,庄艳秋就开始裁剪衣裳,他先做的是里衣,用的都是同一块料子,布料柔软透气又轻薄,而且不需要绣什么花样纹路,庄艳秋很快就把里衣全都缝制好了。 把里衣给那些阿爹送去时,那几个人的眼睛都粘在了那叠得整整齐齐的衣服上。 “领口内有绣着你们各自的名字,自己找吧。” 庄艳秋说完,打了个哈欠往旁边走。 “艳秋你累坏了吧,快去休息休息,孩子们我们来带,你放心。”敖灵殷勤地帮庄艳秋捏肩捶背,贴心的说道。 “那我去睡一觉。” 庄艳秋也不逞强。 等他离开大舱之后,就听到里头传来那几个大男人争抢的声音,“我的,这是我的!” “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这上面绣着我的名字!” “梦狰,你拿错了,这件才是你的!别把我的里衣往你身上套啊!” 没走远的庄艳秋听到那叽叽喳喳的声音,连连摇头,他怎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瑶仙阁?都说女人吵闹,这男人吵起来也不比女人好多少嘛。 庄艳秋不再管那几个男人了,其实他感觉他们跟那几个小毛头差不多,只要不犯拧,不做让他讨厌的事,总体来说还是挺好哄的。 每个阿爹都找到了自己的新里衣。 独山步当下脱了外衣美滋滋地试穿起来,“这料子真软和,针脚也密实,这……这是什么?” 他捏着两颗扣子莫名其妙的扯了扯。 “扣扣。”二财给他阿爹解释,“阿爹,我教你,系,扣扣。” 二财的小手灵活的把那玉石扣子给解开,穿进了扣眼儿里,“你看,就是这么简单,阿爹,你会了吗?” “这……这玩意儿稀奇啊。”独山步自己试着解开又扣上,觉得他家艳秋真是聪明极了,竟然想出这么便利的方法来。 其他阿爹也在研究扣子,对此同样赞不绝口。 “嗲~”八贝看着自己阿爹的里衣,越看越眼熟,扭头看向大福,“哥,屁屁~~” 边说边弯腰拍了拍自己的小屁屁。 “嗯!”大福一本正经的对着小弟点头,对小弟的认知表示认同。 “八贝在说什么啊?”音九悔上仙把那里衣套在身上,乐得眯起了眼睛。 “八贝说……这是以前给他包屁屁的布。” 大福给上仙翻译道。 “哈!原来是咱儿子们的尿片啊!” 阿爹们不仅不嫌弃,个个笑得更开心了。 “好哇,没有亲手给咱儿子换过一次尿片,这衣裳也算是个念想。”梦狰把那衣裳往脸上一蒙,陶醉的深吸一口气,可把其他阿爹给看的虎躯一震,这光头……有些猥琐啊! 从‘祝仙岛’重新启航后,没有特意的赶路,他们一行在第八日的下午到达了太阴幻境的北山港,从这里入境,再度踏上了太阴的地界。 斗起从看到港口的那一刻就开始到处张望,等正式入境之后,那两只眼睛简直转不过来。他很快就跑到庄艳秋的身边,用肩膀顶了顶庄艳秋,“我说,你们太阴人长得都还不错嘛,我这一路上看到好几个美人了。” “哦?这么快你就有看得上眼的了?” 庄艳秋心情也不错,难得还能和斗起说说闲话。 “喏!那个!我的品位。”斗起指着街上一位挑夫,兴致勃勃地说道。 庄艳秋特意看了一眼那挑夫,脸长得挺周正,也很有阳刚之气,就是离这‘美人儿’的称号还差十万八千里呢! “你说那是美人儿?” 庄艳秋有点看不明白斗起的眼光。 “是吧,你也觉得他不错吧,长得和我哥真像。” 斗起怀念地感慨道。 庄艳秋重重地拍拍他的后背,“你高兴就好!” 这家伙嘴上说的好,‘不在意’了,其实这心里还放不下呢。 “那个也不错,那个的耳朵长得和我哥一模一样。”斗起兴奋的指着另外一个路人对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配合的点头,“你高兴就好。” “爹爹,香香!” 七宝忽然开口叫了庄艳秋,他骑在焦然的肩膀上,小手指着一个方向,舔着嘴唇满眼期待的看着庄艳秋。 “七宝闻到香味了,带他去看看是什么好吃的,给孩子们也买一些回来吧。” 庄艳秋交代焦然。 “得勒!”焦然欢快的答应一声,两手抓住七宝的小胖手,“儿子,阿爹带你飞快快……买好吃的。” “咱们先找个客栈休息一下吧。”音九悔替庄艳秋把后脑上乱了的两缕头发顺直,在他身边轻声说道。 “也好,顺便商量一下救前辈的事。” 庄艳秋道。 他们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焦然带着七宝回来了,七宝的手上抓着好几样吃的东西,脸蛋儿上全都是糖渣和油渍,都成了花猫脸了。一看就是吃了庄艳秋不许他吃的东西,至于是谁做的好事,只有问那个立志宠坏儿子的焦然才行。 庄艳秋斜睨了焦然一眼,没有发作,“偷吃也不知道帮孩子擦嘴。” 他小声嘀咕一声。 焦然挺起胸膛,“是!下次保证擦得干干净净。” “你故意气我的吧。” 庄艳秋白了他一眼。 “这这不是不想骗你嘛,孩子就吃了两块油饼和一块麦芽糖。”焦然陪着笑脸道。 “两块油饼一块糖?” 庄艳秋可不相信。 “呃……4块油饼3块糖。”焦然悻悻地又笑,“可是孩子眼睛一直盯着那个,实在太可怜了,我舍不得。” “油饼太多油,糖吃多了对他的牙齿不好。” 庄艳秋苦口婆心,“你也不希望他将来真的成个大胖子吧。” “不会的,有我在,他胖了我也能让他瘦下来。”焦然拍着胸脯保证,“再说,胖点儿可爱,肉嘟嘟的多好啊!” 庄艳秋觉得自己和焦然说不清,“你就惯着他吧。” 七宝听到爹爹和阿爹说的话,很精灵的知道这是爹爹又觉得他在乱吃东西了,赶紧把嘴里吃了一半的饼送到庄艳秋的嘴边,“爹爹,给!” 庄艳秋哪里会生孩子的气,见那饼是自己喜欢的绿豆饼,当下眼睛就亮了,“小金家的绿豆饼!” “对了,我给你买了许多,听上仙说你最爱吃这个,七宝也爱吃,刚才他闻到的就是这家的香味儿,直接就把我带到这家店门口去了。” 焦然忙着给自己的儿子邀功。 庄艳秋揉揉七宝的头发,“多谢七宝了。” “爹爹,我要吃!香香甜甜……” 大福向庄艳秋伸手道。 “我也要!!” 别的孩子也都对这绿豆饼很感兴趣的样子。 想起当初自己揣着这几个时别的东西吃不下,唯有这绿豆饼吃了不会吐,想来,孩子们都记得这饼的味道呢。 “焦叔叔买了很多,都够吃的!”焦然把绿豆饼一一分给几个孩子,孩子们各自吃起来,也顾不上说话了。 庄艳秋给了斗起两块,斗起也笑了,又去四处看美人儿去了。 他们找了一家僻静些的客栈,包了个小院子住下来。各自洗洗身上的风尘后,再度聚在一起商讨接下来的行程。 “我看,我们不如去太阴学府吧!我那好友白琴应该还逗留在学府当中,他擅长巫蛊术,也许能帮一帮断兄,再者……太阴学府遗世独立,我们去那里应该不会被打扰。”海兽士元尊提了个好建议。 “嗯!现如今,唯有太阴学府当中还有巫蛊术的继承人,去那里是明智选择!”音九悔也赞同。 这两人一赞同,其他人自然无话可说,大家一致决定休息一日,然后往太阴学府出发…… 第265章 金枪十三郎 太阴学府是所有修真世界中名号响当当的一所大学府,按照实力排名,只比太虚幻境的太虚学府低那么一丁点儿。 相比其他修真世界里的大小学府来说,太阴学府的门第观念,宗族观念相对没有太严重,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因为没有阴皇的缘故,学府的修行气氛稍显沉闷些,自然这是和太虚幻境的环境相比,与其他学府比较,这里已经是难得的一流学府了。 在这里坐堂授业的都是些摒除了各种局限,悟了大道,有大智慧,大胸襟的一代宗师,他们的宗旨便是要将一生所学尽其所能地发扬光大。 太阴学府坐落于东南境内天璇城附近,本身就相当于一座城池,它分阴阳两座内城,据说里头的学子大大小小,高高低低,总共约有十万之多,还不包括那些已经从学府内修行完毕,离开了的曾经学子。 这太阴学府是当年阴皇一人所创,奉行的也是阴皇制定的学令,只要是太阴学府的现任弟子,就只有学府对其负责,若是出了什么事有学府担当,犯了什么错也由学府派人清理门户,可以说,完全就是一座自治的世界。 众人乘坐焦然的飞行法宝,一路往天璇城飞去,远远的就看到天上地上两座城池在云遮雾绕中隐隐显露出他的样子。 “诸位,地上那座就是‘天璇城’了,也算是我们‘兽仙族’的封地。”梦狰兴冲冲的向着在场众人介绍道。 除了庄艳秋,斗起和几个孩子看得津津有味,其他几位阿爹则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这地方他们又不是没来过,梦狰这般兴奋是什么意思? “往西100里就是‘干澜山’,艳秋……咱们救了断兄之后,就一同回‘干澜山’小住几日如何?”梦狰征求着庄艳秋的意见,“我……我想带四喜看看他的家乡。” “你们家里没人有坏心眼的吧。”独山步不客气地问。 “没有没有,如今是我当家,再说,我家长老‘绿睛道人’之前对艳秋并无成见,他,早就盼着聚灵胎降世了,说是只要能有灵胎,哪一族的并不重要。”梦狰为自家的长辈说好话。 庄艳秋看了一眼四喜,“到时候再说吧,先解决了前辈的事,也许到时候根本没有时间去呢。” 不是他矫情,他实在是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暴露在天下人的眼前,至少现在不想,让他们能安稳一阵便是一阵。 “好!”梦狰也不再强求,艳秋心里有疙瘩,这种事还是得慢慢的化解才好,反正他是不会离开艳秋和孩子的。若族里有什么异议,他完全可以让出族长之位,从此带着孩子跟着艳秋安心过日子。 “那地上的是天璇城,天上的是太阴学府,咱们这次去只说是拜见白琴,各自的容貌最好稍加掩饰,暂时不要在外人面前暴露咱们的身份。”音九悔叮咛众人道。 “知道了。”其他人一致赞同这个安排。艳秋虽然同意和他们一起回来了,这一路上也没听他说过之前发生的事,可那些事已经像烙印一样印刻在了他们的心里,让他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一行人没有停留,直接飞去了太阴学府的学城门外。 学城的城门分三扇大门,中间的是太阴学子们进出的门,左边的是来往平民进出的门,而右边的则是来拜访的客人进出的门。 父亲们换上了庄艳秋给他们做的新衣裳,一水儿的深蓝外袍,简单大方,又有玉扣做装饰,不失别致。而且因为穿的都是一样的衣裳,外人一般会当他们是一个门派里的师兄弟,不像之前那样引人注目。 音九悔上仙去和城门口的守门学子交涉,在说明了来意,问清楚白琴师傅还在太阴学府中后,他向对方投递了一封拜帖。 学子把拜帖交给下面负责跑腿的小学仆,没多久带回来白琴的学令牌,将他们一行给请进了太阴学府。 一入城门,庄艳秋就眼巴巴地四处张望。 本以为会看到学子们上下课的场景,没想到进入城门后,看到的还是市井生活。街上到处都是商铺,摊贩,还有形形色色的匠人,手工艺者。 “这,不是和普通城池一样么?” 庄艳秋不解地问。 “这只是外城,学子们平日里休息便会在这外城生活,吃饭买东西,喝茶看书,全都在这里了,轻易不会出学城的。所以,这里有很多在此做生意的平民。”少正一解释道。 “哦……”庄艳秋了然的点头。 “艳秋对学府很感兴趣?”少正一又问一句。 “艳秋曾经说过想要来此地求学的。”梦狰在一旁接话。 “是啊!只是当时你说我的名声不好,只能改名之后才能来,我就没那个心思了。” 庄艳秋想起以前曾和梦狰说过的话,嘴上勾勒出浅浅的微笑。 梦狰尴尬的笑了笑,“如果艳秋还想来,我可以请人帮忙的。” “不了。”庄艳秋摆摆手,“我都当爹爹了,哪里有功夫来这里求学?” “那又如何?只要你想来,我们便托关系就是。”独山步觉得这些都不是问题。当爹爹又如何?也有不少胡子一大把还来报名求学的呢,只是这学府招生严苛,若走正常招生途径,艳秋要进来,恐怕有些不容易,可要是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其实也不太难。 “我看看就好,再说,我这不是进来了吗?” 庄艳秋如今没有那个念头了。那时候他也只是羡慕而已,现在,那种羡慕感还存在,只是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他现在一心都用在孩子们身上。 没关系,他的孩子将来应该能当一个太阴学子的。 “其实这里没那么好。”敖灵跟着说了句自己的感觉,“也就是认识的人多一些,一起玩闹的人多一些,我记得当年,独山兄可是参加过太阴蝉花美男比赛的,貌似,得了个第二名。” 说起这个,独山步难免有些得意。“那是!那一届参加的人出彩的不少,我能夺得第二,全仗着我这张俊帅的笑脸和这两只迷人的红角。” “后来听说,好多女学子给你送贴身小物,还有送肚兜的。”少正一接话道,“独山兄好像是来者不拒,全都接受了吧。不止接受了人家的礼物,连人都一并接受了。” 独山步飞快地看了一眼庄艳秋,忙伸手去捂少正一的嘴。 “真的?”庄艳秋感兴趣的问了一句。 “别听他们胡说,艳秋,我那时候年轻,才200来岁……”独山步凑到庄艳秋身边,拉着他的一只袖子拼命解释。 “是啊,独山兄在太阴学府还有一个诨名,叫‘金枪十三郎’……”梦狰幽幽地在庄艳秋的耳后小声说了一句。 “梦狰!你又没上过太阴学府,你怎么知道……” 这话一出,独山步脸都绿了,这不是自己承认了嘛。 “为什么叫这个诨名?” 庄艳秋不解的问道。 “哈哈!”梦狰阴阳怪气的笑一声,把脸转到一旁,“让独山兄自己给你解释呗。” “独山,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庄艳秋又问。 独山步支支吾吾,“谁知道啊?瞎叫的呗!” 他现在觉得重返太阴学府绝不是个好计划。 “大家快去看哪,这一届的‘蝉花美男’出炉了,快去看看前3名是谁?” 旁边的路人一声吆喝,那些原本在做生意的小贩,脚夫全都往城门口的告示栏跑去,瞬间把那里围了个水泄不通。 “咦?这一届的第一名又不是我们太阴本地人,这人叫什么?伯君?哪里的人?” “第二名也不是我们太阴本地人……” “说起这历年的‘蝉花美男’就是第一万三千五百七十六届那回,那位太阴本地学子最为出名了,据说他得了第二之后,夜夜笙歌,来向他主动献身的男女每日不下10位,传言他夜御13人,竟然连战5日六夜而金枪不倒,因此得了个花名‘金枪十三郎’……他之后的那几届好多学子慕其名而来,就是为了会会这十三郎的。” “有这等艳事?来来……具体说说,怎么个酣战法。” 那些围在一起看热闹的人转眼间就对那告示上的得奖人没兴趣了,转而去听一个流浪汉模样的老者讲什么十三郎的香艳故事去。 庄艳秋闻言回头看了一眼独山步。 独山步脑袋头快扎进胸脯里了,幸亏孩子们都被收进了翠食口中,这要是被孩子们听到,他这叔叔今后怎么做人。 “年轻,不懂事!”独山步小心翼翼地赔笑,“再说那真不怪我,我们族的人都那样……刚好他们赶上了当月初九,你也知道,初九我就有点不受控制……” 庄艳秋朝他笑了笑,又往别的地方走开了。 “艳秋!别生我气啊,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从来没害过人的。”独山步紧紧的追在庄艳秋的身后不停的解释。 “独山兄!哦,不,‘金枪十三郎’……高啊!”焦然从独山步身边走过,笑着赞了一句。 断隽被一顶软轿抬着飘过去时也朝他比了个大拇指。 士元尊只是阴阴的笑了笑,“呵呵……本事不小嘛,你现在还行吗?” “去你的!” 第266章 再见白琴与广坤 白琴是‘太虚学府’过来‘太阴’做法术切磋的客座师父。在‘太阴学府’内有一座暂时供其居住的独立仙山,就坐落于‘学府阳城’的城北角,不少其他修真世界来进行交流的师长级人物都住在这附近。 正式进入的学府内城中,庄艳秋终于看到了自己幻想中的场面。 这内城当中到处都是仙山、仙岛,远远地从高处往下看去,能看到身穿各色道袍的学子正在庭院中修行、读书还有玩乐。 路过一座悬浮的道观外面,他看到好几十个小道童正在胡子花白的老师父的带领下摇头晃脑地读书,那场景一下就让庄艳秋停住了脚步。 “艳秋看什么?”音九悔问。 “好小的孩子,这里不是只招收成年学子的吗?”庄艳秋不解地指着那些道童问道。 “哦,那是学府收养的弃婴。那地方是专门给孩子启蒙的,叫‘知我观’。”少正一看了一眼解释道。 庄艳秋收回了视线,目光也变得充满了敬意,“原来这里还做这种善事,我在外面都没听说过。” “学府太大,总有些好的和不足的地方。如今阴皇久久不能归位,这些年来,‘太阴学府’的气象也在慢慢变化咯。”久未开口的士元尊凉凉地说道。 “是啊,如今这些学子们一代不如一代。”独山步终于插上话了,挤到庄艳秋的面前,“艳秋,你还在生我气啊。” 庄艳秋纳闷:“为什么生气?” 独山步瞠目结舌,“你,你不是在生我的气?就方才……” “方才怎么了?”庄艳秋觉得莫名其妙。 独山步结巴了,“哦……没、没什么……” 他怎么觉得心里更难过了啊。如果艳秋生气说明他在乎,现在根本不生气那就说明他一点也不在意。 独山步深受打击,比刚才更加沮丧了。 少正一踢了他的脚后跟一下,“走啊!” “少正兄,我……” “艳秋不在意不是很好嘛!你那点破事还觉得光荣不成,他现在不在意,总有一日会在意的。别忘了咱们有孩子呢。”少正一小声开解独山步。 独山步听了之后,很快恢复了正常。就是,有孩子在,他们和艳秋之间就有割舍不断的联系。别为这点小事垂头丧气,打起精神在艳秋面前好好表现吧。 独山步又兴冲冲地恢复了笑脸跑到庄艳秋的身边。 替他们一行引路的小学仆将他们带到了一座苍翠的青山外面,但见那山下早就有童子在等着接待他们了。 看到他们靠近,那童子整理了衣衫过来迎接,“诸位贵客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了。我家主人早三日前就吩咐我每天在山下等待,今日总算将各位盼到了。” “白琴呢?”士元尊上前问道。 “师父今日有课,约莫也快要回来了。诸位请随我上山休息片刻,方才接到拜帖我已派人去通知了家师。”那童子别看只有十来岁的样子,说话办事有条有理,恭恭敬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替庄艳秋一行让路。 他们跟随着童子一路上到了山上,在山间的一座小木楼外的茶寮里坐了下来,静静等待着主人家的归来。 这茶寮建在云谷之中,一直纵深到云海当中,坐在里头身边就是层层白云,往下一看便是那被白云环绕着的,仙气袅袅的悬崖。 庄艳秋把孩子们给放了出来。孩子们一看到这茶寮,按捺不住全都跑到边角把脑袋往地下张望。 庄艳秋被他们的动作吓得面色发白,“别把身子探出去!” “没事,我们看着呢,掉下去也没关系。”士元尊满不在乎地说道。在他看来这孩子要想养出狼性,就不能太拘着,任凭他们去闹,去上下翻飞,只要大人在身边就出不来问题。 “没关系?他们会吓着的。”庄艳秋很是不敢苟同士元尊的话。 “不要吓着爹爹,都把小脑袋收回来。”音九悔一声令下,那几个胆大的孩子全都自觉地缩回了身子,跑到庄艳秋的身边来,安慰爹爹。 白琴在半个时辰之后赶了回来,随着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广坤。这两人直接在茶寮落下脚步来,一个那双没有眼珠的眼睛直接看向了士元尊的方向,另外一个则看着庄艳秋傻笑。 庄艳秋向着广坤抱拳行礼,“广坤兄,多日不见,你还好吗?” 广坤直接跑到庄艳秋的身边,拉住他的胳膊转了个圈打量着他,“我还在担心你呢。前段日子陆续听到些关于你的坏消息,我还打算出去找你呢。还是白琴卜了一卦,说你有惊无险,我才放下心的。” 庄艳秋感激地冲着广坤笑笑,“劳您费心了。对了,大福带弟弟们过来,来见过广坤叔叔。” 大福领着七个弟弟跑了过来,站成一排,向着广坤规规矩矩地抱起小拳头,“广坤叔叔~~好!” 广坤眨了眨眼皮,满眼的惊讶,“这……是你的孩子?” “当初多亏广坤兄出手相救,不然这些孩子可活不下来的。”庄艳秋摸了摸离他最近的六珍的脑袋。 “原来传言……是真的。”广坤喃喃自语。 庄艳秋不解地‘嗯?’了一声。 “好!好啊!都平安就好。”广坤没有说那些糟心事,蹲在身子来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小脸蛋儿,“一个人养这么多孩子应该很不容易的吧。” 庄艳秋笑道:“也还好。孩子们懂事,我没吃苦。” “哪有那么容易。我有个朋友他们家也是一个爹爹养了十个娃,听他们说起小时候和爹爹一起卖吃的赚钱,可辛苦了。”广坤慨叹道。 “十个?”庄艳秋也吃了一惊,“我家八个小捣蛋已经闹得天翻地覆,十个……”庄艳秋想象了一下再有两个小毛头围着自己叫爹爹的情形,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对了,我那朋友最近也来这里游玩,到时候介绍你们认识。”广坤说完便被白琴给叫过去说话了。 士元尊和白琴嘀咕了一阵,白琴把广坤叫了过去,吩咐了几句话,广坤再度出门。 白琴这才转过身来向庄艳秋一行见礼,“让整个太阴为之震动的几位,如今全都光临寒舍,我这小木楼真乃蓬荜生辉呀。” “白琴天巫客气了。我们也是无事不三堂殿,倒是叼扰了天巫的课业。”音九悔客气地说道。 白琴摆摆手,“无碍。”他的眼眶转了一圈看向了软轿中的断隽,径直朝断隽的身边走了过去。 白琴准确地按住了断隽的手腕,细细地探了一会儿脉,“你这具身体,很糟糕啊。” “师父可有办法治疗?”庄艳秋关切地问道。 白琴皱起眉头,保守地回道:“还得请来‘拓源真人’一同看过之后方能确定。我已让广坤拿我拜帖前去请人了。” “他身上的伤我倒有把握治疗,就是这邪术,我没有研究。”焦然说道。 “邪术的发作主要还是靠意念和媒介,与毒药不同,焦山主不必自谦,以他的样子这邪术该早就伤及根本了,您能保着他活这么久,又能维持自身实力还能与圣仙一战,已经很了不得了。”白琴由衷地称赞一句。 焦然对这位白琴的印象一下提升不少,“白兄若有需要,待会儿只管吩咐。” “阿爹,叔叔为什么没有眼睛?”七宝跑到焦然面前,拉住了焦然的裤腿小声问道。 焦然歉意地对着白琴笑了笑,“抱歉白兄,小儿不是有心冒犯的。” 白琴的眼眶看向了七宝,“叔叔之前是有眼睛的,可是后来不听话,眼晴就没有了。” 七宝倒吸一口凉气,瘪瘪嘴巴,“那叔叔你疼吗?我阿爹可厉害啦,他可以给你治眼睛的。” “叔叔的眼睛不在这里……在心里。你现在不明白,等你长大了就懂了。不过,还是要听话哦,否则眼睛会不见的。”白琴逗着七宝。 七宝连连点头,“我很听话哒!不信叔叔问我阿爹。” “嗯嗯!我儿子很听话,眼睛不会掉。”焦然怜爱地低头看着他,把小东西抱起来啃了几口,带着去旁边玩儿去了。 士元尊把六珍叫了过来,“六珍,叫白叔。” 六珍抱着两条胳膊,仰着脑袋认真打量了一下白琴,酷酷地喊了一句:“白叔!” 白翠微微俯下身来揉了六珍的脑袋两下,“这小子,和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我去玩了。”六珍回头向士元尊抬了抬下巴,不待士元尊同意,转身跑走,找兄弟们玩儿去。 白琴笑了,“这性子也和你差不多。” “哪里,小子比我好。”士元尊在自己儿子面前甘拜下风。 白琴环视着那些孩子们,这才把脸转向庄艳秋的方向,冲着他行了个规矩的礼数,“庄公子,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庄艳秋对他这话中有话的意思有些疑惑,“为何这么说?” “这些现下我不好说。不过中什么因得什么果,就是因为您的宽容仁善,这些孩子能来到这个世上,说不定,还有别的事情也在悄悄变化着呢。”白琴不愧是天巫,这说话的风格和那位‘元天界’的孤月如出一辙,模棱两可。 庄艳秋并不把这些放在心上。他能做到的仅仅是问心无愧,问心无悔,从他决定留下这些孩子的时候就没想过‘后悔’二宇。现在不会,将来无论发生任何事也断然不会。 第267章 放血的五禄 广坤带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者赶了回来。为了不让孩子们打扰到白琴和那位‘拓源真人’为断隽诊断,孩子们被少正一和独山步带到后山去看山里养的小动物去了。 庄艳秋和其他人陪着断隽。 那位‘拓源真人’乃是‘太阴学府’从前‘巫蛊一派’的坐堂院士,鼎盛时期曾教导过几千位的徒子徒孙。后来这些人要不是流离到其他世界,要不是就在那次‘伏骨教’的‘洗脑行动’中被敌人给控制,策反,并在后来的被诛杀的诛杀,自废的自废,仅剩下的只有‘拓源真人’和他座下的三位关门弟子而已。 如今‘巫蛊一派’已然分裂,巫术归入到‘天巫一脉’,而蛊术、咒术、蛏术、降术等以前的小术派逐渐地断了根……满打满算,如今整个太阴明面上会这些东西的,也就只有四个人。 这次白琴来‘太阴学府’的另外一个目的就是希望学府能够把这快要失传的术派给重新重视起来。如同他们‘太虚学府’一般,全部并入到‘天巫一派’当中那也算好的,亦或者规划到其他术派选修的课程内,至少能避免这宝贵的财富就此失传。 ‘太阴学府’并没有给白琴正面的回答。当初废掉这一门派正是因为这一门派修行的术法太蹊跷,不练气无需过多的灵气仙气,也能使用咒法伤人,而这些学子的脑子都学糊涂了,很容易被煽动,当年‘伏骨教’教宗使用‘万尸咒’害得阴皇轮回百世而不得归位,民众们对咒术已经痛恨至极,八百年前‘伏骨教’又煽动太阴的‘巫蛊派’学子们在‘阴皇神像’前集体自焚,以破‘万尸咒’,导致更多人谈蛊色变,最终‘太阴学府’也只好顺应民意终结了这一门派。若是没有阴皇归位,学府方面又怎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 事情是难办的。就算再多的人求情,难办的事也只能拖着暂时不办。 好在这‘拓源真人’是个心宽的。如今帮着修修书,刻刻‘玉读简’,希望能把自己知道的全都用文字记录下来,就算是被封存起来,也好过彻底失传。 白琴喜好蛊咒术,那是自己私下里选修的。虽然已经修到一定程度,但在‘拓源真人’面前,他还不敢称师。 “拓源师父意下如何?”待‘拓源真人’摸过断隽的脉之后,白琴连忙问道。 “好在他抢回了自己的‘腐心’,只是腐心里用来下咒的蛊虫还未除尽,留下了虫卵,如今已经沿着血脉经络爬遍他全身。后来吃了相克的药丸才控制了这虫卵的孵化。如今需要做的便是把虫卵孵化出来……” “那,那不是要了他的命吗?”士元尊在一旁开口道。 咒术中最厉害的就是这种以蛊相伴的咒术,蛊虫在还是卵的时候危害性相对要小一些,一旦孵化,便会催动咒术瞬间强烈反噬,断隽的下场只有死路一条啊。 “非也!”‘拓源真人’捋着长及地的胡须摇晃着脑袋,“若老朽不在,孵化虫卵定会要他命。如今老朽在旁,又怎会让区区蛊虫虫卵在我眼皮底下作祟?” “老师父是想孵化虫卵之后再把它们给引出来。”焦然不愧是读过这方面的书籍的,已经猜到‘拓源真人’的意思了。 “嗯!正是。若直接取虫卵,恐怕得把他整个人里外翻转掏个遍,那样的情况下也会出现遗漏。虫卵又不会爬……虫子就不一样了,虫子有腿。”老师父的一番解释让所有人都明白了过来。 “那就劳烦师父为断兄尽快驱除虫卵吧。”焦然急道。 “老朽有‘蛊王母’一只,孵化这些虫卵,引其出来都不在话下。可这若想把所有的蛊虫都引出来,还得需要有精纯灵气的童子血做引。这虫子里也有懒的和馋的,若是有那么一只两只不听‘蛊王母’的驱使,死活赖着不肯出来.就需要这灵血来引它出来了。”‘拓源真人’又道。 “非得是童子的血吗?我的血不成?”焦然替大家问出了重点。 “焦山主的血是有药性的,它们不会那么傻。只有精纯灵气的童子血方可,那对蛊虫来说可是珍馐佳肴,它们怎么也不会错过。” “我给阿爹放血。”大人们说得正关键,门口忽然传来个小孩童稚嫩的声音来。五禄从高大的门槛下面探出了个脑袋,严肃地望着里头一群大人。 “五禄……”庄艳秋惊道,“你不是去玩儿去了吗?” 五禄垂下脑袋略显不安,“我……我担心阿爹。” “五禄!”独山步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把门后的五禄给提了起来,“抱歉艳秋,我就转个脸的功夫,这小子就跑回来了。” “爹爹,我给阿爹放血。”五禄又说了一句。 “你懂我们在说什么吗?”庄艳秋心疼地看着这孩子。 五禄点点头,“懂得。”虽然不懂什么是童子,什么是什么纯灵气,他只知道自己的阿爹需要血,他有血,可以给阿爹。 “不行!”断隽第一个拒绝了。 孩子还那么小,怎么能让他为自己放血引虫?他不同意。 “哦!这个娃娃真孝顺。”‘拓源真人’慈爱地看了一眼五禄,称赞了一句。 庄艳秋看向音九悔,“上仙?” “真人,放血可有危险?需要多大的血量?”音九悔问道。 “音九悔,你别替我的儿子做主。”断隽火了。 “前辈,先听听老师父怎么说。”庄艳秋按住他的手,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不需太多血,两三滴,亦或者一平勺,要看这虫引得顺不顺利。不会超过一勺的血量。”‘拓源真人’说道。 “五禄,你不怕疼?”庄艳秋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 五禄很坚定地摇头,“我是男子汉,不怕疼。” “艳秋!你也……”断隽更加激动了。 “前辈。我知道你心疼五禄,我也心疼。只是,你得好好的五禄才会放心,他这段日子来一直都在关心你的身体你不是都看在眼里吗?”庄艳秋开导断隽,“难道你想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阿爹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样你就忍心?” 断隽无言以对,把脸别了开去。 “那就这么定了。”音九悔替大家做了决定,“真人、白琴天仙和焦兄,你们带断兄进去准备,孩子这里我和艳秋来。” 焦然应了一声,跟着白琴一起把断隽给送回到里面的屋子。 音九悔走过去把五禄从独山步的手上接了过来,再度盯着他的眼睛问他,“小五禄,你真不怕?” “一点也不怕。”五禄神气地回道。 “好样的!不愧是你阿爹和爹爹的孩子。”音九悔笑着赞了五禄一句。 很快的,一勺殷红的血被音九悔带着送进了内室当中。 庄艳秋把五禄的小身体紧紧抱着,一连亲了他好几口。五禄不断地以手掌擦着脸颊,“爹爹……哎呀,不要亲了,我不是小孩子。” “你就是小孩子。你还这么小……”庄艳秋握住他挨了几刀的手指,那指肚上还有残留的血珠呢。 梦狰把一瓶药膏拧开,给五禄的手指上匀匀地抹上一层止血药膏,末了赞了一句:“好小子!” “爹爹,叔叔,我阿爹会好吗?会变得和叔叔们一样吗?”五禄忧心忡忡地拧着眉头,盯着里屋的门,小声地问。 “会的。”所有人斩钉截铁地回答了他。 “太好了。”五禄难得地展开笑颜,“我阿爹也能和我一起玩了。” 不一会儿,从那里头传来了一阵阴森森的凉气,顺着门窗的缝隙不停地往外冒。 感受到那种阴邪的气息,庄艳秋暗暗地护住了五禄。 “没事……”士元尊冲他们摆摆手,“没有成型的小东西也敢在本仙面前放肆。”海兽的大嘴猛然一吸,将那阴邪的气息给一股脑吸走了。 这场驱蛊去邪的法术持续了整整半日加一夜,孩子们被其他的阿爹带去吃饭睡觉了,五禄仍旧抱着庄艳秋不肯离去。 庄艳秋只好喂他吃些东西,又把他抱在怀里,父子俩一起等。 天蒙蒙亮的时候,进去里头的几个人除了断隽之外,陆续地走了出来。 五禄听到脚步声后立刻睁开了眼皮,精神抖擞地看向焦然。 焦然的脸一开始是严肃的,等到庄艳秋和五禄都看向他后,他忽然咧嘴大笑,“成了!” 庄艳秋抱着五禄跑了过去,“我去看看他。” “他还得修养一个月才能走路。”焦然道,“你不知道引出来了好多的虫子,幸亏你没进去看,否则以后看到虫子你会怕的。” “还要修养那么久?” “他身上也有其他的伤,一并养好了吧。这家伙就是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这次就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焦然道。 “爹爹,我困……”听到自己阿爹没事了,五禄把小脸往庄艳秋的脸上蹭了蹭,撒起娇来。 “爹爹带你睡觉去。爹爹陪着你睡。” 第268章 新朋友 这一大家人在白琴的‘对峨山’暂住了下来,白琴把后山的一座宅院借给了他们,这里清净,若是无访客到来,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正适合让他们修养身心。 彻底清除蛊虫之后,断隽的脸色比之前看上去好了许多,之前的脸色黑中发紫,如今是白中犯黄,焦然说那是因为失血过多的缘故,好好地补补血就好。 为了给断隽补血,庄艳秋一大早就想去外城集市上买些灵兽的肉和内脏回来。 他要出门,孩子们像小尾巴似的紧紧跟在他身后,希望能跟着爹爹一块儿出门。 孩子的阿爹也在远处站着,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他们那眼神一看就和孩子们一模一样。 庄艳秋叹了口气,“我就是去买些东西很快就回来。你们要一起去的话,又是拉拉杂杂一大堆人。” “那,艳秋一人出门我们也不放心哪!”独山步小声道。 “不是说在这里很安全的吗?” “那也只是相对安全。若真有危险就来不及了。”敖灵的意思很清楚,不能让庄艳秋独自外出。 “那你们来一个跟我出去吧。小毛头们留在家,爹爹去买肉肉,回来给你们做肉肉吃。”庄艳秋俯身望着那八双充满了期待的眼睛,笑着说道。 孩子们有些失望,不过没有继续纠缠庄艳秋,转身跑开了。 那几个阿爹正在商量谁陪庄艳秋出门。每一个都想出去,庄艳秋见他们又要吵,随手折了几支树枝做了几根签,“不要吵不要争,来,谁抽到短的那根就跟我出去。” 七位阿爹顿时不争了,兴冲冲地跑去抽签。 最终结果是少正一抽到了短签,这家伙向其他人抱拳,“承让承让!” “下次你就没这么好运啦!”独山步羡慕的牙根儿发痒。 少正一微微眯起眼睛扬起了下巴,得意地挑起眉头,朝着庄艳秋的身边走了过去,把他肩上的竹篓给接了过来,“艳秋,咱们出发吧!” 庄艳秋交代了其他人一句:“你们照看好孩子们,给前辈熬的药还在炉子上,别忘了。还有,斗起到现在还未起床,叫孩子们去叫他,他睡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艳秋,你对那个臭斗起那么关心做什么?”独山步更嫉妒了。连斗起一个外人都能得到艳秋无微不至的关心,他就是想和艳秋单独呆一会儿,就这点儿小小愿望如今还就是实现不了了。 “他是救命恩人。”庄艳秋只一句话便堵住了独山步的抱怨。 “走了,艳秋!”少正一大大方方地牵住庄艳秋的手。 在牵上手时他感觉到来自身后好几双充满了热力的眼神正盯着自己的背影。少正一的背脊一阵发凉,他很快又调适过来,回头冲着那几双眼睛的主人咧嘴笑了笑。 等到他们俩踏云离去之后,独山步重重地踢了一下地上的青石板,“少正兄也学会耍滑头了。” “行了,这次轮不到下次总会轮到的。”音九悔上仙从牙缝里挤出这句安慰自己的话来。 “那要是运气不好,怎么都抽不中怎么办?”独山步哀怨地反问。 音九悔定了定神看着他,“哪有那么倒霉?” “是啊,不会有人那么倒霉的。八中取一的几率,基本每人都会中签的。”敖灵也宽心地说道。 独山步想想也是,暂且把这件事给放在脑后。 几个小毛头一溜烟跑到斗起的房间,一人手里拿了只碗和筷子,在斗起的耳边不停地敲打着,“起床了~起床了——!哥哥,太阳都晒屁屁了!再不起来爹爹要打屁屁!” 斗起翻着白眼被小鬼们吵醒,“祖宗,我头晕眼花,起不来啊。” “把他拖下来!”大福一声令下,孩子们扑上去拉胳膊、扯小腿,一齐用力硬是把斗起从床上给拖到了地上。 被冰凉的青石地板一刺激,他总算是睁开了眼皮。 焦然走进来把一颗药丸塞进斗起的嘴里,“你这是水土不服。吃我一颗药包你马上活蹦乱跳。” “那为何昨日不给我吃?”斗起虚弱地抗议道。 焦然摸摸鼻子,心道:要不是艳秋方才关心你,还轮不到你吃老子的药呢。 “我再睡一会儿,等药效发作。”斗起从地上爬起来重新倒在了床铺上,骑着被子闭上了眼睛。 焦然无奈地撇嘴。这家伙好歹也是个天仙,怎么看上去这么不靠谱。跟同样是天仙的音九悔上仙一比,简直弱极了,就算跟其他人比也虚弱得很。这天仙的天劫是怎么度过的呢? “阿爹,哥哥不起床我们就往他的床上放臭臭吧。”七宝拉了拉焦然的手,出了个主意道。 “臭宝拉臭臭……可臭可臭啦!”二财捏着鼻子一脸嫌弃的小模样。 “行,就把七宝的臭臭放他床上。”焦然刮了一下七宝的小鼻子,“我儿子真聪明。” “拉了臭臭撒尿尿。”八贝蹲在地上做了个姿势。 焦然连忙把八贝抱起来往斗起的床上放。 “嘘嘘……”八贝还给自己配了音。 斗起鬼叫着从床上跳了下来,一脸惊吓状地盯着这些小毛头,“你们……好、好卑鄙。” “比比系神马?”三元不耻下问。 “就是聪明!”焦然笑着和孩子们说着,眼睛里不断放出眼刀扎向斗起一一不许这么说我家孩子! “偶要比比,偶要比比~~”三元欢天喜地地拍手叫着要‘卑鄙’下去。 斗起被这些小毛头给吓着了,不得不彻底清醒过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好命苦,从小到大被大哥戏耍不说,好容易遇到个对他好的朋友,朋友的家人个个不是善茬,就连小孩子都能欺负他。嘤嘤嘤……好命苦! “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你都多大了。”另外一个斗起无奈地劝说道。 “我不大,我还年轻……孩子们还叫我哥哥呢。”斗起又开始自言自语的毛病了。 焦然从庄艳秋口中听说过斗起的这个毛病,“喂!强势的那个,你还是趁早夺了这身体的主控权吧。在这样下去,这小子早晚自己把自己作死。” “不要欺负小起~~”强势斗起回头来板起脸教训焦然。 “就是,就是!”马上那个软弱的斗起又跳出来朝焦然吐舌头,这幼稚的动作也只有二财才会做,可二财看了这位脑袋有病的哥哥这样做了之后,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吐舌头了。 “走吧,孩子们!跟焦叔叔去吃早饭吧。咱们把早饭吃光,不给坏脑袋哥哥吃。”焦然伸手把孩子们全都放到自己身上,带着八个孩子去享受早膳去了。 另一方面,少正一和庄艳秋来到了学府外城,找了一处集市,正巧这时候是赶早集的时候,贩卖新鲜蔬菜、水果、肉食的小贩们早已经开始做起了生意。 庄艳秋径直去肉铺那里买肉。这肉铺有普通的兽肉还有灵兽肉,前者味道好一些,灵兽的肉味道一般,不过灵气充足,对于修真来说很有好处。 一般买灵兽肉的不多,打牙祭的话大家更喜欢普通的兽肉。 庄艳秋买了一大块带骨的灵兽肉,又买了些普通的兽肉。少正一把那些肉类全放到竹篓中,背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再去看看有没有新鲜点心。”庄艳秋道,“孩子们多,还是得准备些点心,随时可以吃。” “好。”少正一对此完全没有意见。 两人朝着街旁的点心铺子走去,远远地就看到一家新开张的铺子外面挤满了人。 庄艳歌闻了闻味道,眼睛亮了,“是小金家的绿豆饼。” 少正一笑了笑,“你对那家的味道熟悉到这种地步了,还隔着这么远就知道是他们家的。” “走!上回焦然买的都吃光了,这次再多买一些。”庄艳秋拉着少正一的手往人群里挤去。 “排队了排队了!今日是我们‘小金饼铺太阴学府分店’开店的日子,所有点心一律八折,每人限购两斤,欲购者排好队拿好号牌,轮到谁谁便上前来,不要插队,不要乱了次序。”那店铺门口站了个伶俐的仆人,对着外面一群帮衬生意的人好声好气地说道。 “排队排队!”庄艳秋拉着少正一排好队,煞有介事地叮咛他:“你也拿号牌吧,这样能多买两斤。否则不够吃。” “艳秋!”从那店铺的楼上传出一个惊喜的声音来。 庄艳秋抬头,见广坤正在那‘小金饼铺’的二楼窗边站着和他打招呼。 “来来,快进来!给你介绍朋友认识。”广坤热情地招呼庄艳秋进店去。 那位在门口维持次序的仆人见状恭恭敬敬地把庄艳秋和少正一给请了进去广坤从楼梯走下来向他招手,“我正和小金、小阳说到你的事呢。你快上来。” 第269章 两位奶爸的交流 庄艳秋大大方方地走上楼去,第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容长脸,白白净净挺有气质的年轻人正在茶桌边烹茶。 那人抬眼看到庄艳秋,客气地点点头,“是广坤的朋友吧,请过来坐,我正在试着调奶茶,待会儿你尝尝。” 庄艳秋觉得这人笑起来犹如一阵暖风,一下子就能温暖人的心。他马上就没那么紧张了,走过去在桌边坐下,见那年轻人手法娴熟地调配着几只罐子里的东西,看得出了神。 “艳秋,这位就是我的好友小金。”广坤为庄艳秋介绍道。 庄艳秋一听这名字,激动了,“你就是这店铺的老板?你家的绿豆饼真的很好吃。” “那是,小金就是靠着绿豆饼起家养活了一大家人呢。就是我跟你说的养了十个孩子的那人。”广坤说着向庄艳秋挤了挤眼睛。 庄艳秋的目光马上就变得无比崇拜,“原来就是你啊。” “我也听广坤说了你的事了。你家里现在有八个孩子?”小金抬起手来把茶壶里的茶倒进了一只琉璃杯子里,舀了一勺黑乎乎圆溜溜,珍珠大小的东西放进那琉璃杯子,旋即用长长的银勺子搅拌均匀,推到了庄艳秋的面前,“请用茶。” 庄艳秋闻到了一股茶叶的清香,又嗅到了淡淡的奶味,看着那琉璃杯子里浅褐色的茶水,里头漂浮着方才放进去的黑珍珠般的东西,他试着抿了一口,顿时扬起眉头,“这是什么?” “珍珠奶茶。”小金笑道,“怎么样,不会太甜吧?” 庄艳秋摇头,“不甜,味道刚刚好。有茶的清香还有奶的浓郁。只是这珍珠……不能吃吧?““能吃的,你试试看。”小金把银勺子递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舀了一颗那黑色的小珠子,晃了晃,才发现那东西很有弹性,应该是用食材做的一种类似黑珍珠的吃食。 他含进嘴里咀嚼了两下,“是糯米丸子。” “嗯!”小金再度笑了笑,“用黑麦汁加糯米粉调和一下就成这颜色了。 “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少正一。 少正一朝他笑笑,“那就给孩子们带回去。” “没事,你喝便是,我这里还有,待会儿可以用杯子装回去的。便是这种琉璃杯子。”小金对庄艳秋的印象不错,瞧他吃了好吃的马上想到孩子,对他的好感更增添了不少。 “您这是能贩卖的?”庄艳秋很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有这个打算。就是这琉璃杯子贵一些,不过,可以回收,其实也不会太麻烦。”小金道。 “您真会做生意。”庄艳秋由衷地赞了一句。 “拾人牙慧而已。”小金谦虚道。 “哦,对了,这位是少正一。”庄艳秋把少正一给拉了过来介绍道,“孩子的其中一个父亲。” 少正一向小金抱拳,“早些日子我们就在商量要去拜访掌柜的呢,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拜访我?”小金有点不明白。 “艳秋特别爱吃你家的饼,那时候揣着孩子们什么都吃不下除了你家的绿豆饼。我们几个就在商量要去向掌柜的请教这饼该如何做,日后好做了给艳秋和孩子们吃。”少正一把事情的原委简单说了一遍。 庄艳秋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还有这事?他还不知道呢。 “那容易,你们若想学,这段日子我就在这店里,可以随时来学。”小金很大方地表示愿意传授手艺。 “那是人家吃饭的手艺。”庄艳秋扯了少正一的袖子,小声说道。 “没关系!难得庄兄家里的几位有这份心,这点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对呀艳秋。小金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他们家孩子都长大成人了,又不用养孩子。”广坤在一旁补充道。 “那就有劳小金掌柜,我回去和他们商量商量,一定会再来叼扰的。”话说到这里少正一也不在客气。这事关艳秋和孩子们的喜好,无论如何他是打算偷师的。 “小阳买菜还不会来?我还等着中午大吃一顿呢。”广坤看了看天色,摸了一把口涎泛滥的嘴巴。 “对了,相请不如偶遇。我请你们一家一起用个饭吧。”听大鹏这么一说.小金热情地相邀。 庄艳秋有些不好意思了,“我们家人太多了。” “我们家人也不少。既然要做那就一道做了,也不在乎多几个人。正好,我也想看看你家的小孩子。多少年没有看到幼童了,我这心里还惦记着呢。”小金道。 “艳秋你就答应吧。我跟你说,错过了小金的好手艺你会后悔的。小金做的饭菜可香了。”广坤一边说一边吞咽着口水。 庄艳秋想到自己那拿不出手的厨艺,难得买了些好肉,愣是没人会煮,这也算是悲哀了。他还打算待会儿去请教一下白琴家小童,看看对方会不会煮汤… “那好吧。我买了些灵肉和蔬菜,正好用得上。说实话,我除了会煮粥,别的都不会。”庄艳秋难为情地笑道。 “没事,待会儿我教你,烧菜很简单的。”小金忙宽慰他,“只要用心这烧菜做饭就跟修行一样,很容易便上手了。家里有小孩子当爸爸的可不能只会煮粥。” “我也是这么想的。”庄艳秋这下安心了。正好有小金教他烧菜,他学十几道菜将来也能给自己的孩子做了吃。 “那,我去叫孩子们?”少正一靠近庄艳秋的耳边说道。 “不用,我们去白琴家便是。你们一家不方便,我这里都忙完了,等我家那位把需要的菜买回来就可以离开了。”小金贴心地说道。 庄艳秋向小金请教起着‘珍珠奶茶’的做法来。孩子们最近不愿意喝羊奶了,正好他可以给他们换个口味。 “小孩子喝的话,最好把茶叶换成果汁。这样喝的话养身体。茶叶喝多了小孩子睡觉睡不好。”小金不愧是一个人养大了十个孩子的爹爹,这育儿经验比庄艳秋丰富多了。庄艳秋听着听着,恨不能拿个小本子给记下来。 “那……果汁是什么?”庄艳秋问道。 “就是果子挤出来的汁。加些灵果和普通的果子混合在一起,去掉果核,用力地碾压出汁来,加上羊奶一起烹煮,可以放两片桂花或者茉莉花去去羊奶的腥味,这样出来的果奶维生素含量高高,更加营养,孩子也好吸收。”小金爸爸随口说的一些话,让当爹爹的庄艳秋听了一知半解,只不过因为听不懂那些词汇,更加觉得这位爹爹很厉害。 “维生素?营养?”庄艳秋把那些听不懂的词汇挑出来问。 “这是我们家乡那里的说法。”小金便给庄艳秋解释什么叫维生素……两个爹爹越说越投机,没一会儿两人就坐到了一起去了。 “我回来了。”正说的热闹呢,从楼下走上来个一身浅紫色龙纹袍,头上戴着紫玉冠的年轻修真来。 “小阳你回来了。”小金见到来人立刻停止了和庄艳秋的交谈,站起来迎接来人。 两人在外人面前也自然地碰了碰面,动作很是亲昵。 “艳秋,我给你介绍。这是我家那位,金圣阳。”小金拉了那位年轻修真到庄艳秋的面前给他介绍。 那位叫金圣阳的年轻修真以眼角扫视了庄艳秋一个来回,不是很热忱,淡淡地点了一下头。 “他就是养了八个孩子的那位爸爸,你看,多年轻啊。”小金对庄艳秋印象好,连带着夸他时的声音语调都分外亲昵。 金圣阳这才又看了庄艳秋一眼,态度比方才好了些,“你好。” 庄艳秋有些不知怎么回应这人打招呼的方式。他只能抱拳行了个礼。 “小阳我们去艳秋家做饭吧。我已经和艳秋说好了,顺便看看他家的几个小孩子,听说才几个月大已经会走会跑,能说会道了。我们去看看嘛!”小金不知不觉中习惯地向金圣阳撒娇。 金圣阳回头看着他的眼神变了,之前面对陌生人时是冷硬的,面对小金时那是温柔似水的。 “好,听你的。”自然在做决定上一向也都是以小金的意思为主。 “那你去把伯君和段长风叫上。”小金一边说一边把金圣阳往楼梯口送。 “我才回来又要我出去啊。”金圣阳有些郁闷了。 “快去吧。我们先去艳秋家,你们随后赶来就是。” “他俩又在掐架了。我不想去找他们。”金圣阳闷闷地低下头。 “你就去喊一声,就说我请客吃饭,他们一定不会吵了。” 金圣阳磨磨唧唧,硬是求到了小金当众给了他一记亲吻后,才满意地离开。 离开之后,小金招呼着众人转移。但见庄艳秋和少正一两个都把脸转开了,想来是在避讳方才他和金圣阳的亲密行为。 其实少正一心里是挺羡慕又佩服那位叫金圣阳的修真的。看上去一脸严肃的样子,在自己的伴侣面前倒是挺放得开,要不,他也学一学? 离开时,庄艳秋眼巴巴地看着那些排队买饼的人,“我,我还要买绿豆饼呢。” “不用买,我让人准备了两筐,送给孩子们吃的。”小金拉着庄艳秋一马当先地走在了前面。 少正一看着那两筐食材和两筐绿豆饼,和广坤对视一眼,一人提起两个,追在了那两位父亲的身后。 第270章 爹爹学厨 庄艳秋带着小金先行在院子里落下,脚步还没站稳,几个孩子一窝蜂地全都扑到他的身边。 八贝和七宝的动作慢了一步,而且方向弄错了,两人一左一右地抱住了旁边小金的小腿,八贝还娇娇地喊了一声:“嗲嗲!” 庄艳秋弯下腰来拍拍每个孩子的脑门儿,尤其多拍了八贝一下,“八贝!” 八贝听到爹爹的声音后小脸充满了疑惑,等看到了庄艳秋的脸他才抬头往上看,看清楚了小金的脸,不解地眨巴眨巴眼睛,“嗯?” 小金的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把七宝和八贝全都抱在了自己的怀里,“小宝贝儿!抱错人哪!我是小金叔叔,不是你们爹爹。” 七宝这才发现不对劲,不过他认真打量了一下小金,闻了闻小金身上的香味,把小脑袋往小金的肩膀上靠,“叔叔……你身上甜甜香香,好好吃。” “哈哈哈!”小金大笑出声,“你这小宝贝儿鼻子真灵。长得也这么可爱。乖,叔叔待会儿做好吃的给你们吃。” “叔叔,么么~”七宝听到好吃的,就主动向小金献吻了。 “蜀黍~~啾!”八贝也挺喜欢小金身上的味道,学着七宝的样子在小金的另外半边脸上同样亲了一口。 小金霎时便父爱泛滥起来。这柔软娇嫩的小毛头们让他一下就想起了当年自己抚养家里那十个孩子时的情景。他们曾经也是这么的乖巧可爱,眨眼间就长大了,离家了,让他到现在也适应不了没有他们在身边的日子。 “爹爹,弟弟们不要爹爹了。”二财搂着庄艳秋的脖子,见两个弟弟对陌生人表示了好感,有点同情他们的爹爹。 庄艳秋点了他的鼻尖一下,“那怎么办呢?” “爹爹不怕,弟弟不要爹爹,我要。”二财在庄艳秋的脸上亲了了好几口,认真地说道。 “我也要。”大福、四喜、五禄、六珍都表示了同样的安慰。 三元直接就是行动表示,他已经钻到爹爹的衣襟里头去了。 庄艳秋看着小金笑了笑。小金眯起眼睛来摸了摸其他几个孩子的头发,“小宝贝们一个个都很这么懂事啊。那我把你们的弟弟带走,好不好啊?” “叔叔,你把七宝和八贝带走,要好好对他们哦。”二财还真的相信了这话,煞有介事地交代着小金。 那两个小的一听这话,还在小金的怀里就拼命地伸出胳膊想要往庄艳秋的身上爬,“嗲嗲,不走~~” “叔叔和你们说着玩呢。不会把你们带走的。”庄艳秋赶紧安慰七宝和八贝。 可惜那两个是真的被二哥的话给吓着了,一定要往爹爹身上扑。 庄艳秋只好把其他几个孩子暂时放在地上,把这两个小的接过去安抚了一阵,让他俩的情绪平复下来。 “来!叔叔给带了好吃的。都过来拿吧。”小金把广坤带回来的两个筐子往院子的石桌上一放,先拿出了八杯‘珍球奶茶’来。 孩子们看到那漂亮的小熊形状的琉璃杯子,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七宝舔着嘴唇问道:“叔叔,这是什么呀?” “珍珠奶茶,来,叔叔给你们打开喝。”小金把一根根细竹管放进那琉璃杯子顶端的小孔中,递给了孩子们。 孩子们抱着那小熊造型的杯子,不知道该怎么喝。 “用吸管吸。”小金手把手教他们。 孩子们含着那吸管顺利地吸进一口奶茶,小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来,“叔叔~~好喝!” “别喝太多了,待会儿叔叔给你们做烤鸡腿吃。”小金满足地看着孩子们可爱的样子,眼睛深处都满是笑意。 一杯‘珍珠奶茶’让这位小金叔叔成功地赢得了孩子们的一致喜爱。像小跟屁虫似的,八个孩子自觉地跟在了小金的身后,跟进跟出。 自然,庄艳秋也成了跟屁虫当中的一员。他刚刚在路上问了小金补血养身的药膳该如何制作,小金教了他,他现在正要进行初次尝试呢。 小金教他的是一道‘当归羊肉汤’,羊肉现成的,当归他向焦然要了两块,在小金的指导下,他把灵羊肉切块,焯水,然后装进小金贡献的一只砂锅里头,加上姜块和水一起焖。 “等大火烧开之后,用勺子撇去上面的浮油改小火慢炖,炖个一个多时辰便可以服用了。”见庄艳秋蹲在小炭炉旁边盯着那砂锅的样子实在好笑,小金交代了一句,”你可以先去做别的,水烧开后我叫你。”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我也学点别的。”庄艳秋不好意思地说道。从刚才他开始准备熬汤,小金已经洗洗刷刷,把该准备的菜都整理好,就等着待会儿下锅了,那动作麻利的就跟法术似的,看得人赏心悦目。 孩子们也都抱着奶茶杯子坐在厨房的灶台旁边,看着小金叔叔做事,都忘记去玩耍了。 “那好,我正准备烤香草鸡腿,你来帮忙吧。”小金招呼着庄艳秋帮他把一大盆鸡腿抱到外面去,在外面的空地上拿出了只炉子和铁架,把炭火点燃后.开始烤鸡腿。 庄艳秋学着小金的样子不停地翻烤着鸡腿,时不时拿刷子刷些调料,调料被火一激,很快香气就远远地飘散开来。 ‘香草鸡腿’是小金的拿手菜色之一。这香草是他偶然间发现的,比他家乡的香草更大,更饱满,香气的层也更丰富些,用这个做的‘香草冰淇淋’在‘灵修神界’次次卖脱销,而且被‘灵修神界’的律法规定为不得外售的一类特色美食,也就是说,要想吃到正宗‘香草冰淇淋’只能去‘灵修神界’,外面根本买不到。 就连小金发现的香草种子都被‘灵修神界’定为保护性种子,九界神君们专门划分了园子用来栽培这种大香草。 孩子们围在那铁架子旁边,看着被烤的油光铮亮的鸡腿,个个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掉。 “七~嗲嗲~~八贝七!”八贝一改往日对食物的不感兴趣,这会儿指着在艳秋手上的烤鸡腿,主动要求要吃,可把庄艳秋给高兴坏了。 “用刀片把鸡腿上划几刀方便入味,也方便孩子们待会啃着吃。”小金在一旁指挥道。 庄艳秋照着他的吩咐做了,再刷了两次酱料之后,他把自己烤的第一支鸡腿放到小碗里,送给了八贝,“吃吧。” 其他孩子们对此没有意见。八贝难得想要吃东西,当哥哥的也乐意让给他吃。 八贝棒着小碗跑去找阿爹去了。鸡腿太大,他肯定是拿不动的,让阿爹给他拿着他可以放心地吃。 小金那边烤好了三只,分别给了三个小一点的孩子。 五禄、六珍和七宝得到了大鸡腿,也都跑去找各自的阿爹。等到孩子们都得到了鸡腿后,那几个当阿爹的也凑了过来。 独山步抱着二财,在二财的鸡腿上不客气地咬上一口,“香!真香!艳秋,你给我也烤一只呗。” “我烤的不好,你吃小金烤的吧。”庄艳秋自谦道。 “你烤的挺好的,我尝过了。八贝把一只都吃完了,还想吃呢。”音九悔同样眼巴巴地盯着庄艳秋手上翻动着的鸡腿,“再给我们烤一只吧。” “我们也要……艳秋,别忘了我们啊。”其他几个也都缠着非要吃庄艳秋亲手烤的。 小金笑着放下了手上的东西,对庄艳秋道:“你来负责这道菜,我去忙别的了。看这时辰,白琴他们应敢下课了。” 庄艳秋得到了孩子们和阿爹的支持,一时间对自己的手艺也有了信心。他这才觉得小金说的话没有错,做菜其实并不难,只要有心学,用心做,他也能学会这本事。 “嗲嗲……”八贝连吃了两根鸡腿,又跑到庄艳秋身边向他抱起小拳头。 “不可以吃了,小八贝以前吃的少,今天吃多了肚子会疼的。”庄艳秋笑眯眯地看着孩子道。 “饿饿~”八贝捧着肚子做出一副哀愁的小模样。希望能够得到爹爹的同情。 “上仙!”庄艳秋唤了音九悔一声。 音九悔上仙优雅地丢掉手上的鸡骨头,用丝帕擦擦嘴,走了过来,“艳秋,还有吗?” “待会儿还有很多好吃的呢。别光吃这个。”庄艳秋的眼睛往八贝身上瞟了瞟,“孩子吃多了,你带他去玩一会儿消消食。” 音九悔见他家小儿子可怜地盯着爹爹面前摆放着的一大盘鸡腿,笑了起来。“原来我家八贝不是不爱吃东西,是嘴巴挑着呢。” “是啊!难得遇到他喜欢吃的。这道菜我已经学得差不多了,今后可以时常给孩子做着吃了。八贝,以后可要好好吃东西哦。”庄艳秋还是把一只鸡腿递给了可怜的小儿子,同时小声叮咛音九悔:“你帮他吃大半,他真的不能吃多了,身体会受不住的。” “哎!”音九悔答应了一声,喜滋滋地带着儿子消食去。 他这一行为被其他几位阿爹看在眼里,那些人同样眼巴巴地望着他发出请求的讯息。 “好啦!一人再拿一只。听广坤说小金的手艺一流,你们若是错过了可不要后悔。”庄艳秋拿这些家伙没办法,对一个妥协了就意味着对全部都得妥协。不过他心里也实在高兴,这是他第一次正儿八经地做一道菜得到了全家人的认同。 第271章 伯君和段长风 小金在厨房里煎炒烹炸,把做菜完全弄成了华丽的演出,没多久就弄出了一大桌席面来,有荤有素,而且所有的彩色均是色香味俱全,引得孩子们玩了多久就又全都聚集到厨房里来,站在小金的身后直吞口水。 等到白琴、金圣阳带着客人赶回来时,小金这最后一道菜正好出锅。 空气中漂浮着辛辣刺激的鲜香气味。庄艳秋闻着那味道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不过确实越闻越觉得口涎泛滥,简直忍不住想要马上动筷。 “小金做了‘水煮鱼’?”广坤从厨房外面探了脑袋进来,深深地嗅了一口气,满脸的陶醉。 庄艳秋点点头,“我正要端去正厅呢。” “我想这一口想了半年多了,先给我来碗汤润润口。”说着,广坤自己动手舀了那漂浮了一层红油的辣汤来,一股脑儿地倒进嘴巴里,吞下去后中气十足地喝了一句:“爽!” 庄艳秋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子,就见他们家那几个小正太正在和小金家的那位以及带来的朋友在寒暄,孩子们也被带在父亲的身边,客人们对这几个小毛头很是感兴趣,都给了见面礼。 小金洗干净身上的油烟气,带着两坛好酒走了进来,见那些人还没入戏,便清了清喉咙喊了一声:“开饭了!” 听到这句话,白琴等人当即就不闲聊了,招呼着音九悔他们上桌入席来。 孩子们跟着自家阿爹坐一起,断隽因为养伤没有出来,五禄被庄艳秋带在身边。 入席之后,小金给庄艳秋介绍另外两位面生的男子。“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如今正在‘太阴学府’修行,这位是伯君,这位是段长风。” 庄艳秋依次和那两位见了个礼,只觉得这名字有些耳熟,“好像在何处听说过了两位的名字。” “艳秋忘了。咱们进学府城的那日,不是看到‘蝉花美男大赛’的比赛结果吗?这两位就是本次比赛第一、第二名的获得者。”少正一在一旁提醒道。 庄艳秋响起了那件事了,“今日真是油性,能见到大赛的前两位获奖者。” “若不是此人作弊,我便是这次大赛第一名。”就见那位段长风冷嗤一声,不屑地说道。 “你有何证据证明本太子作弊?”坐在他旁边的太子伯君幽幽地回了一句。 “你私下买票,别以为我不知道。‘水波门’那一千五百六十六张票都是你花银两买的。你还许给他们‘小金家的香草冰淇淋’对不对?”段长风义愤填膺地拍桌喝道。 “冤枉,我只不过去坐了半日,那些人自愿把票投给我的我有和何办法?你说的银两和‘冰淇淋’,更是无稽之谈了,是,我是给了朱凌波一箱银子,那是我之前答应借给他的,还有‘冰淇淋’……我送谁点吃的都不行吗?长风……你便是吃醋也得讲道理嘛!”伯君一边说一边做出一副无奈的表情。 “我吃醋?!!”段长风气得头皮都倒立了起来,“伯君,你他娘的也不照照镜子,老子比你帅多了,我犯得着吃你的醋吗?我这么帅才得第二名,你这平庸无奇的脸能得第一,说出去谁都不相信。” “这美男大赛又不是只看长相。”伯君继续悠哉地说说着。 “好啦好啦!”小金见这饭桌上的气氛快被这两人破坏殆尽,赶紧出来打圆场,“少说一句吧。过去的事就不要提了。长风,你现在计较这些也无法改变比赛结果。还有伯君,你别老针对长风,他脾气急,你让让他。” “哼!”段长风重重地哼了一声,鼻孔多快翘上了天。 伯君夹了一筷子菜放到自己的碗里,吃了一口才慢悠悠地说道:“我已经对他够忍让的了。他想参加比赛,我也舍身奉陪,还在大赛上表演了才艺,我好歹也是一届太子,这面子里子都不要了陪他一起玩,他还不高兴。我真是没办法了。” “陪我玩??”段长风再度发飙,“我就是不需要你陪啊,太子殿下!” “那怎么可以,你好歹也是我未过门的太子妃。当初离家时我答应过你师祖,你做什么我都要支持你,我一直都在履行对你师祖的承诺呢。”伯君说完,还冲段长风笑了笑,露出了标准的六颗牙齿。 “啊!!”段长风跳起来伸手要掐伯君的脖子,“老子跟你拼了!谁他娘的是你的未婚妻!那不作数,不算!” 小金一行自顾自地吃着东西,没有人去劝架。 庄艳秋一家人一边吃菜一边交换着眼神,但见做东的都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他们只得淡然处之。 “别闹了!”小金在这时又劝了一句,“再闹就下桌去吧!” 一听要被赶下桌,吃不到这等待许久的美食。段长风的手勉勉强强地收了回来,这下子花悲愤为食欲,筷子挥舞个不停,不断地把各种菜式往自己的碗了扒拉,埋头不停地大吃特吃。 “让你们见笑了,内人就是这样活泼好动……”伯君太子优雅地喝了一口酒,向着庄艳秋一家歉意地赔礼。 段长风一口气憋住,嘴里含着的食物差点全都吐出来。他含泪望着伯君,只觉得自己的命实在是凄苦无比。 当年他怎么就招惹上太子伯君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了呢?悔不当初啊!! 斗起站起来狂捞那‘水煮鱼’里鱼片,筷子与广坤的碰上,两人微微眯起眼睛来对峙了一番,还是广坤具备常年捞鱼片的经验,成功地把二人同时看中的肥美鱼片给捞走了。 斗起不甘心地拿勺子往里头搅合了半天,剩下的只有辣椒,连海菜都被抢了个干净。踏炎巴巴地看着广坤碗里那块鱼片,不住地舔着嘴唇。 美少年舔嘴唇自然别有一番诱惑之美。尤其斗起一直在抢那鱼片,嘴唇被辣椒辣得红彤彤,如今又双目含泪,眼中带泪(辣的)地看着广坤舔嘴唇,广坤愣是无法把那块鱼片送进自己的嘴里了。 他想了想,筷子一转,把那鱼片送到了斗起碗里,“你是客人,给你吃吧。” 斗起那张美丽的脸上顿时绽放开灿烂的笑容,眼睛里的光耀夺目,把才刚刚经历第25次失恋的广坤给晃着头晕眼花。 斗起把那块鱼片吃进去后,满足地长叹一口气,见广坤盯着自己发呆,便对他挑了下眉头:“谢啦!” 广坤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感觉自己又闻到了爱情的味道,低二十六次恋爱之花似乎已经在他身边绽放。 这家伙前段日子好不容易向暗恋了几十年的白琴表白,再度得到一张“好人卡”,之后消沉了两天,马上又重新恢复如初。这已经是他得到的第二十五次‘好人卡’了,几乎每个他暗恋明恋的对象只要一听听到他表白,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个好人!”紧接着下一句便是,“我想我们并不合适。” 头一两次失恋他或许还会伤心很长一段时间,这样的经历多了,他自己也习以为常了。所幸他这人早年已经把该经历得都经历了,如今心态很豁达,反正只要他活着就要继续把这寻伴之梦做下去,也许……做着做着,美梦就成真了呢? 心怀希望总比丧气度日来得要开心嘛! 如今广坤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这小子是不是看上我了?”他旋即向着斗起挤了下眼睛。 斗起看到他那笨拙的眼风,没当回事。正好他方才吃得急一滴蜡油溅入眼中,辣的他也开始挤眉弄眼。 广坤看到这里以为是得到了暗示,当下心花怒放,把自己面前摆放的‘三杯鸭’全都送到了斗起的面前,“这个也好吃,你尝尝。” 斗起吃了一块鸭肉,惊为天物,立马把那没有了的‘水煮鱼’给忘了,专心地啃起鸭肉来。 这顿饭除了开始时伯君和段长风闹了点小风波之外,大家吃得相当尽兴。庄艳秋看着自家的大人孩子们个个吃撑了,还在往嘴里塞东西,心里暗暗做了决定,一定要多向小金学几道菜色。 七宝平日里吃两大碗饭的,今日一口气吃了四大碗,吃完了还嚷嚷着要接着吃,庄艳秋算了算他今日吃下的食物总量,吓得不敢给他吃任何吃的了。 他自己今日吃得也挺多,感觉到已经过量之后,克制着自己不再动筷,想到断隽还没有吃东西,而那特意给断隽炖的羊汤已经好了,他起身去照顾断隽。 五禄抱着一只大碗,跟在了爹爹身后。 庄艳秋见那大碗里都是五禄方才夹得菜,这时候才明白这孩子这样做的意图,“好孩子,这是给你阿爹留的吗?” “恩!”五禄重重地点头,“阿爹说五禄喜欢吃什么他就喜欢吃什么。我没有给阿爹弄辣辣的菜,焦叔叔说这些阿爹可以吃一点。” 庄艳秋拍拍小五禄的肩膀,“那你可端好了,爹爹去给你阿爹盛汤去。” 五禄听话地端着菜肴在门口庄艳秋,然后跟着他一起去了后院断隽养伤的房间。 断隽正躺在床上觉得无聊呢,听到脚步声,脸上便自然地浮现出了笑意来。 “阿爹,今天家里来了位叔叔客户做菜了。我给阿爹留了好多我喜欢吃得菜。”五禄迈着小短腿飞快地跑到断隽的床边,把那晚菜高举过头顶给断隽看。 断隽嗅了一口,“真香啊!” “爹爹还给阿爹煮汤,是补血的汤,喝了会有好多血,焦叔叔说的。阿爹,你一定要把汤都喝完哦。”五禄满脸期待地盯着断隽。 断隽点了一下头,“阿爹会喝完的。” 听到这句话,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端着的砂锅,这一锅好像分量不少呢。 第272章 水中怪草 和小金一家人的来往一回生二回熟,连着三日,小金在庄艳秋家大展身手,再度俘获了一大帮人的胃口。 庄艳秋跟着小金学习了三天,勉强学会了几道简单的菜色。其中‘香草烤鸡腿’他做的最好,其次便是孩子们都喜欢的蒸蛋羹。汤品他也学会了三种,换着给断隽做了吃,三天就有明显效果,断隽脸上的蜡黄减少了许多,尽管还有些苍白,却透出了一两丝的红润来。 父亲团的成员们因此和金圣阳、广坤、白琴、伯君、段长风也熟捻起来。 听闻士元尊还在辛苦修炼肉身,广坤为他感到惋惜,“只可惜我的另外一位朋友游历去了,不然以他的修为,你的肉身根本不用如此辛苦地修炼。” “哦?怎么说?”士元尊和广坤也算不打不相识。尤其他二人修行的还是同一套功法的上下两部,两人诚恳地谈了一次,决定把这上下两部,两人诚恳地谈了一次,决定把这上下两部残卷拼合了起来,这样可以把一整套的‘混元神功’给完整地传承下去 。 “我那朋友修炼的可是‘人涂锻体’之术,如今他凭着‘人涂’已然成功渡过了天劫。”广坤的话没说完,士元尊的眼睛跟着亮了。 “‘人涂锻体’……这么说他会‘锻体重生’了。”士元尊的语气有些激动。 “这方面他是天才。”广坤不遗余力地称赞着他那位朋友。“只可惜,他和他的伴侣云游去了,已经有几十年没有消息了吧说着话的同时,广坤的视线看向一旁的金圣阳。 金圣阳微微颔首,“我也有十几年没收到爬爬的信筒了,估计那两位不知到了哪个小千世界快活去了,忘记了时间。” “那还真是可惜。”士元尊略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把这件事给忘在了脑后,“我若要修成人形,恐怕得回到‘金鹏岛’去,那里毕竟是我的根源,在那里的话成功的机率会更大些。” 只是眼下他不能回去。六珍已经降世,在没有解决掉孩子们周围残留的所有隐患之前,他不能离开自己的孩子。所以,这修炼一事恐怕还得在拖延一段时日了。 “只可惜‘太阴’没有‘人涂’一脉的修真。”广坤跟着发出一声叹息。 士元尊摆摆手对此并不在意。他从小到大就明白一个道理:求人不如靠己。就算‘太阴’有那能够‘锻体重生’的‘人涂修真’他也不会去求对方的,他士元尊就算退阶落仙了,也有自己不容践踏的尊严。 这几个在正厅商谈这如今‘太阴’的局势。庄艳秋、小金带着孩子们去附近的河滩边玩耍。 孩子们如今正是爱跑爱动的年纪,整日里拘在一个地方也不是办法。正好这‘对峨山’不远处有一条“繁河”,河边的景色不错,河滩上的沙子也很干净,小金提到让孩子们玩沙可以培养他们手眼协调能力和各种想象力、创造力,庄艳秋便迫不及待地带孩子们出来了。 他们在河流的一个浅浅的河湾旁边落了下来,这河湾上的沙子呈白色,颗粒细软,正好适合孩子们玩。 小金把自己收藏的一些木头小耙子、小铲子、小水桶以及小木船从纳戒里拿出来,分给那些孩子们,让他们自己去玩。 “这些是我以前给我的孩子做的。”小金解释道,“那个时候我忙,就在家自己弄了个沙坑,让他们在那里玩,一玩便是一日。” “你真会哄孩子。”庄艳秋越发地佩服小盒子。有时候他觉得小金说的话做的事很像他认识的另外一位朋友——童念。只是,小金一看就是修真世界的人,和童念那个从下界人间上来的凡人又不一样。 “这种事情熟能生巧。有时候你得把自己放到和孩子相同的高度,才能明白他们需要什么。”小金感慨道。 “爹爹、小金叔叔,和我们一起玩儿。”大福提着小木桶走过来请求。 小金从沙地上站起来,“好!小金叔叔就来教教你们,怎么用这些工具盖一座城堡。” 八个孩子围在小金的身边,看着他用小铲子和小水桶,把湿透的白沙滩砌成城堡的样子,看得目瞪口呆。 “叔叔,这城能住人吗?”二财指着那尖顶的城发出疑问。 “嗯!公主住在里面哦。”小金耐心地说道。 “公主……爹爹。公主是什么?”二财又问庄艳秋。 “公主就是……君主的女儿。”庄艳秋解释道。 “君主是什么?女儿是什么?”二财的脑子里全都是疑惑。 “君主便是一界之主,天下最大的那个人。女儿嘛……就是像蓝沁师父和七月姐姐那样的姑娘。” “啊!好看的小姐姐。”二财马上就有了自己的理解了。 庄艳秋揉了他那细软的头发一把,“好了!跟哥哥弟弟们盖房子去吧。” 得了小金叔叔的指导,大福正带着几个弟弟按照自己的意思盖房子呢。几个小东西在湿润的沙地里滚来滚去,也不怕脏,相互配合着,玩得不亦乐乎。 “这个房子给爹爹住。”四喜指着一个堆砌起来的四四方方的沙滩,对庄艳秋说道。 “谢谢四喜,爹爹很喜欢。只是爹爹太大,房子有点小呢。”庄艳秋把四喜脸上的沙子抹干净,温和地和他说话。 “嗯……盖大大。”四喜扭过头去和自己的兄弟们商量。 其他孩子在忙着给爹爹盖大房子,二财提着小水桶跑到河滩上冲积而成的小水坑旁边提水去。他正卖力地舀水呢,眼尖地看到河道转弯的地方飘过来一块红红的绸布,那绸布里头似乎包裹着什么东西正往外释放出灵光,一闪一闪的,一下子就吸引了二财的眼睛。 二财放下水桶往河湾旁走了几步,眼睛一直盯着那东西看。 说来也奇怪,那东西本来在河中央漂流着的,这会儿改变了方向向着二财飘了过来,并且在岸边停了下来,继续释放着灵光吸引着二财的注意力。 二财好奇地蹲下来盯着那东西看。从那红绸布的下面隐隐地有什么东西想要钻出来。 这时候庄艳秋看到二财跑到了河边,连忙高声喊了一声:“二财,不能去河边,快回来!” 二财答应了爹爹,最后看了那东西一眼,转身往回走。 没走两步,他的一只小腿被后面突然钻出来的什么东西给缠住了。小毛头当下扑倒在地,吃了一嘴的沙,不过他没有哭,只是大声向爹爹和小金叔叔求救:“爹爹~~~抓抓!” 庄艳秋见二财跌倒了自然反应便是冲过去。他才起身,眼尖地看到二财身后的河水中钻出一丛长长的水草来,勾住了他家孩子的左小腿正拖着孩子往河里拽。 庄艳秋当下脑袋一下子就炸开了,他顾不得多想,唯一的念头就是去救孩子。 小金这时候也看到那水草了,跟着庄艳秋的身后冲了过去。 大福、五禄和六珍感应到了爹爹的焦急也想要跑过来帮忙,被庄艳秋喝住了不许他们靠近。 两个大人冲到岸边时,小二财的半边身子被拖进了水里,幸亏这段河湾岸边的水浅,孩子的腿被拖进去了并没有呛水。庄艳秋一把把二财抱起来用力往回拉,小金则从纳戒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断了孩子腿上的水草。 那水草被割断之后迅速浅回河里,连带着那只红绸布也一并消失不见了。 庄艳秋把二财抱在怀里,心脏‘砰砰’狂跳。二财感觉到爹爹的紧张,他反而不那么害怕了,搂着庄艳秋的脖子,把脸蛋儿不停地往庄艳秋的脸上蹭,“爹爹不怕……二财没事。” 庄艳秋一下子跌坐的沙地上,额头上瞬间激出大量的冷汗来。他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把怀里的孩子抱得紧紧的,这才感觉自己重新活过来了一般。 就在刚才那短短的几个瞬间间,他的心脏一度停止了跳动。辛亏孩子没事,他不敢想象要是有个什么差池,他自己会怎么样。 小金把这父子俩抱着往后拖了几步,远离那河边,这才拧着眉头,神情复杂地看向那河道。 刚才那不像是偶然事件,那水草就像平白无故出现的一样,又平白无故地消失了,原以为这里清净,适合孩子们玩耍,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料之外的事。 “艳秋没事了吧?”小金把庄艳秋给扶了起来。 庄艳秋浑身脱力,小腿发软,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我们快回去吧,”他对小金道。 小金点了下头,“回去问问伯君他们是怎么回事?按理说在学府里不应该发出这种人为事件的才对啊。” 庄艳秋放心不下,放出翠食把孩子们全都收了进去。这才跟着小金赶回‘对峨山’。 第273章 带走二财? 庄艳秋和小金带着孩子们回到‘对峨山’,音九悔上仙见到庄艳秋的脸色不好看,连忙走过来扶住了他,“出了何事?孩子们呢?” 庄艳秋把孩子们从翠食里放出来,定了定心神,想着该怎么和他们讲述刚才发生的事。 二财抱着庄艳秋的小腿哼哼唧唧,“爹爹……疼疼!!” 庄艳秋把二财抱起来,摸了一把他脸上的热汗,“哪里疼?” “腿腿疼。”二财委屈地瘪嘴。 独山步把孩子左边的裤脚卷起来,入目就是一片刺眼的鲜红。孩子的左小腿上被水草勒出了红痕,有些地方磨破了皮,虽然没有流血,可那破皮的地方还是让孩子感觉到了疼。 “这……怎么回事?”独山步火了。 “进去再说。”庄艳秋不想吓着孩子,把二财给抱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背脊。 家里其他几个父亲也都围了过来,见到独山步手上端着孩子的小腿,腿上那刺目的痕迹也牵动了其他父亲的心,“二财怎么受伤了?” “大福,你带弟弟们去找斗起哥哥玩。不要乱跑,听到吗?”庄艳秋异常严肃地交代了大福一句,大福乖巧地答应了,带着剩下的弟弟们去了后院。 小金把割断的那一截水草拿了出来,递给了伯君:“你看看,这是勾住孩子的水草。我觉得有些古怪就把它捡回来了。‘繁河’那一段河道并没有大型水草,我们带着孩子在河滩上玩耍,莫名地出现了一袭红绸布加上这种水草,勾住了二财把孩子往水里拖。” 独山步一听这话,眼神凶狠地压了下来,“有这种事?在何处发生的,带我去看看!” “这……”伯君特意和段长风交换了个视线,“这好像是‘摧心派’挑选弟子的‘水灵草’,长风你看看是不是。” 段长风接过那水草看了看,只见那东西虽然断了,却仍然活着一般,草叶上无数毛孔扩张蠕动着,从里头不断地吐出细小的水泡泡。 “什么‘水灵草’?”独山步的目光也投注到那水草之上。 “你们别担心,听我慢慢说来。”伯君做了个安抚众人的手势,让大家坐下来说话。 庄艳秋抱着二财坐下,焦然走过来给孩子的脚踝上细细地涂抹了一层药膏。 二财受了伤,一时间不愿意离开爹爹的怀抱,紧紧地揪住庄艳秋的衣襟,把脸埋在爹爹怀里,这样才觉得安心。 “如果我没有错,二财应该是误打误撞碰上了‘摧心派’的‘水灵草’了。这‘摧心派’是‘太阴学府’中的一个中型学门,他们在挑选学子这一方面有一个特别诡异的方法,每月会不定时地放出本派的‘水灵草’专门在学府城的大小河道,湖泊、水井中出现,若遇到有缘人便会直接被‘水灵草’拖回他们的学门当中,成为他们那一门的弟子。”伯君不紧不慢地讲述着这水草的来历。 “为何这般麻烦?而且,这等挑选弟子的手法未免太武断吧。”庄艳秋为他家二财抱不平。他家孩子好好的在河边玩耍,无端端遇到这种事怎的不叫人后怕。还有这说是挑选弟子,实际上就是无故虏人,这是什么规矩? “这事学府城的负责人也曾与‘摧心派’坐堂院士商讨过。只是对方坚持一定要这么做,没办法也只好由着他们去了。这太阴的学子若不想被选中的,便会尽量避免往水边去。所幸这‘摧心派’放出过无数次的‘水灵草’,选中人的次数却是极其稀少的。我与长风在此多年,也就听闻过几回” 而已。”伯君把那水草随手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看来用不了多久,就有人会找上门了。” 话音刚落,白琴家的童子从前山跑到后山来,说是‘摧心派’的坐堂院士‘智仁院士’前来拜访,人已经不顾白琴的阻拦向后山赶来了。 “这是何意?”独山步皱起眉头不解地询问。 “何意?这‘摧心派’甚少招收新弟子,一旦被‘水灵草’选中的,他们势必要带走的。你说这是何意?”段长风反问。 “他们敢强行带走我儿子,也得问问我独山步同不同意。”独山步彻底地恼怒了。 他的乖儿子二财身上细品嫩肉的,如今被那弄了一圈什么鬼水草弄了一圈红印痕不说,还破皮了。 他没去找对方麻烦,对方倒主动找上门来,还想带走他的宝贝,呸!做大梦他的春秋去吧。 “走!我们去看看。”独山步带头走在前面,想要给那什么院士一个下马威瞧瞧。 没多久真的有一位束着高髻的老道士踏云而来,直接闯入到这后山的小院当中。 庄艳秋抱着孩子本想出去的,被小金给拦下了。小金冲他摇摇头,“暂时别把孩子带出去。” 庄艳秋搂着二财在偏厅里坐着,在小金的陪同之下静静地聆听那外面的声音。 那位‘智仁院士’眉眼间有几分刻薄,再加上年纪不轻,瞧上去给人一种难以接近的气息。 独山步强压着怒火,看着那人落地之后,目光就在四处搜寻,他不耐地扬声喝问:“来着何人?为何擅闯我家宅院?” ‘智仁院士’的眼睛在众人身上溜了一圈后,落在了独山步的身上,“老朽是‘摧心派’坐堂院士。上门来寻我派‘水灵草’亲选学子的。” “先别一口一个你派学子?你那水草无故弄伤我孩儿,还未同你算账呢,你还好意思来寻人。”独山步咬牙道,“今日你不给我孩儿赔礼道歉,休想离开此地。” ‘智仁院士’上下打量了一下独山步,冷笑一声,“本派能选中你家孩子做学子,是你们的荣幸。还不快把人送出来交给我带走,被我‘水灵草’选中的就是我‘摧心派’的人,从今以后他就和你没有关系了。” “老儿休得狂妄。我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任凭谁敢明抢我家孩子,先过问过问我的拳头!”独山步是一点也不打算和这老者好声说话的。这家伙太狂,哪个当父亲得能容忍得了他说的那番话。人家辛辛苦苦诞育养成的孩儿,被你那无理的水草碰一下就和人家家人没关系了,这道理说破天也说不过去。 白琴此时也赶了过来,拦住了那‘智仁院士’,“院士,这几位是我的访客并不是‘太阴学子’,您那‘水灵草’即便是无意中碰到孩子也没用的。” “我管他是不是‘太阴学子’,只要被我‘水灵草’选中就是我门下中人。这是我派立派根本,从阴皇在位时这规矩就立下了的,你们不要和我多说,只管把人交出来,否则……别怪‘摧心派’翻脸无情。”‘智仁院士’也是个软硬不吃,只认死理的货色。 独山步已经忍不了这老东西了。他娘的!!他的宝贝二财就是他眼中的骄阳,是绝顶珍宝,被这老东西当成随便取舍的东西,他若是再忍下去,还怎么配当二财的阿爹。 “臭老贼!吃我一手——!”独山步高高跃起,重拳挥出,对着那‘智仁院士’的面门重重地砸了过去。 院士向左躲闪,嘴上不忿地斥道:“白琴天巫,这就是你家客人的礼数?我好言好语相劝,他竟然二话不说对我动手。” 白琴慌得到处转着眼眶,“哎呀~~发生了何事?你们快快告诉我啊,别欺负我这个瞎子啊。” 独山步横扫一腿,险些踢中那‘智仁院士’的后臀,这下那院士也被激怒了,“好哇!你们这是公然与我‘摧心派’为敌,,那就别怪我出手冒犯了。” “谁怕谁!”独山步一心要为他家二财出头,这时候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他跳起来又是一连串的重拳,那院士边退边挡,手上快速结印,从他的身前冒出一只木头雕刻的傀儡来,重重地挡住了独山步的攻击。 独山步后退开来,不屑地‘哦’了一声,“我倒是什么末流门派,原来是‘木傀术’的分支而已。小小木傀儡也敢在你爷爷面前班门弄斧!叫你瞧瞧什么是正宗的‘通灵秘术’。” 独山步说着要召唤出自己的‘僵仙’来,被音九悔从后面给一下子按住了肩膀。 “上仙,这是我的战场莫要多管闲事。”独山步语气不善地威胁音九悔。 “我也不想管你,只是你好好想想,值得不值得。”音九悔一边说一边逼近,眼神直接看进了独山步的眼睛深处。 独山步想到他们一行是隐藏了身份、掩饰了容貌进入这‘太阴学府’的,若是他此刻召唤出‘僵仙’,这身份恐怕就暴露了。 “难道就放任这人欺辱我儿?”独山步怒道。 第724章 两位圣仙的对质 音九悔把目所难光转向了白琴,白琴这时候出来打圆场,“‘智仁院士’莫要强人所难嘛!我这些朋友是不会把孩子送进你们‘摧心派’的,你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双方都讨不到好处。别忘了,我算是客座师长……您在我‘对峨山’如此放肆,我这脸面真的不好过,我代表的可是‘太虚学府’……您就算不给我面子也得看看我背后‘太虚学府’的面子吧。” ‘智仁院士’眯起刻薄的小眼睛,“不识好歹!反正我‘摧心派’的‘水灵草’选了谁便是谁,这事就算是‘学塔林’的长老来说情我也是这句话。我惹不起你‘太虚’修真,我家‘青司圣人’总有那能耐和地位来和你们说道说道这规矩吧。” 白琴不悦地拧起眉头,“那就请你家‘青司圣人’去向‘学塔林’长老要人去吧!小沾,送客!!” 那‘智仁院士’临走前目光准确地扫向了偏厅的方向,抽动片刻,“你们等着!这事没完!” 那老家伙气鼓鼓地踏云离开了。 独山步冲着他的背影狠狠啐了口唾沫。 庄艳秋把睡着了的二财抱了出来,默默地看了众人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把孩子抱去了房间。 “你们心里得有个数。那‘智仁院士’向来睚眦必报,他没能从你们这里直接要到二财,定会把那位‘青司圣人’请出来主持局面的。”白琴好言提醒众人。 “‘青司圣人’闭关几千年,会为了他一中型学门出关?”段长风觉得这事根本不用担心。‘摧心派’就是行事诡谲些,另外并不出现在学府的大小集体场合,传闻说是挺厉害的,不过瞧瞧院士的能耐也不过如此。 “那可不一定”伯君冷不丁地开口道,“‘青司圣人’主管阴城学门和阳城‘学塔林’的‘忽渊长老’是太阴学府如今的两位当家人,虽说前者不太管事,可据闻此人是最为奉行法度学令的,‘摧心派’选学子的规矩流传至今也无人可破,‘青司圣人’说不定也不想看着规矩被打破呢?” “你这家伙别吓唬人好吗?”段长风不满伯君这危言耸听的架势,反斥他道。 庄艳秋此时折返回来,正好听到伯君那番话,他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不如我们离开这里吧。” “没用的,离开学府更没说理的地方了。”伯君道,“‘摧心派’会不停地骚扰你们的。还有。二财身上定要设下隔离结界,那‘水灵草’据说一旦沾上就有气味,会引来源源不断的追击的。” 庄艳秋楞了一下,就见到桌上摆放着的茶壶里钻出了另外一只‘水灵草’来,正向着床上睡觉的二财悄无声息地攀爬过去。 独山步利爪飞出,红光弥漫,几下就把那‘水灵草’给斩成几段,他同样赶到了孩子的身边,把庄艳秋连同二财一起护在身后。 “卑鄙!”独山步暗骂一声。难怪那老头走的快,原来还有这暗招呢。 庄艳秋把二财抱起来跑了出去,这一次他说什么也不敢把孩子单独留下了。 跟着赶过来的几人看到地上那还在蠕动的‘水灵草’,全都皱起了眉头。 “实在是胡搅蛮缠!”音九悔也忍不住骂了一句。 “远离有水的地方,任何水都不能靠近。”伯君又提点了他们一句。 独山步听完之后马上行动,把肉眼所见所有有水的地方都给封住,就连喝剩下的茶水也全都倒在泥土里。 “都是我不好。”小金见这,一家人都被莫名其妙的事件中来,自责不已,“若不是我提议要去河滩玩耍,二财便不会遇到这事。” “这怎么能怪你?”庄艳秋不是那等没有脑子的人。“这‘水灵草’寻人也不是见一个便要一个,我家孩子是灵胎,我想……恐怕这才是吸引了那‘水灵草’缠住二财的原因吧。” “庄公子这话说对了。”白琴赞同道,“那‘水灵草’我的便是灵脉单一纯净,灵气充足的学子,而且光有这些还不够,还得合乎‘水灵草’的气场。” “那我把孩子们收起来,就算他们找上门来也找不到我的孩子。”庄艳秋说着,把二财收进了翠食当中,又跑去把其他孩子也一并收了。 做完这个动作没多久,白琴那边便收到了‘学塔林’的传音筒,让白琴带着家中客人去一趟‘学塔林’,有事要当面对峙。 庄艳秋把翠食交给了音九悔,对白琴说道:“我去。” “我也去!”独山步紧跟着说道。 “你们不能去。”庄艳秋镇中其事地看了看他们,“你们去的话目标太多。也许会暴露的。尤其是你们几个曾经在‘太阴’求过学的,若是被人认出来怎么办?” “认出来就认出来了呗!”独山步说什么也不愿意庄艳秋一人去和那帮不讲理的家伙对质。他身为二财的父亲在这种关键时刻怎能不出面? “独山,你可有想过被认出来后的后果?”庄艳秋在这个时候反而镇定了下来,“你们各自的家族都在寻找你们,一旦你们的消息传出去他们肯定会找过来。孩子们降世的消息就隐瞒不住了。我……还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就面对全天下的目光。” “那我不说话,陪着你总可以吧,我还遮掩了自己的容貌呢。”独山步请求地望着庄艳秋。 “在‘学塔林’长老面前,你们的障眼法根本不顶用。”伯君幽幽地在旁边说了一句。 这下子独山步都翻着眼睛瞪着他了。 庄艳秋听了这话更加不同意这些人跟着自己一起去了。他们都是修为到了一定阶段的高手,有心人只要留意不难看出他们的来路,他不能冒这个险。 “我陪艳秋一起去。”小金在一旁出声道。“艳秋的担忧不无道理。先听他的吧,有我和小阳以及广坤在,我们是‘太虚幻境’的代表,更适合给艳秋的身份打掩护。” 音九悔犹豫了一会儿,“拿艳秋把我们都收进翠食中去吧。这样,我们就可以跟着去听听情况,你让我们在家里等,我们更着急。” 面对那几个男人殷切的目光,庄艳秋妥协了。他把音九悔他们几个一并收进翠食当中,把翠食藏在了自己的袖袋里,跟着白琴一起,在小金夫夫和广坤的陪同下,向着‘太阴学府’阳城内的‘学塔林’当中修建一座自己门派的学塔。如今这学塔多的放眼看去,跟小树林一般,多的数都数不清。 自阴皇在位时起,这‘学塔林’就是师长们处理公务的地方。后来阴皇陨落之后,这里便成了阳城的主事人‘忽渊长老’的临时府邸。 在‘学塔林’外面落下之后,有学仆上前来引着他们进入塔内。 庄艳秋一进到这地方,就被一种厚重感给深深震慑住了。行走在无数的学塔中间,四周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雾气,尽管周围没有其他人,他还是觉得有无数的眼睛在窥视着他,令他脊背上渗出薄薄的冷汗来。 进到一座大殿之内,远远的庄艳秋便看到了之前那位‘智仁院士’。那家伙站在一旁垂手而立,恭恭敬敬的样子和之前判若两人。 看到庄艳秋到来后,那人的目光微微颤动片刻,又转开了,嘴角恶劣地勾了起来。 庄艳秋跟在白琴、广坤和小金夫夫身后。只见白琴向着那空无一人的殿内首座参拜:“忽渊长老、青司圣人……我们已经把友人带来了。这位就是那被‘水灵草’选中的幼童的父亲。” 那原本空无一人的首座之上忽然现出两道金光来,一左一右两个虚影并排出现在那首座上,从庄艳秋站着的距离看过去只能看到虚渺的影子,看不见那两人的容貌。 “白琴天巫!‘摧心派’,智仁向我状告你的朋友不讲规矩,坏了他门内收徒大事,可有此事?”开口说话的声音是温润的,听不出年纪大小。庄艳秋在心里猜测这人或许是‘忽渊长老’。 “长老。这件事确实发生了。只是,我朋友并不愿意把孩子送进‘摧心派’再加上他们也不是太阴学子,我想这件事应该可以酌情处置,不能强人所难吧。”白琴把话说得很是中肯,那位长老听了之后浅笑一声,看向旁边坐着的人,“青司兄,你可听清楚了。人家不愿意,又不是太阴学子,这件事就算了吧。” “不是太阴学子只要收进来便是了。”一个略为阴沉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摧心派’的‘水灵草’当年可是阴皇亲自种出来的,我不说你应该也知道,它寻找学子的条件有多苛刻。” “难道青司兄还想前任所难不成?听说那还是个小孩子,怎能不顾人家父亲的意愿强行把人家孩子带走的,这不是灭天理吗?” “又不是不让他们父子相见了。只是收为弟子,将来学成之后他们还得感激‘摧心派’呢。”旁边的‘青司圣人’的口气听起来像是一点儿退路都不打算留给庄艳秋。 “我不愿意自己的孩儿入你门派也不成?”庄艳秋恼了,“天下没有这等道理的吧?孩子是我的,他还不能为自己做主的时候便是我这个当父亲得为他做主,你们这是想明抢我的孩儿,我不服!” 第275章 破除规矩的代价 庄艳秋的话成功地引起了上座两位圣人的注意,尤其是那位‘青司圣人’,他的身体似乎往前倾了倾,直白的视线在庄艳秋身上扫了两个来回,“‘摧心派’的规矩从未更改过,你不服,我也没办法。我只认规矩,不讲清理。” “两位朋友圣仙……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能让我这认为‘太阴’两大圣仙欺负他一个老实人吧。”小金站出来,帮庄艳秋说话。 “是啊,青司兄。这四位都是‘太虚幻境’过来交流的师长,这事还是慎重些,别闹大了。”忽渊长老却说道。 “可‘水灵草’选的都是有天分进入‘阴皇迷境’的人,指不定他们当中便有羽化成皇的。你让我如何慎重?”青司加重了声音不悦到。“忽渊……你这些年执掌学城是不是心大了,连我们的职责你都忘了吗?” “青司兄!”忽渊长老的口气同样变了变。“你这是在暗示什么?我忽渊执掌学城府向来都是秉公办事,从不徇私枉法。而你,你却整日里闭关,把你该负责的事全都推到我身上,临到头来你还意指我别有用心?好~~我就不管这事,倘若这事变成‘太虚’和‘太阴’两大学府对峙的大事,你也别来找我!” “放心!我还用不着麻烦你。”那‘青司圣人’懒洋洋地说了一句,忽然话锋一转,“你们也别怪我不留情面。这样,我给你一次机会,在我‘太阴学府’若想破掉学令法规,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庄艳秋紧跟着问了一句:“什么代价?” “‘广源门’前有座‘肝肠寸断桥’,只要你能平安无事地走过那座桥,在‘阴皇学神像’前点燃一根‘求问香’,香头不断且顺利烧完,你便有资格违抗学门定下来的任何规矩。如果你没办法走过那桥,亦或者你的香阴皇不受,你便乖乖把孩子交出来,也省的我亲自动手。” 庄艳秋微微蹙眉。看样子那什么桥定然不是那般好过的,就连上香一事,恐怕都不简单。 白琴侧头把脸转向庄艳秋,轻轻对着他摇头。 “你只有这一个机会。你就算把你的孩子藏起来带在自己身上,我也有办法把他弄出来。”‘青司圣人’果然厉害,竟然知道庄艳秋把二财藏在了自己身上。 庄艳秋暗中收了收袖子,对着看不清脸面的圣仙更急单了。 ‘忽渊长老’这时候对着白琴一行叹道:“青司兄说的未尝不是个办法。这件事我也爱莫能助,端看你们这位朋友的意思了。” “长老!真的不能通融?”金圣阳逼问一句,“就算是以‘太虚’的名义也无法通融一二?” “你们是太虚之人我无话可说,可这位……是太阴修真哪。”‘忽渊长老’无奈地摊手。 若庄艳秋也是太虚之人,那就不用这么麻烦了,他肯定会用尽全力百般阻挠‘青司圣人’的决定。谁说天仙圣人就不俗气的?即便是做到他们这个位置,那看也是习惯看碟下菜,权衡得失利弊的。 庄艳秋听懂了‘忽渊长老’话中的意思。他在心里嗤笑一声,堂堂‘太阴学府’这么大一个一流学府,主事之人一个圆滑世故,一个刻板保守,个个都不是理性讲理的前辈。幸亏他当初没有来这里修行,今后他也不会让自己的孩儿来这里的。 “好!我答应你们的条件。不过,我要你们公告出去,让所有太阴学子都知道,我和你们的约定。”庄艳秋冷静地说道。 “艳~”小金差点儿喊出了庄艳秋的名字,忙住了嘴,“这事你不和其他人商量一下?” 庄艳秋摇头。商量的结果也只有两个:一是答应二是反抗。答应的话那些男人不会让自己出面,他们会去做。可……那样的话他们就有暴露身份的危险。反抗的话所有人的身份就更隐瞒不住了,一旦开灯,势必会把‘八门府’也卷进来,到时候影响牵连的必然更加广泛了。 再说,他不能把这责任推诿到他们身上。他们已经为他承担了不少压力了,这一次他得站出来护着他们和孩子。 袖袋里的翠食不断地颤动着,里头收着的那几个听到了庄艳秋的决定闹着想要出来。庄艳秋重重地拍了袖口一下,示意他们不要乱动。 他已经决定了,就这么做。反正,这些人并不知道他是谁,一旦出了什么差错大不了让翠食收了他,再趁机会逃跑就是。他并不是盲目地答应‘青司圣人’的条件的。只要那几个男人的身份不是暴露,他们一大家就能多过一段时间无人打扰的安稳日子。 “你大概不知道‘肝肠寸断桥’是怎么一回事吧?”‘青司圣人’的口气中饱含着对庄艳秋的怜悯。“那是座‘心魔桥’,一旦你踏上那桥便会被心魔侵扰,若没有坚定的意志和信念,是无法从那上面走过去的。” 庄艳秋坦然地笑了起来,“正好,我这人什么都有过,就是没有心魔。” 他这话绝不是开玩笑。他经历了从巅峰到低谷的挣扎,又一步一步地重新站起来。这一路上他曾经愤恨过,失望过。后悔过,可那些在如今的他看来全都是过眼云烟,可以一笑忘过的。他没有心魔,只要希望,他的孩子就是他全部的希望。他相信,没有比他适合过那什么‘心魔桥’的人选了。 “呵呵……”那‘青司圣人’出乎意料地笑了两声。 “好!你既然愿意我也不阻拦你。不过你藏着的那些人可不要带在身上,别把他们给害惨了。” 庄艳秋转过身来欠了欠身体:“既然决定了,那就马上去做吧。我可不想和你们这些人多加纠缠。” “你这年轻人真不会说话。枉我方才好心想帮你。”‘忽渊长老’不满庄艳秋的态度,嘴上发了句牢骚。 “走吧!去‘广源门’!”那‘青司圣人’说完,宽袖轻轻地摇了摇,庄艳秋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等他稳住了心神再看四周,发现他们已经换了个地方,出现在一座巍峨庄严的石门前面,那石门不远便是一座用黑纱岩雕刻而成的石桥。 石桥呈拱形,看上去平平无奇,但在桥洞上方雕刻着二十二种邪煞阴毒的石像,就算只是远远看去,也能感受到那时刻揪人心肝的邪祟来。 “你考虑清楚了……这东西看上去就不简单。”小金夫夫和,白琴也来了还有那位智仁院士。那老家伙以眼角斜睨着庄艳秋,不屑地翻了下眼皮,对他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很是反感。 是什么人就做什么事,没能力还敢反抗他们学门的学令规矩,真是自找死路。 庄艳秋感应到智仁眼中的恶意,定了定神。把袖袋里的东西借着袖子的遮掩交给了小金。“帮我收好。” “……即便你过了这‘肝肠寸断桥’恐怕也无法使那‘阴皇学神像’受你香火的。”白琴好心提醒庄艳秋,“你不知道,这神像已经多年不受香火了,就算是那两个前去祭拜,也断然不会让香顺利烧完。” “白琴你怎么现在才说件事。”小金急了。这不是明摆着坑人么? “没关系,我去试试。”庄艳秋不觉得有什么困难的。他刚才已经在脑子里制定了个计划,行与不行试过了才知道。 这一次,他得让自己成为这一大家人的依靠。 ‘青司圣人’手上结了几个解除封印的法印,口中轻念一句:“解!” 那‘肝肠寸断’桥上忽然刮起一阵阵阴风,风向完全往上狂乱飞舞,邪气此时已然成型,化作了黑色烟雾,一阵阵地绕着那桥面盘旋。 庄艳秋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两位学府主事人,“我希望二位不要食言。” “你放心。这也是学门的法令规矩,没人会违背的。”‘青司圣人’说着,朝庄艳秋样样下巴,“你且去吧!” 庄艳秋一步步地向着那桥走了过去。他恪守丹田,意念专一,心神放缓,踩着引桥的台阶踏踏实实地走上那拱桥的前面。 在他一脚踏上桥面上的第一块石板时,他的眼前有什么影子虚晃一下,记忆瞬间像是被人操控了一般,走马灯似的不断旋转。 画面停留在了他早年被少王眼气时的场景上,不断地重复着那时候自己的愤怒和悲哀。 庄艳秋冷静地注视着这一切,轻轻地哼笑一声,踏出第二步。 这第二步、第三步接二连三地踏出去后,那所谓的‘心魔’均无法用过去的痛苦来折磨他。相反的,再次看到以前的自己,庄艳秋还觉得是自己太傻太蠢。以至于那些画面在他脑海刚刚成型就被他的意念自行控制着给抛在了脑后。 还以为这是什么可怕的地方呢?庄艳秋在心里暗自忖度。 这个念头刚一起,他便体会到魂魄被什么东西重重一击的钝痛感来。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副凄惨的景象来:他没能走过这‘心魔桥’,以至于他可爱的二财不得不被别人给强行带走,而那些父亲因为不满他的独断独行,各自带着剩下的孩子离他而去了…… 孩子们临走时呼唤他的稚嫩声音不断地在他耳边响起:“爹爹~爹爹……我要爹爹——!!” 庄艳秋惊叫一声,浑身上下所有的力气仿佛一下子都被抽光,他当场跌坐在地,身体开始从轻微的颤抖变成强烈的巨颤。 听到那黑雾里头传出来的尖叫声,外面站着的几人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 第276章 过桥和点香 小金往前走了几步,被金圣阳给拦住了。不仅如此,金圣阳还紧紧地扣住了小金的袖管,不然翠食里头的那些人有强烈的反应。 “哼~~肝肠寸断桥……顾名思义就是让人断肠裂肝,痛不欲生啊!”智仁在背后阴阳怪气地嘲讽道。 小金恶狠狠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那家伙的小眼睛狂妄地往上翻了翻,骄傲地以鼻孔冷嗤一声。 却见那‘青司圣人’发出‘嗯?’的一声疑惑之音。 庄艳秋在出发前暗中在手心间蓄力,此时一掌拍在那拱桥的桥面上,那困扰住他心神的画面顿时消失了,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从浑噩当中清新过来,快速地抹干净脸上的残泪,站起来继续往前走。 幸亏他在中招之前已经结印施法,‘转象神功’第二重早就在他手中蓄积,便是他忘记击发,也会因为蓄力过多自行发出。 这第二重的‘转象神功’一出,眼瞎这座‘心魔桥’的阴阳反性质全都颠倒了。原本是极阴之地,专门勾起人心中最害怕的事情折磨对方,如今倒好一下子变成了极阳之地走在上面能让人身心愉悦,精神欢喜。 庄艳秋几乎是笑着从那桥面上踩过去的,他的双脚完全脱离桥面之后,无论是痛苦还是喜悦,这两种感情都无法在纠缠他。他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微微地挑起眉头。 小金愣了愣,随即欢欣雀跃地拍起手掌来,“好样的!太棒了------!!” 庄艳秋往那就在他眼前的‘阴皇学神像’走去。 阴皇有十八种不同的法身,有‘女身像’、‘农神像’、‘海神像’……等等,其中专执学府学堂的便是这‘阴皇学神像’,是在学府当中供奉最多的一类神像。 庄艳秋虔诚地走到那‘学神像’的面前,取了一只香,手指搓了搓顺利地点燃了那香。 香烟袅绕当中,庄艳秋恭敬地对着‘学神像’磕了三个头。 后方的‘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里的香,一度两人全都屏住了呼吸。 这‘学神像’当年还是被阴皇亲自开过光的,香火鼎盛之时,每日都有无数学子和学子的家人前来上香供奉。只是,自打阴皇久不归位后,‘太阴学府’换了个气象,这‘学神像’竟然不肯受香火了,任谁点香火马上便会熄灭,有时候根本连点都无法点燃。私下里学子们都在讨论,是不是阴皇厌弃了‘太阴学府’,以至于就是不肯受这学府众人的香火。 庄艳秋顺利地把香点燃,还让他持续燃烧了一会儿,这一情景让那两位圣人心中不由得升起了希望。 青烟不断地往四周飘散。只是当那根香被庄艳秋插上香炉时,烟雾忽然消失,整根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给一下子摁灭了一般。 庄艳秋吃惊地看着这一幕,忙双手合十,在心中虔诚祝祷。在他这么做时,他背后那府‘阴皇女身像’竟像是被炭火烧烤一般,莫名其妙地发出了阵阵烧灼感来。 ‘忽渊长老’见到这一幕叹了口气,“还是如此啊!看来……阴皇还是不肯受‘太阴学府’的香火。” “你输了!回来吧,把你的孩子交出来!”‘青司圣人’扬声对着庄艳秋喊道。 他话音刚落,那香炉上的香头冷不丁又冒出了一丝青烟来,继而烟气在半空中兜转了三个圈,正面飞向那‘阴皇学神像’的面部。 “怎么回事?”‘青司圣人’的声音颤抖了,精神激动地往前迈了一步。 “他是不是搞鬼了?”‘忽渊长老’一脸的难以置信。 庄艳秋继续虔诚地焚香祝祷,一直到那香一点点地燃烧殆尽,他才睁开眼皮,看到只剩下一丁点儿香头的香时,他也愣住了。 “我成功了!我完成了------!”他跪在神像面前,回头看了一眼小金夫夫。 小金朝他用力地握紧了拳头,广坤高兴地跳了起来,就连金圣阳的脸上都是一副难以置信的神情。 除了白琴,他的反应没有其他人那么夸张,倒有一种成竹于胸的表情在他的脸上缓缓浮现。 庄艳秋双手再度合十,向着那神像深鞠一躬,起来后,他几个跳跃,绕过那‘肝肠寸断桥’回到了方才的起点,这次他自信地望着在场的另外三人,“我做到了。是不是可以打破你们学门的规矩了?” ‘青司圣人’拧着眉头打量着庄艳秋,”你……是什么人?” 庄艳秋没有搭理他,“我告诉你们,不要再纠缠我家孩子。我的孩子不欠你们什么,我也不欠你们什么。你们需要交代,我刚才已经给了交代!两位圣仙对此可有意见?” ‘忽渊长老’浅笑着说道:“这本就不是我的主意,你既然做到了规定的事,一切便以你的意思为重。” 庄艳秋看向旁边的‘青司圣人’,“那你呢?” ‘青司圣人’缓缓地点点头,“我认这结果。你家孩子可以不用入‘摧心派’。” “圣仙!”智仁那老东西错愕地看向‘青司圣人’。 “这也是规矩。你亲眼看到他过了桥,焚了香,阴皇也受了他的香火。这说明阴皇是认同他的。难道你想让我违背阴皇的意愿,还是说你想让我违犯这学门的规矩?”‘青司圣人’如今面对那智仁的口气很是不耐烦,颇有一种要与此人算账的意思。 智仁含恨地瞥了庄艳秋一眼,垂下了自己的脑袋。 ‘青司圣人’目光闪烁地盯着庄艳秋的侧影。他有些不信邪,特意亲自往那‘肝肠寸断桥’上走了一遭。 他刚走上去,竟然一反平日的严厉阴郁,冷不丁地放声大笑起来,而且是前仰后合捧腹大笑。 ‘忽渊长老’吃惊地看着这让人惊讶的一幕,自己也跟着笑了。 ‘青司圣人’好不容易挣扎着挪动脚步从那桥上走下来,笑容戛然而止。他神色复杂地回头盯着庄艳秋,“你……” 庄艳秋对那人轻轻颔首,“抱歉!” “你对这桥动了什么手脚?为何……为何它会让人无故大笑?”‘青司圣人’指着那桥质问庄艳秋。 庄艳秋拢了拢眉头,“你放心,我会把你这桥原样还给你的。”说着,他走过去站在那引桥之上,手上快速结印,一掌贯通空气,直接拍在了那桥的桥面之上。 在受了庄艳秋那一掌之后,那桥的气息再度发生了转变,由刚刚那让人惬意轻松的气息瞬间又变回了最开始那种阴郁邪恶的感觉来。 ‘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几乎是同时地脱口而出:“转象神功!” 庄艳秋诧异地扭头看向他们。这两人怎么会知道他使的是‘转象神功?’他用这法术已经不止一次了,在外人面前也使用过,只有这两人一眼认出了他这法术的名头。 ‘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他俩相互对视一眼,向着庄艳秋走近了几步。 “你使的可是‘转象神功’?”这两人又是异口同声地问。 庄艳秋犹豫了片刻,谨慎起来。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这法术是家师传授,并没有告诉我是什么功法。” “你师父……他在何处?”那两人激动了。 庄艳秋后退了半步,小心地打量他俩的神情,只觉得在听到他说自己师父的时候,这两人的眼中全都是晶亮的光彩。 庄艳秋恭敬地做肃穆状:“他老人家已经仙逝了。” “仙逝……”那两人眼底的光芒生生被浇灭了,“什么时候的事?他葬在何处?” 庄艳秋疑惑地反问他两位:“你们认识家师?” “我们……”这两个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上的激动同时消失。“我们与你师父有过几面之缘,后来许久没有联系上他。” 庄艳秋觉得这两人闪烁其词的样子挺可疑,打定主意不会把九命师父的洞穴告诉这两人。 九命师父既然没有在天下扬名那肯定是事出有因的。而且,九命师父的自传里说了他生活的年代比较久远,应该是连阴皇都还不存在的上古时代。这两位虽然看上去也有一定的年纪了,他可不相信他们是从上古时代就存活下来的先辈。 弄不好这些人想要骗取九命师父遗留下的那些宝物也不一定。他应该谨慎些的,不能还没有完成师父的嘱托,反倒把师父的家底给败光了。 “这位公子可否告知我们家师到底埋葬于何处,我们也算是老朋友了,也想去祭奠一二。”这两位圣仙的态度一下子变得好了许多,让庄艳秋对他们更忌讳了。 “家师临终前说了,不想任何人打扰。即便是我都不许去祭拜。抱歉,我实在不能违背家师的遗愿。你们有心的话遥祭也成,相信我师父不会在意这些的,他是个豁达之人。”庄艳秋说着,向小金他们使眼色。 小金夫夫上前来把庄艳秋给夹住,带着他便离开了。 “公子,公子留步!!”‘青司圣人’迫不及待地追了两步,被白琴给拦路下来。“两位圣仙……既然人家师父有遗命交代了,你们也不要为难人家。” “白琴,这不关你的事。”‘青司圣人’口气不善地压低声音道。 “之前有‘摧心派’那规矩的制约,我不好多加干涉,可现在我朋友已经和你们学门没有任何牵连了,这次……两位若想再找他麻烦,我可绝不会袖手旁观……” 白琴说完不待那两位反应,悠然自得地踏云离去。 “青司兄……那可就是九命的徒儿!这么多年……终于有九命这人的丁点儿线索了。” 第277章 上仙的责备 庄艳秋跟着小金他们一路不敢耽搁直接回到了‘对峨山’,在双脚踏实地落到地面后,他才长长地送了一口气,并把翠食里头收着的大人和孩子全都放了出来。 音九悔上仙他们出来后就围住了庄艳秋,“艳秋……你、你太莽撞了。这种事应该我们去做的。” 庄艳秋挨个摸了摸扑到他怀里的孩子们,歉疚地垂下脑袋来。他到后来授香时心中才开始隐隐觉得后怕的。尤其当那香火忽然间熄灭的时候,他整个心跳都跟着停止了。幸亏只是虚惊一场。 “好了,别指责艳秋,艳秋也是为我们着想。”敖灵见庄艳秋脸色不好看,有些于心不忍,率先护着庄艳秋。 “艳秋,我不是责怪你,而是这本来就是我们该做的事,就算是要暴露身份我们也不怕。没有任何人和事能比得上你和孩子们重要,什么时候你才会全心全意地依靠我们呢?”音九悔语带苦涩地低声说道。 庄艳秋抬眼看向他,“为什么我一定要躲在你们的身后?我虽然体质特殊,可我不是柔弱的女子。你们让我遇到事情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就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就算那比人是你们,我也不甘心。” “上仙,别说了。艳秋不是已经顺利地解决了这件事吗?”少正一也帮着庄艳秋说好话。 “那若是无法解决呢?”音九悔上仙忍不住反问一句。不是他咄咄逼人,实在是他现在一想到刚才那样做不成功的后果,这内脏都跟被掏空了似的,害怕得紧。 庄艳秋拧起眉头,“我也不是盲目去做的,我有‘转象神功’,若是事情不能如我所想的进行,我会用‘转象神功’强行转变事态的结果。上仙!我不是傻瓜,也是权衡了自己的能力后才做出这种盘算的。是!你们是觉得身份暴露不暴露没关系,可我不行。在‘元天界’那种八竿子打不着的环境中,都有无数人觊觎我的孩儿,你让我怎么放心让他们就这么出现在全天下人的视野中?我是他们的爹爹,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在乎,唯独让他们身处危险之中这件事……我做不到。无论你们怎么想我,说我矫情也好,过份担忧也罢,这就是我的想法,我想尽全力保住孩子们的平安喜乐,多保一日就是一日。” “爹爹,爹爹不气!”孩子们感应到庄艳秋话中的无奈和隐怒,伸出小手来主动地摸着庄艳秋的脸。 “艳秋,我们也是担心你。”音九悔叹息着说道。 “修为方面我比不过你们,可那并不是说明我永远得像女人一样躲在你们身后。我也想……能保护你们。”庄艳秋说完,把孩子们全都揽在自己身上,带着他们进了房间。 那几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对庄艳秋的话仍旧是半懂不懂。 只有小金拍拍金圣阳的胳膊,“你看吧,这世上不止我一人有这种想法吧。” “我能保护你。”金圣阳酷酷地说了一句。 “我相信你能。就像你一心想保护我一眼,有时候我也在拼命地努力,想要保护你呢。”小金说完,眼神在那几个当爹的身上扫了一圈,拉着金圣阳走开了。 音九悔上仙问身边的世元尊,“我说错话了?” 世元尊茫然地眨眨眼,“没错啊!自己的夫人当然得躲在自己的羽翼之下接受保护。”反正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导就是这样的。 “那你们认为呢?”音九悔又问其他人。 梦狰、少正一对此比较赞同。 独山步、敖灵和焦然则有些犹豫。 “我虽然以前只认真喜欢过一个人,可有一点我向来做得很好,那就是倾听,尊重意中人。艳秋说的也有理,他一向有自己的主见,再说,他真不是那种当菟丝花的人。你没听他说也想保护我们吗?你们不觉得……这是艳秋对我们的认同吗?反正我是很高兴,长这么大,除了我阿爹和族人之外,这还是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呢。”敖灵说着说着,竟然偷笑了起来。 “我说,艳秋其实挺厉害的,你们没见到在断兄和燕云荒对掌时,是艳秋救了断兄。他好歹不是女子,他想保护孩子,保护我们大家,我们应该欣慰才是。”焦然亲眼见识过庄艳秋的‘转象神功’,那可是连一代圣仙的拿手绝活都被他给制约了的。 “上仙,艳秋愿意做什么怎么做我都支持他的。大不了我后面给他收拾残局就是啦。别为了这点小事伤了和气。你们聊,我去看看二财去,今天可把我家二财吓坏了,我得好好哄哄他。”独山步说完,自己先溜了。 其他人陆续也散了开来。音九悔见马上就没有人站在他这一边了,吃惊地愣了愣,“好嘛!在翠食的肚子里时你们一个个都说艳秋做的不对,现在好了,坏人我一人来当。” 庄艳秋把孩子们放到大床上,盯着这八张仰望着他的小脸蛋儿,孩子们的眼里是对他的绝对信任和支持,庄艳秋亲亲他们的脸,刚才吓着你们了吧?” “不怕!”五禄率先说道,“爹爹厉害,还有叔叔们在。五禄一点也不怕。” “是啊,爹爹最厉害!”其他的孩子不遗余力地夸奖他们的小爹爹。 “你们还小,爹爹就像让你们多快活一段时日。也许将来……你们要背负各自不同的命运,那个时候爹爹就无法替你们分忧了。”庄艳秋现在有些能体会小金的心情了,很快的孩子们就会长大,到时候就算他再怎么操碎了心,该来的始终会来。 “爹爹我不长大,我要一直在爹爹身边。”二财紧紧圈住庄艳秋的脖子,撒娇道。 “好!”庄艳秋拍拍他的小脸,“爹爹巴不得呢。” “偶,偶……”三元莫名地感觉到一阵惶恐,好像马上就要离开爹爹似的,小脸上不一会儿糊满了眼泪。 “三元不哭。”庄艳秋赶紧把他抱起来拍一拍,“只要你们乐意,爹爹一辈子护着你们,养着你们都高兴。” “是啊是啊!”独山步从门口探了个脑袋进来,“小毛头这么小就在伤感离家了啊?那还早得很呢!” 他嘻嘻哈哈哈地走进去,把三元抱起来好好地亲了一口,“你可别哭了,待会儿天上要下雨咯,可就不能和兄弟们一块儿去山里玩咯。” 三元一听这个,手忙脚乱地擦着眼泪。 “阿爹,阿爹……脚脚疼!”二财见自己的阿爹抱着三元,很是羡慕,自然是要争宠的。 独山步把三元送回庄艳秋的怀里,把二财给举了起来,提起他的左脚在那白嫩的脚丫上连亲几口,弄得二财哈哈大笑,嘴里直叫嚷着:“痒痒~” “痒痒……那这样呢?”独山步伸出两根手指去挠二财的脖子和腋窝,小鬼头笑得更厉害了,小手伸向庄艳秋,“爹爹~爹爹救命!!” “叔叔来挠痒痒了~~”独山步装模作样地亮出爪子,向大床上剩下的几个小毛头扑了过去。 “哈哈------快跑!”大福第一个被独山步抓住,扭动着小身板向其他弟弟们挥手。 “我来救大哥!”五禄跳出来,不仅不跑反而跳上了独山步的背脊,用他的小爪子反击------同样也往独山步的腋下挠,其他孩子有样学样,个个像小猛兽般扑了回来,竟是在齐心协力之下把独山步给扑在了地上,八个孩子一同反击,把独山步的鞋子都脱掉了,专门往他的脚底板去抓。 独山步边笑边狂呼:“救命!”他只是在逗着孩子们,孩子们却以为自己的反击起了效用,这下反击得更厉害啦! 二财眼睛转了转,两只小爪子往他亲爹的红角上轻轻地抓了上去。 独山步的身体猛地打了几个激灵,这下是真被挠到了痒处,在地上滚来滚去,不一会儿就笑得眼泪狂飙,受不住声。 庄艳秋见独山步笑得声音和样子变了,忙阻止了二财的小手,“乖二财,好了~好了!停下来!” “儿子,阿爹求饶。可不能再挠了,我会笑死的。”独山步抹着眼泪儿低声向二财请求。 二财听话地收了手,“阿爹坏坏!角角痒!” “小鬼,专门往你阿爹的弱点下手。”独山步哭笑不得,“阿爹可没有挠你的小角呢。要不,来给你抓一抓?” “啊!”二财大叫着躲过独山步伸过来的手,藏到了庄艳秋的身后。 庄艳秋把孩子们从地上挨个抱起来放回床上,“好了,现在都来睡觉,等会儿叫你们起来吃饭。” 孩子们玩闹了一阵,把刚才发生的那些让他们害怕得事全都忘在了脑后,把独山步和庄艳秋的照顾下,并排躺好,很快就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第278章 阿爹们的回报 断隽在一觉醒来之后才知道在他休息的这段时间,家里竟然发生了大事。他强撑着身体想要起身,被焦然给扎了一针定在了床上。 “都跟你说了这事艳秋已经解决了,你现在着急也晚了,不要乱动好好养伤不好么?”焦然有时候真的很想把他这老友的脑壳敲几下,让他不要那么任性。 “我好了,咱们离开这里吧。这里不安全,还是趁早离开的号。”断隽道。 “艳秋,你来劝劝他,他这人谁都说不动,就只听你的话。”焦然无奈了,出门去把在外面熬药的庄艳秋给拉了进来。 庄艳秋进门之后,看了一眼断隽,上前去帮他把滑落下来的毛毯重新盖好,“前辈,再留几日,待‘拓源真人’研究出那蛊虫有没有其他子母蛊之后,我们马上就走。” “孩子们都好吧,没吓着吧?”断隽问。 “他们胆子大着呢。”庄艳秋笑了笑,“早就没事了,二财也活蹦乱跳的,忘记了河边发生的事,你别这么担心。” “我没事了,养伤的话哪里不能养?”断隽还是不想因为自己拖累这一大家人。 “前辈,这又不是你的错。孩子们是灵胎,除非把他们灵脉给封住,不然,总会有类似这些事发生的。”庄艳秋安慰着断隽。这事谁都不想发生,可有时候就是躲不过,即便是从‘太阴学府’出去了难道以后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封灵脉?不,不能那样做。”断隽急了。 庄艳秋嗔怪道:“我只是随口说说,怎么可能做这种事?” “好了,你个半死不活的家伙就好好养伤就是了,不要让艳秋和大家担心。”焦然说着,把那根银针给取下,让断隽重新恢复了知觉。 “‘拓源真人’还要多久能查出结果啊?”断隽着急地问了一句。 “真人不是说了吗?蛊是要培育出来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作的,这个培育过程也得一段时日,你别急。”焦然都不想再和这头倔驴说话了。 “我的药!”庄艳秋想起他还在熬药呢,忙跑了出去,却见那药罐里头再度钻出一只浑身挂满药汁的‘水灵草’来,“焦然!”他大叫一声,除了把焦然惊了过来,还把另外几个男人也都唤了过来。 “怎么回事?”焦然顺着庄艳秋的手指看了过去,看到那‘水灵草’顿时气了,他的手指在空中画了几个符咒,一指点在那药罐之上,把那‘水灵草’连同汤药一起封住了。 “这……那智仁老贼不讲信用,又派这烂草根来打扰我们。”独山步气得牙痒痒,“我去找那老东西去!” “别冲动!”音九悔拦住了他,“把这东西交给白琴,让他出面。我们已经破了他学门规矩,和他‘摧心派’没有瓜葛了,他再派这东西来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自然还是贼心不死呗。”独山步怒道。 “他娘的!”世元尊这次都骂人了,“这次不能忍!得给那老东西一点教训才行。” “什么教训?”其他几个阿爹感兴趣地问。 “老东西拽得很,又傲气的很。我看……这样可行。”世元尊转着眼珠子向其他几人挥了挥翅膀,大家凑到一起嘀嘀咕咕商量起来。 庄艳秋想要靠近听他们在说什么,小金拦住了他,“随他们去吧。那智仁是得受点教训,光是白琴出面抗议还不够,也得让他受点罪。” “我也帮着出主意不好吗?”庄艳秋心里气恼那个院士,他也想给那家伙一点教训。 “你就不要掺和这事了。他们会做好的。”小金按住庄艳秋的肩膀把他推走,“咱们重新给断兄煎药去吧。” 庄艳秋回头看了那几人一眼,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怎么做? 到了晚间时分他就知道那几个当爹的做的好事了。 智仁院士在不知怎么的竟然跑到了‘素女门’女修们沐浴的澡堂去偷窥,被一大帮女修发现之后好一通乱打,智仁院士一溜烟遁地逃跑了,不过留下一株‘水灵草’,那‘水灵草’上被施了‘留影术’,显然是用来偷窥的利器。 ‘素女门’的那群女学子们当下就闹开了,举着旗幡,带着‘水灵草’,一路嚷嚷着向‘学塔林’和‘青司圣人仙府’同时进发,一路上敲锣打鼓,把事情闹得是沸沸扬扬,许多其他门派的学子们一听,堂堂坐堂院士竟然敢做出这等龌龊之事,义愤填膺之下也跟随那‘素女门’的女修一道前去声讨公道。 而此时的独山步在自家小院里等着焦然给他擦药,他脸上有些青肿,身上也有不少伤口,要不是他机灵,恐怕根本跑不出那‘素女门’的地界儿。 庄艳秋默默地看着独山步,“这就是你想的好办法?把自己弄一身伤?” “方法是世元尊想的,我只负责行动。”独山步往庄艳秋身边挪了两步,拉拉他的袖口,“艳秋……这才刚开始呢。你不久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两位圣仙又不傻。智仁院士也不会等着你们这般诬陷他。”庄艳秋觉得这几个阿爹的打打杀杀还可以,其他的阴谋阳谋真的一般般。 “所以啊,我们分头行动啦!”世元尊一边说一边发出阴险的笑声,“这边独山兄扮成老贼的样子前去闯女澡堂,那边,少正兄和梦狰兄去给老贼施闷棍……把那老家伙打得浑身是伤。” 庄艳秋瞥了洋洋得意的世元尊一眼,“你们就不怕中途出纰漏?” “我们没那么傻,那老东西就是个‘混元末期’的修真而已,就连焦然都能打败他。”世元尊得意地晃了晃脑袋。“少正兄和独山兄打完之后,焦兄和敖灵立马收拾残局,半点儿线索都没留下。我们配合地默契着呢。” 焦然和敖灵对着庄艳秋讨好地笑着,“是啊!我俩在旁边看得可仔细了,掉一根毛都被我们给收拾了。没有事的。” “打得好!”庄艳秋换了一口气,淡淡地说了一句。 其他人见自己的行动得到了庄艳秋的支持,更兴奋了。 “艳秋你不知道,那老东西边挨打边骂人,骂得可难听呢。我就看不惯这种老古板,拿着本学令当圣谕,其实心里都黑透了,一点儿情理都不讲。”梦狰说到这里,不屑地啐了一口。 “别说了。”庄艳秋谨慎地四处看了看。“这里是‘太阴学府’的地盘,还是小心些。事情过了就过了吧,咱们不要再讨论了。” 几个男人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对庄艳秋的说法表示赞同。 “看热闹去啊!!”斗起跟在广坤身后打外面跑了回来,咋咋呼呼地叫嚷着:“艳秋!就上回差点儿抢走咱家二财的那个老东西,现在被人绑去了‘学塔林’了,好多学子都赶去看热闹去了。咱们也去啊!” 庄艳秋佯装意外地问了一句:“发生了什么事?” 斗起眯着眼睛盯着他,意味深长地笑笑,“行了,别在我面前装啊。广坤都告诉我了,走!咱们去看那老贼的下场去。” 庄艳秋特意扫了一眼广坤,就见那只大鹏精左顾右盼,就是不肯正面看他。“广坤兄……” “他又不是外人。呵呵……这事我也是瞎猜的,你难道承认什么了吗?”广坤这家伙狡猾起来还是挺有点儿意思的。 庄艳秋被他这句话给堵住了嘴巴,无奈地摆摆手,“走吧!咱们去看看去。别人的热闹我或许不会看,可这位的热闹……一定要看。” 斗起兴奋地直搓手,“庄艳秋,我就喜欢你这爱恨分明的样子!” “把孩子们带上,今日应该会很热闹。”小金说着从厨房走了出来,在井台旁边洗干净手,“我做了点吃的,咱们可以一边看戏一边吃。” 庄艳秋一开始不知道小金说的‘热闹’是怎么一回事,等去到‘学塔林’外看到那密密麻麻一大群学子时,他转身向小金做了个揖。 “学府城内没有太多的娱乐,一有什么风吹草动,芝麻大点儿的事就能闹得全城皆知,何况这可不是小事。你看……我们家的摊子已经摆到这附近来了,今天的生意肯定更好。”小金说着,用手指了指人群外围一片空地,那地方全都是小贩商铺派来的人,尤其小金家的饼铺直接来了一辆大车,就在那车内卖饼,附带着卖‘珍珠奶擦’这种新鲜玩意儿。 庄艳秋眼中的崇拜更深了,“您真厉害!” “我出了个主意而已,后面这些都是我家三儿子自己弄的。”小金笑着谦虚道。 “爹爹,荷包包!”四喜骑在梦狰的脖子上,眼尖地看到了自家爹爹的立体荷包,马上跟着叫了起来。 庄艳秋放眼看过去,还真的看到有货郎挑着和他家‘秋枫馆’相似的立体荷包正在贩卖。 他抬头捏捏四喜的小脸,“乖!” 第279章 三学门的对峙 他们一大群人进了‘学塔林’对面的米槐树林中,在树梢上小金把带来的毯子铺开,把筐子里带的吃的喝的摆了出来。 大家伙儿看到这架势也都乐了,“金圣兄家的这位还真是奇思妙想,贴心细致,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啊。”独山步赞了一句。 金圣阳虽然没说什么,脸上却有些得意之色,别人对小金的赞美比对他的赞美更让他觉得高兴。 “这是个看热闹的好地方,站得高看得远,也不用和一大群人挤在一起。”庄艳秋倒是对坐在树梢上觉得新奇。 孩子们被放在了那毯子上,因为有在座诸位的维持,孩子们即使没有法术也能在那上面安安稳稳地坐着。 七宝和八贝爬到了庄艳秋的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小金手上的食物。 小金刮了这两个的鼻尖一下,“就属你们两个小毛头最精,看到好吃的都不乐意玩了?” “蜀黍~~七哥拉我来哒!”八贝表示自己并不想来,是被七宝给拉来的。 “那好,蜀黍这小鱼饼就不给八贝吃了,给七宝。”小金笑眯眯地看着八贝,故意逗他。 八贝一听这个,皱起淡淡的眉头来,瘪了瘪小嘴。 “逗你玩呢。难得你对蜀黍的手艺这么追捧,蜀黍怎么舍得不给你吃?”小金忙把两只小鱼饼递给了这两个最小的。 “蜀黍,你别逗我玩嘛!”八贝很认真地叮咛了小金一句,咬了一口小鱼饼,走开去找哥哥们玩去了。 七宝却还蹲在原地,两口吃完了一只,再度仰头看着小金。 “还要!”七宝中气十足地拍着肚皮喊道,“逗、逗我玩儿!” “你是想要小鱼饼呢还是想要叔叔逗你玩儿?”小金忍不住捏捏他胖乎乎的小脸蛋,笑问。 七宝认真地考虑片刻,“嗯~~鱼、鱼饼!” 小金再给他一只,“慢点吃,吃快了噎住了,吃完了再来拿就是。” 七宝看了看小金的篮子,看到满满一篮子的小鱼饼后,放心了。还有那么多呢! 他跑到焦然身边,先给焦然尝了一口,看着焦然咬了一点他才摇晃着小身板儿去兄弟们当中,看几位哥哥玩打仗的游戏。 大约是见这一群人选的位置好,陆续有不少师长学子也上了这树梢上,不一会儿半座米槐林上乌央乌央都是人。 那些买东西的也趁机跑到上面来兜售货物,还有一群小童子在树梢间调皮地跑来跑去,嬉闹不停。 那群穿着小小道士服装的童子跑到了庄艳秋一行所在的毯子上,眼睛一下子就看中了小金面前的食筐。 好几双眼睛盯着自己手上的东西,小金不可能察觉不到。他侧目看了一眼那几个孩子,孩子们瑟缩了一下,躲在了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小道童身后。 那小道童向着小金眨巴眨巴眼睛,不说话。 大福带着几个弟弟注意到了那几个小道士,也注意到了他们的目光。大福跑到小金身边,“叔叔,可以把小鱼饼给他们吃一点吗?” “可是我带的不多,他们吃了你们就吃不到了啊?”小金故作为难地皱起了眉头。 “我不吃。”大福很懂事地挺起小胸脯。 “我也不吃,给他们吃吧!”二财举手表示。 两个哥哥表示了自己的意思,其他弟弟们自然都听哥哥的。七宝虽然有些舍不得,却没有闹脾气。 庄艳秋和小金对视之后,笑了起来。他转身向那几个孩子打招呼:“过来吧!这里有好吃的。” 大一点的道童谨慎地看了庄艳秋一会儿,这才带着剩下的六个小童子走近了些。小小道士们的年岁约莫在五到八岁之间,此刻盯着小金的筐子,直吞口水。 小金打开筐子,露出里头那香喷喷的金黄色小鱼饼时,吞口水的声音更大了。 “过来擦擦手再去拿吃的吧。”庄艳秋看了看小道士们那黑乎乎的小爪子,拿出了孩子们用的布巾,用水打湿了之后挨个给小道士们擦手。 大一点的小道士感激地冲庄艳秋道了声:“谢谢哥哥!” “师兄~~哥哥好像我娘亲哦。”旁边一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咬着手指头小声地说话。 “小鱼饼……给你吃!爹爹~~不给!”二财抱紧庄艳秋的脖子,对那小丫头的话生出了危机意识。 小丫头啾起嘴巴,冲着二财哼了一声。 “你们是哪里的学童啊?”庄艳秋温柔地和那几个孩子说话。 “我们是‘知我观’的。我叫昀生,他们都是我的师弟师妹。”大一点的小道士说起话来规规矩矩,有板有眼。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小金挨个给他们发小鱼饼,每个小道士发两块,给大福他们也一人发了两块。 其余的小道士都吃了起来,只有那叫昀生的把那小鱼饼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用一块布包了起来。 “我们的师兄跑出来看热闹,我们跟着一起出来的。”昀生指着下面一群年岁明显很轻的道童们说道。 庄艳秋看了一眼,那些道童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混迹于成年学子当中也在等着看热闹。 “弟弟,和我们一起玩吧?”吃了小鱼饼的那个小丫头热情地邀请二财。 二财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庄艳秋,“爹爹我能去吗?” 庄艳秋想了想,“你们就在这儿玩吧。别乱跑了。” 难得遇到小伙伴,八个小毛头也是很兴奋的,和那几个小道童没一会儿就混熟了,小道士们教小毛头们玩儿投壶,捡了只别人不要的酒坛,几个孩子拿石子往那酒坛里投掷,比谁投得石子多。 “出来了出来啦------!”前方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了两声,等着看热闹的人群立刻涌动起来。 ‘学塔林’的大门被打开,就见‘素女门’的门主走在前方,那智仁灰头土脸地落在后方从大门里走了出来。 ‘素女门’门主是个头戴高冠,一身朴素道袍的中年女修,此时她一走出‘学塔林’的大门就回头冲着那智仁重重地哼了一声,走向一旁,不屑与智仁为伍。 ‘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相继走了出来,这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只不过‘忽渊长老’是以苦笑掩饰,而‘青司圣人’则一直阴沉着脸。 “诸位!”就听那‘素女门’门主见外面人数众多,率先开口道:“今日我‘素女门’几位女学子在澡堂沐浴时,发现了无耻下流之辈的窥视,清清楚楚看清了那人的真面目,就是‘摧心派’的智仁院士。我等女流之辈,在学门勉强扎根已属不易,今日我定要让全学府城的学子为我们‘素女门’做主,这淫贼该如何论处?请大家伙儿帮我们这些女子出个主意。” “我根本没有闯入你‘素女门’,你这完全是信口雌黄。”智仁头上肿了半边高,这时候也是死死地咬住了自己没做过此事。 “那这是何物?”‘素女门’门主把那‘水灵草’展露出来给在场之人观看,“这东西只有你们‘摧心派’有……这上面经过方才两位圣仙的查验,是被施展了‘留影术’的,此贼不仅直接窥视,还用这等龌龊手段留下影画,还打死不承认,我等也是实在被逼无奈,只好把这等丑事公诸于众,望诸位道友学友们体谅。今日若是得不到处置结果,我‘素女门’学子便吊死在这‘学塔林’,以证清白!” 庄艳秋眉目间有些动容,不过却没有开口说话。 “这‘水灵草’是被割断了的,众所周知我门下每月都会放出这草,要想收集这东西易如反掌,在上面加上‘留影术’就更简单了。凭这个如何能认定便是我闯了你门内?”智仁以手指点着那水草,竭力辩驳。 “我们亲眼所见!”几位女修从人群里站了出来,“就是你这张脸!是我们亲眼看到的,我们抓住你之后将你一阵好打,你这身上的伤便是证据。” “荒谬。这伤老夫是被恶徒所害,受了对方一阵乱棍所致,根本不是被你们这些女子所打,你们到底是何居心要陷害我?”智仁说到这里,目光怀疑地在人群中环视一周,“还是说要陷害我的就在这人群里头?” 庄艳秋微微动了动眉梢。这老家伙不傻的嘛!知道这是被人陷害,还知道陷害他的人就在这儿看他笑话。 “智仁院士,这证据确凿的,你让我们如何相信你啊?”就见一位胡须及地的老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一边说话一边向两位圣仙做了个揖。 “孔涯师长。原来是您啊。”忽渊长老对这位老者还挺客气,回了个半礼。 “智仁院士,你口口声声说这一切与你无关,可老朽觉得,并不是没有关系呢。你这‘水灵草’确实神出鬼没,只要有水的地方便能如你所愿,出入自在。想来……这‘水灵草’你已经放过无数次了,就不知,是不是以前放的那些也都带了‘留影术’呢?”老师父声音沙哑而苍老,气息却很足,一字一句地让在场所有人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明白过来他这话中之意的人中忽然传出好几声女音来,“哎呀~~下流!” 第280章 搜查‘摧心派’ 庄艳秋悄悄凑到小金身边道:“这位老师父看来也是来者不善呢?” 小金轻轻‘嗯’了一声,“再看看,看看那老东西怎么解释。” “孔涯!你莫不是来落井下石的?”智仁此人反应快,马上想把当前大家伙儿的注意力给分散,“当年我派内‘水灵草’选中你观中小童,你死活不同意,后来我奉学令带走带走你那小童,你怀恨在心,今日是来故意找茬的吧。莫不是这整件事也是你做出来的?” “人在做天在看。智仁!你若没做这等事又怎会有这么多证据指证你?休要狡辩,你这人假仁假义假道学,老朽实在羞与你为伍,今日老朽是在为‘太阴学府’中诸位学子出头,你那‘水灵草’一直被你派传言说是寻找门内弟子的宝物,我看,根本不是什么宝物,就是你用来偷窥暗探的工具吧!”孔涯老师父说到这里,情绪激动,一把花白的胡子胡乱飞舞。 “孔涯师父说的对。以前我们不知道,以为‘水灵草’只是你派选弟子的媒介,没想到你竟然用它来行龌龊之事,想来,是不是暗中用其窥视了不少学子?今日若是不弄个明白,难消众人心中疑虑。还有,这‘太阴学府’中有不少女弟子,这事若是不弄清楚,这些女弟子们将如何立身处世?”又一位师长站出主持正义。 “说到这‘水灵草’神出鬼没一事,我也有一事要向在座诸位说明。”白琴师父忽然从人群里头站了出来,走到了那位孔涯老师父的身边。 “白琴天巫?”在场的有一部分认识白琴的,知道这是位‘太虚学府’的师长,莫不是智仁连他届师长都得罪了? 白琴把那封住的药罐取了出来,当众展示给在场的诸位观看,“大家请看,这是在我家客人居住的小院中发现的东西。这药罐当众乃我客人喝的汤药,这‘水灵草’便是从这汤药当中化出来的,幸亏被我等及时发现,这才将其封住。” “这……这‘水灵草’还能潜伏到汤药之中?”有不懂那‘水灵草’特性的问了出来。 “前两日我家中来了几位远客,带着家中幼子在‘繁河’边玩耍,差点被河中突然出现的‘水灵草’给抓走。后智仁院士亲自来我处抢人,我那客人并非太阴学子又爱子心切不肯把孩子交出来,智仁院士便一状告到了两位圣仙处,因为有他们‘摧心派’的学令规矩在,我那客人为救自己的亲子还得破他的学令。后来我那客人运气好,真的破了学令。按理说与‘摧心派’的瓜葛纠缠了结,没想到隔日就在家中发现了这玩意儿。我想问问,你‘太阴学府’还有没有规矩?说过的话做过的事,立下的规矩学令没人遵守吗?这东西潜入我家,难道是无意的?我可不相信?”白琴虽然没有眼珠,不过两个眼眶黑黝黝地环视周围一圈,最后把脸定向了两位圣仙所在的方向。 ‘青司圣人’当下变了脸,“此话当真?” “哼!”白琴讥诮道:“我白琴可不像你们‘太阴学府’那等虚伪小人,是真的便是真的。‘水灵草’圣仙可比我熟悉,您自己看看吧!”白琴带着一身怒气,把那药罐连同‘水灵草’一起扔给了‘青司圣人’。 智仁脸上露出了惶恐之色,“圣仙!事情不是那样的,我放出‘水灵草’它自己要去何处我并没有时刻关注。” “智仁!这话你跟别人说别人或许会相信,你想用它来搪塞我?”‘青司圣人’嗤笑一声,“我再问你一次,你又派这‘水灵草’去做什么的?” “圣仙!真的不是我放到白琴天巫家的,这、这草对灵脉纯净的东西感兴趣,兴许是它自己……” “胡说八道!”‘青司圣人’一记掌风拍出去,把那智仁当场给打得在半空翻转两圈,俯趴在地。“你可随时感应到这‘水灵草’的去向,若你不放任它,它怎会跑去人家家中?” “就是!”‘素女门’门主接话道,“圣仙,这话可是你亲口说的。你也承认这东西是受智仁老贼的控制了吧?” “我对‘太阴学府’的学令规矩真是大开眼界。前日我请两位圣仙为我家客人主持公道,二位死活不肯松口,说着‘摧心派’的规矩是前人所定,不能破除,非要我家客人过什么‘肝肠寸断桥’给‘阴皇学神像’上香?我记得,当时我家客人可是清清楚楚地说了,这件事要公告全学城的?这过了两日也没有任何公告。相反,这已经破了他学令的‘摧心派’反而再度预谋不轨,被我们抓了个正着。两位圣仙,您这学府的规矩莫不是也因人而异,有些人能受其约束,有些人不受其约束?若真是如此……我白琴也该早早回‘太虚’去了。”白琴天巫别看不温不火,这真要挑起理来,也能把人逼得无言反驳。 ‘忽渊长老’尴尬地笑了笑,连忙安抚白琴,“白琴天巫……这事我们还未来得及办理。这不,马上就会处置的了。还有这智仁,今日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老夫坐堂几千年,从未行过任何不义之事。你们这些人不要在此落井下石,我承认白琴天巫家的‘水灵草’或许是我看管不严的缘故,可‘素女门’的‘水灵草’根本不是我放置的?我也没有去过‘素女门’?”智仁脑子还算清楚,这时候也不好再逃避责任,只得承认了白琴指控的事。 “你这无耻之徒!事到临头还嘴硬。你这人的心肠都黑掉了,我是绝对不相信你说的话的。”‘素女门’门主转身跪下,向两位圣仙长鞠一躬,“圣仙!难道真要看到我门下女弟子吊死在二位眼前?” “你便是吊死,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老夫不认!”智仁咬紧牙关死不松口。 “其实……智仁院士没有没利用‘水灵草’行不轨举动很好判断。”从刚才就一直沉默的孔涯老师父,这时候又开了口。 “老师父请说。”‘忽渊长老’笑着请教。 “只要进入‘摧心派’查看一番,便可知晓,不是吗?”老师父捋了捋胡子道,“这‘水灵草’都养在‘华叶池’,只需看看那草上有没有施展‘留影术’便可确认。他智仁若真想出这种方法偷窥别人,总不至于只用一根‘水灵草’的吧?”老师父慢吞吞地说道。 “老匹夫!‘摧心派’素来不许外人进入,你敢闯我学门重地?”智仁被激怒了。 “圣仙,若是要行事的话还得立刻开始。否则,被人抢先一步毁了证据……”老师父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青司圣人’手上结印,一方蓝色大印从他袖袋中飞出,朝着‘摧心派’的方向重重盖下,只见远处一块地方蓝光四溢,一层结界从地底直达天空------‘摧心派’被封住了。 这下子,智仁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转身跪下,连连向两位圣仙磕头,“青司圣人!您主管阴城,我们‘摧心派’可是阴城的学门,您要为我们做主才是。这些人分明是沆瀣一气,来诬陷我的。我冤枉啊。” “查查……不就不冤了吗?”‘青司圣人’淡淡地回道。 “我学门从立派以来从不许外人进入。圣仙!这也是我学门规矩,请圣仙莫要毁了它啊。”老贼心眼转的快,知道这‘青司圣人’素来最尊规矩,便用这个来说服对方。 “有这一条规矩?”‘青司圣人’反问旁边的‘忽渊长老’。 ‘忽渊’摇头,“我的记忆里没有这一条规矩。学门是学门,大不过学府,若连学府的主事人都不能进入学门,那这学门……还算是我‘太阴学府’管辖的吗?” “圣仙!”智仁还想说话,被‘青司圣人’以眼角瞥了一下,顿时便不敢开口了。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不断往下滴落。 ‘素女门’门主见状,再度禀告:“瞧此人百般阻挠,不许我等进入‘摧心派’如今还流这么多冷汗,那门派内定有不妥之事。两位圣仙,我愿意带人率先进入里面,搜查证据,为我门下学子讨公道。” 两位圣仙略想了想,若是真有那些‘留影术’,他们也是在不好去看,正好,让这些女子先看看,过滤一遍,也省的到时候不该看到的也都搬上了台面。 “老夫也愿帮忙。”孔涯老师父稍微欠身,主动请缨。 “‘金叶天英’在不在?”‘忽渊长老’开口问道。 从人群里头闪身出现几位蒙着面的修真来,那些修真的衣服上全部绣着枚金叶,这是学府城内自己组织的巡防兵,专门处理一些城内发生的大事小情的。 “跟着他们一起去吧!有任何情况都要记录下来,回来如实汇报!”‘忽渊长老’吩咐着那几名巡防兵道。 世元尊看到了这里微微咂摸起嘴唇来,低声向周围的人传音:“我怎么觉得……这事越来越蹊跷了?” 本来他们只想教训教训那老东西,让他丢丢面子的。现在……好像事情向着另外一个不可预估的方向正在发展。 第281章 ‘空血奴’ ‘学塔林’外的热闹还在继续,学子们目前讨论的是智仁院士到底有没有犯罪。庄艳秋细细地听了一下周围人的说法,大部分人还是比较相信眼见的证据’的,再加上有白琴天巫的那番话,更是使得大家心心中的那杆秤有了自己的偏重。 庄艳秋把孩子们叫过来给他们擦了擦汗,才让他们继续去玩。 小金让金圣阳跑了一趟,给孩子们带回了‘小金饼铺’卖的各种饼,孩子们有了吃的暂时不玩了,围坐在庄艳秋和小金身边,分点心吃。 这次那位叫昀生的小道童还是没有吃点心,他把分给他的点心和之前的小鱼饼放在了一块儿。 “昀生这是做什么,”庄艳秋问他。 “我给弟弟留的。老师祖说会把弟弟带回来,我给他留着这些他一定会喜欢的。”昀生歪着脑袋乖巧地说道。 小金多给他了几块,“你自己先吃,等会儿我送你们回家,再给你们观里送几筐去,够你们全观人吃的。” 呁生听了眼睛條然发亮,不过他只小心翼翼地拿了两块,剩下的还是都收了起来。 庄艳秋摸了摸那个小丫头的脑门。小丫头似乎特别黏他,这时候一直靠在他身边,大眼睛忽闪忽闪,乖巧的让人心疼。 庄艳秋知道‘知我观’是什么地方。当初进‘太阴学府’时路过‘知我观’,少正一向他解释过了,那地方收留的都是孤儿。想到这么小的孩子无父无母,只有师兄弟和老师父,他便于心不忍。 “娘亲~~”小丫头吃着庄艳秋给她的饼,唤了庄艳秋一声。 庄艳秋脸红了,“我不是娘亲。” “哥哥身上的味道……像我娘亲。”小丫头说着深深嗅了一口,把脸放在了庄艳秋的胳膊上,小心地蹭了蹭。 “爹爹,娘亲是什么?”四喜咽了一口饼,扭过头来问庄艳秋。 庄艳秋支吾了半天,“这个…娘亲就是…就是…” “小四喜。有些人有娘亲有世人有爹爹……有了爹爹就不能要娘亲,有了娘亲就没有了爹爹。娘亲和爹爹是一样的。”小金摸一把小四喜的光脑壳,耐心地和他说话.说完这句之后,小金恍惚了一下。这话…他以前好像也和自己的孩子说过。 “我不要娘亲,要爹爹!”四喜虽然听得半懂,不过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什么都比不上爹爹。就算是那不知道是什么的娘亲也一样。 “我也不要娘亲,我要爹爹!”其他孩子异口同声地呼应道。 小道士们啾着嘴巴不解地看着庄家的这些孩子。爹爹当然好……可爹爹还是吐不过娘亲啊? “别说话!回来了~~回来了!!”斗起回头冲着小家伙们吐了根手指头。他现在过的比在‘无天界’开心多了,不仅变上了新的朋友广坤,每天有好吃好喝的,还甫热闹看,真是太充实啦! 除了一点,他这新朋友广坤有点粘人。 随着斗起那一声叮咛,众人的视线再度往那‘学塔林’正门看过去。 首先回来的是‘素女门’的几位女修,她们的面色很不好看,回来之后,竟用嫉恶如仇的目光狠狠地瞪着那智仁。 “可查到什么新证据?”‘忽渊长老’关切地问道。 ‘素女门’门主冷哼一声,“事情已经不仅仅事关我素女门了。二位圣仙还是等着孔涯老师父亲自来禀吧。” 现场的气氛突然变得很奇怪。几位前去查证的女修此番的表情已经不是之前那种羞耻、愤慨,而是变成了很直白的痛恨。 不一会儿‘金叶天英’的队伍抬着五副担子回来了,将最前面的那一副放了下来,从里头扶出来那位‘知我观’的孔涯老师父。 老师父老泪纵横,神情晦暗,脸上那层层叠叠的皱纹里都渗透着浓浓的哀伤。他一下子扑倒在两位圣仙身前,话还没说便捶足顿胸般地痛哭起来。 ‘学塔林’前面唯甫这位老者苍老而绝望的哭声在久久回荡。 “老师父,您这是……”‘忽渊长老’不解地询问。 孔雀老师父根本说不出话来。 ‘素女门’门主见状只得站出来代为转述:“二位圣仙!我等奉命去搜查‘摧心派’,‘华叶池’中的‘水灵草’倒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后来,在后山的密洞之中发现了一处血窖,继而……继而发现了这些。” 随着‘素士门’掌门回头示意,那些巡防兵们把剩下的四副担子全都抬了上来,并排放在了一处。 庄艳秋和小金屏住呼吸看着那担子。担子不大……上面蒙着白布,看形状大小,倒像是……孩子。 巡防兵们沉默着把那白布揭开,靠出了四具小道童的尸体来。 孔雀老师父此时回头再看一眼,一口气提不上来,差点再度晕厥过去。 “这……”‘青司圣人’指着那道童尸奇问,“这怎么回事?” “圣仙,我等奉命担查证据,无意中搜到‘摧心派 ’的一处血窖,发现,甫人将这些孩子抽光血液豢养于血窖当中……当、当‘空血奴’。孔雀老师父认出其中一位是‘知我观’的道童。” 这下全场都炸开锅了。 庄艳秋小声问道:“什么是‘空血奴’?” “那是一种制作傀儡的手段。”独山步对他解释道,“一般傀儡都是木头、、树枝、金属那些东西制作的,这空血奴以肉身为材料,抽干血,困住魂魂和元神,剖去内脏,填充上其他的灵宝……慢慢养在血池里,养个百八十年,便能如正常人一样,只不过肉身不坏不灭,耐打耐摔,且灵智比普通傀儡强百倍千倍,厉害得很呢。” 庄艳秋听到他的解释后看了一眼小家伙们。但见小家伙们没有反应,他才意识到这是独山步在和他‘传音入密’。 幸亏没有让孩子们听到。 “摧心派’还做这种事?”庄艳秋怒了。 “那老东西是玩傀儡的,看样子是死的傀儡玩够了,想要半死不话的了。”独山步同样不屑道。 这老东西的傀儡术和他们家族的‘僵仙’还不同。‘僵仙’都是死掉之后的修真的遗体,或者是生前与他家签订了契约愿意把遗体留给他们家族制僵的,除了少数的有残魂残魂之外,基本也就是死物。 “老东西这么阴毒,这事儿干得可不是一回两回,一天两天了。”独山步啐道。 庄艳秋一想到自家二财差点儿也被这老东西抓走,或许也被制成那什么东西,他莫名地浑身直发抖。 拳头用力地攥了起来,庄艳秋很想给那老家伙一记‘转象神功’直接弄死他。 “三小子!那是我们家的三小子!“人群里忽然冲出来一位大叔,扑到其中一具尸首上,把孩子的脸扳过来仔细地看了看,惊呼一声,同样放声哭嚎起来。 庄艳秋身边的呁生忽然站起身来,一脸苍白地直视前方,手上那用布包的好好的点心全都掉了出来,洒了一地。 庄艳秋回头看着他,就见昀生一个起跳身子平平地飞了出去,挤进了人群之中。 “师兄!”其他几个小道童见昀生走了也都追了过去。 庄艳秋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抓住小丫头的手,“不要去!” 小丫头定定地看了庄艳秋一眼把他的手给挣脱了,追在了其他道童的身后。 七个小道童挤出人群一下子冲到了那几具尸首身前,四下里看了看,看到了其中一具尸首的模样,全都扑上去抱着那具小童的尸首哀声齐哭。 “爹爹!”几个小毛头也想看请楚,被庄艳秋给强行按住了,“不许看。 别看!” “弟弟!!福生——!!”昀生尖利的声音划破半天空,直接灌入到在场每个人的脑中。 庄艳秋心里很难受,不再看那让人悲伤的情景。 “爹爹……昀生哥哥怎么了?他的声音、听起来、好、难过。”二财结结巴巴地问着庄艳秋。 “别说话!”庄艳秋小声叮咛着自己的孩子。想到那个叫昀生的孩子小心翼翼地为弟弟保留食物的样子,他的眼睛忍不住发涩,泪水浸湿了眼眶,被他给强忍着没有掉下来。 “爹爹……是不是有人死了?”小孩子还是很敏锐的。大褔虽然很听爹爹的话不去看那前面发生的事,可光是从这压抑的气氛和悲恸的声音他已经明白了什么。 “嘘…”庄艳秋不知道该怎么和孩子们解释?这一幕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原本只是来看个热闹的,热闹变成了这种让人哀伤的事。 “艳秋,别拦着他们,他们总会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士元尊道。 “是啊艳秋。让他们看着吧……他们懂的比我们想象的要多,这样避讳着他们反倒不如让他们看请楚发生了什么事来的好。”这次是梦狰在说话。 他们知道庄艳秋是为了保护孩子,不想让他们被吓着。可在几个当父亲的看来,自己的儿子怎会是那种被这等场面吓住的普通人? 庄艳秋见几个孩子都用坚定的眼神看着自己,他心软了,“你们不怕吗?” “不怕!爹爹,我们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想用眼睛看请楚。”大福代表弟弟们表达了自己的意愿。 庄艳秋慢慢松开了自己的手,“去你们阿爹那里去吧。” 第282章 死去的孩子们 孔涯老师父见到自家的几个小徒孙,即使如今再怎么哀伤还是勉强撑着身子站了起来,颤巍巍地向两位圣仙行礼,“老朽……老朽的乖徒孙……去了!二位圣仙,五年前水灵草选中我这徒孙,老朽球求到二位圣仙面前,请求网开一面,不要让我那徒孙进那摧心派,如今不到五年,我的徒孙就成这样了。我好好一个活泼乱跳的小童儿被硬生生抢走,五年不许我去探视一次,连封家书都不许我送进去,我还想着再向二位圣仙求情,让我能见一见福生这孩子。呵呵呵……这下终于见到了……我的小徒孙却再也睁不开眼了。” 孔涯老师父说着说着,剧烈的咳嗽起来。 “师祖!”昀生抱住了孔涯老师父的双腿,站起来后用小小的身体撑住了对方。 “这不是你知我观的徒儿了了,进了我催心派就是我门下学子。”智仁这时候还有脸说这种催人心肝的话。 “那我家三小子呢?我家三小子并没有用你那什么派,忽然一天就不见了的,我找了他几年也没找到,没想到他就在我眼皮底下,就在学府城中。”另外那位死了亲人的大叔满脸残泪,强忍着愤怒质问智仁。 “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的。当时他快饿死了,老夫好心收留他给他吃喝还让他能修行。”智仁硬着头皮狡辩。 “我只问你一句,你为何要把我家徒孙自成空血奴?”孔涯老师父不理会这老贼的狡辩,颤抖的手指指着对方问道。 “这小子是自愿的,他们都是自愿的。我有他们签下的契书,。”智仁说着忙从自己的袖子里翻出几张纸来,呈现给二位圣仙,“我知道制作空血奴不合太阴学府的规矩,可这几个小子自愿献身,我这……这也是为了研究术法,为了摧心派和太阴学府。” 青司圣人拧起眉头再度挥袖,智仁又被他一记掌风给拍翻在地,口鼻间还喷出了鲜红的血液来。 庄艳秋有点担心孩子们被血刺激了,关心的看了一眼,但见那几个孩子很严肃的看着事情的发展,没有一个出声的,他们的小脸看上去稚嫩的很,眼睛里的神色稳重的堪比成年人。 庄艳秋又看了一眼被他抱着的五禄,五禄的眉宇间竟然渗透出淡淡的凌厉之色,也可以把这种凌厉称之为——杀意。 庄艳秋心惊肉跳拍了拍五禄的肩膀,“五禄。” 五禄抬头看了眼庄艳秋一眼,见爹爹满眼担心他安慰地咧开嘴,“爹爹,那个要抓二财的人好坏。” “嗯!他……没有人性也没有人心已经入了魔道了。”庄艳秋对孩子说道。 “爹爹,那杀了他吧,我阿爹说我们要降魔,降妖伏魔维护天经地义。”五禄把从断隽那听来的话说了出来。 士元尊回头赞赏的看了一下五禄一眼,“小子,好样的。” “你别乱教孩子。”庄艳秋说了士元尊一句。抱着五禄的小肩膀,柔声的对他说,“你还小……不要把打打杀杀挂在嘴上,戾气太重,对你的成长有影响的。” 五禄半知半解的皱起脸颊,“那让阿爹杀了他。” 庄艳秋无声的叹了口气,“你阿爹还在养伤呢。好啦,小孩子不要老是杀啊杀的,别人听了会不喜欢你的哦。” 五禄转着眼睛思考了片刻,终究还是那句‘别人会不喜欢你的’影响到了他,他老实的闭上了嘴巴。 庄艳秋决定,在断隽没有养好伤之前,他自己还是多看顾着点五禄。这孩子被他那个向来只靠‘剑’做抉择的老爹给误导了什么,杀念这么重。 “智仁……你这些年来把我当成傻瓜在戏弄了是不是?”青司圣人阴沉沉的声音在四周响了起来,“你这个空血奴到底想做什么?还不从实招来?” 面对圣仙的威压,智仁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跪在原地,脑袋重重地磕在了地面上,我……我这一切都、都是为了、为了太阴学府啊!” “你别再扯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了。”忽渊长老不耐烦的说道。 “不是理由!是真的,我摧心派的一本古籍残卷上记载了用空血奴引大能魂魄入体的方法。我是想……想用这空血奴把、把阴皇陛下的魂魄吸引回来……或许,或许我们的阴皇就能归位了。 他这番话说得大义凛然,却让在场众人甚为震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人做的还是有利于天下,有利于太阴的事咯? “真是荒谬。”白琴天巫此时出声。“诸位,此老贼居心不良,行为不轨,大家千万不要被他骗了。” “可他说的如果是真的呢?”有人在人群里发声。 “一具空血奴就算能赢你们阴皇归位,难道你们要听命于它?据我所知,一切傀儡只听制造者的命令,这空血奴的阴皇即便有灵智,那也是一具傀儡。这位智仁院士煞费苦心的造出这玩意儿,想引圣尊魂魄,引来之后,便是听从于他的一小小混元期修真的命令了……难道这还不叫图谋不轨,居心叵测?”白琴说着说着连叹了几口气。 其他人一听这话点醒,顿时全都震怒起来。 “二位圣仙,白琴天巫说的是不是真的?” 忽渊长老用复杂的眼神牢牢盯住那智仁,“没想到啊……你还有这的野心?” “圣仙,我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这空血奴到底听谁的命令我们都不知道,我只是试一试,试一试而已啊!”智仁哭丧着脸解释道。 “试一试?谁给这么大胆子敢拿阴皇来试一试!嗯?”青司圣人更加怒了,随手一撩,智仁原地空翻几圈,重重地撞在了学塔林外一座石碑之上,滑下来时从口里吐了好几口的血。 “老朽……老朽请求二位圣仙为这些无辜孩子做主。”老师父颤抖着再度跪了下来。 昀生带着师弟师妹同样跪了下来,“求神仙做主!!” “杀人偿命,这是太阴学府的规矩。”青司圣人说着,抬眼看了看智仁,“此人罪大恶极,先交由本仙收押,待把一切事情都查清楚之后,再将其押赴刑堂,依律论处。” “还有何事需要查明。”孔涯老师父不解的询问,“神仙!当年老朽就是听了二位的劝,才任其抢走我的徒孙。今日,若不将此贼就地处决老朽断然不会离去!徒儿们,都给我跪下来求神仙做主。” 这次不仅仅是昀生那几个小道童了,知我观的其他道童全都跑了出来,一齐跪在了二位神仙的面前。 青司圣人面有难色,“您老这又是何苦呢?我总得问清楚他这些年来是怎么弄出的这些事的,如何能就地处决?” “证据确凿,还要弄清楚什么?”素女门的门主也不耐烦了,“2位神仙,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门主你这话是怎么说的?”忽渊长老笑着打哈哈,“摧心派好歹也是个传承多年的门派,处置坐堂院士不是怎么轻易而举的事。” 二财皱着脸颊想了想,贴到他阿爹的耳边小声嘀咕了两句。 独山步拍拍他的小脸蛋儿,抱着他站起身来,“我带二财去尿尿。” 这父子俩离开学塔林之后,见四周没人,独山步抱着儿子一一溜烟向着摧心派所在的方向跑了过去。 摧心派方才被神仙下令搜查了一番,如今还有人守在这门派外面,等待着上面接下来的命令。 独山步带着二财躲在不远处的小巷里,二财紧张的抱着了他阿爹的脖子,“阿爹……是坏人住的房子吗?” “嗯!就是那个差点抢走我家二财的大坏人。”独山步抬手拉住了二财的手。 “不给坏人住房子……”二财把小脸贴上独山步的脑袋。 “好叻!看阿爹把他们的老巢全给毁了,给二财出气!”独山步道。 “给、给死掉的哥哥出、出出气!”二财说着,甩力圈住了独山步。 独山步堆备结印,感应到身后有动静,带着二财及时回头,见到梦狰带着四喜鬼鬼祟祟地摸了过来。 “你们怎么也来了?”独山步压低声音问。 “二财想给他的小伙伴报仇,我家四喜也想呢。是不是?”梦狰摸一把儿子的光头。 “嗯!”四喜重重地点了下脑袋,“报仇!’ “那正好,你的灵脉属性为火,正好派得上大用处。”独山步和梦狰相互击掌,确定了要联手。 “还有我们呢!”他们的身后又出现了敖灵、少正一和焦然,自然,他们也带着自己的孩子。 “你们都来了,艳秋会不会走疑心啊?”独山步小声问。 “你们这么毫不掩饰,自然会走疑心!”独山步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音九悔上仙的声音。 这一行人再度回头,却见音九悔、士元尊也来了。他俩的身体左右分开,露出了身后跟着的庄艳秋。 庄艳秋带着五禄看了一眼这些人和孩子,轻轻摇摇头:“你们哪!” “艳秋……那两位圣仙摆明了想留下这摧心派,我看八成是那水灵草’的缘故吧。我就想把那鬼东西给毁掉,然他们再也不能随便去抢手别人家的孩子。”独山步咬牙切齿地说道。 “那就做吧!”庄艳秋猛然转变态度,轻声叮嘱,“大家分工合作,动作要快!” 第283章 最后一根‘水灵草’ ‘学塔林’前,老师父孔涯还在向两位圣仙据理力争,要当场处决智仁为惨死的几位孩童报仇。这次站在孔涯一边的有不少的师长和学子,有人提出疑问:“这智仁既然开始研究‘空血奴’的制作,定不止这四名孩童受害。会不会之前被选入_‘摧心派’的那些灵脉纯净、单一的学子,都被这老贼给害了呢? 。” 这话一出,大家不由得生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来。这摧心派每月都放出‘水灵革’四处寻人,会不会寻到的那些人最后都成了这老贼手上的试验品?’ 只要一想到自己身边有这么大一个祸害,这些本来就容易被煽动的学子们很快就闹了起来,“就地处决!处决此贼——!” “诸位!”‘青司圣人’不得不向这些人据实己告:“此人确实罪该万死,可他执掌学门多年,深知‘水灵草’的用途和属性。若是把他除了,水灵草’便无人酝养。诸位难道不知道‘水灵草’乃是当年阴皇的头发所变,有其特殊气味和灵性吗?阴皇若想归位的话,定然需要水灵草……这是迄今为止咱们‘太阴学府’唯一保存着的阴皇的遗物了。” 事关阴皇,学子们又都被安抚了下来。 智仁的眼睛狡猾地在四周转了一圈,在心底悄悄松了一口气。他就知道… 即便他做出多么恶毒的事,这些人也不敢弄死他。有阴皇留下的遗物——水灵草存在,他就能活下去。 只不过,这酝养‘水灵草’的方法,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交出去的。 洋洋得意之间,忽听得下面有人指着远方的某处地方惊呼出声:“大家看~着火啦!” 顺着大部分人的视线看过去,大家着到了远处有黑烟冒出,有风吹过,半空中带来了一阵焦糊的气味。 “是……是‘摧心派——!’”眼尖的人已经看请楚了那冒烟的地方是何处了,高呼出声。 智仁从地上站了起来,惊愕地瞪大了眼睛盯看那个方向,过了一会儿他气急败坏地捶了下大腿:“我的‘水灵草’!!” 二位圣仙对他这话很是反感。‘水灵草’是‘太阴学府’的宝物怎么就成了这家伙的私人物品了? “其他人不许乱动,‘金叶天英’快去看看,召集人手赶紧救火。”‘忽渊长老’当机立断地下了决定,不许在场的人跑去帮倒忙。 “二位圣仙!一定要抢救‘水灵草’啊!”智仁不敢轻举妄动,这时候只好求那两位圣仙的帮忙,希望他们能快点儿出手。 “我去看看!你在此稳住局面。”‘青司圣人’对同侪说完,身形在原地快速消失,向着‘摧心派’的方向赶了过去。 此时的‘摧心派’街外,几位阿爹迅速撤回,在之前的小巷中再度碰面。 庄艳秋带着五禄同样赶了回来,五禄的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客,昱然方才和爹爹一起做的‘坏事’让他很高兴。 “怎么样?”庄艳秋问其他人。 “放心,方才敖兄把那‘华叶池’里的水全部抽干,我就把里头那些‘水灵草’全给点燃了,亲眼看着它们大片大片地烧起来才走的。”梦狰道。 “我把那老赋府上所有的房子都毁掉了。少正一出地陷,埋了那大片的后山。”独山步也道。 “我们负责把里头的人给转移来,已经全部做完了,没有任何遗漏。” 音九悔接着道。 “那咱们走吧!”庄艳秋向其他人道。 他们一行人刚离开那块地方,‘金叶天英’的人马快读赶了过来,随后青司圣人’也到了。 站在那残破不堪的学门门相之下,‘青司圣人’一脸吃惊地望着眼前的场面。 单从此刻外面的损毁情况来着,这下手的是个擅长使用金性法术之人,这墙上、地上、横梁上到先都是一个个拇柏粗细的窟窿,密密麻麻得有上万个,昱然是一下子被锋利的金属给瞬间透才造成的。 进入到里头,这位圣仙也吓了一跳。除了他站的地方还是青石板路面,里头那一大片场地、都变成了稀泥汤,泛滥翻涌的泥汤还在往外冒泡泡,这显然是土性法术和水性法术联合而出的‘局面’。 ‘青司圣人’直接往‘华叶池’飞了过去,从半空往下看,看到那‘华叶池,里已经没了水,里头所有的水灵草都被烧成了灰烬,那浓浓的黑烟和焦糊的气味就是燃烧‘水灵草’释放出来的。 放眼在往四周看去,见这学门里头的房子全都变成了断壁残垣,而属于摧心派’的后山刚轰然坍塌,变成了一堆碎沙土。 ‘青司圣人’拧着眉头疑惑不解。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造成如此大的损毁,来人的修为定不低。而且,也绝不是一个人能干出来的。 ‘青司圣人’叹了口气,眼下顾不得去管其他的损失,他落在那‘华叶池’的石栏杆上,挥了挥袖子,一阵风把上面那层火给卷走了,露出下面一层烧得没有那么严重的草来。 ‘青司圣人’跳进那些水草当中,翻找了半响,才勉强找出了一根根部未被烧毁的‘水灵草’来。看着其他那些已经不行了的草,青司圣人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阴皇’当年轮回之际,肉身化作万千尘埃分布于整个‘太阴幻境’唯独这一束长发落在了他们‘太阴学府’,被‘摧心派’给精心地酝养起来。如今……只剩下这一根了。 若是将来有人想进入‘阴皇迷境’,怕是就只有寻找其他的阴皇肉身的遗物,方能成为‘路引’啊。 ‘青司圣人’带着那一根脆弱的‘水灵草’回到了‘学塔林’前。 智仁比任何人都要关心‘水灵草’。‘摧心派’没了可以再建,可‘水灵草’没了……他就没有了立身的根本。 “圣仙,‘水灵草’可救下来了?”智仁紧张地问。 庄艳秋一行已经重新回到了米槐树的树梢上,一家人若无其事地坐了下来,给怀里的小东西们擦洗小爪子。 小金和斗起特意回头看了庄艳秋一眼,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又把目光转向前方。 庄艳秋心里稍微放轻松了些。他们敢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只希望这学府城的两位主事人真的能够为那几个孩子出头,莫要寒了众人的心。 ‘青司圣人’此时把那根仅剩下来的‘水灵草’给亮了出来,“只剩这一根还活着了。” 庄艳秋听到这话,特意多看了那根草两眼。 梦狰不知所措地摸摸自己的脑袋,“我……” “嘘……”音九悔上仙忽然打断梦狰的话,向他传递了一个暗示。 梦狰闭上了嘴巴。 但见‘青司圣人’耳朵动了动,在刚才那一刻他的神识覆盖了这里的所有人,就等着探听在座众人在看到那‘水灵草’时的反应。 只可惜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没有听到他想要的那些,只好收回神识。 “只剩一根?”智仁老赋的脸色很是难看,身体晃晃悠悠竟是要摔倒在地的前兆。 “ ‘太阴学府’无福啊!”‘忽渊长老’长长地打了声叹息。 “请圣仙将唯一的‘水灵草’交给老夫,老夫定会重新培育出新的‘水灵草’的。”智仁‘噗通一声之后,向二位圣仙请求道。 “二位圣仙,此人罪无可恕,如何能再担当此等重任?圣仙,莫要为了这‘水灵草’让那些无辜小童含冤而死。”孔涯老师父膝行两步,一头用力地碰在了地上。 “这整个天下只有我智仁懂得如何酝养‘水灵草’,也只有我知道怎么培育它。老夫死不足惜,可这‘水灵草’就剩一根了,这一根母株如今成了无价之宝,圣仙,请让老夫将功赎罪为太阴重新培养‘水灵草’吧!”智仁声泪俱下地表达着自己的忠诚。 孔涯老师父用含恨的目光紧紧地瞪着他,“你已经把这‘水灵草’当成你自己的私物了,还用它们去做些害人性命的举动。若是阴皇还健在,一定不会任你猖枉。你这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小人!凶手——!!” ‘青司圣人’为难的很。从律法学令上来说,这智仁是必死的结局。可从情分上来看,他还有一点价值。他侧目和‘忽渊长老’交换了一个视线,两人都不知敢如何处置才是正确。 此时,‘青司圣人’手中拿着的‘水灵草’起了些变化,上面那些细小的毛孔全都闭塞住了,水分正在大量流失,短短的功夫就缩小了一圈。 “圣仙,不好了!这颗‘水灵草’要枯死了,请圣仙将他交给我,我来酝养他。”智仁急切地说道。 ‘青司圣人’犹豫了片刻,没有把东西交出去。 “圣仙!”智仁连连磕头,“请让我来救这唯一一颗‘水灵草’吧!这是‘阴皇’留给咱们学府最后一点东西啦!” ‘青司圣人’低头看了看手上那蒌缩起来的‘水灵草’,“你一定救话它!”说完,他把那草递到了智仁的道孔涯老师父惊呼出声,声音凄厉衷凉。他知道这事已成定局,他的徒孙白死了,其他那些孩子也白死了,就为了一颗什么草,就为了一颗草,孩子们的性命连一棵草都此不上…… 第284章 融入体内 庄艳秋揪心地皱起眉头来。没想到他们出了这么大的力,还是没能得到应有的正义。 这世界到底怎么了?庄艳秋扪心自问,为什么同样是生命,有的如珠如宝,有的比如烂泥,本该最遵守规矩的两位圣仙也都在这个时候忘记了他们口口声声宣扬的学令规矩。 “难怪……”庄艳秋叹了口气,“难怪阴皇不受你们的香火。他若是有眼看见这一幕,定会被你们气得五内俱伤,魂魄不得安宁的。” 他这句话没有特意说得大声,也没有压低声音。他周围不少修为高的人都顺风听到了。 就连‘青司圣人’和‘忽渊长老’也都听到了。那两人遥遥地看了过来,一下子便扑捉到了庄艳秋的眼神。 庄艳秋对他俩失望地摇摇头。不想看了……整个世界都是这样的,再看下去只会让他更难受。 “我们走吧”庄艳秋对其他人说道。 却在此时,意外忽然发生了。 那根‘水灵草’原本是被圣仙送到智仁老赋的手里的,刚落到老赋手上,那根‘水灵草’自动弹了起来,在空中蠕动着身躯,向着远处飞了出去。 “水灵草!”智仁跳起来想要去追那东西,被孔涯老师父拽住了脚踝,不许他动,“你不能走!老夫决不能让你逃跑!” “老不死的,我要去追宝贝,不是要跑。”智仁不忿地叱道。 就见那‘水灵草’以极快的速度穿过人群,直勾勾地向着米槐树林飞了过来。 在庄艳秋一家人触不及防之下,那根‘水灵草’飞到了庄艳秋一家人的面前,自然停住。 “抓住它!”智仁老赋在后方大声命令着。 可惜,这一群人偏偏袖手旁观不加理会。 ‘水灵草’左右寻找着方向,似乎想找到一条出路。眼看着有其他修真追了上来要抓住它,它冷不丁地朝着独山步的怀里扑了过去。 独山步伸手去挥那水草,那东西躲避一下,逮住空隙一下子从二财的眉心间钻了进去,二财的额头上隐约地浮现出个金红色的水草痕迹,随即就什么也看不到了。 “爹爹!”二财捂着额头瘪嘴呼救。 庄艳秋一把把他抱过来,用力地摩擦他那眉心间,把孩子的皮肤都擦红了,那颗水草愣是不肯出来。 “独山!”庄艳秋看向独山步。 独山步抱住了小二财,扣住他的手腕,试探着让神识进入他的身体内去感应那‘水灵草’的存在。 焦然和音九悔也围了过来,分别扣住孩子的另外一只脉搏和颈脉。 “哪里疼吗?二财?”庄艳秋心疼地看着孩子。 二财眨眨眼睛,用力地啾了揪嘴巴,娇声说道:“不疼~~” “二哥(弟)!”其他几个孩子被别的大人抱在怀里,担忧地看着他们的兄弟。 音九悔上仙和焦然先撒了手,对着庄艳秋摇摇头,“没事。” 独山步过了一套儿才撒手,“什么都感应不到……可我们明明看到那东西钻进二财眉心的,对不对?”亲爹还是更担心些,生怕是自己看错了,此刻向其他人求证。 “又是他!”智仁远远地看清二财的样子,指着二财道:“这小子灵脉纯净,是个绝世奇才,应该收到我摧心派门下,一定会有机会让进入‘阴皇迷境’的,连‘水灵草’都选了他!” 庄艳秋见无数双眼睛看向了自己的孩子,他忙把二财的脸给挡了起来。 “这……”‘忽渊长老’对智仁的话倒是半信半疑,不过,那‘水灵草’ 确实不止一次地接近这孩子了.这一次直接钻入对方的体内。 “圣仙,快把那孩子带过来,若是待会儿那‘水灵草’与他的身体融合之后,就再也取不出来了。”智仁还在那里大呼小叫。 ‘青司圣人’不耐烦,封住了他的嘴。 “我们走!”庄艳秋见这情况又变了,不想让孩子们被这么多双眼睛注视,叮咛其他人赶紧离开。 “公子!令郎体内还有我‘太阴学府’的‘水灵草’呢?得将其取出之后你们才能走啊。”‘忽渊长老’遥遥开口。 庄艳秋以眼神询问其他人。 独山步点了下头,“谁稀罕他这什么草。我还怕对二财有害呢,让他们帮着取出来也好。” “那我们过去,你们……带孩子回去。”庄艳秋道。 这么多双眼睛,这么多的人。虽然音九悔他们是遮掩了容貌的,可保不齐就有人能看出些纰漏来。 音九悔知道庄艳秋的心思,见有独山步跟着,白琴、小金大夫也在,他们就顺了庄艳秋的意思,带着孩子们迅速离开了这里。 庄艳秋把孩子给独山步抱着,两位爹爹带着孩子走向那二位圣仙所在的地方。 二财从独山步的怀里露出一双古灵精怪的眼睛来,盯着二位圣仙看。 ‘忽渊长老’见这孩子长得好,又精灵,自然的脸上挂起了笑容,“这小娃娃长得真好看。来,到叔叔这里来。” 二财抬起头来看了‘忽渊长老’一眼,骄傲地“哼~”一声,小鼻子翘得高高的。 别以为他们不懂事,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昀生哥哥家的老爷爷给这位叔叔磕头磕得都流血了,这两位叔叔也不帮老爷爷。他不喜欢! 爹爹说要尊老爱幼,就是要帮助老爷爷,爱护小弟弟。他一直都听爹爹的话做得很好呢了。 “二位圣仙,小孩子不懂事,二位不要见忙。”独山步言不由衷地说了一句。 “查查那‘水灵草’的去向,快点取出来吧。”‘青司圣人’不想为难庄艳秋,毕竟庄艳秋是九命的唯一弟子。他们要想知道九命被葬在何地,还得靠庄艳秋指点迷津。 “小娃娃,把你的小手伸出来吧。叔叔摸一摸。”‘忽渊长老’也不会和小孩子一般见识,柔声细语地对着二财说话。 二财看向自己的爹爹,见爹爹点头之后,他才把小手伸了过去,“叔叔…你别摸疼我了哦。” “不会的!”‘忽渊长老’笑道。他的手指在二财的手腕上轻轻一放,闭上眼睛细细地搜寻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奇怪地睁开了眼皮,特意看了一眼‘青司圣人’,“奇怪……没有‘水灵草’的踪影。” ‘青司圣人’见他神色不像是作假,同样伸出手来扣住了小二财的胳膊。 同样的,‘青司圣人’也没有探到‘水灵草’的下落。 “难道……这么快就已经和这小娃娃融为一体了?”‘忽渊长老’惊道。 ‘青司圣人’松开了手,难掩脸上的失望神色,“看样子是了。” “呜呜……”智仁老赋听到这话后激动地想要开口,奈何嘴巴被封住了,他说不出话来。 ‘青司圣人’见他比手画脚地想要表达什么,把他嘴上的封印给解了。 “二位圣仙,只剩这一根‘水灵草’一定要把它取出来才是啊。”智仁急切地说道。 “已经晚了,‘水灵草’融入孩子的经络之中,彻底化掉了。怎么取?” ‘青司圣人’没好气地说道。 “那就把这孩子留下!”智仁急道。 “想留下我的孩子,甩你的狗命来换!”独山步的手上露出了锋利的指甲,他凶狠地瞪着智仁,要是这家伙敢再说一句‘留下二财’的话,他一定会动手削了他! “圣仙,要以大局为重啊!‘水灵草’至关重要,咱们‘太阴学府’不能丢。把这孩子留下来,总会找到办法分化出水灵草的……” 这一次智仁话没说完,独山步和庄艳秋同时出了手。 独山步的血爪直接抓破了那老贼的几块肉,庄艳秋则是先后出了两掌的‘转象神功’,第一掌使那老赋身上的所有伤全都愈合,第二掌又让那愈合了得伤势变得更加严重。 智仁只觉得自己中了两记不痛不痒的掌风,头一掌下去他还感觉到浑身精神饱满,体力充沛,第二掌马上让他整个人痛的就像被无数刀片在剐着身上的每一块肉似的,当即他就坚持不住,身体重重地瘫软在地上。 ‘青司圣人’和‘忽渊长老’再度见证到庄艳秋的法术,虽然对他和独山步在自己眼皮底下出手伤人很不不满,不过,他们没有开口叱责。 这智仁……真的已经入了魔道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也敢提出要把别人家孩子留下,还想从人家孩子体内分化出‘水灵草’……这,真是是可忍孰不忍。 “智仁……你说说要怎么从小孩子体内分化出已经融合了的‘水灵草’?”‘忽渊长老’眼角朝下瞟着,带着怜悯之意冷冷地注视着这个人。 “这……只需要用法器煅烧、提炼……”智仁眼中剩下的只有疯狂,他没有注意到一向笑眯眯的‘忽渊长老’变了脸色。 没等他把话说完,他双腿一下的部分被一团白色的光团给吞没了,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疼痛,还在兴奋地说着:“只需把这孩子一齐放入法器中……就能把‘水灵草’再提炼出来。” “哎……青司兄!此人没救了,留着也是浪费精力,我就替你请理门户了。”‘忽渊长老’说着把伸出手来,轻轻地拧了下手腕,那智仁的身体忽然被白色光田抬了起来,在半空中被拧成了一只麻花,整个筋骨崩裂炸碎的声音‘噼啪’作响,就如同拧毛巾似的,大量血液从他的筋肉中间被挤压出来。 第285章 与圣仙的约定 庄艳秋忙把二财的脑袋按在了独山步的怀里,这一次独山步也伸手挡住了孩子的脸。 浓重的血腥气在‘学塔林’前弥漫开来。 在场的学子和师长们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忽渊长老’常年带着笑容,遇事也是温温吞吞的,总是和稀泥一般处理着‘太阴学府’内的大小事务,在大家伙儿的眼中他是无害的……更对人对他没有‘青司圣人’来的那般敬畏,就是因为他的外在形象。 谁能想到,这样一个温和无害的人动起手来会这般无情冷血,甚至有些嗜血狠毒。就连‘青司圣人’的手段都没他这般残忍。 “呀!!”‘忽渊长老’笑出声来,“许久没亲自动过手,手都生了。惭愧惭愧……竞然还有一缕残魂未灭。” 说话间他再度出手,一巴掌拍下,那已经碎成肉泥的尸首中飞出来的一缕浅色残魂被当众拍了个粉碎。 在场众人再度打了个寒噤。不愧是圣仙,只是轻轻地拧了一下,把一个修为在‘混元未期’的修真魂魄全都拧碎了,连灭魂碎魄的法器都没用上。 “青司兄……这件事就这么处理,你没意见吧?”‘忽渊长老’语气轻松地询问。 “你都做了才问我,有意义吗?”‘青司圣人’说完,冷哼一声,目光在庄艳秋的身上停留片刻,“你二人随我进去,我还有话要说。” 庄艳秋和独山步抱着孩子跟在那青司圣人的身后进了‘学塔林’。 ‘忽渊长老’在门口向来看热闹的诸位轻声说道:“ 摧心派坐堂院士残暴不仁,走火入魔,私下利用‘水灵草’抓捕孩童,炼制‘空血奴’妄图图谋不轧,已被本仙就地正法。‘摧心派’其他师长在五日内肃清本派,推选出新的院士出来,若五日内没有心院士,摧心派将依律废掉学门,归入合纵门……好了,你们也看够热闹了,都回去吧!这件事!……我不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所以……” 长老话说到这里停了停,目光闪烁着压低下来,看向四周围,继而又笑出声来: “所以……管住你们的嘴。” 被这位笑面虎一般圣仙之前那一手给吓唬住的众人们,相继退了开去。 孔涯老师父长长地吐了一口浊气,扶着几位徒子徒孙的手,颤巍巍地站了起来。他老人家摸了摸昀生的脑袋,“福生的仇报了……咱们带他回家吧!” “师祖……我恨……”昀生抹了一把脸上的残泪,从牙齿缝里挤出这四个字。 “师祖无能……你们,今后还是得靠自己。”老师父原本就已经苍老得脸上更显出了绝望之态,“太阴……完了。阴皇陛下,您快回来看看您的子民吧!” 庄艳秋从独山步怀里把二财给接了过去,轻轻地拍着他的小脊背,“不怕的二财!” “我一点也不怕。”二财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把脸贴在了爹爹的胸前。 “这孩子……是你们两位的?”‘青司圣人’问道。 庄艳秋没有回答他,“圣仙,你还有什么事要说?”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独山一族的人吧。”‘青司圣人’话锋一转,开始和独山步攀谈。 独山步不置可否。 “独山一族的年轻才俊虽然也不少,可最有名的该属那位少谷主,听说他为了位有夫之夫离家出走了……那有夫之夫还怀了聚灵胎……” ‘青司圣人’边说边在庄艳秋和独山步的脸上寻找线索。可惜这两个眼睛都没眨一下。 “哎…不过你这孩子灵脉纯净单一,灵气充足……倒是不凡呢?”‘青司圣人’说着,再度伸手,“不如,让我再仔细探探他的灵脉?” “圣仙,你若没别的事我们就告辞了。”庄艳秋这次没有把孩子给他看。 这人装什么蒜,凭他们的实力方才那一下就已经知道他家二财的‘身份’了,又何必在这里套话? “庄公子……没想到全太阴都在寻找的人竟然就在我们‘学府城’中。更没想到,这‘聚灵胎’已经顺利地降世。”‘青司圣人’感慨道。 庄艳秋默默地看着他,“你到底想说什么?” “庄公子,你们的行踪我可以不透露。不过,我希望庄公子能答应我两件事。”‘青司圣人’变了脸色,正儿八经地向庄艳秋说道。 “你说说看,我不一定能做到。” “你一定能做到。”忽渊长老带着一脸的笑容走了进来。 “这第一件事,我们希望你告知我们令师的下落。”‘忽渊’接着说道。 “第二件事,希望你能在将来的某一天,带着这位小公子跟随我们前往阴皇迷境’。”‘青司’补充道。 “这两件事我只能答应给你们一件。”庄艳秋想了想,道。 二位圣仙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尽管很是无奈,同时叹了口气道:“我们……连第二件。” 庄艳秋笑了,“看来,家师在二位心中,也不过如此。” “你不知道我们与九命的关系,不要乱说话。”‘青司圣人’语气不善地道。 “是吗?要说二位和家师……不外乎就是曾经的情人关系。”庄艳秋胸有成竹地道,“只可惜家师看错了人……你们一个个都负了他。” “是九命对你说的?”‘忽渊长老’追问。 “是谁对我说的不重要。”庄艳秋浅叹一声,“重要的是你们在他的徒儿面前,再度辜负了他。你们的心里……总有事情是大过于他的。” “你懂什么?阴皇归位是天下第一大事。”‘青司圣人’分辨道。 “既然阴皇归位那么重要,二位就不要再打扰家师。”庄艳秋说着抱着孩子转身,“你们为什么需要我家二财?不会走真的想分化出那什么草吧?” “不用不用。”‘忽渊长老’忙解释,“水灵草已经融入小娃娃体内,和他合二为一,我们是不会冒险取出来的。只是,阴皇迷境的入口除了钥匙之外,还需要阴皇的遗物做‘撸引’,总有人得去试着进入迷境当中,接受传承,到时候我们需要令公子能够出现,为我们‘引路’即可。” “可有危险?”庄艳秋马上就问到这句话。 “没有危险,迷境大门打开之后,令公子就可以安然离开了。”‘忽渊’ 生怕庄艳秋会反悔,“到时候你们不放心可以亲自带着孩子过来。阴皇归位是大事……希望你们也能为太阴做出贡献。” 庄艳秋想了想,“这件事我暂时答应你们,若到时有任何不妥,我随时会抽身离开。阴皇归位是大事,可再大也没有我的孩子大。” “你……你这人的情怀怎得如此小气?大丈父得有一颗胸怀天下的拳拳之心。”‘青司圣人’有些看不上庄艳秋。 “不是你们的孩子你们自然可以随便夸口。”庄艳秋嗤道:“我没你们那么伟大。” “别和他们说了。”独山步同样不赞同‘青司圣人’的话。没有孩子的时候他也可以这样说,为了天下,为了太阴,他可以付出所有。可有了二财之后,他就自私了,‘胆小’了。他同样可以为天下付出,但这一次他可不敢贸然夸口说自己可以付出一切。 艳秋、二财——是他绝对不会为了别人而付出去的! “这枚传音简留给你,到时候我们会通知你的。”忽渊长老把一块小小的玉牌递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接过之后收了起来,和独山步一起离开了这里。 等他们离开之后,‘青司圣人’才看向‘忽渊长老’,“难道……在我们心里,九命真的是可以随时被辜负的?” “别想那么多了。人都已经没了……现下我们该考虑的是,带谁进入阴皇迷境’?”‘忽渊长老’又犯愁起来。 “现在选中的人自然都带去……该去的也都会去的。这就不用我们操心了。‘聚灵胎’已经降世……八个,总有一个,会羽化成皇的。” 庄艳秋、独山步抱着孩子走出‘学塔林’不远,路过一座小山峰,被孔涯老师父给拦了下来。 老师父当即双膝盖跪地,向他俩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老师父请起……晚辈不敢当哪!”庄艳秋忙把老人家给扶了起来。老人家不肯,庄艳秋只好也跪下,向老师父还了三个头。 独山步见到庄艳秋这么做了,也跟着跪了下来。要是以前他才不会给比他修为低的修真跪拜呢,又不是他们族里的长辈。 “爷爷……起!”二财伸出手来想要把孔涯老师父给扶起来。 “多谢几位鼎力相助!老朽铭记于心。”老师父没有把话说请楚,只是说了这么一句,扶着庄艳秋的胳膊起身后,颤巍巍地踩着云离开了。 庄艳秋着了独山一眼,独山步摊开手,“姜还是老的辣呀!” 他们自以为做的这一切没有留下任何证据,却没想到孔涯老师父已经从事态的前因后果以及中间的转变当中,推断出他们在这当中起到的作用。 “回去吧!”庄艳秋不想再提那件事。 “回家咯!二财,阿爹背你啊!”独山步笑呵呵地对二财说话。 “阿爹背爹爹,爹爹背二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帮断隽的方法 独山步背着庄艳秋和儿子,在半天空没正形地乱跑乱跳,庄艳秋不得不紧紧贴在他身上,双手护着背上的二财,才没被那没正形的阿爹给颠下来。 “你慢点儿!要掉下去了——!”庄艳秋蹙眉喊道。 “没事儿,掉不下去,我搂得紧紧的呢。”独山步笑得春风得意。回到‘对峨山’后山,还没落地,就看到其他的阿爹带着孩子在院子门口等他们。 远远地看到庄艳秋是被独山步给背回来的,阿爹们心里泛起了醋意。 小毛头们一见这样玩儿新鲜,等庄艳秋下地之后,一个个都往他身上扑,“爹爹,爹爹背我嘛~~” 庄艳秋不忍心拒绝任何一个孩子,只好把二财放了下去把四喜抱了起来。 “来来~艳秋我再背你!”独山步还背上瘾了。 梦狰清了清喉咙,“不带这样的啊!现在轮到我来背他们父子俩吧。” “好,你来!”独山步也不和他计较,把二财一把抱起来扔到自己背上,带着去屋里喝水休息去。 “转一圈就好。”庄艳秋见梦狰在他面前蹲下,只好趴了上去,叮咛了一句。 “没事,我力气大得很,一直背着你们我都乐意。”梦狰道。 “梦狰兄!孩子们还排着队呢,快点儿回来。”敖灵见三元眼巴巴地看着爹爹的后背,也想玩这个游戏,催促了一句。 “行,我背着他俩把整个‘太阴学府城’转一圈就回来。”梦狰说完不等后面的人反应,一溜烟就跑远了。 “整个学府城转一圈,那不是要半个时辰?”底下那些阿爹们齐齐咆哮。 这剩下的半天,庄艳秋被转得头晕眼花。孩子们只转了一圈,他可是一连转了六圈,五禄心疼阿爹和爹爹,说要把这个游戏留着,等他阿爹伤势好了再玩,庄艳秋答应了。就算是这样,他也连续不断地转了三个多时辰,等到终于停下来时,他的眼睛都花了。 折琴天巫把‘拓源真人’请了过来用晚饭。 ‘拓源真人’在席面上传达了两个消息,一个好一点的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拓源真人’吃着小金做的菜,美滋滋地喝着酒,叹道:“从断天仙的体内取出来的蛊虫卵我已经研究过了,里头没有添加别的子母蛊或者姊妹蛊,也就是说,断天仙以后不用担心再受邪术所控。只是……因为这下蛊之人实在阴毒,恐怕断天仙的修为……” “修为怎么?”庄艳秋焦急地询问。 “修为怕是要大大折损哪!闹不好……会损失很多,一落万丈。”‘拓源真人’道。 “怎么会这样?他现如今的身体还不错,没看出有什么折损修为的前兆啊。”焦然道。 “你们大家应该都知道蛊虫嗜血,下蛊之人在放出蛊虫前也会给其喂食自己的血做引子,断天仙所中蛊虫里的血引子是一位天仙的血,天仙与天仙实力相当,当一方中蛊之后,另外一方实力大增,中蛊的这方则会不停损耗修为直到枯竭。若当初这血引子不是天仙所下而是天仙以下修为的修真,那就不用担心这个问题了。” “这蛊还这么霸道。”音九悔感叹了一句。 “自然霸道。这蛊如果正如你们所说是‘伏骨教’余孽中下的,那可是教宗真传的。教宗连阴皇都能下蛊作祟成功,这邪术方面的研究已经大有所成,老夫也自叹不如。这下蛊之人的用意便是,即便有人替断天仙解了蛊毒,那也得让他承受退阶落仙之苦,其用心险恶,窥一斑可知全貌。”‘拓源真人’捋了把胡子说道。 “那现在该怎么办?怎样可以阻止退阶落仙?”庄艳秋实在不忍心看到断隽再受苦了。 “若不想退阶,短时期内给他补充大量阴灵之气,并让其顺利转化为自身的仙气,提升修为,或许……勉强可以撑过去。否则,他伤好之后不出三日,必定会迎来落仙之兆。”‘拓源真人’又道。 庄艳秋看了一眼出来与大家一起吃饭的断隽,见那家伙的脸上还是如之前那般波澜不惊,他都替他着急。 “前辈……”庄艳秋抓住了断隽的手。 “没关系,退便退吧……退了再修炼就是。”断隽不觉得这是难事,他能有一次飞升,便能迎来第二次,这一点他从不怀疑自己。 “断兄,你这退说不定比我还要惨,弄不好直接退到‘混元期’都有可能。”士元尊斜了眼睛凉凉地说道。 “若真如此我也认了。”断隽大度地摆手。他自己做的选择,就算是再难承受,都得咬紧牙关撑下去。 “焦然,你有没有丹药可以帮前辈的?”庄艳秋看向焦然。 焦然点点头,“有是有,可他不会吃的。” “吃丹药得到的修为就是绣花枕头,不堪一击。即便是渡过这一劫,我的剑也定然不会有从前那般锋利,我不要!”断隽果然拒绝了。 “丹药可以在对战时拿来辅助一下战力,很少人真的靠吃丹药飞升的。”士元尊笑了笑,“天劫不是那么好渡过的。” “那……”庄艳秋也说不出话来。他想到了靠吃丹药提升修为的少正昊,那家伙看上去修为比独山步、少正一还高,还不是被这两个的威压给震住了? 吃丹药对于一心追求剑之大道的断前辈来说,就是侮辱。他恐怕宁愿一辈子都渡不过这天劫,也不会靠吃丹药扛过去的。 “艳秋……你真的想帮断兄?”士元尊那没有眼白的眼珠里散发出诡异的光芒,直勾勾地盯住了庄艳秋。 “当然!我也想帮你。”庄艳秋坦率地说。 “真的?”士元尊乐了,显然庄艳秋后面那句话大大地取悦了他。 “你就说有什么好主意吧。”焦然不乐意看士元尊那得意劲儿。 士元尊环视在座之人一圈,“这个……咱们吃了饭私下里商量。” 音九悔冷冷地瞥了士元尊一眼,并对他加以警告。 士元尊当做没看见,自顾自地虚眯着眼睛。 吃了饭,送走了那位‘拓源真人’,小金把孩子们带去玩去了,庄艳秋又和那几个男人在一起商量刚才的事。 “到底有什么办法,你快说吧。”庄艳秋急问。 “咳……”士元尊先清了清喉咙,“先明说,我可不是说下流话啊。” 一听他这么开头,音九悔的脸沉了下来。 见没人接自己的话,士元尊这才说道:“艳秋还记得咱们俩第一次在一起时发生的事吗?” 庄艳秋愣了愣,随即红了耳朵,目光躲闪开来。在这么多人面前谈这个不合适吧? “你什么意思士元尊?”焦然生气了。一想起那事儿他就想把士元尊给暴打一顿。竟然偷吃自己准备好了的‘珍馐美味’。 “别激动。”士元尊扫了焦然一眼,“听我继续说下去。你们也知道我以前养了不少的‘炉鼎’吧?” “当然听过,‘缱绻宫’大名远播,我们还想有机会见识见识呢。”独山步接话道。 庄艳秋看了他一眼,独山步举手保证:“我就是看一看,没别的意思,艳秋别多心。” 庄艳秋老实地摇头,“我没多心。那地方我也想去看看。” “唉唉~~别岔开话题。”士元尊赶紧把话题又扯回来,“就是那一次我发现……其实艳秋的身体……很适合当‘炉鼎’的。” ‘啪’的一声,音九悔上仙怒拍桌子,“有你这样说艳秋的吗?” “我没别的意思,实话实说而已嘛。你们要不听我就不说了。”士元尊恼了。他也是为了断隽着想才肯分享这个秘密的,不然,他自己独享宝贝,到时候受益的就是他一个人,那多划算! “你让他说完。”庄艳秋冷然道。 “艳秋的身体可以反采补他人的道行,然后在输送给被他采补的人,这样……被采补之人可以得到与自己灵脉不同的且能够贮存在‘元神丹’内的灵气……”士元尊把自己早前发现的秘密说了出来。 说完后见众人茫然地看着他,他翻了翻眼皮,“这你们都不懂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可以和艳秋双修提升修为?”焦然问。 “提升修为这一点我还不确定。但是,可以拥有另外一条灵脉的灵气这一点我十分确定。”士元尊道,“有了另外的灵气,要自行提升修为,取得突破不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吗?” “真的?”焦然半信半疑。 “不信算了。反正我都告诉你们了,爱信不信的随便你们自己。”士元尊厚脸皮地求到庄艳秋面前,“艳秋……等我修成人形,你帮帮我呗,和我双修。” “你这家伙!无耻!”其他几人义正言辞地指责士元尊。士元尊反问他们一句:“你们不愿意算了,我和艳秋是一家人,什么也都做过了,以后我也就他一个了,难道还想让我清心寡欲啊?” 庄艳秋的脸都烧红了,“你!你不要这么大声。” “艳秋~~~咱们都是一家人了,你看我,我也改了。你就给我个机会呗,我会对你和六珍好一辈子的。我发誓!我士元尊发过的誓言绝对作数。”士元尊拉住庄艳秋的袖子。 庄艳秋只想过让孩子们认他们当阿爹,可以接受他们和孩子一起生活,可没怎么想过自己和他们之间的关系该怎么处理?当然,有时候他会大胆地幻想一下,只是马上就会被其中的复杂给吓退,再也不敢乱想。 之前是只要孩子不要爹,士元尊这话的意思是让他顺带着把爹也一并接收了。 第二百八十七章 阿爹们打架 士元尊被其他几个男人给叫出去‘聊天’去了,庄艳秋则送断隽回他的房间。 不知是不是方才士元尊说的那番话让庄艳秋的心态起了微妙的变化,他现在单独和断隽在一起,有些尴尬。 等到庄艳秋把断隽给扶着送回到床上,给他盖好被子后,断隽忽然握住了他的手,“艳秋……我、我也是一样的。” 庄艳秋的心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有点儿热,有点儿麻,“前辈,你说什么?” 其实他是听懂了断隽话中深意的,只是在这个当下不知道说些什么,莫名其妙地问了这样一句话。 “我和士元尊的想法一样,想要和你过一辈子。”断隽急了,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赶紧把自己的意思表达清楚。 “嗯……”庄艳秋把脸转了开来。这种话别人对他说或许还不会这么不好意思,偏偏断隽只要一说这种类似的情话,他就受不了。 “其实……如果士元尊说的是真的,我可以……” “艳秋,我并不是想让你帮我双修。”断隽加重了语气正色道。“我不要你用采补术帮我,我就是想……要个名分。” “啊?”庄艳秋傻眼。“名分?” “名分。”断隽点头,“咱们孩子有了,我也一心钦慕你,也接受你和其他那几个的关系。那是不是可以给我一个正式的名分,不仅仅是孩子的爹,我……想和你做伴侣。” 庄艳秋的心惊跳起来,不知该怎么回应断隽。他的脑子里还一直回想着‘一心钦慕你’这句话呢。断前辈从前只说会对他负责,从没说过这种话,弄得庄艳秋不断地思索着‘钦慕’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艳秋……”断隽见庄艳秋不给他回应,失落地垂下了眼眸。 “他娘的——老子让你们,你们还得寸进尺了啊!再打下去老子还手啦!”外面传来了士元尊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庄艳秋的思索。 他起身对着断隽笑了笑,赶紧跑出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后院小空地上,士元尊正被其他几人按倒在地,饱受重拳。他胖胖的海兽身躯在地上翻来滚去,弄得身上一身的泥土。 音九悔、少正一、独山步、敖灵、梦狰、焦然正围堵在他身边不断地追打他,打得士元尊愤怒咆哮,叫嚣着要‘反击’! “你还有脸还手!好啊,咱们把你刚刚说的那些下流话说给艳秋听听,看他怎么评断?”敖灵边打边气恼地喊话。 “停手!!都停下来!”庄艳秋见家里的小毛头们听到声音跑了过来,大声喝阻这群人。 “阿爹~~你们在干什么?”七宝跑在最前面已经清楚地看到了这一幕,他不解地吸着手指,仰头看着自己的阿爹和别的叔叔们。 焦然愣了愣,转过头来看到七宝那干净无邪的眼神,顿时懵了。他把士元尊给挡住,笑着对七宝道:“没事,我和叔叔闹着玩呢。” “你们在玩打仗吗?”这下子是四喜在问话。 梦狰同样挡住士元尊,“对啊,我们在和士元叔叔打仗。” “那为什么你们那么多人打叔叔一个?”二财不解了。 “我们……不是打仗,叔叔身上有灰,咱们……咱们是在给叔叔拍灰。不然你们想啊,他的毛毛上沾满了泥巴是不是又脏又丑啊?”音九悔上仙自然地笑着,勾了二财的鼻子一下。 几个孩子盯着音九悔的脸,正在判断音叔叔说的话。 六珍挤开众人蹲到士元尊的身边,酷酷地看着他阿爹,“爹,你说!” 士元尊见六珍脸上的表情异常严肃,小拳头也捏着紧紧的,知道这小子是在为他抱不平,他咧嘴笑了,“是啊,爹爹身上太脏,叔叔们正帮我拍灰呢。” 六珍这才松开小拳头,左右看了看几位叔叔,“我爹没有身体很可怜……叔叔别欺负他。” “你这小子!”士元尊眼圈发热,胡乱揉了一把六珍的头发,“谁能欺负到你爹?你爹我可厉害着呢,只有我欺负别人的份。” “你也不要欺负叔叔。弟弟会伤心的。”六珍转过来教训得意忘形的士元尊。 士元尊脸上的笑僵在嘴角,“知道了,听儿子的。” “阿爹你不要欺负六弟的阿爹……不乖就中爹爹打你哦!”二财也学着六珍的样子教训独山步。 独山步嘿嘿笑了,“好!阿爹也听你的。” 庄艳秋叹口气,“你们哪!连小孩子都不如。” 几位阿爹惭愧地把脑袋垂了下来。他们也没用多少力,就是趁机小小地‘报复’一下士元尊,谁让他口没遮拦的。 “大福带弟弟们玩去吧。”庄艳秋让大福把弟弟们都带走。 大福听话地把几个弟弟都带走了。庄艳秋默默地看了那几位阿爹一眼,“现在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士元尊告状:“他们几个嫉妒我,趁机下黑手呢。” “士元尊你还要不要脸?”音九悔被这家伙给气着了,明明是这个家伙先挑衅他们,还好意思告状。 “到底怎么回事?”庄艳秋越发觉得这几个男人连几个小毛头都不如了,多大人了还动不动就掐架。 “我就是说了想要和艳秋同房嘛,他们几个就要打我。”士元尊觉得自己冤枉极了。他们这几个哪个不是和他有着相同心思的,除了他之外没人敢表达出来,那他就做这第一个好了,谁知道,被这几个家伙给嫉妒了。 “你方才可不是说的这么含蓄……你……”焦然都不好意思说那些话。 “我什么……我的意思是不是这个你们说?我说你们真别扭,孩子都有了,什么都发生了,现在装什么纯情,难道你们只想要孩子,不要艳秋?”士元尊反问了一句。 “当然不是,我们当然也要艳秋。”其他几人慌忙表态。 “行了,我知道了。”庄艳秋不想和他们继续讨论这个话题,那意味着他势必得在今天做出决定了。 “以后别在孩子面前打架,孩子们相亲相爱我可不想让他们被你们给带坏了。”庄艳秋不留情面地训了这些阿爹一句,赶紧离开。 这之后的一天他都是躲着那群男人的,尤其是断隽。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断前辈,他自己也深深地苦恼起来。 他到了偏院小金暂住的地方,走到了小金的身边。小金正趁着好天气在整理药材呢,孩子们就在旁边和斗起以及广坤玩得热火朝天。 庄艳秋找了个石鼓坐下,看着小金的手飞快地挑选药材,几次想说话又被他给咽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就说吧,看你欲言又止的我都替你难受。”小金笑道。 “前日……断前辈和士元尊向我提了个要求,他们……说、说要和我结伴。”庄艳秋断断续续把话小声说了出来。 “咦?”小金纳闷了,“我以为你们早就是伴侣关系了?” “怎么会?”庄艳秋同样吃了一惊,怎么他们给别人的感觉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如果不是,你们怎么如此和谐地生活在一处?”小金反问。 “……他们是为了孩子。”庄艳秋这话说到后面自己都有点心虚。 “为了孩子也不一定非要跟着你啊。”小金停下手上的活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更心虚了,尴尬地笑了笑。 “别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你心里也知道他们对你的意思那便顺其自然就好,他们几个都不介意了,你替他们操什么心?”小金点了点庄艳秋的心口,直接道破他的真正心思。 庄艳秋愣住了“之前孩子们还需要‘营养剂’时他倒没怎么觉得难为情,现在反而不好意思了。” “你以前不会尴尬是因为根本没把他们放在心上,他们就是你人生中的过客。可现在你开始觉得害羞了,那是不是意味着你已经重视他们了,在意他们了?”小金见庄艳秋还想不透,便好心再给他分析分析。 庄艳秋摸了摸头发,“是这样的吗?” “那不然你认为是怎样?”小金笑了。 庄艳秋拿起一根晒干了的草药,用手指搓着在眼前转来转去。 他正想得头疼呢,独山步捏着封信简火急火燎地向他跑来,边跑边唤着他:“艳秋!艳秋!!”声音很是急切。 庄艳秋晃了晃脑袋,把乱糟糟的思绪全都抛开,站起来迎向独山步,“怎么了?你怎么满头大汗?” “艳秋,我爹出事了!刚刚收到家里族叔的信简,说我阿爹遭人暗算,危在旦夕,艳秋,我该怎么办?”独山步抓住庄艳秋的双手,无助地询问。 庄艳秋把他手上的信简拿过来看了看,信简上也没详说到底怎么出的事,只是看那遗词用句,处处透露着不祥之感。 “回去吧!”庄艳秋拍了拍独山步的手,“你先别着急,回去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那艳秋你能跟我一起回去吗?还有,能不能帮我请焦然,请他去‘魑魅谷’替我父亲医治?”独山步满怀期待地看着庄艳秋,等着听他的回答。 庄艳秋没有犹豫地点头答应了。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到‘魑魅谷’ ‘柏崖山’山主焦然行医向来很讲究规矩,除了每年三月会有一次义诊之外,其他时候他基本不给外人看病,就算是‘柏崖山’自己的人,要想求得山主亲自看病,也得看这人的身份以及山主当时高不高兴。 虽然和焦然也算有交情,可独山步知道,自己有个什么差错还能让焦然亲自动手,可若是想请焦然为他的亲人看病,他还不够那个资格。 所以他才会请庄艳秋出面为他说情。 庄艳秋只向焦然说了一句,焦然的眼角斜了独山步一眼,莫名地笑出声来。 独山步羞愧地把脸转开。他实在是没办法,为了自己的亲爹他只能去求艳秋出马,因为他知道,艳秋开口,焦然定然不会拒绝。 “你该知道我们族里的规矩,你这样不就是不让我有拒绝的机会吗?”焦然冷嘲了一句。 “焦兄!抱歉。”独山步闭上了眼睛。 “行!我给艳秋面子,可以和你去。不过……诊金你可得分文不少地留给我。”焦然冷着脸道。 “当然!”独山步听到焦然同意了,其他的要求自然不在话下。 “那收拾收拾,咱们就赶紧动身吧。”庄艳秋道。 独山步见庄艳秋这般明理,难得脸上露出了笑容。二财抱着庄艳秋的小腿,看着他阿爹的样子,很是担心,“阿爹……不怕。” 独山步蹲下来抱住了二财,“阿爹不怕,就是刚刚着急了。阿爹在担心阿爹的阿爹。” “阿爹的阿爹?”二财啾起嘴巴,满眼的疑惑。 “阿爹的阿爹就是二财的爷爷!”独山步摸摸他的脸蛋。 “爷爷……是不是像昀生哥哥家的爷爷那样?” “他是你的亲爷爷。爷爷病了……阿爹要带你和爹爹回去看他。”独山步说到这里,站了起来,难受地吸了口凉气把脸转了开来。 依照他对他爹的了解,这封信简肯定是族叔瞒着他爹偷偷发给他的。如果不是事态严重,这信简根本到不了他手上。 “我们也一起去吧。”其他几个阿爹知道庄艳秋肯定会把所有孩子都带着,那他们这些当爹的自然也得跟上了。 “你们若不方便的话可以不用去的。”庄艳秋好心为他们着想。 “没关系,我们仍旧伪装自己。再说了……我也不放心。”音九悔道。 “上仙,那是我家。”独山步觉得音九悔的这番话就是对他独山步的不信任。 “你家又如何?你家就不会有危险了?”音九悔淡淡地说道。 “要去就去吧。”庄艳秋出来打圆场,“我的意思是,你们最好让我把你们收进翠食里,进入‘魑魅谷’之后再出来,这样减少和外人碰面的机会。‘魑魅谷’就在‘太阴城’外不远……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这一点自然没人反对。 好在断隽的蛊早已经确定没有问题,他的伤势也在一天天好转,如今双腿恢复了些力气,可以在人的搀扶下行走几步,赶路的话也不成问题。 庄艳秋把他和孩子一起收进翠食当中,随身带着,很快就整理好了行李,准备离开‘太阴学府’了。 斗起听到消息二话不说要跟着庄艳秋走,广坤不知哪根筋不对,说是要出去四处逛逛,也要和庄艳秋他们一起同行。 等到庄艳秋去找小金告别时,小金带着个小包袱笑眯眯地看着他,“小阳还要在‘太阴学府’交流一段时间,我一人在这里实在无趣,你若不嫌弃,我便跟着你们一起吧。说实话,我有点舍不得就这样和这些小宝贝儿分开。” 庄艳秋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金圣阳的影子,“你家那位同意?” 小金支吾了片刻,“我给他留书了。没关系的,他反正正忙,我也不想打扰他。” “那……好吧。”庄艳秋其实也很舍不得这新交的朋友。有小金在最起码他有个能给他出主意的人。说实话他现在还是很茫然啊。 一大群人没什么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出发了。临走时正是‘太阴学府’学子们上课的时间,白琴和金圣阳都不在,他们无法当面向白琴天巫辞别,只好由白琴家的童子代为转交了一封信简,希望来日再相见。 离开‘太阴学府’的城门时,庄艳秋袖袋中带着的一块玉牌亮了,随即不久他就接到一封‘传音简’,是那位‘青司圣人’传来的口信,叮嘱他不要忘了和他们的约定。 庄艳秋回了一句‘忘不了’把那玉牌给再度收了起来。 这趟‘太阴学府’之行与他当初的想象完全不同,从此他对‘太阴学子’的印象也不如之前那般美好了。这让他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不敢对任何东西报以憧憬。有时候憧憬太多,在亲眼看到现实时受到的打击反而更沉重。 他们从‘天璇城’改道,直接往‘太阴城’的方向飞去。大船飞得越来越远,其他人大都在船舱里休息,只有梦狰看着不远处自己的家乡‘干澜山’,无奈地叹了口气。 庄艳秋见他抱着四喜遥望家乡的方向,走到他身边宽慰他,“下次还会来的。” “真的吗艳秋?你愿意和我回‘干澜山’?”梦狰一下子就激动了。 “总要让孩子们知道自己的根源在何处。”庄艳秋有点受不住梦狰眼里的热情。 “谢谢,艳秋!这对我来说很重要!”梦狰握住庄艳秋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真诚地说道。 就像他们一族的人对地盘很重视一样,家乡就是他们血液里头最深的根,作为一句‘兽仙族’的人无论走到何处,最忘不了的便是自己的故土,到临终之际就算再艰难他们都会回到自己的家乡才肯死去,即便是真的回不去,也要把尸首带回去。庄艳秋愿意和他一起回去还带着他们的小四喜,这对梦狰来说,已经不光是惊喜了。 庄艳秋把他的手给轻轻拨开,“行了,别在这里站着了。外面风大,别让四喜着凉了。” “哎!”梦狰雀跃地把四喜顶在脑袋上,父子俩欢天喜地地跑回船舱中。 斗起这时候从角落里摸了过来,拉住了庄艳秋,“艳秋……你跟我说说话呗。” “你怎么了?怎么猫着腰走路?”庄艳秋不解地看着斗起的样子,那家伙弓着身子,就差两只手放在地上用四肢爬行了。 斗起紧张地四下张望着,攀着庄艳秋的腰带站起来,把他推到角落里,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那个,那个大鹏精……好像、好像……对我有意思。” 庄艳秋吃惊地看着斗起,“他和你说了?” 斗起拼命摇头,“没有。只不过,他这段日子老送东西给我,而且……还总是在背后盯着我看,眼神特别奇怪,色眯眯的……我一回头他就冲我笑,笑得可风骚了。” “也许,他只是喜欢笑?”庄艳秋眨眨眼睛道。 “不可能。那他怎么不盯着别人那样看,那样笑?”斗起反驳。 庄艳秋无言以对。 “那你是怎么想的嘛?”庄艳秋觉得有些好笑,他自己还有一堆感情问题搅合不清呢,现在倒给别人出谋划策了。 “什么怎么想?”斗起问。 “如果他真的喜欢你,你会不会接受呢?” “怎么可能?我大哥长得比他帅多了。”斗起一说到斗战,便露出了花痴的标准笑容。 庄艳秋真的觉得斗起的审美有问题。斗战长得真的一般,除了气势有一点,身材好一些,脸真的很普通。相反,广坤长得又高又帅,还细致体贴,比斗战强了不止几倍。 “你……应该去看看自己的眼睛。”庄艳秋很确定地点头道。 “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我怎么拒绝他啊?”斗起惶惶说道。 “你先弄清楚人家对你有没有意思再说吧。”庄艳秋拍拍他的肩膀。 “哦……那我要是弄清楚了该怎么办?” 敢情自己刚才说了句废话。庄艳秋有些无力地垮下肩膀,“你若是不想接受这段感情,那就直说呗。广坤是个大度的人,直说反而更合适。” “大度?其实他可小气啦!”斗起表示对庄艳秋的眼光很担忧。“你是没见到,他不许我看美人呢,出门就从各个角度阻挡我的视线。” 这一点庄艳秋还真没见到过,“那你就委婉一点拒绝吧。或者给他点暗示,他让知难而退?” 斗起吸了口气,摸了摸下巴。这倒是个好主意。只是……该怎么给这个暗示呢? 庄艳秋见他自己走开了,莫名地摇摇头,进了船舱中。 一路疾驰了七八个时辰,他们在天黑透之前,赶到了‘太阴城’外。 此时,整座‘太阴城’在戒严的氛围之下甚少有灯火亮着,巨大的城池死气沉沉的,远远地看去,让人感到很是压抑。 “这是怎么了?‘太阴城’怎么变成这样子了?”庄艳秋问。 “这里面的事乱着呢。我慢慢跟你说。”音九悔道。 在快到‘魑魅谷’的地界时,庄艳秋利用翠食把所有人都收了起来,并让翠食勾在了独山步的腰带上,由他带着他们进入‘魑魅谷’…… 第二百八十九章 激动的老谷主 独山步一路畅行无阻地回到了‘魑魅谷’,刚进入谷中便被族里的守夜人给发现了,守夜人确定了他的身份后,想要发出讯号,被独山步给阻止了下来。 “我爹呢?”他问那守夜的小队伍。 “老谷主……在‘金辉堂’。” 不待听完那些人的话,独山步便迅速地向着‘金辉堂’所在的地方跑了过去。 他一口气跑到院落外,听到里头传来了阵阵哭泣声,脚下顿时发软,整个人差点栽倒在地。 难道自己回来晚了? 独山步的心里只剩下了这个念头。 他一脚踢开房门,大叫一声:“爹——!” 里头那正在喝汤的某人一口气把嘴里的汤给喷了出来,目瞪口呆地看着独山步,“儿……儿子?” 独山步同样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老爹。不是说被人暗算了吗?不是说危在旦夕了吗?这、这还在喝甜汤的是哪一个? 那正在哭泣的是旁边的一位丫鬟,丫鬟似乎打碎了东西,应该是被训斥了一顿才哭了的。 独山步仔细看清楚了里面的情况,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孽子!回来——快!快拦住他!”老谷主一口气没提上来,吐了口污血,整个人从床上栽倒下来。 “少谷主,老谷主是真的被暗算了……方才才醒过来的。”丫鬟跑到门柱旁,巴望着独山步的背影,急急说道。 独山步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到他老爹跌倒在地上,脸上都是血,又跑了回去,把人给从地上给抱了起来,放回到床上,用袖子替他老爹擦干净脸:“爹,你又骗我。” “没、没骗……”独山义辉磕磕巴巴地说着,亮出自己左肩上的伤口,伤口上是金黄色的脓疮,虽然没有臭味,可看那脓疮的颜色就知道这伤口是有蹊跷的。 “您……这是怎么了?”独山步心软了,仔细地看了看那伤口。 “我不小心遭人暗算……毁了我的‘金太岁’才勉强活命的啊。”独山义辉说到这个,哀叹不已。他们一族制成的‘僵仙’基本都是从小一直陪在他们身边的,跟随跟他们的成长而成长,从最初级的‘白僵’一步步晋升成‘金僵’,那是有着很深的感情的。 独山步听到他老爹最得意的‘金太岁’被毁掉了,可想而知这暗算之人是修为极高的,他老爹能保住命真的是万幸了。 “是谁做的?”独山步难掩心中的杀意。 “我也不确定。来人用的是一个挺奇怪的仙器,那东西上面有毒。你老爹我也没两天好活了,好不容易醒了,就想喝口甜汤,吃点点心。”独山义辉靠在枕头上,虚弱地说着话。 “没事的阿爹,我会救你的。”独山步说着把那小丫鬟给打发出去,“你们都走,我来照顾我爹,不要让别人靠近这里。” “老夫人还在为谷主制点心呢。”小丫鬟说道。 “我娘来了我自会知道,外人不许靠近听到没有。”独山步严厉地吩咐那小丫鬟,小丫鬟连破碎的碗盘都没顾得上收拾,被吓跑了。 独山步把房间关上,四周设下隔音结界,随后才拍拍自己腰间的翠食。 翠食把嘴里收着的一大群人给放了出来。 独山义辉本来是昏昏沉沉地眯着眼睛要睡着的,乍一下被一阵夺目的绿光给晃了下眼睛,再睁开,就见到他这屋子里站了十来个人。有大人还有小娃娃,他们的视线都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独山义辉眼尖地认出了没有伪装容貌的庄艳秋,精神头一下就恢复了不少,身体不知不觉中直了起来。 他的目光向小移动,看到庄艳秋怀里抱着个三岁左右的小娃娃,小娃娃长的十分好看,小小年纪就有一双桃花眼,最重要的是,他的头发是浅红色的,两侧额头上方的头发里还鼓起了两个小包包。 独山义辉的眼睛眨了眨,觉得庄艳秋怀里那个小娃娃很眼熟,他一定在哪儿见过的。 独山步把庄艳秋的肩膀围住,“爹,我带艳秋和二财回来看你了。” 独山义辉的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眼珠一下子瞪得又大又圆,伸出根手指头来指着红毛小娃娃一个劲儿地抖着,“这、这……这……” “这是二财!”独山步把二财抱了过去,“二财,叫爷爷!” 才财同样瞪大了眼睛看着独山义辉,直到看到独山义辉头上的角之后,他才笑了,“爷爷!” 独山义辉两眼一翻,又要昏过去。 “阿爹!”独山步抱着二财上前扶住他。 独山义辉闻到了二财身上熟悉的气息,精神为之一震,又很快地清醒了过来,一把把二财给夺了过去,“嘿嘿嘿……”地傻笑起来。 独山步无奈地看了一眼庄艳秋,庄艳秋表示理解。 二财有点害怕独山义辉的笑,瘪着小嘴望着独山步,“阿爹……爷爷好、好可怕!” “你叫我什么?”独山义辉赶紧收起怪笑,强忍着脸上的笑意,柔声询问。 “爷爷!阿爹说你是阿爹的阿爹……”二财仰头看着独山义辉小声回答。 “真聪明!再叫一声!” “爷爷!”二财听话地再叫一声。 “再叫!” “爷爷~~” “再叫,再叫!”独山义辉越听越觉得身心舒畅,再没有一种声音能比得上这个了。 “阿爹,爷爷……怪怪!”二财又被吓住了。 “爹!你别吓着我儿子。”独山步心疼了。 “什么你儿子,他还是我孙子呢!”独山义辉笨拙地把二财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的小身板儿,“乖孙子,你爷爷盼你盼了好多年了,你终于来了,终于叫我啦!” “爹,你先别抱二财,让焦兄替你看看伤势。”独山步在一旁干着急。 “我先抱我孙子,我现在好多了。见到我的孙子,我就算立马死了也瞑目咯!”独山义辉感慨万千地说道。 “老爹,别胡说八道!”独山步皱起眉头很是不快。 “孙子!你叫什么名字啊?”独山义辉逗着怀里的小二财,特意摸了摸他脑袋上还没长出来的小角。 “我叫二财……我第二大。”二财大约感受到独山义辉释放的好意,没有之前那么怕他了,奶声奶气地说着话。 “唉哟,你排行老二啊!”独山义辉稀罕地又摸他的脸蛋儿,“我说怎么长得这么眼熟,和你爹小时候好像。” “我像爹爹……婆婆们都这么说,说我最、最漂亮!”二财得意地扬了扬小下巴。 “我看看!”独山义辉捧着他的小脸儿打量了两下,“真的啊……真的漂亮,比你爹小时候漂亮多了。” “爷爷,你真是我阿爹的阿爹?”二财问。 “那当然咯!” “那……你怎么长得不像阿爹?” “哈哈哈……谁说不像了的,爷爷是老了,等你阿爹年纪大了,也会变成我这样的。” 二财惊恐地转头盯着独山步,“呜呜……不要……不要阿爹……” “二财,阿爹不会老的,阿爹会努力修行,争取飞升,等飞升成功啦,阿爹就永远是这个样子,好不好?”独山步把儿子夺了回来,搂在怀里晃了晃。 “嗯!”二财揉揉并没有眼泪的眼睛乖巧地点头。 “你把孙子还给我!我还没抱够呢。”独山义辉向着独山步伸出手。 独山步不理他,“阿爹,先看看你的伤势吧,你要是陨落了,二财你就抱不到了。” 庄艳秋让开身子,回头看了一眼焦然。焦然带着七宝走上前来,把七宝交给了庄艳秋。 独山义辉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庄艳秋,“庄公子,谢谢你圆了老夫一个梦。也谢谢你养了二财。” 庄艳秋有些不知道怎么和这位长辈打交道,淡淡地笑了笑,“应该的。”说完退到一边去。 焦然到了独山义辉身边,“老谷主,请把你的手伸出来吧。” “焦山主,也多谢您仗义出手。” “我是看艳秋的面子,而且,我是要诊金的,诊金可不少哦。”焦然饶有介是地摆起了架子。 “自然!”独山义辉谦虚地应道。 趁着焦然给自己把脉之际,独山义辉的眼睛把其他人都看了一圈,尤其多看了一下那些小娃娃们,他笑得更开怀了。 “八个‘聚灵胎’的孩子……太阴有救了。”他道。 庄艳秋皱了下眉头,不太喜欢老人家把自己的孩子和‘太阴幻境’的命运结合在一起。就算这些孩子当中真有哪个是那命定之人,他也不高兴。 “老谷主,您还是好好地休养身体吧。下一辈的事情有我们这些当父亲的替他们操心,你们就别费心掺和了。”音九悔不客气地说道。 “上仙……老夫没别的意思。之前呢或许有奢望,后来经过‘顶天殿’那件事后,我就想通了。这天下只要能有一位羽化成皇的传承人,不管是谁老夫都乐见其成。”独山义辉的眼睛又看向了二财,说实话,在看到这么个粉雕玉琢的小孙子后,他反而不希望自家的孙子有那么大的造化了,有那等造化的必定也会承受常人难以承受的重责,会经过重重考验,方能最终登顶,他现在只希望他的小孙儿能平平安安地长大,像他阿爹那样长成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就满足了。 第二百九十章 旧疾复发的焦然 焦然给独山义辉把了把脉,眉头越皱越深,让旁边盯着他脸观察的独山步心惊肉跳,生性这伤势不好,连焦然都无能为力。 二财就坐在独山义辉的怀里,眼睛骨碌碌地在阿爹、爹爹和叔叔身上转,过了一会儿他反身抱住了独山义辉,“爷爷……焦叔叔待会儿会给你扎针哒……你别怕,焦叔叔扎针不疼,你扎了就好啦!” 独山义辉低头在二财的脑心亲了好几口,“爷爷不怕!二财留在爷爷身边,爷爷就什么都不怕。” “嗯……我只能留一小会儿。睡觉觉的时候我要和哥哥弟弟们一起睡。”二财想了想,伸出一根短短的手指头来认认真真地说。 “好!”独山义辉满眼宠爱地看着这个小机灵鬼。 焦然收了手指,慢条斯理地拿了只帕子来擦手。 “怎么样?”独山步凑到他身边小声询问。 “放心吧,有我在呢,就是费点功夫。你们都出去吧,我得行针了。”焦然嘴上这么说,面上的表情很是严肃。 独山步看了看其他人,现在天色已晚,大人们还好,小娃娃们是得睡觉了的。 “我送你们到后堂休息去吧。”独山步听了焦然的话稍微放下心中的大石,他把其他人暂时安排到‘金辉堂’的后堂休息。 其他阿爹见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便听从独山步的安排去了后堂。 庄艳秋把孩子们送到床上之后,才赶回来。见焦然已经开始行针,而这一次他施针的手法明显比前两次慢下许多,而且头上也冒出大颗大颗的虚汗来。 庄艳秋走过去拿出帕子给焦然擦了擦汗水。焦然全神贯注地盯着独山义辉的身体,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峻。 二财感应到大人之间的气氛很严肃,自己抱着小拳头乖乖地坐在旁边一动不动,不敢打扰大人们。 焦然扎下最后一根针后,身体虚弱地向后倾倒,被庄艳秋给扶住了,“你怎么样?” 焦然从怀里摸出药瓶来把里头的药全都倒进嘴里,好一会儿那面如金纸的脸色才恢复了一点儿苍白。 庄艳秋能听到焦然的喉咙里有杂音有嗡鸣,想到这人的身体一向不好,时常会犯咳疾,可这一次他们见面他几乎没听到他咳嗽,现在他那喉咙里的杂音正是在提醒他……这人似乎又要犯病了。 “我扶你去坐一会儿。”庄艳秋搀扶着焦然把他送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热水。 焦然喝了两口水后,浅咳了一声,一口气没换过来继而止不住地开始剧烈咳嗽起来,越咳他的身子越是蜷成一团,没多久就从椅子上滑落在地,蹲在了地上。 “焦然!”庄艳秋急了,唤了他一声。 焦然颤抖着手从怀里又摸出另外一瓶药,全部倒进自己的嘴里,强行调息,他脸上的痛苦这才一点点地放松,最后完全消失。 独山步在一旁看到焦然如此凄惨,不敢上前来说话。这段日子焦然都好端端的,连他都忘记了这家伙其实是个身体极差的病秧子。 庄艳秋给焦然揉着心口,又用袖子给他擦脸上的汗水,“还疼吗?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焦然扯开嘴角挤了个难看的笑容来,“没事了……之前,为了方便寻找你……我、制了一颗强效药,能暂时压制老毛病半年不犯,现在药效……过了。” “焦兄,若不是为了帮我阿爹行针,你这病不会这么快就复发的吧?”独山步心里过意不去极了。 “不然你以为我为何不轻易给人看病?”焦然白了他一眼,叹息道:“我的‘猬结针’一年顶多行五次,且一次比一次速度慢,花费的时间长。今年……我早已经行满五次的限定了。若不是看在艳秋和二财的份上……” “焦兄什么都别说了,我独山步欠你一条命。”独山步镇重其事地向焦然行了个大礼。 “你……拿一块上好的玉,磨成玉刀,将那伤口处的金黄脓血给放出来,然后把这瓶药粉撒上去,等看到有脓血再度出现你就继续放,直到药粉撒上去后有血液渗出……他这外毒才算清除。今日我不行了……等我休息两日再炼一味解毒丸,解了他体内剩下的余毒……就没事了。”焦然说完,后继无力昏倒在庄艳秋的怀里。 “阿爹……叔叔怎么了?”二财听到焦然那惊天动地地咳嗽声被吓住了,怯生生地抓住了独山步的一只手。 “没事,焦叔叔累着了,想睡觉了。”独山步摸摸二财的脑袋安慰他。 庄艳秋把焦然给抱了起来,“我送他去休息。” “艳秋你抱得动吗?不如我来吧?”独山步有点心疼庄艳秋。焦然看上去病怏怏的,可个头不矮,必定也不轻。 就见焦然垂在庄艳秋背部的手虚弱地摆了摆。 独山步看到那手势,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眼皮。看样子这老不死的没什么问题,还能耍小心眼儿呢。 “你照看你父亲吧。我抱得动他。”庄艳秋回了一句。他连大包都扛得动,焦然可没大包重,再说,他这几月抱孩子已经把臂力练得更强了。 庄艳秋把焦然送到一间空房的榻上,细心地给他除了外袍和靴子,见他身上还有汗水,又出门打了热水,给焦然擦洗全身。 焦然眯着眼睛透过眼缝盯着庄艳秋忙里忙外,嘴用忍不住勾了起来。 虽然今天强行施针害他早早犯病,可,因此得到了艳秋的单独照顾,也不亏。 “你眯着眼做什么?”庄艳秋一边帮他擦洗一边道。 焦然的眼皮动了动,身体也跟着僵住了。 “别装了,还没有几个孩子装的像样呢。”庄艳秋瞟了他一眼道。 焦然睁开眼皮,委屈地倾述:“我……没装。刚才那一下是真的撑不住了,不过很快又清醒了过来。” 庄艳秋把他额前耷拉下来的两根乱发给拨到脑后,“那你现在怎么样,还有哪里疼吗?” “胸口疼……”焦然轻声说道。 庄艳秋把手放在他的胸前用力地揉了揉,“刚才你那样子真的吓到我了。” “对不起……”焦然眼中充满了怜惜。 庄艳秋冲他笑了笑,眼神柔软地停留在他的胸前,默默地为他熨帖心口。 焦然的手动了动,“艳秋……你、你拉着我的手好吗?” 庄艳秋没有犹豫,把他的两只手都握在了自己的手心里。 “艳秋……你对我真好,我……好幸运能遇上你。”焦然由衷地说着自己的心里话。 这本是很有诚意很感人的话语,可配着如今焦然的脸色庄艳秋却觉得有些不祥,他轻轻地挡住了他的嘴,“别说话了,休息吧!明天还要见孩子们呢,别让他们也担心。” 说到孩子,焦然想到了七宝。他是得好好休息了,不然明天让七宝看到他躺在床上起不来,儿子会吓哭的。 “艳秋……你陪着我好吗?我……觉得有点冷。”焦然说着身体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庄艳秋握着他的手能感觉到那轻微的颤抖正在不断地持续。 “嗯!”庄艳秋脱下靴子上到榻上,和焦然并排躺在一起,把那家伙给牢牢抱在了怀里,又给他盖上厚厚的棉被。 焦然舒服地往庄艳秋的胸前缩了缩,还有心思开玩笑:“今天我……我走大运……明天……其他阿爹知道了……会羡慕我的。” 庄艳秋浅笑出声,“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当然……能让他们羡慕……”焦然闭上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大家……都想、想亲近……” 话没说完,这家伙就昏睡过去了。 庄艳秋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这个大男人,替他把被子掖了掖,把他抱得更紧了些。 过了一会儿,独山步抱着睡着了的二财来到后堂,找到了庄艳秋。他看到庄艳秋竟然和焦然睡在了一起,愣了一愣,替他们把门关上,自觉地离开了。 天明之后,庄艳秋自然睡醒,见焦然的脸色还是很难看,连呼吸都断断续续的,可把他给吓了一大跳,直接从榻上跳了下去。 他这一跳把焦然给惊醒了,那家伙带着两个浓黑的眼圈,很吃力地睁开眼皮,见到庄艳秋后还咧嘴向他打招呼,“艳秋……早!” 庄艳秋松了口气,按住胸口,“你的呼吸怎么时有时无啊?” “我一犯病就这样……这样呼吸可以减少咳嗽,怎么?吓着你啦?” “你现在怎么样?有什么我能帮你做的?”庄艳秋问。 “我……我饿。艳秋,我今天恐怕下不了床……你不要让七宝过来,我怕他害怕。” “嗯!我尽量瞒着他。”庄艳秋也怕,焦然的脸色……比当初断隽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孩子们看过断隽受伤时的样子,再看焦然肯定瞒不住他们。 “我去帮你弄些吃的,你不要动,有什么事就叫我。”庄艳秋穿好靴子,帮焦然收拾好床榻,这才离开他身边。 孩子们还没醒,庄艳秋也没顾着去看看他们,直接去了厨房。 等他把早饭做好,给焦然送了一碗去,伺候他吃了。外面的院落中陆续传来孩子们的声音,小毛头们都起床了。 第291章 二财的爷爷和奶奶 “阿爹,爹爹呢?” 没看到熟悉的爹爹,孩子们问了起来。 “爹爹有事,今天你们都跟着自己的阿爹。”独山步道。 “嗯?我、我的阿爹呢?” 七宝在人群里找了两圈,也没找到自己的阿爹,站在院子中间急得大声呼喊。 焦然听到七宝的声音,挣扎着想起来,被庄艳秋用眼神给瞪了回去。 “没事的,他还小,只要有吃的和玩的,很快就会忘记这事的。” 庄艳秋安慰焦然。 “七宝乖,你阿爹也有事……不如你今天跟着独山叔叔吧!叔叔闻到了奶粥的味道,好香啊!七宝快点来洗干净脸,咱们一起去吃饭?”独山步的声音传了过来。 “哦!”七宝乖巧的应了一声,跟着独山步去了。 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听到独山步到处呼唤七宝的声音,听声音还很急的样子。 庄艳秋走到窗边看了看,见小七宝正抱着他的大饭碗,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的找着什么东西。 “七宝!”独山步跑过来把那个胖嘟嘟的小娃娃给拦了下来,“七宝,跟叔叔吃饭去,再不去,饭就被哥哥们吃完啦!” “我,要找阿爹。” 七宝抱着空碗,垂下脑袋小声说道,“阿爹给我装饭饭……” “你阿爹有事出门了,很快就会回来的。”独山步觉得哄骗这么小的孩子,有些于心不忍。 “有药药……阿爹的药药……” 七宝的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焦然背过去的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只是因为听到儿子那句话,他莫名的想哭。 独山步也愣住了,抬眼看了看焦然所在的房间,把这个从前只知道吃的小东西给抱在怀里。 “我出去看看他,你别担心,好好休养,一定要快点养好。” 庄艳秋不忍心看着那么小的孩子为他们担心,趁着七宝背对着他们,他开门溜了出去。 “七宝!” 听到爹爹的声音,七宝快速回头,抱着他的大饭碗‘咚咚’跑到了爹爹的身边,“爹爹……阿爹呢?” “阿爹给二哥的爷爷炼药去了,不能帮你盛饭咯。今天爹爹帮你好不好?” 庄艳秋捏捏孩子的小脸蛋,弯下腰来温柔的和他说话。 七宝看了庄艳秋一会儿,相信了爹爹的话,把他的大饭碗高高举起,送到了庄艳秋的面前,“好!” 独山步见状,心里更加觉得对不起焦然。他想自己以后要对焦然更好些,报答他对他们一家的恩情。 家里的其他那些大人们很明智的选择不在孩子们的面前提到焦然,二财接受庄艳秋说的话以为焦叔叔真的去炼药去了,没有把昨晚发生的事放在心上。 独山步在自己家中单独辟了个偏僻安静的院子,把孩子们全都转移到那里去,那院子里有温泉,适合孩子们玩耍嬉戏。 ‘金辉堂’就只剩下了独山义辉和焦然在此养病。 独山义辉的外毒被清理之后,恢复得相当之快,第二天精神恢复了大半,能下地行走了。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和二财见面,与他同样迫切的还有独山步的娘,同为‘僵仙’一族的女修,在得知儿子半夜赶回来把‘金辉堂’给封闭之后,她就知道自己的夫君不会出大事。昨天见到神清气爽的独山义辉,从他口中得知儿子把伴侣和孙子都带回来了,可把这当奶奶的给高兴坏了,一直催促着独山步把二财接过来给她看看。 独山步拗不过他们,只得先把话说在前面:“孩子是跟着艳秋的,以后也跟着他,所以,你们要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都打消了,别把艳秋逼急了,今后就再也见不到二财了。” “知道知道。”独山义辉连连保证,“跟着谁那也是我们独山一族的血脉,你娘都想了大半辈子了,你快让她看看,我跟她描述二财的长相,她总说我说的不准确。” “我得问问艳秋,他同意我才能把孩子带来。”独山步这一点已经学乖了,什么事都要问过庄艳秋,庄艳秋便是这一大家子当之无愧的‘大家长’,所有人都要听他的。 “好!你去问吧,庄公子是个明事理的人,不会不同意的。”独山义辉虽然和庄艳秋没有过多的接触,仅从这几件事也能判断出这人的大体性子,这绝对是一个你敬他一尺他回你一丈的人。 独山步跑去问庄艳秋,庄艳秋想了想,同意了,“别让他见外人。” “好叻!只有我爹和我娘,外人一律进不来我们家。”独山步说完,兴冲冲的跑去温泉水池找二财去。 孩子们第一次在温泉里头玩水,旁边有大人们看护,他们几个小的就在小池子里扑腾来扑腾去,音九悔把水池里放了不少的木头玩具,小家伙们都玩疯了。 独山步要把二财抱走时,二财还不乐意呢,戴着小肚兜光着小屁屁,躺在水池里不肯起来。 “咱们去见爷爷还有奶奶,他们会给你好多好玩好吃的。”独山步蹲在小水池旁边诱哄二财。 “二哥……好吃哒!” 七宝吸着手指头满怀期望地看着二财。 二财这才爬上岸,“那我给弟弟们拿了好吃的和好玩的就回来,我们还要打水仗呢。” “行!”独山步把儿子抱起来给他穿好干净的衣裳,背着他就跑回了金辉堂。 独山步的娘远远的看到二财时,脸上就绽放出收不住的笑容来。 等到父子俩一靠近,这位谷主夫人一把就把二财给抢了过去,先把孩子的嫩脸蛋亲了个遍。 二财被亲得有些害怕了,一手伸向独山步,一手伸向独山义辉,“阿爹,爷爷……救命……” “奶奶的心肝儿宝儿……你怎么这么漂亮精灵呢?” 谷主夫人亲越看越喜欢,旁边独山义辉几次伸手来抱,都被她无情的把手给打开。 “你是谁呀?不要亲二财……会亲坏的……”二财见自己的呼救得不到阿爹和爷爷的回应,自己开始想法子自救。 “唉哟~~怎么就会坏呢?” 谷主夫人亲乐呵呵的逗着他。 “亲多了……红红脸……不好看,脸就坏了。”二财边说边揉了揉自己的嫩脸蛋儿。 “哈哈哈哈哈……这么小就这么会说话,老头子,他可比咱儿子这么大的时候聪明多了。” 夫人亲表达疼爱的方式就是亲吻,不顾二财刚才的反抗,又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好几口。 “呜呜……阿爹骗人,阿爹说,爷爷会给我好吃的和好玩的……骗人……没有!”二财张开嘴巴哇哇大哭,指控着独山步。 独山步把他给抱了回去,直接向两位双亲伸手:“听到没有?好吃的好玩的……” “奶奶给我乖孙做去,你想吃什么咱就做什么,想玩什么就买什么。” “谷里的果树都结果了吧?孩子们还没吃过咱家的果子呢,给他们弄一些尝尝吧。”独山步提议。 他们魑魅谷有温泉,一年四季鲜果不断,外面想要吃到他们谷里的果子还得卖人情才能弄到一星半点。 “我去准备!” 谷主夫人说着兴冲冲的要出去,临走时又叮嘱了独山步一句:“你别急着把我孙子抱走啊,我还没抱够呢!” “哎呀你快去吧,让我抱一会儿。” 老谷主眼巴巴的望着二财,张开两手就等着二财能主动让他抱呢。 二财不负独山义辉的期望,张开短短的胳膊扑进了老谷主的怀里,“爷爷……你好了没有啊?你还疼吗?我给你吹吹就不疼。” “吹吹?”老谷主不解的问了一声。 二财啾着嘴巴在老谷主的脸上吹起气来,一呼一吸间很有节奏,点着个小脑袋的样子,真是能融化老人家的心。 “乖!我的乖孙子!”独山义辉放声大笑,被二财的乖巧可爱给逗乐了。 谷主夫人给二财弄了一筐的各色鲜果来,二财坐在榻上,两位老人家分别拿着果子往他嘴里喂,他在享受了这两位的宠爱后,十分大方地回了两个亲吻给他们。 爷爷奶奶乐得合不拢嘴,恨不能一下子把所有能给这孩子的疼宠全都给他。 “二财……喜不喜欢奶奶?” “喜,欢——!”二财拖长了声音甜甜的回答。 “那爷爷呢?喜欢爷爷吗?”独山老谷主吃味地问。 “也。喜。欢——!”二财很给面子的道。 两位老人相视一眼,再度笑了。 独山步在一旁看着自家老爹老娘发自肺腑的高兴,自己也莫名的笑了起来。 以前他从没想过这种情景,他那时候的打算是想要风流一世的,小孩子在他的眼里就是绊住他手脚的存在,他根本没想过自己会有下一代。 如今他才切实体会到,小孩子的存在多么的重要。他是一个家族和睦欢乐的源泉,也一点点地教会了他,什么是为人父,怎么样为人子,他懂得了,珍惜了,成长了,也成熟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从那个初九躁动之夜,他偶然中把庄艳秋抓走的那一刻开始。 第292章 ‘私生子’和名分 焦然的身体在休息了两日之后才恢复如常,不过庄艳秋看得出,他这一次恐怕又得每天吃药了。 好在小金也会炼丹,庄艳秋不想让焦然再虚耗修为,便请了小金给老谷主炼制‘解毒丹’,让焦然能够更放心地调养身体。 独山义辉的毒清除之后,‘金辉堂’的封印才解除。‘僵仙’一族的人陆续得知老谷主平安无事,谷里紧张了一段时日的气氛暂时得以缓解。 为了保护庄艳秋和孩子们,老谷主没有解除他们所住的那块地方的封印,‘僵仙’族里的人虽然知道老谷主府上有客人,却不知道客人到底是谁? 这天,独山老谷主准备了宴席,特意来为庄艳秋一行人接风,顺道也庆祝他自己大难不死。 宴席上除了庄艳秋一行人之外,只有独山谷主和谷主夫人两位外人,大家伙儿没有拘束,畅吃畅饮,十分自在。 老谷主和谷主夫人这次才认真的看清其他几个孩子。二财领着自己的哥哥弟弟给爷爷奶奶一一介绍,每介绍一个都会这么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某某……” 比如介绍大福就是:“这是我最喜欢的大哥。” 介绍三元就是:“这是我最喜欢的三弟。” 等他把所有兄弟都介绍完了,大人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二财,你最喜欢的人怎么这么多啊?”谷主夫人逗他。 “嗯!就是这么多哒!”二财肯定的点头。 “可是最喜欢就只有一个人才行哦。” “我不要,我就最喜欢这么多……不行吗?” “那,爷爷奶奶怎么办?” “我也最喜欢爷爷和奶奶。” “我也是,我也是……” 其他的孩子跟着起哄道:“我最喜欢的也有好多……” 大人们被孩子的童言稚语给逗得笑个不停。 独山老谷主和谷主夫人把每一个孩子都叫到身边,挨个儿的抱一抱,亲一亲,听到孩子们奶声奶气的喊着:“爷爷——奶奶——” 心花路放。 孩子们回到庄艳秋的身边,乖乖的背着小手坐好,等着爹爹给他们分食物。庄艳秋把撕碎的肉条挨个分给他们,孩子们齐声喊道:“谢谢爹爹!” 老谷主和谷主夫人顾不得吃喝,眼睛一直粘在孩子们的身上,看到庄艳秋一个人把8个孩子照顾得妥妥帖帖,谷主夫人在一旁看得连连点头。 “艳秋……你们打算什么时候成亲呢?”谷主夫人笑嘻嘻地问。 庄艳秋差点儿被食物给呛着,错愕地抬头看向谷主夫人,成亲? “你看……你们都有孩子了,也该有个正式名分了。” 夫人继续说道。 “这个……我、还没考虑。” 庄艳秋谨慎地回道。 “要考虑啊,虽然说咱们修真之人不拘小节,可……这种事还是要讲究的,尤其是你们都有了孩子了,为了孩子将来的名声也得考虑的。”谷主夫人道。 音九悔上仙的脸色慢慢的沉了下来,“那谷主夫人觉得艳秋应该和独山步成亲咯?” “嗯?我是说你们全部都得和孩子他爹爹成亲哪。”谷主夫人双臂一挥,把左右两旁坐着的爹爹们全都纳入范围内。 这下庄艳秋真的没忍住,呛着了,捂着嘴巴侧身探到旁边咳了起来。 小金和广坤、斗起看热闹地伸长了脖子,刚才他们也以为独山夫人是为了自己儿子求亲的,没想到,老夫人的胸怀如此博大,竟然是帮所有的阿爹求亲。 这下所有的阿爹眼睛倏然发亮,牢牢盯住了庄艳秋。 庄艳秋被那些眼光扎得浑身不自在,独山老谷主已经够开明了,能够接受自己儿子和他这样的人在一起,而谷主夫人显然更是上升了一个层次,普通人简直望尘莫及。 “你不要嫌我多管闲事啊。” 谷主夫人笑道,“你本来就是贵体,又诞育下这么多的灵胎,别说你和这几个成亲,就算再多几个,这太阴也没人敢笑话你,说不定哪,那些人还上赶着要往你身边送人呢。” “娘!”独山步对着自己的亲娘使眼色,话说过了啊!艳秋有他们几个已经足够了,可不能再多了。 “是啊是啊” 老谷主对此完全赞同。 庄艳秋的脸红了,“前辈……这种事就不劳二位操心了。” “怎么不操心呢!我这个蠢儿子以前吊儿郎当没有个正形,也是托了你的福才变了这么多,你又给我们带来了二财这么好的孙子,说实话……这些孩子都好,正因为太好了,我不忍心让他们没明没份的当个‘私生子’,你懂我的意思吗?” 庄艳秋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私生子’这3个字让他心惊肉跳,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孩子会跟这个词汇联系在一起,可现在……听了谷主夫人这番话,他才第一次注意到这件事。 ‘私生子’在太阴虽然于律法上并不被苛待,只要被认祖归宗之后,也能享受对等的待遇,可从情理上来说,这3个字也是一种难以磨灭的污点。 他自己曾经被名声所累,知道这东西就是把杀人不见血的刀,正因为他自己亲身体验过,只要一想到自己的孩子将来也会被名声所害,让一些不认识他们的人在背后对他们指手画脚,他就接受不了。 孩子们是他的心肝宝贝,是比他的命还贵重的珍宝,他自己受委屈没关系,可绝不容许他的孩子跟着受委屈。 “我也不是催促你。” 谷主夫人道,“就算是暂时不成亲,你也该承认他们是你的道侣,最好能公告天下,让全天下都知道这几个孩子的出生是有名分的。” 庄艳秋的目光往那一排小毛头身上扫了过去,见他们自顾自的吃着东西,并不懂大人们在说什么话,他的心软了。 “我……我会公告的。” 庄艳秋舒缓了一口气,沉声说道,“等孩子们正式面对天下人的目光时,我就公告。” 那几个阿爹喜上眉梢,他们终于等到艳秋愿意承认他们的身份了。以前,只是他们一厢情愿的认为自己是庄艳秋的伴侣。可现在庄艳秋自己也承认了,而且承认了他们是他的‘道侣’。 这‘伴侣’‘道侣’只差一字,可是天壤之别。伴侣是口头称呼的,对双方关系的统称,情人,露水姻缘都可以成为伴侣关系。 可这‘道侣’关系也就相当于订婚了。修真者一般称自己的另一半为道侣,不单单一起生活,更是一起修行,一起进退,一同应对生死存亡的同道人,和成亲之间唯一的差别也就是差在了一道成亲仪式。 “好事好事啊!我家那蠢儿子,总算有人愿意收下了。” 谷主夫人兴奋的手舞足蹈。 独山步翻了下眼睛,这是他亲娘么?竟然这么看不上他? “艳秋!!”那几个阿爹跑到庄艳秋的身边,傻笑的看着他。 “这件事我考虑了有几日了……正好你们也都在,我就说说我的想法,为了孩子,我觉得自己可以接纳你们成为我的‘道侣’,你们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的。只是为了孩子的将来,咱们对外还得这么说,今后你们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大可自行离去,成亲或者结下天道誓约都和我没关系。” 庄艳秋冷静地把自己的意思说出来。 他承认,不光是因为谷主夫人的一番话推波助澜,更重要的是断隽、士元尊、焦然这3人在这几日里给他带来的诸多想法,让他最终做出这样一个决定。 但他不想把话说死,这世上之事瞬息万变,谁都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他先把话说清楚,免得到时候误了别人,那反而成了罪过了。 “艳秋……我不会离去的,这辈子只有你!我想和你成为道侣。”音九悔赶紧表态。 “艳秋你多信任我一点嘛。什么叫将来可以随时离开,还可以成亲结契?我就想和你成亲,和你结下天道誓约。”敖灵正色表白。 “我也是,我们不如就成亲吧,顺道也结契。”少正一提议。 “成亲没什么,结契恐怕不行吧。这天道誓约从没听说过两个人以上的人一起结契的。” 老谷主在背后幽幽说了一句。 “真的没有?”音九悔对这个不清楚,特意回头问老谷主。 “真没有,你想想,天道誓约,那是要共享一切的,你们这么多人,共享谁的?若是真能如此,天下人早就不修行了,靠着集体结契,人人都是天仙。” 老谷主给他们分析道。 庄艳秋摆摆手,“不结契也好,有心又怎会被一纸誓约约束?无心的话,就算有那誓约,也只是强求而来的,这件事……暂时这样定吧,从今日开始对外我会宣称咱们是道侣关系,其他的……以后再说。” “儿子~你阿爹和你爹爹是道侣,有名分咯!”梦狰把四喜驮在身上,高兴地跳了起来。 第293章 同房 ‘太阴幻境’如今正是初春季节,万物复苏,春暖花开,只是这再好的春光也不如‘父亲团’那几位的心情明媚。 自打从庄艳秋口中得到了承认他们的保证,这几个当阿爹的任何时候都是一脸春风得意的表情,那浑身绽放出来的夺目光芒,连小金他们的眼睛都快刺瞎了,整日里躲的这群人远远的,不敢靠近。 相反的,庄艳秋却是一切如旧。十六个大男人小男人整日里围在他身边转悠,他还能淡定自如地描画新款式,拈着根针线缝缝补补,在叽叽喳喳的喧闹声中修炼出稳如泰山的定力来,着实让人钦佩不已。 这样简单快乐的日子过了几日,断隽的身体彻底养好了,当天晚上,‘魑魅谷’上方聚集了大量蓝黑色的劫云,天象突变,原本已经是初春的温暖天气瞬间下降,不一会儿天空中洋洋洒洒的飘落下来鹅毛般的大雪。 庄艳秋看到那乌泱泱的劫云,立即丢下手里的东西往断隽所在的房间跑去。 断隽正坐在廊下擦拭他的‘乞风剑’,寒冷的剑光在他的脸上投下了浅色的阴影,映衬着此刻他眼神中的冷冽。 “前辈……”庄艳秋见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出声唤了他一句。 断隽收起白布,目光转投到庄艳秋的身上,朝他轻轻的笑了笑:“别担心,该来的总会来的。” 庄艳秋抬眼看了看头顶那不断涌动翻腾的劫云,脑袋一热,冲到断隽身边将他给拉了起来。 “没事的,一时半会儿下不来,我还有时间准备。”断隽还有心思宽慰庄艳秋。 庄艳秋把他的剑给夺了,“你跟我走。” 断隽顺着他的意思被他拉进了房间,庄艳秋关上房门,背对着断隽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他,冲到断隽身边解着对方的衣裳。 断隽出乎意料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说不清楚话:“艳、艳秋……你、你、你要做什么……” 庄艳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我不能让你再受苦……我们双修吧。” “艳秋,不用这样的。”断隽哭笑不得,他其实很期待艳秋的主动亲近,可,也不想让庄艳秋因为这种事而勉强自己,“你别勉强!” “我没有勉强。” 庄艳秋着急的看着他,“既然我都承认和你是道侣关系了……我帮你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前辈……我不想看你落阶退仙……” “为什么?”断隽盯着他傻傻的问了一句。 庄艳秋的眼里出现了短暂的茫然,“不想就不想,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艳秋……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舍不得我,心疼我,顺带着也稍稍有些喜欢我?”断隽认真地问道。 庄艳秋闭上了眼睛,难为情地把脸转了开去。 他没有回答是或不是,断隽却笑了,“不回答我就当你承认了。” “你别说话!” 庄艳秋拧着眉头轻斥他一声。 “哎!”断隽喜上眉梢,很听话地闭上了嘴巴。 既然艳秋不反驳,那就说明自己理解的没有错。断隽在心理安慰着自己。他见庄艳秋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这一次自己主动了,一把将人横着抱起,往内室当中走去。 屋外的劫云还在不断的盘旋聚拢,而且越压越低。 屋内却被断隽给设下了膈应结界,里头的满室旖旎被彻底阻断,无法传递出去。 父亲团其他几人在雪庐当中对坐温酒,喝了个不醉不归。 第二日一大早,积压了一整夜的劫云非但没有落下,反而在暖阳的照射下被逐渐驱散开来,露出了晴朗的天空。 断隽拉开房间的门想要给庄艳秋弄些热水洗漱洗漱,一出门就看到他的门外站着两个冻僵了的男人。 独山步的嘴快撇到腮帮子上去了,翻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断隽,他的旁边站着的是梦狰,那家伙一身的落雪,配上他满脸哀怨的表情,实在是让人忍不住想发笑。 断隽神清气爽地从他们面前走过,“别打扰艳秋啊……他累着呢。” 累……当然会累了!那两个半夜酒醒了,嫉妒得发狂的男人听了这话更加的妒火中烧。 艳秋和他们有了‘道侣’名分后他们就在心里肖想着这事了。为此前几日,整日在艳秋身边转悠,就是为了提高自己的存在感,让艳秋能明白他们心中所想,哪晓得,艳秋无动于衷,害得他们几个有意无意的展示自己的魅力的计划严重受挫…… 结果,还是断隽好福气,什么都没做就占了这头筹的机会。 “断兄……运气真好。”独山步用一种不服不行的口气感慨道。 断隽回头看了看他,高调地回了一句“向来如此!” “你别得意,等艳秋醒了我就缠着他!”梦狰同样吃味地说了一句。 “那不关我的事,你有能耐尽管去缠。”断隽满足地伸了伸腰,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现在明白,士元尊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了。” “断兄……什么意思?你跟我透露透露呗!”独山步很没有骨气地跟在断隽的身后,腆着脸皮问。 “我透露给你也没用。”断隽扬起了眉头,“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说完,他踩着轻快的步伐,向着厨房走去,边走边吹起了口哨。 独山步和梦狰傻眼的看着断隽的背影,脑中浮现出无数限制级的画面来,再回想一下从前和艳秋在一起时的感觉,两人分别打了个激灵。 这两个尴尬的对视一眼,赶紧自行离去了。 等到吃早饭的时候,断隽出现在了饭桌上,把五禄那个小东西一把抱起放在了自己的膝盖上,不顾五禄的反抗,坚决要给他这个儿子喂饭。 之前他一直在养伤,都是五禄这个孩子在照顾她,好多阿爹帮孩子做的事他都没有做到,现在他一心想弥补给自己的儿子。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古怪,其他的阿爹都盯着断隽在看,各自的眼神中充满了深意。 五禄拒绝不了断隽的喂食,只好硬着头皮接受下来,他同样敏锐地觉察到那些视线,板着的小脸环视周围一圈,问断隽:“叔叔们为什么看着我们?” 断隽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叔叔是在羡慕。” “羡慕?”五禄觉得无法理解。难道是羡慕他今天终于有阿爹喂饭了? “断兄,你的大劫过了?”士元尊吊着眼角,阴阳怪气的笑着问断隽。 “还没呢,还得再撑两日,两日之后落阶之兆彻底消除,才算渡过。”断隽回道。 “还要两日?”士元尊的语气变得激动了起来。 “是啊!”断隽面无表情的看了其他人一眼,“这次多亏艳秋,我想我非但不会退阶,还会有所进益的。” “真那么好?”敖灵傻呆呆地脱口道。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断隽摆摆手表示,这些不算什么,艳秋的采补术特别有效,是立马就能感应到那种快速而神奇的效果的。不仅仅是士元尊说的那样,可以吸收到不同灵脉的灵气贮存在元神丹内,在吸收其他属性的灵气时,他自身的灵气是呈百倍千倍的在迅猛增长。 反正除了体会到身体的快感之外,精神,意识,灵脉,仙气全都感应到那种销魂蚀骨的快乐,让人欲罢不能。 “怎么什么好事都让断兄给抢了先?” 很少抱怨的少正一这次忍不了,率先抱怨了。 其他几位父亲听到这话纷纷点头,“艳秋的好多‘第一次‘全给了这家伙了,嘁!” “断兄这叫人品好,上天都帮他。” 小金在一旁听得憋不住笑,忍不住插嘴。 这话一出。其他阿爹们更加郁闷了。 “行了!”音九悔上仙虽然心里也是羡慕加嫉妒,这时候出来打圆场的还是他,“不要再讨论这件事了,孩子们都在呢。” “哦!”阿爹们悻悻然闭上嘴巴,先把孩子们给伺候好,让他们吃饱喝足好继续玩乐去。 吃完饭,小金把斗起叫着一块儿带了小毛头们去果林里摘果子。 几位阿爹这时候又聚在一起,围住了断隽,想再从他口中听到更多劲爆内容。 广坤精明地装着给大家收拾碗筷,磨蹭到最后,竖着耳朵也在等着听。 断隽眼尖的看到广坤,向其他几人使了个眼神。 下一刻广坤被好几条腿一块儿踢飞出去,正面贴地摔在了院子当中。 几位阿爹正准备烫上一壶酒,说说男人之间的‘悄悄话‘。 独山义辉带着封信简怒气冲冲地跑了进来,一脚把正厅的大门给踹了开来。 “大白天你们关门闭窗做什么?” 独山老谷主奇怪的看着这群阿爹。 “呃……”阿爹们齐齐语塞,不知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爹,你来做什么?”独山步觉得被打断的话题很不爽,出声问道。 “你们说这叫什么事儿!”独山义辉把手上的一封请柬重重地丢在了桌子上,不满的抱怨。 阿爹们不明所以,音九悔把那请柬给拿了过去,只看上面的族徽他的脸色也沉了下来,“昊正王府的请柬……这一家人又要做什么破事?” 第294章 怀胎了? 独山义辉嗤笑一声,“昊正大王这是在给咱们其他几大家族示威呢,信简上说,他们王府嫡系一脉诞育出‘聚灵胎’了,邀请其他家族的人前去庆贺。” 音九悔上仙连忙把那请柬打开看了看,同样很是意外:“又有聚灵胎诞生了?还是少正昊的种?” “太阴这两年有那么多‘显像者’吗?”敖灵对此表示怀疑。 “难道在我们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少正昊也找到了一位真正的‘显像者’?”梦狰半信半疑。 “什么找到的?那位‘显像者’你们都认识。”独山义辉说到这里满脸的嫌恶,“就是艳秋的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那位庄少秋公子啊。” “哦?”这一下在场的众人全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 “庄少秋??他有孕了?”少正一表示很吃惊,“他不是没吃过‘葡胎子’的假‘显像者’吗?” 独山老谷主听到这句话,精明的脸上露出疑惑来,“少正贤侄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们这段日子倒是把他们给忘了。”音九悔的口气很是不善,“没想到几月而已,忽然间就出了这么大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我们得去关心关心这件事的前因后果才是啊。” “那是自然,一想到那些人欺负过艳秋,尤其是庄少秋做的那些事,我一定不会让他们好过的。”独山步咬牙切齿的说道。 “反正今日艳秋休息,咱们就去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士元尊提议。 “好!”几位阿爹一致赞同。 独山老谷主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说的是什么意思?” 独山步把他老爹带到一旁,把庄少秋暗中做的那些龌龊事给简单的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老谷主大怒,“其有此理,竟敢有小修拿‘阴皇女神像’来造假的?老夫定要去揭穿此贼。” “正是因为没人想到有人敢这么大胆,庄少秋才会成功,这件事爹你就别掺合了,我们几个自然会去处理,你在家里看着孩子,我们出去打听打听消息。”独山步篮下的老谷主,生怕老谷主坏了他们的计划。 他们可是计划着要好好折磨折磨庄少秋,让他尝尽艳秋受过的苦,可不会这么简单的给他一个了断的。 几位阿爹离开了魑魅谷,很快就回到了太阴城中。 他们一行照旧遮掩了容貌,穿着同样的衣服行走在城内,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他们直接潜伏进了昊正王府中,先把那位安插在少王身边的丫鬟给招了过来,从那丫鬟的口中得到了一部分的消息。 原来,这件事被揭露也是不久前的事。 这几月中,身怀六甲的少王王妃仗着自己有身孕,在王府内为虎作伥,私下里处决了许多丫鬟婢女,只要被她怀疑和少王有牵扯的全都被她给明里暗里弄残弄死了。 少王和大王已经容忍不了这么一个听风就是雨的多疑妇人整日里在王府兴风作浪,把庄紫芙给软禁在了院落当中,想等着她生下肚中的孩子后再解决她,哪晓得,庄紫芙的肚子越来越大,却始终没有瓜熟蒂落的现象,而她整日疑神疑鬼,暴躁心烦,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觉,没日没夜的咒骂勾搭了少王的‘狐狸精’。 也就在这个时候,少王突然向大王禀告了庄少秋怀了他的孩子的这件事,昊正大王喜出望外,请医者确诊之后便急着把这件事宣扬出去了。 把那丫鬟给送走之后,几个男人在‘顶天殿’里商量着接下来的计划。 “庄少秋明明不能生子,为何在这种时候传出这样的消息?”敖灵对此表示难以理解。 “他那人向来心思缜密,会这么做一定是有了充分的准备。”梦狰分析,“我想去看看那家伙现在的样子,我们之前送给他的小礼物,也不知道有没有让他享受到?” 说到这个,焦然眼睛亮了亮,“正是如此,我也想去看看我的丹药效果如何?” 几人想着反正也没事,便等到天色暗下来之后,偷偷的摸去了庄少秋住的院子外面。 光看着院外增加了两倍的守卫力量,便知道昊正大王、少王父子对庄少秋的重视,如今可不像几月前,连个保护他的人都没有。如此看来,庄少秋在这几月之中没少展现自己的魅力,最起码,少王被他给迷得死死的。 “进去?”焦然看了看左右站着的其他人。 “咱们各凭本事自行潜进去,被发现了就自己解决啊。”梦狰一脸的兴奋。 “区区一群小修也想发现我们?梦狰兄未免对自己太没自信了吧。”说完,独山步率先行动,身形消失在原地,向着那守卫森严的院子飞了过去。 “里面见!”断隽单手结印,第二个消失。 这群阿爹谁都不肯在对方面前漏气认输,于是各自施展自己的本事,把突破这群守卫的防线当做比赛,玩得不亦乐乎。 一炷香过后,其他的阿爹陆续在院中的假山之后现出身形,只有焦然还没到。 一团浅褐色的烟尘从假山旁边的水台底下缓缓释放出来,又逐渐凝聚成人型,焦然从那烟尘当中显露出了身形。 “焦兄……找到一条不赖的通路嘛。” 大家伙儿看了一眼那水台下方潺潺而过的溪流,笑了起来。 “这水道通向外面的大湖,外人若想进来,其实容易得很。”焦然得意地笑道,他虽然是这些人里修为最低的那一个,可论经验比这些人可灵活多了,就像刚才他根本不需花费多少精力,施展什么出神入化的法术就成功的进来了。 “过来看!”敖灵找了个好位置,招呼其他人过去。 几个男人隐藏了身形和气息靠过去,从他们所在的角度可以清楚的看到房间里发生的事。 只见庄少秋就在床前的榻上坐着,侧对着他们。如今他整个人看上去丰润了一些,穿着宽松的白袍,慵懒的靠在靠枕上,白袍下他的肚子微微隆起了一个弧度。 看到那个弧度时,几个男人同时张大了嘴巴。 “真的有了?”敖灵惊道。 “怎么可能?”少正一微微眯起了眼睛。 “难道他为了怀胎,吃了‘葡胎子’?”士元尊的魂魄飘在其他人身边,轻声细语。 “有人来了……”断隽低声叮咛了一句。 但见几位丫鬟捧着新鲜的食物从门口鱼贯而入,把那食物送到庄少秋的面前后又退了出去。 待到人都离开后,庄少秋才转过头来,探头往窗子外面看了看,把其中一碗汤药倒在了窗下的花圃当中。 焦然闻了闻空气中的药味,“怪了,这是上好的安胎药,他怎么不吃?” “你们不觉得……他有些憔悴吗?”音九悔上仙道。 其他人眯起眼睛来看了看,方才只见到这人的侧脸还不觉得,如今他转过头一看,才惊觉这人比之几个月前确实憔悴了一些。 “看他鬼鬼祟祟的,安胎药都不肯吃,定有古怪。”士元尊道。 但见那庄少秋独自进食,吃东西狼吞虎咽,倒像是饿鬼投胎一般,没有一点儿平日里优雅的模样,不一会儿把那送过来的食物全都吃了个干净。 “乖乖,他吃好多。”独山步直咋舌。 更奇怪的事发生了,庄少秋吃完那些东西后竟然抱了个痰盂,,以手指抠喉,又把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 “他这是在做什么?”其他人问焦然。 “我也不清楚,我又不能给他把脉。”焦然觉得好笑的摇摇头。 “都怪你!都怪你——!” 庄少秋用拳头捶了自己的肚皮两下,正在向他那肚子里的东西发脾气。 “这人真是太自私了。”少正一对庄少秋的行为很是看不惯,“之前明明一直想要夺艳秋的胎,现在自己有了他还这么对自己的孩子。” “恐怕他不以为那是自己的孩子吧。”音九悔说到这里,压低了眉头。 “庄艳秋~~你害我不浅,你的孽种也整日折磨我,害得我人不人鬼不鬼,我恨你们——恨你们!” 庄少秋压低声线抱头咒骂。 “他以为自己夺了艳秋的胎?” 这下子大家伙儿都明白音九悔那话的意思了。 “是啊。他之前不是下了咒吗?估计这会儿以为自己成功的夺了艳秋的胎,所以才不肯喝安胎药,对自己肚子里的东西也是喜爱不起来。”音九悔分析道。 “这贱人!”敖灵骂了一句,身形往前冲了冲。 梦狰一把按住敖灵的脑袋,把他给压了回去。 “谁?!”只听庄少秋警觉的把目光扫了过来,一脸防备的盯着他们所在的方向。 庄少秋紧张得屏住呼吸,过了好一会儿见没有动静,这才把目光收了回去。 “小心点。”梦狰没好气的数落了敖灵一句。 敖灵点点头,他刚才是太激动了,这世上怎么有像庄少秋这般厚颜无耻的人呢?明明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他却总能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又过了一会儿,房间里的灯熄灭,庄少秋似乎睡觉去了。 只是没过一刻钟,就听到那家伙撕心裂肺的尖叫起来,外面守卫的士兵迅速跑进来,在门口隔窗询问:“庄公子,您没事吧?” 房间里亮起了昏黄的灯火,庄少秋打开窗户回了一句:“没事,又做噩梦了,你们都出去吧!别再进来了。” “要不要禀告大王和少王,让他们派医者过来?”士兵问。 庄少秋摆摆手,“不用,我这是老毛病。” 士兵们像是习惯了一般,有序的退了出去。 第295章 撞破私情 梦狰和焦然相视一眼,知道他们俩送给这家伙的礼物每天都在发挥效用,很是欣慰。 “看来他的憔悴除了自己折磨自己之外,两位的虫卵和药丸也起了效用。”独山步阴阴地笑道。 “这贱人事到如今还这般猖狂恶毒,看他如今享福的样子,我就受不了,得再给他找点麻烦,不然我这心里总觉得不舒坦。”梦狰道。 “那你想怎么样?”士元尊问。 “你们说这么几个月,庄紫芙难道都没发觉少王和庄少秋之间的事情?这女人也太傻了吧。”梦狰眼珠转了转,忽然转了个话题。 士元尊笑了,“光头,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音兄上回还说她很快就会发现,可这都过去几个月了……看来这家伙伪装自己,哄骗他人的本事不弱,连他的至亲妹妹都被他蒙在鼓里,咱们得帮一帮这可怜的少王妃才是啊。” 其他人听到士元尊这种说话的调调,知道他又有主意了,他们也乐见其成,反正,他们的目的就是为了尽可能的折磨庄少秋兄妹和少王父子。 “少王妃被关在哪儿呢?”焦然坏笑道。“找个人给少王妃送点消息去。” “光送消息怎么够?把那女人弄过来让她亲眼看看,不就什么都明白了?”敖灵出了个主意。 这个主意得到了大家的一致认同,这件事独山步出去办了,其他几人想看戏,还继续潜伏在这院子里。 没过多久,独山步回来了,向众人比了个安心的手势,“我见少王妃住的地方被封住,好心帮她把封印的符纂取走,大家等着……待会儿就有好戏看了。” “可惜,艳秋不能亲眼看到这一幕。”敖灵感慨了一句,“他若看了肯定会觉得解气的。” “那还不容易,咱们记下来带回去给艳秋看嘛!”焦然说着拿出一件法宝来。 “嘘嘘~~少正昊来了。” 盯着门口的少正一提醒其他人道。 但见少正昊带着微醺的醉意从院子门口晃悠着走进来,远远的就开始嚷嚷着:“少秋~~少秋我回来了——!” 音九悔上仙见到少正昊便不舒服。这家伙之前数次害艳秋,在‘顶天殿’又害孩子们,最后害得他们这些当父亲的没能及时地守在艳秋身边等到孩子降世,想到这些,音九悔凝聚一团仙气圈起手指,对着少正昊的脚下弹了出去。 少正昊的脚尖被什么东西给绊住,往前蹒跚了两步,一下子半跪在了地上。 这一下把少正昊的醉意给驱赶跑了,他回过头来在地上四处看了看,看到一块凸出来的石头后,一脚踹了上去,把那块石头给碾了个粉碎。 “倒霉!”少正昊嘴里嘀咕着站起身来,看到衣服上有两块污迹,之前的好心情都散干净了,他大步的向着房间里头走去,推开房门,对着庄少秋呼喝道:“下人呢?你这里怎么又没一个下人?” “你知道我不喜欢有下人在身边的。” 庄少秋被失眠多梦搅和的心神俱乏,只能闭目养神维持着他的精神,被少正昊这么一吵,他的心更烦乱了,说话的口气也有些生硬。 “从前怎么没听你说不喜欢下人服侍的?怎么,有了我的骨肉之后,你连这习性都变了?”少正昊调侃他。 “你需要下人便自己叫吧,别打扰我,我不舒服。” 庄少秋的口气有些不耐烦。 “哪里不舒服?是我的宝贝聚灵胎有动静了?”少正昊对庄少秋还是挺不错的,尤其庄少秋的肚子里有他的亲骨肉,还是只‘聚灵胎’,这段时日以来,他对他可以说是百依百顺,连说话的声音都要比别人轻柔许多。 庄少秋捂着肚子胡乱点点头,“这孩子虚耗我的精力,我每日每夜的睡不着,一睡下就做噩梦,我快要被他给折磨死了。” “灵胎嘛总归是不凡的。”少正昊并不把庄少秋的话放在心里,他想要摸摸庄少秋的肚子,被庄少秋给挡开了手,“别碰他了,好不容易安分一会儿。” “少秋,我知道你怀胎辛苦,只要你给我生下一个聚灵胎,我答应你,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仙的。”少正昊改为抓住了庄少秋的手,轻声说道。 “你自己还未飞升,怎能助我成天仙?”庄少秋嗤笑道。 “我父王说了,只要这‘聚灵胎’一出生,便把那最后两颗‘助劫丹’都给我……有了这两颗丹药,我一定能迎来天劫,到时候我飞升成功,便能和你缔结天道誓约。” 庄少秋的眼神微妙地动了动,“反正那些丹药都是要留给你的,为何不早日助你飞升?” “我父王有自己的打算,总之我向你发誓,只要聚灵胎一出世,你就能拥有你想要的一切东西。”少正昊说着,勾住了庄少秋的肩膀,在他的脸上印下一记亲吻。 庄少秋在心中冷笑一声,打算?昊正大王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防的就是他呢。不过这少正昊也真好笑,他如今面容憔悴,如此模样这人都能亲近他,真是奇怪的男人?难道说这世上真有爱屋及乌这回事? “‘聚灵胎’要降世还早着呢,不过,紫芙肚子里的那个应该快要出生了,到时候,那是嫡长子,我这个只是个庶次子,你们王府不是最重嫡庶长幼的吗?到时候怎么办?” 庄少秋说这些话只是想敲打敲打少王,最好让他能够早些和自己结下天道誓约,那么到时候这肚子里的东西就算是不小心没有了……他也什么都不用怕。 “你放心!”少正昊笑了起来,“这一点我父王和我早就想到了,你以为为何你妹妹过了产期这么久还不生?从你有这胎开始,我就没想过让那个孩子先一步出生了。” 庄少秋惊愕的看向少正昊,“你……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自然是你心里想的那个意思。”少正昊挤出一个虚伪的笑容来,“聚灵胎——我少正昊的‘聚灵胎’一定得是嫡长子,他将成为我‘昊正王府’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到时候成功羽化,他便能带领我王府走进‘阙正宫’,进入‘阴皇大殿’,成为这太阴唯一的至尊。” 庄少秋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你们……要舍掉紫芙?” “怎么,你舍不得?”少正昊勾起庄少秋的下巴,“你不是这么愚蠢的人吧。庄紫芙在这个位置上,你就不可能与我缔结天道誓约,从你开口要和我结契开始,你就已经舍掉他了……” 庄少秋皱起脸颊来,摇头否认,不、紫芙是他的亲妹妹,他怎会舍得对方? “那好……我们不舍掉她,让她顺利的生出嫡长子,那你怎么办?她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我若结契,只能与她,她不让位,你……永远没有机会。”少正昊说到后面,声音变得极其低沉。 庄少秋犹豫了,迟疑了,是啊!他怎么忘了,少王还有一位已经娶进门的正牌少王妃呢? “怎么样?你心里还认为我们做的不对吗?”少正昊盯着庄少秋的眼睛问。 庄少秋挫败地把脸转了开来,“……求你们,别伤她性命!” ‘啪——’的一声重响,房门被重重地撞了开来。 庄少秋和少正昊同时回头,看到那出现在门口的人时,两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慌乱的神情。 她?她怎么到这里来了? 只见庄紫芙面色发青,双眼暴突,血灌瞳仁,犹如青面厉鬼一般恶狠狠的瞪着屋子里的两个人。 “紫芙……”庄少秋被她那副样子给吓住了,他一度以为自己见到的就是一只从地府爬出来的恶鬼。 “你们……你们……”庄紫芙的声音在不断颤抖,“你们……对得起我?!” “紫芙,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庄少秋站起来向她解释。 庄紫芙的眼睛一下子看到了庄少秋的肚子,这下她彻底暴怒了,冲过来用自己巨大的肚子狠狠的撞了庄少秋一下,“贱人!贱人——!!你抢谁的不好,抢你自己亲妹妹的夫君!还厚颜无耻的怀了胎??庄少秋——我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般坑害我?” 庄少秋捂着肚子倒在了旁边的榻上,肚子里有什么东西猛然惊跳起来,踹得庄少秋痛呼出声。 少正昊反手把庄紫芙给推倒在地,冲过去将庄少秋给抱在怀里,“少秋!少秋你怎么样?孩子没事吧?” “少正昊!你这个杀千刀的臭男人,你丧尽天良——你的良心被狗吃了,我肚子里是你的亲儿子,你推我!你想杀了我,好给你的小姘头和狗杂种让位——!我告诉你,你做梦!!” 当庄紫芙那尖利刺耳的咒骂声再度在整座王府上空飘荡起来的时候,王府里的下人们规规矩矩的闭紧门窗,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又来了!识相的堵住自己的耳朵不去理会外面发生的一切。 第296章 兄妹反目 庄艳秋所住的院落当中,那几位计谋得逞的父亲正兴致勃勃地观看着好戏,众人对于忽然出现的庄紫芙同样没有防备。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庄紫芙手上拿着法宝,而且方才是音九悔上仙给了他一点小小的帮助,助她顺利溜了进来。 “焦然,这精彩的一幕一定要记录清楚了好给艳秋看。”梦狰向焦然叮咛了一句。 “快看,又打起来了!”敖灵的声音中有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众人把目光转移过去,果然见到屋子里头,庄紫芙顾不上自己大着个肚子,跳起来再度朝庄少秋的身上撞去,她虽然疯疯癫癫地喊叫着,但其实心里门清,这个时候她所有的动作都在针对庄少秋的肚子,她要把庄少秋肚子里的东西给弄掉。 因着她憋着一股劲儿,少正昊都没能拦下她,她这次直接扑到了庄少秋的身上,将人给压在身下,抡起两条胳膊朝庄少秋的腹部重重地捶打下去。 庄少秋挨了一拳,尖叫出声。 少正昊被这一幕给刺激住了,想到庄少秋肚子里的是‘聚灵胎’他什么也顾不上考虑,冲过去抱住庄紫芙的腰将她狠狠地拽了下来,转手扔到了地上。 庄紫芙坐在地上,呼天呛地地咒骂着世上最恶毒的语言,把少正昊和庄少秋骂的一文不值,猪狗不如。 少正昊听她如此粗鄙的咒骂,扭头狠狠瞪向她,”疯子,你再乱骂人本王便割了你的舌头。” “你们两个连这种畜生不如的事都做出来了,还怕我骂你们吗?”庄紫芙暴躁地吼叫着:“我千防万防……所有人我都防备了,唯独没有防备我的亲兄长,哈哈哈哈哈……少正昊,你就那么喜欢偷吃窝边草?这世上那么多人,你偷谁不好,你偷他,偷我的亲哥哥!” “那又怎么样?”少正昊冷笑道,“别忘了当初你也是我偷吃来的,你现在能怪谁?当初……主动勾搭我,向我献身,抢了同父异母兄长夫婿的……可是你自己啊!” 庄紫芙被少正昊这话噎得无言反驳。她用含恨的目光瞪向庄少秋,“庄少秋我帮了你多少回,替你做了多少事……这就是你给我的回报?” “这件事我是有苦衷的。”庄少秋自己也是心酸无比。当初要不是少正昊逼他,他不会走到这一步。后来……他不过是一切顺势而为罢了。 总不能筹谋了一辈子,到头来什么都得不到吧?他庄少秋不服气,明明他一点也不输给别人,为什么别人什么都有,而他却只能苦苦筹谋? “苦衷!你庄少秋做什么都有苦衷?”庄紫芙愤恨地以双手捶打着地板,声嘶力竭地喊叫着,“你……就是个嫉妒狂而已,什么叫有苦衷?你根本是见不得身边有人比你过得好,一旦有人比都比过了你,你便心里不服,憋着一股劲儿想把人家给拉下来,想看着人家倒霉,受苦受难,才能满足你那扭曲恶毒的心思。” 庄少秋冷冷地看着地上的庄紫芙,“紫芙!这句话我只对你说一次,‘抱歉,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真是迫不得已’。” “别他娘地跟我说这种话,我都听腻了。”庄紫芙冷脸大力地挥了挥手,“从小到大你都把责任推给别人。什么都是别人对不起你,是别人过得好,命好得罪了你!这世上什么好事都该发生到你身上,别人就该不如你,臣服你,仰视你!” “你不听我的话便算了。”庄少秋的脸色变了变,勉强维持着淡定,摆高自己的姿态,“别那么冲动,你不想出事的话,就好好呆着。” “我若不好好呆着呢?”庄紫芙望着他,冷漠地问道。 “别挑衅我,紫芙。你说了最了解我,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底线在哪里。”庄少秋说着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天大家都在气头上,先不要谈事,等过两日再说。你回去吧!” 庄紫芙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再度看向庄少秋的肚子,“你什么时候吃了‘葡萄子’的?”她冷不丁地发问。 庄少秋的手僵了僵,随即不动声色地回了句,“有一段时日了。” “哦……有一段时日了,原来你一直瞒着我。”庄紫芙忽然勾了勾嘴角,肢体僵硬地转过身去。 她的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落在了妆奁箱上放着的一把剪子上。 这一刻庄少秋的话,少正昊的话,在她的脑子里转来转去搅得她头痛不已。 她猛然冲过去抓起剪子,迅速回身,将那剪子用力甩了出去,目标很明确,就是正半躺在榻上的庄少秋。 飞剪划过空气,带着一片银色寒光,直直地刺向了庄少秋。 少正昊感应到那股异常的空气波动抬起眼来,迅速出手,将那把剪子一把抓住,剪子的尖端正好在庄少秋的眼前停住,只差一丁点便能刺瞎他的双目。 庄少秋生气了,怒目圆瞪盯着庄紫芙,“你想杀我?” “方才你不也想杀我吗,你还想杀死我的孩儿?”庄紫芙撑着肚子,阴阳怪气的笑了笑。 少正昊两记掌风左右呼出,直接把庄紫芙给扇倒在地,肚子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 庄紫芙尖叫一声,抱着肚子在地上翻滚来翻滚去,这一次,她是真的撞到肚子了,钻心刺骨的疼痛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早就告诉你她是个疯子你还不信。”少正昊嫌恶地说了一声,连个眼神都舍不得施舍给庄紫芙。 庄紫芙只觉得肚子里的那块肉被人拿棍子狠狠的搅和散了,化成了一滩滩血水,汹涌地往她身下流去,却在出口处被什么东西给阻拦住了。 “孩子……我的孩子……”庄紫芙抱着肚子,虚弱地发出声音。 庄少秋心中对庄紫芙有些亏欠,见她这样子有些可怜。开口劝少正昊:“你去看看她……” 少正昊不耐烦地啧嘴,“她没事,装的。我父王给她吃的那个药是能暂时封住胎儿不让其成长的,外力轻易不会伤害到胎体。” “少正昊……救我,救救我们的孩子。孩子……快不行了。”庄紫芙这时候一门心思都放在自己肚中的孩子上,她有种很强烈的预感,她的孩子正在悄悄的离她而去。 “疯婆子!你不就仗着有这个肚子吗?我告诉你……现在我有了‘聚灵胎’地孩子,你就算一口气给我生好几个,我都不稀罕。”少正昊恶劣的对着庄紫芙说道。他从前有多喜欢庄紫芙,现在就有多厌恶她。这个女人简直摧毁了全天下女人在他眼里的印象,想到这家伙婚前婚后那截然相反的面孔,他就觉得恶心。因此,只要能够打击庄紫芙,再难听的话他也能说出口。 “你!你——你不是人……”庄紫芙挣扎着想要坐起身来,嘴上不断的咒骂着少正昊。 “我是修真,将来会飞升成仙的,自然不是人。”少正昊胸中充满了快意,这个时候他恨不能把这个毁了他生活的女人给气死,至于女人肚子里的那块肉他一点也不在乎了。反正有庄少秋肚子里那个大宝贝,别的就算生下来也是多余的,将来总要驱赶出去。 庄紫芙悲从中来,一口气没提上来腥甜的鲜血直接堵在了她的嗓子眼儿处。“你们……你们想舍弃我,舍弃我的孩子……” “少王,快让医者看看她,她好歹是我的妹妹。”庄少秋虽然对刚刚庄紫芙的表现很不满,这时候还能保持理智。怎么说庄紫芙都是他一母同胞的妹妹,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她死。 “都说了她死不了。”少王没好气的回了一句。 庄紫芙这时候感觉到肚子里那阵翻搅又停止了,一切好像和她平时没两样,她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心情一转,又开始为自己这个可怜可叹的命运哭泣起来。 这一次,她不敢再动手了,她已经试探到这两人的底线了,知道他们不会顾虑她和她的肚子,知道他们不会在意她的生死,她同样不敢放肆的咒骂。因此,只能以哭声来倾诉她所有的心声。 庄紫芙平日里很是嚣张跋扈,可她本质上其实并不真蠢,尤其是事关生死攸关之时,脑子也转得比往常更利落。 她现在就是个随时将被抛弃的弃子,连肚子里的孩子都没办法成为她的依仗了,她没有资格再大呼小叫,耀武扬威。 她不想死,更不想自己的孩子也跟着送死。所以,就算再怎么恨,恨得心尖儿流血,她也得强忍着。 “紫芙,你现在可能听不进我的解释,等你心情平复下来后我会好好和你说明白的。”庄少秋语气生硬的和庄紫芙说话。 庄紫芙闭上双目,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如果不是为了能活,她恨不能一口咬死庄少秋。 第297章 怕死的妹妹 庄紫芙闭上双目,浑身上下每个部位都控制不住的在发抖。如果不是为了能活,她恨不能一口咬死庄少秋。 从小到大,她所有的想法观念都是庄少秋开化、教导她的。她深深地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货色。不管他话说的有多好听,那都是用来蒙蔽别人,欺骗别人的表现而已。 只是她没想过,有一日自己也会被他蒙骗。 “我……我要回去。”庄紫芙要紧牙关,打着寒颤开口说道。她得快些离开这里。 撒泼打诨、趁机出手这些她都试过了,她知道了自己现如今的真实处境,心里惶恐惧怕的很,根本不敢再在这里呆下去。 嘴上喊着要死要活的她其实最是爱惜性命。当得知自己的性命已经成了对方随意处置的东西后,她……反而冷静了下来。 她生怕自己今天不能从这间房子离开。生怕少正昊会真的弄死她。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她还这么年轻,本该拥有大好的光阴和前途,还能活几百几千年……她不想死。 “让人送她回去。”庄少秋推了一把少正昊,这个男人正默默盯着庄紫芙琢磨着什么事情。他很清楚少正昊的心思,这个狠毒的男人一定正在想要不要就此了结庄紫芙。 少正昊的眼神中划过一丝杀机。他看了一眼庄少秋,“她刚才可是要杀你,你就这么放过她了?” “我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方才那一下就当还她了。”庄少秋没把后面的话说完,可少正昊听出他的不耐烦,“哦……那下回就不会放过她了?” “你很烦,快让她离开吧,我不舒服。”装了就说着把脸转向旁边。 少正昊在门口喊了一声,有几个士兵走了进来,在见到庄紫芙时,他们的脸上露出了心虚的表情。 方才在外面听到少王妃的尖叫声他们才惊觉自己失职了,竟然让少王妃给闯了进去。可他们又不敢贸然跑进来,只好在外面战战兢兢的等着,希望祸事不要蔓延到他们身上。 少正昊随意说了句:“把这女人送回去关起来。” 不等士兵们领命,他忽然愣了愣,“奇怪,她时怎么跑出来又闯进这里的?” “属下方才去少王妃的住所查看过了,是封印的符箓被揭开,少王妃才从里面跑出来的。至于……闯进院子,属下该死……方才外面有些动静,属下们分了神,约莫是趁着那个时候少王妃进来的。”其实庄紫芙到底怎么进来的他们也很茫然,只能找这么一个理由解释给少正昊听。 “一群人守着间院子都守不住,要你们有何用?”少王明显的是想把怒火转移到这些守卫的身上。 庄少秋不想再听他们吵闹,抬头说了一句:“她身上有掩体法宝,是我送给她的,可能是借着法宝跑进来的吧。” 少正昊的火气无处可发,不情愿地叹了口气。 “行了行了,快把她带走。” 庄紫芙是被那几个士兵抬着走的。直到走出这间院子很远,她才回过头来,,双眼中淬满了毒光恶狠狠地瞪了那地方一眼。 少正昊!庄少秋!等着……她庄紫芙也不是好欺负的。 父亲团的几位不甚满意的摇摇头,还以为能看到这三人不死不休的场面呢,没想到……庄紫芙最后竟然被吓唬住了,没敢真正的放手一搏。 “今天就到这里,天色不早了,咱们回去吧!”音九悔上仙看了一眼天空,淡淡的说道。 “可我觉得不过瘾哪!”少正一道。 “引线咱们已经点燃了,不管他们怎么捂着,只要这火星不灭,就会爆炸。”断隽道,“那女人也不是省油的灯,后面会更热闹的。” “你们说……庄少秋肚子里,那东西会不会是庄紫芙的?”焦然忽然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话来。 “怎么这么说?”音九悔问。 “你们仔细想想。断兄当日调换了庄少秋下咒的媒介,把艳秋的头发给换走了,把庄少秋的头发变成了下‘迷心咒’的媒介,而庄紫芙的头发变成了下那‘返身咒’的媒介。我们都知道庄少秋没有吃过‘葡胎子’连普通的胎他都不会有……可他又切切实实地大了肚子。会不会有这个可能,‘返身咒’起效用了,只是这效用起在了庄紫芙地身上?” 他这么一说,众人如醍醐灌顶,豁然开朗。 “没错!”独山步第一个对这一设想表示赞同。 “也是,艳秋怀八个‘聚灵胎’的时候肚子都没大。可你们看庄少秋大了肚子……这便是最大的区别。”敖灵一边说一边点头。 “不是说‘返身咒’窃别人的东西需要时间么?怎得这次这么快?”梦狰说出自己的怀疑。 “时间也不短,有半年了吧。再说,庄少秋和庄紫芙是同母同父,血缘关系更加亲近。说不定这盗窃的时间也大大缩短了呢?”士元尊解释道。 “如果真是这样……这局面就更加热闹了。”焦然再度露出个阴险的笑容来,看了看其他的男人。 “这些事明日再说吧。咱快些回家,把这些肮脏龌龊的事都留在外面别带回家去。”音九悔一声号令,几位阿爹立刻离开了这里。 回到‘魑魅谷’时,孩子们在老谷主和谷主夫人的带领下正在乖乖地吃晚饭。一日未见自家阿爹,孩子们很是新鲜,远远的就放下饭碗,张开双臂飞扑向阿爹的怀里。 小金端着一锅汤从厨房走了过来,“几位兄台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这几个小宝贝儿可就要结伴出去找你们去了。” “真的?”音九悔看着孩子们笑问。 “嗯哒~~~”八个小东西连连点头。 “我以为他爹不喜欢我,又不要我了。”二财啾着小嘴儿委屈的说了一句。 “乖孙!可别说这种话。爷爷奶奶会心疼的。”独山老谷主和夫人听着都觉得心酸。 独山步捏捏儿子的小脸蛋儿,“阿爹不是答应过你不会离开吗?你要相信阿爹,阿爹说话算话。” “嗯……”二财点点头,很快又展颜笑了起来。 “正好,我给艳秋熬了些热汤,你们谁给他送过去。”小金把手上那锅汤放在了饭桌上。 “我去!”独山步马上把二财丢给老谷主,高声喊道。 只是当他转过身去拿汤锅时,那东西已经被好几道仙气给冲上半天空,在众人的仙气牵引之下,来来回回的飞来飞去。 独山步见这场景根本没有自己插足的余地,沮丧地垂下了脑袋。 独山老谷主和谷主夫人分别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好好努力,爹和娘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了。” 断隽地剑凌厉地盘旋了一圈,控制住现场争抢的局面,他本人配合着‘乞风’,利用剑气制造出一个小型的‘龙卷风’,直接把那汤锅给卷走,带着一起向后院自己的房间跑去。 其他人眼睁睁的看着断隽再次抢了头筹,失望的停下手来。 “走吧!咱们喝酒去!”少正一提议。 “今日我不喝了,我要陪七宝。再说了,做这种矫情的事没意思?咱们早就知道会有这种事的,难道以后谁陪艳秋,其他人都去喝闷酒?”焦然地眼睛在这些父亲的身上溜了一圈。 “我也不喝了。焦兄说的对,头一回也就算了,日日这般那边是给艳秋压力,让他难做了。”敖灵道。 “我说你们谁若是不习惯还可以趁早退出的。这样,我便少一位对手!”士元尊说着眯起了眼睛,满脸地狡黠。 回应士元尊的是其他几人一致的白眼。 阿爹们带着孩子们去玩耍去了,另一边,断隽则抱着那一锅热汤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推开房门,他听到了庄艳秋那浅浅的,平稳的呼吸。断前辈蹑手蹑脚的走过去,站在床边盯着熟睡的庄艳秋看了好一会儿,笑得眯起了眼睛。 “艳秋……起来吃些东西再睡。”断隽在庄艳秋的耳边轻声说道。 庄艳秋翻了个身,有困难地睁开眼睛,“回来了。” “小金帮你做了热汤,喝一些再睡吧。”断隽俯身在庄艳秋的耳边亲了一口。 “中午那会儿吃过些东西,现在不饿。”庄艳秋抬手摸了摸断隽的鬓角,“你怎么样?我听小金说劫云散了……” “嗯!多谢艳秋,这次我收益颇多。只要再撑过两日没有劫云重聚,便算平安度过了。”断隽柔声说道。 “那便好!”庄艳秋也松了一口气。“今日你们出去做什么了?” 断隽躺在庄艳秋的身边,把他给揽在自己的怀里,和他讲述着今天他们几个人做的那些事。 庄艳秋听到他们几个竟然在算计庄少秋兄妹和昊正大王父子,精神顿时来了,撑起肩膀来,把脑袋放在断隽的胸前,听得津津有味,还时不时地问一些当中的细节。 断隽看着他主动而自然的动作,心里乐开了花。那颗一直悬着并且纠结的心这会儿终于踏实了。艳秋不仅仅是嘴上说着接受他,行动和心理上也已经真切坦诚地靠近他了。 他等待许久,要的,就是这一刻…… 第298章 抓阄排序 断隽的退阶劫云在第三日的早间再度聚拢,这一次断隽打算正面挑战那劫云的到来。只是当他准备好把劫云引开,躲到偏僻的地方去独自对抗时,天空中的黑云迅速退散,在短短几个瞬息间化成了金色的祥云,四周的空气中搅动着沁人心脾的暖香,无数小型卷风在半空中汇聚起来,高高低低,上上下下,像是有灵性一般正在跳舞。 几位父亲眼看着这场变化,纷纷表示不解。这……好像不像退阶的劫云哪,而且与平日里进阶的劫云也不同,从没见过这种奇怪的天象。 断隽自己也不知所措,空气中风的气味是欢快的,他能感应到这确实是他的渡劫天象。 他在茫然之中被音九悔上仙给推了出去,“愣着干什么,这是喜云,你还不快去看看。” 断隽回头向其他人正色地颔首, 祭出‘乞风’单脚踏上,一人一剑逆着风向蜿蜒而行,向着那金色祥云飞了过去,身形消失在那云层之中…… “音兄,何为喜云?”少正一不解地问。 音九悔想了想,道:“这是要跨阶晋级的预兆,越是修为高升者越阶进阶时,喜云的动静越大。这一次,断兄是真的撞大运了。” “断兄如今是天仙初级的修为,若是再越阶,那就是‘显圣期’了,难道他能一下子跨过一阶四级,突破‘大乘期’其他三个艰难的进阶级别,直接跳到‘显圣初期’?”士元尊吞了口唾沫,一脸的难以置信。 “谁知道呢?”音九悔的口气中也充满着艳羡,“喜云只是提前给这大天劫做个提醒而已,有些人能从喜云当中有所觉悟,在渡劫时会对其自身有所帮助,有些人悟不到什么东西,而且天劫也不一定会到来,仅仅只是一场欢喜。就看断兄地造化啦。” “我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喜云一说。”少正一叹息道。 “少兄别感慨,知道这个的人少之又少,一位修真一生中能遇到一次喜云便是难能宝贵的财富啊。”音九悔收回视线,不再看那祥云,“待会儿断兄可能会把这喜云天象引走,估计没有几日不会现身了,我去和五禄说一说,免得那孩子担心。” “那我去告诉艳秋!”独山步脚跟一转,就要跑。可惜他又一次落在了别人之后,从音九悔说这是喜云之时,焦然就已经机灵地抢先一步了。 庄艳秋在自己的房间为孩子们准备夏日的衣裳,顺带着给那几个阿爹也做准备。焦然兴冲冲地跑进来,凑到他身边,“艳秋,断兄要有喜事了。” 庄艳秋手上拿着大剪刀,停下了裁剪的动作,“喜事?” “嗯!断兄有可能会越阶晋级,这一次,说不定他会成为一位圣仙的。”焦然打心眼里为好友感到高兴。之前那实心眼的家伙把自己弄得那么凄惨,好不容易一切都过去了,终于轮到他交上了好运。 庄艳秋放下剪刀脸上同样很高兴,“真的?前辈这般厉害。” “这都是艳秋的功劳,有燕秋帮他双修,他才能从险境中直接逆转,赢得这种机会。”焦然笑呵呵的把功劳推到庄艳秋的身上。 庄艳秋心里有些不解。他其实没帮前辈什么忙啊,就是在一起的时候用了下鼎技,那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奇效?不过……除了鼎技之外,他好像在迷迷糊糊当中施展过别的法术,而且是身体自动施展的,他的意念根本控制不住。 ‘称心迷术’!!对了,他怎么给忘了自己还学过九命前辈留下的‘称心迷术’呢?那东西据说学了之后就会在欢好之际自动运转的,九命师父说过这门法术一开始是他创了用来增加房中乐趣的,后来才发现这法术有能助对方迅速提升,冲破关隘的神效。莫不是,自己就是靠着这‘称心迷术’帮助了断前辈? “艳秋,你在想什么?”焦然见庄艳秋发起呆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庄艳秋回过神来轻轻摇头,“没什么。对了,前辈呢?” “断兄钻进喜云当中去求悟去了。”焦然道。 庄艳秋得知断隽无碍,又把剪刀给拿了起来。 焦然见他开始做事,眼巴巴的蹲在一旁盯着他,也不说话,就用两只眼睛一直看,看的庄艳秋根本无法忽视他。 “怎么了?”庄艳秋只得耐着性子和他说话。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焦然问了个小毛头们经常会问的问题。 庄艳秋失笑出声,“你怎么像个孩子?” “那我的实际年岁比你还小嘛!”焦然厚脸皮的撒娇。 庄艳秋错愕的看着他,再度失笑,“你想多了,我没有不喜欢你。” “那……那我也想陪陪你嘛。”焦然小声地嗫嚅一句。 庄艳秋没有听清,‘嗯?’了一声,“什么?” 焦然被他的双眼给紧紧的盯着了,一时半会儿害怕起来,不敢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庄艳秋看着他那闪烁不定的眼神,了然于胸,“哦!你想和断前辈那样?” “不!不是……”焦然急忙否认,“我对修为没什么追求,我……我不需要双修,我就是……就是……” 庄艳秋见他结结巴巴‘就是’了半响也没把话说出口,故意逗他,“就是……想和我同房?” 他这句话说的极为轻柔,语调中带着一种轻佻的诱惑,吐气如兰的喷洒在焦然的耳边,直接把这家伙弄的满面通红。 焦然用力地闭上眼睛,视死如归般点了一下头。 庄艳秋笑了起来,“你们哪……和七宝他们真的像极了。”只要一个孩子做了什么,其他孩子也要做同样的事。 焦然羞愧地起身,默默地准备离开。 他转身的同时,右手冷不丁被抓住了,一股麻酥酥的电流随之流传他的全身,让他的心跳疯狂地鼓噪起来。 “艳,艳秋……”焦然的声音破掉了。 “我又没拒绝你,你走什么?”庄艳秋笑话他。 焦然用力的眨眨眼皮,转过头来看向他,“艳秋!” “白日宣淫可不好,你若愿意,晚上再来吧。”庄艳秋坦然大方地和他说道。 焦然拼命点头,“我、我一定来。” 庄艳秋松开手,“那你出去吧,我这里还有事要做。” 焦然踩着棉花一般,脚下发软的走出了庄艳秋的房间,带着一脸傻笑,轻飘飘地往外走。 他走到院子当中,两只眼睛还是直的,嘴角的笑容也僵硬着无法收回,这幅样子让旁边的人一看就知道他得了好处,剩下的几位阿爹们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把焦然给提着带去了别处。 斗气不解地问小金:“他们又要打架了?” “应该不会吧。”小金的眼珠转了转,开玩笑道:“看样子,艳秋又得休养好长一段时间了。” “为什么?”广坤一时半会儿没能体味这其中深意,特意挠了挠脖子,满眼疑惑地问。 小金和斗起相视一笑,两人谁都不肯给广坤解惑。 焦然被带到后院的果林当中,这才恢复神智,看了看身边这些同甘共苦的‘兄弟’们,他意气风发地抚了抚额前的碎发,扬起下巴来噙着坏坏的笑容看着他们。 “你小子得了什么好处?方才笑得一脸淫荡。”敖灵发起了逼问。 焦然挑了挑眉头,“好处?当然是你们心里都惦记的好处咯。” “你是说……艳秋他答应你了?”梦狰一脸的激动。 “嗯!”焦然对周围人用了个特别无辜的表情,把其他人气得牙根痒痒。 “你怎么说的?”梦狰再问。天知道他已经在脑子里设想过无数次这种情形,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向庄艳秋开口。 “我?”焦然清了清喉咙,抬起手来,拿了个架势:“我就说了要他履行道侣的义务,我是他的夫君!” “你真这么说的?”梦狰半信半疑。 “当然!”焦然斩钉截铁地表示,“我这么说了之后,艳秋就叫我今晚去找他。嘿嘿……我得去好好梳洗一下,换一身新衣裳,再去修修眉毛和胡须。独山兄,你家有没有修面的好手啊?” 独山步心里还是很羡慕的,只不过焦然不同,焦然是他的大恩人,他就是再羡慕也不好意思挤兑焦然。 “有!你需要的话我把人给你叫来。”独山步笑道。 “谢啦!”焦然春风得意地挤开人群,左右摇晃着肩膀,哼着小调儿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不行,我也得去向艳秋说明。”梦狰摸一把脑袋,转身就走。 “光头你竟然相信焦然说的话!”敖灵出言拦下了梦狰,“那家伙的话一听就不靠谱,你要是这样去被艳秋给嫌弃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你啊。” 梦狰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那……你们说怎么办嘛?” 其他几人都把目光转向音九悔。上仙地脸看上去无波无澜,没有丝毫的表情,“竟然有一有二,那咱们还急什么,艳秋不是厚此薄彼的人。” “那也总有个先后顺序吧。”梦狰小声地发言。 “老规矩,咱们剩下的人抓阄。已抓到红签的顺序来决定先后次序。”音九悔出了个好主意。 第299章 有点虚 第二日一大早,少正一起床去给孩子们倒夜壶,那之后去厨房里打水洗手,先进厨房看到庄艳秋正在灶台旁边煮早饭,可把少正一给惊了一大跳。 “艳秋?”少正一迟疑地唤了一声。 庄艳秋回过身来看了他一眼,“你起这么早啊?” 少正一点点头,“昨夜是我和上仙先带着孩子们睡觉。只是,艳秋……你怎么也起这么早?”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精神特别好,根本睡不着,就想起来给你们准备些早饭。”庄艳秋用勺子搅着锅中的米粥,淡淡的开口道。 “可你昨晚……”少正一地话没有说完,识相的闭上了嘴。 庄艳秋不明所以的看了他一眼,“你说什么?” 少正一连忙摇头,“没什么,你忙,我回去看看孩子们,再过不久他们也该醒了。” 少正一退出厨房门口,转过身去脸上便露出了八卦的笑容。他一路疾行如风,很快就跑回了孩子们睡觉的房间,推开房门见到刚起床的音九悔,立即跑到音九悔地身边,小声嘀咕起来。 上仙的眉头高高挑起,一脸的惊愕。同样的他的脸上也露出了充满恶趣味的微笑。 “孩子们醒了没有?”敖灵和梦狰打着哈欠从隔壁走了过来,正好见到少正一和音九悔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样子,这两人也挤了过去,竖起耳朵探听,“你们说什么呢?” 少正一看了一眼音九悔,上仙闭了下眼睛给他一个细微的暗示。 少正一这才把刚才和音九悔说的话对这两个说了一遍,这两个听了之后表情如出一辙,“真的?” “我还能骗你们,不信你们自己去看。艳秋在厨房做饭呢。”少正一掩住嘴巴闷笑。 敖灵和梦狰一个是低声窃笑,另一个则是放声大笑。 “嘘……”音九悔竖起一根手指,指了指后面大床上睡着的孩子们,让他们注意点音量。 没多久独山步和士元尊也过来了,敖灵个管不住嘴巴的又把事情传给了这两个。 他们几个大男人凑在一块儿热络地聊着天,身后的大床上,小毛头们从被窝里钻出个脑袋来,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一知半解地听着阿爹们说悄悄话。 半个时辰之后,到了吃早饭的时间。起床的人都坐到饭桌前等着用饭。 大家都按照平日的位置坐好后,焦然神采奕奕地出现在了饭厅门口,“哟,这么快饭就准备好了,看来我赶的时间刚刚好。” 几位阿爹那充满了探寻意味的目光不时地往焦然身上瞟一眼,焦然还以为他们是在羡慕自己,昂首挺胸,大踏步地走到自己的座位前坐好。 庄艳秋剑除了断隽人都到齐了,招呼了一句:“大家开饭吧!” 大人们按照惯例先照顾孩子,给他们盛好饭,让他们自己开吃。 一时间只听到杯碗碰撞的声音,大家伙儿都不说话,先填饱自己的肚子。 七宝吃东西的速度很快,一碗粥他很快就吃完了,趁着焦然给他盛饭的当口,他抬起头来看看自己的阿爹,特别认真地问了一句:“阿爹……你是不是很虚啊?” 对面斗起和广坤口中含着的热粥没忍住一下子全都喷了出来。小金手里拿着的半个馒头不知不觉中滚落在地,他整个人一副如遭雷劈的表情,傻傻地瞪着焦然。 庄艳秋伸出去夹菜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隔壁几个男人拼命的忍耐,敖灵和独山步没忍住,把脑袋埋在胸前,肩膀抖个不停。 梦狰和少正一赶紧拿手背堵住嘴巴,拼了老命地克制,才没让自己的笑声脱口而出。 音九悔上仙的脸上出现了一瞬间的表情崩溃,而士元尊则是愣了一愣,随即捧腹大笑,直接从坐着的凳子上滚落到地板,坐在地板上也忍不住豪气地笑个不停。 焦然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红白交替变化之快,简直称得上奇幻迷离。 他尴尬的看了一眼七宝,“呃……七宝还要吃什么?” “阿爹,你是不是肾不好?还是你的体力不行?”七宝没有从亲爱的阿爹口中得到回答,不遗余力地继续发问。 这一次庄艳秋手中的筷子直接掉落,他飞快地看了焦然一眼,焦然正用悲愤交加的眼神盯着他。 “阿爹,你怎么不说话?叔叔们说你那里不行……那里是哪里啊?”七宝决定不耻下问,一定要得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焦然的目光瞬间变得凶悍而凌厉,恶狠狠地环视周围那群阿爹一圈,“你们……你们在孩子面前讲我坏话。” “冤枉!”独山步高声喊冤,“我们明明是背着孩子们说的,谁知道七宝听到了?” “阿爹,我也听到了哦!”二财对众人扮了个鬼脸。 “我也听到了。我阿爹说焦叔叔身体不好……虚得很。”四喜笑眯眯地坑自己的阿爹。 “偶,偶叠……蜀黍,腿腿木,木了……”三元艰难地发表意见,同样把他阿爹给卖了个透彻。 “嗯,我啊爹也说焦叔叔肯定没技术……爹爹不满意。”六珍素来不爱说话的,今日倒是很活跃。 “我听到了,叔叔们刚才在一起说悄悄话,一边说一边笑。”五禄这一句把在场所有阿爹都给拉下水。 “对!”大福做了最终而最权威的总结。 庄艳秋以袖遮面,不敢去看三位朋友此刻那闪闪发亮的眼神。他快要羞死了,这几个大男人整日里没事做了吗?说这种混话竟然还被孩子们给听到了。 “你们!你们凭什么这么说我。”焦然气得两眼发红,双掌重重地拍在了饭桌之上,当下把那块桌角给拍了个粉碎。 小金和斗起赶紧起身,把孩子们给陆续抱了出去。七宝被抱出去的时候小嘴撇着,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小金给他的嘴里塞了块糖,他立刻忘记被阿爹吓住的事了,哭脸立马转成了笑脸。 孩子们都离开后,庄艳秋这才抬眼看了看这些男人,尤其是焦然,“好了,不要为这点小事发脾气。” “小事?艳秋……这可不是小事。这事关一个男人的尊严!”焦然把尊严二字咬得死死的,特别加重了语气。 “那好,你想怎么做你说吧。”庄艳秋充当和事佬。 “我得问问他们几个凭什么在背后这么诋毁我!不弄清楚的话,今后你们若是再有个轻伤重病的,别指望我给你们看病。”焦然重重地哼了一声,抱起了双肘。 “那个……我是听敖灵说的。”士元尊很没义气的出卖了敖灵。 “我是听音九悔上仙说的。”敖灵有样学样,把上仙给卖了个利索。 音九悔大叫一声‘冤枉’,“这事我是听少正一说的。” 所有人的目光同时转向少正一。少正一满脸尴尬,“我……我只是说了句‘艳秋早起了在厨房做饭呢’剩下的那些话可都是他们自行臆想的,和我无关呐!” 庄艳秋皱起眉头很是不解,“我早起做饭和这事有什么关系?”这也能牵扯到焦然地男性尊严上去?这群男人真的是闲得太无聊了吧。 “对!艳秋早起和我有什么关系?”焦然嗡声嗡气地质问道。 “呃……”回答他的是其他阿爹一致的犹豫。 这犹豫就像暗示,很快就让焦然反映了过来,“你们……你们真是好太无聊了。” 庄艳秋仍然不解,“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艳秋!你告诉他们我有多好?我有没有让你满足?这群家伙……就凭着你起床起早了,私下里乱传我能力不行?”焦然快被这群男人给气疯了。 庄艳秋不好意思地垂下脑袋来,咬牙斥道:“你在胡说什么呢?” “你们这些小人行径知不知道?”焦然点着手指责备其他阿爹,“我和艳秋十分契合,我们一晚上有四次呢!艳秋早起那是因为他的体质变好了!” “四次?”士元尊啧啧嘴,“不过如此嘛!” “士元尊!”庄艳秋怒喝了那家伙的名字,“你闭嘴!” “体质变好……”梦狰同样充满了怀疑,“若是我的话,艳秋根本起不了身……” “梦狰,你再乱说我堵了你的嘴!”庄艳秋又羞又燥,竖起眉头来厉声喝阻对方。 “艳秋……我冤枉啊!你得给我证明,帮我洗刷冤屈。”焦然抽抽搭搭地拽住庄艳秋的袖子,委屈地控诉。 “行了,你的体质本来就不好,不要逞强。”敖灵好心劝说焦然,没想到反而让焦然更生气了,“我没逞强!我体质不好不代表我那个不行!艳秋……你快帮我佐证嘛!” 庄艳秋忍住想要堵住耳朵的冲动,深呼吸,鼓足一口气,大喝一声:“都住嘴!——!!” 第300章 三日软(有点虚) 喧闹的饭厅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庄艳秋抬手拍了拍额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别闹了。你们若实在很闲,就出去找点事做吧。” “艳秋别生气,我们不是有意的。”音九悔放软了声音和姿态,小心翼翼地说话。 “还有……别对我的那种事这么感兴趣,我很不喜欢。”庄艳秋又加了一句。 “哦~~”这些大男人像犯了错的小毛孩儿一般,缩起了各自的脑袋和肩膀。 庄艳秋起身打算回房间自己待一会儿,临走前看到焦然满脸委屈,一副伤心欲绝的表情,他不忍心的补充道:“焦然没问题……别欺负他!” 焦然一听,脸上的表情在扭曲了几下之后骤然变成了喜上眉梢,“艳秋……”他深情地呼唤了一声,还想抒发一下自己心中的快乐,结果庄艳秋并不想听,随意的挥挥手,快速离开了这里。 等到他一离开,焦然脸上的表情立马又变了,他不怀好意地揉了揉鼻子,扭头看向其他人,“你们的脑子是不是没地方用了,一丁点儿小事也值得你们胡思乱想?” “焦兄,不要怪我们想多了嘛。本来这事就容易让人起误会,你看前两日断兄是那样……轮到你了变成这样……这怎能不让我们多想呢?”独山步笑着打圆场。 “……我已经告诉你们了,这是艳秋的体质变好的缘故。双修可不单单是一方受益,双方都能得到相同的好处。”焦然咬牙道。 “哦!!就算是这样吧。事情过去便过去了,焦兄别放在心上。”士元尊劝解他的话听起来是这么的随便。 “你们不相信那便算了,只是有一点你们今后决不能再提这件事。” “放心……大家心里有数就行。”敖灵说着还别有深意地冲他笑了笑。 焦然心里重重一沉,知道这件事绝不会如他所愿被大家遗忘。敖灵哭了一地‘夜明珠’的那件事可不是前车之鉴么? 焦然眯起眼睛来,阴森森的笑着看向其他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主意。咱们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你们心里想什么我很清楚……” “焦兄,别这么紧张嘛。大家都是一家人。”音九悔听出这家伙语气当中的威胁,想到这家伙小时候那个睚眦必报的小性子,脊背有点儿发凉。 “为了杜绝你们今后再拿这件事儿来说笑,我想……我有必要把你们大家全都拉下水。”焦然说到这里自我肯定地点了点头,“你们是不是忘了……我焦然是干什么了的吧?老子除了医术好,还有别的拿手绝活呢。” 阿爹们同时打了个寒噤。瞎!他们倒忘了,这家伙还擅用毒,得罪谁都不能得罪这‘老不死’的啊。 “这玩笑有点开大了啊,焦兄,咱们真不是有意的,既然解释清楚了今后谁都不会提这事的。”独山步狗腿地跑到他身边,替他捶了捶肩膀。 “没事儿!你们拿我开开玩笑,我也和你们玩一玩……公平!“说完,焦然身体转了半个圈,悠然自得的从这群人当中穿过,向着大门口走去。 空气中飘过一阵无形的气波。 “不好!”音九悔不愧是和焦然小时候一起玩过的,当下捂住口鼻。 “完了,我焦然的毒无色无味,是躲不过的……这东西我是临时从分化出来的,还没有名字,我看就叫‘三日软’吧!兄弟们好好享受啊!”焦然说完,得意地撩起袍子,扬长而去。 “什么意思?他这是什么意思?”敖灵捏着鼻子,一脸无措的问周围的人。 “瞎!”士元尊骂了一声,看了看自己那海兽身躯,“擦,这海兽的那东西缩进去了!这他娘的是什么毒药,这般恶毒!” 一听这话,敖灵吓得魂飞魄散,当下解开裤头,往腰间看了看。好在他的宝贝没有缩。 “擦!我怎么感觉不到我的命根啦?”独山步同样检查了自己一下,气急败坏地破口大骂。 几个男人同时变了脸色,纷纷试探着感觉了一下自己的那部分。果真如焦然说的那样。 “怎么办?怎么办?”梦狰提着裤带哭丧着脸。 “还能怎么办?去找那‘老不死’的去啊!” 焦然独自一人在自己的房间里回味着昨晚的云雨之欢,他记得艳秋也挺享受的啊,明明他俩的身体十分契合。按理说,他自己时真的没问题的。 只是,作为一个男人,被别人尤其是情敌、对手质疑自己那方面的功能,他怎么也淡定不下来。 看样子,他得炼制一些壮阳补肾、让身体龙精虎猛的丹药才是。嗯……就这么办!想,到这里,焦然便把自己收藏的这方面古籍全都翻了出来,准备给自己定一个绝妙的好药方。 “焦然!焦兄~~~”其他几位阿爹一窝蜂地全都涌到他房间来了。 “你们来做什么?”焦然装着不懂的模样看着他们。 “焦兄……别这样嘛!我们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你看看……你那什么‘三日软’就给咱们解了吧……这要是传出去咱们堂堂八大家族精英才俊都是软脚虾……那面子丢得可就大发咯。”独山步凑到焦然的身边,放低姿态小声说道。 “放心,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一人。我可不像你们那么无聊,背地里乱说别人的闲话。”焦然特意翻了个大大的眼皮,让其他人全都看了个清楚。 “那也不好嘛。本来生龙活虎的东西一下子无声无息,就跟从自己的身上掉下来了似的,这种滋味……很难受的。”梦狰再度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腰间,他现在感觉不到自己的宝贝,胆子好像一下子都缩小了似的,心里总是惶惶的,总感觉随时要出什么事。 莫怪人家都把胆小的男人叫做‘没种的家伙’——他们现在正深深体会这这‘没种’的滋味呢。 “焦兄!玩笑玩玩就算了,不要把事情闹大嘛!”音九悔上仙都不淡定了,好声好气的和焦然商量。 “没什么的,三日之后,这犊子缘会从你们的体内排出的,只要你们挨过三日便好。”焦然反过来劝这些人。 “三日!”梦狰头都大了,“按照抓阄的排序?接下来和艳秋同房的就是我啊!” “哈哈……你可以等等的嘛,三日之后我保证你那东西活蹦乱跳,精神奕奕。”焦然憋着一肚子坏笑,对梦狰致以深深的同情。 “焦兄,焦山主!”梦狰学独山步的样子凑到了焦然的另一边,一手搭在那家伙的肩膀上和他套近乎。 “哎?”焦然把他的手给拍了下去,“别勾肩搭背的啊,多难看。” “焦兄,求你了。我等了好久了等到这一天,你可别让我在这种关键时候无力啊……”梦狰苦兮兮地求焦然。 “之前你们那样说我,现在可算明白我的愤怒了吧。”焦然看着他们一个个吃瘪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出声来。 “是,是是!”其他几人能说什么呢?自己种的苦果只能自己吞下去。 “行了,我也不为难你们。”焦然坐在椅子上,翘起了二郎腿,“这口有点渴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上好的茶水来润润喉。” “有,有!”独山步反应灵敏,“我这就给焦兄准备。” “喝茶壶配点点心什么的……好像有点奇怪。”焦然无辜地看了看四周。 “有,有点心!”敖灵第一个跳出来,“正好我向小金学做了点心,我亲自做给你吃,如何?”他特意‘亲自’这个词咬得重重地,脸上堆满了微笑。 “那你多做些,孩子们也要吃呢。”焦然漫不经心地撩起袍子,大老爷一般倨傲的说道。 “焦兄还有什么别的需要,我们一起给办了?”梦狰在一旁着急得直搓手。 “我想象……我缺几味草药,需要人跑腿出去买。”焦然说着,目光殷切地看向剩下的几位阿爹。 “你让本仙帮你跑腿?”音九悔说话的声音压得极低。 “我有这么说吗?你可以不去嘛……”焦然十分欠揍地挑起了眉头。 “什么药,说来听听。”士元尊倒是很识时务,虽然他完全可以换一副躯壳寄居,不过,他怕自己换了之后,孩子们不认识自己,会吓着他们,只得尽力的挽救这具躯壳,怎么说他士元尊寄居的躯壳也不能‘没种’吧。 “我这里是药单,你们看看。”焦然把一张纸递了出去。 少正一一把把那张纸给抢过去了,打开后和士元尊一起观看,“需要的药材还挺多,不如咱们分头去找。” “好!”士元尊答应了下来。 “辛苦几位,我先在此谢谢你们了。”焦然说完,裂咧开嘴角恶意地笑了起来。 阿爹们分头行动,只有音九悔上仙落后了一步,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去当这个跑腿工。 “音兄……待会儿他们回来后,这唯一一个人的蛋的可就只剩你咯。”焦然好心提醒他一句。 音九悔回头瞟了他一眼,“好,虽然我怕了你。”这话撂下之后,他立马出发,去追士元尊和少正一…… 第301章 前程打算 焦然给其他几个男人下了‘三日软’的这件事庄艳秋并不知情,男人们一致闭上嘴巴也不告诉他。好在焦然没把事情做绝,等到其他几个帮他把要做的事做完,他也就给他们解了毒。 几个大男人没为此再闹事,现在他们是半斤八两的状态,谁都有错,谁也无法指责谁,那干脆就把这件事给翻过篇儿。 士元尊对炼丹一事也有研究,从看到焦然给他的药方就在琢磨着方子的用途,等到焦然把药材都准备妥当他再一看,立马乐了,悄悄把焦然给拉到旁边,“你这丹药……也给我炼一壶呗。” “行啊,有眼光啊!”焦然和士元尊相视一笑,各自露出个惺惺相惜的笑容来。 “我说真的,我可以出药材,连你那份都包了,如何?”士元尊加了些筹码。 “你现在用不着!”焦然打量了他一下,“你还没有人形呢。” “有备无患嘛!”士元尊表示,“这样,我可以帮你开炉,让你少费点精力。” 焦然一想也划算,方正这丹药也不是什么上等丹药,他随随便便待上一个时辰的功夫就能炼制成功,正好有个免费劳力在旁边,不用白不用。 “那好吧!”焦然答应了。 士元尊喜不胜收,回过头来被身后侧耳偷听的梦狰给吓了一跳,“梦狰,偷听人说话可不是君子所为啊。” 梦狰把士元尊给挤开,“焦兄……也给我炼一壶呗。你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只管吩咐,绝不迟疑。” “你们说什么呢?”其他人觉察到了一些苗头纷纷围了过来。 梦狰一下子就把焦然给卖了。 这下热闹了,本来他只用炼两壶药的,一下子变成了炼八壶。断隽是他的好友,他自然不会少了那家伙的。 就连音九悔都缠着他,又是许诺帮他护法,又是提议帮他执勤,死活就是要焦然答应不能落下他。 焦然的眼珠子转了转,勾了勾手指头,“附耳过来……” 这几个仙龄加起来将近两万岁的男人围成个圈,凑成了一团听焦然小声嘀咕地说着话。 也不知是哪个听着听着,发出了窃喜的笑声。 “怎么样,兄弟我对你们够意思吧。”焦然说完,特意显摆起来。 “焦兄够意思!”其他人抱拳行礼。 “先说好,你们各自的药材自己提供啊。因为体质不同我会根据你们的身体来炼这药,这可还是旁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焦然洋洋得意地晃起了脑袋。 “多谢焦兄!从今日起焦兄不用早起执勤了,都有我们几个包了。为期一年,怎样?”士元尊提议。 其他人全都没有意见。 “那好,一人给一万金的炼丹费。”焦然说着,伸出手来在其他人面前转了一圈。 “什么?一万金?” “我这费用可是公道得很呢。怎么……你们不会要我白出力气的吧?”焦然讶然。 见其他几个男人用看强盗的眼光看着自己,焦然又笑了,“兄弟们……是我焦然给你们炼丹呢?是根据你们的体质、精力、肾水平衡情况来给你们专门配置药方呢?出去问问,我焦然何曾这般尽心尽力地炼制过丹药?再问问,那带着百万千万金来找我炼丹的人有多少?” “一万金便一万金。”音九悔表示这些都不是问题。 “焦兄,你应该是我们在座最富裕的阿爹了吧。这点小钱你也要赚?”少正一有点肉疼,他是在座最穷的那一个,一分一厘都是自己用军功换回来的,因此很是节俭。 “蚊子小那也是肉啊。”焦然放出豪言:“从我得知艳秋肚子里有七宝的时候,就下定决心,从今往后要改掉大手大脚的毛病,给我家七宝攒家业呢。” 他这话说的无心,其他阿爹们听了之后若有所思。焦然不愧是活过多少代的‘老人精’,已经想得那么远了? “别告诉我你们没有考虑这些?”焦然见他们面面相觑,神色古怪,笑了起来,“孩子们总归会长大的。现在还不需要什么,将来长大了需要的就多了。权利、地位、金钱、名声……我都要给我的儿子积攒下来,让他将来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安安稳稳,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 “听你这口气,你想让七宝接掌‘柏崖山’?”音九悔问。 “废话,我的儿子不继承我的衣钵,我那么大的产业留给谁?”焦然理直气壮地道,“‘柏崖山’说到底还是我焦然的,自然得交到我儿子手上。” “可艳秋不会同意的吧。”敖灵补充一句。 “艳秋的想法也是在变的,只要都是为孩子好,我相信他不会不同意。再说了,阿爹留给自己儿子的家业,艳秋也不能替七宝做主啊。艳秋不是那样的人。” “那,我也该想想给我家二财攒点什么了。”独山步深受感染,觉得应该向焦然学习。 “看来,我得早点‘金鹏岛’给我加六珍夺回来才是啊。”士元尊喃喃自语。 “四喜有我给他打点,将来整个‘干澜山’都是他的,这一点我不用操心。”梦狰豪气地开口。 所有人中只有少正一和敖灵的面色有异,这两个一个是被家族除宗除名的,一个是跟家里彻底翻了脸的,少正一还好还有个‘军职’,敖灵卸下了‘亢龙谷’少谷主和‘天遥城城主’的职务之后,就是白身一个。他俩顿时感觉压力十分大。 “先不要讨论别的事情,你们到底要不要炼这丹药?”焦然问。 “炼!当然炼!” 只是这之后,少正一和敖灵便各怀了心思。大家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别的阿爹都是在为自己的儿子将来做打算了,他俩什么都没有还什么都不考虑,那真的枉为人父了。 “也许,我们真的不能就这样每天闲着无所事事了。”少正一对来找他喝酒聊天的敖灵道。 “少正兄有什么打算?”敖灵抬手给他斟酒。 “我?我先把军职做好吧。虽然比不上他们这些少主、族长的头衔,这也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少正一说。 “那,你是打算回边关守城去?” 少正一犹豫不决的就在这里,“我舍不得艳秋和孩子,可也不能总这样吧。你不也一样?你还打算回‘亢龙谷’吗?” 敖灵摇头,“我不会回去了。现在我才明白,我爹虽然也疼我,可在他心里,我还是比不过他的野心。我不想三元在那样的环境长大,不然的话他将来肯定和我之前一样,盲目自大、骄傲蛮横,惹人讨厌。” “那你我的任务就重大了。”少正一感慨道,“我们也得为自己的孩子攒点东西,不然,将来其他兄弟都有,就他们没有,孩子该伤心了。” “少正兄说得对。”敖灵同样很担忧,“如今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尽早提升修为,好早日渡过天劫。只要天劫渡过,扎根立足不是问题。” “我打算再过一月,等孩子们都适应了‘太阴’的生活之后,暂时先回边关一趟,把该处理的公务都处理好。”少正一说。 “你要离开。”这一点出乎敖灵的意料之外。 “暂时离开而已,等手上的公务不忙了我再回来看看他们。就是辛苦些,要往返两地之间。” “这样也好,你有军职和我们又不一样。你丢下职务已经有大半年了,若不是其他七门不同意撤掉你的职务,昊正王府早就把你手上这一丁点权力给夺了过去。”敖灵说到这里,很是同情少正一。 虽然目前他的处境和少正一半斤八两,可有一点他比少正一强,起码他身后没有一群老想着要扒他皮、吃他肉,拖他后腿的‘亲人’。 他老爹虽然不满他离家出走,也不会在背后向他自己的亲儿子放刀子,他还算比较幸运的。 少正一面带难色,冷笑了两声,“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 “行了,别说这种丧气话。”敖灵和他碰了个杯,“想想你的大福,你就放宽心吧。” 提到儿子,少正一的脸色好看了许多。“不聊了,我去看看孩子。听说他们在跟着艳秋学认字,也不知道学不学得会,他们还那么小。” “我也去!我现在就希望我家三元能早点把话说清楚,不用让我每天费心思猜他说的是什么意思就好。”敖灵提到自己的孩子,脸上笑开了花。 这两位父亲转去了庄艳秋的房间,远远看到其他几位父亲正蹲在窗子外边,透过窗缝往里头头头张望。 “做什么呢,不进去躲外面偷看什么?”敖灵凑过去问了一句。 “艳秋说我们进去会让孩子分心……不能进。”独山步眼巴巴地看着里头,其实他很想和二财一起听庄艳秋讲课的。 “他们在做什么?”少正一快速扫了一眼,见孩子们端端正正地坐成一排,仰头望着爹爹。 “嘘……他们在等着艳秋出字,比赛谁先认出来。”士元尊骄傲地说着,“我家六珍已经得了七块饼了,目前排第一!” 第302章 年轻的圣仙 小家伙们坐在矮桌前,每个人的面前放着一只小碟子,碟子上或多或少都放着几只绿豆饼,其中六珍的饼最多,旁边的七宝时不时地盯着六哥的碟子,大力地咽一口口水。 庄艳秋看了一眼孩子们的收获,七宝和八贝的饼数量相对少一些,七宝有两块,八贝只有一块。 不过七宝的嘴角上沾着饼渣,庄艳秋一看就知道这是自己把自己得的饼给吃掉了。再看看八贝,八贝整个人趴伏在桌子上,薄薄的两只树叶手掌并拢在一起,大眼珠单纯而直白地看着爹爹,希望爹爹不要出太难的题目。 庄艳秋提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字,“这次让八贝来认吧,哥哥们不要出声,看他认不认得。” “是,爹爹!”其他七个孩子乖巧地齐声回答。 庄艳秋把那张纸提起来亮给八贝看,“八贝,看看……这是什么字啊?” 八贝眨了眨眼睛,啾起小嘴歪着了脑袋。 音九悔上仙恨不能用目光把挡着他视线的窗户给刺穿,他屏住呼吸,在心里默默给八贝加油,紧紧抓住窗棂的手指青筋暴起,明显的比里头的小东西还要紧张。 “……八!”八贝认出那一撇一捺,笑眯眯地回答。 其他几个哥哥在一旁为他着急,“不是的!八弟,不是八。” “哦??”八贝听了哥哥的话更加疑惑了,转过脸来望着几位哥哥。 二财悄悄地张嘴给他提示,不过不敢发出声音。 “三元,你来给弟弟说说,这为什么不是八。”爹爹面带微笑,看了一眼哥哥们焦急的表情,点中了三元。 “八、八滴脚脚快快哒……”三元认真地教导八贝。 八贝皱起眉头,再度发出疑惑之声,“嗯?” “三元是想说八字的两只脚是分开的是不是?”庄艳秋耐心地纠正三元的发音。 “嗯哒~分、分、开……”三元一字一顿,吃力地控制舌头,终于说准了。 “那八贝……这个字的脚脚是连在一起的哦。你再想想,爹爹教过的。”庄艳秋鼓励性地摸摸八贝的脑门。 八贝眼睛一亮,“人!” 音九悔上仙激动地在外面鼓起掌来。被庄艳秋听到,拿眼睛扫了他们一群人。 阿爹们赶紧把脑袋埋了下去。 庄艳秋给三元和八贝分别奖励了一块绿豆饼。 “好了,见天就认到这里。”爹爹看了一眼时间,“把饼带着,出去玩儿吧。” “哦!!”二财、三元和四喜跳起来欢呼。 五禄默默地把手上的饼分给了七宝,六珍见状,自己留了两块,剩下的分给了七宝和八贝。 “爹爹……我要听故事。”五禄跟在庄艳秋的身后,扯着他的袍子请求。 “听什么故事?”庄艳秋收拾着笔墨,嘴上问道。 “以前爹爹讲的……飞仙的故事。”五禄那向来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显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凡人修仙传?”庄艳秋想到自己在孩子们还不会走路的时候曾给他们讲过这个故事的,没想到五禄竟然还记得。 “嗯!里头那个人有飞剑……很厉害哒。我也要像他一样。”五禄激动地表示。 庄艳秋笑了,“那好吧。你要是不想和哥哥弟弟玩的话,爹爹就给你讲这个故事吧。” “爹爹,我也要听。”六珍原本已经走了的,听到庄艳秋这么说又折返回来。 庄艳秋把这两个不喜玩耍的孩子带着,去了花园的凉亭中,父子三人说故事去了。 原本只是他们三人,后来几个孩子围了过来。再后来,孩子的父亲也相继到来,一大家人坐在亭中听庄艳秋说起下界凡人那修仙历练的故事,一个下午便这样愉快地度过。 晚间时分,断隽回来了,带着一身的暖意熏香,进门时那阵风都是热烘烘的。 众人见他的神色与离开之时没有不同,不过,隐约之中带着的那股凌厉剑气好像有了变化,大家伙全都围上来,问他那喜云之事。 “如果不出意外,两月之内,我的’显圣期‘大天劫的劫云就会汇聚成型。”断隽此言一出,可是羡煞了在座所有的人。 “断兄,你真的一下子跨了一阶四级?”士元尊不能淡定了。同样是有了退阶落仙之兆,断隽有了艳秋的双休辅助,不但不退反而有此大运,他就没那么好运直接掉了一阶四级。 断隽的嘴角也忍不住往上翘,“我成功地参悟了喜云中的进阶提示,应该会这样。” “天哪!那断兄就是最年轻的圣仙了?”敖灵一脸的向往神情,“现如今整个‘太阴幻境’还有存活消息的圣仙不超过六个人,就算加上那些早就避世的老前辈,也绝不超过十人,那些都是经历过上古天神之战的,仙龄已经无法精准计算。断兄如今仙龄几何?” “三千来岁吧?”断隽不是很确定。他幼年时期在外漂泊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大,后来开始修真之后更没这个心思去记这事了。 “三千多岁的圣仙……太阴有史以来第一位啊。”梦狰都跟着赞不绝口。 断隽笑了笑,“过奖了,大家以后都会有这种机会的。” 其他几人听了他这话,心想也是。他们也能和艳秋双修,看断隽都有这么大的进益,他们各自再努力一些,相信不会比断隽差许多的。 “来来来……和我们说说喜云的事。”几位父亲拉着断隽去了别处,打算好好地听他讲一讲这其中的故事。 他们几个刚找好地方,还没坐下,忽听到‘魑魅谷’中响起了尖利的呼哨声,听到声音的独山步一下站起来,变了脸色:“有敌人闯进谷中,你们快去保护艳秋和孩子。” 独山步话音落下,好几位父亲已经结印离开了这里。独山步看了一眼音九悔,“上仙。” “我和你去看看外面的情况。”有其他父亲在,音九悔上仙并不担心家里的人,相反的他对着闯进谷中的人很是介怀,不久前独山老谷主才中了一次暗算,难道那暗算之人又来了? 两人没再说话,直接跑出了封印圈。 ‘魑魅谷’中黄烟大作,可以听到不少女人在招呼自家的孩子暂且避难的声音。不一会儿,街上到处都是被控制的‘僵仙’在四处活动,那些独山一族的男人们有条不紊地执行着自己的任务,从四面八方按区域正在搜捕敌人。 独山步抓住一位跑过去的族人,“怎么回事?黄烟是中级防御讯号,难道敌人已经进谷了?” “少主!我也只是听说,前日‘寻尸队’出去带回来了一批新的尸首,本打算今日炮制的,可去了工坊一看,少了六具,工坊的小仆也被杀了,这才启动了黄烟预警,那些敌人定是装成尸首潜入咱谷中的,现在没有他们的踪影,老谷主下令挨家挨户地搜查。” 独山步拧起了浓眉,摆摆手让这族人离去。 音九悔在一旁看了看他,“先去查看一下被杀小仆的伤口。” 两人赶去了制僵工坊,独山义辉已经带着几位长老在勘察情况。这工坊平日里只有几名小仆负责清扫,只有尸首被运回之后方有族人进出挑选尸体已备已用。 小仆的尸首还在原地。独山步上前查看了一下,见那小仆胸口致命之处乃是剑伤,回头和音九悔交换了一个眼神。 “来人是用剑高手。”音九悔道,同时他的视线在四周墙壁上看了看,“还不是普通用剑之人,乃是剑修。” “公子如何确定?”独山义辉发问。 “这四周墙壁上的剑痕不少,可是杂乱无序,倒像是被人刻意留下来的。来人留下剑痕所谓何意,自然是为了掩饰什么东西。你们可以看到着墙壁上有一些气冲痕,这种痕迹一般是使用飞剑留下的,所以我判断这些人是剑修。”音九悔道。 几位长老按照音九悔所指上前查看过之后,相继确认他所说的没错。 “我倒有个主意。”音九悔向独山步提议。 独山步谦逊地垂手侧立,“请说。” “剑修对剑修是有自己独特的感应的,不妨请断兄前来相助,相信他自会有办法。”音九悔轻声说道。 独山步没做他想,立刻前去请断隽,断隽很快就赶了过来,与音九悔和独山义辉打了个冷淡的招呼。 几位长老在一旁打量着音九悔和断隽,在心中猜测他们到底是谁。有一位长老靠近独山义辉,在他耳边轻声询问:“谷主,这两位都是什么人哪?” 独山义辉随口说了句:“只是小犬在外面结识的朋友,来此小住几日的。”为了怕引起更多的怀疑,他干脆他其他人都支开了,只留下他们父子两人和断、音二人在此。 第303章 阴魂不散 周围没了闲杂人等,断隽放出‘乞风’,‘乞风’带着剑芒在四处游走片刻之后,回到了断隽的身边,绕着他转了两圈。 断隽双手结印,‘乞风’剑身震颤,具有穿透力的剑鸣声像水波一般四处扩散开来,没多久,便听到了不远处同样响起了微弱的剑鸣。 断隽没有说话,独山步一个起跳,身形已经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断隽再度转换法印,‘乞风’的剑身分散开来,向着不同的方向飞了出去。 “跟着我的剑可以找到他们。”断隽冷冷地说了一句,独山义辉抱拳道谢,追着其中一只剑跑走,同时发出传令,下令全体族人追着断隽的剑芒行动。 做完这些事,断隽准备回去。只是,‘乞风’的感应敏锐地直接传进他的意识当中,他没有犹豫,向着南方疾驰过去。 音九悔愣了愣,更在了断隽的身后。 断隽远远地看到了不少‘僵仙’已经朝着他感应的地方找了过去,等他赶到之时,一只红面僵仙正好以利爪穿透了一位擅入者的心脏,热腾腾的鲜血顺着长长的锋利指甲滴落下来,那颗心被红面僵仙扔到半空,一蹿而起,将其给干净利落地吞了下去。 断隽的目光看向那擅入者,几步到其跟前,将那具尸首的正面翻转过来看清那人的脸,眉头紧紧地皱成一团。 周围各种颜色的僵仙转着发黄的眼珠子往断隽和音九悔身上转悠,他们的鼻子不断地抽动着,在嗅闻这两个陌生人身上的气味。 音九悔把一只桃符亮出来在他和断隽的周围晃了晃,那些僵仙闻到桃符气味后,停下了暴躁的动作,安安静静地站在原地等待各自主人的到来。 “你认识这人?”音九悔看出断隽的神色不对,开口问道。 断隽点了下头,“这是‘快剑峰’的人,我曾和他们打过交道。”当初他师父姬无锋联合‘快剑峰’的人四处追查他的下落,这些人的剑和剑法‘乞风’很熟悉。后来他独自一人上‘快剑峰’跳了对方的整座山门,还曾见过这张脸。 “‘快剑峰’?”音九悔沉吟片刻,“他们不是已经被你给挑了招牌了吗?” “是啊!从那之后就没有听到他们的其他消息了。”断隽道。 “‘快剑峰’的人为何要来偷袭‘魍魉谷’?”音九悔觉得很奇怪,这本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断隽心里却有些苗头,“我想,这事会不会和姬无锋有关?” 正说着,独山一族的男人们赶了过来,见地上躺着一具尸首,旁边站了两个旁若无人的年轻人,男人们当即放缓了速度,试探着往他们身边靠拢。 音九悔把手上的桃符再度亮给那些男人看,来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是少谷主的客人。” 西边此时也有哨箭响起,随即绿烟燃放。独山族的男人们看到那讯号更加激动了:“又解决了一人。我们这边的也解决了,快快燃放讯号通知其他族人。” 断隽和音九悔退到一旁,观察着独山族内部的行动。这些赶着解决敌人的应该是先遣队伍,后面又出现了以小队为编排的支援队伍和以女人和少年为主的救护和清扫队伍。单看这应敌时的反应不难看出,这是一个团结紧密的部族。 独山步很快赶了过来,见他二人无碍,先过去和自己的族人交谈了几句之后,这才走到音九悔和断隽身边,“多谢二位的帮忙。” “他们是‘快剑峰’的人,这一点你应该要知道。”断隽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独山步。 旁边以为独山族人听到这话之后,赫然回头看向断隽,“你说什么?他们是‘快剑峰’的人?” “独山引,你问这是什么意思?”独山步追问。 “少谷主,前段时日你不在谷中不知道。‘快剑峰’一夜之间被灭了门了;山上的所有男人都被杀光,留下了一群老弱妇孺无依无靠,求到了‘八门府’,‘八门府’主事把这些女人分散开来,全都送到了八大家族当中,我们谷里也送来了十几个都是女人。”那位族人急急说道。 独山步的脑子转了一圈,忽道:“不好!快,快去看看那些女人都分到了何处,把她们控制住。” 话音刚落,就听‘金辉堂’的方向传出了震天动地的爆炸声,火光一下子冒了起来,直冲云霄。 独山步、音九悔和断隽看到那个方向,吓得心脏重重一缩,拔腿就往回跑去。 他们跑回‘金辉堂’附近,那座象征着‘魍魉谷’最高权力的建筑已经被大火团团包围,呛鼻的浓烟带着刺激人的气味,断隽和音九悔感觉到那味道后,便立刻停止前进,并各自施展法术阻止那味道像四周扩散。 “有毒?”独山步问了一句。 “别让人过来。”音九悔吩咐道。 独山步转身离开去疏散四周的人群,临走时担忧地看了一眼‘金辉堂’后面那大片的私人领地——那里正是谷主家的住宅,艳秋和孩子们就在里头。 “别担心,有焦然在,这点毒难不住他。”音九悔看穿他的心思提醒道。 独山步松了口气,说了句:“我马上回来!” 断隽指着‘金辉堂’前面的一片空地道:“音兄看看那个,是不是很眼熟?” 音九悔顺着他的手看了过去,顿时怒了:“原来又是他们。” 那空地上画着的阵法图是音九悔很熟悉的东西,他曾在‘海韵阁’见过一回,又在‘元天界’见过一回,那玩意儿在他眼里就是景玄那家伙的代名词。 “阴魂不散的家伙!”断隽也骂了一句。 “断兄你在此控制毒气蔓延,我进去支援其他人。”只要一牵扯到景玄,音九悔便觉得很是不安。那家伙一身邪气,行事作风都是有备而来,若见不到那人他心里很是不安。 断隽也想进去帮助自己人,只不过他清楚他的属性乃是风,此时留在外面比音九悔更合适。 “当心!”断隽叮嘱他道。 音九悔身形如游龙一般飞了出去,没有遇到结界的阻拦,直接进入到后宅之中。看到这一幕,断隽心里有些崩住了,结界都被敌人给破了,不行,他得快点把这些毒气转走,好早点进去保护艳秋和孩子们。 音九悔一进后宅,脚步便谨慎起来。这里的气氛和之前截然不同,他能感觉到危险的气息正在他的身边流淌。 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院走去,身后有莫名的影子疾驰而过,他弹出一指指风向那影子射去,只听一声娇弱的女声响起,那影子现出了身形来,是一位穿着仕女服饰的女子。 女子捡到身形败露,祭出一把飞剑,几个流畅的剑花在空中舞动,剑尖儿向着音九悔刺了过来。 上仙不耐烦地挥了一袖子,把那飞剑连同女子一桶掀飞,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当即翻着白眼晕了过去。 音九悔转身往别处找去,这偌大的后院中并没有艳秋一行的气息,不仅如此,除了方才那个不自量力的女子之外,任何人的气息都没有。 音九悔心里毛毛的,那景玄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里把所有人都给制服了吧?少正一、敖灵、梦狰他们也不是吃素的啊。 难道出了什么别的差错?音九悔越想心中越是不安。 他直接找到庄艳秋的房间,推开房门唤了一声:“艳秋!” 一股厚厚的紫色烟雾扑面而来,音九悔心脏猛缩,屏住呼吸急退两步,双腿立刻软了下来,眼前有无数飞蚊乱转,头也开始发晕,他知道自己大意了。 同一时刻,他听到耳边传来了庄艳秋呼喊孩子的声音:“八贝——!!” 音九悔急忙以指点了自己头上的几个大穴,强行给自己灌输一些仙气,他的脑子被仙气一激,整个人的神智清醒过来,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就站在后院的入口处,根本没有进到院中。 面前的一切影像模糊、扭曲开来,继而碎成无数的碎片在他的眼前消散。 音九悔喘了一口气,抹一把脸上的冷汗。知道自己刚刚竟然中了深层幻术,这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音九悔除了乐器使得好之外,另外一个绝活就是擅长制造幻术。现在竟然有人用他擅长的东西挑战他,还差点儿让他着了道,这种挑衅对于一位骄傲的上仙来说是绝对不能忍的。 “景玄,我知道是你!你出来吧——” “呵呵呵呵呵呵……音九悔上仙,刚才那一招只是牛刀小试,怎样?我的幻术不错吧……你若是不强行刺激自己的脑部穴位,恐怕刚才就彻底地陷入我的幻术陷阱中了。”景玄那刺人耳膜的声音在周围响起。 音九悔深吸一口气,抬眼看了看后院外层,这后院是单独僻给他们一群人居住的地方,此刻这院子里至少有二十道不同的结界,看来,在事情一发生的时候,艳秋他们就做好了应对措施。导致景玄即便冲破了原来那层结界,也无法冲进院中,所以才会在后院外面设下幻术陷阱,想要控制他音九悔,继而想不费吹灰之力进到里面去。 第304章 耆老的逼迫 音九悔缓缓地拉开架势,发出挑战:“景玄,出来咱们堂堂正正地打一场吧。” “音九悔,我可不是来和你打架的。”景玄的声音在整座‘魑魅谷’上空响起。 “你到底想做什么?”音九悔不爽地追问。 “我想做什么?我想问问你们太阴八大家族的人想做什么。”景玄的声音再度拔高了些,“明明太阴一下子又八位‘聚灵胎’降世成人,你们却瞒着不肯昭告天下,还躲到这‘魑魅谷’来……你们安的是什么心?‘魑魅谷’又安得什么心?” 音九悔这下明白这景玄是来做什么的了。他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双袖摆动之间,四周的天空中落下无数道炫紫的落雷来,雷声轰鸣之中,不断地有高低不平的音节在音九悔的耳朵中回响。 陡然听到他想听到的那个音符,他的身形如闪电般急射而出,双掌中雷暴聚集重重地砸向其中一个方向,只听‘嘭!’的一声巨响,那处昏黑的天幕被炸开一个窟窿,窟窿后头躲着的正是景玄那张邪气的俊脸。 景玄把那用来施展‘障眼法’的道具给随手扔掉,轻飘飘地踏着一朵黑云悬浮在半空,“啧啧……音九悔上仙!不要恼羞成怒嘛!作为一个一心盼着阴皇归位的太阴人来说,我这么做可全都是为了大局考虑。” “闭嘴!”音九悔恨不能把这家伙的嘴巴给封住。这家伙是生怕自己的嗓门不够大似的,那声音中带着一股穿透力,显然是加持了什么法术,如果他没料错,他刚才说的话不单单整个‘魑魅谷’的人都听到了,连‘太阴城’的人都能隐约听到。 这家伙真如其所说的那样,不是来打架的,他是来把他们的孩子推到台面上,放到天下人的眼皮底下来的。 这完全是让他们始料未及的一个举措。 这家伙到底想要做什么?! 断隽的剑夹带着无数被凝结而成的冰霜雪花,高速旋转从斜下方呼啸着横拉了过来,目标正是景玄的两条腿。 只可惜那剑确实袭击到目标了,指不过目标却是只分化出来的虚影,被剑气给绞碎之后,很快又在另外一个地方重新汇聚成型。 断隽随后踏风而来,和音九悔站在了同一高度,两位天仙虎视眈眈地盯着那景玄的虚影,在心里盘算着这家伙的真身到底躲在何处。 “你们这些人真是太自私了……明明手上有聚灵胎,也不肯贡献出来为阴皇归位出力。音九悔上仙,枉你身为八大家族之一,堂堂上仙,竟然做出这种欠缺考虑的事来。哎……你以为你们能躲避一辈子?”景玄的声音又再次四周清晰响亮地传扬开来。 “别和他废话!他就在附近,咱们分头去找。”断隽压低声音和音九悔商量。 “你们找不到我的,别费那个精力了。”这一句,景玄的声音没有传开,就在断隽和音九悔的四周回响,“我早就说过很快咱们就会见面的,我在太阴等了你们将近一个月了,也没等到你们的任何消息。我就知道……你们是躲起来了。” “所以,你就想逼着我们现身?”音九悔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 “当然。我既然无法从你们手上抢走所有的‘聚灵胎’,自然有人替我代劳。哈哈哈……咱们拭目以待,看看你们这些当爹的,面对全天下的一致意愿时,会做出什么选择。”景玄说完,那虚影化作无数烟雾,消散于空气当中。 独山步此时赶了过来,含恨地看着那家伙最后的影像,忍不住恨恨的啐了一口,“他娘的,又是这该死的杂碎!” 音九悔愁容满面地拧起眉头,“咱们得走了。” 断隽沉默地点了下头,“嗯!” 独山步正想说一句:“怕什么!”回头一看,就见他们族的族人正在朝着他们家的方向聚拢过来。 想来这些人已经清楚地知道,他独山步带回来的客人是谁了。 “该死!该死!该死!!!”独山步连跺了好几下脚,气得七窍生烟。 “你们族里的人你自己去解释。我们先回去看看艳秋和孩子。”断隽和音九悔对独山步说了一句,两人向着后院跑了过去。 后院那二十几道结界相机打开,庄艳秋带着孩子们站在回廊下正在等他们,见他俩进来之后,孩子们兴冲冲地围了过来,“叔叔叔叔……刚才是叔叔在外面打坏人吗?” 断隽俯身挨个摸了摸孩子们的脸蛋,“嗯”了一声。 “我就说是断叔叔吧,断叔叔‘咻咻’最厉害!”二财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音九悔走到庄艳秋的身边,惭愧地垂下了眼眸,“对不起,艳秋!” 庄艳秋正面抱住了他,“没事。这些并不在咱们的预料之中,我知道你们都尽力了。” “艳秋,我们连夜离开这里吧。如果不走的话,怕是很快就有人找上门了。”少正一忧心忡忡。 “是啊艳秋!那个景玄就是想逼咱们。也不知道他安得什么心。为了孩子们的安全,咱们马上转移。”敖灵补充道。 所有的阿爹都用赞同的眼光看着他,庄艳秋犹豫片刻,“好吧,咱们想离开这里。” “谷主!请谷主让我们见一见咱们独山一族的‘聚灵胎’吧!”此时院子外面已经有族中长辈们带头前来发声了。 听到这动静,庄艳秋的心里便不舒服起来。 “别管他们,咱们走!”音九悔看出庄艳秋脸上的难忍表情,贴心地劝慰他。 “嗯!”庄艳秋把好奇的孩子们一个个都拉了回来,“听话,先回房间,待会儿爹爹和阿爹们就要带你们离开这里了。” “要离开爷爷和奶奶吗?”二财不高兴地啾起小嘴巴。 “以后还会再见面的,二财。”庄艳秋亲亲他的额头安慰他。 二财揉了头眼睛,强忍住伤感,把眼泪给憋了回去。 小金抖起和广坤过来一人抱了两个孩子,跟在庄艳秋的身后,快速地把孩子们送进了房间。 “谷主——!少谷主!!我们独山僵仙一族立足多年,从未有灵胎降世,如今阴皇庇佑,让我族有了灵胎诞生的小主子,就请让我们拜见拜见小主子吧!”外面那些求见的人越来越多,声音也渐渐地变大了许多,带头高呼的都是有名望有地位的耆老,这些人往往一呼百应,就连现任组长和谷主的独山义辉都不敢不给他们面子。 独山步挡在自家大门前,拦下那些想要进入内宅的族人们。眼见着这场面越来越大,隐隐有失控之兆,他心中焦急不已。 独山义辉姗姗来迟,带着一脸的为难之色,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独山步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他的意图,当下变了脸,“不行!绝对不行!” 独山义辉把他拉到一旁,好言相劝:“儿子,现在这事是捂不住了,马上其他家族的人会陆续赶来,还有那些士族门阀们也会前来我族询问情况。你让爹怎么办?” “不行!孩子还太小,不能让他们这么快就面对全天下人评估的目光。”独山步这一点十分的坚持。 因为天下人关心的只是谁更有资质和潜力成为阴皇的继任者,没人会关心那些孩子会怎么想。 “咱们不让他们被评估还不行吗?”独山义辉道。 “爹!你能保证吗?你能做到其他人也能做到吗?”独山步对此丝毫不肯相信。他见过太多顺势而为的事了,一旦到了刻不容缓的局面下,什么保证都只是空口白舌,毫无效用。 独山义辉胯下了肩膀。的确,他自己都不能保证。 “你来解决这些人,我要走了。”独山步说完,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少谷主要走了!少谷主!您不能离开——”那些精明的老人们一直在后面盯着独山义辉父子俩,在看到独山步的动作便猜到他这是要离开了,在老人的带领之下,满街的独山族人齐声呼喊着,不让独山步抽身离开。 独山义辉上前维持局面:“诸位!你们不能听风就是雨啊。根本没有什么灵胎,方才那就是夜袭我‘魑魅谷’的敌人故布疑阵在搬弄是非而已,大家快回去吧!那些敌人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进来的咱们还没查清楚,现在危机并未解除,还是要以全族的安全为重啊。” “组长!您敢以祖先的名誉发誓,真的没有咱们族里的‘聚灵胎’吗?”有耆老不依不挠地追究。 独山义辉当场变脸,“耆老!你这是在质疑我?” “前几月咱们就得知那位身负‘阴皇女身像’的公子怀着咱们独山一族的胎,少主自那公子不见之后便也跟着消失了踪影,如今忽然回来,还带了神秘客人藏于院中,不许外人窥探。谷主,老朽我虽年迈可并不蠢笨,这些事该怎么解释,您今日一定要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说法。”那位耆老振振有词,话语间极具煽动力,他话音落下后,便有不少人挥舞着拳头附和他说的话。 第305章 外族相逼 独山义辉微眯起眼睛来,视线在那些耆老的身上一一滑过,“几位耆老,即便是你们想向我求个说法,也不能用这种方法来威逼我吧?” “谷主,您是谷主又是一族之长,就是这样为全族的将来考虑的?您应该主动把这件事昭告天下,将我族‘聚灵胎’带至‘烧宗祠’交由全部的长老一同教导抚养,好尽快让他成为我一族的荣耀,将来去‘阴皇迷境’参悟羽化才是。”耆老们颐指气使地在一旁说道。 独山步快被这些老人家那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迷了心窍。以前他或许还会私下妄断,以为艳秋的担忧只是杞人忧天,如今亲眼看到他才觉得浑身发冷,心都被这群人给寒透了。 “胡说八道!”独山步破口大骂,“那他娘的是老子的儿子,不是你们用来争名夺利,赚取荣誉的工具。谁他娘的敢打老子孩子的主意,老子剥了他的皮!” “谷主,您就是这样教导少主的?”那几个带头的老人更嚣张了,“显而易见,少谷主乖张叛逆,飞扬跋扈,德行已经败掉了。老朽愚见,这将来的继承人还是得慎重挑选,遵循古例,一律送到‘烧宗祠’由老人们教导,否则我独山僵仙一族必然一代不如一代,落了下风哪!” “耆老!你休要危言耸听,强词夺理。”独山义辉生气了,“‘烧宗祠’早已废除,你们现在重提旧历实在是胡搅蛮缠。当年多少年轻小辈折在‘烧宗祠’残酷的训练当中这一点不用我说,大家都清楚。耆老,我您你等上了年纪对你们一向颇为关照,你们也别逼人太甚!这‘魑魅谷’做主的还是我独山义辉!你若有意见,尽管祭出你的‘僵仙’来与我分辨清楚。”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培养出优秀的后代,自然得从小就不断磨砺,将来才能无坚不摧。你们这些后辈……说着什么仁义道德,放人年轻一辈自由选择,使得他们不思进取,不愿修行。将来一旦有什么祸事,首先死掉的便是这些人。”耆老继续夸大言辞,怂恿着周围那些人,“这些普通人也就罢了。可‘聚灵胎’降世非同凡响,老朽可不能看着好好的灵胎落在你们这些人手上,荒废了资质,耽误了大好时光,将来成为一个徒有其表的废物。” 独山步握紧拳头,恨恨地咬紧了牙关。 “谷主。耆老们说得也有道理,就算不考虑把‘聚灵胎’送进‘烧宗祠’这灵胎也得交由族里商讨之后,选出各项人才专门教导。这可是咱们全族的希望哪!如果此灵胎将来能羽化成皇,那便是全太阴的希望。”几位长老在一旁开口劝说。 独山义辉摇摇头,“不管是什么胎,那首先是个不谙世事的孩童,是别人家的亲生骨肉。” “少主,请少主以大局为重,以天下为重!”那些人话锋一转,用整个天下来要挟独山步。 “呸!”独山步气得对着他们恨恨地啐了一口,“感情不是你们家的孩子,你们就能说出这么冠冕堂皇的话来。告诉你们……你们想逼着我的孩儿为你们各自的私心去受苦受罪,没门儿!” 断隽忽然现身,一把拉住了独山步,“别废话,走!” 说完,不待独山步反应过来,便带着他化作一阵风狂卷而去。 “不能走!决不能让他们带走我族的‘聚灵胎!’”耆老们发出阵阵鼓噪之声,试图煽动族人的情绪。 有那冲动之人被鼓动了,往前冲了几步,被独山义辉威压重重震慑,吓得双腿发软又往回退。 “你们是想内讧早饭?”独山老谷主威风凛凛地悬浮在半空中,俯视着那越来越多的族人。 没有人敢回应独山义辉的这句话。包括那些一心为了‘聚灵胎’的耆老们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做声。 他们或许可以用‘聚灵胎’来威逼老谷主,却绝不敢承担引起族群内斗的恶名。 几位耆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间并没有多少人敢正面挑战独山谷主的权威,他们也无能为力。本以为老谷主看在这么多人的面子上会有所顾虑,没想到完全不起作用。 恰在此时,有负责守卫大门的族人前来禀告,“谷主!门外有车族、元阳族、秦族族长前来拜访,拜帖在此!” 独山义辉看到那递上来的三张拜帖,脸色难看地垮了下来。这么快! 这三族盘踞在‘太阴城’外,离‘魑魅谷’的距离最近,这才过了多久就赶来了。 “谷主!”耆老们一听这消息,再度按捺不住。这些人为何而来他们一清二楚,方才那声音传出去已经足够远了,照这个速度不到明日早晨,整个‘太阴城’的人都会知道‘聚灵胎’在‘魑魅谷’的消息。 “就说我族内有刺客闯入,现正在全面清理谷内,请他们过两日再来。”独山义辉不耐烦地道。 没等这一位前来禀告的守卫离去,又有一位火速赶来,“禀谷主,‘柏崖山’青桐长老和‘亢龙谷’敖奉谷主前来拜见。” 独山义辉听到这个消息,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好嘛!如果是青桐长老独自前来他或许还能请人进来,可偏偏是和敖奉那老东西一起来的,从上次‘顶天殿’事件之后他就恨毒了敖奉,是万万不会理会那家伙的。 “一律请他们离开。封锁全谷!”独山义辉轻吐一口气,“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回去加强防御,方才说的‘快剑锋’的孤女遗孀们都给我扣押起来没有?” 年轻一辈的率先离开执行自己的任务去了,留下的只有那些固执的老人们。 独山义辉没有搭理他们,转身往‘金辉堂’走去。‘金辉堂’在方才的大火之中被烧了一半,如今火势扑灭,偌大一座巍峨的建筑被烧成了黑炭,看着这一晚上发生的数件不顺心的事,老谷主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谷主……‘聚灵胎’是稀世珍宝,一定要掌握在我们的手上,不可放其离去啊,谷主!”耆老又开始闹腾了,跪在地上向独山义辉连连磕头。 独山义辉回头瞥了他们一眼,“这事不用你们操心。” “就算我们不操心,这外面到处都是狼一般的恶贼,如今灵胎一出,他们虎视眈眈盯着的正是这些灵胎。难道任凭他们从咱们手上抢走属于咱们的灵胎?”耆老们还是想不开。那么好的东西,全天下的人都很不能抢到自己的手中,他们不守着,那就是主动把宝贝让给他人分抢,这是得有多么愚蠢才会干出这种荒谬的事来呢? 独山义辉心里也担心这一点。如果说没人知道聚灵胎已经降世的情况下还好,如今这个秘密一暴露,等待那些孩子们的即将是明争暗夺,想再像之前那么平稳安顺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我都懂,可这件事我做不了主。”独山义辉说了句软话。他儿子的脾气他知道,一旦他真那种想要把孩子们攥在手心的想法,那小子绝对敢和他翻脸,从此一去不复返的。她老了,放着好端端的天伦之乐不享,折腾那些做什么? 野心这东西它不是没有,那是在以前,没有见到二财之前。见到那孩子之后,他就再没有要从他们族里培育出一位阴皇的念头了。 “谷主!”领头的一位耆老,胡子都垂到了地上,被用绳索一段一段的绑了起来,那位老者忽然亮出一壶什么东西,高举过头,“谷主,今日您若不答应将‘聚灵胎’留下,老朽就当场点燃自己,去向列祖列宗忏悔赎罪去。” 独山义辉迅速回头瞪着那位耆老,“你疯了!” 耆老的手微微颤抖着,将手里的陶壶倾斜了一下,从里头倒出一些白酒来,浇在了那老者银白色的头发上,顺着发丝往下流淌。 “愣着做什么,快阻止耆老。”独山义辉气急败坏地跳了起来。 周围围上来几位年轻人想要阻止那老者。耆老后退半步,手指上搓出一缕火花来,“不要过来!” “耆老!您这是用命逼我。”独山义辉左右为难。若这位老前辈火火把自己烧死了,那么,这件事就别想善了。 “谷主!”守门的侍卫三度折返,扑倒在独山义辉的身前,“谷主,又来了一群人吵着要进谷拜见。属下把谷主交代的话告诉他们之后,他们非但不离去,反而跃跃欲试地想要冲进来。 “岂有此理!这是当我‘魑魅谷’无人吗?”独山义辉怒了,“快去通知各队,给我加强四周巡防,若有外人敢擅闯一律格杀。” 第306章 敖奉的执念 说完之后他看了看这些不肯退去的族人,“诸位,你们也看到了,现如今外人逼了进来,你们若想他们趁乱侵扰我们的家园的话,那就在这处继续待着吧,不然就给我带着你们的伙伴,去守住咱们的大门!” 内忧和外患同时袭来,这些人还是有理智的。没一会儿这地方就退得空荡荡的,只剩下带头的那几位老者还死撑着,不肯妥协。 独山义辉叹了口气,“你们若想自焚便随便吧,老夫有要事处理管不了你们。” 他带着贴身护卫转而向大门口的方向跑去。 留下的几位耆老面面相觑,那位以命相逼的老者脚下一软,半跪在地,绵绵地长叹一口气后再也没了精力。 此时的宅院当中,独山步站在花坛之上远眺着‘魑魅谷’大门的方向,满面的愁容。 如今他爹正带着族人们对抗着那些闻风而来的不速之客,他什么也帮不了,只能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待会儿还得离开这里。 庄艳秋把孩子们都收进翠食当中,走出门来看到独山步那副样子,他的眼神不由自主地柔软下来。 “你去吧!”庄艳秋走到他身边对他说道。 独山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艳秋?” “我知道你心里在担心什么,你去看看吧!”庄艳秋贴心地道。 独山步犹豫了一下,“不!我得以你们为重。” “这里人少充足不会出大事的,那毕竟是你的父亲你的族人,你若不去今后会后悔的。” 独山步还是没有行动,“我去了只会让局面复杂,并不能帮上什么忙,那些人看到我之后更加不会轻易离开的。” 庄艳秋想了想认为独山步言之有理,也就不再劝他,“那咱们走吧!” 独山步最后看了一眼大门口的方向,收回视线从花坛上跳了下来,“走!” 大门处此时传来了一连串急促的敲门声,谷主夫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儿子!儿子~~~你快去看看你父亲,外面打起来了。” 独山步听到母亲的话这次没有犹豫,立刻冲了出去。 庄艳秋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想了想,也跟了过去。 独山步出了大门一把扶住了谷主夫人的两条胳膊,将其的身体给撑了起来,“娘,发生什么事了?” “外面……好多人,各个家族的,门阀士族的……都在声讨你父亲。他们不听你父亲的解释,一致认为他有心挟持所有的‘聚灵胎’妄图一家独大。有人趁乱想要闯进来,被你父亲带人阻拦,现在已经打起来了……打得不可开交。”谷主夫人快速把谷外的情形交代了一遍,这时候她也找不到人依靠,唯一能靠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我去看看!”独山步这次顾虑不了那么许多了。他老爹刚受伤还在调养身体的阶段,根本不能和人强行动手。 “我也去!”庄艳秋拉住独山步道。 “艳秋你去做什么?”谷主夫人挺心疼庄艳秋,“你若去的话被那些人认出来就走不掉了。” “现在不是在意这些的时候。”庄艳秋拍拍谷主夫人的双手,“局面控制得了我们离开还能放心,若是控制不住我们根本走不了。总不能为了我们,连累你们全族受罪。” “艳秋说得对。”音九悔带着其他几人出现在他们身后。 庄艳秋回头和那几个男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眼神,得到了对方的一致赞同。 “我们也会一起过去的。”音九悔又道一句,“咱们是一家人,应该共同进退。” 借着夜色的掩映,他们一行人很快就穿过了‘魑魅谷’来到了山谷的进门处,隔着厚厚的山壁,都能清楚地听到外面那混乱的打斗声。 ‘魑魅谷’借着地势之利,四面环山,只有一个出入口,而这一个出入口也是开凿山壁形成的,形状像个葫芦口,内阔外窄,易守难攻,入口开的只有正常两辆马车并排那么宽,这个时候大门紧闭,有几位守卫把守大门,无论是谷内的独山族人还是一窝蜂前来的凑热闹的人都被拦在了入口的外面。 独山步叫人悄悄打开一大门上的一扇小门,带着庄艳秋一行出了山谷。 外面偌大的空地之上,不明来历的人马正和独山一组放出的‘僵仙’混战在一处,刀光血影、浓烟四起。独山步在人群中找了一圈没找到他阿爹,还是梦狰眼尖地发现了独山义辉的踪影,他们一行人顺着看过去,就见老谷主正在极力想要控制这个场面,希望大家能一同停手,不要把事情闹得一发不可收拾。 独山一族这边的人听了老谷主的话收手,谁料对方人群中有几人却不肯罢休,趁机攻击独山族人,那些年轻的独山裔也不是吃素的,反应过来便追着偷袭者的身后狂削乱砍,如此循环下去局面根本平复不下来。 音九悔他们的眼神在四周转了一圈后,锁定了几个目标,向自己的同伴打个眼色,七个男人同时出手,分别在人群中准确地找到那几个穷追不舍,积极闹事的家伙,当场压制住对方,他们的突然出现宛如一阵狂风迅猛而敏捷,让混战的人吓了一跳,纷纷退避开来,小心翼翼地观察这几人。 混战的场面顿时消停了下来,独山义辉趁此机会振臂高呼:“大家不要再打了——!有什么话咱们好好商量,再打下去吃亏的可是你们。” “独山义辉,你休要猖狂。什么叫吃亏的是我们,如今我们代表的是天下,是大势,你这个妄图挟持‘聚灵胎’的卑鄙小人还敢和我们作对,到时候全天下的修真全都来讨伐你们独山一族,你这小小的‘魑魅谷’还不够我们一人吐口唾沫的。”一位中年大汉插着腰,腆着肚子,张狂地大喊大叫。 “老夫已经说过并没有挟持‘聚灵胎’的意识。你们大家逼上门来用这个理由诬陷我独山义辉,到底安了什么心?天下众人即便对我独山义辉不满,那也得拿出真凭实据来证明我有此歹心,还得通过‘八门府’判定,你是何门何派的修真,信口雌黄到这种地步,凭你一句话难道能代表全天下不成?”老谷主愤慨地回道。 “你既然说没有挟持之意,那便将‘聚灵胎’都交出来,这是全天下的宝贝,怎能落在你独山一族的手上??”大汉大声反驳道。 “这‘聚灵胎’降世有自己的双亲,我怎能越过人家双亲把人家家的孩子交出来?你这话说的就有歧义,难道我逼上你家家门强迫你交出你的孩子,你就乐意?”独山义辉朗声说道。 “这‘聚灵胎’怎能同一般胎对比?什么双亲,那只不过是借种借腹之人罢了。与阴皇归位这等大事相比,他们不过舍弃个孩童罢了,有何不妥?”旁边以为尖嘴猴腮的修真驳斥道。 “你!”独山义辉气结,“敢情在你心里,父母亲人就是这等不相干之存在?在座的诸位也都是有父母的,扪心自问,我独山义辉能做的了别家的主吗?” “你自然做不得别家‘聚灵胎’的主!我要的是我们‘亢龙谷’的灵胎,我能为自己族内的灵胎做主吧!”冷冽厚重的男声从人群中响起,敖奉推开周围挡着他视线的人,两步跨了出来,目光冷冷地盯着独山义辉。 “老夫不跟你这种无情无义之人多言。”独山义辉一点也不给敖奉面子。 “敖灵!你出来——!我知道你在,你想躲到什么时候?我敖家的脸都快被你给丢光了,还不快带着我族的灵胎给我滚出来!!”敖奉强压着怒火,恶狠狠地喊道。 不远处的敖灵背对着敖奉,听到这阵喊话他的表情很难受。他以为过了这大半年,他阿爹起码会有些转变,结果非但没有,还更加变本加厉了,最起码以前他阿爹不会在外人面前这么辱骂他。 “出来!快滚出来——!”敖奉癫狂地高举双臂,全身因为他这用力的呼喊而震动不止。 “敖谷主,还是注意点影响吧。”看不过去的青铜长老开口了,出现在众人之前。 焦然看到青铜长老那张严肃的脸,赶紧把脑袋转了过去。谁料青铜长老的眼角已经捕捉到他的动作,叹了口气,“聚灵胎即便降世,那也是太阴八大家族来负责,你们这等小门小派就不用这么劳心费力了,都回去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聚灵胎’事关全天下,我们身为太阴人,人人有责保护他们。” “你们现在这样子就叫保护?”青铜长老不屑地冷嗤一声,“我还以为你们一个个地是想趁机作乱,为了你们各自心中那点私心做算盘算呢。” “你是何人,敢这般大放厥词?”有那不识高人的小修狂傲地指着青铜问道。 青铜长老轻轻地甩了下袖子,“鄙人‘柏崖山’青铜,怎么,我没资格在此言语?” 第307章 四族投票 小修一听‘柏崖山’大名就吓得垂下脑袋推进人群当中,他们这些大多都是小门派或者小士族当中的修真,怎敢得罪鼎鼎大名的‘柏崖山’?诚如青铜长老所言,他们来此不过是为了浑水摸鱼,如果能撞上大运‘得到’一个灵胎,那后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即便得不到他们也打算来凑热闹,最好是能把事情闹大,反正这么多人也无法追究谁的责任,一想到堂堂八门府的‘独山一族’也被他们给震慑住了,这种滋味一想起便让人欲罢不能。 一向在低位者的人们偶然得到个机会能凌驾在高位者之上,那是何等值得骄傲的事? 庄艳秋站在士元尊的那具海兽躯体之后,冷眼旁观着这些人的表情,许多人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穿了——都是来凑热闹,搅弄是非,浑水摸鱼的。也有一些站在中间无动于衷的,则是在观望,应该是其他一些势力派来的探子,他还在人群中看到了‘昊正王府’的巡逻士兵。 “哟~~这么多人呢!”庄艳秋刚想到‘昊正王府’,就有王府中人姗姗赶来了,来的正是那位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昊正大王。 独山义辉见到这人,脸色更难看了。他也早就看到了‘昊正王府’的人,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昊正大王早就来了,早来了却不现身而是躲在一旁偷偷观望,用意是什么很明显。 “青铜长老、敖奉谷主……还有,独山兄!多日不见,几位瞧上去精神还不错嘛。”昊正大王心情很不错,事实上从得知庄少秋有了少正昊的‘聚灵胎’开始,他就一直神采奕奕。 敖奉回了昊正大王好大一个白眼,青铜长老还算有礼略微颔首,独山义辉冷笑道,“再怎么精神好也比不过大王你哪。” “那是自然。”昊正大王不谦虚地说道,“我听说庄艳秋那个不检点的男人回来了,那八个‘聚灵胎’也降世了就在你‘魑魅谷’中,我是来看看灵胎的。” “看看?”敖奉斜眼看了他一下,“怎么,大王并不打算把自己族里的‘聚灵胎’带回去?” “那是少正一那个被除宗之人的血脉,和我‘昊正王府’没有关系。老夫怎好夺他人之子?我说你们这些人也真是的,独山谷主说得口水都快干了,你们还是不懂吗?那灵胎现如今是庄艳秋的,庄艳秋素来行事做派不够大气,你让他一个嫁做人夫的如何心系天下?你们为难独山谷主实在是荒谬。” 庄艳秋微微拧起眉头,昊正大王说话还是这样拐弯抹角,意味深长。 “这老东西是在把矛头指向你呢。”士元尊低声道。 “嗯!”庄艳秋应了一声,“现如今他有了嫡系的‘聚灵胎’自然是瞧不上被逐出门户的此子的灵胎了。” “可惜啊……”士元尊感慨了一声,没有把话说完。 “就算庄艳秋是八个聚灵胎的诞育者,也不能如此不识大体,不顾全家!他在何处,让他出来面对天下人,自有天下人来劝服他。”有人听了昊正大王的话,成功地把主要矛头转到了庄艳秋的身上。 “你这老贼休要胡言乱语,搬弄是非。”独山义辉忍不住骂了昊正大王一句,“庄公子乃太阴的大功臣,之前在‘顶天殿’你就害过他,现在又想起把这天下人的口诛笔伐加诸到他身上,你还有没有一点当长辈的德行了?得亏了所有的‘寻皇者’都漂流到海外去为寻找阴皇转世效力去了,否则被他们知道你如此歹毒,刻意引导天下人的视听对付以为诞育了八位聚灵胎的大功臣,即便你有上古王位也难逃‘寻皇者’的‘造神鞭’。” 昊正大王的脸色古怪地扭曲了两下,‘独山谷主,你这话题位面扯太远了吧。‘寻皇者’早就陨落干净了,哪里还有他们的存在?你又何必在此危言耸听。” “几位都是八大家族赫赫有名的人物,还是由你们做个定夺吧。”有人提议。 “本王的意思很明白,这事得听庄公子的。他乐意把灵胎交给谁便交给谁,不乐意交我们也不能强取豪夺,失了传统。”第一个说话的是昊正大王。 庄艳秋有点惊讶,这人竟然会为他说话? 他这是不想让你把孩子交还给其他几大家族,他想等着庄少秋肚子里那一个呢。”士元尊直接猜透了大王的心思。 庄艳秋失笑出声。原来如此,亏他还以为这人转性了。 “昊正大王,这就是你的意思?”敖奉满眼的不解。 “我赞同昊正大王的。”独山义辉赶紧表态,虽然他也弄不太清楚大王此举有何深意,还是尽早地做出有利于庄艳秋和孩子们的决定。 “敖奉谷主呢?”有人问敖奉。 敖奉清傲地扭过头去,“别的灵胎不管老夫的事,老夫是来要回我‘亢龙谷’的宝贝的。” “青铜长老,您的看法?”独山义辉满怀期待地看向他。 青铜长老的视线有意无意地扫过焦然的背影,“以前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所以也没有任何参考。可有一件事昊正大王说的没错,夺人亲子,绝人骨肉并不是正人君子所为。所以,这件事老夫也赞同由灵胎之父庄艳秋公子来决定。” “三对一!敖奉谷主恐怕得少数服从多数了。”昊正大王假意地对敖奉笑了笑。 敖奉气得五内俱焚,“老朽不服,庄艳秋呢,庄艳秋你快出来,把我敖家的灵胎还给我!” 敖灵简直为他这位父亲感到万分羞耻,他父亲难道到现在也没发觉,自己是个多么迂腐傲慢,刚愎自用的人吗?不怪乎‘亢龙谷’一代不如一代,龙族之人的傲慢生生地毁掉了这一大家族的未来生存之路。 “既然事情这么决定了,你们还不各自离开,等着老夫留你们用宵夜么?吃了我独山一族的宵夜那可就要一辈子留在‘魑魅谷’中了。”独山义辉沉下脸来,阴气森森地吓唬那些凑热闹的人。 他身后站着的几排独山族人,压低肩膀往前倾了倾身,吓唬那些人。 如今局面一转,这些小门小派的家伙们见现场小出现了四位‘八大家族’的掌事者,再也没有胆子闹下去了,转身就跑。 很快的,留下来的只有敖奉、、昊正大王、、青铜长老、独山义辉和一大群独山族人以及还有音九悔他们几人。他们几人的手上还压制着方才在人群中起哄闹事的人。 敖奉此刻眼尖地看到了敖灵的身影,“敖灵!” 敖灵不理会他,甚至没有回头看他一眼,松开手上钳制的那人大步往庄艳秋的身边走去。 那个闹事者见没人压制自己,拔腿要跑,被旁边的音九悔给吸了过去,以三指扣住对方的喉咙。 “你们是什么人?”音九悔问道。 被他抓在手上的两人严肃地交换了个眼神之后,咬碎牙齿中藏着的剧毒服毒自尽。 有这两人带头,剩下的几人也跟着有了动作。焦然的手比被他抓的那人要快,顷刻间就卸掉了那人的下巴,取了那人口中的毒药。 “在祖师爷面前班门弄斧,你还嫩着呢。”焦然对那无法自尽的家伙阴阴笑道。 断隽闪身来到焦然身边,单手掐住那家伙的脉搏,细细地探寻了一会儿,方才睁开眼睛,“原来如此,尽管做了伪装,可你们也是剑修吧。” 那唯一活着的家伙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恐,瞪圆了眼睛盯着断隽。 断隽松开手指,将这家伙往前狠狠一推,“你走吧!” “断兄这是做什么?”焦然很难理解,就剩下这唯一一个线索了,断隽还要把人给放了。 被放掉的那人惶惶不安地看了下断隽,战战兢兢地往前走了两步,回头见没人暗算他,他这才送了一口气大步地往前跑。 断隽唤出‘乞风’来,破开空气追在了那家伙的身后。 感觉到背后有剑气袭来,那家伙加快了逃走的步伐,只是以他的修为如何能逃过断隽的剑,清楚地感应到那剑的剑气随时能将自己剖开两半,一把飞剑从那家伙体内祭出,飞剑干脆利落的回头挡住了‘乞风’的剑气。 断隽抱着双肘在一旁看了两眼,道:“这些还是‘快剑峰’的人。”没了兴趣再和那个低级别剑修交手,打了个响指之后,‘乞风’挑起一道雪亮的剑芒飞向天空再转身落下,从那名剑修的身边轻轻划过,那人的脑袋便‘骨碌骨碌’滚落在地。 断隽与此同时也回到了庄艳秋的身边。 昊正大王探头往那几个男人身后看去,成功地看到了庄艳秋的容颜。庄艳秋与他正面相对,视线快速相撞,昊正大王心虚地转移开了视线,庄艳秋却直勾勾地盯着对方,过了一会儿,他的嘴角挑起一抹冷眼的弧度来。 第308章 继承衣钵 “青铜长老,请进一聚吧。”庄艳秋的目光又看向了旁边的青铜长老,向着对方轻轻一颔首,发出了邀请。 青铜长老有些愕然,他没想到庄艳秋会邀请自己。自己从前曾把这人赶出‘柏崖山’的,就算是到现在他对这人的印象都不太好——好人家的公子怎么能同时怀了八个不同血脉的‘聚灵胎’? 说完,庄艳秋带头往‘魑魅谷’中走了进去。他一动,其他人自然跟在他身后。 独山义辉下令让人封锁谷外十里地,这才跟着一同进到谷中。他前脚进来,敖奉后脚要跟,被他给强硬地挡在了门外。 “独山义辉……让我进去!”敖奉盛气凌人地道。 “这是我独山一族的地盘,可不是你‘亢龙谷’,敖奉谷主还请自重!”独山义辉嘲讽他道。 “我儿子和孙子都在里头!”敖奉用一种理所当然的口气继续说道。 “那又如何?敖奉……这么多年了你怎么一点也没有自我反省?你当真以为自己一族血脉比别人高贵?笑话……四处打听打听吧,你们除了有一具龙身之外,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外人说道的?仗着真身乃龙,你们狂妄了一辈子,故步自封,不懂反思,最终的下场不过是继续没落下去。”独山义辉真看不起敖奉这种人,忍不住就想出言教训教训他:“你就继续作下去吧,看看你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理睬你,为人父者做到如今这个地步,你也算是有能耐了。” “闭嘴!我要进去,我要带走我族的灵胎。”敖奉以脚抵门,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重复这一句话。 “凭什么?凭着你霸道、骄傲、血统高贵别人就该顺着你?”独山义辉嫌恶地皱起了眉头,“撒泡尿照照你自己的样子去吧!” 说完,老谷主果断地踩了敖奉的脚背一下,趁对方吃痛收回的时候,利索地关上了大门。 “开门!开门让我进去——!”敖奉抡起拳头拼命地捶着大门。 独山义辉鄙夷地摇摇头,“你就是我的前车之鉴,幸亏我还没有执着到你这地步。幸亏老天让我及时转醒啊!” “我是他亲爹,亲爹!我能害他吗?我为的是整个家族——!”敖奉执迷不悟。 “同理,敖灵也是别人的亲爹,自然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别人拿自己的儿子去谋划未来。”独山义辉冷笑道。 敖奉无言以对了。 独山义辉没有立刻走,站在门后静静地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同样被拒之门外的昊正大王正在和敖奉说话,“姓敖的……你这是赔了儿子又赔孙子,倒霉的很呢!” “老夫再怎么倒霉也不用你这无耻小人来提醒。”回应昊正大王的话时,敖奉的精神倒挺正常。 “本王无耻?行行行……看在你损失了灵胎正在气头上我不跟你计较。告诉你姓敖的,我家少王的‘聚灵胎’就要降世了,到时候,我把我那嫡孙抱出来给你瞧瞧啊?” “少正老贼休要猖狂,还不知你那灵胎生不生的出来呢,你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就算生下来了,那灵胎的灵性也定不如我族的充沛,说不准,缺胳膊少腿没眼睛的……也很正常。”敖奉夹枪带棒地反击昊正大王。 独山义辉听到这二人的谈话不屑地撇撇嘴,想起他儿子和自己说过的有关庄少秋做下的种种胆大妄为之事,他已经能预料到昊正大王未来的表情会是何等精彩,到时候就算不远万里他都要赶过去,亲眼见证那一幕的到来。 那老家伙不知道自己捡了个芝麻丢了西瓜,还洋洋得意着呢。 经过外族围困一事,‘魑魅谷’中总算是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再也没有人吵着要自焚,逼老谷主交出灵胎了。对独山一族的人来说,老谷主连外面那些虎视眈眈的异族人都劝退了,他们再反对下去只会让外人看他们的笑话。再说,四大家族的主事者都决定了的事,也没人敢去反对。 独山义辉去看了看谷内其他的情况,确定了已经把所有‘快剑峰’女眷都控制住了之后,才回到自己家中。 庄艳秋正在烹茶招待青铜长老,见独山义辉回来,也招呼老谷主前来喝茶。 独山义辉拖着疲倦的身体走过来,在茶桌前坐了下来,“今天真是对不住艳秋了。” 庄艳秋摇摇头,“这事是有人精心策划,不关谷主的事。” “我听步儿说这些潜伏进来的都是‘快剑峰’的人?可‘快剑峰’不是满门死绝了吗?”独山义辉开始梳理这件事的前后过程。 “前辈是凭着他们的剑法和飞剑判断的,应该不会有错。您不是抓住了那些女眷们吗,那些人怎么说?”庄艳秋端起茶杯来细细地抿了一口,浅笑着说道。 “那些女人有几个已经自杀了,剩下的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听她们的口气,当初把她们送到‘八门府’就是有人在暗中筹谋,这幕后之人是把自己的眼睛送进‘八门府’又借着‘八门府’之手把她们分别送到八大家族中当内线。”独山义辉把打探到的消息简单地说了一遍。 庄艳秋点点头,“这幕后之人来历成谜,数次要抓我都被我侥幸逃过。此人名叫景玄,擅长分神化影之术和幻术,而且对阵法掌握精妙,数次都是通过阵法转移的,我想,他应该就是那个之前暗算谷主之人了。” “何以见得?”独山义辉半信半疑。 “那人早就在等待我们回到太阴,可我们回来之后一直隐藏身份,他一时间查不到,便想用这种方法将我们给逼出来。他知道一旦偷袭您成功之后,独山步势必会得到消息赶回来,那么我们的行踪也就隐藏不住了。”庄艳秋的目光停留在面前那烹茶的小火炉上,看着那青红色的火苗不断跃动,缓缓说道,“这一切都在那人的掌控之中,包括借着那些‘快剑峰’的女人打探到我们的消息后,再派人潜伏进来制造事端,引开所有人的注意力,想要趁机破开结界抓我?” 独山义辉和青铜长老对他的分析很赞同。 “只可惜他们一时间破不开我们布下的二十几道结界。所以才会临时改主意,防火烧毁‘金辉堂’引人,想利用幻术陷进来操控来人进入结界。”庄艳秋把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大胆地分析道。 “还有这种事?”独山义辉显然对于细节还不清楚。 “嗯!我想当时若是被引回来的不是音九悔上仙,这一计谋有七成能成功。”庄艳秋说到这里特意看了看音九悔,后者对他的说法赞同,“那景玄的幻术陷进别具一格,与我的幻术很不同,隐隐有种穿透感,带着厚重的阴邪之气。若不是我先被引回来,换做其他人很容易就会中招,到那时候就不堪设想呢。” “景玄此人心机深沉,见一计不成立刻转变方法,将艳秋和孩子们的消息放出去……我担心,这真正艰难的时刻才正要开始呢。”音九悔忧心忡忡。 “艳秋尽管放心,老夫会尽全力保护你和孩子们的安全的。”老谷主重情义地说道。 庄艳秋笑着向他行了个半礼。 “庄公子……现在可以与老夫聊聊这灵胎一事么?”青铜长老见缝插针,开了口。 “长老,你想做什么?”焦然跑过来坐到庄艳秋的身边,拉住了他的手,“你别再说艳秋的坏话,我不答应啊。” “山主!您这一去就消失了半年多,全段日子您的命简上裂了几道缝隙,可差点没把我们几个老家伙给吓死,我们药王池都给您准备好了,就怕您半途陨落没有药水,无法重生。今日观您的气色,您怕是吃了禁药吧。”青铜长老双目如炬,直勾勾盯着焦然,逼得焦然心虚地转过脸去不敢看他。 “您糊涂啊!!您应该知道禁药一吃,‘青柏木’就会加速枯萎。如今,‘柏崖山’传承终结之日就快到了,您就不能让我为您想想,为整个‘柏崖山’想一想吗?我就是问问庄公子,可否愿意让小公子继承您的衣钵而已……您也不想一肚子的宝贝全都付诸流水,留不下来吧。” 庄艳秋敏锐地听到了那几个关键字眼,紧张地看向焦然,“焦然你……” 焦然更加心虚了,把脑袋都埋在了胸前,“抱歉……艳秋!” “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身体没有大碍的吗?”庄艳秋急了。 “我……我为了方便找你们吃了一颗禁药可以暂时抑制旧病复发这你已经知道了吧。那禁药……吃一次就损耗我十五年寿限,我已经活了八十岁了,再加上这十五年就是九十五年,按照以往的惯例,我顶多有五年好活了。” “你不是不死的吗?”庄艳秋用力握住他的胳膊,吓得面色苍白。 “可‘柏崖山’上的‘青柏木’枯萎了啊。一旦枯萎便是不死焦然一代一代生命传承的终点。我以前告诉过你的。” 第309章 五年寿命? 庄艳秋仔细回想了一下,“我记得你是说过,可你也说过那棵树不会这么快就枯萎的。” “吃了禁药会加速枯萎。”青铜长老在一旁冷冷地接了一句。 “艳秋……我可能真的只有很短一段时间的寿命了,如果‘青柏木’的枯萎还在加快,说不定要不了五年我就会死……” “别说这种话!”庄艳秋板起脸来不悦地道。 “没关系的,艳秋。我早就在等这一天的到来了……这世上没有永无止境的寿命……我从每次重生之时都在设想着这一天,心里早就已经接受了。要说唯一不甘心的……就是我还想多陪陪你和七宝呢。” 庄艳秋定定地看着他,好一会儿眼睛有些发涩,他赶紧收回视线把脸转开,“你别这么说,事情也许不会糟到那个地步。” 焦然听到他的声音有些哽咽,低下脑袋去看他的脸,“艳秋……你哭了?” “没有!”庄艳秋强辩一声,“你的是待会儿再说,青铜长老还在呢,听他把话说完。” 再次抬起头来庄艳秋不敢直视青铜长老的眼睛,他的眼睫毛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水光。 青铜长老清楚地看到那水光,对他稍稍有了些改观。 “我想请庄公子答应我一件事,若真的到了那一天,希望公子能带着小山主回到‘柏崖山’。‘柏崖山’不可一日无主。”青铜长老说着向庄艳秋行了个大礼。 庄艳秋慌忙地拦住他,“长老不要这样。” “我知道庄公子心中担心小山主会受委屈,老夫可以发下毒誓,绝对不会发生公子忌惮的那些事。”青铜长老再三恳求。 “我可以答应你让七宝继承他阿爹的衣钵,但是必须是在他成年之后,成年之前所有的孩子都必须留在我身边,这样如何?”庄艳秋略微思索了片刻之后,提出了这样一个要求。 青铜长老考虑了一会儿,“这一点老夫同意。” “等过两天,我陪你回‘常青峰’看看那‘青柏木’吧。一定会有其他的办法能够让你活着的。”庄艳秋侧着脑袋柔声地和焦然说话。 焦然眼睛咻然发亮,“真的!你要带孩子们去‘柏崖山’?好啊好啊,山上清净,地方开阔,孩子们一定会喜欢的。” 庄艳秋心里都快被刚才焦然说的那些话给吓了个半死,这家伙却真像他说的那样不在乎。面对这么个心宽之人,他也只能把所有的无奈都藏于心中。 青铜长老听说庄艳秋要带孩子去‘柏崖山’,两眼发光,炯炯有神地盯住了焦然,“山主!不知可否让我见见小山主?” 焦然转而看向庄艳秋,“这要问艳秋。” 庄艳秋同意了,“现在孩子们在房间里吃东西呢,出事时本该是用晚饭的时候,你去把七宝带来吧。” “哎!”焦然兴冲冲地站起来跑开了,没多久他一手抱着七宝,一手端着七宝吃饭的大海碗又兴冲冲地跑了回来,坐回到庄艳秋的身边。 青铜长老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直勾勾地盯着七宝在看,见到七宝那张胖嘟嘟的小脸蛋儿时,青铜长老素来严肃的脸上泛出星星点点的笑容来。 “爹爹,吃饭饭!”七宝先和庄艳秋打了个招呼。 “爹爹不饿,七宝吃吧!”庄艳秋摸了摸他的脑门,把他的大海碗端过来,将里头的勺子递到他手上,“吃吧!” 七宝横握着勺子,把脑袋埋进大碗里认真地吃起饭来。 青铜长老不知不觉中身体往前移动了片刻,见那小娃儿吃东西吃的好,可把他给高兴坏了。 “青铜长老怎么样,这就是我的儿子——七宝!”焦然用一副献宝的口气说着。 青铜长老点点头,“长得很像山主小时候,就是比您当年壮实多了。” “我儿子不挑食,吃得多长得壮,身体好。”焦然的一只手放在七宝的后背上,怜爱地摩挲片刻。 七宝抬起头来,脸上沾满了饭粒,大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对面的青铜长老和独山谷主。 “爷爷……”他喊了一声。 青铜长老想要答应,却听到独山义辉在一旁应了一声,“哎!乖七宝。” “爷爷吃饭饭……”七宝把自己的小勺子递给了独山义辉。 独山谷主得意地瞟了青铜长老一眼,故意长大嘴巴把脸凑近了些,“啊呜~爷爷吃了!七宝吃吧。” 七宝笑开脸来,又把勺子转给青铜长老。 青铜长老无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把小勺子,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他虽然带过焦然无数次,每次都是从婴孩时期就负责教导他,可那时的焦然是有成年人的意识的,根本不用他去哄。他其实对带真正的小娃娃一点儿经验都没有。 “七宝乖,青铜爷爷吃过饭了,你自己吃吧。”庄艳秋觉得青铜长老手足无措的样子有些好笑,为了不让他继续为难,自己出言解围。 七宝又笑了笑把他的小勺子收了回来,接着吃自己的饭。 “青铜长老,七宝乖不乖?可不可爱?”焦然一脸的傻笑,等着别人称赞他的宝贝疙瘩。 青铜长老微微颔首,“小山主乖巧懂事,长得也俊秀,自然可爱。” “七宝,叫桐爷爷。这是教养你阿爹的长辈,你要把他当亲爷爷看待。”焦然揉了把小七宝的头发道。 小七宝再度抬起头来,先把嘴里的饭菜都咽下去后,才甜甜地喊了一声:“桐爷爷!” 青铜长老绷着的嘴角一直忍不住地往上扬,“小山主!” “桐长老,待会儿您先回去,帮我把‘常青峰’打扫干净,让山下的匠人们赶制一些奇巧的玩物出来,孩子们去了要玩的。再把我后花园那些草药转移走,移植一些高大的‘绞丝树’,我记得我小时候就喜欢在那种树下玩,孩子们肯定也会中意的。 青铜长老恭恭敬敬地回了一句:“是!” “桐长老,你知道我没有登顶至尊的野心。所以……我希望您能像照顾我一样照看好我的七宝,不要让那些腌渍污秽之事打扰他。就算将来他要接掌整个‘柏崖山’,我也希望他能够自由自在,随性逍遥。” 青铜长老的目光从焦然身上转移到了七宝身上,也许是这么点一个小娃娃让他于心不忍,也许这就是焦然对他的托付,青铜长老慎重地点头,“山主放心,老朽定会严格遵照山主的意思来办。” “我去看看其他孩子,你们聊吧。”庄艳秋起身离开。他看得出青铜长老放在双腿上的手好几次都蠢蠢欲动,想要摸一摸七宝,可能碍于自己在跟前有所克制,他只好给对方制造些机会。 见庄艳秋走了,青铜长老那悬着的心才轻轻地放了下来。不知怎么的,他觉得对庄艳秋有愧,在他面前总是放不开。他其实很想抱一抱这‘柏崖山’未来的希望的。现在,他才敢提出要求,“小山主,给桐爷爷抱一抱好不好?” 七宝吃下最后一口饭,把脸上的饭粒都擦干净,吃力地从软塌上站起来,朝着青铜长老走了过去,张开双臂,一下子就扑进了长老的怀里。 青铜长老这下没忍住,笑出声来,用力地抱紧了怀里这团小肉球。 “难怪人家说隔辈亲隔辈亲,青铜,这抱着下一辈的感觉不错吧!”独山义辉能体会到老友的高兴,当初他第一次抱他家二财时就是这种心情。 青铜长老闻着小娃娃身上特有的奶香气,笑着颔首,“我家山主小时候缺的就是这奶香味儿。” “桐长老,我小时候没少喝奶啊。”焦然打趣。 “您身上其他的味道都被药味给遮掩了。”青铜长老把七宝的小胳膊小短腿给捏了捏,“不错,结实有力,身体底子极好。” “还不止呢,我七宝都能辨认出好几种药材的味道了呢。我可没教他,这是他自己学的。”焦然再度献宝。 青铜长老听了这话更开心了,“小山主资质非凡,若好生教养将来的才能必定不输给山主您的。” “那是自然……艳秋这些孩子将来个个都不凡。”独山义辉笑着称赞道。 焦然几人在聊天的同时,庄艳秋也在和其他几人说着今天发生的事,尤其是景玄这人和‘快剑峰’之间的联系,是他们始料未及的。 “依我看,那‘快剑峰’被灭门一事恐怕也是景玄做的。他这人心思缜密,所做举动都是有目的有计划的,实在难以防备。”少正一道。 独山步摆摆手,“至少从这次可以看出,这人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之前我们总认为他是想要艳秋和孩子,可现在看来,相比孩子他更想要的是艳秋。” 第310章 ‘冷剑山庄’迷局 “有理!如果想要孩子的话他不应该大肆宣扬,如今闹得天下皆知,也就等于全天下人的眼睛都成了‘眼线’一旦他们再想抢孩子那就是难上加难。”敖灵道。 “那家伙想要艳秋?为什么?难道他还真打算让艳秋再次诞育‘聚灵胎’?”梦狰对此充满了怀疑。 庄艳秋若有所思,“要抓我唯一的目的就是这个了。他也想培育出‘聚灵胎’去争取阴皇羽化的资格?” “我们现在连他到底是什么来路都不清楚,现在是敌暗我明,于我们十分不利啊。”士元尊道。 断隽沉默了半晌,这时候说话了,“我倒不认为咱们一点线索都没有。” “断兄快说,你有什么看法?”音九悔看向他。 “‘快剑峰’的人在被我挑掉招牌之前,一直是受‘冷剑山庄’姬无锋驱使的。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姬无锋有些关系。”断隽说出自己心中的猜测。 “断兄这么一说,我倒想起一件事。”音九悔转了转眼珠,锁紧了眉头,“你们还记得几月前咱们曾潜伏进‘冷剑山庄’的吗?” 其他几人点点头。 “当时姬无锋和一个女人在房间里,有个下属进来禀告,说‘快剑峰’的人又在闹事了……你们可对这话有印象?” 少正一皱起眉头用力回忆起当时的情形,那一幕幕在他眼前一一转过,他的眉头舒展开来,“我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细节。” “如果说当时‘快剑峰’的人受制于姬无锋,那么,断兄的猜测就不无道理。也就是说,向来不问世事的‘冷剑山庄’暗中和景玄有勾结。”音九悔大胆地猜测。 “不仅如此,那家伙还和‘伏骨教’有勾结呢。”断隽又道。 “这事焦然曾经说过,我也派人去查探过,可惜没有查到任何证据,无凭无据我不能把这件事通知‘八门府’,怕到时候打草惊蛇。”音九悔道。 “也就是说,看上去最为中立,一向无波无澜的‘冷剑山庄’竟然勾结了多重势力,暗中有所行动?”独山步受惊了。 “恐怕正是因为一向无波澜,才更方便做这种小动作。”少正一的脸上不免浮现出忧心之色。 “当初提议把‘快剑峰’女眷送到八大家族安置的便是‘冷剑山庄’。”独山步也想到他老爹告诉他的这件事。 “那么一切就对上了。”庄艳秋道,“总之,‘冷剑山庄’大有问题。我们若想查到景玄到底是什么来路,只有从这里下手。 “等这次离开‘魑魅谷’后,我亲自去一趟‘冷剑山庄’。”断隽道。 “到时我与断兄同去。”音九悔也正有次打算。 “离开‘魑魅谷’我会去一趟‘柏崖山’。”庄艳秋把自己之前做的打算说了出来,顺便看了看其他人的脸色,“你们觉得怎么样?” “艳秋决定了的事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办便是。”士元尊道,“只是,艳秋也得陪我回一趟‘金鹏岛’才公平。 “去‘柏崖山’也好,马上就是一年一度的‘柏崖山会’了……到时候会有各方势力的代表齐聚‘天枢城’附近,我相信无论是‘伏骨教’、‘冷剑山庄’还是景玄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柏崖山会’?那是什么?”庄艳秋很感兴趣。 “‘柏崖山会’便是柏崖山出售药材、丹药、毒药、以及免费为天下之人治病的一个大型集会。除了‘阴皇诞辰日’之外,在‘太阴’最热闹的日子便是这三月下旬十天的‘柏崖山会’了。”梦狰给庄艳秋做了解释。 “哦……‘柏崖山’还会给人免费治病?”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免费诊脉,药钱还是要付的。不过焦然这人以前大方,穷人看病从来都用最普通的药材,要是其他有家底的去看病嘛……呵呵……”士元尊最后那个‘呵呵’颇有深意。 “士元尊……你又在艳秋面前诋毁我。”焦然的声音随即传来,他抱着睡着了的七宝从门外走了进来。 “我哪里诋毁你了?夸你为穷人免费治病也算诋毁?”士元尊很不服气。 “艳秋别理他。穷人呢我就尽量给他们一些方便,也算是‘柏崖山’回馈广大百姓。而富人嘛,他们手上也不差那些钱,我若给他们用普通的药材,他们还会觉得我在糊弄他们呢,自然都捡名贵的药材给他们开药。”焦然笑嘻嘻地解释。 庄艳秋对此不加褒贬。能有心为普通百姓做点事情已经难能可贵了。 “焦兄也会在集会上收治病人。每年只看三名,必须得提前预定,到时候由焦兄抽签,抽中谁便救谁。艳秋到时候可以去看看,那排队等着焦兄抽签的可谓是人山人海……场面盛大的很呢。”熬灵笑道。 庄艳秋能想象到那人挤人的场面,很是感兴趣,“那是一定要去看的。” 他这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傻,问一些为难人的问题了。若是以前他肯定会问焦然为何那么多人来求医他只看三人。从他亲眼看到焦然为救他人而害得自己劳心劳力,虚损亏耗之后,他才明白,别人定规矩是有自己的考量和盘算的。 就算焦然医术再厉害,这天下病人那么多他也看不完。他只能尽全力去做罢了。 “你的‘猥结针’一年只能行五次,虽说三月开始又是一个循环,可以你现在的身体不能再行那针法了。”断隽在一旁提点焦然。 焦然表示自己也知道,“这次我不会行针的,我得保留精力。”不要怪他自私,他焦然从来就不是个大公无私之人,他的精力虚耗严重,行针的技术也有所下降,为了让自己的体能保持在巅峰状态,应付以后的突发状况,他只能自私下去。 庄艳秋把七宝从焦然怀里抱了出来,“时候不早了,该睡了。其他的事明日再说。” 梦狰激动地站了出来,今天应该轮到他和艳秋同房的。 庄艳秋回头看了他们一眼,“今天我带着孩子们睡。” 梦狰被这一瓢冷水浇了个透心凉,悻悻地垂下脑袋又退了回去。 等到庄艳秋离开之后,其他几个阿爹对梦狰的急色之态表示严正的不屑。 “你也不想想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艳秋怎么可能有心情?”独山步教训梦狰。 “那……我也没有非要做什么的意思啊,就一起睡觉也不行?”梦狰哭笑不得。 “都散了吧!”音九悔上仙一开口,阿爹们自然而然地散了开来。 第二天一大早,庄艳秋等人醒来,就听到院外隐约传来一些嘈杂声。 独山步去看了看,回来向他们回报:“都是一些无知之人,在外面摆了香案烧香供奉呢。” 庄艳秋无言以对,替孩子们整理好衣襟,“去玩一会儿吧,别跑出院子。” “我知道的爹爹,外面有好多要抓我们的坏人。”大福懂事地说道。 “大哥大哥,坏人长得什么样?”四喜拉住大福的袍角问。 “坏人长得有的很好看,有的不好看……我们分不出来哒!”大福尽责地教导着弟弟们,“所以不要离开爹爹和阿爹,遇到不认识的人不能和他走,要在原地等着爹爹回来找咱们。” 庄艳秋被大福这既稚气又成熟的话语给弄笑了,“玩去吧,今天咱们可能就要走了。” 孩子们听话地应了一声,手拉着手跑到门廊下去玩,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满院子乱跑了。 “吃了早饭咱们就走,从密道出去可以躲过一些窥探的目光。”独山步走到庄艳秋身边和他商量行程。 “好!”庄艳秋果断地同意了。 “这次差点连累了你和孩子们,我现在想起来都有点后怕。”独山步见四下无人,拉住庄艳秋的双手,小声地倾诉着自己的心情。 “咱们是当爹爹的,就算怕也得咬牙撑下去。我相信咱们这么多人的力量……一定会逢凶化吉,平安顺利的。”庄艳秋拍拍他的手背贴心宽慰他。 “艳秋……”独山步还准备说话,独山义辉带着一身的露水从外面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儿子!” 独山步想说的话没能说出口,无奈地翻了翻眼皮,转过身来无力地开口:“阿爹,你怎么每次来的都不是时候?” “出事了!出大事了!”独山义辉一边说着‘出大事’的话,脸上的表情却是一副看好戏的兴奋神色。 “什么事?”独山步问。 “‘昊正王府’那位少王妃,一大早跑到‘阙正宫’前去敲阴皇的那面‘登闻鼓’去了……还脱了衣裳,写了封血书,悬挂在‘阙正宫’宫门口,供人阅读呢。据说,里头的内容十分惊人……我还没来得及去看,特意来通知你们,要不要去看热闹的?”独山义辉越说越兴奋,八卦之情溢于言表。 第311章 少王妃的血书 庄艳秋忖度了片刻,斩钉截铁地说:“去!去看!” 旁人的热闹他不会去看,但只要是庄少秋、庄紫芙兄妹两个的热闹他一定得去看。 庄紫芙前几日得知了庄少秋抢了她的夫君,怀了夫君的胎之后一直没有动静,他们还以为那女人是惧怕了少王和庄少秋,妥协了呢,没想到正在大家全都放松了的时候,她忽然玩了这么一出,果然,那两兄妹一个比一个果敢决断,这跑到‘阕正宫’宫门前敲‘登闻鼓’就意味着要把事情闹得天下皆知了啊! “我去叫其他人。”独山步同样兴奋起来,他们前面做了那么多计划,就是为了看这两兄妹反目成仇的,好不容易等到了,大家伙得一块儿去欣赏这大戏才是。 果然,独山步向其他人一说,一个不落地全都赶了过来,包括听到有热闹可看特意赶过来的小金、斗起和广坤。 庄艳秋把孩子们收进翠食,一行人火速地朝着‘太阴城’赶去。 ‘太阴城’今日本来有一件天大之事在城内外广为流传的,不少百姓听说了灵胎降世一事,都在打听到何处参拜灵胎。得知了昨夜八大家族中的四个家族做出的那个决定后,难免有些失望,前一刻全城还在议论这灵胎的归处,下一刻听到多年不响的‘登闻鼓’的鼓点声,一个个打了鸡血似的往‘阏正宫’门前聚拢,在围过去的路上已经有前面的消息传了过来,说是‘昊正王府’的新妇——少王妃写了血书,在‘阴皇’居所前控告夫家不仁不慈一事。 一时间这热闹盖过了灵胎,成为了全体‘太阴城’百姓重点关注的重大要闻。 庄艳秋他们一行进入‘太阴城’中,陆续看到三五成群聚在一起的人正在讨论的就是这事。 “我可是亲眼看到那血书的,那可是写在里衣之上的,满满一大篇呢。内容是说少王勾搭了少王妃的兄长,还使其怀了胎。而为了让那胎成为王府的嫡系血脉,少王、大王串通起来给少王妃肚子里的胎下了毒药,要害死正统嫡孙呢。”有路人神秘兮兮地向周围的人透露那血书上的内容。 “有这等事?那‘昊正王府’不是最重视嫡系血脉的吗?这嫡子应该是少王妃肚子里的那个才是啊。昊正大王和少王糊涂啊!竟然宠妾灭妻,还想要把庶出之子扶正不成?!这可是古往今来都没出现过的丑事啊!”有那卫道人士站出来指责大王和少王的这种行为。 庄艳秋站在一旁听了一会儿,特意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那几个男人。这就是他们做的好事,真是太好了! 他庄艳秋从不曾害过谁,尤其是自己的异母弟妹,幼年时他还曾一心想着要和他们共同进退,同荣同损的。没想到,最先开始算计他的就是这两兄妹。一个窃了他的大运,偷走他的‘阴皇女身像’四处招摇撞骗,一个则假惺惺地来到他身边趁机抢了他的前任夫君。一直以来,都是他在受他们的迫害,今天形势逆转,变成了他来看对方的笑话,这种滋味真是妙不可言哪! “走,咱们快快赶过去。免得待会儿被人给阻拦了看不到精彩的一幕。”独山步上前拖住庄艳秋的手,急匆匆地往前走。 小金正在从斗起的口中听他讲述这异母兄弟妹之间的恩怨纠葛,再加上广坤在一旁添油加醋,小金对庄少秋兄妹厌恶至极,“这天下之大,果然什么样的人都有。” “可不是嘛!艳秋和我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我也是气得七窍生烟。这兄妹俩脑子有毛病吧?”斗起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做了个鬼脸。 “他们的脑子有没有毛病我不知道,可这心……恐怕早就病入膏肓了。”小金说着,受不了地摇摇头。 “艳秋一直没理会他们。若不是那几个阿爹的算计报复,这两人说不定还能过很长一段安生日子呢。有个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的道侣真好啊!有一群那就更完美了。什么时候我也能有艳秋这般好运?”斗起说着叹了口气。 广坤连忙往前走了两步,反手指了指自己,向斗起拼命示意。 奈何斗起看都不看他,直接从他面前穿行而过。 ‘阕正宫’外偌大的广场上,已经聚集了不下万人的百姓。 隔着那么多人,庄艳秋往远处看去,看到了台阶上披着黑袍,带着白孝带的庄紫芙。那女人身后高高飘扬的正是她写的血书,虽然距离远,可修真者的眼睛厉害,也能看清楚那上面写的什么字。 “果然和方才那些路人讨论的一模一样。”庄艳秋抑制不住高兴,声调都微扬起来。 “艳秋可高兴?”少正一见他眉眼间的神采灵动了不少,知他必定欢喜,不过还是特意问了一句。 庄艳秋连连点头,“说不高兴那是假的。” “那待会儿你会更高兴。”音九悔宠溺地拍拍他的脑袋,用手指着右斜方的一条岔路,那岔路上也围着一些来看热闹的百姓,百姓们把路给堵住了,在她们的身后就是穿着黑甲的‘昊正王府’的府兵们。 庄艳秋看到领头那个一脸黑气的就是少正昊,他轻轻地攥紧了拳头,“少、正、昊,你也有今天。” 从某方面来讲,庄紫芙比他庄艳秋厉害多了。当初他在少正昊的身边受尽委屈的时候,那可是一点儿办法都没有。他那时候不更事,哪里懂得用各种手段来保护自己,再加上在王府里连个贴身的心腹下人都没有,少正昊把他关起来后就等于软禁他了,除了庄喜,没人能关心他。可庄紫芙却能想到用这种破釜沉舟的法子来报复对方,手段真不是一般的高。 “让让!都让让——再敢拦本王的路把你们一个个关进‘八门府’大牢里去!”少正昊拔高嗓门儿,试图用声音和地位给自己开一条康庄大路。 “少王来了!”不知是哪个喊了一声,急于看热闹的人自觉地退到两边,给少正昊留下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小路来。 少正昊穿过那条小路走到了宫门的正前方,抬眼看到那庄紫芙的穿着打扮,眼睛下面那两块肉不断地抽搐。等他再看清庄紫芙背后血书的内容后,气得双眼发红,大喝一声:“庄紫芙!!你这个疯女人,还不快给我滚过来!”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这位少王那高亢的声音带着回音不断地在四周回响。 庄紫芙隔着人山人海.看到了少正昊的脸,她满意地笑了。他想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正是因为这一念头的驱使,她才鼓起勇气谋划了现在这个场面。 她因为怕死.曾想过要妥协的。可.别的她都能妥协.唯独她肚中孩儿的地位她不能放弃。她幻想过无数次,等这个孩子出生之后自己所能拥有的荣耀和地位。可现在,她的肚子不值钱了,她肚子里的孩儿也不值钱了……她们母子俩都要给庄少秋和他肚子里的‘聚灵胎’让路——多么可笑和不公? 这种事她绝对不能让它发生。没有人为自己的孩儿筹谋,只有她这个当娘亲的来做。反正她也是一颗废棋了,拼着一条命她也要保住自己孩儿嫡子的身份。 “少王,夫君!!您来了!”庄紫芙摸了摸两鬓的乱发,笑盈盈地看着少正昊的方向说道。 “你这是成何体统,还不快给我下来。”少正昊气急败坏地道。 “少王,我今日来这里.就是想请阴皇陛下为我主持公道的。”庄紫芙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阙正宫’大门,“我知道你身为少王,想宠爱谁就宠爱谁,想招纳谁就能得到谁。这些……我都不计较.不计较你为了想要得到一只‘聚灵胎’而和我的兄长庄少秋勾搭在一处,不计较你们珠胎暗结,一直瞒着我。” “你胡说什么!”少正昊感觉到周围那探究般的视线.恼羞成怒。“本王可没有做那种事!” “少王,那我族前几日收到的昊正大王发来的请帖是怎么回事?那上面分明说了,你和一位‘显像者’诞育了‘聚灵胎’,大王还邀请我们初一去喝喜酒呢,这离初一只有两日了,您怎么不承认有这事了啊?”敖灵化身为陌生人,大声地揭穿了少王的谎言。 少正昊惶惶地看向敖灵,“你、你血口喷人!” “我到底有没有说谎,在座众人可以去问问城内有头有脸的门阀士族,他们一定也接到了同样的帖子,这可不是我等敢胡编乱造的啊。”敖灵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也是激昂高亢的。对他来说.庄少秋兄妹和少王也是他的仇人,前者把他耍得团团转让他做出许多羞愧之事,后者就是个一等一的废物,偏偏这废物曾得到艳秋这么好的人反而不珍惜.百般伤害折辱艳秋,他得替艳秋好好地招呼这几个无耻之徒。 第312章 峰回路转的兄妹情 听了敖灵的话,人群里陆续有几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们附和道:“不错,我们雷火一族前几日是接到过大王的请帖,帖子上说的便是为少王的‘聚灵胎’道贺一事。” “是啊是啊!”又有一人开口,“都知道昊正大王最喜请客,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靠着请客,王府赚了不少银钱了吧!这每年的花销用度抛开都绰绰有余。” “哈哈哈哈哈——!”一大群来看热闹的人听了这话后大笑不止。 少正昊被此起彼伏的笑声弄得恼羞成怒,“谁~!!是谁在胡言乱语坏我王府名声!!” “少王,您还是先解决眼下的事吧。少王妃所控有理有据,那看来你们‘昊正王府’真的要宠妾灭妻,舍弃少王妃肚子里的嫡系子孙咯?” 少正昊怒目圆瞪,恶狠狠地把视线扫了过去。只可惜没有扑捉到那说话人的身影。 “让开!都退到一边去!”少正昊向两旁的百姓们挥手做驱赶状。 百姓们自然不敢得罪他,给他们一行让出了一条仅供通行的小路。 庄紫芙嘴角始终带着微笑迎接少正昊上前来,哪知那少正昊走到她跟前恶毒地瞪了她一眼,一把将她头上绑着的孝带给摘掉,对身后的府兵交代道:“把少王妃带走送回去!” “夫君!”庄紫芙腿脚利落地跪在了少正昊的身前,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袍子,“夫君,我知道你一心想要‘聚灵胎’,可……我肚子里的也是你的亲骨肉啊。” “亲骨肉?”少正昊嗤鼻笑道,俯下身来在庄紫芙的耳边小声说道:“你要还想活,还想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活,就给我乖乖听话,装聋作哑地给我伪装下去……你不是最擅长伪装的吗?” 庄紫芙浑身上下剧烈地发着抖,“看来……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们的孩子?” “普通的孩子我少正昊想要多少有多少。可‘聚灵胎’这辈子只有一个,你说我会选谁?”少正昊觉得自己和这女人解释这些都有些好笑。 “就算我这样闹得天下皆知,也不能让你回心转意?”庄紫芙一脸的难以置信。 “哈!”少正昊冷笑一声,单手搭住她的胳膊试图将她从地上托起来,“你以为这样就能威胁我了?你信不信明日你就会带着你的孩子莫名暴毙,我照样可以重新纳一位新王妃,新王妃的人选都已经是现成的了。你一死谁还会记得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 庄紫芙的心是被活生生地冻成了冰块,又被狠狠地敲成碎冰,碾碎成渣,再也粘合不起来了。那是一种绝望的心碎!这一下她再也没有了奢望,没有了进一步的妄想。 “你放开我,我自己起来。”她对着少正昊道。 少正昊收回手来看了看,嫌弃地甩了甩,以为自己成功地吓住了庄紫芙,转身要走。 庄紫芙盯着他那冷酷绝情的背影,嘴角恶劣地勾了起来,朗声开口,“少王!你以为自己真的能得到‘聚灵胎’吗?” 庄紫芙的口气很是神秘!少正昊听了之后,莫名的觉得背后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扭过头来瞪住了庄紫芙,“你别再发疯了。” “发疯?少王你一直都说我很擅于伪装,其实,真正擅于伪装的并不是我,而是你身边的那一个……”庄紫芙心平气和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眼角往下饱含怜悯地看着少正昊。 “你说的是谁?”少正昊问。 “谁?自然是……” “紫芙!”庄紫芙的话没说完,不远处传来了庄少秋的声音,适时地打断了她的话。 庄紫芙瞟了一眼庄少秋,“你来了……终于都到齐了。” “紫芙!我知道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你先别激动,跟我回去,我会好好跟你解释清楚的。”庄少秋生怕他这个没脑子的妹妹口没遮拦地坏了自己的好事,赶紧提醒她‘别乱说话!’ “庄少秋,我的好兄长……你总是这样敷衍人,对外人如此,对我也这样?解释,你拿什么解释,解释你肚子里那孽种的来历吗?”庄紫芙陡然拔高嗓门儿,脸上那副平静的表情瞬间破碎,完全扭曲了起来。 庄少秋的眼神重重一沉,再也控制不住,身形快速地穿过人群来到了庄紫芙的身边,一把按住了她的双手,“紫芙!别逼我。” 庄紫芙冷笑着翻了一记白眼,“哥哥,是你别逼我!” 庄少秋看出这女人眼中的孤注一掷,知道自己今天不能安抚她的话,接下来受伤的就是自己了。庄紫芙是知道他用‘返身咒’窃了‘阴皇女身像’的秘密的,那肯定也知道,自己这肚子……来历不明。 他不能冒险让她口无遮拦地继续说下去。 庄少秋再也顾忌不了,压低声音凑到庄紫芙耳边说了一连串的话,为了防止被人偷听他还特意使用了禁制。 就见庄紫芙的脸色由极度扭曲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周身那阴鸷的气息也逐步地消散开去,“真的?”她多嘴问了一句。 庄少秋点点头,“你仔细想一想就该明白的。为何你就是不肯相信兄长?” 庄紫芙琢磨了片刻,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行了,跟我回去吧。该是你的东西都会是你的。”庄少秋松了口气,松开了钳制住她的手。 “可是你和他……”庄紫芙最担心的事放下之后,转念又想到这两人还是背叛了自己,心气儿又不顺了。 “回去,回去再和你解释。”庄少秋快被这女人给弄得没耐性了。 “不行,你得现在给我解释。你们怎么睡在一起的?”庄紫芙这声音不小,底下不少人都听清楚了。 人潮中传出了无数的‘嘘’声。 少正昊咬牙切齿地骂了她一句:“疯婆子!” 庄少秋赶紧挡在他俩之间不让他们继续有眼神上的接触,“少说两句,紫芙现在压力大。” “紫芙,我和他只是酒后乱性。”庄少秋这时候不得不帮着少正昊说话。若是他敢在人前说出少正昊强迫他,以这男人的小气心态绝对又有得闹。 庄紫芙特意问了问少正昊,“他说的是真的吗?” 少正昊以为庄少秋是不好意思承认勾搭了自己,也就没有吱声地帮庄少秋给‘隐瞒’下去,反正当务之急是要把庄紫芙这个疯婆子给弄回去,只要弄回去了还怕她再胡言乱语? “走吧,跟我回去吧。”庄少秋好声好气地和庄紫芙说话。 庄紫芙愣了一会儿,准备要走。 少正昊陪着笑向那些看热闹地高声说道:“拙荆前段时日受了些刺激,脑子不太清楚,今日做出这种羞耻的事来让大家看了笑话。还望诸位海涵,不要放在心上。” “少王妃……你自己回答,是不是你的脑子糊涂了?”敖灵再度带头起哄。 庄紫芙自然是不愿意承认的。她要是现在承认了,以后再说什么可就没人相信了。她求救地看向庄少秋。 庄少秋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承认下来。 庄紫芙左右为难。她最大目的就是想要自己和自己的孩子能够保住目前的荣华富贵和地位。而至于少正昊她早就不敢有过多的奢望了,他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宠着自己。眼下听了庄少秋的那番话她知道自己的心愿能够达成,那……还计较那么多做什么呢? 鱼死网破从来都不是她的目的。她花费了这么多的心血和精力为的就是成为一名高贵的女人,如今,她能够保住这一名头了。 庄紫芙垂下了睫毛,咬紧牙关,准备认下这一说法。 “哎呀~真没意思。还以为有热闹可看,早知道我就去‘魑魅谷’外参拜‘聚灵胎’去了!”有那爱凑热闹的百姓见这本来打鸡血一般激动人心的场面忽然间就要收场了,忍不住地高声抱怨道。 “对啊!还不如去参拜那八个灵胎。听说全都已经顺利降世成人了,其中一个定然能‘羽化’成皇的,咱们也去拜拜沾沾好运呗?” 听到这一消息的普通百姓们又有了新的故事可以聊。可同样听到这消息的庄少秋、庄紫芙却惊呆了。 庄少秋的双腿发软,身体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 庄紫芙一开始是惊讶的,等她看到庄少秋脸色发白,嘴唇都没了血色的时候才想到了什么,“你不是说……” 庄少秋反应过来去捂她的嘴巴。 庄紫芙这下不干了,挣扎着对庄少秋拳打脚踢,“放开我!你这个骗子!大骗子!!” 事情峰回路转,急转直下,一瞬间又有了新的变化。庄少秋情急之下被庄紫芙踢中了腹部,痛呼一声,瘫软在地。 “打起来了,那两兄妹又打起来了!!”看热闹的百姓们跟着再度起哄…… 第313章 少王妃产子 少正昊慢了一步跑过去把庄少秋给抱了起来,双眼焦急地盯着他的肚子,“少秋!肚子里的胎没事吧?” 庄少秋疼得头上汗如雨下,咬紧牙关指着对面的庄紫芙,“快!快带走她!” 庄紫芙疯疯癫癫地捧着她那大肚子,“你骗我!原来你又是在骗我。庄少秋,你骗得我好苦,好苦!” “快,快封住她的嘴!”庄少秋尖叫着用力地闭上了眼睛。 少正昊马上吩咐那些府兵,“愣着干什么快点照做,封住这疯婆子的嘴,带回去!” “庄少秋,你是这天底下最大的骗子。你不是骗我说你肚子里的那个是死胎,活不了多久吗?”庄紫芙趁着府兵们没凑过来,抱着脑袋厉声尖叫。 “死胎?”这一下少正昊的脸色都变了,怀疑的目光往庄少秋的身上扫。 庄少秋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信她?她疯了,她想致我于死地!” 府兵们上前要压制住庄紫芙,那女人挺着肚子左右闪躲,“庄少秋,你不是说这胎是窃了庄艳秋的‘聚灵胎’,活不久的吗?那为什么庄艳秋的灵胎己经降世,你的肚子才大起来?” “闭嘴!快让她闭嘴!”庄少秋顾不得腹中一阵阵的绞痛,捶胸顿足地喊叫道。 少正昊丢下庄少秋亲自上前去捉庄紫芙。他一心以为庄紫芙是想害死庄少秋,因此根本不相信她说的任何话。 “少王妃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窃’灵胎?怎么个窃法?”梦狰混迹在人群里跟着火上浇油。 “是啊!少王妃你快说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庄紫芙抱着大肚子又躲了两圈,躲过了少正昊伸过来的手。此刻的她已经没办法冷静地做出判断来了,她只知道庄少秋一次一次地骗她,是想把她骗回去处置她的? 本来庄少秋小声告诉她,说他肚子里的那个是窃了庄艳秋的‘聚灵胎’,因为是窃取的只是个假像而已,事实上他根本没有怀胎。这也是他一直以来不肯喝安胎药的原因。这一胎顶多能支撑个大半年,等到庄艳秋那肚子的灵胎瓜熟蒂落之后,他所有的孕相也就消失了,不过到时候他就得到了他想要的。而庄紫芙肚子里的还是‘昊正王府’的宝贝嫡孙,将来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王位。 谁料到忽然间得知庄艳秋的灵胎已然降世,庄少秋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的肚子有问题,比他慢了一拍的庄紫芙随即也反应过来,这才会以为自己被庄少秋给再度欺骗了。 新仇旧恨累加在一起,庄紫芙再也承受不住了。她想着自己竟然得不到好处那也不能让害了她的庄少秋得到。于是,在听到有人询问‘窃灵胎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她马上兴奋地瞪大了眼睛,“窃就是偷——他偷了别人的灵胎!就是他!” 话音刚落,少正昊一把扣住她的胳膊将她整个人给抡了出去。 庄紫芙的声音还在半空中飘荡,身体已经像只残破的纸鸢一般摇摇欲坠地从空中坠落下去。 聚集在前排看热闹的百姓们目睹少王妃那笨重的身体朝他们飞来,吓得连忙往后退,对他们来说,他们可不敢用自己卑微的身躯去碰触上位者那高贵的身体。 就听着庄紫芙发出凄厉一声的惨叫,身体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溅起了一片灰尘。 所有的声音都在此时停顿了下来。 不知是谁大叫一声:“哎呀,出血了!好多血——!” 围着庄紫芙的那些百姓们慌不择路地往后退,留了个几尺来方的圆圈,圆圈的中央便是躺在地上,下面正大出血的庄紫芙。 “这……这肚子里的娃娃怕是要不行了。”有懂得妇人生产的人在此时发出声音来。 庄紫芙被刚才那一下给撞得头晕眼花,半天缓不过劲来。等到她终于缓过来后,听到了旁人那句话,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从她的嘴巴和鼻子里喷薄而出。 那是极度的绝望和恐惧的声音。声音并不大,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断断续续,九转百回,每一个音调都充满了悲怆的气声,听得让身边的人也跟着憋得慌。 少正昊站在高处,定定地看着那倒在血泊中的女人,额头上的两根青筋不断地跳动起来。 “少王,您还愣着做什么,快些把少王妃送去治疗啊。这肚子……怕是要生了。”又有看不过眼的路人在下面提醒。 庄少秋从后面推了少正昊一把,“快去看看!” 少正昊百般不乐意,还是硬着头皮往下走,他本想伸手抱起庄紫莱,不过看到她那嚎哭的丑陋样子又不乐意了,捏着鼻子回头看一眼自己带的府兵,“来人,把她送回去。” 府兵们面面相觑,根本不敢靠近。女子生产本就该让男人避嫌的,他们身为士兵,也不好去抱着即将临盆的少王妃吧。 “孩子……”庄紫芙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心眼儿依日活泛。她的孩子……要出世了! 太好了!现在出世的话那就是嫡子,名正言顺的嫡子。不,她不能被人带回府里生,那样的话孩子和她都有危险,她得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把嫡子给生出来。 “要……出、来了!”庄紫芙强忍着身体的不适,仰起脖子来大叫了一声。随着她这一动作,她身下的血流的更多了。 “哎呀,不好,这怕是马上就要生了。”女人们在一旁躲着议论纷纷。 “怎么回事?怎么又在外面丢人现眼?”这个时候,昊正大王匆匆赶了过来。 少正昊看了一眼他老爹,“父王!庄紫芙她……她要生了?” “什么?”昊正大王并不欢喜。现在生的话怎么可以?他的嫡孙必须是‘聚灵胎’的,否则将来灵胎一出是个次子,按照祖宗规矩,那也是要分出府的? “把她抬回去,抬回去生!”昊正大王厉声命令道。 “大王!!求您……”庄紫芙再度仰起脑袋来,“求您……给我儿……留、留条……活路吧!”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大王气结。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么说他,这不是让外人怀疑他不慈吗? “啊!!”庄紫芙再叫一声,面部狰狞地直发抖,一股腥臭味从她的身上传了出来。 “大王,少王妃不能动了,她要生了。动她的话会一尸两命的啊!”梦狰隐藏在人群里又喊了一句。 昊正大王脸都黑了。现下该如何是好?要是把人抬回去还能去母留子,解决了这一祸患。可要是不抬回去,就地生下来,到时候若是个男丁,那嫡子就注定是这个普通胎儿。他,还是不满啊。而眼下的情形若他硬是把人抬走,那这传出去就更不好听了,估计说他想故意害死这母子的都有。 “昊正大王,难道您真的不顾及这是您府上的少王妃和嫡公子?” “胡说八道!”昊正大王怒不可遏。“你是哪一族的,胆敢这般质疑本王?”说着,他扭头呵斥身边的府兵,“去请稳婆来,来人,把这地方给我围起来,请些女眷进去帮忙少王妃生产。” 府兵们这下领命离开了。见昊正大王做主要替可怜的少王妃接生,有些女眷自告奋勇地过来帮忙。没多久,围绕着庄紫芙的周围就竖起了四面帘子,又过了一会儿,稳婆和医者通通请了过来,全都进了帘子里头。 看热闹的百姓们退开了一定的距离,庄艳秋一家人也跟着离得远了些。 “昊正大王这下不得不接受一个平凡的胎儿做嫡子了。”敖灵幸灾乐祸。 “那可不一定。”士元尊一直盯着昊正大王的方向,“老东西心里早就有所取舍的。” “难道他……真的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连自己的嫡亲血脉都不要了?”庄艳秋一想到这里浑身发寒。 “那又有何不可。”士元尊饶有兴味地笑道,“你没看到少正昊过去问话了吗?等会儿看他的脸色你们就能猜到了。” 就见少正昊真的走到了昊正大王身边,掩住嘴巴小声地问道:“父王,那少秋肚子里的‘聚灵胎’怎么办?” “慌什么?”昊正大王沉稳地垂下了眼皮,冷冷地看着地面,“孩子可以留,大人保不住。等到少王妃去了,为父再给你娶一位少王妃便是了。” “还娶?那少秋……” “你真笨,娶那庄少秋不就得了?”昊正大王恨铁不成钢地摇摇头,“等到庄少秋成了新的少王妃,他生下的孩子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 “可……两个嫡子?”少正昊有些拿不准主意。 “两个嫡子……谁能活到成年谁不能活到成年,还说不定呢?”大王说着,脸上挤出一个可怕的笑容来。 少正昊想了想,一直皱着的眉头顺利地舒展开来。 “你看到了?”士元尊问庄艳秋。 庄艳秋应了一声,“少正昊好像没那么害怕了。” “能让他不害怕的还能是什么?老东西……心狠着呢。” 第314章 怪胎 庄艳秋长叹了一口气,“幸亏当初我早早地离开了他们。”这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怎么也没想过,看上去挺和气的昊正大王竟然是这种恶毒阴狠之人。 现在想想,当初要不是他容颜衰老被少正昊嫌弃,进而冷落了他近百年,他可能也会落到和庄紫芙一样的局面。 福祸所依——这便是命数。 “那女人……怕是活不了了。”音九悔上仙都感慨了一句。 “庄少秋呢?”只听少正一在一旁问道。 他们这些人往方才庄少秋站的地方看了过去,就见庄少秋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霜打茄子的蔫蔫模样。 “他现在估计正在琢磨怎么回事吧?”敖灵的声音中充满了欣喜。他太高兴了,这样的情形他看成百上干遍都不会厌。 诚如敖灵所说,庄少秋现在正在思考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明明加固了‘返身咒’并且成功窃取了庄艳秋的‘聚灵胎’才会有孕相的啊?庄艳秋的灵胎都降世了,没道理他还揣着这肚子的啊?他确定自己没有吃过‘葡胎子’改变体质,一定不会怀胎的,那这肚子里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啊——!!!”庄紫芙声嘶力竭的吼叫声从那帘子里头传了出来。 “少王妃,用力——已经看到头了!再用力啊——!”女人们正在给庄紫芙鼓劲,希望她能平安顺产。 庄紫芙疼得五脏六腑都被移位了,她知道自己得平安生产,不仅要生出来,还得自己带着孩子被抬出去,否则,她今天说不定就会‘被’死亡在这里。 “庄少秋——!!我恨你!”庄紫芙痛得没办法的时候只好用这种方式转移注意力。现阶段,也只有恨才能给他力量,而她最恨的已经从庄艳秋、少王父子变成了自己的亲哥哥。在这世上所有人都能背叛她,亏待她,唯独她的亲哥哥……不能。 “庄少秋,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庄紫芙一面咆哮着一面拼命地使力。 “无知妇人!”昊正大王对庄紫芙本就没好感,如今接二连三地闹事之后更是厌恶透了她,“里面的情况如何?” “大王,少王妃有些难产……”稳婆慌忙汇报。 “难产?”大王皱起浓眉,“难产也要产!” “大王,少王妃失血过多,恐怕后面会有危险。老身先问一问,届时是保大人还是保孩子?”稳婆出于惯例,开口询问。 庄紫芙激动地大叫起来,“保,保我!我要活……我想活着!” “少王妃您别动!”女眷们焦急地按住了她。 “我的命我自己做主。我要活着——你们谁都不能决定我的生死!!”庄紫芙愤而发声。 可惜,事与愿违,外面传来了昊正大王冷酷的声音,“两个都保。实在是出了问题……定要留住我们王府的血脉。” 围观的百姓们听到这话,议论纷纷。有些说昊正大王太残忍,也有些反驳‘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换成是你你试试?自古夫家都是保小舍大的。’ 庄紫芙气得七窍流血,疯狂吼叫:“你们不能决定我的生死!!我不生,我不生了——!!我要活命!我不想死啊!!” 见外面没有人搭理自己,庄紫芙这才期期艾艾地改了态度,大声呼喊道:“哥哥!!哥哥救救我——我想活命!” 庄少秋被那两声‘哥哥’给惊得一个激灵,暂时停止了胡思乱想回过神来。 他此时转过身来走向那帘子外面,越走得近他越是心里发慌,身上泛疼。 “少秋!”昊正大王出言唤住了他,并向他投去警告的眼神。 “她是我妹妹……”庄少秋道。 “她嫁给了我们王府,便是王府的人,由老夫来做主。”大王不留情面地说道。 庄少秋犹豫了起来,想到刚刚庄紫芙差点儿揭穿了他最大的秘密,他心里也一阵后怕。如果他的秘密被揭露了,他的下场恐怕比庄紫芙更可悲。 庄少秋闭上了眼睛。不是他狠心。别人死和他死之间,他势必会选择前者的。这一点,庄紫芙也和他一样。 庄少秋的脚步停了下来,默默地站在原地不再有动作。 “艳秋你看到了,他们兄妹俩都互相构陷,都想让对方死呢?”独山步凑到庄艳秋的身边小声的嘀咕。 庄艳秋默默地收回了视线,“没救了啊!”这兄妹俩都没救了。 正在大家伙儿都在为少王妃的命运慨叹之际,忽然听到一阵短促的啼哭声从那帘子里传了出来。 “生了!少王妃顺利生产了?”百姓们倒挺为这个可怜的少王妃高兴的。 “生了没有?是男是女?”昊正大王心里也激动了一下,随即想到要是个女娃的话那就两全其美了。 “啊——!!怪物!!!”回答昊正大王的是稳婆变了调的怪叫声。 “呀!!!”好几个去帮忙的女眷也相继发出声音,从帘子里头跑了出来,她们的手上还沾满鲜血,就这样什么也不顾地跑了。 “怎么回事?”昊正大王抓住其中一名女眷的胳膊厉声问道。 “怪、怪物!少王妃……生、生下了……怪物!”女眷显然被吓得不轻,不敢回头看那帘子,生怕那里头的东西跑出来似的,“没、没有脸……” 昊正大王随手将那女眷给推到一旁,大踏步地往那帘子里头走去。 “父王,那里头是产房,最是阴秽的。”少王拉住了昊正大王,不让他进去。 “嘎~嘎~~”的啼哭声又从里头传了出来,听这声音不像是婴儿哭,倒像是什么小兽发出的虚弱声音。 “啊啊啊!!!”庄紫芙鬼叫着,拖着一条长长的脐带和一团不知道是什么的鬼东西撞翻了帘子从里头跑了出来。 众人亲眼看到这一幕被吓得不轻,有那胆小的早就退得远远的,只敢躲着往这边窥探。 胆大的不进不退反而往前赶了几步,指着庄紫芙带着的那团玩意儿,大声宣扬:“快看哪!!少王妃生了个没有脸,长了半截身子的怪物啊!!” 大家伙定睛细看,那拖在地上的玩意儿红通通的一团,不分前后,全都是一张没有五官的面皮,不仅如此,那东西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整个躯体由一根长长的脐带连接着庄紫芙的身子,如今血糊糊的全都拖在地上,发出腥臭的味道来。 庄紫芙被这怪胎吓得神智失常,大喊大叫:“鬼!!你快点滚——!不是我害你的,是庄少秋,是别人害你的!你去找他们,去找他们!!” 昊正大王捂住前额,差点儿被那怪胎给气得晕厥过去。这就是他盼了好一阵子的嫡孙?一个没脸没腿,丑陋恶心的怪物! 大王一怒之下,拔了旁边一名府兵的佩剑,狠狠地朝着那怪胎的身上扎了过去。 怪胎发出诡异恐怖的尖叫声,随即被定死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了。 庄紫芙亲眼看到这一幕,抱头大喊:“别杀我!求你们别杀我!!我是被逼的!!庄艳秋……我不是想害你的?害你的是我娘和庄少秋,他们想偷你的东西,是他们,你去找他们吧!” “愣着干什么,赶紧把这女人给我拖回去关起来。还有这怪物,老夫绝不承认这是我们少正家的血脉,一定是这女人,这女人品行败坏,这是上天对她的惩罚!”昊正大王这时候赶紧站出来把这所有的一切都推给庄紫芙。 “哈哈……惩罚!报应一—!”庄紫芙摇晃着脑袋看着头顶,两眼发直地傻笑起来。 “快!送走!”昊正大王觉得这一辈子都没有今天这么倒霉过。他们全家的脸都被丢光了。从年初开始与庄艳秋和离之后,不顺心的是事就一件接一件地发生。 今天这事恐怕压不住啊。不出两日,全太阴都会知道他们‘昊正王府’生了个怪胎出来,他今后还怎么在八大家族面前维持这上古王族的尊荣? 府兵们这下不敢耽搁,用那帘子裹一裹,把庄紫芙给裹进去后带着她迅速离开了这里。 庄少秋的眼睛一直盯着地上那怪胎在看,他的心也跟着狂跳起来,就在这怪胎被一剑扎死的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什么东西也停止了跳动。 不会吧?庄少秋如遭雷劈?不会是这样的吧??他在心里反复思量着,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软了。 难道……他这次窃的不是庄艳秋那贱人的‘聚灵胎’,而是庄紫芙肚子里的孩子? “少秋,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少正昊关心地问了庄少秋一句。 庄少秋抬起头来慌乱地看了他一眼,捂住自己的肚子,“没事!我很好,一点事都没有。” 第315章 一纸休书 少正昊见他脸色发白,双手捂住肚子,想到刚才庄紫芙曾伤过他的肚子,不由得紧张起来,“你真没事?我的灵胎没问题吧?” 庄少秋强忍住肚子里泛出的阵痛,咬着牙根摇摇头,“没、没事……” “没事就好。真是晦气的很呢,庄紫芙竟然怀的是怪胎,一想到那怪胎我就恶心,幸好怪胎已除,我现在就只有你肚子里这唯一一个灵胎了。”少正昊说着,一脸怜爱地伸手摸上了庄少秋的肚皮。 庄少秋浑身发寒,颤抖着身体看向他,觉得这个男人简直无耻之极。就算是怪胎那也是他的血脉诞育出来的,竟然这般不在乎的样子。 庄少秋深深觉得,自己当初羡慕庄艳秋嫁得好,简直笨得不可救药。如果他们没有从中横插一手,本来受苦的该是庄艳秋,反而由于他和庄紫芙的介入,使得庄艳秋脱身成功,现在撞上大运了,而他们兄妹俩却越活越凄惨。 庄少秋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行,他得给他娘去一封信,请她老人家出山相助,否则……他可以想象的到自己的处境会越发艰难。 如今‘聚灵胎’已经降世,而他肚子里这分明就是个和灵胎不相干的东西,只好想办法快点弄掉它了。可是,他又不能马上弄掉,因为,他还没有从少正昊手上得到想要的东西。 庄少秋的心眼儿不停地转动着,左右为难。 “少秋,咱们回去吧。”少正昊在他耳边说了好几句话,他才惊醒过来。 庄紫芙已然晕过去被人给胡乱用帘子卷巴卷巴抬走了。昊正大王方才动手杀掉怪胎的举动实在是惊住了周围的人,没有人再敢小声议论,大家伙儿自觉地让开一条通路,让‘昊正王府’的一群人从他们当中穿行离去。 等到王府众人离开之后,这些围观的百姓们才敢出声,陆续地四散离开,没有人再去管那被顶死在地上的怪胎。 庄艳秋盯着那团血肉模糊的东西,神色有些恍惚。这小东西就和他当时老态龙钟时候的境遇一模一样,随随便便就被那对父子给舍弃了。 “梦狰……”庄艳秋唤了身边的男人一声。 梦狰心中有数,点了点头,一团火球在那怪胎周围点燃,很快地将它给卷入火舌之中。 “艳秋,这怪胎可不是我们弄的。”独山步怕庄艳秋心中有芥蒂,连忙安慰他。 “我知道你们不是那样的人。”尤其是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这几个男人早就有意无意地产生了变化。 “我猜,可能是那‘返身咒’的效果吧。”焦然判断。 “是他们自作自受,我只是可怜那个没能像个正常孩子一般出世的胎儿而已。”庄艳秋道。 “只可惜庄紫芙没能在紧要关头揭穿庄少秋的秘密,不然他兄妹二人今天都难逃一劫。”士元尊道。 “那人的大肚子很快就会自己消失的,到时候看他怎么解释。咱们替他着急什么?”断隽冷淡地说了一句之后,上前拉住了庄艳秋的胳膊,“咱们走吧!” “走?去哪里?”庄艳秋问了一句。 “既然都出了‘魑魅谷’了接下来就按照计划去‘柏崖山’吧,焦兄的事得解决。趁着把你们送去那里,我也好专心致志地等待‘显圣’天劫的到来。”断隽道。 音九悔道:“断兄说的对,‘柏崖山’易守难攻,平常人也不敢轻易招惹,你带着孩子可以好好休息一阵,我们几个也得去追查追查姬无锋和‘伏骨教’以及景玄之间的联系。” 庄艳秋想了想后颔首赞同,“那我们去向独山谷主道别,就顺道启程吧。” 一行人专门找到了独山义辉,老谷主一见他们的表情就知道这是要走了,心中很是不舍,“告诉二财别忘了他爷爷。我很快会去参加‘柏崖山会’,会再见到他的。” “老爹,你儿子要走你连个留字都不说。怎么二财你就这么不舍?”独山步有点儿吃味。 “你能和我宝贝孙子相比?”独山老谷主说着还特别不屑地白了独山步一眼。 独山步一脸震惊,最后还是被敖灵给拉走了,“好了,知道你们父子俩感情好,就不用这么依依惜别了。” “你们不看这后面的故事了?”独山老谷主还希望昊正王府的八卦能成功地多留庄艳秋一阵。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知道的咱们也不会错过。”独山步随意摆摆手,“老爹保重身体!照顾好我娘。” “你也照顾好艳秋和孩子们,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别客气,尽管来信简通知,若是孩子们受到欺负了也别拖着不告诉我们,你爹我虽然修为不高,可这张老脸拿出去还是很有用的。”独山老谷主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 老谷主不敢送别,转过身去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等到身后再也没有一丁点儿动静之后,他才转过头来,看着那已经远去的巨船,哀怨地叹了口气。 庄艳秋远远地看着那越来越小的‘太阴城’,喃喃自语:“也不知道庄喜和圆儿怎么样了?” “放心吧,现在咱们还不方便回家,等以后那些不稳定因素全都消除之后,我们就能回去了,他们俩肯定还在等着你呢。”音九悔为了让庄艳秋安心,说道。 庄艳秋默默地垂下眼睫毛,“也只能如此了。” “进去休息一会儿吧,等到了‘柏崖山’孩子们肯定得闹得欢,到时候你肯定又没有休息的时间。” 庄艳秋听话地进船舱休息去了,还把在翠食里睡着的孩子们给放了出来,就睡在他身边,一字排开睡了长长一排。 等到庄艳秋也睡着后,那几位父亲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在床榻前坐下,看着这一大八小的宝贝们,当阿爹的脸上笑容不减。 “让我这样看着他们一整天都可以。”独山步小声道。 “一天?独山兄也太没耐性了吧。我可以看上一年。”焦然显摆道。 “行了,这种事也要比你们不嫌烦?”音九悔听出这又是一个引发争吵的话题,赶紧把它给掐掉,“别说了,按照之前商量的,到了‘柏崖山’后大家分头行动。” “没问题。”男人们坦然同意了这件事。 没有了孩子们的欢闹,这几个阿爹之间也没有更多的话题可以聊,大家各自打坐休息,不知不觉中,这艘船已经离‘柏崖山’越来越近了。 此时的‘昊正王府’中,庄少秋正盯着自己的肚子面露难色。按理说如果真是无意中窃了庄紫芙的胎,那就是上次下咒的那个环节出了错,只是,是谁在背后算计他呢? 他苦思不得其解。当时庄艳秋不见,和他有关系的那几个男人也跟着消失去找他,按理说应该不是他们才对,可他的敌人除了他们之外也就没有别人了啊?想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了敖奉,这人也算是他的敌人,对他恨之入骨,难道会是他在其中动了些手脚? 这些现在他再计较也都没用。关键是他这个肚子什么时候会消失。他能感应到肚子里已经空空如也,没有了之前偶然还会有的胎动动静,再加上一阵阵的腹痛如绞折磨着他,他的身心都备受考验,简直不能再忍受下去。 “少秋!”少正昊匆忙赶了过来,“少秋你真没事?” 庄少秋很不耐烦见到他,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他,“少王,我只是犯恶心,想到方才的事我难受。” “给你请医者吧?”少正昊说着就要行动。 庄少秋连忙拉住他的手,“不用了。少王,我歇歇便好。少王和大王打算怎么处置我妹妹?” “给她一封休书,将她关在塔里一辈子不得外出。这还是看了你的面子。”少正昊道。 庄少秋长长地松了口气,事到如今别怪他心狠,他的妹妹一心想要置他于死地,他为了自保只能暂时舍弃她了。 “那……你答应我的事呢?”庄少秋又问。 少正昊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那个啊……那个还需要时机。想要飞升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再说了,我才吃过丹药不久。” “少王,我这心里害怕的很。您是不用怕什么的,您毕竟是一脚即将踏入天仙修为的高阶修真,而我只是个低阶修真,若是再遇到像今天这种事您又没来得及保护我,这‘聚灵胎’可真要出问题了。”庄少秋假模假式地做出一副痛心之态。 少正昊想了想,如今也正是机会了。“少秋,我马上就向父王请求娶你为少王妃,借着这个机会便可以向父王拿到剩下的丹药,你看如何?” 庄少秋在心里默默地想了想。也好,只有能得到那丹药他便能让少正昊提早服用下去,如今他的修为已经是‘返虚大圆满’只需要临门一脚便能飞升,他想要成为一名天仙的愿望近在咫尺。 “那……好吧!”庄少秋没有再像之前那样拒绝。以前他或许还会顾虑庄紫芙,可如今庄紫芙已经彻底废掉了,他没有了任何顾虑。 “少王,多谢你如此爱惜我。”庄少秋说着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少正昊的肩膀上。 少正昊心神激荡,紧紧地抱住了他,“少秋,我也谢谢你圆了我和父王最大的心愿。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地嫁给我,让所有人都羡慕你!” 第316章 抢房子 ‘柏崖山’上的‘常青峰’之所以叫‘常青’便是因为山顶之上那颗巨大的青柏木一年四季苍翠常青,非但如此,它已经伫立在山顶无尽的岁月,从‘柏崖山’第一任山主焦然创立山门之时便已经在那里了,就连山主的性命都和那棵‘青柏木’牢牢联系在一起。 以往远远地靠近‘柏崖山’附近都能看到那‘青柏木’高大繁茂的枝叶,而如今,已经飞到‘常青峰’附近,庄艳秋一行才看到那稀稀拉拉的半边树叶,这让他的心重重一沉,自然而然地想到焦然说过的那些话。 ‘青柏木’彻底枯萎的那一刻便是焦然性命终结,传承终止的那一刻。 “焦兄的情况看起来刻不容缓哪!”旁边的敖灵也在和梦狰说话。 梦狰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焦然,那老不死的跟没事人一样坐在船舱里,正在翻看古药方。 巨船一路畅行无阻地到达了‘常青峰’半山腰。青桐长老早就在此等待多时,除了他之外,这山上没有别的人。 庄艳秋进去把孩子们叫醒。七宝第一个醒过来,小胖手揉着眼睛的时候鼻子就开始不停地抽抽着,“药药,药药的味道。” 不等庄艳秋和他说话,他自己从床上跳下来,一阵风似的跑出船舱,跑到了船舷边上,闻到空气中更多的药香和花香,高兴得哈哈大笑,“有好多药药!” 青桐长老满脸欣慰地看着他家的小山主,这么小的年纪鼻子这般灵敏,好好培养将来一定能继承‘柏崖山’的衣钵。 “小山主!”青桐长老叫了七宝一声,七宝的眼睛看过去看到他,“桐爷爷!”一边喊一边张开双臂跳了出去,朝着青桐长老扑过去。 青桐长老忙用袖子卷住他把他给接了过去,“小山主,您回家了。看看,喜不喜欢这里啊?” “喜欢哒!”七宝出于本心老实地说道。看到了吸引他的玩意他马上挣扎着要下去,“爷爷,我要下去。” 青桐长老把他给放了下来,七宝立刻向着‘绞丝树’跑了过去,边跑边呼唤着其他兄弟,“哥哥弟弟……快来看,大树上有房子。” 听到七宝的喊声,其他的孩子们慌忙跑了出来,远远地看到有房子的大树,双眼放光,“爹爹,阿爹……我们能下去吗?” 庄艳秋跟着从船舱里跑了出来,看了一眼那村上的房子,笑了起来。那几颗‘绞丝树’枝杈特别粗壮,长出来的树叶纤长柔韧,像垂杨柳的树叶,从树杈顶上垂到地上,用那些长长的树枝编成绳梯可以一直爬到房子里。房子盖得也很精巧,有门有窗,每一处都透露出野趣,作为大人的庄艳秋看了都很心动,小孩子们就更喜爱了。 “去吧!”庄艳秋温柔地和孩子们说道。 孩子们欢叫一声跳下船,急匆匆地朝着树屋的方向跑了过去。八贝跑的慢,在后面提着小袍子嫩生生地喊着:“哥哥……哥哥等我……八贝跑不快。” 大福、五禄和六珍同时停了下来,耐心地等着小弟追上来。大福蹲在八贝的前面,“大哥背你吧。” 八贝笑着眯起了眼睛,一下子扑到大福的背上,“谢谢大哥五哥和六哥。” 小皮猴们一点也不怕那树的高度,跑过去了拽着绳梯,挨个儿往上爬,庄艳秋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一个不小心摔了下来。 “没事的,那‘绞丝树’有灵性会接住他们的。我小时候就喜欢这么玩,从没摔伤过。”焦然向庄艳秋解释道。 庄艳秋这才放下心来,跟着其他人下了船。 “山主,已经都布置好了,不会有人上山来打扰您的。”青桐长老恭恭敬敬地走在焦然身边说话。 焦然点点头,“还有不到十天就是‘柏崖山会’了,今年我的那三个名额预定的人数多吗?” “目前为止已经卖出去了三万支预定签,接下来这几日应该还有增加。”青桐长老说到这个不像以往那样欢喜,而是略显忧心忡忡。 山主的身体每况愈下,若按照他的意思是希望今年不要给外人看病,保存精力的。只是族里其他的族老宗老们有些不乐意。 “截止到明日便不要卖出预定签了。”焦然随口说了一句。 “是!”青桐长老答应下来。 “我回来的事估计瞒不住下面的人,不过你得警告他们,不许他们靠近我这里。如今这些孩子的存在已经被泄露出去,山上很快就不会太平了,让他们都悠着点,若是有异心被我抓到把柄,一律废掉修为做成药人,埋在肥田里。”焦然的声调急转直下,说出去的威慑话语让庄艳秋惊了一跳。 青桐长老凛然地正了正神色,回了一句:“老夫知晓!” 焦然转过身来笑脸相迎庄艳秋,“艳秋快过来,我让他们新盖的院子,你快去挑挑喜欢哪间。” 庄艳秋失笑,“住哪里都一样,有何好挑的?” “不一样。这次修的是座大院子,院子里有九栋独立的小楼,每栋的风格都不同,就是为了供你挑选。”焦然笑道。 其他几人一听这话,在心里感叹焦然做事真是滴水不漏。九栋房子那不意味着大家可以住在一处?这个好!!这样就更像一家人了。 庄艳秋没有再说话跟着焦然去看那新修的大院子。 那还真是一座很大的院子,站在正门往外看去,光围墙都有半里长。 “来来来,欢迎大家到我‘常青峰’做客,都是自己人就不要客气,喜欢哪间房就选哪间。几位兄弟可以自行去挑选。”焦然领着他们进院子,特意交代了一句。 可惜,没有一位阿爹率先行动的。他们互相交换了个眼神,各自都明白对方打的主意,无非是想要等着艳秋选定了之后,再去抢那最靠近他的房子。 “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轻云、柔水、满霜、晴天外加一处四时阁……艳秋你喜欢哪一处?”焦然满怀期待地看着庄艳秋。 庄艳秋大致转了一圈后,回头看了看走在后面的小金、斗起和广坤,希望他们三个能给自己出个主意。他怕自己随意选了之后,这八个大男人又会闹起来。 小金看了看这九栋房子的位置,眼神朝那水榭中央看了过去。 那地方是‘四时阁’按照位置来说差不多在这院子的中间,四周有水榭环绕,湖中有浮桥可通向岸边,虽然不是最适合居住的地方,可,选那里的话起码可以避免一场‘选房子’大战。 庄艳秋在心中对小金的选择暗自满意。他指着‘四时阁’道:“就在这里吧,孩子们肯定喜欢住在小岛上。” “那我就选‘满霜楼’”焦然立马定了自己的住所。‘满霜楼’从直线距离上来说算是所有房子里头最靠近‘四时阁’的。 “焦兄,抢房子可不是这样抢的。”音九悔阴阴笑道。 “上仙!”庄艳秋没好气地说了音九悔一句。 音九悔抬起手来安抚庄艳秋,“艳秋放心,我们不会打架的。只不过……公平比试。” “怎么个比法?”敖灵感兴趣地问。 “咱们以艳秋身边为起点,谁先跑到‘满霜院’便是谁的,如何?不能用法术,只能靠双腿的速度。”音九悔提议。 “好好!这个法子好。”梦狰马上答应了,论奔跑谁能比得上他? 庄艳秋摸了摸眉毛无奈地对着小金笑了笑,随他们怎么比去吧。他真是服了这群当阿爹的了。 “你们和我一起住在‘四时阁’吧。”庄艳秋去邀请小金他们三个。 小金别有深意地向他眨了眨眼,“我可不敢和你住一块儿,这晚上怕是会被吵醒的。” “不会的,我睡觉很安静的。”庄艳秋没有听出小金那话的意思,为自己辩解。 “你是很安静……可你能保证……他们也安静?”小金的目光朝那几个已经开始赛跑的男人挑了挑。 庄艳秋这才明白过来,耳朵都红了,“你也拿我打趣?” “行了。你们正在‘蜜月期’我们就不打扰了。这里最不缺的就是房子,我们自己找一间住下就好。”小金笑道。 “蜜月期?那是什么?”庄艳秋喃喃自语,只可惜小金已经带着斗起和广坤走开了,没人回答他。 不远处传来了焦然暴怒的声音:“房子是我盖的……地盘儿也是我出的,凭什么我不能先选房子?” “焦兄,愿赌服输嘛。谁让你跑得最慢呢?”这是梦狰得意洋洋的声音,显然在方才的比赛之中他取得了不错的成绩。 “再比!再比一次,这次我选‘春花阁’……”焦然气急败坏地大叫道。 “好叻!剩下的人听我口令,看谁先跑到‘春花阁’!” “焦兄!这次你得加把劲儿啊。这样,我让你先跑五步啊。”士元尊控制着肥硕的海兽身躯都敢这般说话,显然,焦然还跑不过一具在海里生活的海兽。 “哈哈哈哈哈!”其他阿爹听到这话后,大笑不止…… 第317章 欢闹日常 庄艳秋在‘四时阁’里收拾房间,把孩子们常穿的衣裳都拿出来,叠放整齐,又把孩子们睡的那张大床弄了出来,四处挪动着找方便的位置摆放。 焦然一脸沮丧地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庄艳秋忙碌,不发一言。 庄艳秋笑了笑,回头看着他委屈的模样,向他招招手。 焦然欢快地摇着看不见的尾巴跑了过去,抱住了庄艳秋,“艳秋……他们欺负我。” “不是什么大事别放在心上。那你现在住在哪里?”庄艳秋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晴天馆。”焦然腻歪地把脑袋搭在庄艳秋的肩上。 “也挺不错的嘛。”庄艳秋尽量安慰他。 “嘿嘿……”焦然怪怪地笑出声来。 庄艳秋一听他这声音就知道这里头有猫腻,“你又怎么了?” “其实……‘晴天馆’才是离你这里最近的地方。我就知道他们肯定会和我抢,所以……就先配合他们做一出戏咯!”焦然说着,再度闷笑出声。 庄艳秋摇摇头,“当心被他们打。” “不怕,有艳秋护着我。”焦然撒娇地在庄艳秋的肩膀上拱了拱脑袋,把庄艳秋弄得哭笑不得。 “艳秋,你来看!我给你变个戏法。”焦然拉着庄艳秋的手把他带到外面的走廊上。 此时那些男人们已经选定了自己的住处,庄艳秋从‘四时阁’那四面敞亮的楼梯上看过去能把所有人的房子都尽收眼底。 “你看,‘晴天馆’在那儿!”焦然用手指着东南角最远处那座楼,等到庄艳秋放眼看过去时,他圈起手指在唇边吹了声嘹亮的口哨。 只听见‘咔咕咔咕’沉闷的响声从地底往上传动。庄艳秋眼睁睁地看着周围那八座房子在他眼皮底下转动起来,很快的置换了位置,本来最远的‘晴天馆’一下子换到了之前‘满霜院’的地方去了。 庄艳秋大惊,这所有的房子都建造在奇门遁甲之上,难怪能变换位置,难怪方才焦然笑得那般古怪。 “哎!!”庄艳秋见焦然一副‘求称赞’的表情期盼地看着自己,笑了起来,“你肯定会挨打的。” “我身子弱,经不住打。”焦然厚脸皮地说道。 “焦然!焦然你快给我出来!!你搞什么鬼?房子怎么变位置了?”从‘满霜院’里传出了梦狰暴怒的吼叫声来。 “焦然,你出来我肯定不打死你!!”音九悔上仙也跟着叫道。 其他几个男人从各自的房子里跑出来,看向‘四时阁’的方向,指着焦然大叫:“好你个焦然,原来你方才都是在做戏!” “哼!!”焦然倨傲地扬起下巴,发出重重一声冷哼。 “打他!”敖灵愤慨地提议。 “下来!我们好好聊聊。”士元尊用诱哄的语气冲他说道。可在场之人都知道,这绝对不是好前兆。‘聊聊’在他们一群人当中早就成了‘挨打’的代名词。 “艳秋,他们要打我。”焦然躲在庄艳秋的身后扮可怜。 若是平常庄艳秋定不会惯着他,毕竟这家伙有自己作死的征兆。可现在不行,焦然命在旦夕,他多少会对他心软些。 “你们要聊什么,我来和你们聊。”庄艳秋反手护住焦然。 焦然从庄艳秋的肩膀探出脑袋去,向那几个家伙得意洋洋地做鬼脸。 “艳秋他是故意的!你别被他哄骗了。”少正一被焦然的举动给气着了。什么人哪这是! “艳秋……我还是下去跟他们聊聊吧。”焦然垂下脑袋来细声细气地说话。 “不用!”庄艳秋把他拉了回来,“你别怕,他们不敢打你的。” “那艳秋为我做主?”焦然故意把这句话说得挺大声。 “对!我给你做主!”庄艳秋这么一说,其他几位阿爹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艳秋,你对我真好。”焦然笑弯了眼睛和眉毛。 “你也要向他们赔礼道歉。你先开始耍滑头的别怪人家想打你。”庄艳秋没好气地教训他一句。 “嗯!我都听艳秋的。”焦然得了便宜自然要卖乖。 等到孩子们玩得差不多,几位阿爹一起去接他们,结果接回来一群绿油油的小皮猴儿。 “爹爹!”小绿猴儿们都往庄艳秋的身上扑,“爹爹,树房子好好玩……大树爷爷会接住我们,我们从树上跳高高,爷爷的手一下子就把我们都缠住啦!”四喜手舞足蹈地向庄艳秋讲着他们方才的快乐。 庄艳秋用袖子擦擦他们身上的东西,发觉是树叶的汁液,捏了捏他们的小脸蛋,“看看你们都成绿皮娃娃了。快进屋去,爹爹给你们准备洗澡水,都洗干净了。” “可我们一会儿还要去玩。树爷爷可好啦,我们还给它们喂水喝呢。”难得五禄和六珍也玩了一身的树液,这两个本是最不喜玩耍的孩子的。不难想象孩子们对这个游戏很喜爱。 “那也要先洗一洗。”爹爹丝毫不向他们妥协,“洗干净吃了东西再去玩儿。” 孩子们这下没了意见,乖乖地跟在爹爹身后,回到了‘四时阁’,几位阿爹合力把热水送过来,孩子们脱光了一个个跳进木澡盆中,又开始玩水。 “大哥大哥,你看……我会吐泡泡,像小鱼。”七宝发现了什么新奇的事,赶紧向最大的大哥回报。 大福很配合地凑过来看一眼,果然,从七宝的身下泛出一连串的水泡。 “哇啊!!”八贝发出了惊叹的声音,“七哥教我,教我嘛!” “啊——!”三元捏着小鼻子皱巴起俊秀的脸蛋来,“糗糗~叠叠!七宝……皮!皮!” “哈哈!”七宝乐得合不拢嘴,“在水里放屁就能有水泡泡了。” “我也要!”八贝憋着小脸胆儿拼命地使劲儿。 六珍见情形不对劲,第一个从澡盆中爬了出去,五禄紧紧跟在他身后。 就见八贝憋得满脸通红,过了一会儿后他那皱成一团的小脸上露出了畅快而舒心的笑容。 “八贝!”爹爹很熟悉八贝的那个表情,“快,快把他们都捞起来。”庄艳秋指挥着来帮忙的阿爹们行动。 阿爹们一个个把澡盆里的孩子提起来,闻到了一股臭味儿。 八贝害羞地把脸躲在音九悔上仙的肩膀上,“嗲?” 上仙面不改色地安慰儿子,“没事!你还小,控制不住是正常。” 阿爹们哈哈大笑着重新换了干净的水来,孩子们这才把身上洗干净。 “哥?”八贝啾着粉红的小嘴巴可怜巴巴地看着几位哥哥。 哥哥们也都安慰他,“没事……哥哥们不嫌弃你。” 八贝得到了哥哥的保证,这才重新展露笑脸来。 吃了午饭之后,青桐长老再度来到‘常青峰’见焦然,把今年的预定人名单给焦然看了看。 焦然快速浏览了一遍,“怎么有这个人?把他的名字删掉。” 少正一离焦然近,轻轻地扫了一眼,看到那个名字,同样皱起眉头来。 “每年都有他们的名字,只是从来没有抽中过。”青桐长老解释道,“再说他们只是来凑热闹的并不是真有病需要医治,只要到时候将签子往后面排便好。” “那他们来做什么?”焦然皱起浓眉,“去把以前的订单名册都查一查,他们凑热闹也不是这么个凑法吧?” “老夫已经查过了,他们就是来求药材和丹药的。”青桐长老把一本账册递给焦然,焦然随手翻看了一下,“这几味药材?” “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山主。看样子这昊正大王是想自己炼制‘进阶丹’,这几味药材都是‘进阶丹’中的主要药材,十分名贵,每年我们山中也只产数十颗,除了自己留下的,放出去交易的没有几颗,我看最后都被大王托人给买走了。”青桐长老道。 “难怪少正昊那小子能吃那么多丹药进阶。”焦然不屑地哼了一声。“放出消息去,凡是‘柏崖山’山门中人谁都不许给这人炼丹,也不得卖给他任何药材。” “山主,如果现在冒然放出这种消息,那就是明摆着要和‘昊正王府’翻脸了。八大家族的势力可就难以维持表面平衡啊?”青桐长老有些着急。恩怨归恩怨,可这事关全局的重大决定还是要慎重再慎重。 “谁让你把这消息放给外面人知道的。就咱们内部人员清楚就行了。不会胡乱找个托词把他们给打发了吗?” 青桐长老明白他们家山主已经铁了心,便不再劝说,“老夫明白了,会交代下去的。” “还有今年没有打折价,让他们准备好真金白银或者灵石按原价来买。让铁山师父去负责应付老卖人情的家伙们。”焦然说完,略微思索片刻,“今年的银钱我要入私库,你跟其他人交代清楚,不许任何人打我这钱的主意啊。” 青桐长老欣慰地颔首,“山主早该如此。您不知道青槐他们已经向我预支了这一大笔钱了,说是要到‘太常幻境’去开新铺子。” “把他们手上那些铺子全都收回来。”焦然不甘愿地说了一句,“以前用我的那些银钱我就不计较了,从现在开始丹房、药庐、医馆这些全都收回我的私库,给我家七宝留着!” 第318章 再度进阶 在‘常青峰’住下的第二日,音九悔上仙和少正一、敖灵一起出山办事去了,留下了独山步、梦狰、断隽焦然、士元尊在山上保护庄艳秋和孩子们。 不过断隽因为‘显圣’大劫劫云的汇集,不得不找一处僻静的山林独自去准备渡劫事宜,焦然也开始忙着‘柏崖山会’的事,真正留在庄艳秋身边的也只有独山步、梦狰和士元尊。 梦狰如愿以偿地和庄艳秋同房,第二日一大早,庄艳秋照旧神采奕奕地起床,比梦狰起得还更早。焦然之前费尽百般口舌解释不清的事情现在彻底清楚了,原来真像他说的那样——庄艳秋的体质在双修过程中越发得好了。 梦狰心中不甘,起床之后就开始在院子里用一座石头凉亭来锻炼身体。孩子们坐在凉亭中,被梦狰以臂力举起,觉得很好玩的他们乐得哈哈大笑。 梦狰那结实的肌肉被晨光一照,泛着浅色的光芒,看得斗起在一旁连连吞口水。广坤心中不爽,脱了上衣同样地抱起一座小假山在斗起面前展示自己过人的肌肉。 他这一举动只是为了把斗起的目光吸引过来,谁知道被梦狰看在眼里以为是广坤在向自己挑衅,作为天生力大的兽仙一族如何能容得下旁人如此挑衅,当下便表演了个杂耍,把那凉亭从左手换到右手,又从右手换回左手,轻松自在的抛接动作看得广坤膛目结舌,咬紧牙关,也来了几个杂耍动作,差点被那假山砸了个半残。 庄艳秋和小金坐在‘四时阁’的二楼走廊下,看着那两个傻瓜你来我往地比划着,当做看戏一般来欣赏也别有一番乐趣。 焦然处理完手上一些紧急事务正想出去和孩子们好好玩一会儿,又接到了青桐长老递过来的新的信简。 “‘亢龙谷’敖奉的拜帖?”焦然扫了一下那帖子上的名号,脸色不好看,还给了青桐长老,“敖灵不在我‘柏崖山’让他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山主,敖谷主到底为了什么而来您难道不知道?”青桐长老道。 “他为三元来,那就更不能让他进来。三元从小就敏感,我可不能让他在我的地盘出什么差错。赶紧把人轰走,他若不走就派人盯住他,别让他做小动作。”焦然道。 “那如果‘清韵阁’老阁主和‘干澜山’绿睛道人前来也拦下?” “一律拦下。有什么事等我问过音九悔上仙和梦狰之后再做决定。把咱们周围的烟瘴林全都开放,敖奉肯定会有动作的。”焦然对敖奉这人还是有些了解的,那是个太过自大的老家伙了,如今早已经到了刚愎自用到了无法回头的地步,这种人最危险,应该提防住。 青桐长老手上还捏着另外一封信简,犹豫着要不要给焦然。 焦然见他满脸难色,不由问道:“你怎么了?手上还有重要的信简吗?” “恐怕山主不高兴看到这信简。”青桐长老说道。 焦然看他磨磨蹭蹭的样子难免心急,一手夺了那封信简,刚看了个封面上的族徽脸就垮了下来,“怎么又是他?” “就说了您会不高兴的。”青桐长老道。 “这人三天两头广发帖子,家里不才出了那等丑事,这又是要庆祝什么?”焦然把那信简拆开,快速浏览了一遍。 看完之后,焦然乐了。“哎!难怪上回有人嘲讽他们家靠收取礼金赚银钱……这才两天呢,人家家里又要换新媳妇了。” 青桐长老难得八卦了一回,“怎么回事?” 焦然把信简交给他,“你自己看吧,我去告诉艳秋这桩消息去。” 有了这个借口,焦然趁机躲过了接下来的公务顺利开溜。 “艳秋,有新的消息你要听听不?”焦然一路飞奔到庄艳秋的身边,急于把得到的消息告诉庄艳秋。 庄艳秋回头看他一眼,以眼神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刚接到昊正王府发的喜帖,三日之后,少正昊要迎娶庄少秋了。” 庄艳秋惊得扬起眉头,“这么快?” “是啊,就是这么快。庄紫芙的身体还没恢复呢,马上就要让出少王妃之位了,她要是知道肯定会再度气得吐血的。”焦然兴奋地说着。 庄艳秋倒是不在意庄紫芙,那女人自作自受已经尝到了苦果。他现在关心的是庄少秋会怎样。自己这一百多岁的生命当中有一百年的时间都是被这人给祸害了的,他心里做不到完全地放下,势必想要看到这人最终结局。 “还以为起码会等庄紫芙养好身体过两三月再办喜事的,没想到……他们这么着急。”庄艳秋回头和小金交换了个眼神。 小金沉吟片刻,“应该是等不及了吧。随时都有可能出现变故,庄少秋才会这般着急。” 庄艳秋对此很赞同,“由着他们折腾去吧。” “那不行。难得少王梅开三度,我们得给他们送大礼去啊。”士元尊忽然出现,加入了他们的谈话。 庄艳秋扫了他一眼,“你又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给婚礼添些热闹而已,”士元尊显然不准备把他要做什么说出来,“届时场面会很好看的。艳秋,你想不想亲自去看看?” 庄艳秋摇摇头,“算了。我不想再去‘昊正王府’。”那地方他去一次倒霉一次,他可不想再去找晦气。 “不用你亲自去的。我可以让人去赴宴,届时只要带上一面水镜,咱们便可以通过水镜看到婚礼现场的热闹了。”焦然出了个主意。 庄艳秋想了想,心思有些蠢动。他想了想,还是遵循自己的本意点了下头,“就这么办。” “我去安排!”焦然得了令高高兴兴地跑走了,“艳秋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庄艳秋缓缓叹了一口气,“我这辈子只能当个俗人了,做不到完全地忘却仇恨,恐怕将来的修为也不会很高的。” “天仙也有七情六欲,无欲无求那是僧人。你就不要担心这些了,我瞧你最近天庭饱满隐隐有白光泛出,应该是修为大有精进的。”小金侧目仔细观察了一下庄艳秋。 庄艳秋摸了摸脑门,“真的吗?可我除了感觉精神很好,灵气充沛之外,并没有其他异常啊?” “你也该修炼修炼了。”小金劝他道。 庄艳秋倍感惭愧,“确实。”他从离开‘元天界’后就再没好好修炼过。一来是这一帮大人孩子弄得他没功夫,二来这身后有了靠山,他就没有之前那般担心了。 “连你都觉得我懒了。”庄艳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只是觉得你应该靠双修累积了不少的灵气,如果不把它们转化成修为储存起来的话,很快就会消失不见的,那多可惜。”小金笑道。 庄艳秋受教地连连点头,“你说的对。我是该好好修行,不能总找借口,不然以后养成习惯,我的修行就算是半途而废了。” 庄艳秋也是个想到什么就要做什么的性子,“孩子们有他们几个看着,我去修炼两个时辰,不能浪费这得来的灵气。” 小金还想说什么,庄艳秋已经跑进屋去。小金浅笑着摇摇头,离开‘四时阁’把地方留给庄艳秋好好修行。 士元尊、独山步、焦然和梦狰四个大人照顾八个小毛头,带着他们去焦然的花田玩耍。 孩子们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种花,眼睛都看不过来。沿着花田里纵横交错的小路追着里头那些美丽蝴蝶。 “发发,叠叠要发发。”三元对美丽的蝴蝶不感兴趣,蹲在田埂边努力地采集野花,将它们捏在小手中,错落有致地摆放好,送到了焦然的面前,“蜀黍,送,叠叠!” 焦然明白了他的意思,“叔叔给你用草扎起来,这样三元就能自己拿着送给爹爹了。” “嗯哒!”三元连连点头。 其他几个孩子见三元弄了很漂亮的一束花,有样学样,也开始在花田里摘花草,扎成漂亮的花束好送给爹爹当礼物。 梦狰坐在田埂旁用花草编织了一个漂亮的花环。眼尖的四喜马上扑了过来,跳起来抓住梦狰的胳膊,“阿爹,阿爹这个给我,给我嘛!” “叔叔!我也要,也给我做一个嘛!”别的孩子一起跑过来围着梦狰,梦狰因此很是得意。 花田里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忽然间‘常青峰’顶上有几团不明来路的云层汇聚过来,在极短的时间内搅弄出六个巨大的云漩涡,八彩闪电从那漩涡当中激射而出,紧接着凭空五声响雷,声音在无数座山峰间连绵不绝地回荡着,向远处那重叠的山谷当中传动出去。 士元尊回头看了一眼那闪电和响雷突然出现的地方,大惊失色:“是‘四时阁’的方向!这……好像是艳秋的天劫到来了。” 第319章 混元末期 听到士元尊这么说,几位阿爹连忙把孩子们顺手抱了起来,一路朝着大宅狂奔回去。 刚到宅子门口,就被一阵彩色的灵光屏障给重重地拦在了院外,此刻,云漩涡的中心部位破开一个巨大的黑洞,从那洞中有无数游动着的莹白光芒投映下来,光芒在半空中凝聚成团,眨眼间变成了一条粗壮的巨型天雷。 独山步看着那天雷成型的模样,有些意外,“这……这是渡哪一阶的天雷?艳秋不是金丹期修为嘛,即便进阶的话也是向‘元婴期’跨越啊。可看这样子……并不像‘元婴期’天劫的天相啊。” “这是‘混元末期’的天劫,那是一道九天神雷。艳秋一下子跨了两阶七级,已经有神雷罩顶之相了。”焦然惊呆地看着头顶那巨型天雷,他之所以知道的这么清楚,是因为他便是‘混元末期’的修为。 “听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确实很像‘混元末期’的第一道神雷。”梦狰挠了挠脑袋,说道。 “会不会有危险,咱们要不要进去帮艳秋一把?”独山步很是担心。艳秋并没怎么修行的啊,现在一下子要渡天劫,还是汇聚第一道神雷的天劫,他很怕艳秋没有经验,坚持不住啊。 “咱们能帮他一次不能帮他一辈子。”士元尊不同意。修行得靠自己慢慢累积,就算是要吃些苦头,都要靠自己挨过去。 “阿爹,天上好多漂漂。”四喜抱着梦狰的脑袋,把自己的小脑袋叠加在大脑袋上,仰头看着那八彩闪电不断地释放光芒,发出了满意的赞叹。 “哦!”梦狰心里挂念庄艳秋有些心不在焉。 “叔叔,爹爹是在渡劫吗?”五禄对此很感兴趣,问着抱着他的焦然。 “嗯!你们的爹爹是在越阶。不过不怕的……看这挡住我们的灵光的强度,你们的爹爹会成功的。”焦然安慰着几个孩子。 在场众人都是早就过了‘混元’天劫的高阶修真,敏感度没有还在‘混元’阶段徘徊的焦然强,既然焦然说会成功,其他几个也相信不会出错。 “爹爹,加油!!”小毛头们双手圈在嘴巴前面,向着里头齐声高呼。 没过多久,断隽御剑归来,一脸的急色。见到孩子和大人平安无事之后,他稍稍松了口气,“艳秋呢?我在山中感应到强大的灵力波动,还以为你们出了事。” “你还是顾着自己吧。艳秋如今正在进阶,咱们在等着他的第一道天雷落下来呢。”士元尊望着那蓄积了越来越多灵力的巨型天雷,嘴上说道。 断隽看了看天相和风云的走势以及气息,“没事的。以艳秋的灵力绝对可以抵抗得住。” “艳秋的灵力太强大了吧。”独山步感觉了一下那股因灵力波动而泛起的刺面的气流,跟之前的已经大不相同。 “嗯!”断隽沉沉地应了一声。归根结底还是艳秋修炼的双修法门很特别的缘故,不仅可以帮助别人快速提升,自己也能加倍地得到好处。 如果艳秋的这一本事传了出去,怕这天下想占有他的人就更多了。 “你们难道没有发现,艳秋的灵光色彩斑斓,超乎寻常吗?”说话的是梦狰。 “你才发现?”士元尊嗤笑了一下。 “这世上有这等斑斓的灵光吗?不是说灵光跟随灵脉都很单一纯净……除非……”梦狰的话说到一半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艳秋竟然是罕见的八脉灵根?” “唯一能解释的便是这个原因。”独山步一点也不觉得稀奇,“艳秋怎么也怀了八个不同灵脉的聚灵胎,我想……多少对他的身体也有影响的吧。” “如果艳秋能修八脉所长,那他将来的修为……绝对不低。”梦狰还在为这个迟来的发现震惊。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沉闷厚重的响声从他们脚底下一涌而上,汇聚到顶端之后炸了开来,声音继而变得清脆响亮,震耳欲聋。 一时间当阿爹的纷纷用袖子和袍子包住孩子们的脑袋,堵上他们的耳朵。饶是如此,那一阵‘嗡嗡’震颤的嗡鸣声不断在耳畔绵长地回荡。 好一会儿后,那刺激耳膜的声音才渐渐消除。 断隽抬头看了一眼头顶,方才那道汇聚成型的巨型天雷已经落了下来,并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给瞬间击溃,四散而去。 天象在短时间内消失,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恢复如常。原本挡住他们的那一层灵光屏障也撤了开去。阿爹们带着孩子冲进院中,朝着‘四时阁’飞奔而去。 “艳秋!”他们闯进屋子,大叫一声。庄艳秋从一阵浓浓的白烟当中慢慢地走了出来,一席水蓝色的衣衫,额头当中一颗流光溢彩的小小印痕快速闪过,继而消失。 “我在这儿!”他轻轻地应了一声。 断隽搅动一阵风把这里头因为落雷碎裂而产生的浓烟全给驱散开来。一群人总算看到了白烟当中站着的庄艳秋。 庄艳秋的眉梢尾端稍稍上扬了个细微的弧度,一直以来随意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也自动束了起来,盘了个干净利落的发髻用白玉冠镶嵌住,眼睛不知是不是因为一下子跨越两个阶段的缘故比之前更加灵动,光是随意一个眼波那流转的光芒和风情让另外五个男人看傻了眼睛。 艳秋……怎么越变越好看了?晋阶成功是能够改变一个人的气质和气场,可这容貌的变化也只是细微一丁点而已。仅仅是换了个发型、衣衫和眉型,庄艳秋却大变模样。如今这样子,倒让梦狰和独山步想起了才见到庄艳秋时他给人的那种妩媚妖娆的感觉。 独山步大大地吞了口口水,天生爱美的他已经自觉地靠了过去,“艳秋……” 庄艳秋拿眼角扫了他一下,“什么?” “艳秋!你真好看。”独山步不遗余力地夸奖庄艳秋。 庄艳秋觉得奇怪,“你也看了我不短一段时日了,还会这么觉得?” “不是,艳秋你自己照照镜子去就知道了。”独山步觉得自己解释不出来,这种感觉只能庄艳秋自己去体会。 庄艳秋见其他几个人都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包括自家那几个孩子的眼睛都没从自己的脸上挪开过,他想了想,去找了面镜子,随意这么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他怎么变这样了?他的眉毛变了、发型变了、唇色也有了些变化,变得比之前更加红艳,这幅样子他见过的……他曾经让舒茂林创作的那几部大受欢迎的画本当中,男主人公就是这种调调。 也是他之前装着浪荡风流,潇洒不羁之时给自己做的表面伪装。后来肚子里的‘聚灵胎’陆续催发之后,他就再也顾不上保持这副妖娆邪肆的样子了。 如今乍然一看,他还有些不适应。 庄艳秋对着镜子以纤细的手指描摹了一下他的眉毛,这眉毛是最让他气质大变的利器,得好好修一下才是。 ‘咕嘟!’他听到好大一声吞口水的声音。庄艳秋循声看过去,见除了孩子们,那五个阿爹同时对着他吞口水。 庄艳秋正儿八经地垂下眼睫毛来,“你们若没事的话,先出去吧,我想梳洗一下。” “那好吧!我们给你准备热水去。”断隽说完,又补充一句,“不过你不可以改掉眉型和发型,你这样子很漂亮,我们还想多看一段时日。” 本来打定主意要趁着梳洗之际剃掉后面那上扬的眉尾,听了这话之后,庄艳秋对着镜子挤了个无奈的笑容。 “是啊艳秋,你这样很特别……别改样子嘛!”独山步一直盯着庄艳秋,眼皮都没眨一下。 庄艳秋故意拿眼角吊着他,“那你是喜欢现在的我呢还是之前的我?” 独山步脑袋有些发晕,尤其是庄艳秋这样看着他,他浑身上下都轻飘飘的,没了重量。 “呵呵……都喜欢!艳秋你什么样子都好看。”好在这家伙虽然好色,可脑袋还不笨,知道怎么回答道侣的这种问题。 庄艳秋叹了口气。这个答案虽说在预料当中却也足以取忧他。他知道这几个不过是贪图他换了个样子新鲜而已,也就不再为难他们。“好了,把孩子们放下,你们都出去吧。” 孩子们被几位阿爹放下来后,站在原地打量着自己的爹爹。 大福带头确认地问了一声:“爹爹?” 庄艳秋对着孩子们笑了笑,孩子们自然而然地朝他身边跑了过去。爹爹的笑容还是没有变哒! “爹爹!!”确认是自己的的爹爹后孩子们像之前那样扑到了庄艳秋的身上。 “爹爹,漂漂!”八贝对爹爹的新模样表达了称赞。 “漂漂~爹爹最漂漂!”七宝觉得称赞不够,特意凑过去给了庄艳秋一记大大的亲吻。 “我也要亲!”其他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往庄艳秋身上爬,要给爹爹亲亲。 独山步看到这一幕面露羡慕之色,“我也想要……” 梦狰白了他一眼,继而压低声音,“同想,同想啊,兄弟!” 第320章 一起服侍? 庄艳秋和热情的孩子们玩闹了一会儿,满足了孩子们的好奇和新鲜之后,那几个孩子才离开爹爹的怀抱跑到一旁继续玩耍。 在一旁看直了眼睛的阿爹们这时候一窝蜂地涌了过来把庄艳秋围了个满怀。 庄艳秋定睛看着他们,等着他们开口说话。谁知道他们一个字都不说,就是盯着他傻笑。 “怎么不说话,总笑什么?”庄艳秋道。 “艳秋。你也亲亲我们呗!”梦狰厚脸皮地开口请求。 他话说完,其他几位阿爹同时点头,两眼晶亮地盯着庄艳秋,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庄艳秋有些想笑。不过他现在心情好,通过双修得到的灵气成功地转化为修为之后他便迎来了跨越性的进步,如今他成为一名‘混元末期’的修真,己经能算得上一名高手了。 心情好自然看周围的人和物也都很顺眼。庄艳秋一时激动胆子大了起来,朝着梦狰勾勾手指头。 梦狰傻乎乎地把脸靠过去,庄艳秋轻轻地以手心拍在他的脸颊上,在梦狰傻眼的同时,他快速在那家伙圆溜溜的脑袋上印了一个吻。 梦狰愣了愣随即咧开嘴又笑弯了眼睛,沉浸在方才那轻柔酥麻的触感当中。 独山步看得双目发红,早就等不及把自己的脑袋送了过去,“艳秋,我!我呢。” 庄艳秋摸了他脑袋上那打磨得光亮的红角,“好了。” “啊?”独山步失落地瘪嘴,“你亲了光头不亲我,不公平!” 庄艳秋在他叫嚷着‘不公平’的时候再度低头,嘴唇轻轻在他的一只红角上点了一下,“这样公平了吧。” 独山步摸着他的那只角笑得一脸痴傻。被断隽一巴掌拍开,换了他自己凑上前去。 庄艳秋看到断隽咄咄逼人的眼神时,脸上烧红得厉害。 断隽点了点自己的嘴唇,一句话不说示意庄艳秋‘看着办’。 庄艳秋把眼睛转向旁边,半垂下浓密的眼睫毛。那种羞涩的感觉和他的外貌形成强烈的冲突,美得让人目眩神迷。 断隽压制自己鼓噪乱动的心脏,不由分说地凑过去主动在庄艳秋的嘴唇上啃了一口。 “哎呀!”独山步和梦狰看到这一幕很是惋惜。他们怎么没有这么做?断隽看上去寡言少语,行动原来这么利索啊。 焦然有断隽带头,有样学样,抱住庄艳秋也在他嘴上亲一口。 士元尊虽然有心想亲可无力实施,不过他可不能错过这难得的机会,他干脆把自己的魂魄从海兽躯体当中抽离出来飞,飞到庄艳秋的身边,很是正大光明地在他的脸上和脖子上全都滚了一圈,占足了便宜。 “艳秋,我也要亲嘴!”独山步和梦狰两个嫉妒得牙根发痒,分别从左右两边扑了过来。 庄艳秋双手平推,以灵气将他俩给挡在了半空,趁机赶紧开溜。他刚才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做出那种大胆的举动的,丢死人了。 “艳秋!艳秋——别走啊!!”独山步和梦狰齐声高呼,希望能留住庄艳秋,哪晓得那家伙越跑越快,转眼间没了影踪。 “嘿嘿……”梦狰跌坐在地上,傻不拉几地摸着自己的光头。他决定了今天不洗头,感觉这头上还有艳秋的香气呢。 独山步舔了舔牙齿,意犹未尽地摸着自己的角,笑了。再想到自己还得过八天才能和艳秋在一起……他这身体里头憋着的那阵火气又开始炽烈地燃烧。 “为什么每次抽签抓阉我都是最后一个!!” 庄艳秋捂着滚烫的脸颊坐在高大的‘绞丝树’的树冠上,默默地发着呆。他现在根本不敢回想刚才发生的事,一想到他就又羞又臊。 私下里和他们在一起时都是私密的,这还是第一回他当着其他男人的面亲吻其中某一个,不知道那些家伙心里会怎么想? 他们这一大家子聚在一起能过成今天这样也不容易。每个都是克服了自身的心理,选择了妥协迁就才能和平共处下来的。看不到的时候或许他们的感觉不会那么强烈,亲眼看到了之后,难保心里会不舒服? 这让他今后怎么单独面对他们? 庄艳秋纠结得同时,独山步却在那里动起了花花心思。他勾住了梦狰的肩膀,在他耳边小声嘀咕几句。 “怎么样嘛?你让我一日,等轮到我时我也让你一日。”独山步豪气地说道。 梦狰神情古怪地斜睨着他,“你是憋疯了吧!我自己还嫌三日不够呢,怎能让你一日?” “那……要不这样,咱们一起陪艳秋!”独山步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提议。 听到他这豪放之语,焦然、断隽和士元尊都转过头来,惊愕地望着他。 “看着我干嘛?”独山步表示很受伤,“我们都是艳秋的道侣,这事不犯法的吧。” “你……真不愧是僵仙一族的后代,真开放啊。”焦然对他佩服至极。 “又不是没有做过这种事,我独山步从来不矫情的啊。你们就说想不想吧?别说那些有得没得的话。”独山步挥挥手,大咧咧地说道。 断隽摇头,“我不需要。” “是问你想不想不是问需不需要。”焦然白了他一眼。 “不想。” “断兄。你算算咱们一人陪艳秋三天,八个人轮完过后差不多一个月了,你能熬得住那么久?”独山步加重了口气问道。 断隽想了想,很确定地点头,“我不重欲,这样刚刚好。” 独山步表示无法和断隽继续沟通,转而看向其他三个人。 梦狰正在思索,不时地掰着指头算日子。 焦然则和士元尊无意中交换了个眼神,两人心照不宣地挪开了视线。 “反正我话都说出去了。谁愿意和我一块儿我是接受的。”独山步轻微地摇晃着脑袋说道。 士元尊微微眯起了眼睛,“倒不是不能接受你的提议。只是,艳秋恐怕不会答应。” 独山步想了想,“答不答应试一试就知道了嘛。艳秋一旦意乱情迷是顾不了这么多的。” “独山步……若是艳秋答应你了你做这种事我不管。他若不答应,你可别给我乱钻空子算计他。”断隽抱着双肘,轻轻地冷哼道。 独山步失笑,“我是风流不是下流好不好?”说完,他心里有些发虚。其实他刚刚是有点想要趁人之危的意思的。以他对艳秋身体的了解,一旦情迷之后他会比正儿八经的时候狂野数倍,那可真是别有一番滋味。 “你若能说动艳秋,我可以同意你的提议。”士元尊道。 “我……也可以考虑。”焦然跟着眯起了眼睛。 梦狰还在那里掰手指,不知道掰到了多少个数,他不耐烦地挥动手臂,“我也同意!” 有件事独山步说得没错。他们都是艳秋的人,这共同‘服侍’自己的道侣那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再加上,这样一来,真的能增加和艳秋同房的机率……从前也是‘无肉不欢’ 的梦狰怎能错过这种机会? 说实话若不是有其他几个分了艳秋的时间,他恨不能把艳秋带着在‘虚妄海’漂个百八十年的,夜夜做新郎,日日不下床! “你倒是去问呀?”士元尊调侃独山步。 独山步一时激动“去就去!”只是他刚走到门口脚步又停下来了,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几人:“我说,我这是不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呢?” 焦然挑起眉头乐道:“是又如何?还不赶快去栽树去?” 独山步胆怯了,心思跟着活泛起来,“你们不会让我去碰壁,随后在艳秋面前说我坏话吧?” 这一次没人理会他。这种事也不是没人干过,当然,权当是为他们的生活调剂调剂而已。这段时日的相处,他们已经越来越融洽,现在他们几个什么话都能说,什么也都能闹着玩儿,大不了闹翻脸后私下里打上一架,也就过去了。 “我就知道!”独山步轻而易举地看穿这几个男人的心思。“哼!我还不说了……没道理牺牲我一个,造福你们大家的吧。” “独山,我看你是不敢吧。”士元尊激将他。 独山步不上当,“别来这一套。反正我是尝过那种刺激美妙的滋味,也足够回忆一辈子的。” “行了!”断隽听他们越说越大胆,打断了他们,“孩子们在附近玩呢,说话注意一些。” “知道了。”独山步摸了摸脖子,悻悻地又走了回来。 七宝和八贝躲在门口,两人相视对望一眼。七宝捂住八贝的嘴巴,带着他猫腰跑了开来。 “大哥大哥……”两个小家伙跑过去找大福,“大哥咱们快去找爹爹吧……独山叔叔被其他几位叔叔赶……赶走……他说要,要去栽、栽树!” 啊?!大福莫名其妙地摸摸脑瓜。几位叔叔又在准备做什么呢?栽树是怎么回事? 第321章 色胆抱天 大福带着几位弟弟跑到‘绞丝树’林里找到了发呆的庄艳秋。大福把两个弟弟告诉他的话对庄艳秋说了,特别认真地叮嘱了一句:“爹爹,你不要让独山叔叔一个人去栽树嘛!咱们一家一起去好不好?” 庄艳秋同样觉得莫名其妙。这几个男人没事做了,怎么老弄出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来呢?栽树?? “爹爹,不要赶走我阿爹。我阿爹很乖,二财也乖……”二财抱住庄艳秋的双腿,仰着小脸看着爹爹,尽力地为独山步说好话。 庄艳秋揉揉他的头发,“不会的二财。” “那,要是我阿爹生气了要走,一定要去栽树呢?我也想和阿爹一起去,爹爹,你也和我们一起好不好?”二财不放心,再次提了个小要求。 庄艳秋蹲下来把二财抱在怀里安慰他,“好!” “爹爹,我们也去栽树,可不可以栽许多许多的爷爷树?”四喜指着‘绞丝树’问。 庄艳秋看到那些‘绞丝树’摆动着枝叶,似乎很高兴被这几个小娃娃给挂在了心上。 “好!”庄艳秋温和地笑了笑。 “爹爹,那咱们快点回去吧!不然我阿爹就要走啦!”二财说着拖住了庄艳秋的胳膊,用力地拉着他想把他带走。 庄艳秋顺着他的力道任凭他把自己拉走了,几个孩子跟在身后推着他的小腿。 因为有孩子们打掩护,庄艳秋暂时忘记了方才那点烦心事。他生怕他们几个因为刚才的事真的闹不愉快,加快了脚步,赶回到‘四时阁’。 正巧独山步正在和其他四人说到什么事,双方的见解不同,争论不休。远远看过去好像是独山步正在被那四位阿爹围着教训的样子。庄艳秋快步赶了过去,“你们在做什么?” “没做什么啊,我们在聊天……”士元尊笑道。 他现在说的‘聊天’是真正聊天的意思,并不是平时他们要找对方麻烦的暗语。只不过听在庄艳秋的耳朵里还是误会了。 梦狰眼见着庄艳秋回来了,眼珠转了一圈,指着独山步开口:“艳秋,独山有话要跟你说。” 独山步的眼睛马上瞪了过去。好你个梦狰,玩阴的! 庄艳秋见状更加相信了孩子们口中说的话——独山步被‘排挤’了。他在心里长叹一口气,尽量放软了态度看向独山步,声音也跟着温柔了许多,“你想说什么?” 独山步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半晌不知该怎么开口。私下里他们几个说那些话倒没怎么,突然让他当着艳秋的面说,他才发觉自己……想的太简单。 见独山步被‘欺负’成这个样子连话都不敢说,庄艳秋难免在心里更偏向他,他俯身对大福说了几句话,大福带着弟弟们离开了。 二财临走时还特意难舍难分地多看了一眼他的阿爹,“阿爹,别怕,有爹爹保护你。” 独山步一副摸不着头脑的表情。面对儿子的关心他还是笑了,“嗯!阿爹知道啦。” 孩子们离开后,庄艳秋这才走过去,坐到了独山步的身边,“现在你可以说了。” 梦狰在一旁憋着笑,准备看独山步的笑话。这家伙方才还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现在怎么不敢吱声了? 见独山步还是不说话,而旁边的焦然和梦狰的神情很古怪,庄艳秋主动搭上了独山步的手,“没关系,我支持你。” 独山步双眼发光,脱口而出,“真的?” 庄艳秋点点头,“真的!” 旁边那四个膛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幕,心中羡慕独山步的好运,这小子不仅得到了艳秋言语的支持,还被艳秋主动摸手了。 独山步‘嘿嘿’笑出声来,得意地看了一眼其他人,“艳秋……我,我有个不情之请。你不答应也没关系,有件事我想要去做……那个……我们”说到这里,他特意看了一眼其他人,才开口,“我们可不可以一起……” “可以!”庄艳秋没有思考就点头答应了。 独山步吃惊地半张开嘴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就是一起去栽树吗?孩子们都很感兴趣的样子,一起去不是很正常吗?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迟疑地点了一下头。 “真的!!?”这次是其他几个男人共同逼问。 庄艳秋小心地吞咽了一下,“你们怎么这么激动?方才是不是又在联合起来欺负某个人了?” 男人们一致摇头。 庄艳秋站起身来,耐心地和这几个大男人说话,“你们不要吵闹要给孩子们做好榜样。孩子们看着你们吵架打架,将来也会有样学样的。” “哦!!”男人们两眼发直地点头。 庄艳秋抬腿走了,快走到门口时他特意回头冲独山步微微一笑,“你说的那件事……不许你一个人做。记得,大家要一起的啊。” 说完他才款款地离开。 独山步被他那记微笑迷得神魂颠倒,小腿肚发软,竟然一下子坐到了榻上,“嘿嘿……艳秋答应了!我就说艳秋内心是很狂野的吧,你们看,他答应了。” “是啊,艳秋怎么会这么容易答应?”焦然问旁边的断隽。 断隽皱着眉头摇摇头,“方才独山明明连话都没说完艳秋就答应了,一定有问题。” “我不管,艳秋答应我了。断兄你可别坏我们的好事啊?”独山步不依不挠地说道。 “我没空管你们,我这就要走,我的劫云初步成型了,现在风劫已经开始追着我的行踪在跑了,我若不走,今晚这‘常青峰’必刮大风。”断隽说完,交代了焦然一句,“音九悔不在,你看着他们一些。” 焦然干巴巴地笑了笑,“断兄,我们又不是孩子,有分寸的。” 断隽扭头看向士元尊,士元尊摊开两个大鸡翅,“我这副样子又不能做什么……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断隽本想让士元尊帮着担待一些,听了他这副玩世不恭的话后话没就被噎在了嗓子处。不过他转念一想,顶多明日音九悔他们三个就会回来,应该不会出大事。 他化作卷风离开了‘常青峰’。 独山步重新勾住梦狰的肩膀,“兄弟,这下你没后顾之忧了吧?要不就是今晚?” 梦狰想了想,有点儿心动。“那……试试?” 他俩一起回头看向焦然,焦然摆手,“你们先去试试吧。”如果艳秋不打死这两个家伙的话他再考虑。 艳秋绝对是误会独山步的意思了。以艳秋的性子怎么可能当着人面答应这种私隐之事?独山步那个傻子还以为自己得了好处了呢?他敢肯定,这两个家伙今晚铁定得挨打,受教训。 “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保护好自己的脸。”焦然乐不可支地道。 梦狰有些犹豫不决,独山步拍拍他的肩膀,“别听他胡说,艳秋不是那样的人。再说了,咱们得了艳秋亲口答应了,到时候我来和艳秋分辩。” 梦狰吃了这颗定心丸,这才踏实下来,“好吧!” 好容易等到天黑,孩子们吃完饭玩闹了一会儿被庄艳秋给哄睡着了后,‘四时阁’内安静了下来。 趁着这会儿没有孩子的打扰,庄艳秋好好地洗了个澡。洗完之后,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梦狰的声音,“艳秋……我来了。” 庄艳秋轻轻地‘嗯’了一声。 房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庄艳秋正在给孩子们折衣服的手停了下来。他怎么听到了两个脚步声? 梦狰惴惴不安地拉了拉独山步的衣袖,他怎么觉得有些不祥的预兆呢? 独山步回头瞥了他一眼,无声地给了他两个字:“没种!” 梦狰当下瞪大了眼睛,故意把独山步给重重往前一推。独山步被面前的凳子绊了一跤,差点儿跌倒,发出的响声惊动了里屋的庄艳秋。 “小声些,孩子们都睡着了。”庄艳秋边说边走出里屋。 借着屋内夜明珠的亮光,他一眼看到了另外两个男人。其中独山步还半跪在地上,梦狰则一副做了坏事的模样紧张地看着他。 庄艳秋纳闷地皱眉,“独山怎么来了?” 独山步腆着脸冲庄艳秋傻笑,“嘿嘿……艳秋,我……你不是答应了我的吗?我就来了。” 庄艳秋莫名其妙,“我答应了你什么?”他想了想才回忆起来,“哦,那件事啊!怎么你现在就要去吗?”有那么急? 独山步愣了愣,走到庄艳秋的身边,大胆地搂住他的腰,“艳秋,天色不早了……别耽误了良宵。” 庄艳秋被他揽住身体往里屋走,还是搞不懂他的来意,他回头看了一眼梦狰,“今天不是梦狰……” 梦狰垂着脑袋虎虎生风地走在他俩的身后。 “艳秋你答应我了的,你说支持我的……可不能反悔啊。”独山步用诱哄的语气说着话。 庄艳秋点点头,“我知道。只是,现在太晚,该睡觉了。” “就是睡觉嘛!”独山步大大方方地去解庄艳秋的衣带,“艳秋别着急,今晚我们会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庄艳秋低头看了一眼独山步那双忙碌的手,又探头看了一眼心虚的梦狰,有点儿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焦然和士元尊躲在自家的屋子里!竖着耳朵听着‘四时阁’的动静,一开始没听到,他俩还在心里暗自惊叹:莫不是成了? 直到忽然一声震天彻地的吼声从‘四时阁’爆发开来,“出去——!!你们两个都给我出去——!今晚我自己睡,不需要……不需要你们的伺候……一个人也不需要!快走!!” 满意的焦然和士元尊以手背堵住嘴巴,闷声大笑…… 第322章 求原谅 独山步和梦狰在‘四时阁’的楼底下揪着耳朵跪了一个晚上,跪得已经感觉不到双腿的存在了,终于盼到庄艳秋开门出来。 这两个听到门的动静,立马打起精神来。梦狰抹了抹嘴巴,独山步在手心上哈了两口气顺了顺自己的头发。看到庄艳秋的脸时,见他还和平日里一样,这两个悬了一夜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艳秋……”独山步殷勤地唤了他一声。 庄艳秋没听到似的,从他俩的中间穿行过去,从头到尾把这两个当做了隐形人。 “艳秋!”梦狰厚脸皮一把抓住了庄艳秋的袍子,“艳秋别生气了,都是我不好,我以后不敢了。这事都是独山步闹的。” 庄艳秋俯下身来把他的手指一个个地掰开,“他闹你便跟着闹?可见你心里也是这样想的才这么做。还有,别总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 独山步在一旁连连点头,“就是!艳秋说的真好。” “还有你。你更该反省!”庄艳秋扭头横了独山步一眼,“你不该在我误解的时候将错就错,欺骗我。” 独山步装模作样地扇了自己两巴掌,“我错了艳秋!你就看在我最倒霉的份上,原谅我吧。” “咱们几个在一起之前我便说过,来去自由绝不强求。你若是有话大可以直说,这样拐弯抹角地盘算我,我很不喜欢。”庄艳秋道。 独山步的心眼儿又开始转了。这意思是直说的话就能接受咯?他满怀期待地看向庄艳秋。被庄艳秋狠狠剜了一眼,“别想!以前是我受不住体内肉胎的催促才会意乱情迷,现在……现在我神志清醒,不可能再做那种羞人的事。” “艳秋,那怎么算羞人呢?我们族里……” “那是你们族人自己的事,我又不是你们的族人。”庄艳秋打断他的话,匆忙地做了个结论:“总之,以后别这样了。” 独山步瘪瘪嘴,“哦!艳秋害羞,我知道了以后不敢提的。” 庄艳秋见他俩认错态度不错,再加上跪了一晚,身上的衣裳都被露水打湿了,便原谅了他们,“快起来回去休息吧。” “艳秋我腿麻了,站不起来。”独山步立马开始卖可怜。 本来已经半起身的梦狰迟疑了片刻,本想重新跪下去的,哪晓得小动作被庄艳秋给看见了。庄艳秋恨恨地推了这两个傻瓜一把,将他俩给推倒在地,转身扬长而去。 “喂,光头!你的反应太慢了吧。艳秋都准备扶我起来了。”独山步惋惜地叹口气。 “是你鬼心眼太多,活该你被艳秋教训,你还连累了我,害得我少了一晚上陪艳秋的功夫。”梦狰不甘示弱地反驳他一句。 “嘁!你若不是贪心怎能被我连累?现在不成功便是连累,若成功的话你可不会这么说了吧?”独山步讽刺他。 “独山!我要和你决斗。”梦狰的口舌没有独山步厉害,三句说不过他便想要以武力解决。 “打就打!”独山步毫不示弱。 隔着水榭,已经上岸的庄艳秋听到动静发出了警告的咳嗽声,并转过身来查看他俩。 这下两人行动一致地抱住对方,同时对着庄艳秋笑成了两朵狗尾巴花,并向他挥了挥手。 庄艳秋见他俩抱得那么紧,脸上的肌肉都笑僵了,只是为了向他展示他俩的和谐相处。觉得很好笑,捂着嘴巴快速转过头去,赶紧离开这里。 这大半日庄艳秋都躲着不愿搭理那两个。他觉得应该给那两个男人一丁点儿教训。 等到中午时分,外出的音九悔、少正一和敖灵回来了。一家人除了断隽不在之外,聚在了一起享用午餐。 音九悔他们三个没有觉察到庄艳秋的不对劲,一边吃饭一边讲述这次他们出去打探消息的情况。 “基本可以确定,‘冷剑山庄’的姬无锋有所筹谋。”音九悔道,“听说他以高价收购了‘冷剑山庄’附近所有的山林,在那些山林的四周设置了不少结界和陷阱,阻止外人靠近。我们怀疑,那些山里肯定有些秘密,说不定景玄那群神秘人便是落脚在那个地方。” “我们追寻一位‘冷剑山庄’的剑宗长老一路跟到了‘六藏海’附近,亲眼看到那人进入‘金鹏岛’的结界。你们‘金鹏岛’什么时候和‘冷剑山庄’有联系的?”少正一这话问的是士元尊。 士元尊也觉得纳闷,“我在位时是没有联系的。姬无锋这人一向低调中立,从不正面插手‘八门府’的管理……在八大家族中‘冷剑山庄’从来都是不言不语,顺应大局的,他不来寒暄我自然也不会去主动攀交情。” “我本打算潜入‘金鹏岛’看个究竟,一入‘六藏海’的海水便觉得不对劲,又立刻起来了。”敖灵说,“那海水中的血腥气很浓,我想最近定是发生过大规模的流血事件。” “真的?”士元尊的身体微微向前倾了倾,面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敖灵缓缓点头,“我在水中的嗅觉比在岸上更灵敏,血腥气味绝对逃不过我的鼻子。‘六藏海’那么多的海水也没能把血腥味冲淡,不是大规模的流血又是什么呢?” 士元尊微微拧起眉头。‘金鹏岛’难道出事了?这种猜测也不是不无可能,玄意那家伙在他身边蛰伏这么多年一朝上位,要想控制住局面手段上激烈一些也在想象之中。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做了些什么事? 士元尊对‘金鹏岛’是有感情的,毕竟那是他的故土。对‘金鹏岛’上的那些背叛他的人他倒没什么同情心,那些人死了没什么,‘金鹏岛’还在就好。只是,这样大肆杀戮额破坏了‘六藏海’和‘金鹏岛’的环境,那就触及他的雷区了。 “看样子,我得提前回去一趟。”士元尊喃喃说道。 “你现在这样子能行?”音九悔有些担心。 “不能行也得回去,我的地盘儿要是被人给弄得乱七八糟,拿回来我也不想要了。”士元尊拖长了声音说道。 庄艳秋特别关注了一下士元尊说的话。他同样也很担心,士元尊如今没有肉身,修为也大不如前,回去那个危机四伏的地方实在不是最佳时机。可若不回去,他也无法修出肉身。即便他有心帮士元尊提升修为,重新飞升,也得需要对方有肉身哪。 士元尊觉察到庄艳秋的视线,冲他挤了下眼睛,“艳秋是在担心我了?” 庄艳秋被他那没正形的样子给弄得哭笑不得,“你一人回去怎能让人放心?” “是啊,士元兄一人绝对不行。”音九悔也说话了。他想了一会儿提了个建议,“不如,让两个人陪着他一块儿回去,好歹有个照应。” 士元尊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当即压低了声音,“怎么?你们都觉得我士元尊不行了?” “你需要修炼肉身,这个过程当中不能有丝毫分心。你一个人能保证不被打扰,平平安安地修炼成功?”音九悔严正地看着他。 士元尊语塞,“那我也不需要几个小辈保护我。” “士元兄,我们还不乐意保护你呢。”敖灵忍不住出言挑衅。 “你说什么?”士元尊扭过脸来虎视眈眈地盯住了敖灵。 音九悔出来打圆场,“这样吧,我跟你去总可以吧。” 这下士元尊没有反对。本来他就是和音九悔同阶的修真,后来落仙退阶了才一直低人一等的,可他士元尊也是有尊严的,即便是这样他也不能接受敖灵等人的帮助。音九悔不同,在他看来,音九悔就是同辈中人,这样的人来帮助自己,他没理由拒绝。 “你我都走了的话,艳秋的安危怎么办?”士元尊想到这一点,没有马上答应。 庄艳秋忙开口道:“我能保护自己和孩子们的。我已经进阶了你忘了?” “在‘柏崖山’没有人敢动艳秋和孩子们的。我已经做了充分的防备,不会再出现类似‘魑魅谷’那种事的。”焦然道。 “还有断前辈呢。他就在附近,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也会赶回来。”庄艳秋追加了一句。 士元尊想了想,也是。他这才向音九悔抱拳,“那就麻烦音兄陪我走一遭。” 话说到此,焦然身上带着的一样法宝忽然发出了嗡鸣声。焦然放下筷子,把那法宝取出来,看了一眼,顿时乐了,“艳秋……青桐长老已经去到‘昊正王府’参加婚礼去了,你要不要看热闹?” 庄艳秋探头过来看了一眼焦然手上捧着的那面小水镜,只见那镜子里映射出来的正是‘昊正王府’外的场景。 整个王府装点成一片大红喜色,王府正院的七扇大铜门同时打开,铜兽上都绑上了红绸花,让人看上一眼都觉得喜气洋洋。 “这待遇庄紫芙嫁进去的时候可没有。”庄艳秋兴致勃勃地说着。 “这是最高等的迎嫁规格了,只有备受王府尊重爱戴的王妃才会打开正门,光明正大地从最中间那扇大门抬进去。”焦然在旁边解释道。 庄艳秋淡淡地笑了笑,“这个我知道。”当年他就是这样被风风光光,一路拥戴地抬进那正大门的…… 第323章 少秋的婚礼 庄艳秋凑到焦然的面前,两人一同通过水镜观看少正昊和庄少秋的婚礼。其余几位阿爹对此同样感兴趣,连连催促焦然把水镜放大,让他们都能看到。 焦然把那面小水镜抛向空中,小小的镜身旋转一圈之后逐渐放大,很快变得有半面墙那么大,足够所有人都看得清楚。 青桐长老带着贺礼从王府侧门入内,在管事的带领下向着祠堂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可以看到其他家族来了不少的宾客,陆陆续续地把祠堂外面的小花园都填满了。 “在祠堂举行婚礼?”庄艳秋有些不解,不是应该在王府正殿举行的么? “看样子,庄少秋要美梦成真了。”音九悔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 “怎么说?”庄艳秋看向音九悔。 “在祠堂举行婚礼恐怕是要顺道签下‘天道誓约’的吧?”敖灵插嘴。 音九悔缓缓地点了下头,“正是如此。” 庄艳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庄少秋不是一直在等着少正昊飞升?现在怎么不等了?” “他也得等得起啊。”少正一不屑地冷哼一声。 庄艳秋不再说话,而是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水镜显示的画面上。那画面当中陆续出现了好几个熟悉的脸孔,其中包括了独山义辉、老阁主、绿睛道人、还有金鹏岛的紫羽长老以及敖奉。 那几位八大家族长辈看起来神色很凝重,一点也没有参加婚礼的喜庆神色。事实上,除了王府众人看上去满脸喜色之外,所有来宾的神情都是古怪的。 那些人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相互耳语着,丝毫不避讳来来往往的王府中人,讨论的内容正是前两日少王妃当街产子,生下怪胎一事。 自然!如今那位少王妃已经成为昨日黄花,正式下堂了。有些来宾是女眷的,对庄紫芙深表同情,还有些男人也觉得大王父子做事绝情,头一个少王妃娶回来,嫌弃人家年老色衰,把人给软禁起来长达百年,这第二个更可笑,明明是蹬掉了第一任少王妃成功上位的,可惜成亲刚满一年就下堂而去!娶得第三任少王妃竟然还是姓庄的,这次,少王好像是动真格的,连‘天道誓约’都愿意签下。 “大王父子可别再折腾了……一个家族的运道就藏在这细枝末节当中。连连有新妇下堂,这便是损家运的大事。”某位不知姓名的老前辈唉声叹气地摇头不迭。 青桐长老听了之后在一旁连连点头。 正说着画面中出现了昊正大王,他今日穿了一身绛红色新装,破天荒地带上了‘昊正王府’的蓝金王冠,带着两排的下人,一路招摇地走了过来。 见到大王,那些议论王府琐事的人们有所收敛,纷纷退至两旁,对着迎面而来的大王行注目礼。 昊正大王见这么多人赏脸来为他们家少王庆贺,笑得合不拢嘴,“都来了……好好好!一会儿多喝两杯喜酒。哟~~青桐长老赏脸来了,老夫还想着过几日去‘柏崖山’拜会你呢。待会儿咱们好好聊一聊。” 青桐长老从容地颔首,并没有和昊正大王多说半句话。 大王悻悻地笑了笑,面子上有些挂不住。要不是还想靠着这些人给他筹备药材,炼制丹药,他早就不想和‘柏崖山’的人来往了。 大王一路走到了宗祠之前,那里早已经摆出了香案,请出了‘元祖尊圣像’和‘阴皇神像’作为此次婚礼的见证。通常这两位一请出来,意思就很明显,这是确定要结‘天道誓约’了。 “今日承蒙大家看得起,前来参加小犬的迎亲盛宴。老夫也没什么多说的,感谢诸位这么多年来的支持,顺道,也希望大家能祝福小犬和他的新王妃永结同心,早生贵子。”大王毫不谦逊地说着这些吉祥话,脸上笑出了满脸的褶子。 “这是自然!只是大王……这应该是少王最后一次成亲吧?”一位来自少正家族分支的长着不客气地扬声问道。 昊正大王面色不善地扫了过去,“十六叔,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家少王不就成了三次亲吗?你还嫌喜酒不好喝?” “大王,您是嫡系本家应该要以整个家族的传承为重。我们分支虽然分出去了好歹也是姓少正的……您父子舍弃那位连育八个‘聚灵胎’的少王妃娶了个刁钻刻薄,被天地不容的疯妇,生了个没有脸和下半身的怪胎,这已经让少正一门丢尽了脸面。我们只是想确保,这次不会再丢脸了。”那位老者不卑不亢地说道,“嫡系若是败德损荣,我们这些分出去的分支为了维护满门荣耀,可不会坐视不管的。” 昊正大王的嘴角抽搐了几下,“十六叔……你就放心吧。若真到了那一日我嫡系一门自会承担后果,行了吧?咱们嫡系很快就要有一位‘聚灵胎’了,你应该凡事都往好处想,别总是没事瞎操心。” 老者被大王这么顶了几句,当即说不出话来。过了好一会儿后他才重重地哼了一声,把脸转向了别处。 昊正大王以眼角示意主婚人开始进行。主婚人回过头来高呼一声:“吉时到,有请新人——!” 从花园一角缓缓走出两名身穿红色喜服的男子来。少正昊神采奕奕地拿着只大红绸花的一角,另外一角交由了庄少秋牵着,两人在十六名童男童女的带领之下,一步步地向着宾客们走了过来。 庄少秋乃男子,不像女子那般打扮得娇艳夺目,他只比平日里稍稍描摹了下眉毛,以细粉遮盖了脸上的憔悴,穿的是和少正昊同样的服饰,只不过在腰间做了些修饰,以遮挡他那隆起了个弧度的肚腹。 有人看到庄少秋的肚子私底下小声议论,“看来肚子里的那个就是昊正大王心心念念的灵胎了。为了这胎,大王父子没少废心思哪。” “你还是少说两句吧!现如今‘太阴城’没有阴皇坐镇,王府势力最大,谁能管得了这父子俩休妻娶妻的?”有人出言劝告,话语中满是无奈,却也无能为力只有妥协。 四周一片静谧,庄少秋脚步稳当地往前走着,走向那条通往梦想的捷径之路。只要他成功地和少正昊签下‘天道誓约’那他什么都不用怕了。 没想到他绕了那么大一个圈,最后竟然选择了少正昊做自己的道侣。这就是命运作弄吧。可不管再艰难的命运,他都一一闯过去了,如今,他正通向那座‘圣坛’…… “少秋,别怕,跟着我往前走就是。”少正昊细心地回头叮咛了庄少秋一句。 庄少秋看了一眼那家伙斜斜的肩膀,在这一刻竟然生出了一丝感动。他自嘲地笑了笑,感动又如何?少正昊并不是真的喜欢他,一切的一切都源于他同时下咒,咒术出错。 这是庄少秋自打知道自己的‘返身咒’窃的是庄紫芙肚中胎儿时便反复在思量的事。不难推理,他总共就下过两次‘返身咒’而已,第二次专门请烟蝠偷了庄艳秋的头发,不知道在哪个环节出错了,下咒的媒介——头发竟然被调换了。 难怪从那晚开始,少正昊对他有了别样的想法。也正是在那不久之后,他和少正昊睡到了一张床上。 所以他很坚信,少正昊对他的好感,都是源于‘迷心咒’。 像他这种人这辈子是不会再得到纯粹的爱慕的。他舍弃了爱他成狂的敖灵,舍掉了无数追在他身后的青年才俊,一心只为了追逐心中最大的利益,得到了这个的同时也就失去了那些东西。 不过,他一点也不悔。没有人爱又如何,没有人欣赏、喜欢会怎么样?只要他成为一名天仙,那些东西都会自动送上门。 少正昊拉着庄少秋站到了两位圣尊神像面前。昊正大王的眼睛一直热切地注视着庄少秋的肚子。只要把这人一娶进门,他肚子里的那个灵胎可就是正儿八经的嫡系子孙了。他将来就算陨落之后也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啊! “祭拜圣尊神像一—!”主婚人嘹亮的一嗓子喊出来,提醒着所有人,这婚礼的重头戏开始了。 有童男童女向少正昊和庄少秋的手中各递过来一炷香。两人恭恭敬敬地长身而立,先是肃穆地注视着圣尊神像静默片刻,在主婚人提示“进香!”的同时,二人弯腰长拜,一连拜了三下之后上前一步,将香插在了香炉当中。 “夫夫签订‘天道誓约’!”主婚人再次唱道。 昊正大王满意地笑了笑,手上快速地结了几个印记!将其投向圣尊神像当中,没多久,神坛面前虚虚地浮现出了‘天道誓约’的誓约书。 庄少秋双眼微微眯着,看向那‘誓约书’,那上面的内容他早就倒背如流,这是他一直期盼的,希望能和一位天仙大能签下的重要文书。如今亲眼看到,他竟然生出了些许的恍惚感。 “少秋!”少正昊看向庄少秋,将右手手腕给抬了起来。 庄少秋的心狂跳不止,同样地把左手手腕也抬高,紧紧地贴在了少正昊的手腕之上。 昊正大王手持一柄绑了红绸带的刀走上前来,用那锋利的刀尖在他俩的手腕上各划了一道。殷红的鲜血交融在一起,顺着手腕流淌下来,一直流到那誓约书之上…… 第324章 他不是‘显像者’ 誓约书上游动着几条似龙非龙的神兽,分别吸收了少正昊和庄少秋交融在一起的血液,缓缓地化作了墨迹,四散开来,重新挥洒在那原本的文书之上,瞬间金光大作,刺眼夺目。 亲眼见证这结契过程的众人同时躲闪开眼睛。就连庄艳秋隔着水镜都闭上了眼皮。 过了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自言自语:“原来完整的结契过程是这样啊。” 听到他的话的男人们面面相觑,“艳秋,你会不会羡慕这个?”音九悔赶紧开口询问。 庄艳秋摇摇头,“我羡慕这个做什么?” “艳秋你若想结契的话也可以的……虽然我们不能同时结契,可,你可以和断隽结契,他很快就会渡过‘显圣’大劫,到时候就是一位圣仙,你若是和他结的话,也能成为圣仙。”音九悔挺会替庄艳秋着想的,连结契的对象都给他想好了。 其他人虽然没有赞同,可也没人反对。 庄艳秋觉得气氛有些变了,笑着摆手,“我不用。当初说好了大家在一起,我怎能先违背承诺。我既然承认你们都是我的道侣,若是和一人结契,你们其他人都成了什么了?” “可你能成为圣仙……”独山步提醒他。 “我没那么大的梦想。”庄艳秋对此并不强求,修行是一门功课,一开始都是奔着往好处去学的,可这事也有造化万千,有些人能登顶成功,有些人穷其一生都在低阶徘徊。用心去学了就不悔,至于结果交给天定吧。 独山步还想说话,庄艳秋的注意力又回到了那边的婚礼现场。 ‘天道誓约’已然生效,卷轴正在缓缓收起。 庄少秋看着那上面留下的自己的血印,一直紧绷着的身体这时候终于放松下来。成了! “少秋,我会好好待你的。你什么都不用担心,只要能平安诞育下这个孩子。”少正昊一脸深情地注视着庄少秋,并把手轻轻放到了庄少秋的肚子上。 庄少秋不着痕迹地躲闪开,“接下来做什么?”他问。 “接下来就是正常婚礼仪式,咱们向父王拜谢之后,便可送你入洞房了。”少正昊俯身在庄少秋的耳边亲昵地说道。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尘埃落定之际,从后面的宾客当中忽然跑出来一个光着身子的疯癫女人来,那女人鬼叫着冲出人群,一直冲到了神坛前面,口中发出尖利的咆哮声:“少正昊!庄少秋——!你们两个害死我的儿子,我要和你们拼命!!” “来了来了!”焦然看到这一幕,兴奋起来,连忙坐直了身子。 庄艳秋目瞪口呆地注视着那个光着上半身的女人,女人的皮肤苍白无色,并且失去了水分似的全都皱在了一起,胸前两块肉变成了两只瘪水袋,幸亏她头发长还遮挡了一二,不然庄艳秋可不敢继续往下看。 “这……是庄紫芙?”光看那女人花白了一半的头发和干巴巴的脸颊,庄艳秋没有认出他是谁,只能通过声音来判断。 “的确是她。”敖灵道。 “她怎么两日不见成这副样子了?”少正一觉得很是恐怖,不由得揉了揉肩膀。 “她经受了那么大的打击,变成这样不稀奇。”焦然道,“我只是纳闷,她是怎么又逃出来的?” 士元尊哼笑一声,眼神停在了敖灵的身上,“这世上最恨庄少秋的除了咱们,还能有谁?” “你是说我爹?”敖灵马上反应过来士元尊说的正是他爹——敖奉。 “方才婚礼开始时,敖谷主可是悄悄离开了的。”士元尊又道。 敖灵似笑非笑地哼哼两声,“我爹,这次可没帮倒忙。” “别说话!”庄艳秋看得正兴起,抬手制止其他人发出声音。 庄紫芙以这副不人不鬼的模样忽然出现,将现场的气氛再度推向顶点。 “瞧见没,是前任少王王妃!” “哎呀,她怎么变都得又老又丑,还,还不穿衣裳?” “受打击了呗。怀的胎是怪胎生下来就被大王钉死了。自己的兄长还和自己的夫君有了新的孩子,还是个霸占了她们母子地位的孩子。” “她怎么又跑出来了?这王府的守卫到底怎么了?怎么屡屡犯下这等失误?来人!快来人,把她给我抓起来关回去!”少正昊看到庄紫芙如今这样子,差点儿没当场吐出来。 他想到了当年的庄艳秋。那时候庄艳秋也是垂老迟暮,可起码还有点儿曾经的轮廓和气质在,这疯婆子如今老得皮松肉绽,干枯发白,还丢人现眼的不穿衣裳……简直、简直让他不能忍受。 庄少秋皱着眉头看向庄紫芙,劝少正昊:“快点把她带走!她疯了!” “来人——!”少正昊再度拔高了嗓门。 庄紫芙跑得太快,猛地刹不住脚步一下子匍匐在地,溅起了大量的灰尘,她抹了一把脸上那掺着泪的黑灰,“庄少秋,你还我的孩子!还给我!!” 庄少秋后退半步,躲在了少正昊的身后,“紫芙,你的孩子……不正常。已经重新把他送入轮回了,你别太伤心,要好好保养身子。” “就是你,是你杀了我的孩子!是你在我身上下的咒对不对?”庄紫芙这次没有再迟疑,一口气把自己想要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庄少秋脸色有些苍白,但他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神色。“我知道你怪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子。紫芙……你是在怀孕期间太过忧思,劳心劳力,才会出了这种差错的。这怎么能怪我?我给你下咒?我是你哥哥,怎么可能这么做?” “就是你!你狼子野心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庄紫芙一口咬定是庄少秋的错。 她身为庄少秋的亲妹妹,知道庄少秋通晓几种咒术,对‘返身咒’也有研究,知道那咒术的条件苛刻,庄少秋唯一能用那咒术算计的除了庄艳秋就剩下自己了。他窃走了自己的孩子,才会使得孩子出生成为怪胎,一定是这样,只有这样才能把这一切解释通顺。 “紫芙……你乖好好回去休息。哥哥会请最好的医者治好你的。”庄少秋尽量温柔地对着庄紫芙说道。 庄紫芙不吃这一套,她撑着身体站了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做出了最大的决定,“少王、大王!你们都被这个骗子给骗了。他根本没怀胎,他的胎是窃了我肚子里的那个胎儿……你们若不信就找医者来查查,他肚子里的胎要么是死胎,要么就已经消失了。” “紫芙!”庄少秋紧张地往前进了一步。 少正昊不耐烦地一脚踹出,踹在了庄紫芙的胸口上,当场把人给踢飞出去,“胡说八道的疯婆子!我知道你就不想我娶少秋嘛,你就是想要害少秋嘛。庄紫芙,是我少正昊不要你,你有本事就来找我便是,何必要死缠烂打地找少秋的麻烦?” “你不信!哈哈——你们都不信?!”庄紫芙张开双臂仰天长笑,“等着……你们等着!他的胎不出一月必然会掉。他就是这样的人……他算计了身边所有的人,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不费吹灰之力,成为一名天仙!” “这本王知道!”少正昊冷冷地撇了撇嘴唇,嘲道。 庄紫芙的那些话没有让少正昊相信,不过昊正大王向来是个谨慎狡猾的人,他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不管怎么样,先把庄紫芙给拘禁起来,慢慢再问。至于她说的话嘛,请个医者来看看不就知道真假了? 大王向主婚人使了个眼神。那家伙趁着庄紫芙不注意,抛出法宝将庄紫芙用一只布袋牢牢绑了起来。 “带下去!”大王烦躁地喝道。 “你们会后悔的!你们都被他骗了,世人都被他骗了——他根本不是‘显像者’……他的是假的、假的!!”庄紫芙被人抬着走时还不依不挠地狂吼乱叫着,甩动着一头的乱发让众人看了心中怪不是滋味的。 好端端一个姑娘竟然被夫君和亲哥哥联手折磨成这样了,这怕是彻底地疯了吧。 “等等!”独山义辉此时站了出来,朗声开口,“昊正大王……这本是你自己家的家事我不该管。可这位前王妃方才提到说有‘显像者’是假的?这事可就不单单是你王府一派的事情了吧。” “独山兄,明眼人一下就看出那女人疯了,是想陷害少秋。”昊正大王还挺护短,不管流言蜚语如何,在不确定真相之前首先护着自家人。 “可我瞧她除了嗓门大一些,没有廉耻一些,这说话挺利索的,不像是疯子啊。”独山义辉又道,“昊正大王!你别忘了,这女人是您新儿媳的亲妹妹,对她自己的兄长应该很了解的吧,不会瞎说话的。这事关咱们太阴,如果真有人假冒‘显像者’……这可是罪大恶极的行为。” 庄少秋在听到‘罪大恶极’四个字时,小腿肚子不断地转筋,差点儿当场软了下去…… 第325章 指控 庄少秋紧紧握住了只的双手,这时候他不能退却,若是显露出害怕之意,今天他必定会死在这里。 他僵硬地迈出双腿,从少正昊身后站了出来,“独山老谷主,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做错了事让您这般误解我。我身上的‘阴皇女身像’那可是经过检验的,怎会有假?” “少秋身上的‘显像’本王可以证明,确实是真的。独山义辉你不要倚老卖老故意刁难我们王府。怎么?你们‘魑魅谷’把持了那么多的‘聚灵胎’你还嫌不够,现在竟把主意打到我们‘昊正王府’来了吗?” 少正一族的分支们对嫡系虽然有诸多不满,可在这时候还是站在那王府这边,方才出言警告大王的那位分支老者破口大骂:“独山义辉!我们还未向你追究私藏灵胎一事,你现在反咬一口,居心叵测,是不是欺我们少正一脉无人?” 陆陆续续有一些质疑独山义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独山义辉冷哼一声,“诸位!是真是假咱们只要当场验证一下不就明白了么?” “放肆!如今他已经嫁给我是我的王妃,怎能让你们看他的身体?”少正昊怒道。 “少王!你们可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做‘返身咒’的咒术?可窃至亲血脉的运道、宝贝。大家可别忘了,这位庄少秋公子可是庄艳秋公子的异母弟弟,假如他要是把这‘返身咒’用在了自己兄长身上……那,会怎么样?” 庄少秋狠狠地用指甲抠紧自己的肉。他现在浑身上下都在轻微的颤抖着,因为身上穿的衣服宽大,所以一时半会没人能看出来。 ‘返身咒’——独山义辉怎会知道‘返身咒’? 方才庄紫芙还没来得及说出‘返身咒’这三个字来。他怎么可能知道? “对!对——!!‘返身咒’!庄少秋会这种咒术,就是他用这咒术窃了庄艳秋的‘阴皇女身像’,窃了他的大运,害得他年纪轻轻便失去仙身,变成了下界凡人那般垂老的老人!”庄紫芙还未被抬远,听到独山义辉的话后,几乎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高声呼喊道。 庄少秋的小腿软了一下,差点没当场跌倒。 “你们,你们——想要害死我和‘聚灵胎’!”庄少秋先声夺人,抖着嗓门如泣如诉地说道。 “把那女人的嘴给我堵上!”少正昊暴跳如雷地指着庄紫芙大叫。 庄紫芙的嘴巴被封了起来。她虽然说不出话,可眼睛瞪得极大,几乎快突出了眼眶,里头两抹红色比那鲜血还要浓艳。如果目光能够杀人的话,庄少秋现在已经被她给杀死无数次了。 “诸位!你们也听到了,前少王妃亲口承认有‘返身咒’一事。这事关‘显像者’的真假和阴皇馈赠的荣耀,可不能就这样让这某些人给毁个一干二净吧。”独山义辉紧追不放,“我们八大家族的人若是被一个小小的修真给蒙蔽了,这可就是整个‘太阴’的笑话哪!” ‘干澜山’的绿睛道人甩了下拂尘,对此很是认同,“这事独山谷主可有确切的证据?” “人证已然存在,现在只需要验一验即可。假的真不了,真的也假不着。任何咒术都有验证的方法,只需要在场有稍懂一些的出来做个见证,用庄少秋公子身上的毛发验一下,就能知真假了不是吗?” 庄少秋眼珠子飞快地转了一下,身体往少正昊的身上靠了靠,“少王,您还要看着这些人当众污蔑我吗?如今我已经和你成亲,这就是在故意挑衅咱们王府。” 少正昊心想正是加此。独山义辉想挑拨众人离间他们王府。其最终用意还是他们王府的这个‘聚灵胎’,这恐怕是已经在为未来阴皇之位做筹谋了。 “独山老贼!‘昊正王府’与你们‘魑魅谷’素无瓜葛,你是眼红我们王府嫡系一脉有聚灵胎,而你们‘魑魅谷’的灵胎你们留不住吧!”少正昊中气十足地大放厥词。 “笑话,我们谷中的灵胎已然降世成人,你们王府嫡系的聚灵胎是真是假还是未知呢。少王,别高兴得太早了,小心到时候失望透顶。”独山义辉笑着反驳少正昊。 “独山老贼,王府不欢迎你,你还是请快些离去吧。从今后我们王府和你们独山一族不再往来,来人,送客!”一直在一旁沉默着的昊正大王这时候说话了。 独山义辉嗤笑出声,“枉你们父子聪明一世,却被个小毛贼哄骗得团团转。老夫今日好心提醒你们,你们不领情也就罢了。将来若真出差错,老夫也只会在背后看你们笑话。” “昊正大王,少王!”板着脸的敖奉忽然出声,“我觉得独山兄话虽难听,可也不是毫无道理。我瞧今日‘柏崖山’青桐长老在此,青桐长老的医术很是高明,怀没怀胎请长老悬丝诊脉一探就知,何必伤了和气呢?再者,‘莲山’的化莲老人也来了,他对咒术颇有研究,让他替少王妃看一看,不也能破除流言,还其一个清白吗?” 庄少秋目瞪口呆地看向了敖奉,银牙暗咬。这人、这人简直无孔不入。他不过就是曾经骗了他一回而已,这家伙竟然三番两次地算计他,谋害他。这简直就是要把他往绝路上逼啊。 “敖奉,你也要凑这个热闹?”昊正大王恼了,压低了声音语气十分不善。 “大王,如果真是流言的话庄少秋公子借着这个机会在大家面前澄清不是很好嘛!相反的,他若是百般躲避,越是让人觉得事有蹊跷。”敖奉说完回头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大家说是不是啊?” 庄少秋敏锐地看到少正昊眼睛中闪过了短暂的怀疑。他又快速扫了昊正大王一眼,那老者的怀疑直接展现在脸上,正侧目打量着自己。 庄少秋心脏骤停,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青桐长老此时走上前来,略微一颔首,“老夫愿意为少王妃悬丝诊脉。” 方才说道的那位化莲老人也出来了,“老朽不才,也可帮这个小忙。” 庄少秋这下彻底慌乱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昊正大王觉察到他这一小动作,心中不免波澜起伏。他是活了多少年的老人了,这一点眼力见还是有的。庄少秋方才分明是有些心虚。 事关他们王府嫡系血脉,还有‘聚灵胎’,他不得不谨慎再三。 大王微微眯起眼睛,深吸一口气,“少王妃,既然两位前辈都愿意替你证明,你不妨让两位试一试吧。这样也好还你一个清白。” 庄少秋惊愕地看向他,“大王!您相信他们?” “老夫谁都不信……就相信证据。”大王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一句。 “少王……”庄少秋又向少正昊投去求助的目光。 少正昊迟疑了片刻,“父王!何必听那些人的话,他们分明就是挑拨离间。” “少王,这人言可畏你又不是不清楚。”昊正大王提醒了少正昊一句。 他俩自然清楚,当初庄艳秋的名声不就是这样一点点地被毁掉的吗? 昊正大王怕的就是如果不当场证明清白的话,将来他们家始终会被世人以此事作为诟病。到那个时候即便解释了,人们也不会相信的。 少正昊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冲着庄少秋抱歉地笑了笑,“少秋,既然如此,你就让他们试试吧。免得那些居心叵测之辈始终拿这事来诋毁你。” 庄少秋吞了两口唾液,吓得头皮发麻,四肢无力,脑袋里头空空如也,根本什么也想不到。 大颗大颗的汗珠从他的头上往外渗出,很快连他身上的衣裳都全被浸湿了。 “少王妃!”昊正大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不由得加重了口气催促他,“快点去给两位长辈看一看。” 庄少秋硬着头皮点点头,抬脚往前走。这次明眼人一下就看出有问题了,他走路时双腿发软,身子摆来摆去的充满了无力感,并且额头上的汗水直接滴在了地面上。 “少秋!”少正昊傻眼了。少秋怎的这么害怕的样子?难道……少正昊根本不敢往下深想,他怕接下来的后果他自己根本承担不了。 庄少秋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变得模糊扭曲起来。他好不容易走到了台阶前,看见了那几阶下去的楼梯,缓缓地伸出一只脚。 那只脚伸出去的同时,他的脑袋里闪过一个念头,也就是在那一瞬间他绷直的脚尖扭曲了,当下他一脚踏空从高台之上跌落下去,重重地摔在了青石板地面上,并且是以突起的肚子撞向了地面。 肚子被狠狠冲击的同时,庄少秋跟着大叫出声,一来是他真的感觉到了疼痛,二来他也有故意夸大的成分。 “肚子……我的肚子!!”庄少秋哀嚎着喊出声来…… 第326章 下针保胎 少正昊第一个冲向庄少秋将他给抱了起来,“少秋……少秋你没事吧?” 庄少秋汗如雨下,面色苍白地捧着肚子哀鸣:“肚子……肚子好痛。” 他深知自己的‘返身咒’的厉害,通常这咒术在成功窃取了别人的东西后会与真正的宝物保持着一段时间的延迟性,就像是庄紫芙的肚子已经空了,他的肚子两袖清风是能持续地大起一段时间,而且里头会有残留的胎体,会在接下来的一月到两月之间方会慢慢消散。 就在刚才他要从高台下去,伸出脚的时候,他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他要趁着自己肚子还大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掉了肚子里的‘东西’。 当他埋首于少正昊的胸前感觉到有冷冰冰的血液从他身下流出来的时候,他知道自己这个计谋——成功了。 少正昊傻眼地看着他身下映出来的鲜血,愣了愣,随后大叫出声:“来人!快!快——!来人啊!!” 昊正大王也傻了眼。不管之前他怎么心有怀疑,这时候看到庄少秋撞到了肚子出现了流血症状,他还是很害怕的。 该不会他们王府嫡系一脉的‘聚灵胎’就要这样消失了吧? “医者!去请医者!!昊正大王回头冲身边的人大声吼叫。 现场当下乱了开来,所有人屏住一口气盯着庄少秋的肚子,心中各怀心思。 独山义辉和青桐长老相互看了一眼,两人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了淡淡的鄙夷。 在这么多人面前铤而走险,只能说明庄少秋是被逼到绝境了。 青桐长老此时不着痕迹地动了动身子往前靠了两步,成功引起了昊正大王的注意。 大王紧紧地盯着他,大呼出声:“青桐长老,快!您快来帮我家少王妃看看,千万得保住他肚子里的胎儿啊。” 青桐长老犹豫着在思索要不要帮忙,看他那副迟疑的模样,昊正大王反而更着急了,不顾自己的身份跑上前几步紧紧地拉住了青桐长老。 “长老,你快过来看看他的肚子。“昊正大王急得声音破掉了。 青桐长老状似为难地走上前来,蹲在了庄长秋的身边。在庄少秋一面发出痛苦的声音,一面用眼神不时地瞟向青桐长老,他心里对这人判断不明,也不知这人的医术高不高明,会不会看出他的一些破绽。 青桐长老抬起手指伸向庄少秋,那家伙闪避了一下,心中七上八下地舞动开来。 “少秋,让医者给你看看。你可不能有事,你肚子里的孩子更不能有事啊。“少正昊一脸的焦急,嘴上也跟着急切地说着。 青桐长老再次试探着伸过手来,庄长秋不敢再躲了。再躲下去就解释不清了,他必须过这一关,只求上天保佑,让他能够安然度过。 青桐长老并没有以手指碰触庄长秋,从他的指尖上射出两根银丝缠在了庄少秋的手腕上,他微微地敛起眉目,认真的探起脉来。 庄少秋把脸半埋在少正昊的胸前,眼角不经意地往青桐长老的身上扫去,生怕从这位长老的嘴巴里说出任何揭穿他秘密的话语来。 青桐长老自然感觉到庄少秋的眼神,他泰然自若地继续沉思着,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大王放心,这一摔只是伤了胎气,待我用针扎一扎,回去再好好养着吃些坐胎药,应该没问题。 大王父子松了一口气,庄少秋却吃惊了。他……过关了?不是说这位青桐长老医术高明的吗,怎么同查出来他体内的东西有异?还是说他刚刚那一摔混淆了真假,以至于一位医者都没能看出来? “那就请长老赶紧施针吗!”大王急道。 “父王,还是把少秋送回室内再施针吧。” “不行,他如今不能动,一动怕是就有滑胎的危险呢。”青桐长老出声阻止。 “就在此地施针。”昊正大王斩钉截铁地说道。 青桐长老拿出了他的银针包,从里头抽出一根针来在庄少秋有面前晃了晃,“少王妃还请不要动。 庄少秋紧张地看着那根针,心里还是不踏实。他想要动一动,却被少正昊给死死地按住了身体,“少秋别动!医者不是说了乱动会滑胎吗?” 庄少秋在心里连连咒骂,面上却一点也不敢表现出来。如今已经是骑虎难下,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青桐长老一根根针扎在了庄少秋的几处穴位上,并灌注仙气拧了拧针头。 庄少秋感觉到一股暖意涌入身体,身上舒服了许多。他难得露出了一丝舒适的表情,哪知道没过多久,他便感觉肚子里不断有气体在盘旋冲撞,搅动得他的肚子胀痛不止,他叫唤一声,紧紧地扣住了少正昊的胳膊。 少正昊变了神色,“少秋!你怎么了?” 青桐长老面不改色地起身,“不应该啊……我这是护体保胎的针法,怎得少正王妃如此疼痛难忍?” “青桐!你,你没有下错针吧?”昊正大王紧紧地揪住了青桐长老的胳膊,逼道。 青桐长老笑了,“你若不信我大可找其他医者前来诊治。” “那现下如何是好?”昊正大王失了主心骨一般喃喃自语。 “老夫也不知他这到底是怎么了?老夫虽不是专职生产的医者,可这医理老夫绝对是深谙其道的,我这针法行下去,绝不可能出现这种结果,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青桐长老很确切地坚持自己的意思。 庄少秋疼得开始抱着肚子打滚,“疼~疼死我了——!!杀了我吧!!我想死!!” 他肚子里搅动着的那些气体宛若一把把的尖刀不断地穿刺着庄少秋的身躯,‘元神丹’所存在的丹田部位像是被全部剐开撒上了厚厚的盐巴和辣椒,那种刺激的滋味疼得几乎丧失了理智。 “拿掉他!我不要他了!不要了——疼啊!!”庄少秋撕心裂肺地哭喊着,早已经没了以前那翩翩公子温润如玉的形象。 透过水镜观看到这一幕的庄艳秋一行,也是神色各异。庄艳秋皱着眉头,对看到的这种局面所产生的感觉很奇特的,即有满意也不隐隐的心酸。他倒不是为了庄少秋感到心酸而是想起了当初自己诞下那几个孩子时的事情来,如果不是有贵人相助,怕是他也会像庄少秋这样生不如死吧。 敖灵一脸嫌恶的扭过头去,“这家伙明明没有怀胎,装得倒真像。” “他肚子里好像还有些东西的。”焦然拧着眉头紧紧盯着画面里头庄少秋的肚皮,缓缓地说道。 “怎么说?”音九悔问。 “青桐长老方才扎的穴位按照正常来说是止血保胎的,可你们看,他身下血流不止,这分明是不对劲哪了。”焦然指出重点道。 “也是,若他的肚子只是个空肚子,不该流血的啊!”士元尊追加一句。 “我们也是第一次见识这‘返身咒’,除了他成功窃走了艳秋身上的‘阴皇女身像’外,这是他第二次成功了吧。不知这‘返身咒’有什么秘密是咱们不知道的。”少正一若有所思地开口。 正主着,听着庄少秋忽然拨高嗓门儿,声音一下子突破了开际,那动静凄惨无比,听得周围的人身上跟着泛起了鸡皮。 “你们看……他、他有肚子!”也不知是哪个一直关注着事态变化的旁观者惊叫出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庄少秋的身上。 只见庄少秋的肚子一下子涨得又大又圆,几乎快有一口大锅那么大,肚皮被顶得高高的,呈尖顶形,波浪一般连绵起伏,就像里头有什么东西‘顶’起了他的肚皮站了起来似的。 庄少秋被这一幕吓得惊慌失措,狂叫出声。 他旁边的少正昊和昊正大王同样惊呆了。少正昊吓得连退几步,直接坐到了地板上,惊恐的眼神牢牢的注视着那诡异的肚子。 “拿掉他!!快——快救我!!”庄少秋这时候根本不顾的别的了,只求快点让他的身体恢复正常。 青桐长老站在旁边冷漠的注视着这切,并不为之所动。 “救命!”庄少秋求救的眼神看向青桐长老。 长老往后退开,冲着人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庄少秋在他那怜悯的眼神当中绝望了,一口气没提起来,只感觉全部的血气都往他的身下某个地方汹涌而去,他短促的叫唤了一声后,用力地沉下肚子把那些堵住他丹田的肚腹的东西往体外排出…… 在他震得青筋暴突,面红如朱的同时,有一大坨温热的东西带着稀稀拉拉的液体从他的双腿间流了出来…… 第327章 一双腿 众人闻到了一股腐烂的腥臭味从庄少秋的身边四散开来。庄少秋松了一口气,浑身上下全部脱了力,此时才奋力地睁开眼睛往他身下看去。粘答答的一坨东西从他的裤子里蠕动着爬了出来,猛然看到那东西时,庄少秋吓得肝胆俱裂,差一点没晕厥过去。 少正昊同样看到了那蠕动着的东西,怪叫出声:“那是什么鬼东西?!” 昊正大王上前两步清清楚楚地看清那鬼东西的真面目,那腿一软当场裁到在地。 来观礼的人们对此兴致勃勃,纷纷往前挤想要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 昊正大王回头看到那么多双窥视他们的眼睛,当下更气迷心窍,凭着一股子狠劲儿从地下又颤巍巍地站了起来,挡住了庄少秋和那东西。 青桐长老在此时有了动作,他轻轻一弹手指,地上那团东西从昊正大王的身后被弹到了向前,重重地落在了所有人的目光之下。 昊正大王捂住后脑勺,双眼不断地翻动着,受不住这刺激,已然随时将要厥过去。 哗然声在人群中不断地响起。众人看见那鬼东西之后,个个都惊得发出了声音来。 原来那东西不是别的,是一双婴孩的腿,而那双腿的旁边还带着一只孱弱鼓动着的小小心包。 “天哪!昊正少王妃的‘聚灵胎’原来是一双腿!”有那看不惯昊正大王父子的来客幸灾乐祸地高呼出声。 “真是一双腿?你们看那腿还带着个心脏……哎呀!这又是一具怪胎啊!” “王府嫡系难道触犯了天神圣尊,怎的接二连三地生出怪胎来?” “诸位!大家难道忘了吗?方才老夫说的那件事的证据,现下已然有了铁证了。”独山义辉此时再度出声,震住了混乱的场面。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独山义辉,等着听他接下来的说法。 “大家可还记得,前几日前少王王妃当街生出的怪胎是个什么模样啊?独山义辉故意挑起众人的回忆,让他们自己去进行联想。 果然有人想到了,“当时我就在现场,前王妃生的那可是个没脸腿的怪物啊!” “这不就有腿了吗?”立马有人反应过来,紧跟着大声道。 “独山谷主说的是真的!这兄妹二人有问题!一个生的怪胎没有腿,一个只生了一双腿!” “所以说,庄少秋必定是用了‘返身咒’窃了庄紫芙的胎,才会导致这个可怜的胎儿一半身体在他母亲的肚子里,另外一半则被偷到了小贼的肚腹中。”独山义辉紧追不放,把事情当众挑明。 他这话说得有些渗人,可听的人仔细一想觉得并非不可能。不然怎么刚好这么巧,兄妹二人生下的都是怪胎,拼在一起就成了完整的胎儿呢? 少正昊呆若木鸡地站在原地,心中不断泛起狂风巨浪来。他再度想到了庄紫芙肚子里那个没脸没腿的怪物,又和眼前这个只有腿的怪物联系在一起,当下他整个人打起了摆子。 他颤抖着身材扭过头来看向庄少秋。庄少秋形容枯槁,痴傻地半卧在地上,就好像只剩下一副躯壳,灵魂那些东西全都从他的肉身上抽离开去。 少正昊一阵狂风般跑了过去,将庄少秋从地下给提了起来用力摇晃着,“我问你!他说的是不是真的?你、你一直……都在骗人?!” 庄少秋的身体轻飘飘地在风中扭摆,他仍旧是一副没了神智的模样,任凭少正昊怎样地逼问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庄少秋!!”少正昊血灌瞳仁,单手卡住了庄少秋的脖子,死命地掐紧了他。 “少王三思!你们是签下了‘天道誓约’的,你可不能杀死少王妃。杀了他就等于杀死你啊!”独山义辉好心地提醒少正昊。 少正昊听到这些话浑身上下散了架似的,一下子跪在了地上。他先是感觉荒唐地呵呵笑了两下,随即抡起巴掌不断地扇着自己的嘴巴。 他太蠢!太笨!没想到他们一家都被这姓庄的给耍弄了,还耍得这般彻底,已经到了毫无退路可言的地步。 “化莲老人,麻烦您上前验一验这人是否有用‘返身咒’窃取‘阴皇女身像’。”其他人在唏嘘感慨的同时,敖奉冷静的提出请求。 今日好不容易抓到庄少秋这人大逆不道的罪名,敖奉势必不会放过他的。他只要一想到事情全部都是由这个擅长伪装的小人作弄起来的,便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 如果不是庄少秋,他和敖灵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如果不是庄少秋做的孽,他也不至于得不到‘亢龙谷’的‘聚灵胎’。 化莲老人想了想,抬腿走上前去。 若非亲眼看到庄少秋肚腹中怪胎的样子,他也不会轻易趟这趟浑水。如今事情已经上升到了‘显像者’真假这等大事之上,他不能不为太阴大局出头。 化莲老人拨下了庄少秋的一根头发,以火烧之后,看到那火焰中的奇异烟气,吓得面色发白,连忙惊慌地看向八大家庭的长辈们。 “如何?”敖奉又问。 “确实……确实是‘返身咒’。化莲老人肯定地说道。 “那他的‘阴皇女身像’一定是假的!这人胆敢以‘显像者’的身份招摇撞骗,我建议立刻将他押送‘断魂台’碾碎其魂魄,让他永世不得超生!”敖奉指着庄少秋意气风发地叫喊道。 “假的‘显像者’……这人胆子也太大了,竟敢以这事来行骗。‘显像者’事关太阴阴皇归位,那是全太阴的大事!绝对不能放过他!!”人群中有人振臂高呼,发出了附和敖奉的声音。 吴正大王这时幽幽转醒,正好听到了这句话。他的心脏再度被用力地给捏成了一团,疼得他面色发紫。他撑着地面摇摇欲坠地站起身来,“来、来人……送、送客!” 昊正大王尽管在心里恨毒了庄少秋,这时候还是得在外人面前维持王府的荣誉。更重要的是庄少秋和少王正式结契了,他若眼睁睁地看着庄少秋受苦受罚最后送死,那也等于看着自己的嫡长子送死。 早就被发生的这一切给吓得半死的王府众人这时候遵从主从的命令快速地行动起来,邀请来宾们速速离去。 只是,除了一些小门小派的人听从了主人的意思离开后,在场大部分人是不愿意离去的。 “昊正大王!今天这件事已经不单单是你们王府内部的事了,你家新少王妃犯下人神共愤之事,人人得而诛之!你难道还想护着他不成?”敖奉正义凛然地开口指责。 “敖奉!你这老匹夫!你之前就与我王府有仇,和庄少秋有私人恩怨。你现在就是在落井下石,故意逼迫本王吧!”昊正大王抖着声音反驳。 “哼!”敖奉不屑地重重冷哼,“大王!你最擅长便是先声夺人,把大帽子扣在别人头上,让大家伙儿忽视你的本质。今日你若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这全在阴上下可就要来向你们王府讨人了。” “对!”一说到‘显像者’大家伙儿还是比较较真的。毕竟那是很稀少的体质,难得今年听到了两位‘显像者’的消息,却没想到其中一个就是‘假货’。修真之人素来爱追根问底,这种奇耻大辱之事怎能不处理干净? “大王!劝你还是把人交出来吧!庄少秋是罪人,我们要按照太阴律法处决他!” “胡闹!”昊正大王破口大骂,“你们这些听风就雨的墙头草!不就是一只怪胎吗?如此便把你们都给糊弄了?这庄家兄妹俩是一母同胞,说不定身上本就有隐疾才会出现这同时怀了怪胎的事情,你们倒好,就因为一个怪胎便把庄少秋当成那等大逆不道之徒?他一个‘金丹期’都没到的小修如何敢做这种事?不用你们的脑子想一想?” “大王!您不要再强词夺理,巧舌如簧了。化莲老人已经证实他身上确实有‘返身咒’,这该如何说?”独山义辉见昊天大王如此难缠,便又站出来主控局面。 “那又如何?光是凭这一点也不能断定他就是假的啊?”大王这时候完全就是强词夺理。 “‘聚灵胎’聚天地间精华所成的阴灵之气,怎会是这等没有身体的怪胎?大王!您不是想保护少王想疯了?!”独山义辉冷笑连连。“你儿子和庄少秋有契约在身,你这是在怕吧,怕因此牵连了你儿子对不对?” “独山义辉!我不管你如何挑拨离间,老夫都不会相信的。庄少秋就是‘显像者’……他一定会为我们少正家生下灵胎。你们别想借着他来打击本王,欺负我的少王!”昊正大王彻底翻了脸,对着独山老谷主毫不客气地骂道:“‘老匹夫——!有种你冲我来,别欺负晚辈!” 庄少秋傻呆呆地从地上站起来,地尸走肉一般向着别处走去。他现在还处于离魂状态,周围的一切他都没有反应,他只是按照自己的意愿在行事,而现在他的意愿便是——离开这里…… 第328章 ‘金尺券’保人 所有人的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庄少秋,好奇他到底是想做什么。 少正昊神色复杂地望着庄少秋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上前留下他。 他比昊正大王更清醒些,这个时候已经彻底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庄少秋披着一张假的‘阴皇女身像’为的就是想要奇货可居,找到能和他结下‘天道誓约’的高阶修真。难怪以前他总是挑挑拣拣,专门请求昊正大王替他介绍‘天仙’修为的修真,这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他个人的私欲而已。在屡次寻人受挫之后,他才转而把目光投向了自己,从自己这方面下手。 从理智上来讲,少正昊是不想和这样的庄少秋有半点关系的,可从其他方面来看,他又有些放不下这人的情绪。毕竟他们相处了大半年,在这期间他们过得很开心,诸多方面来看他们都是契合、相通的。 庄少秋无论在他面前表现出什么模样,姿态,都能深深吸引他的注意力,让他挪不开眼睛。 就好比现在,庄少秋拖着一身没有魂魄的躯壳往外走,在愤怒惊吓过之后,少正昊很快地就对他生出了怜悯之情。 这种怜悯并不单纯。因为他现在和庄少秋绑在了一条绳子上,他在怜悯庄少秋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担心。 若是庄少秋有个什么意外——他也就没了。 少正昊想到这里,当即站起来冲向庄少秋将他给用力抱在了怀里,护在了身边。 他这辈子都是在辜负别人,当年因为庄艳秋年老色衰他厌弃了他,又因为庄紫芙泼辣善嫉嫌恶了她,前两个都算了,可这第三个他就算生嫌隙之心也不能舍弃他。 再者这姓庄的三人当中他真正动了情的就是庄少秋,所以在庄少秋请求他时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和他签下‘天道誓约’。 就算明知这人心思不纯,诸多算计,他也认了。就算是现在知道他是假的‘显像者’他也认了。 “少秋!别怕……还有我呢。”少正昊能感觉到庄少秋紧贴着他颤抖不停的身体,出言宽慰他。 庄少秋的眼睛中有短暂的火花快速闪过。他眨了下眼皮,歪着脑袋看向少正昊。 这个男人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他的大脑在慢慢地消化着少正昊的话语。 少正昊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庄少秋的身体,将他半抱起来,想要送回房间。 “等等!少王您不能带走这人。他是罪人!”敖奉出言阻止道。 少正昊冷着脸回头看了敖奉一下,“他是我的王妃!他犯的事我来替他担着。” “少王您怎么担着?“敖奉不依不挠,“像他这种大逆不道之人就应该将其挫骨扬灰以儆效尤。” “他是我的道侣,你要杀他是不是想要杀我啊?”少正昊压低了声音,口气很是不善。 敖奉被这句话给逼问住了。他虽无心杀少正昊,可眼下的情形是只要动了庄少秋就等于动了少正昊。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这句话。 “少王!你们虽然结下‘天道誓约’可这并不能成为你包庇他的借口。他犯下滔天大罪乃是事实,碍于你的面子可以不处死他,但,也不能就这么便宜他吧。”绿晴道人这个时候出面主持正义了。 “那我今日就要包庇他,又该如何?”少正昊口气生硬地说道。 “那就别怪老夫亲自出手,替‘太阴’清理这等杂碎!”绿晴道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昊正大王晃了晃发晕的脑袋,强打起精神站了出来,“诸位!请大家看在老夫的面子上,就当这事没发生过吧。从今往后老夫会管束住庄少秋不让他出王府大门半步的。 昊正大王倒是很识时务,一旦确定自己无法强行把黑的说成白的后,立马转变了态度,希望能够能自己的面子将这件事给压下来。 他现在就算恨毒了庄少秋都不能表现出来,相反,为了他的嫡子他还得处处护着庄少秋。 早知如此,当初少王提出要和庄少秋签订‘天道誓约’的时候他就该竭力制止的啊。一旦那什么誓约签订,这辈子就跟别人的命运绑在一起了,这根本不符合王府嫡系一脉素来的规矩。 只可惜,千金难买早知道。 “大王,这种事你也说得出口?”独山义辉对昊正大王的厚颜无耻认识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诸位!老夫素来不求人,这次就当求求诸位了。庄少秋我们会严加看客,绝对不会让他再掀起风浪的。”大王低声下气地向在场请求。 “这种事还是交给太阴八大家庭来决定吧。”有些小门派的人不愿意得罪昊正大王,提出了这样的一个建议。 昊正大王眼巴巴地看向在场的八大家庭的人。除了敖奉,独山义辉,绿晴道人、青桐长老之外,还有紫羽长老以及和紫羽长老一同前来的‘冷剑山庄’持剑长老——莫游真人。 八大家庭中只有‘清韵阁’没有派人来参加这场婚礼。昊正大王知道请求敖奉、独山义辉肯定不会成功,便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几人。 绿晴道人对他严肃地摇了摇头;青桐长老回避了他的视线,意思很明显——不赞同。 剩下的紫羽长老和莫游真人倒有心想要卖给昊正大王这个面子,只是加上他们俩和昊正大王自己也不过才三票,按照八大家庭一贯处理事情的手法来说,少数服从多数,大王还是不能得偿所愿。 昊正大王急了,“能不能现在联系到‘清韵阁’的人?”只要能得到‘清韵阁’的支持,他还能据理力争。 “大王,‘清韵阁’老阁主说过了,只要是你们王府的事他一概不帮。”绿晴道人讥诮道。 昊正大王的肩膀垮了下来。他怎么给忘记了呢?当初‘顶天殿’事件之后第一个公共和王府翻脸的便是‘清韵阁’,就算是‘清韵阁’的人现在在场,怕也不会站在他这边。 “大王,按照规矩!这事应该听从我们的安排。”独山义辉有些得意。 “父王!”少正昊抱紧了庄少秋,“我不会把少秋交给他们的。他们若是弄死了少秋我也活不成了父王!”少正昊知道用自己来威胁昊正大王最为奏效。 “你放心 ,父王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危及你的性命的。”大王立刻护起了犊子。 “昊正大王,你这是公然挑衅‘八门府’的权威吗?”敖奉嗤笑一声,朗声说道。 昊正大王用力地闭上了眼睛,甩了下衣袖,“来人,去请阴皇亲赐‘金尺券’来!” 少正昊听到这话,双眼中迸发出热切的火花。 所谓‘金尺券’是当年阴皇赐予昊正王府的一件宝物,正是因为这宝物的存在,‘昊正王府’才能一直居于王位不被动摇。据说这‘金尺券’中蕴含有阴皇的几缕神识,只是一直被封印着无法解开。只有当‘阴皇迷境’的大门打开之后,这‘金尺券’才会打开放出里头的神识,回归到迷境中进行皇位的传承。当年阴皇给昊正王府颁下这‘金尺券’的时候就曾说过,一旦日后王府出了任何大事,只要手持‘金尺券’便能得到一次宽恕,就算是闯下滔天大祸,也会既往不咎。 这时候庄少秋的神智稍稍恢复了过来,因为他听到了‘金尺券’这三个字。这三个字比任何的甜言蜜语更要动听,因为这意味着他能够有十成机会保住自己的性命。 在这一刻,庄少秋感觉自己好像——活过来了。 只要能保住命他宁愿被关在王府当中。他有信心自己绝不会被关一辈子的。只要渡过了这一大劫,他就能否极泰来。 听到昊正大王为了保护少王和庄少秋,竟然不惜动用这无价之宝,下面那些看热闹的人们各怀心思。 “‘金尺券’!没想到我还有幸能够亲眼看到阴皇的东西。“有人兴奋地说道。 “这东西宝贵着呢?能解一次祸事还只是小事,更重要的是那里头的阴皇神识是能够传承阴皇毕生所学的。那才是最最珍贵的东西!”又有人跟着说道。 独山义辉轻叹了一口气,“本以为这次一定能置庄少秋于死地,没想到……事情会出现这种变故。 “咱们已经尽力了,若是实在不能成功,只能说明此人命不该绝。“青桐长老宽慰他道。 “听说这‘金尺券’是阴皇炼化的宝物,老夫也没见识过,今日正好过过眼瘾。“绿睛道人从容不迫地开口道。 正说着话,王府大管事手托托盘,高举过顶,一路恭恭敬敬地捧着什么东西快步走了过来,将那托盘送到了昊正大王的眼前,“大王!宝物已到 。” 昊正大王‘嗯’了一声,接过那托盘双手举过额头,“八大家庭的同侪们,你们睁大眼睛看好了!这是阴皇陛下的‘金尺券’今日,本王要用他保下庄少秋,你们谁敢不从?” 第329章 海外‘寻皇者’ 昊正大王倨傲地环视在场之人一周,把那托盘上盖着的绸布一下子揭了开来,露出里头的东西来。 那东西闪烁着金红色的光芒,像是一卷书卷,只不过那书卷是用赤金加千重药石炼化而出的特殊材料打造成的,不仅薄如蚕翼,上面还雕刻几种威力强大的禁咒,及是当年阴皇所创。 阴皇陨落之前强行把最后三缕神识封印在‘金尺券’的禁咒当中,只有当有缘人进入‘阴皇迷境’之后这禁咒方能解除。 这等宝物从前大家只听说过,谁能真正看到过?如今亲眼所见,就连青桐长老的脸上都有了动容之色。 “如何?老夫可以保下庄少秋了吧!”昊正大王加重了口气。 其他几家庭的长辈们面面想觑,紫羽长老率先说话了:“大王既拿出了‘金尺券’我们‘金鹏岛’不敢不从。” “我们‘冷剑山庄’对此也没有异议。”那位莫游真人紧跟着紫羽长老的后面开了口。 “那你们呢?”大王嘴角扬起了一个肆意的弧度。 独山义辉失过脸去不愿看到昊正大王那副得意的样子。对方连那最重要的保命东西都寄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青桐长老和绿睛道人也一副沉默的态度,只有敖奉不悄地冷哼了一声,“为了个骗子你们父子倒是也舍得。” “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昊正大王驳斥了他一句。 少正昊见所有人都没了意见,把庄少秋整个抱了起来,“少秋,我送你回去。” 庄少秋的脸上浮现出了动容的神色。他没想到自己最危难的时候,还有人能护着自己?虽然这个人是他从前看不上的,可现在他却只能牢牢地抓住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谢谢~”庄少秋由衷地说了一句。 少正昊抱着他转身要走,却被一堵无形的气墙给挡住了,怎么也无法迈步离去。 “父王!”少正昊慌忙回头看向昊正大王。大王看了他一眼,觉察到情况不对,当下一掌拍了出去,只是他的掌风在半途便被什么东西给吞噬了似的,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反而把昊正大王一下子给掀飞出去老远,差点跌了个五体投地的姿势。 昊正大王从地上站起来后便厉声喝道:“是谁?是谁和本王作对,还不快现身出来。” 少正昊转了个方向还想走,可结果和之前没两样,他根本无法走出举行婚礼的那方礼台。 庄少秋紧紧揪住少正昊的衣袖,神情慌乱了起来。他感觉到了一种不祥的预兆。眼看着他就能活命了偏偏在这个时候又出了他弄不清的差错。 “出来!!”昊正大王左顾右盼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这才扬起头来看向头顶,“大胆狂徒,竟敢在我‘昊正王府’的地盘撒野!出来让本王看看你的庐山真面目,躲躲藏藏算什么本事?!” 青桐长老和独山义辉一行面色凝重地抬头看向半天空。这种感觉……怎的如此熟悉?无论是仙气的味道还是威压的霸劲,都让他们很快地联想到了两个人。 “敢问?可是‘寻皇者’回来了?”青桐长老激动地开口询问。 他话音落下之后,便有十几道身影从天而降,一下子落在了来客的身前。 这些人身上穿着相同的黑底金银双线‘太阴蝉花’的服饰,一袭黑袍从头罩到脚,露出来的脸上带着一张纯白色的面具,凌厉的眼神透过那面具上的两道细小缝隙渗透出来,投身在了在场所有人的身上,无形的威压压得他们浑身不自在。 看到这熟悉的打扮和面具时,青桐长老破天荒地笑出声来,“真的是你们!真的是!” 青桐长老激动地看向旁边的绿睛道人和独山义辉,三人有脸上显露出相同的神情来。 “六能大人,魄云大人!你们还活着!!”独山义辉上前两步,双目热切地注视着那十几个人。 站在外面的一圈人退开之后露出了里头两位同样人穿着黑袍的男人来,只是这两位没有戴面具。那是两张看上去略显沧桑的面孔,除了眼神中饱含了岁月之外,他们的外貌还是很年轻的,起码比独山义辉和敖奉他们这副皮相年轻。 就算是看上去年轻,在场所有人也向着两位同时躬下身来,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大人!” 其中一位头发呈铁灰色的男人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跳出了嫌恶的表情来,“好好一个太阴被你们这些人给弄得乌烟瘴气!臭死了。” “魄云大人息怒!”独山义辉赶紧开口安抚这位看上去脾气很不好的大人物。 “没想到我们离开不过万年而已,太阴的气象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哼!”另外一位短发男人嗤笑道。 “哎!谁让咱们的阴皇迟迟无法归位呢?”青桐长老打了声沉重的叹息。 “你是‘柏崖山’的青桐小子?这么许久不见,你都老成这样了?”那位叫魄云的大人斜眼看了青桐一下,毫不客气的讥讽他。 青桐长老赶紧回了个礼,“想当年第一次见到大人时我还只是个小童。一眨眼数万年岁月都过去了,大人们还是和从前没两样,老夫已经老掉牙了。” “所以说为什么不好好修炼,尽早飞升?”魄云对青桐的话一点也不同情。 “两位大人上万年没有消息传回,我们还以为二位已然出事了呢。”敖奉的态度都变了,脸上难得挂上了笑容,和这两位圣仙级别的人物寒暄。 魄云冷冷地扫了敖奉一眼,“小龙?你也老成这样了?” 敖奉抱拳躬身,“老夫天赋不足,苦修多年只能修到‘返虚’末期再无进益,二位大人见谅了。” 魄云笑了一声,“你倒有自知之明。“ 他这话说出口后,独山义辉的脸上挤出了嘲讽的神色来。自知之明?说的是敖奉?那是他最我缺少的东西吧! “魄云,我们不是来寒暄套交情的。“旁边的六能大人淡淡的提醒了一句。 “对!“魄云环视周围一圈,“我二人为寻找阴皇的轮回辗转于三行大千世界和亿万小千世界中,一刻不敢停歇地寻找了上万年,最近感应到了‘阴皇迷境’中有动静方才飞快的赶回来。入城那会儿听说今年太阴出了两位‘显像者’其中一位正在‘昊正王府’成亲,我二人便想来看一看,没想到看到了一场精彩的大戏呢。” 昊正大王垂着的脑袋上汗如雨下,不敢抬头看向两位大人。 ‘魄云’和‘六能’乃是阴皇陛下当年六位贴身侍卫其中之二,专职阴皇陛下的生活起居,对陛下的习性了如指掌。因此,在确定阴皇重新轮回之后,他二人便更改身份为‘寻皇者’,开始在大大小小的修真世界中寻找阴皇转世的对象,列位传承的‘备选者’。 只可惜他二人跑得太远,中间又与太阴断了联系,在所有太阴人的眼中一直以为这海外‘寻皇者’早就陨落在寻找阴皇的路途上了。却没想到他们忽然回来,还出现在了少王的婚礼之上。 “二位大人!方才我们正在商量这件事的处置的方法,二位可知,有人竟敢冒充‘显像者’亵渎阴皇陛下临终馈赠。”敖奉见有人撑腰,这时候又第一个跳了出来指控对方。 “二位,我有阴皇陛下亲赐的‘金尺券’,我愿用此宝物保庄少秋一命!”昊正大王赶紧解释,并把一直捧在手上的‘金尺券’给展现出来。 六能大人的眼角扫到那‘金尺券’上,出其不意地笑出声来,“昊正大王……我记得这‘金尺券’……好像已经用过一次了吧?” 昊正大王吃惊地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 “那时候,昊正大王你还没出生呢,因为贪玩你的父王曾误入陛下的‘化身池’差点没了性命,你祖父求到陛下那里,用这‘金尺券’保住你父王的性命……若不是当年用了这东西,怕是现如今根本不会有你的存在呢。”六能笑说道。 昊正大王斩钉截铁回了句:“不可能!”他父王临终前曾对他说过,‘金尺券’很重要,可在为难关头保住王府的将来。他父王不会骗他。 “你是在质疑本对仙的的记忆力?”六能大人扬起了眉梢,淡淡地问道。 昊正大王连连摇头,“大人!这……这种事若是真的,我父王为何没有告诉我?” “我又不是你父王怎知他的想法?”六能好笑地摇摇头,“我想不外乎就是你父王想用这个东西糊弄糊弄外人吧。” “我不信!”昊正大王变了脸色,“这‘金尺券’绝对没有用过!” “你可看一看那上面的有没有一道‘鹰嘴风痕’?当年陛下赏赐给你家先祖这玩意时在上面下了一道禁咒,只要用过一次之后上面必然会出现‘鹰嘴风痕’——那可是陛下的拿手绝技,天下没有第二个人会。”六能好心提醒昊正大王。 大王赶紧捧着那‘金尺券’仔细地查找起来,当他看到正面开口处一道小小的‘鹰嘴’形状的痕迹时,手上捧着的东西一下子掉落下来。 庄少秋回头看着这一幕,双目眩晕昏倒在少正昊的怀里…… 第330章 放逐 昊正大王失神地呆望着前方,半晌无法恢复神智。他引以为傲的宝贝,竟然早就成了个‘中看不中用’的摆设。 他们‘昊正王府’是得阴皇馈赠宝物最多的家庭,其中‘顶天轮’最厉害的,只可惜那东西随着庄艳秋的消失离奇不见了。随后,他们王府最宝贵的便是这卷‘金尺券’了,可现在却有人告诉他,那玩意儿‘用过了’。 那他们昊正王府还剩什么能够镇住王府,震慑天下的宝贝呢? 昊正如今后悔莫及。他不该把这‘金尺券’请出来的,不请出来那这东西就永远供奉在他们府上,具有绝对的权威和震慑力。 六能轻轻一勾手指,那掉在地上的‘金尺券’回到了他的手上。 少正昊看这一幕嚣张的叫道:“你为何拿走我家的宝贝?还不快给我放回去!” 六能看都没看少正昊一眼,将那‘金尺券’收进自己的袖子中,“这是阴皇陛下的东西,说好了只给你家用一次的。现在既然已经用完了,也该物归原主的。” 少正昊还想说什么,昊正大王一下子拽住了他的袖子,失魂落魄地向他摇摇头。 “父王,那是咱们家的东西!”少正昊一向嚣张惯了,再加上他们这个年纪的人对‘寻皇者’知之甚少,自然也不会像老一辈那样对魄云、六能二位圣仙恭敬有加。 “别说了!”昊正大王悔得心肝脾肺肾同时都在绞痛。“六能大人是掌管陛下的私库的,他有权收回陛下的东西。” “父王!他们这些人不过是侍卫而已,我们为何要怕他们?”少正昊还是弄不明白。 太阴在没了阴皇之后一向是由‘八大家庭’做主的。就算这两位修为高,也不能凌驾在他们的头上啊。 “这两位……是负责寻找、保护以及鉴定‘备选者’的圣仙。“昊正大王低声说道。 底下那些看客们议论了起来。‘寻皇者’顾名思义便是寻找阴皇的人。这些他们从长辈口中都得知了。可这保护和鉴定‘备选者’又是怎么一回事? “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有潜力的备选者,‘寻皇者’在找到这些人之后会将其严密保护起来,直到送回太阴,用阴皇陛下的遗物来鉴定其潜质,若鉴定成功之后方可进入‘阴皇迷境’接受试炼和传承,最后还要看运势和造化会不会相帮。阴皇归位——不是那么简单的!”青桐长老为那些不明白的人做解释。 其实说的简单点,魄云和六能二位的权利很大。所有的家庭都在明里暗里地挑选自家的‘备选者’,打算到时候送到‘阴皇迷境’之外让他们去碰碰运气。从前‘寻皇者’不在,就连普通人都能去试一试。可如今‘寻皇者’回来了,具不具备潜力,有没有资格,只要他们一句话就行。 昊正大王不敢得罪这两位的最终原因就在这里。他打算得很清楚,若是没有‘寻皇者’参与的话,‘阴皇迷境’打开他会把少王也一同送过去碰碰运气。这一想法若想顺利实施,怎么着也得这两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王,把庄少秋交给两位圣仙吧!”昊正大王想积极弥补他们的过错,这时候主动‘牺牲’了庄少秋。 庄少秋幽幽转醒,意识恢复过来后第一句话听到的就是这个。他从少正昊怀里挣扎着站了起来,可怜巴巴地看向昊正大王。 “二位圣仙不会杀了你的。你就跟他们去吧!我这也是无能为力了。”昊正大王苦笑着劝说庄少秋。 他实在是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可惜,逆转不了天命! 如今‘寻皇者’回来这后,他更加不敢像从前那样任意妄为了。思来想去只有主动把人主动交出去,保证庄少秋和少正昊性命的机会也就越大。 “父王……那我呢?”少正昊蹙着眉头发问。 “二位圣仙,请看在老夫的面子上,不要处死庄少秋。”昊正大王低声下气地向那两位请求。 “放心吧!我们只会把他封印在瓶子里头丢弃在‘虚妄海’让他独自漂流,并且会在瓶身上刻下强大的符咒,保证任何人或物都伤害不了人,等待他的只有暗无天日,无边无际的孤独,直到你家少王寿终正寝,他才能解脱!”魄云大人平淡无波地说道。 庄少秋听到这些之后吓得大叫一声,“不!不要这样对我!” 见没有人搭理自己,扭头抓住了少正昊的胳膊,“少王!少王不要让他们这样对我!我害怕!” 少正昊反手护着他,“他不过是个小修而已,两位圣仙何必这样对他?将他禁足了也就是了。” “禁足?”六能喃喃说道,“看来我们多年未归,大阴一点法度都没有了啊。胆敢拿‘显像者’来作假的胆子必然不小才是,不过就是放逐到‘虚妄海’又不是要他的命,他害怕个什么劲儿?” “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们饶了我吧!我愿意废掉一身修为当个普通人。”庄少秋为救活命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他这话成功让昊正大王变了脸色,“废掉修为?你这丧门星到现在还只想到你自己,你害了我儿不说,还要连累他也成个废人吗?” 少正昊脸上的神色斑驳多彩,半晌没恢复过来。他定定地看着庄少秋“少秋……”。 “我,我不是有意的。我慌了神了,少王!求你了,我不想被放逐。”庄少秋主动投进少正昊怀抱,热泪浸湿了对方的衣袖。 少正昊又心软了下来,“父王,救救少秋吧。” 昊正大王被自己的儿子给气得半死不活,“你!你简直鬼迷心窍了。从前你不是这样的啊!” “从前他当然不会这样。”独山义辉这时候再度出声,“你家少王怕是也被下了什么咒术了吧?想想你家少王不是这等痴情之人,怎的半年不见就转了性子了?” 昊正大王瞠目结舌,迅速地把目光投向庄少秋,“是不是?你是不是对我儿下了什么咒?” 庄少秋拼命地摇头。‘迷心咒’的效果只有一个多月而已,早就过了。 可惜昊正大王现在偏偏不相信庄少秋的话了。也是少正昊的表现太出乎意料了些,所以大王宁愿相信他的儿子是被咒术迷惑才做出了这些不顾大局的举动来。 “你这贱人!”昊正大王上前一步用力地踹在了庄少秋的心窝,将他从少正昊的怀里给踢飞了出去。 庄少秋重重地跌在地上,瘫软地趴伏着,根本爬不起来。他如今身心俱疲,早就没了往日那坚强的毅力。这种不断地承受打击又看到希望,随即再希望破碎的循环,彻底地击溃了他。 “你们可叙完旧了?”魄云不齿于看到这三人那丑陋的模样,出言打断昊正大王气势。 昊正大王下定了决心,挥动大手用力一甩,“这等卑鄙无耻之徒不配为我王府的少王妃,老夫做主将其逐出家门。二位圣仙,把他带走吧!” “父王,”少正昊慌了,双膝跪地爬到了昊正大王的身边。 “我儿……两位圣仙已经网开一面了,不然你也得跟着赴死啊!”昊正大王老泪纵横,抱住少王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回头看着那两位圣仙,“请两位一定要保住我儿的性命,莫要让他被那等小人给牵连致死,老夫年纪大了,就这一个嫡子,万万损失不得。” “行了,我魄云既然答应不会杀他那就会做到。”魄云实在不想看一个老头子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地求同情,如此说道。 庄少秋知道自己大势已去,浑身上下软成一滩烂泥牢牢地贴在了地上,双眼空洞地看着前方,再没了别的动静。 少正昊可怜他这样子,走过去把他给抱了起来,“少秋……你别害怕。先跟着他们去,我还会救你的。” 庄少秋在心里冷笑。男人的诺言就像是六月的天气般变幻莫测。两人相对之时或许会看在你的面子时不时地关照你。一旦分隔开的远了,再好的感情也是容易变质的。更何况,他们之前并没有多少的感情。 “两位,我选送少秋去梳洗一下,可否答应?”少正昊这时候的态度没之前那么嚣张了,客气地询问了一声。 庄少秋的身上混合着血污。灰土、眼泪和汗渍,眼下又脏又臭,实在是不能入眼。 魄云大人倒也是不怕他俩会跑,能从他和六能的手上逃走那也是一种本事。他点点头。“给你两刻钟的时间。” 少正昊抱着庄少秋走开了,之前挡着他们的那堵气墙自动散了开来,给他们让了条路。 “少王!你已经铸成大错了,可不能一错再错,送他换了干净衣服后马上把他带回来!”昊正大王严肃地命令道。 少正昊没有回头,淡淡地‘嗯’了一声,加快了行走的脚步…… 第331章 生也誓约,死也誓约 看着这两人的身影,隔着水镜的庄少秋怅然若失地叹了口气。 他以前曾想过如何回敬少正昊和庄少秋对他的伤害,想到激动的时候也恨不得将他俩给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只是他没想到,这两人的结局竟然是这样的。这样的结局也许略有些遗憾,但对庄少秋来说也不失为一种极好的惩罚,他那人处心积虑地想要登上高峰,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片刻也不甘于平凡。如今让他永远在‘虚妄海’中独自漂流,恐怕比杀了他更让他难过吧。 “艳秋可否满意这样的结果?若不满意我们可以暗中把那家伙给灭掉,顺带着连少正昊一起收拾了……”士元尊阴阴地说道。 庄艳秋摆摆手,“便这样吧。我不想再为他的事而浪费心力。” “那我便收了水镜了。”焦然知道庄艳秋不想再继续看下去了,开口说道。 庄艳秋点点头,准备起身离去。哪知道水镜里头忽然传出好几声惊天动地的喊叫声来,听那动静好像是从少正昊的院子里传出来的,由王府下人的口中呼喊而出。 庄艳秋一行被那动静给吸引,又把目光重新聚焦在那面水镜当中。 之间庄少秋跌跌撞撞地拖着一头乱发从远处飞奔过来,他的双手上流淌着大量殷红的血液,还带着热腾腾的气息,见到人后他慌张的喊叫道:“救命!救救我——!我要死了,我不想死啊!!” 在场众人莫名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昊正大王上前揪住了庄少秋,“少王呢?少王在哪儿?” 少正昊是和庄少秋一起离开的,按理说应该一块儿回来。现在庄少秋跑出来了,一副受了极大惊吓的样子,少正昊怎么样了? 少正昊一把抓住了昊正大王的袍子,跪在地上向他叩头,“大王,求求你救救我吧!我还年轻,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做,我不想死啊!” “我问你,少王呢?!”昊正大王不耐烦他这种驴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将其一脚踹开后厉声喝问。 从后面陆续跑出来好几个面如土色的王府下人来,其中一个是少王院中的管事,只见他远远地看到昊正大王便开始哀嚎,一路嚎到大王身边‘噗通’一声跪下,将脑袋重重地撞在了地面上,“大王……大王您快去看看少王吧!少王他……快不行了。” 昊正大王浑身猛的一颤,两眼发直地瞪着管事,消化了半晌之后,身体往前重重一栽,直挺挺地栽倒在地上。 “大王!”管事的上前抱住他,“大王您可千万要挺住啊,少王他还等着您去救他呢?” 昊正大王半边脸不停地发着抖,肌肉全都抽搐在了一起,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下滴下口水来,“少、少王……” 他口齿不清地吐出了三个字。即便在如今他也自身难保的情况下他还是在担心自己的儿子。 青桐长老看他说话吃力,怕他再这样下去会出大事,上前以银针封住他的几处穴位,并灌注仙气为其疏导郁结的心情,希望能帮他暂缓病情。 在青桐长老的帮助下,昊正大王那急速抽搐的脸颊稍稍恢复了些弹性,过了一会儿之后,一大口淤血从大王口中吐了出来,他整个人打了个激灵,神智很快恢复了清醒。 “少王!”昊正大王转醒之后第一件事便是跳起来朝后院跑去。 没等他跑过去,好几位下人抬着少正昊手上的身体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王,大王您快看看少王吧!” 昊正大王跑过去把少正昊抱在了自己的怀里。众人探头看去,看到少正昊的心口处被破开一个大大的血洞,他的心脏已经被掏了个干净。 昊正大王头皮发麻,万念俱灰地盯着那个可以看透对面的大血洞,牙齿剧烈地打着颤,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倒是青桐长老上前查看了一下少正昊的伤情,不是很乐观地皱起了眉头,回头问着哪几位下人,“到此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下人之一都这嗓门小声开口,“我家少王抱着少王妃回了院子没多久,我们就听到了少王的呼救声,跑进去便看到少王……少王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少王妃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我们,我们不敢丢下主子不顾,只好带着少主来找大王,求大王做主。” 昊正大王听了下人的回答之后,双目暴突,凶狠恶毒地瞪向了庄少秋的方向,他单手伸出用力地拧了个圈,庄少秋的身体被他掌心释放的一股吸力给吸了过去,他变掌为爪一爪扣住了庄少秋的脖子,“我问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庄少秋吓得瑟瑟发抖,“我不想死,我不要死!我要解除‘天道誓约’——!我不要被别人牵连致死啊!” 昊正大王被他这无情无义的话语气得五内俱焚,拖住他的脖子狠狠地摇晃他的身体,“说话!你他娘的给我回答,到底是怎么了?” “有、有人……躲在、躲在房间……偷、偷袭了少王……”庄少秋被晃得太狠了,这个时候想起来回答大王的问话。 “偷袭?是谁?”昊正大王急切地问道。 “我……我不认识……”庄少秋急得泪如雨下。他本以为今日最倒霉的时候已经过去,哪晓得,还有更倒霉的还在等着他。本来之前是他牵连了少正昊,现在反过来成了少正昊拖累了他。 他亲眼看到少正昊三招之内被一位陌生的偷袭者给当场穿胸,夺取了心脏。在那个时候他才反应过来,少正昊这‘返虚大圆满’的修为是有多么的中看不中用。三招!三招而已,他就彻底地被对方一招毙命了。 “废物!蠢材!”昊正大王被庄少秋那副样子弄得焦躁气恼。他强撑着身体和精神,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检查少正昊的伤情,等看清那伤口边缘的灼烧痕迹后,他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这是连所有的经脉都给烧死了的,为的是防止为少正昊换心为其延续性命。昊正大王扶着额头用力地敲了敲自己又疼又胀的脑袋,转过头去看向青桐长老,“青桐!你一定有办法救下我的少王的是不是?” 青桐长老坦诚地摇摇头,“老夫的医术还没到那种程度。少王的这副身躯怕是不行了,你还是尽快为其想别的办法吧。” “那,那焦然呢?焦然定能救火我儿的对不对?”昊正大王此时把全部的希望寄托在了焦然的身上。这世上从来没有焦然救不活的人。别说是少颗心他曾听说焦然救过一人,内脏除了丹田还存在之外其他的部位全都破坏了,就算是那样都被焦然慢慢地给救治成功。 青桐长老蹙起眉头,口气不善,“我家山主?我家山主怕也不能帮到大王的忙。这种换心术最耗精神力和修为,我家山主身体不好,我们是不会答应他冒此危险的。” 昊正大王急得团团转,“焦然不救的话……我儿就死定了。” “不,不!我不要死!!”庄少秋扑到了青桐长老的身前用力地抱住他的双腿,“老前辈,请您救救我吧!” 青桐长老不齿他的言行,“好歹他也是你的夫君,先前也曾帮你说好话,想要救下你,你便是这样报答他的?” “我与他本来就是互相利用的关系,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庄少秋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上了,连这种冷心冷清的话说出来都无比顺畅。 他话刚说完,便感觉到两道刺人的视线紧紧的黏在自己身上。他战兢兢地看过去后,正好与少正昊的目光碰撞在一起。那家伙的眼神冰冷森然,从里到外透露出深层的绝望。 庄少秋被他那样子给吓住了,尴尬地扭曲了脸色,却是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就要死了——就是因为‘天道誓约’的缘故,本来他是想靠着这誓约为自己谋求至高的地位权势的,没想到那些没得到,他反而因为誓约的关系,要被连累死了。 “我……我……”庄少秋支吾着想要想个好借口解释。 “呵呵……”少正昊出乎意料地笑出声来,嘴角流出几丝鲜血来,“父王……我、我活该!” 昊正大王悲痛地抱紧他,“昊儿,昊儿别怕!父王会救你的,一定会救你的。” “父王……我悔啊!如果当初……当初我没有辜负别人……会不会……”少正昊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因为用力过猛的关系,大口大口的鲜血从他的腔子里翻涌出来,让他无法顺利地表达自己的意思。 昊正大王悲戚地呜咽出声。他也知道……自己的儿子这是不行了。那伤口边缘火烧的痕迹除了是阻断经络续接,还带有一种封印效果,一旦身上留下那种伤口,魂魄便会被烙下印痕,就算是勉强换一具躯体也逃不脱魂魄被召唤至‘幽冥界’的命运…… 第332章 亲手杀子 少正昊的双眼渐渐地失去了最后一丝光彩,再闭上双眼的那一刻,他奋力地伸手向着庄少秋的方向虚抓了一把,像是要抓住什么似的,颓然地垂了下来……再没一点儿动静。 庄少秋亲眼看到这一幕吓得大叫出声,“死了!他死了!!我也会死……” 他紧张地开始在四处爬着走,疯狂的模样让每一个被他接近的人都忍不住往后倒退两步,躲开他。 “我要死了……我要死了——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庄少秋难以接受这个现实。他曾无数次幻想过和一位高阶修真者结成‘天道誓约’后的风光,从没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死在‘天道誓约’之上。 “哈哈……哈哈哈哈!!庄艳秋——我恨你!你把属于我的一切都抢走了,现在我就要死了,可你还活得好好的,这不公平!不公平!!”庄少秋到了这个时候,心中都疯魔了的执念还是无法解除。他喊出来的都是自己真正的心声,他那么努力地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为什么命数不公,最后受伤的总是他,反而庄艳秋那个人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最后也能化险为夷,有贵人相助? 这是不公平的! 可命运这种事本来就不是公平的。庄少秋一辈子在钻这个牛角尖,想要强行逆转自己的命运,最后还是无疾而终。 隔着水镜,庄艳秋听到了来自庄少秋的心声,眉头尖皱起了一个小小的疙瘩。他不明白庄少秋为什么什么都想和他比,什么都想和他争,从小时候为了争父亲的宠爱便开始,一直争到如今,争得自己都要陨落了,还是执迷不悟。 “这人心魔深种,没救啊!”音九悔感慨了一句。 “他从一开始就选错了道路。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不能把自己的未来寄托在别人身上。如果他好好修行,凭着他这股韧劲和聪慧,也不会一无所成。”士元尊惋惜了一句,“可惜了啊!一肚子的主意都用到了谋夺他人东西,不劳而获之上。” 庄艳秋听了后连连点头,士元尊的话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他怎么还不死?”梦狰懒得再看庄少秋那疯癫的样子,鄙夷地哼道。 庄艳秋又看了一眼水镜里头的庄少秋,按理说少正昊一死,庄少秋也很快会陨落的,可他现在一点儿要死的征兆都没有,还能大喊大叫疯疯癫癫。 “他俩才缔结‘天道誓约’没多久,怕是那血契生效还要一点时间呢。”音九悔道。 “庄艳秋!!我诅咒你——诅咒你不得好死!!”庄少秋爬在地仰天高呼,“我这辈子受的罪,我要你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地不断偿还于我!” “这人真无耻。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他不思悔改不说,一味地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老夫真是看不下去了。”独山义辉烦躁地啧啧嘴,向那魄云和六能一拱手,“二位圣仙,请让我堵住他的嘴巴。” 魄云大人微微颔首,“最讨厌的便是这种贪生怕死,无法承担自己命运的家伙。” “你为什么还活着?!”昊正大王悲戚当中听到了独山义辉和魄云的话后抽空斜眼扫了庄少秋一下,看到那家伙虽然疯疯癫癫,可人还活着,当即怒了,跳起来冲过去抓住庄少秋发疯似的抽着他的嘴巴。 庄少秋被打得鼻青脸肿,连哀嚎呼喊的声音都发不出来,几十个巴掌下去之后,他的整张脸肿胀的变了形,大量鲜血和着口涎从他的鼻腔、嘴巴和眼睛里头流出。 庄少秋被打成这样还保有最后一丝傲气,他眯着肿成一条缝的眼睛看了昊正大王一眼,嗤了一口血痰出去,喷在了昊正大王的眼睛之上。 昊正大王气红了眼,一掌对着庄少秋的额头拍了下去。庄少秋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之后,身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一直向着不远处的半天空飞了出去。 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他这短暂的一生迅速地在他眼前走马闪过。他想到了小时候他才记事的时的情景,他带着努力捏了好几个月的泥塑去向父亲献宝,想把它作为寿礼送给他的父亲。他的父亲看了之后只淡淡地夸了他一句:“还好。”明明他的泥塑比大哥庄艳秋胡乱描画的几支墨竹好看那么多,父亲却把墨竹带出去给外人鉴赏,自己捏的泥塑就那样被静悄悄地放在了一个角落里…… 他的心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扭曲了的。同样都是父亲的儿子,为什么……他再怎么努力都不能赢得父亲的欢心,庄艳秋不过就是个身上有着‘阴皇女身像’的‘显像者’而已……所有人都捧着他、爱着他、护着他……什么都为他着想。 这——是不公平的! 现在他管不了那么多了。他要死了,死了之后会在‘幽冥界’见到父亲吗?不过这一次换他骄傲了,他不会见那个影响了他一辈子,让他从此深陷心魔无法自拔的人。 身体重重地跌在地上的时候,庄少秋感觉自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在快要彻底升空的时候又一股重力拖曳着他的身体将他又坠在了半空。 他低头看了一眼,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那些来看热闹的人的表情。他们脸上有鄙夷、憎恶、冷漠、高兴……就是没有一张脸对他稍稍生出些同情之色。 “咳咳~~”庄少秋猛地咳嗽两声后,方才被堵住的五官七窍再度打开,他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和听见周围的一切动静。 他听到了少正昊的‘尸体’同样被呛了一声发出咳嗽的声音来,心里隐隐有些幸灾乐祸的欣喜。 “大、大王!”一直守着少正昊‘尸体’的管事们这时候喊出声来,呼叫着昊正大王。 大王转头往回看,看到少王的身体竟然动弹了起来。他一下子完全呆住了。怎么回事?他的少王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庄少秋发出了震天彻底的狂笑声来。 昊正大王被他的笑声给惊醒过来,忙重新回到了少正昊的身边,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昊儿!昊儿……你……” “蠢材!”魄云大人骂了一句轻轻的摇摇头。 “魄云大人!我儿子,我儿子这是怎么了?”昊正大王扭头看向魄云,焦急地发问。 “‘天道誓约’可以共死,也可以同生哪!你这蠢材实在是愚蠢至极。”魄云嫌弃的眼神环视所有人一圈,轻蔑地哼了一声。 就见所有人都一副第一次听说的惊愕表情。 “如今愿意结下‘天道誓约’的人越来越少了,难怪,知道这种事的人也少了。”魄云大人和六能大人对视一眼,二人脸上的表情出奇一致,全是对这些低阶修真的鄙视。 “啊?”昊正大王傻傻地发出一个单音节。 “‘天道誓约’是共同承担和共同分享。当一人生命受到威胁时,若另外一方意念强悍,且求生欲旺盛,也可保住其结契者一条性命,虽不一定会像之前那样活奔乱跳,可最起码还有一口气在。若另外一方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才会促发‘共死’条约,双方一同死去。这小贼方才的求胜欲望太强,才没有马上和你儿子一同赴死。你倒好……反过来给他致命一掌,结果怎么样你难道不知道吗?” 昊正大王的身体猛地一抽,整个人厥了过去。 “大王!”管事们又一同扑到昊正大王身边,接住他的身体。 昊正大王翻着眼皮,这会儿半个字都说不出来,眼神忽闪忽闪地看向青桐长老,希望能够得到对方的帮助。 青桐长老长叹一口气,上前再度给他扎了几针,并叮咛他道:“你今日断不可在动气伤神了,否则……必将全身瘫痪,无法言语,形容痴呆。” 第333章 都死了 青桐长老走到庄少秋的身边,用手指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默默地收回手来,回头冲着众人摇摇头,“他死了。” 昊正大王的肩膀垮了下来,他始终不敢回头去看少王的方向。因为他知道,他再也受不住那画面的刺激。 庄少秋死了——他儿子也就死了。这一次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地没有了。 原因全在他,是他动的手。 想到这里昊正大王连忙摇头,把这个念头给强行驱逐出去。不是他的错,错在庄少秋这个贱人,从始至终都是他在搞鬼。如果没有他,他的少王好好地活着,他的嫡孙也已经健健康康地出世,如果没有他,说不定庄艳秋如今还在他们王府,那么……所有的这些不幸全都不会发生。 都是庄少秋的错!不是他的错! 昊正大王不断地给自己做着暗示,让自己相信这些话,好让他那紧绷的神智和精神能够得到暂时的休憩。 管事的看到大王连头都不敢回,知道这是不想看到少王死去的样子,几位管事的商量了一下之后,召来下人把少正昊的尸首匆忙抬走了。 下人们要来抬庄少秋的尸体时,昊正大王喝止了他们,“把这贱人的尸体剁碎了拿去喂猪喂狗!” “大王,人死如灯灭,何必下这般辣手呢?”青桐长老看不过去了,动了一句。 “谁都别劝我!这贱人害死我儿子,我一定不能让他体面地入葬。”昊正大王咬牙切齿地恨道。 青桐长老都不再多说话,倒是那位绿晴道人挥舞着拂尘,念了一句‘无量天尊!’ 庄少秋的尸体被吓人抬下去‘炮制’去了。庄紫芙傻傻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从她眼前抬走,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从眼角流淌下来。 “哥——!”庄紫芙大喊一声,“等等我!!” 等众人回头去关注她时,她已经一头撞在了旁边的廊柱之上,撞了个满头开花,当场毙命。 这一次那些沉默不语的看客们方发出了唏嘘之声。 水镜那边庄艳秋看到这一幕时,眼睛闭了下来。他向焦然摆摆手,示意他赶紧收了水镜。 随后他大力地呼吸了几口新鲜气息,快步走出了饭厅,向着‘绞丝树林’的方向跑了过去。 他得一个人静一静。 看着他跑远的背影,少正一有些担心,“艳秋不会是心软了吧?”他道。 “不是,大概是有些触动吧。让他自己待一会儿吧。咱们别去烦扰他。”音九悔说。 “敖灵呢?你不难过?”士元尊故意调侃敖灵。 敖灵的眼睛垂了下来,神色比从前内敛了许多。“他死了也许才是解脱。我难过什么?相反的我很高兴。” 士元尊没听到自己想听的,悻悻地笑了笑,走开了。 倒是音九悔的神色有些凝重,他特意留住了焦然,“你说,‘寻皇者’归来不会再起风波吧?” 焦然皱眉奇怪,“怎么这么说?” 音九悔欲言又止,想了想后摆摆手,“算了。也许是我想太多。这件事还是不要先说出来免得让艳秋再烦心。” 焦然撇撇嘴,“你呀,就是太爱操心。如今庄少秋这颗毒瘤已经拔除,咱们应该缓口气了。” 音九悔的神色还是不太乐观,他独自思索着往外面走去。 晚膳时分,青桐长老从‘太阴城’赶回来了,给孩子们带了几筐‘魑魅谷’新出的水果。 青桐长老和焦然在议事厅里商量着‘柏崖山会’的操办情况,长老忽然间神情微窒,当下站起身来快速地转身护住了焦然,“谁然擅闯我‘常青峰’禁地?!” 话音落下,听到了一声不屑的嗤笑声,旋即两个人影凭空出现,轻飘飘地落在了二人面前。 青桐长老定睛一看,抱拳躬身:“原来是二位大人大驾光临,为何不通报山门,老夫好亲自带人迎接呢?” 只见来的正是两位‘寻皇者’——魄云和六能。 这两人面色凝重地盯住了青桐长老身后的焦然,魄云开口道:“焦然命不久矣啊!” “你心态如此好我们就不多说什么了。”魄云笑道,转而看向六能,“回来之前曾和‘太阴学府’的青司以及忽渊有过联系,知道了‘太阴’如今有八个灵胎降世,辗转探听到那八个灵胎都在‘常青峰’我们便不请自来,想来看一看。” 焦然不高兴地扫了这两位一眼,“二位圣仙还真是‘不请自来’呢。虽然我这‘常青峰’拦不住二位的脚步,可,二位这么做总是有失体统。” “焦然是要和我们细说一下‘体统’是什么吗?”六能勾起唇角威胁出声。 从对方的眼神中焦然清楚地明白六能接下来想要说的是什么,他闭上了嘴巴,“二位稍后,你们要见我家孩子这我做不了主,得听我家艳秋的,他说见就让你们见,他说不见二位怎么来就请怎么回去吧!我这里地方不大,招待不了二位圣仙。” 魄云连连笑出声来,“焦然的脾气比以前强硬了许多。” 青桐长老赶紧出面打圆场,“我家山主没别的意思。二位圣仙别放在心上。” “无妨,我们就等吧!”两位一左一右地在客座坐了下来,不等焦然吩咐上茶,他二人自己弄了茶具煮起茶来。 焦然无语地看着这两位,把青桐长老给拉到了外面,“他俩来做什么?” 青桐长老想了想,“恐怕……是想测一测孩子们的潜质吧。” 焦然骂了一句:“就这样直接找上门来?我们当阿爹的可没同意啊。” 青桐长老示意焦然小点声,“‘寻皇者’的职责就是这样的。山主,咱们躲不掉的,这两位不同于八大家族的人,他们一向行事非正非邪,咱们犯不着得罪他们。” 焦然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艳秋肯定得骂我的。” 话虽这么说,焦然还是向着他们住的宅院赶了回去。 庄艳秋此时已经恢复如常,正在帮着小金替斗起熬药。焦然进门后闻到那药味,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他立马凑道庄艳秋的身边轻轻地碰了他一下,“艳秋……斗起是不是被大鹏给那么了?” 庄艳秋听他的声音充满了八卦之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你怎么知道?” “别忘了我是干什么的?”他得意地抽了抽鼻子。 庄艳秋无言地看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别管别人的闲事。你干嘛来了?”庄艳秋教训他道。 焦然把魄云和六能前来拜访的事说了出来,并把对他二人来意的猜测讲了讲,“我就是来问问你,你若不同意我马上让他们走。” 庄艳秋放下手里的小扇子,沉思片刻,看向小金。 小金实话实说,“这种事你们又不是没躲过,躲不掉的。反而容易滋生其他事端。” 庄艳秋也是这样的想法,经过‘太阴学府’和‘魑魅谷’的事情之后他就有了这种准备,“我去叫孩子们吧。” 他这八个孩子当中必然会有一个将承载着全太阴的未来,与其一直不愿接受事实还不如早点弄清楚了,最起码其他的孩子可以不用再一同备受关注。而他们今后重点保护的对象也会更明确些。 庄艳秋把孩子们叫过来收拾了一下,带着他们往议事厅走去。 “爹爹!我们要去做什么?”大福问庄艳秋。 “去见两位长辈。你们要听话,不要调皮。”庄艳秋叮嘱了一句。 “也是爷爷嘛?像桐爷爷和二财爷爷一样?”大福又问。 “差不多吧!”庄艳秋没有多想直接说道。 孩子们对‘爷爷’辈的长辈们还会很喜欢的。一听又是要去见‘爷爷’他们走起路来都格外乖巧许多。 “爷爷爷爷!!”小孩子们热情的很,才踏进议事厅大门就扯着脆生生的小嗓门儿喊了起来。 等他们跑进去一看,看到了魄云和六能二人,有些不能理解地歪着脑袋盯着他们。 “爷爷呢?”七宝问。 庄艳秋慢一步走了进来,这才想起这两位圣仙看上去容貌还很年轻,忙拉住孩子们,教他们向魄云和六能行礼,“孩子们,给二位圣仙作揖。” 魄云和六能的眼睛放光地看着八个孩子。尤其是六能,激动地站了起来,指着孩子们结巴了:“这、这……这些真的……全都是灵胎?” 七个当阿爹的跟着赶了过来,站到了自己的道侣和孩子身后给他们撑腰壮胆。 庄艳秋原本还有些不安的,这时候有了这些人当靠山他立马儿挺直了腰杆,抱起拳头来向二位‘寻皇者’长鞠一躬,“二位前辈有礼了,晚辈是庄艳秋。这些都是晚辈的儿子。” 第334章 皇者之气 六能往前走了几步,张开双臂不知道要去抱哪个孩子好,他热切地注视着每个孩子,面部表情比之前丰富了不知多少倍。 “太阴有救了!”他喃喃自语着。 “你先别那么激动。咱们这么多年又不是没找到过灵胎,还要测测他们的潜质呢。”魄云这时候倒比之前沉稳了许多。 他们这些海外‘寻皇者’踏遍了八荒六合和各个大小千世界,也曾遇到过几个灵胎和具备灵胎特质的人,只可惜每次狂喜过后再用阴皇的遗物测试一下便备受打击。 魄云已经受够了这种打击了,这一次他想慎重一些,总好过希望过后马上就失望了。 六能单指点在自己的额前,天眼打开,一道青色光芒柔和地投射而出洒在了每个孩子的身上,随即被八道灵光给反弹回来,差点儿崩了六能的眼睛。 六能收回天眼,再度激动了,“灵根单一而纯净,隐隐有皇者之气。这一次绝对不会出错的!阴皇陛下一定会归位的。” 魄云半信半疑地看了一眼八个孩子,“让我来试试。”他手上几个指印变化之后从他的丹田处虚化出一颗小小的玉色珠子,那玉色珠子朝着八个孩子身边飞过去的时候光芒一下被什么给吞噬,并直接从半空中掉落下来。 魄云随手一抄把那珠子重新收了回来,惊讶地看着手心里的主子,“‘护元珠’灭了……六能,我没眼花吧,它灭了?” 六能白了他一眼,“你没眼花,我也看到它灭了。这‘护元珠’是阴皇分化出来的,转送给你的。在感应到皇气之时便会自动熄灭,这么多年来它从未灭过。” 魄云这下也不能淡定了,直接冲到了孩子们身边抓住离他最近的大福。 “你说什么!”少正一急了,上前抱起了大福,“别动我儿子。” “我得一个一个地试。”魄云自顾自地说道。 “爷爷,你别抓我,大福胳膊疼。”大福认真地和魄云说话。 魄云松开他的手,愣住了,“你……叫我什么?爷爷?我有那么老了?” 大福回头看了一眼爹爹。是爹爹说的啊,来看他们的是爷爷。虽然这位‘爷爷’看上去并不老,可阿爹和叔叔们说过他们这里的人有的年纪大了可并不显老。 魄云失神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被叫爷爷了?” 少正一把大福抱起来护在自己的怀里,防备着魄云和六能二人。 “你还以为自己多年轻呢?若不是这幅皮相你可不就是被叫老祖,爷爷了。”六能嘲讽魄云。 魄云眨了眨眼睛,集中了精神,含笑地望着大福,“小娃娃,来,让叔叔抱抱好不好?” 大福扭头看向庄艳秋。庄艳秋点点头,“不怕大福,让这位前辈抱抱你吧。” 大福想了想才点点头,向着魄云伸出手。 魄云从少正一的手上把大福接过来后,一手捏着大福的脉门,一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脑袋上,闭上眼睛默默地探索了片刻。 六能在一旁急切地关注着,过了好一会儿魄云才松开手来,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奇怪……他的身上隐约有些皇者之气,可是并不充沛,和方才我们感应到的那股强大气场并不相符。” 六能接过大福和魄云一样探索片刻之后,同样睁开眼睛点点头,“确实如此。” 少正一把大福飞快的抢了回去,“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家大福并不具备潜质。” 六能看向了其他的孩子,“我能看看他们吗?” 庄艳秋的心紧紧地锁了起来,既有些急切地想知道哪一位即将担负重任,又有些担心孩子们会因此受到影响。他胡乱地点点头。 六能依次给每个孩子做了个短暂的试探,当探到二财时他惊疑地发出声来,探到三元他的眉头高高竖起,接下来每一个孩子接受了他的试探之后他脸上的神情一次比一次复杂。 魄云在一旁看得着急起来,“到底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六能松开了八贝的小手,缓慢地把脑袋转过去定定地看向了魄云,“不可能啊……为什么这八个孩子体内都有皇气?而且每个人的分量几乎相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魄云不信邪地上前随意探查了两个孩子,探完之后他也懵了,“这……简直是胡闹嘛!他们都是灵胎体内也都有皇气,难道说……他们都有资格成为阴皇?我们太阴的阴皇从来只有一位的啊。” 庄艳秋听了这话把孩子们都揽回到自己身边,不放心又把他们送到各自的阿爹怀里。 “二位大人这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大人明示。”音九悔站出来代表他们发问。 “我们‘寻皇者’有探查灵胎和潜力者体内气场的方法,一般气场霸道强悍的潜力者都会被我们推荐去‘阴皇秘境’参加试炼。而普通的潜力者气场多为威隆之气,灵胎则不同,若是‘显像者’肚子里出生的灵胎我们会特意检查他体内是否自带皇者之气。因为‘显像者’本身便是阴皇陛下馈赠的贵体,所以他们诞育的灵胎羽化成功的几率要大许多。按理说‘显像者’就算诞育出多个灵胎也不会全部都具备皇气的,顶多其中一位具备皇气,其他的都是威隆之气,可这八个灵胎每一位体内都隐藏着皇者之气,所以我们才会如此惊讶。”魄云解释道。 “那这是什么意思?”庄艳秋还是有些不解。 “意思便是,这八个孩子都会被我们推荐去‘阴皇迷境’进行试炼。”六能道。 庄艳秋慌了,“都去?” “都要去!”六能再道。“若是我们不回来的话,你这几个孩子还是会被送去的不是吗?他们各自的背后可都代表着不同的势力呢。我们探查一遍只是更加确定了这件事而已。你不用担心。” “我为何不担心?他们还是小孩子,要他们进入那陌生的地方我自然要担心。本以为能少担心几个人的,可现在……”庄艳秋急了。 音九悔忙揽住他的肩膀安慰他,“别着急。你若不想孩子们去试练咱们不去便是。” “那可由不得你们。”六能道,“若是没有‘显像者’诞育灵胎的情况下,‘阴皇迷境’会接受外面送进去的人进行试炼。若是有了灵胎而且还是体内有阴皇之气的灵胎出现……当迷境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算你们在天涯海角,另外的修真世界,也会受‘迷境’的召唤赶回来。” 庄艳秋愕然,“还能这样?” “当然。这是阴皇陛下当年亲自定下的条件。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有你这位‘显像者’成功地诞育出了‘聚灵胎’还一下子诞育了八位。”六能感慨道,“你是太阴最大的功臣。” 庄艳秋侧身看了看身后那八张稚嫩的孩童面容,心中很是不舍。 大福看到爹爹那忧心的眼神,伸手拉住了庄艳秋的手,“爹爹……我不怕,我要去。” “大福,你知道我们在说什么吗?”庄艳秋蹲下来摸着他的脸蛋问。 大福点点头,“嗯!” “我也知道!”二财举手表示。 庄艳秋又看向其他的孩子,三元四喜五禄六珍相继点头,七宝和八贝则一副懵懂的样子不过看到哥哥们都说‘知道’他们俩也跟着凑热闹。 “不害怕吗?庄艳秋问他们。” “不怕!”大福挺起小胸膛,“我是男子汉啦爹爹。” “我也是!”其他的孩子们都跟着喊了起来。 “迷境是独立的空间。”六能再度开口,“你放心,他们就算进去也不会被打扰的,到时候我和魄云在外,迷境当中还有两人统揽全局,里头发生的任何事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 “前辈,您不会明白我的心情的。就算您说的再安全作为一个父亲,我都不会放心。”庄艳秋苦笑着摇头。 “你若不放心,届时我可以送你一同进去如何?”六能提了个建议。 庄艳秋意外地扬起眉头,“我也能进去?” “你又不是灵胎也不是潜力者,按理是不能进去的,不过你好歹是珍贵的‘显像者’,我在你身上贴一道‘郁气符之后可以让你进去一会儿陪陪你的孩子们,如何?’” 庄艳秋点点头,“这样最好。” “那咱们便做个约定,到时候我一定会送你和你的孩子一起进到‘阴皇迷境’的。” “那我们呢?我们也不放心哪!”敖灵道。 魄云举目瞟了他一眼,“你们?你们就不够资格咯!” 敖灵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想开口反驳,可愣是找不到反驳魄云的话来。因为,他们几个确实……不够资格啊! 第335章 过继香火 魄云和六能离去之后,接下来的几天庄艳秋表面上看上去和平日没什么两样,可私下里老是走神,半夜里爬起来盯着孩子们发呆的次数越来越多,把那几个男人给吓了个够呛。 随着‘柏崖山会’开放的日子越来越近,山中逐渐热闹起来,庄艳秋每日里带着孩子们一起去药田里忙着收药草,这才把那些让他烦心的事暂且忘在了脑后。 这段时日以来整个‘太阴’笼罩在阴郁凝重的气氛当中,好不容易有了个盛大的‘节日’,从‘柏崖山会’正式开始五日前,围绕着‘柏崖山’方圆一百里的地界儿人越聚越多,几乎每天都有不辞辛苦从外地赶来的人,还有不少从其他修真世界慕名而来,专门为了参加这盛会的。 ‘常青峰’这几日收到了许多从外面送进来的礼物,把庄少秋住的‘四十阁’都快塞满了。那些礼物全是外面的人想尽各种办法送进来的,因为听说今年‘柏崖山’没有折扣好打,那些一向仰仗着‘柏崖山’讨生活的人们当下慌乱了,不舍得放弃这一大块糕饼的他们为此想尽了各种办法,大批大批的金银珍宝抬进‘柏崖山’,被青桐长老仔细检查过后,挑了些新奇有趣的送到了焦然的手上,焦然再检查一遍确定没问题后转手就全都送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看着那已经堆满了的库房,头疼的连连叹气,“不要再往我这里送东西了。” “这还只是一小部分呢。艳秋你把它们都收起来吧,若是不喜欢就丢掉。”焦然豪气地说道。 其他几位阿爹一同欣赏着这些东西。敖灵连连啧嘴,“焦兄这生意都还没开张呢,已经收入这么多宝贝。‘柏崖山’应该算是全太阴最有钱的山门了吧。” 焦然得意地虚眯着眼睛,“不敢当!最有钱算不上,第二有钱应该没问题吧。” “你收人家这么多东西,是不是就得帮人家做事了啊?”庄艳秋觉得有些不妥。 焦然咧嘴大笑,“哪能呢?东西照收,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就不信有谁敢说我什么。” “这姜还是老的辣啊!”少正一调侃了一句。 “你说的我可不承认。这世上还有比我更老辣的姜呢,这不,马上又恢复精神出来蹦跶了。”焦然说笑间从怀里抽出一封信筒来,递给了少正一。 少正一瞥了一眼那信筒上的族徽,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熟悉的‘顶天轮’标记提醒着他,这封书信必定不是他想看到的。 “怎的把书信送到你这里来了?”少正一不情愿地接过那封信筒。 “他知道你在我这里啊!”焦然摊手。 少正一把那信筒打开,快速浏览了一遍,月看他的脸色就越差,到最后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把信筒给揉成一团重重地掷在了地上。 “怎么了?我以为你早就不会为他生气了,怎么这会儿又忍不住了?”焦然把那信筒重新捡了起来,自己并不看而是交给了庄艳秋。 庄艳秋抹平那揉乱的纸张,看了上面的几行内容后脸色也跟着变了,“他怎么能这样?” 其他人竖着耳朵在听消息,听到庄艳秋的埋怨之后,焦然忍不住出声:“昊正大王又想做什么了?” “他……”庄艳秋欲言又止地看了少正一一眼,得到对方的默许之后他才继续说:“他竟然开口让少正一回‘昊正王府’,说是如今嫡子早夭,王府不能没有继承人,要让少正一重新回去认祖归宗。” “哈!”敖灵和独山步同时嗤笑出声,“这是昊正大王说的话?他老人家是不是脑袋气糊涂了。” “我早就被除宗了,和少正一族没了任何关系,他要我回去我就回去?”少正一不屑地浅笑两声。 “那你为何不高兴?”梦狰问。 “我不高兴的是他下面写的内容。”少正一怒道。 庄艳秋继续往下看,没看完便气得把那纸给丢在了地上,“他真的开得了口。” 音九悔把信筒再度捡起来快速浏览一遍,“本以为大王收了严重的打击得过好一段日子才能恢复过来呢,没想到……这才几天而已,他老人家就想出了这样一个好办法。” “你们别打哑谜好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焦然急得直搓手。 “他只不过是想让少正一把大福给带回去而已。这下面说的很清楚,少正一若想重新回归王府,必须把自己的儿子过继给少正昊一脉,替少正昊继承香火。”音九悔说到这里同情地看了少正一一眼,“看样子你在大王眼里,真是个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玩意儿呢。” 少正一的眼神凌厉地瞪向音九悔。音九悔歉意一笑,“抱歉,我说错话了。” “哼!上仙说的也是大实话。”少正一悻悻地冷笑,“闹半天,大王还以为我愿意巴望着王府这棵大树呢?瞧瞧他这施恩的口气,好像他这么一说我就会马上抱着大福粑粑儿地跑回去呢。” “你打算怎么做?”庄艳秋的心软了,怜惜地望着少正一。 “什么都不做便是对他最好的回应。”少正一回道,“我被除宗时当着那么多宗族的面已经把偿还给他的全都还给他了,我不欠他什么,我的大福更不欠他。” “你想得开就好。”庄艳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少正一并不把昊正大王那封命令味十足的信筒放在心上,可昊正大王那边却是从发出信筒之后便一直在焦急地等待。 在他看来,少正一一个被家族遗弃的次子能有机会重返家族,那是何等荣耀的事,少正一绝没理由不答应。再说了,大福一旦过继给了少正昊那就是少王,身份地位马上就变得不一样了,谁能拒绝得了这等好事? 只可惜大王等了两天没等到少正一的回信。他坚定的信心在两日之后有了些微的动摇。嫡系一脉断了根基,按理来说是需要全族商讨接下来的应对的,昊正大王偏偏把这件事给高高置起,自己私下里做了个决定。 他不能让少正昊的血脉就此了断。思来想去他决定把少正一给引回来,顺带着也把少正一的灵胎给弄回来,只要灵胎过继给少王,这件事便两全其美地解决了。 大王为自己这等筹划还得意了一小会儿。偏偏,他想得很周全,就是事情完全不按照他想的来进展。 眼看着‘柏崖山会’后日就要举行了,还没有收到少正一欢喜的回应,大王坐立难安。 分支的那些老人们又约着一起找上门来,希望大王尽快召集全族开会。昊正大王被逼无奈,悄悄地从后门溜走,直接向着‘柏崖山’飞了过去。 他一路不停歇地到了‘柏崖山’山门之外,投递了拜帖一张。守门的将拜帖送进去不久之后,青桐长老带着人赶了过来。 “青桐!我要见少正一,你让我进去。”昊正大王的口气一点也不像求人的样子。 青桐长老摇头摆手,“我家山主说了,不接待任何人。” “我又不见焦然,我见我儿子!”大王厉声喝道。在他看来他见少正一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此刻他丝毫记不得就在半年多前他亲手拿鞭子鞭笞了少正一几十下,又亲自动笔将其从族谱上除名的事来。 “那也不行。少正一公子如今也在‘常青峰’常住,同样属于不接待的范围。” “你们‘柏崖山’到底怎么回事?我和我自己儿子的事你们插什么手?”昊正大王理直气壮。 少正一公子说过了,如果是大王前来,请我转告大王一句,大王忘记了除宗一事了?公子如今已经不是你族里的人,他不想见你你也怨不得他。 青桐笑着说道。 “少正一!你给我出来。老子生你养你,把你养得这么大,你就真的这般绝情寡恩,不认你老子了?”大王深吸一口气,中气十足地对着层层叠叠的山峦大声喝道。 那声音一波波的传了出去,隐隐约约地传到了‘常青峰’上,被少正一给听进了耳朵里。 少正一烦躁地皱了皱鼻子。在这个长辈的眼里他从来没有做对过一件事,所有的事如果出错的话最后错一定在他身上。 少正昊活着的时候是这样,死了还是这样。他在这人的眼里根本不是儿子,而是仇人吧! “阿爹……有人在叫你。”大福听到声音后跑过来拉住了少正一的手,提醒他。 少正一垂下眼睛来温柔地看着大福的小脸,“嗯!阿爹听到了。” “他是谁呀?阿爹,他好像很生气呢。”大福敏锐地听出了昊正大王口气中隐藏的愤怒。 “他?他曾经是阿爹的阿爹。大福,你想去看看他吗?” “阿爹的阿爹……是爷爷吗?”大福感兴趣地睁大了眼睛。 “嗯!我带你去看看他吧……让他亲眼看看他故步自封,墨守成规的代价是什么……” 第三百三十六章 戏耍大王 昊正大王憋着一肚子的气在‘柏崖山’山门之外来回不停地踱着脚步,他如今的精气神都比不上从前,同样的气势发作出来没有从前一半的魄力,因此并不能震慑住守山门的‘柏崖山’弟子。 在这些弟子的眼中,他就是个苍老憔悴又还硬气如牛的老头子而已。 “再怎么说我都是他爹!”昊正大王梗上脖子面红耳赤地冲青桐长老喊叫。 青桐长老叹了口气,用充满了同情的目光看向他。 “我这是在为他铺路,为他的儿子铺路,他应该感激我,若不是我,他一个次子永远别想有这样的好机会的。”昊正大王执迷不悟。 青桐长老这次连叹息都发不出来,默默无语地扭头看向别的地方。反正他现在站在这里,昊正大王也闯不进去,便陪他在这里耗着吧。 忽然一个灰色人影由远及近飞快地游动过来,在山门之前落下现出了身形。 青桐长老看到来人时,忍不住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这刺头闹事的全都到齐了。 “敖谷主,您可真是执着啊,才离去两日又回来了。”青桐长老脸上带着笑道。 敖奉冷着脸望着他,“敖灵呢,让他出来!” “这你们父子的事老夫可不愿插手,要不,您也学着大王的样子,喊他几嗓子。”青桐长老提议。 敖奉倨傲地扫了他一眼,“老夫可不是那种没有修养的人。” 昊正大王耳朵动了动,“敖奉你胡说什么呢?” 敖奉不屑地哼了一声,把脸扭开来。 此时,少正一带着大福从一条蜿蜒的山路远远地走了过来。大福紧紧地环住了少正一的脖子,两只眼睛谨慎地看向前方。“阿爹……我记起爷爷了……爷爷是坏人害爹爹。” 少正一拍拍他那小小的脊背,“嗯!他不是好人。” “那我不要叫他‘爷爷’!”大福严肃地皱起了脸颊。 “好!”少正一全都顺着大福的意思。 “阿爹……你也不要伤心。他不要你,爹爹和大福要你。”大福紧紧地搂住了少正一的脖子,贴心地说道。 少正一笑了,“好啊!那阿爹将来老了,大福还会要阿爹吗?” “要的!阿爹老了……大福背阿爹。”大福说着特意挺了挺胸膛。 少正一的心情立马变好了,方才那一会儿因为昊正大王的信简而引起的火气,这下子彻底地熄灭,他用力在大福的后脑勺上亲了一口。 昊正大王远远地看到少正一抱着小娃娃走了过来,激动地往前走了两步,他的目光没有片刻在少正一的脸上停留,而是一直盯着怀里的大福。 那——就是他们少正一族的‘聚灵胎’,竟然长这么大了? 昊正大王的心狂跳不止。只要把孩子过继给少王,那些分支便别想趁他们嫡系落难而乱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嫡系就是嫡系!少正一脉,嫡系永远不会断。 “看到没有,说本王没有修养,我这不是把儿子和孙子都叫出来了?”昊正大王故意挤兑敖奉。 敖奉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方才不过是一时口快想要恶心昊正大王的,没想到那话最后打了他自己的脸。 方正一和大福片刻间已经到了山门之前,站到了青桐长老的身边。 “桐爷爷!”大福很有礼貌地和青桐长老打招呼。 青桐长老含笑点头,“大福乖!” 听到孩子脆生生的一声‘爷爷’,敖奉和昊正大王的眼神同样放出了精光。前者借着打量大福想象着三元的模样,而后者则是热切地盯着大福,故意清了清喉咙,想让在场的人都注意到他。 可惜,没有人遂他的愿。 就连大福都没有把目光转到他身上。 见没有人关注自己,昊正大王的脸色很是难看。他再度清了清喉咙,拖着嗓门开了口:“少正一!你没长眼睛吗?本王来了你也不打招呼?” 少正一这才侧目看向他,微微抱拳,“昊正大王,许久不见,你老人家可安好?” “你叫我什么?”昊正大王的脸色发青,“翅膀硬了,连你老子都不认了?” “我没记错的话,几月之前您还特意叮咛过我,不要让我再认你为父的。大王年纪大了,记不清了吗?”少正一讥诮地扬起嘴唇。 “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现在父王命令你尽快带着灵胎返回族里,我会重新开宗祠,把你的名字记上去的。”昊正大王用施恩的语气说道。 “那我想问问,您要把我记在何处?是嫡系的族谱,还是整个宗族的宗谱?”少正一想要逗逗昊正大王,故意问道。 昊正大王脸色晦暗,“你什么意思?你能重新记回宗谱就了不得了,你还想入嫡系族谱?” “大王难道不是想要我儿子继承王府?”少正一佯装吃惊道。 “你!本王的信你难道没看吗?本王在信上说的很明白了,要把灵抬记名到嫡系少王的名下,由本王亲自抚养。”昊正大王道。 “那可不行。”少正一严肃地摇头,“大福是我的儿子,这一事实永远不会变,我不会把他过继给嫡系的。” “那你想怎么样?”昊正大王眯起了眼睛。 “那就要看大王的诚意了。”少正一摸了摸大福柔软的头发,大福这才把目光转向昊正大王,晶亮机灵的眼睛让大王看上一眼,便知道此子的不凡。 “老夫这已经是给了你天大的机会了。”昊正大王不肯妥协。 “反正我话说到这里,大王自己看着办吧。大福,向大王告辞跟阿爹回去了。”少正一柔声对大福道。 大福像模像样地抱起小拳头,“大王,再见!” 昊正大王看到这孩子如此小便有这样大气的举止,慌了神,出声阻止道:“慢着!” 少正一扭头看着他,等着听他的回答。 “你身为次子,一辈子都是次子。可你不想让你的孩子也跟着你寄人篱下吧。本王可以保证他将来必定能成为大能之才,这样也不行?”昊正大王明知道少正一想要什么,偏偏把持着不肯松口。 他这人的嫡系观念深入骨髓,根本改不掉。在他的心里,就算是一个娘生出来的,只要不是第一个出生的都不算他的儿子。 他打心眼儿里看不上少正一,就算少正一有了大福这个灵胎也无法动摇他的想法。 “我说大王,您也太小气了吧。你的少主已经归去,按理说少正一和少王乃一母同胞,都是你的王妃所出,本也是嫡子,不过就是占了个‘次子’之名而已。大的陨落,小的便自然升为嫡长,这道理你不会不懂的吧?”敖奉在一旁看笑话道。 昊正大王脸上的肌肉颤巍巍地抽动起来。他自然懂!可就是不乐意!少正一从小和他不亲近,他怎能把自己的王位传给这样一个人?所以他才想舍大求小,最起码小的从小养起和他亲哪! “你个外人插什么嘴?”大王怒气冲冲地冲敖奉喊了一句。 少正一在心里连连冷笑。幸亏他早就看透了,要不然定会被大王这番心思给再度气个半死。 “既然大王不够诚意,我也不勉强。”少正一并无那个心思想要什么少王之位,嫡子之名。他纯粹就是挑衅而已,想要看看他这位从前的父亲到底会做到什么地步。 果然,这位大王做得够绝。 “你等等!”昊正大王急切地吼道,“我的条件已经开到这样了,你还不愿意?你就非要占了你大哥的位置?” “你既然不愿意我占少王的便宜,又何必从我身上讨便宜给死去的少王呢?”少正一讥笑出声。 “孽子!你——你简直不孝!”昊正大王没办法,只好用‘孝顺’二字来胁迫他。 少正一坦然地收回眼神,“你爱怎么骂便怎么骂吧。”说完,他再度抬腿。 “不许走!”昊正大王被逼急了,上前两步追上了少正一,两手朝着大福便抢了过去。 少正一警觉地护住大福闪身躲过。 昊正大王恼羞成怒,双手结印却是要和少正一正式开打。 少正一轻蔑地笑了笑,“你若要打我不会手软。大王还是掂量掂量您的精力吧,别到时候输在我下手满天下的哭诉去。” “把灵胎给我!”昊正大王双眼通红,张开双爪面向大福。 大福冷着俊透的小脸静静地看着大王,“阿爹……你不要逗他了,大福才不会当别人的孩子。” 少正一马上朝大福展露笑脸,“知道啦!阿爹这就带你回去,咱们不逗别人玩儿了。” 昊正大王听了这父子俩的话瞠目结舌,“你们,你们在耍我?” “大王,你就算是现在退位让我当上大王,我都不会把大福带回‘昊正王府’的。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家大福的大名了。” 少正一说到这里停顿片刻,看了看怀里的儿子,示意大福来开口,大福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说道:“我——叫庄雪澹!” 第三百三十七章 红娘不好做 昊正大王颓然地退后两步坐在了地上,双目发直地看着少正一抱着大福离去的身影。 “庄……他竟然姓庄!为什么会姓庄?那是少正一脉的灵胎,他应该姓少正的啊!”大王不依不挠地自言自语。 青桐长老微扬起眉梢,对大王这副样子实在是连想法都生不出来了。 这世上最可笑的莫过于你当做宝贝一样的物件儿在别人眼里不过就是个看不上眼的垃圾,而你还自以为是地以为别人想要占有你的垃圾。 敖奉此时的表现和昊正大王差不多。他也很吃惊,因为听到了孩子的姓氏,他忍不住再想‘亢龙谷’的灵胎是姓什么的? “二位!请自便,老夫还有事就不奉陪了。”青桐长老特意向那些守山门的打了招呼之后,方向敖奉和大王告辞。 敖奉伸手叫住了他,“青桐!有件事你得告诉我。我家的灵胎还没有大名吧?” “三元哪?”青桐想了想,说道:“据我所知,孩子们都是和艳秋公子姓一个姓的。” “都姓庄?”敖奉也垮下肩膀来了,“可那明明是我家的灵胎,应该姓敖才对啊。” “姓什么是由人家的爹爹做决定的?”青桐长老表示不能理解,“二位,有时间还是从自己身上找找责任吧。年纪都不轻了,该放下的就放下。” “我怎么能放下?我的少王……我的儿子还等着要个继承人呢。”昊正大王哭丧着脸道。 青桐长老见劝说无果,果断地转身离开了这里。 敖奉失神地望向‘常青峰’的方向,头一次扪心自问:“难道自己真的做错了?” 昊正大王失魂落魄地从地上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山门,眼神中闪过一丝阴鸷。 他已经这么低声下气了,少正一那家伙还敢对他拿乔。好!!就让他们走着瞧,看看谁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 “敖奉……咱们半斤八两,我看我们不如合作吧。”昊正大王转而向敖奉道。 敖奉想了想,“上回便是你从中牵线我才和你与庄少秋合作,结果呢?我不仅损失了儿子,还损失了孙子。老夫是再也不敢和你这种人合作了。” “你难道不想要回灵胎?你愿意看着你的孙子跟别人姓?”昊正大王准确地切中要害,让敖奉成功地变了脸。 “你有什么办法?”敖奉问。 “本王自有办法。别人我或许治不了,可少正一……本王有的是办法。”昊正大王自信地说道。 敖奉心有所动,不过想到上回那深刻的教训他还是放弃了,“罢了,老夫还是信不过你。你自己折腾去吧。”说完,敖奉化作一阵气波迅速地消散在空气当中。 昊正大王啐了一口唾沫,“本王看得起你才帮你,你既然不领情,那就别怪今后本王辣手无情。” 他眯起眼睛来凶狠地瞪了‘柏崖山’一眼,不甘心地离开了。 接下来的两日,难得的没有任何人来打扰庄艳秋一家。等到‘柏崖山会’前一日,焦然忙得一整天见不着人,小金也被焦然带出去帮忙了。 小金修行的是丹术,焦然是这方面的顶尖高手,能被他带在身边观摩学习那是无上尊荣。 斗起在床上躺了几日之后,扶着腰杆儿下了床,立马躲到了庄艳秋的‘四时阁’来,顺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遭遇。 庄艳秋见他那副佝偻的模样忍不住想笑,又不敢笑,怕刺激的斗起再发疯。好不容易这段日子斗起开朗了许多,连带着自言自语精分的时候也减少了,他可不敢惹他。 “我不过就是误吃了焦然的丹药而已,就被那只大鹏精给吃干抹净了……阿秋,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斗起抹着锥子脸上的眼泪,哭哭啼啼。 庄艳秋无言,“那谁让你去吃焦然的药的呢?” “是……”斗起语塞了,“我见他在后院晒了一院子的丹药,有得都发霉被他扔掉了,我就……就想着反正他也不会用了不如我捡个便宜,哪知道……”斗起想起那事忍不住想剁掉自己的手。 便宜不是那么好贪的啊!他现在想想当时自己问焦然‘可不可以捡走他丢弃的丹药’时,那家伙脸上微妙的表情。 “阿秋,焦然炼的不是什么正经丹药。那东西吃了会让人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斗起向庄艳秋告状,希望能够借庄艳秋的手收拾一下焦然。 “哦!”庄艳秋淡淡地颔首。 “我怀疑他是想把那药给你用。那丹药叫‘回春烈’你听听这名字,是不是就不正经?”斗起继续告状。 庄艳秋沉思片刻,“等等……你怎么知道那丹药的名字?” “呃~~”斗起心虚地垂下了脑袋。 “你若不说实话就算了。”庄艳秋看出他的心虚,以退为进。 “是……我……我本来是想拿这药去给、给广坤做试验的嘛!”斗起说着说着,把脑袋扎在了胸前。 闹半天他一开始便知道焦然扔的是什么药,想要作弄广坤,把那丹药掺在甜汤里特意殷勤地端给广坤喝,哪晓得广坤喝了一口被里头的‘金星草’的味道给刺激得将甜汤全都喷了出来,正好喷了斗起一脸,那丹药的药性是沾着皮肤即可发作,两人都误食了那药的情况下,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最后斗起力气上稍逊一筹,敏感部位‘光荣’负伤。 听完斗起讲述事情的经过后,庄艳秋再也忍不住捂嘴闷笑。 “阿秋,你笑我!”斗起嘤嘤撒娇。 广坤这时候偷偷摸摸地沿着墙根儿顺了过来,他有些怕斗起,不过见到庄艳秋在后,胆子又比之前大了,好容易鼓起勇气走过来,红着脸把一个东西送到了斗起的面前。 斗起看了一眼他手心里闪着白光的东西,是一片银色羽毛,“你干嘛?” “这个……是我第一次换毛时掉的胎毛,送给你。”广坤咧嘴傻笑。 “咿~~我不要!”斗起一脸的嫌恶,“我告诉你大鸟怪,你不要对我有别的想法啊。我们是不可能的!” “为什么?”广坤不解。 “因为你长得太丑!”斗起翻了个小白眼。 庄艳秋在心里叹了口气,为广坤鞠一把同情的泪。 “你认真的?”广坤傻眼。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斗起说他‘丑’了,之前只当这人跟他说笑话。他广坤可是他们一族最帅气的大鹏呢!就算在‘太虚学府’中也能排在‘帅气榜’前五十名呢。 “你以为我是在说笑?”斗起怒目,“你鼻子太挺,眼睛太大,眉毛太浓,嘴巴太厚,下巴太方……浑身上下每一处都不符合我的审美。” 广坤瞠目,“你……你的审美是有问题的。” “胡说!”斗起表示愤慨,“像我兄长那样的才是当世第一大帅哥。你,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庄艳秋听到这话扯了扯斗起的袖子。这家伙太伤人了吧。 广坤揉了揉自己的脑瓜,可怜兮兮地看向庄艳秋,“艳秋……我,我这是又失恋了?” 庄艳秋把他拉走,“你别听他胡说,他审美畸形。” “前段时间我们聊得挺开心的,我以为……这次能成功。”广坤失望地叹了口气。 “你先回去吧,我跟他聊聊。他这人被他的兄长控制了那么多年,分不清好坏了。” 广坤悻悻地离去之后,庄艳秋回来轻轻地踢了斗起一下,“你的嘴又犯贱了。广坤是个值得托付的对象,你就算不喜欢他也别伤他的心哪。” “我管不住嘴嘛!”斗起事后自己也觉得过意不去。 “你若真不喜欢广坤就好好跟他说,别连个朋友都做不成。” “我自己也不知道喜不喜欢哪!”斗起苦恼地抱住了脑袋,“有时候觉得他挺好的,可又忍不住想把他和兄长做对比。” “你再这样下去的话,最后谁都不会留在你身边的。”庄艳秋拍拍他的脑袋,“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总之不要耽误人家。” “那……那我要是答应他了,最后他知道我的真面目还是要和我分手怎么办?我害怕!”斗起犹豫了半天才说出心里话。 庄艳秋想起他以前曾对自己说过类似的话,“那你就向他实话实说吧。若他不能接受就算了。小起……你年纪不小了,有些事应该比我更明白才是。” 斗起鹌鹑似的缩起了脖子,“我,想想吧。” 庄艳秋默默地颔首,“行吧,你再想想吧。‘柏崖山会’明日就要开始了,听说会有许许多多的修真从各个世界慕名而来。这其中肯定不乏有俊男美女,说不定哪一位就和广坤看对眼了,到时候也就没你什么事了。” “那怎么可以?”斗起迅速抬头,“我,我还没有做决定呢。” “你真墨迹。我可是提醒你了,这种事不是不会发生的啊。听焦然说过‘柏崖山会’也算是变相的相亲会,你再不快点行动,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话音落下,斗起从地上一跃而起,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柏崖山会’ ‘柏崖山’会开始那日,焦然一大早起床在‘常青峰’顶上燃放了九十九根冲天炮竹,震天的声响趁着晨风飞快地传向四面八方,早已经翘首以盼的八方来客们听到这阵声响之后,迅速地从各自所住的地方出发,向着‘柏崖山’主峰附近的山脚赶了过来。 山脚下早有大批就地扎营的来客们在等候了。每年的山会都是如此,‘柏崖山’的弟子和附近受保护的山民们早早地把地方给划分出来,光是卖这块山下扎营的小地方,焦然都赚了大把的银子。 今年因为焦然忽然不大方了,那些得到消息的客人们不仅没有打退堂鼓反而更积极地赶来参加,生怕‘柏崖山’以后不再搞这种山会,他们再也买不到想要的东西。 来的早的人顺带着也在自己的营地进行些物物交换,还有些长辈们专门聚集在一个角落,为自己族里适龄的男女寻找合适的相亲对象。 从‘常青峰’山腰往下可以很清楚地看到下方人头攒动的情形,庄艳秋带着孩子们站在‘绞丝树’树林边往下看热闹,孩子的小脸上带着兴奋的表情,若不是爹爹不允许他们早就想跑下去玩耍了。 “艳秋……你看。”一大早就下去逛了一圈的广坤跑了回来,献宝似的把怀里藏着的东西给庄艳秋看。 庄艳秋瞄到那东西的一角,紧张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孩子们,向广坤拼命使眼色。 广坤反应过来忙把那东西重新藏好,神秘兮兮地冲庄艳秋笑,“精装版的,一共出了八部,我全都买齐了,打算照着这上面的姿势来学一学。” “大鹏叔叔,你要学什么啊?什么姿势?”二财耳朵很灵敏在一旁扑足到这几个字眼后,马上不耻下问。 广坤尴尬地笑了笑,“没什么……大鹏叔叔要读书认字,就像你们认字一样。” 二财一听更感兴趣了:“大鹏叔叔,你的书给我看看,我教你认字啊。爹爹说二财认字可多啦!” 广坤吓得打了个激灵。他可不敢把这种书给这些小孩子看。 庄艳秋拉住了二财,“大鹏叔叔读的书很是深奥的,你们读不懂。” 广坤看到庄艳秋向他打手势的手后,赶紧抱着他的宝贝跑开了。 “爹爹,我长大了就能读懂大鹏叔叔的书了是不是?”二财执着地说道。 庄艳秋指着山下竖起来的巨型灯笼,“快看,好大的花灯。” 二财成功地被转移了注意力,庄艳秋这才松了一口气。 那几个男人此时商量完了事出来找庄艳秋和孩子们,看到孩子们眼巴巴地看着山下的热闹,于心不忍。 “不如我们带孩子们下山去逛逛?”梦狰提议。 庄艳秋还在思索,孩子们已经高兴地跳了起来,围在他身边,用可怜的眼神儿直勾勾地盯着他。 “会不会有危险?”这是庄艳秋担心的。 “应该不会。咱们乔装一番,混迹在人群当中。现在下面到处都在进行买卖交易,还有丹术比赛,让孩子们去开开眼界也好。”音九悔想了想道。 “爹爹,我想去看阿爹。”七宝扯了扯庄艳秋的衣角。 庄艳秋把他给抱起来,“好!那咱们就去看你阿爹,看看他有多厉害。” “最、最最最最厉害!”七宝嘟着嘴唇夸张地比了个手势。 这一行人换了衣裳,掩饰了容貌,带着孩子们从‘常青峰’的后山下了山,绕行到前面的山脚下,远远地跟随着前来做买卖的队伍缓缓进入到‘山会’的热闹区域。 庄艳秋怀里抱着八贝,爷子俩表情出奇的一致,全神贯注地看着周围的热闹。八贝指着地上卖瓷娃娃的拍手,“嗲嗲~~贝,八贝!” 庄艳秋顺着他的小手看过去,见那地上摆着一整套的瓷娃娃,憨态可掬,八贝指着的那一只白白嫩嫩,头上扎着一撮小卷毛,穿着一身绿颜色的衣裳,和今日八贝的装扮很相似。 “哎呀,真的是八贝呢!”庄艳秋同样很喜欢,带着八贝走过去,蹲在那摊位前仔细看那瓷娃娃。 音九悔带着五禄和七宝凑上前来,只看了一眼,问道“八贝喜欢吗?喜欢阿爹给买。” “嗲,买!”八贝伸出双手去抱那只瓷娃娃。 买到了瓷娃娃后,这一行人又往别的地方逛了过去。 “‘仙华丹’卖咯!卖咯~~~正宗‘仙华丹’!”不知不觉,他们走到了卖丹药的区域,迎面遇到了一群拿着小小的药瓶向行人兜售药丸的人。 庄艳秋特意打量了他们一下,见他们身上并没有‘柏崖山’的标识,就多看了两眼。 “这些是外来丹修门派。趁着这大聚会过来兜售自家研制的丹药的。”音九悔给他解释道。 庄艳秋很好奇,“‘仙华丹’是什么?” “你听名字觉得很好听,其实,那就是‘辟谷丹’而已。”换了副身体的士元尊在一旁笑道。 庄艳秋顿时没兴趣了。 “焦山主亲诊抽签开始了,今日开始抽今年第一位看诊的名额。请买到签的人速速前往‘悬壶堂’,不要错过机会!”旁边有穿着‘柏崖山’弟子服饰的人一边敲锣打鼓一边高声呼喊,提醒着周围那些不远万里赶来看病的人。 庄艳秋特意回头看了一眼其他人,那些人知道他的意思,示意他按照自己的意愿行动。 庄艳秋抱着八贝快步朝人潮涌动的地方走了过去。 ‘柏崖山会’重中之重就是这‘山主亲诊’的场面。每年焦然会义诊三名,除了这三名之外他全年不会再替任何外人看病。因此,为了争抢这三个名额,明里暗里使出了各种手段。 今年焦然特意提前结束了卖签的生意,饶是如此,也有三万多个人来争夺这三个名额。 焦然定下的规矩是‘山会’第一天抽一支签,第五天抽一支签,最后一日再抽最后一支签,所有的签全都放置在一只大箱子里,由焦然转动箱子七七四十九周后,由焦然亲自从里头随意抽选一支出来便能接受他的亲自治疗。 庄艳秋一行挤到人山人海的‘悬壶堂’外,远远地看到那临时搭建的棚子外面有一只半丈高的黑色箱子,箱子的四周写满了禁制符咒,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做手脚。而买中签子的人正在排队,把手中的签投入箱中。 焦然端坐在‘悬壶堂’里头,只隐约能看到他的模糊身影。 “阿爹!”七宝冲着焦然喊了一声。因为人太多的缘故,没有人对此起疑心,自然也没人看七宝一眼。 “爹爹,阿爹听不到。”七宝委屈地向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摸摸他的脑瓜,“阿爹能听到,只是这里人多,阿爹不好回应你。咱们不要打扰阿爹做事好吗?” 七宝乖乖地点了点头。 因为是第一日的缘故,许多买到签的人纷纷想来撞个好运气,排着的队伍非常的长,过了好一会儿这些人才全部把签投进了大箱之中。这还只是三万多支签其中的一部分。还有一些人没有及时赶到,或是赶到之后还在观望的,并没有参与这次的抽签。饶是如此,那大箱‘呼啦啦’转动起来的时候,里面那成千上万的木签一块儿搅动时发出的声音还是惊呆了众人。 此时,焦然从里头走了出来。他静静地站在那大箱的前面,目光微眯,全神贯注地集中在同一的方向。 箱子‘哗啦啦’地转动着一圈接着一圈,七七四十九圈之后,庄艳秋明显地听到周围不少人呼吸的声音变急促了。他环视一周发现大家伙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焦然的手,他也顺着看了过去,就见焦然运足力气一下子拍在那箱子上,只听‘砰’的一声闷响,从箱子密封的小口处一只短短的木签被气流给逼了出来,在空中翻滚两圈后落了下来。 青桐长老在一旁用一只金色的小盏接住了那根木签,拿起来看了一眼后,笑着向那些求医的人,“‘业庆门’季华荣。哪位是季华荣公子,恭喜被我家山主抽中了,有请上‘悬壶堂’来,我家山主将亲自为你诊脉看病。” “是我!?这是抽中我了!?”人群中爆出一记响亮的男音来,那声音的主人一开始还是不敢相信,直到再三向周围的人确定名讳之后,方才醒悟过来,脚步发飘地向着焦然站着的方向小跑过去。 焦然远远地看着那人的面色,眉目轻轻地压了下来。作为一名医术达到巅峰的修真,只看病人一眼便能把握住对方的病情病况。这位病患虽然看上去没什么大病的样子,可其面色犯红,阴火旺盛,必定是先天脏器不足,尤其是心脏。今年这第一个义诊名额怕是就要耗费他很大精力的啊。 第三百三十九章 治病救人 被抽中签的兴高采烈,没有被抽中的沮丧地垂下了脑袋。这些人当中不乏有些重症患者,千里迢迢赶来就是希望能得到‘柏崖山’山主亲自诊脉看病的机会。虽然说这‘柏崖山’弟子当中也不乏医术高超之辈,可架不住焦然名气大,手段高明啊。 别的医者能医治两三分的病,落到焦然手上能治好七八分;别的医者能医治四五分的病,焦然能给治痊愈;别的医者能治七八分的病,焦然不仅能把人治好,还能顺带提升病人的体质,增强其寿命和精神力。如此一比较,只要是能拖着来参加‘柏崖山会’的病人多少都抱着想要被抽中一次签的希望。 没有被抽中的也不敢多说什么,谁敢在‘柏崖山’脚下做出不理智的举动来呢? 大箱子中的签子很快被废掉了,意味着那些没有被抽中的将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 此时那位叫季华荣的公子上到了‘悬壶堂’的高台之上,兴奋又拘谨地来到了焦然的身边。 焦然坐到一旁的诊台前,青桐长老示意那位病人跟着坐过去。 焦然再度打量了一下这人的面色,眉心间的疙瘩越挤越深。奇怪,这人不但心脏有不足,身上还有被下毒的迹象。 他伸出两根手指来,示意那人把胳膊伸过去。 青桐长老见此情形,眉头微微蹙起。他们家山主甚少亲自探脉的,一般只需察言观色即可断七八分病情,如果拿不定也只需释放出一缕真气去探脉,并不用真正的用手指探脉,一旦用了手指就说明这人的病情很棘手。 “主人!”青桐长老担心地在一旁唤了焦然一声。 焦然知道他的意思,冲他摇摇头,“无妨。” 他的精神力是比从前弱了许多,可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砸了自己的招牌。无论这人病情如何,他都得治好他。 季荣华把手伸过去后,瞪着眼睛注视着焦然。他年年都来参加‘柏崖山会’,因为全天下的医者都说了,他的病只有焦然能治。如今他终于等到这个机会了,心里难免有些焦急。 焦然的指尖在季荣华的脉搏上轻轻地按了下去,闭上眼睛认真的探查。过了一会儿后他睁开双目,果然和他看得差不离,这人常年累月地在吸收毒素,虽然不至于一下致命,可这种毒会不断刺激他的心脏,一旦这人有任何大的情绪波动,便很有可能心脏骤停而死。 “你住的地方是不是有许多水生植物?”焦然问。 季荣华连连点头,“正是。因我身体病弱,轻易不出门,家母怕我寂寞,在我的院中种了许多奇珍异草,大都是水生的,很好养活。” “其中是不是有一种开着青蓝色小花的植物?”焦然又问。 “神医您真厉害,确实有那种小花,夏日里开花之后夜间还会发出荧光,香气袭人很是漂亮。” “我给你治疗彻底之后,回去把那些水生花草全都拔掉烧毁吧。那种‘蓝夜幽灵’是慢性气毒,长久地嗅闻他的香气你就算是换了一颗心也会被毒死。” 季荣华一脸的惊讶,“怎么会?那是家母特意从‘祝仙岛’移植过来的……”他忽然间不说话了,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仓皇地垂下了脑袋。 “我会先替你修补心脏中的不足,这需要耗费一些功夫。等修补成功之后,再替你拔毒。”焦然简单地把自己要对病人做的事全都说了出来。 季荣华回过神来,感激地冲着焦然道谢:“多谢神医!多谢!” 焦然手上结了几个印之后,在虚空中展开了一副五颜六色的药囊袋来,从那些袋子里头飞出各种各样的药丸来,落在了他的掌心。 他把那一手的药丸送到了季荣华的面前,“一口吞下,不要吐出来。” 随着那位病人一口将药丸吞下之后,焦然的手指间化出许多锋利的气刃来,闪着无数的白光,一下子扎进了季荣华身上的几处穴道当中。 那家伙渐渐地闭上了眼睛,身体瘫软了下去。 焦然的手飞快地移动着,下方那些看热闹的没有些修为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即便勉强跟上也分辩不清他到底在做什么。 小金在焦然身边为他做助手,看到这家伙这一手表现,两眼闪闪发光。 也就在这几个呼吸的功夫,焦然在那位公子身上下了几千根细如发丝的蜂针,每一根针的尾巴处都有袅袅仙气在往内灌注。 焦然以手指释放仙气控制着那些蜂针的轻重缓急,不一会儿就见他的脑袋上浮现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 小金拿帕子在焦然的头上擦了擦。他听说过这种行针之法,上万根蜂针几乎封闭了这人身上全部的穴道和经脉气孔,还有一些看不见的游走于他的每一条经脉当中,随时感应着主人的精神力在体内进行细微的‘手术’。他曾在‘太虚学府’跟一位学医的修真学习过一段时日,奈何他精神力不足,控制力不够,只能学最基础的‘十针法’,连那位教导他的修真都只会‘百针法’。如今他有幸见识到‘万针法’,内心激动无比。 同样激动的还有庄艳秋和七宝,这父子俩目不转睛地盯着焦然的动作,庄艳秋的眼睛里露出了崇拜之情,七宝除了崇拜之外更是满脸的着迷。 其他几位阿爹看到庄艳秋这副样子,有些吃醋。独山步指着一个方向大声说道:“艳秋你快看,有你的荷包卖呢。” 庄艳秋没有搭理他,目光扔旧关注在焦然的身上。从前他没怎么觉得,今日看到焦然为别人治病这么认真的样子,他的心冷不丁地狂跳起来,竟然觉得这样的焦然很吸引人。 庄艳秋摸了摸发烫的面颊,稍稍垂下了浓长的睫毛。他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有了这种念头? “焦然看上去有些不对劲哪!”音九悔在旁边说话的声音把庄艳秋的胡思乱想重新拉了回来。 庄艳秋抬头看过去,只见焦然周身的仙气游动忽然变得紊乱起来,不仅如此,他额头上往下滴的汗水已经不是一颗颗的而是变成了涓涓细流。 小金和青桐长老在一旁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的身体出什么差错。 庄艳秋的心跟着紧紧地缩了起来,双手用力地绞在一起。 “阿爹……阿爹!!”七宝听懂了大人的话,又看到阿爹那汗如雨下,面色青白的样子,吓得哭了起来。 抱着七宝的音九悔连忙拍拍他的脊背,“七宝别哭,你阿爹不会出事的。” “阿爹……痛痛!”七宝揉着眼睛用小手比划着自己的心口。 庄艳秋把八贝交给音九悔,将七宝给换到自己怀里,“不怕的七宝,你阿爹最厉害不是吗?” “阿爹……痛痛!”七宝还是指着自己的心口说着。 庄艳秋揉了揉他的胸口,“七宝这里疼?爹爹给你揉揉。” “七宝痛痛,阿爹痛痛!”七宝拍拍自己的胸脯,不知道该怎么样向爹爹说明自己的意思。 大福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后,扯了扯庄艳秋的衣服,“爹爹,七宝是说他能感觉到焦叔叔胸口疼。对不对呀?” “嗯哒!”七宝看着大哥连连点头。 庄艳秋愣了一会儿,回头望向其他人,“这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父子连心吧!”音九悔道。 “不是的,音叔叔。这是七宝的本事哦!”大福认真地和音九悔说话。“最近才有的呢。” 音九悔做了个大胆的猜想,“难道七宝能感应到病人身上的所有感觉?” 庄艳秋一知半解扬起眉头。感应病人的感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呢? “七宝,你爹爹现在还痛吗?”音九悔柔声问七宝。 七宝盯着焦然看了一会儿,又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痛痛,爹爹痛!” 他们几人顺着看过去,见焦然身上的仙气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似的,正好积压在脖子处,那一块皮肤涨得通红,连带着他的呼吸也跟着变得急促。 庄艳秋忙捂住了七宝的眼睛,不让他再看下去。 青桐长老从旁边加入了自己的仙气替焦然打通那堵住的仙气之后,焦然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来,慢慢地才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焦然的精神力和控制力好像差了许多呢。”音九悔有些担忧地低声说道。 以往‘柏崖山会’上焦然施展自己的绝话都是得心应手的,就算今年这个病人的情况复杂,也不至于让他在施救的过程中如此狼狈。看来,还是焦然的大限快到了啊。 庄艳秋蹙着眉头,关切地盯着焦然的一举一动。若不是为了寻找他和孩子而强行压制自己的旧疾,加重了他的病况,他绝不会像现在这么惨。 庄艳秋这个瞬间心中思绪万千。他暗暗下了决心,绝不会再让这几个男人为他再受伤了! 第三百四十章 偷抢孩子 焦然收针的那一刻,半边身体垮了下来,单手及时撑住了面前的诊台方才没有出丑。 青桐长老见状向后面等着的弟子使了个眼色,弟子们上前要扶起焦然。焦然倔强地推开他们,自己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勉强向庄艳秋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庄艳秋的眼泪差点儿夺眶而出。傻子!这个时候还逞强! “毒我也已经顺带驱除了,青桐给他开‘朔金丸’和‘归元固本丹’便好。”焦然喘着粗气交代身边的青桐长老。 “是!山主!” 焦然这才向在场观看他当场治疗的众人抱起了拳头,“此人陈疾严重,又是先天缺失一部分心脏,我虚耗了些力气。大家别担心,四日之后第二场诊脉,我焦然定不会缺席……告辞!” 说完他转过身体。脸背过去的一瞬间他的面部扭曲起来,他呲牙咧嘴地冲小金强颜欢笑。 小金赶紧上前扶住他,带着他缓缓地走向后面。 周围没有那么多视线的时候,焦然一下子虚脱在地上。 青桐长老随后跟了过来,把焦然给抱起来,“山主!” “快!送我回‘药王池’……我怕是……不、不行了。”焦然断断续续地说道。 青桐长老大惊失色,忙亲自把焦然送回‘常青峰’。 庄艳秋的心跳失常,眼皮也跟着乱跳不停。他抱着孩子们往外冲“走!咱们快回去。” 其他人护着庄艳秋在人群中撤离。 好不容易快挤出人群的时候,他们的面前忽然出现了一个人来。那人张开双臂挡住他们的去路,双目在他们中间环视一周后一下子定格在了敖灵的身上,“敖灵!” 敖灵听到声音眉头就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他把怀里的三元给抱紧了,不客气地喝了一句:“怎么又是你?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自愿脱离‘亢龙谷’,从今往后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 “我是你爹,亲爹!”来人激动地回道。 “亲爹!你是我的亲爹,可你对我做的事是亲爹做出来的吗?别再说都是为了大局,为了全族。我听了恶心!”敖灵捂住三元的耳朵不让他听到自己和敖奉之间的争吵,“从小到大你就对我说什么全族利益。我为了你的全族利益差点儿没了艳秋和我的儿子!我没你那么伟大,可以为了利益舍弃亲情,咱们道不同不相为谋,从今往后你别再找我了!” 敖奉用力地闭上眼睛,“你看看你,你被庄艳秋那个妖精给迷得六亲不认了。” “别把错都推到艳秋身上。当初若不是你害了艳秋,他不至于带着孩子在外界吃苦受罪。”敖灵愤慨地喊道,“你走吧!就当没生过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亢龙谷’继续当你的工具。” “在这里!快来看哪~~‘太阴’的‘聚灵胎’都在这里啊!” 在敖奉父子对峙的时候,旁边的人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大叫,暴露了庄艳秋一行的身份。 少正一听到那声音迅速转身,看到昊正大王带着人就站在他们不远处,方才那喊声便是从他口中发出的。 他愤愤地拧起了浓眉。这个人真是太无耻了!他料在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这人的种。他难道不知道在这么多人当中揭穿他们,会引来什么后果吗? 果然,听到那声音的人们愤愤向庄艳秋投过来探寻的目光。有人眼尖地看到了敖奉,马上兴奋地喊了起来:“是‘亢龙谷’谷主,听说他最近一直守在‘柏崖山’外想要回灵胎。难道这些娃娃真是灵胎?”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是八个孩子!真的是灵胎!”有人数了数大福他们,惊喜地发现了这一点,高声嚷嚷出来。 庄艳秋见越来越多的人向着他们围过来,他带着七宝向其他孩子身边靠了过去。 音九悔把八贝交给少正一照顾,运足仙气轰然一下向四周释放出去之后,那些靠近他们的人被气浪掀翻,其他阿爹趁乱带着庄艳秋和孩子们想跑。 只是,音九悔上仙不想误伤周围的普通百姓,方才那一掌并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只把离他们最近的那些人给掀飞了,后面的人又挤了上来,补充了他们的位置,团团将他们一家给围住了。 昊正大王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一行被困住之后,迅速向身边跟着的几个人打了个眼色。 那几个人的身形凭空化作透明,几个虚影闪过之后没了半点踪影。他们是被昊正大王请来‘偷人’的。 烟蝠一族最擅长偷东西。只要给足够的钱财,他们连阴皇的寝宫都敢闯上一闯。 这些烟蝠族的人天生就擅长隐匿之术,如今场面又如此混乱,他们藏身于人群当中根本不会被发现,最适合在此时下手。 少正一还是很了解昊正大王的,眼神瞥到大王身边少了人后,立即出声提醒同伴,“保护好孩子们!有人出手了。” “音九悔让开!”士元尊没有音九悔那般心善,一把把音九悔推开之后,同样推出一掌,他的掌力比音九悔霸道多了,那些挤过来的人无论是看热闹的还是别有用心的都被他给高高地击向半天空。 “走!”士元尊吩咐了一句。 大福的一只小手忽然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他一点也不慌乱,“阿爹,有坏人抓我!” 少正一也感应到周围有隐身之人的存在,听了大福的话后,脚下用力一踩,他身边的土地迅速陷下去一个环形的土坑来,从里头化出不少绵绵的泥浆像是具有生命的物体一般绞动着围绕着他们父子二人转个不停。 “啊!”的两声短促的惨叫在他们身边响起。 少正一抱着大福冷静地看着周围的地面,从方才少正一施展法术之后,原本那些围过来的人群立马识相地闪开了,剩下那片狭小的环形区域里喷溅出一圈的浓稠血液来。 少正一下意识想要捂住孩子的眼睛,手刚抬起来被大福给打掉了,“我不怕!” “是是!我的大福不怕。”少正一笑着称赞他。 “是烟蝠!注意好身边!”少正一提醒了一句。 “他娘的又是那鬼鬼崇崇地烟蝠!你们这些不敢现身的小贼给我听着,快给本大爷速速滚开!若被本大爷抓住,定将你们全族男人杀光,妇孺全部流放到‘虚妄海’喂海兽去!”士元尊放开嗓门破口大骂。 独山步一爪抓下去,空气中有影子快速闪动片刻,出现了一个腹部被掏空的人影来,那家伙抖着身体从口中吐出大量的鲜血,翻着眼睛很快就死了。 二财趴在独山步的肩膀上,双手牢牢地抓住独山步的脖子,看到这一幕时对他阿爹说了一句:“阿爹好棒!” 独山步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阿爹!” 三具烟蝠的尸体留下来后,周围没有人敢再度上前挑衅他们。 不一会儿剩下的两名烟蝠慌忙离去,连同伴的尸首都不顾不上收拾,也不和他们的雇主打招呼,自顾自地逃走了。 独山步甩了甩手上那温热的血液,瞪着通红的眼睛看向四周。不仅他如此,其他的几位阿爹同样如此。他们几个自觉地围成一个圈,把庄艳秋给护在了正中央。 庄艳秋抱着八贝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他也想试试自己进阶之后功力有没有进步啊! “昊正大王!”少正一怒气冲冲地暴喝一句,“你竟然派那等小贼来偷抢孩子!你还配做太阴唯一的王族吗?” 昊正大王见烟蝠没能得手,厚着脸皮否认,“少正一,你在胡说什么?老夫可一直站在这里没有动啊,你可别冤枉我。” “冤枉!?”少正一面对这样无耻的面孔根本无法压制自己的怒火,“你敢不敢对天发誓,若是你搞鬼‘昊正王府’嫡系一脉从此一蹶不振,再无法重振昔日荣光!” 昊正大王根本不敢发誓,“老夫清者自清,不与你们这般人见识。少正一,本王今日前来是来通知你的,我已经重新把你的名字加入宗谱当中,按照规矩你如今得听我这族长的吩咐。我是来带走你怀里那个孩子的。” 少正一狠狠地咬住了牙齿。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把大福交给旁边的梦狰,少正一缓步走了出去,“你以为你是谁?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我之前念着你好歹也是长辈,多次让着你,可你却缕缕用诡计算计我,今日 ,我要与你一决高下。回报你这么多年来对我的各种关照!” 昊正大王‘哈哈’大笑,“你想和我斗?你还嫩着点儿!知道为什么‘昊正王府’嫡系如此强大,屹立多年不倒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分支不满,也还得乖乖地受命于本王,服服贴贴地被王府掌控么?少正一,你以为你能脱离得了本王的手心?做梦!!从本王知道你娘怀了你这个次子之时,就早早地为今日做出打算了。” 第341章 大王,怪物? 少正一不解地隆起眉头,“你什么意思? 昊正大王脸上的表情高深莫测,他阴笑着盯着少正一,“嫡系一脉甚少出嫡次子,当初若不是你娘亲隐瞒身孕一直到肚子大了才说出来,本王根本不会要你。” 少正一面不改色地盯着昊正大王,他早已经不会再为这人的任何言行而难过了。“继续说啊!” “为了保护王府的嫡系一脉,这么多年来,历任大王都宁愿生庶子也不想多要一个王妃肚子里爬出来的男胎,因为嫡次子实在是鸡肋一般的存在啊。留着吧不符合王府的规矩,丢掉吧,又有些可惜。哎~~~!还是老夫想了个办法,在你的身上做了点小小的预防,才允许你一直留在王府长大的。”昊正大王这时候就想刺激少正一,只要能让这个不听话不孝顺的儿子害怕恐惧,他什么也顾不上。 少正一仍旧无动于衷,冷冷地看着大王。 “方才我说到嫡系一脉为何能屹立不倒的原因,你应该知道的吧。所有分支生出来的孩子,都必须在成年之前在其身上设下禁制法咒。这种禁制防备的就是分支乱起心思。本来对身为次子的你来说没有这方面的要求,本王思前想后觉得不太保险,便也在你的身上设下过这种禁制法咒……你可想看看?”昊正大王说到这里,难掩眼中的得意神色。 少正一错愕地扬眉,难以接受这一说法。他自然知道分支都有这种禁制的,只是,在他身上相同的部位没有看到过那禁咒留下的痕迹,所以这么多年来他以为自己是‘特殊’的。最起码,以前他曾认为昊正大王把他分了出去又没有想要彻底操控防备他。 闹半晌是他自己会错意了。 少正一失声笑出声来,“原来从我出生你就在算计我。” 昊正大王得意地从怀中摸出一张折叠成塔状的纸张来,在少正一的面前晃了晃,“看到没有,这便是你的禁制。只要我一把火烧掉它,不出一个时辰,你就会变成什么都不知道的傻子,到最后还是会被我摆弄。” 少正一冷漠地勾起了嘴唇,“你便是用这东西来威慑分支的人?难怪……难怪这么多年,王府会越来越萧条,你永远得不到的便是忠诚!” “少废话!本王这是在保护嫡系,保护正统。”昊正大王始终执迷不悟。在他心里,只有自己和自己的第一个儿子才是和他同一阵线的,其他任何人都是他们可以随时利用抛弃的棋子而已。 “你现在乖乖地带着孩子过来跟我回去,我还能饶你一名,否则……”昊正大王稍稍停顿下来,故意不把话说完。 少正一抱着大幅毫不犹豫地转过身来,向着庄艳秋笑了笑,“艳秋,咱们回去吧。” 庄艳秋冲他温柔地点头。 少正一被庄艳秋眼中的柔软吸引住了,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只是他笑着笑着,那浅浅的笑容冻结在了脸庞上,双眼中闪烁着的光芒逐渐地消失,在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化作两团漆黑的浓雾。 庄艳秋探头看向少正一的身后,看到昊正大王愤怒之下已经将手上的禁制给点燃了。 “不要!”庄艳秋叫了一声,向少正一冲了过去。 音九悔想要拦住他没有拦住,他的身形和速度比之前提升了数十倍,眨眼的功夫已经到了少正一的身边,用胸膛正面地接住了他。 少正一的脑袋耷拉到他的肩上,嘴里还不放心地呢喃着:“艳……秋……不怕。” 庄艳秋抱着他的腰肢尖叫出声,“少正一!” 大福迅速地从少正一的怀里转移到庄艳秋的肩膀上,垂下脑袋来用额头碰了碰少正一的头,“阿爹!阿爹你不要睡着……大福害怕!”昊正大王见禁制起效之后,单手结印,身体在下一刻出现在了庄艳秋的身边,动手去抢他肩膀上的大福。 庄艳秋想都没想一掌对着昊正大王拍了出去,‘转象神功’第三重的威力毫无保留地全部宣泄在了那人的身上。 昊正大王怪叫一声之后,身体在他的惨叫声中扭曲成一团,一点点地发出‘咯噔咯噔’的骨头炸响声,周身散发出阵阵浓白的烟雾来。 等到那烟雾散开之后,众人看着那烟雾中心立着的‘人’时,纷纷吓得大叫起来,“怪物!!” 只见昊正大王身上的所有部位都发生了转移,头转移到了原本臀部的位置,脚转移到了头上,原本的两条胳膊支楞开来,架在他的脑袋两旁,撑在了地面,前胸后背互换了一个方位,并且折叠成了一个诡异的角度,正好搭在他此刻的脑袋上。 他的样子已经不算是‘人样’了,就算是怪物也没有如此畸形怪异的模样。 “本王……本王怎么了?怎么看不到本王的腿了?”昊正大王之前受得冲击消退之后,神智清醒过来,眼睛尽量往下扫,可惜没能如愿地看到自己的双腿。 “你的腿在头上!”有看热闹的好心提醒了他一句。 昊正大王这才把脸抬了起来,当他看到自己的双腿竖在脑袋上,并且自己的脑袋上还遮了半个身体做‘凉棚’时,他吓得练练尖叫,“怎么回事?!!我——我怎么变成这样了?!” 音九悔他们赶到了庄艳秋和少正一的身边,音九悔摸了摸少正一的脉搏,“快把他送回山上去!” 庄艳秋抓住他的手,“上仙,他不会死吧?” “回去再说。士元尊你和梦狰保护好艳秋和少正一,其他人带好孩子,我来开路!”音九悔这下着急了,振臂挥袖,“不想死的就给本仙让开!这次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知道他就是音九悔上仙的人听到这话,吓得练练退散,没多久原本围的水泄不通的地方空出了很大一块空地来。 他们一行很快地移动走了。 昊正大王仍旧在原地鬼喊鬼叫,“我的身体……快把本王的身体恢复原样!” 只可惜他喊得再怎么大声也没人理会他,甚至有人趁着大王的脸无法像只想那样灵活地扭转,上前狠狠地踢了他的后面一下。 “谁?!谁敢对本王动手!”昊正大王气得暴跳如雷。 “大王!你还有大王的样子吗?哈哈哈哈哈……把你如今这副丑怪样子传出去,所有人都会笑的吧!”敖奉在一旁冷眼旁观了半晌,这会儿开口讥讽他。 “敖奉!敖奉你快帮帮我。我这是怎么了?”昊正大王很是不解自己如今的处境。他记得自己只不过硬接了庄艳秋那贱人一掌之后,便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火辣辣的燃烧起来,再睁开眼睛,他就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大王,你怎么了自己难道不知道吗?”敖奉继续嘲讽他,“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怎的连庄艳秋一掌都受不住。” “庄艳秋!对,是他!是他修炼的功法有问题。”昊正大王慌乱地大叫出声,“绝对是他的问题!他修炼了邪魔外道的功法。” “可刚才庄艳秋运气换气当中并没有魔气外溢。大王,你可不要信口开河。”敖奉鄙夷地冷哼起来。 “给我叫庄艳秋回来,我中了他的掌法得他帮我解除掉!谁,谁能帮我去叫庄艳秋回来!”昊正大王用那两只撑在地上的胳膊缓缓移动着,一边动一边向周围的人呼救,希望有人能帮助他。 “卖丹药咯!!最新研制的灵丹妙药!” 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没有人停下来多关注他一眼。 昊正大王和少正一之间的恩怨早半年多前,少正一被除宗之时就已经闹得全天下皆知了。不得不说大家伙儿的心还是一片雪亮,知道好歹对错的。本来就对少正一充满了同情,如今亲眼见到昊正大王用禁制对付自己的亲儿子,还是从儿子还未出生时就已经算计好了的,细思一下对这位霸道跋扈的大王更是厌恶至极。 虎毒不食子!当一个人狠毒到连自己的亲子都能毫不留情地算计谋害时,这种人基本已经不能被称之为‘人’了。 倒是如今这副怪物模样与他那阴毒的内心极为相符。 “来人!快来人——!”昊正大王即便是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还是不肯轻易低头认输。 “这位小哥,本王给你一箱银子,你替我去找庄艳秋。”大王挡在了一位少年的面前。 那少年阴着脸一声不响地盯着昊正大王,“你不记得我了?” “本王不认识你。小哥,快去帮我叫人,我,我给你一箱金子!” 少年的脸上没有一丁点儿表情,“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的名字叫少正裕达,十年前因为忌惮我的天赋威胁到你们嫡系一脉,你活生生地断了我的灵根,封住我的丹田,把我变成了一个废人……” 第342章 两个都不舍 少正一被送回‘常青峰’后,音九悔立刻叫来了青桐长老,请他来看看少正一。 青桐长老慌忙赶过来,扒开少正一的眼皮看了看,大惊失色,“这是哪一族下的古禁制发作了,是一种专门操控人的思想的禁制,这东西,怕是不好解除啊。” 大福听到青桐长老的话后,吓得扑到少正一的身边,抱着他的一条腿嚎啕大哭。 孩子一向内敛,稳重。之前遇到了那么多大事他都没有哭过,这次却怎么也控制不了。 庄艳秋把大福的小身躯抱着,安慰她:“大福乖,不哭。阿爹不会有事的。” “桐爷爷,求求你救救我阿爹吧。”大福转过身去跪在了青桐长老的脚边,仰着带泪的小脸求着青桐长老。 长老的心一下就软了。他把大福抱起来,抹了抹他脸上的泪水,“爷爷会帮你的。只是,爷爷的能力有限。” “长老,您有什么想法?”音九悔按住庄艳秋的肩膀,稳住他,开口问道。 青桐长老想了想,“依老夫看来,这禁制根本不用除了,因为没有大王根本无法解除,就算解除了也是个半傻子。” 庄艳秋想要开口,被音九悔用力地压了压肩膀,示意他不要乱说话,免得刺激了大福。 “也不是这么说,这种禁制就是废掉人的脑子让人成为痴呆的。我的意思是,与其想方设法地去解除,不如就让他彻底地坏掉吧。坏掉之后便不受禁制的影响,就成了医术领域能解决的事了。” 听青桐长老这么一说,众人很快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是,老夫的医术治不好这病,普天之下能治好的只有我家山主。可我家山主如今在‘药王池’里泡着呢,好不容易才稳住病情没有继续恶化,若是他再度消耗修为和精神力,恐怕……” 青桐长老话说到此,没有继续往下说了。 “这可怎么办是好?”庄艳秋为难了。焦然已经病成那样了,还有接下来的两场诊脉需要他,他实在不能再给他增添压力。 “我去求昊正大王。”庄艳秋想了想,唯有这一条路可以走。 “艳秋,先等一等吧!”熬灵劝道。 “艳秋的想法不错,方才艳秋给了昊正大王一掌‘转象神功’,将其变成了那副鬼样子。他若想恢复原样就让他替少正一解除了禁制。”独山步说。 庄艳秋想到这里连连点头,“没错!我的‘转象神功’只有我可以消除它的功效。可以用这个作为交换条件。” 音九悔和士元尊对视一眼。士元尊淡淡地颔首,“没有别的办法了。禁制解除之后就算少正一成了半傻,也更好治疗些。” “若是那样的话老夫可以救治。”青桐长老赶紧说了一句。 庄艳秋下了决心,“便这样吧!我去找昊正大王,少正一的伤不能拖。” “我陪艳秋去。”音九悔站到了庄艳秋的身边。 “不用去了!”斗起背着双手,阴沉着脸从外面走了进来,“方才你们走了之后没多久,昊正大王就被一名少年用手剑捅穿了心口,这会儿被人抬去救治去了,我看那样子怕是凶多吉少,特意跑回来通知你们。” 庄艳秋震惊地皱起眉头。怎么偏偏在这种紧要的时候出这种事。昊正大王死了没什么,只是谁能来救少正一。 青桐长老得到这个消息后,向庄艳秋一行暂且告退,“老夫得赶去看一看情况。昊正大王毕竟是八大家族的人,在我们‘柏崖山会’上出了事,我们山门得有负责人到场。” 庄艳秋转而和其他人商量,“现在怎么办?昊正大王受伤的话还能解除禁制吗?” “艳秋你别急,我过去看看情况吧。”梦狰提议。 梦狰很快便离开了,他走之后,庄艳秋坐立难安。音九悔见他这么紧张,强行把他拉到榻上坐了下来,“好了艳秋,你再这样下去孩子们也会害怕的。” 想到孩子,庄艳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目光看向了乖乖坐在一起看着大人们处理事情的孩子们。 大福被几位弟弟给围住了,八贝和七宝一左一右地给他抹燕来。 五禄劝他:“大哥别哭。少正叔叔肯定没事的,咱们有那么多的阿爹在呢。” 大福这会儿情绪稳定了,有些难为情地垂下了脑袋。他当着弟弟们的面哭了,实在太难为情了。 “喝口水吧。”独山步贴心地给庄艳秋倒了一杯茶,“你听听五禄说的话,咱们这么多人呢,总能想到好办法解决的。” 梦狰很快赶回来了,神情有些复杂地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正一,长叹一口气。 “如何?”庄艳秋问。 “伤了大王的手剑是用特殊材质打造的,青桐长老说有可能是‘暗修魔界’穿过来的玩意儿,被那东西伤了之后,若没有神医妙手,是救不活的。”梦狰把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那伤了大王的人是谁?”士元尊比较好奇这一点。 “人已经抓到了,据他自己交代他是少正一族分支的后代,几年前被大王废掉了灵根,无意中得到了这只带有魔性的手剑之后便一直靠着自己在偷偷修习,目的便是想一击即中,杀掉昊正大王。”梦狰又道。 庄艳秋没有觉得意外,凭昊正大王那股子接近疯狂的举动来看,他就猜到会有这么一日。 “青铜长老说了,昊正大王可能活不过今天。”梦狰又加了一句,“可惜少正兄现在也昏迷着,若让他得知这个消息,也不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庄艳秋默默看了一眼少正一。这时候他是庆幸少正一听不到这些话的。就算是他早已经和昊正大王解除了父子关系,可在他内心深处对‘父亲’还是有着解不开的心结的。 “爹爹,阿爹没救了吗?”大福密切地关注着大人们之间的谈话,这时候突然开口。 庄艳秋回过神来干笑两声,“没,不是的。” “可是梦狰叔叔说的话就是这个意思。”大福的眉毛再度耷拉下来,又有了想哭的征兆。 “有你焦叔叔在,你阿爹不会有事!”焦然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 庄艳秋听到这声音时,紧绷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下来。 焦然在小金的搀扶之下,拄着一根拐杖慢吞吞地走了进来。 庄艳秋乍一看到焦然这幅病弱的养子吓了一大跳,赶紧赶过去拉住他,“你……” “没事。我就是累着了,刚才泡过药池恢复了不少。”焦然反过来安慰庄艳秋。 “过去坐下来吧。”庄艳秋扶着他把他往榻边引。 “不用,我看看少正兄。”焦然摆摆手,还用力地挣脱了庄艳秋的手,“别扶我,我又不是老头子。” “你逞什么能。”庄艳秋小声地教训他,“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这样子,心里很难过。” 焦然的眼神亮了,“真的?” 庄艳秋不再回应他的问话继续扶着他往前走。 “艳秋,我很高兴。”焦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休息一下吧。”庄艳秋不忍心看他带着这幅病体去替少正一看病。这两人无论哪一个出了差错他都接受不了。 “没事,我精神一下就好了。”焦然受了庄艳秋那话的刺激,精神头果然比方才好了一些,他干脆丢了拐杖,慢悠悠地走到了少正一的身边。 大福从榻上跳下来扑到了焦然身边,“焦叔叔,你救我阿爹吗?” “那是当然的。”焦然摸了一把大福的脑袋,“乖,带弟弟们去后院玩去,别打扰叔叔救人。” 大福不愿意离开,焦然定神看了他两眼后他才悻悻地走开了,叫了弟弟们依依不舍地出了门。 焦然这时候才扶着少正一躺着的床榻,坐了下来。他把少正的手给拿了起来,闭上双眼用两手同时探脉。 其他人屏住呼吸,等着听焦然的结论。 大约过了一刻钟后,焦然才松了手。“没问题的,我可以治好他。” “你别逞强,我们再想别的法子。“庄艳秋劝他。 “没有别的法子了。艳秋,你若是亲我一下的话,我肯定把少正一救活。”焦然这个时候还耍滑头。 “那你呢?你会不会有事?” “我……你若是亲我两下的话,我保证自己也会没事。”焦然咧嘴笑道。 庄艳秋没有犹豫,脸凑过去在焦然的嘴边用力地咬了两口,“不要有事!你们两个都是。” 焦然傻眼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末了,‘嘿嘿’笑出声来。 其他几个男人虽然有点想要打焦然一顿的冲动,可看着他如今的样子和他接下来将要冒的风险,大家一致忍下来了。 “焦兄!我们给你护法。”梦狰和独山步主动示好。 焦然欣慰地笑了。因为艳秋,他无意中得了这几个异姓兄弟,以前还觉得挺委屈的,现在看来,也是另外一种福分呢。 最起码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些人都会在他身边。而他回报他们的,也只有尽自己最大的能力——护着他们! 第343章 不太好的焦然 焦然在开始给少正一治疗之前先给自己扎了好几百针,静待时间的流走。等到焦然靠那些银针刺穴之法,强行提升自己的精神力之后,一直昏睡着的少正一也睁开了双眼。只是他双眼纯净黝黑,充满好奇地望着周围的人,开口冲庄艳秋叫了一声:“母妃!” 独山步没憋住在一旁捂着嘴巴闷声发笑。同样笑出声的还有熬灵和梦狰。在他们眼中少正一向来都是个古板严肃的人,忽然一下子变得这么纯洁幼齿,还唤艳秋为娘,真是想一想就忍不住要笑了出来。 庄艳秋摸了摸少正一的脸,“少正一?” “母妃……小一想你了,你为什么都不来看小一?父王也不来,没人陪我玩。”痴傻了的少正一深陷在幼时的幻境当中,除了庄艳秋他就算看到周围其他人也什么反应,以为自己在做梦。 庄艳秋的胸口泛起了酸涩的滋味。想到这或许就是少正一从前的经历,他忍不住想要揉一揉自己的心脏。 昊正大王为了他的嫡系一脉,真的是伤害太多。他想不通都是自己的骨肉,只不过就是晚出生了那么几年,怎的在那位大王的心中,两个嫡系儿子竟然天差地别。 “好了,艳秋你先出去吧。我准备好了。”焦然除掉自己身上的银针,双眼中精光四射,整个人像是吃了禁药一般马上变得和之前羸弱的他截然不同。 庄艳秋把少正一拉住的他的手给拨了下来,少正一紧张地哭喊着:“母妃,别走!小一还没看够你。” 庄艳秋在他的额头上碰了碰,“小一听话,我一会儿就回来。” 少正一抽了抽鼻子,把脑袋埋在庄艳秋的胸前蹭了蹭,这才松开双手。 庄艳秋担忧地看了焦然一眼,“你当心点。” 焦然忍不住笑了笑,“放心吧!我有数。” 为了让庄艳秋开怀,他做什么都愿意。 庄艳秋交代其他几位,让他们好好照看这两个,随后才走出房门。 出去之后他就看到大福躲在窗子下面,撅着小屁屁眯着眼睛从窗缝里往里头看。他的身下好几个弟弟用自己的身体驮着他,好让大哥能够站得高一些。 庄艳秋无奈地摇头,走到他们身边,把大福给抱了起来,“大福,别看了。别让叔叔们分心。” 大福搂住庄艳秋的脖子,“爹爹,我,我害怕。” “爹爹也怕,怎么办?”庄艳秋懂这些孩子,知道自己这样说,大福必然会有别的反应。 果然,听到爹爹也害怕,大福马上拍拍自己的胸膛,“爹爹不怕,大福,大福保护爹爹和弟弟。” “嗯!”庄艳秋抱着他坐到门口的台阶上。其他的孩子们靠在他身边,把脑袋都贴在他身上父子九人静静地等待起来。 庄艳秋不敢去看里头的情况,他怕自己看到了不好的画面后,会忍不住冲进去,坏了他们的大事。 他只能带着孩子们一边等一边祈祷,希望焦然和少正一都能逢凶化吉。 这一等从白日等到晚上,青桐长老和小金、斗起以及广坤都看了他们几次,把食物也给他们送了过来。庄艳秋没胃口吃东西,孩子们也不愿意吃。见自己的行为影响了孩子,庄艳秋也勉强喝了一些汤水,照顾孩子们匆匆吃了一顿饭。 天色越来越晚,除了大福还有精神地继续等待着,其他几个孩子相继睡着了。 小金他们把别的孩子带回去睡觉,庄艳秋仍旧抱着大福在外面等候。 “爹爹……以后我要多喜欢阿爹一点了。”大福依偎在爹爹的怀里说着悄悄话。 “嗯!”庄艳秋应了一声。 “那并不是说大福喜欢爹爹就少了。我还喜欢爹爹的,就是阿爹好可怜,爷爷不要他,我们要多关心他。”大福生怕庄艳秋误会自己的话,特意解释了自己的意思。 庄艳秋笑了,“好!” “那爹爹也喜欢我阿爹一点吗?”大福还懂得帮自己阿爹争取关爱。 庄艳秋笑出声来,“好!爹爹也多喜欢他一点。” “我刚刚向阴皇祈祷了。爹爹,我阿爹和焦叔叔都会好的。”大福嘟囔了一句,声音越来越小,他再也坚持不住,闭上眼睛睡着了。 后面的木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庄艳秋惊醒过来,他怀里的大福也跟着醒了过来,“阿爹!” 音九悔抱着虚脱了的焦然从里头跑了出来,不等庄艳秋问话,向他使了个眼色,庄艳秋抱着大福自觉地站到一边,没有开口出声。 敖灵和独山步跟在音九悔的身后护着焦然往‘药王池’的方向狂奔而去。 庄艳秋的眼神紧紧地追随着他们,直到看不见人影后,他才收回目光,暗暗地深吸一口气。 “爹爹,焦叔叔怎么了?”大福同样很担心的样子。 庄艳秋朝他笑了笑,“焦叔叔累了,要回去休息。大福别说话了好吗?” 大福乖巧地‘嗯’了一声。 梦狰从房间里探出头来,向庄艳秋笑了笑,“进来吧艳秋。少正一睡着了,上仙说应该会没事的,让我告诉你们别担心。” 庄艳秋带着大福进到房间里头,走到了少正一的床边。 少正一睡得很安稳,只不过他的头上被扎了许多密密麻麻的小针眼,乍一看有些吓人罢了。 “焦然怎么样?”庄艳秋放不下心。 “不太好……一日之内他强行做了两次重大的治疗,中途差点后劲不足晕死过去,好在我们几个及时给他输送仙气,助他支撑了下来。”梦狰说着。 庄艳秋看到地上掉了一把花白的头发,把那东西捡了起来,“这是什么?” “这是焦然的头发。”士元尊直接说道,“他又虚耗太多,人一下就苍老了,你若是见了别惊讶。” 庄艳秋把大福往梦狰身上送了过去,转身就往外跑。 音九悔带着独山步和敖灵赶了回来,拦住了庄艳秋,“青桐长老已经赶去了,‘药王池’被封了,长老说这次要下猛药,那药性是有毒的,你不能过去。” “我想去看看。” “艳秋,焦然不会死的。你冷静下来,别做让我们都担心的事。”音九悔加重了语气道。 庄艳秋被当头棒喝之后,难受地揉了揉额头,“不会有事的对吧?” “不会的!”音九悔自己也说不准,可这种时候他只能这样劝慰庄艳秋。 庄艳秋舒缓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我去看看少正一。” “少正一也没事了,艳秋你快去休息吧。我瞧你的脸色很不好,别让我们大家担心你好吗?”独山步放柔了语气好声好气地和他说话。 “我睡不着。”这两个现在都昏迷着他怎么能安心休息? 音九悔上前果断地戳中了庄艳秋的睡穴,把他交给了敖灵,“你带艳秋回去休息,好好照顾他。” 敖灵回了一句:“放心吧!” 等到庄艳秋被敖灵带走之后,音九悔忧心忡忡地看向外面的天空,天上的月色泛着不详的光芒,他总觉得,焦然这次怕是真的要到尽头了。 士元尊走出来和他同样看了一眼那月色,“盈月冲木之兆,看来不好啊!” “我们去看看‘青柏木’吧!希望那颗古树能坚持住。”音九悔感慨道。 士元尊跟在了音九悔的身后,这两人一块儿往‘常青峰’山顶赶去。 山顶上长年累月被迷雾给遮挡着,那棵代表了‘柏崖山’传承的‘青柏木’就在那迷雾中心长着。以前茂盛之时,它的树冠占据了整个‘常青峰’的峰顶,现在枯萎了之后,枝叶稀疏,只有不到一丈方圆的生长范围。 亲眼看到那‘青柏木’的现状之后,音九悔和士元尊脸上的申请更加凝重。 他二人走到那‘青柏木’巨大的主干旁边,看了看,发现树干已经生出了枯竭之兆。不光如此,树皮也在一层层地往下自动剥落,在他们脚边堆积了厚厚一层腐朽的树皮。 音九悔绕着那树干看了一圈,心里更担忧了。如果‘柏崖山’的传承和这棵树真的是息息相关的话,看这树的样子彻底死亡也就在这几日了,难道说,焦然的性命也只有几日功夫了? “天命不可违。”音九悔感叹到。 士元尊笑话他,“不可违?音兄,你相信这个?我可是不信的。依我看,反正都这样了,不如强行给这主干灌注些至纯灵气,让它枯木逢春。” “这树木本身都有灵,就算吸收灵气那也需要大量的至纯灵气,一时半会儿哪里有那么多?”音九悔不赞同。 “摆下‘夺灵阵’把这周围的灵气全都吸引到这里来,我就不信这树活不下去。”士元尊霸道地说道。 第344章 继承王位 音九悔对士元尊的提议完全不敢苟同,“‘夺灵阵‘顾名思义是夺取周围所有灵气来补这一处的灵气,长此以往,这‘柏崖山’怕是会寸草不生,这种方法不可取。” “那你有何好方法?”士元尊反问,“焦然死了我是没什么的,可艳秋和七宝怎么办?” 音九悔很是难办地垂下眼睫毛。 “这种事先问焦然的意思吧。”他二人在这里拿主意也没用,最终还得焦然自己做决定。 庄艳秋睡了一觉,第二日一大早睁开眼睛后回想起昨日的经历,马上跳起来往外冲。 音九悔几人已经等在他的房间外面了。 “艳秋先别急,焦然还在‘药王池’里浸泡着呢,青桐长老吩咐了不许我们进去打扰他。”音九悔道。 “还泡着?没问题的吧?”庄艳秋难以平静地站在门口,眼睛向着‘药王池’的方向看了过去。 “咱们现在瞎担心也没用,还是放宽心些吧。”独山步劝道。 庄艳秋收回视线沉默了一会儿,“少正一呢?他怎么样?” “还没醒。一大早大福就去看他阿爹了,现在估计还在那边守着呢。”梦狰感叹道,“大福挺有耐心的,都已经看了一个多时辰还在坚持着。” “我去看看。”他心里有了牵挂的事后,暂时让自己忘记了焦然。 去到了少正一的房间,他看到大福正抱着少正一的手臂把小脸贴在那上面,低声说着悄悄话。 庄艳秋没有过去打扰他,等到大福说完之后他才走了过去,手放在了大福的脑袋上,“有没有睡好?” “睡好了的,爹爹!”大福扭头仰望庄艳秋,乖乖地回答。 庄艳秋看了一眼少正一,觉得他的气色和平日里没什么两样,若不是如今昏迷不醒,根本看不出他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爹爹,我刚刚跟阿爹说了咱们昨晚说的话,阿爹的手指动了一下。”大福惊喜地向庄艳秋汇报。 “那你再跟他说说,就说我们都担心他,让他快点醒过来。”庄艳秋揉了揉大福的头发。 “阿爹,你快醒吧。我们一家都很担心你。你再不醒,大福就又想哭了,弟弟们会笑话我的,我是大哥!”大福一字一句地认真地说着。 “阿秋阿秋!好消息——!”斗起咋咋呼呼地从外面跑了进来,“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你们听了肯定会高兴。” 庄艳秋回头瞅了他一眼,“小起,声音小一点。” 斗起吐了吐舌头,跳到了庄艳秋的身边,拉住他,“你听不听我的这个好消息嘛?” 庄艳秋叹了口气,“你说吧,你和广坤又怎么了?” “不是那个。是你的仇人,死了!”斗起说着,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庄艳秋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你说什么?谁死了?” “你的仇人哪!就那个老头子,什么什么大王的那个,刚刚才咽的气,我在外面听这里的人说的。说没有人能治好他,他熬了整整一夜,痛苦不堪,最后死翘翘了。” 庄艳秋瞠目结舌,好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昊正大王……他死了? “真的吗?”从庄艳秋的背后传来了低沉沙哑的男音来。庄艳秋回过头去,看到少正一睁开双眼,失神地望着自己。 斗起连连点头,“真的。不信你让人去问。” 庄艳秋轻轻地推了斗起一把,不让他继续说话。 庄艳秋把大福从少正一的身边抱下来,“你别胡思乱想,身体才刚好。” 少正一回过神来与他对视一眼,惨淡地笑了笑,“我没事,不用顾忌我。他,也是咎由自取。” 庄艳秋拍了拍大福的肩膀,大福福至心灵,“阿爹,我和爹爹都喜欢你。” 少正一这下笑得很开心,“乖!” “好了,你阿迪醒了你该放心了吧。快去和弟弟玩儿去吧。”庄艳秋把大福放在地上轻拍一下他的小屁屁。大福答应了一声后欢快地跑开了。 少正一的目光在周围那一群人中扫了一圈,“又是焦然救的我吧?他怎么样了?” 庄艳秋下意识地拢了拢眉头,“他不太好。” 少正一从床上一下子直起身子来,掀开身上盖着的被子,“我去看看他。” “他在疗伤,不让人去看的。”庄艳秋阻止他的动作,把他重新按回床上,又替他盖上被子,“你快点好起来吧,等你好了他说不定也会恢复了。” 这话庄艳秋安慰少正一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少正一摇摇头,“艳秋,我睡不着了。” 庄艳秋看出他眼中的落寞,“我知道,要不,你去送送大王吧,好歹,这也是最后一面了。”他知道少正一始终放心不下,活着的时候或许还能用怨恨来麻痹自己,让自己对其不理不睬,这人一旦没了,再深的怨恨最后都会化作浮云随风消散。 少正一抓住了庄艳秋的手,感激于这人对自己的了解和体谅。“谢谢你艳秋。我不想留着这个遗憾,他虽然从来都不喜欢我,可毕竟我继承的是他的血脉。我想看他最后一眼!” “想去就去吧!大王如今可不会再咒骂你了。”独山步很了解少正一的心情。昊正大王对他没有亲情情分,可他对大王还是有着打小积累的孺慕之情的,不过是后来慢慢地被消磨干净了。 庄艳秋把少正一扶了起来,亲自去给他寻找得体的衣裳,又为他穿戴完整。独山步和敖灵在一旁搀扶着他,一行人去到了昊正大王暂时停灵的地方。 那地方没有一个人在为大王张罗后事,只有一名小童子负责守着,等待‘昊正王府’派人来把大王的灵柩给接回去。 庄艳秋等送少正一到门口之后,停下了脚步。眼看着少正一独自走进那房间中。 房门打开的那一刻,庄艳秋看到正堂放着的那只黑黢黢的棺材,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不知怎么的他一下子想到了一百多年前第一次遇到昊正大王时的情形。那是个春日的下午,难得的阳光普照,他在自家的小花园里蹲着用小铲子栽花,就是这个老人家笑盈盈地走过来,给了他一把松子糖,让他叫他‘父王’…… 庄艳秋不愿再继续想下去了,转身把视线扭转过来,和其他人站在外面的走廊下,静静等待了一会儿。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少正一出来了,眼圈有些红,不过精神比方才好了许多。 “回去吧!”他对自己的家人说道。 “你不送他回去?”音九悔有些意外。 “我毕竟不是王府中人,这种事由不得我来做。方才在里面我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也送过他了,就这样吧!” 青桐长老带着两名小童匆忙赶来,“哎呀,你们真的在这儿呢。少正公子,你若身体无大碍的话可否随老夫去一趟‘待客厅’,王府来人了。” “来人了就让他们把大王的尸首带回去啊。”少正一不解地说道。 “王府来的人指名道姓,说是要见你。”青桐长老解释道。 少正一讶然地扬眉,“见我?” 庄艳秋等人不放心,生怕少正一再被王府中的人给欺负了,陪着他一起去了‘待客厅’为少正一撑腰。 少正一进入大厅之后,里面端坐着的四位老者相继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向着少正一鞠躬,“二公子!” 少正一摆手,“几位叔伯客气了,我早就不是什么二公子了。” “二公子此言差矣。大王临终前已经重新把二公子的名字加入族谱当中,您还是王府的二公子。”那位之前曾和昊正大王有过几句争辩的分支老前辈站出来道。 少正一防备地盯着他们。他以为之前大王说的把他重新纳入宗族的话是骗他的,没想到却是真的。这些人现在找上他的目的是什么? “二公子,大王已经仙去,昊正王府嫡系一脉不可一日无主,我们几个老不死的是来请求二公子回去主持大局的。”老前辈直接挑明了来意。他看得出少正一对他们的态度有恙,这时候自然不希望双方有什么误会。 少正一觉得有些荒谬,“我?可我不是嫡系一脉。” “您是嫡系的次子,少王死去,大王陨落之后,继承了嫡系一门纯粹血脉的就只有您了。您若是不出面,这偌大的王府就没有了正统继承人,按照当年封王时定下的规矩,这王位要是废除,‘少正’一族怕是从此就要没落了。”那位老前辈虽然心中百般不愿,可在这种时候他们若是再不上下一心,那就是全族的灭顶之灾。 少正一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难道你们这些年来受到的委屈还不够吗?还要被这嫡系分支的传统再度戏耍下去?” “虽然分支是对嫡系有诸多不满,可,这便是命。我们既怨怼着这种刻板陈旧的规矩,却不得不与嫡系正统牵连在一起,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更安稳地活下去……” 第345章 被逼迫的焦然 少正一以需要思索两日为由送走了那几位苦口婆心劝说他回去继承王位,主持大局的长辈们。 他们走了后,少正一难掩心中的苦闷,向其他人求商量,“我该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既然都想让你当大王,你当就是了,怕什么?”士元尊满不在乎地说道。 “我本就是深受继续跳那个漩涡之中那我以前抱怨过的那些不公就都成了笑话了。”少正一觉得士元尊的提议有些不妥。 “那你就放任他们自生自灭,渐渐没落便是了。”敖灵道,“反正你又不想当那个大王,对王府也没多少感情,何必管那些分支的死活?” 少正一觉得敖灵的话和他的想法有几分相似,却还是有些不同。他对王府没感情,可对分支那些人却是感同身受的,让他就这样置之不理,道义上说的过去,情感上他有些无法接受。 “要我说你还是得接下这幅担子。”独山步想了一会儿说出自己的看法,“那些分支的人若想保住昔日荣耀,必须抱住王府。你不同意他们就会想方设法逼着你同意。到时候更烦人,你不是一直想着改变这种不公吗?有什么比你当了大王之后改规矩来得更名正言顺的呢?” 少正一的心念动了动,觉得独山步的话戳中了他的心窝。 “再说了,八大家族的势力在这种时候不容许出现任何的闪失。‘寻皇者’回来了,或许很快就会打开‘阴皇迷境’进行阴皇归位的羽化试炼。这种时候最容易生乱,别忘了咱们还有一些隐藏的极深的敌人没有被揪出来呢。这时候王府散了,‘太阴城’就乱了。没有阴皇在的主城,向来都是王府主事,这块糕饼若是此刻被端到台面上来,任谁都想咬一口。 “独山说得很有道理。”音九悔对此很赞同。 “于公于私你都该站出来维持着这势力的平衡。”梦狰也表态。 少正一看向庄艳秋,“艳秋觉得呢?” 庄艳秋内心是拒绝的,他在王府受了那么多的苦,对那地方是深恶痛绝的,巴不得那地方没落下去。只不过男人们说的话又很有道理,他不能因为自己的私心让无辜之人为之受罪。 “你不是一直想改变王府的古板规矩吗?我想,这或许就是你的一个机会。”庄艳秋温和地笑了笑。 少正一的眼神变得坚毅起来,“我明白了。多谢大家为我出主意,艳秋,我会把那严苛无情的旧制全部清除掉,为了我心中一直追寻着的公平。” 少正一休息了两日之后,启程回到‘昊正王府’继续商讨继任王位的事。这一日,焦然终于传出了一些消息,他在‘药王池’泡了两日三夜,吸干了里头的药性精华之后,终于睁开了眼睛。 庄艳秋第一个跑到‘药王池’外等着去见焦然。 青桐长老从里头抱着大量的药渣走出来,向庄艳秋行了个礼,“艳秋公子,麻烦您多开解我家山主吧,他现在有些闹脾气呢。” “放心吧?”庄艳秋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只要焦然活着,他什么都能接受。 庄艳秋走进‘药王池’所在的山谷当中,第一眼没看到里头有人,可把他给吓了一跳。还是听到背后有声音响动,他才转过头看了过去,看到了憔悴苍老,干瘪瘦弱的焦然。 他的心紧紧地揪了一下,立马恢复了正常。 焦然在他面前垂下脑袋,根本不敢用自己的脸去面对庄艳秋。他耗费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一下子变成了中老年人的样子,与他之前百岁不到,年轻有活力的模样截然不同,他自己都不敢照镜子看他的脸。 庄艳秋伸手抱住了他的肩膀,“听说你在闹脾气,你心里在想什么,说出来我听听。” “艳秋……我可能会老死的,你会不会嫌弃我。”焦然委屈地抖着嗓门儿道。 庄艳秋笑出声来,“你可知道我以前的经历?” 焦然点点头,“我知道你和少王和离之后的事。” “我是说,我也有曾经苍老憔悴到几乎快要死去的时候。那时候我身边只有庄喜一个,没有人照顾我关心我,我害怕极了。可你现在不一样,你有我,有孩子们,还有其他能帮你的家人。” “我很丑!”焦然虽然被这样的话给安慰到了,可还是过不了心里这一关。 庄艳秋把他的脸给抬起来,焦然吓得赶紧躲闪。 “我看看,你别动!”庄艳秋强硬地喝住了他,把他脑袋硬给转了过来。 看到焦然那上了年纪的长相后,庄艳秋动手摸了摸他,“我觉得挺好的,比我当时好看多了。” “真的?” “真的!” “艳秋……我知道你在安慰我,我也接受,我没几天好活了,我想让你多陪陪我。”焦然把脑袋耷拉在了庄艳秋的肩膀上,可怜巴巴呢喃出声。 庄艳秋难过地闭上了眼睛,没有接焦然的话。他不敢接,因为他理智上不相信焦然说的‘他没几天好活’的事实。 “我会陪着你的。”他只好全都顺着焦然的意思。 青桐长老在外面来回不停地踱着步,思索着要不要进去向焦然禀告外面发生的事。 音九悔他们几人前来探望焦然,看到青桐长老为难的样子,问了一句,“出什么事了,长老怎么不进去?” “几位公子来的正好。咱们一同进去吧。”青桐长老好不容易找到作陪的人,寻思着有这些人在一旁待会儿也好帮着他们拿主意,说不定山主不会那么激动。 进去之后,焦然正躺在庄艳秋的身边,像小孩儿一样张大嘴巴等着庄艳秋该他喂药。他一刻也不能断药,如今他的身体就是靠着内外的药水药汤维持着的,一旦断了任何一个,他都活不过明天。 青桐长老看到这一幕还有些不好意思,其他几个男人见怪不怪了。他们体谅焦然受重伤,这次竟然没一个对焦然的行为有意见。 “山主,明日该是第二次诊脉的时候了。您现在的身体根本不适合再诊脉治病,咱们是不是提早结束这次的山会,别让那些等着求医的人白等下去。”青桐长老贴心地说道。 焦然想了想,他这个样子还真是什么都做不了。与其这样拖着还不如提早告知来客,也别耽误他们的治病功夫。他点点头,“就这样吧!” 第二日的‘柏崖山会’上,那些等着焦然第二次诊脉抽签的客人们聚集在‘悬壶堂’外等了一会儿,等到了‘柏崖山’贴出来的致歉告示:所有拿签的客人均可到‘悬壶堂’外面排队退还银钱,这次的‘山主亲诊’提前结束,‘柏崖山会’也会在未来两日陆续完结。 那些客人们不甘心,在某些激进分子的挑衅之下,大家伙儿的情绪被点燃,全都冲着‘柏崖山’发泄出去。 “叫焦然出来!规矩是你们‘柏崖山’定的,这么多年都没变过,如今为什么突然改变?叫焦然出来给我们大家一个交代!” “我们等了足足一年才等到这个机会来抽签。这不抽了不就是要了我们的命吗?焦然身为医者,没有仁慈之心,给人看病还有这么多条件,我们这些客人碍于他的能力也都随他了,他不能连这仅有的机会也给抹掉啊!” “我们不要退钱,我们要求继续抽签诊脉!!” 在‘悬壶堂’后面听到这些动静的焦然,脸上的神情很是难看。他都已经这样了,怎么能为别人治病? “这些人好生无理!焦然没有义务不顾自己的性命给别人治病的。他们这不是在逼焦然吗?”熬灵分外同情焦然的处境。 那些客人有些强人所难了。焦然是医者,医术高明。可谁规定了医术高明的就该舍己为人,不顾自己的生死? “老夫先前已经和部分人解释过了,可他们不听,非得要来逼迫我家山主。”青桐长老焦虑地看着焦然,觉得这天底下最可怜的就是他们山主了。 都说能力强大的人承担的责任也大。谁定的这规矩?他们山主虽然自己不看病,这么多年来培育的医者数不胜数,每位学医的弟子出师前十年都是免费为天下人看诊的。该做的他们都做了,没想到这些人还是不知足。 “我去叫人把他们强行驱逐出去!”青桐长老想了个强硬的法子。 “焦然就是个名不副实的骗子!我们大伙儿把这家伙的丑陋嘴脸宣扬出去,不仅让太阴人全都知晓,也让其他修世界的同道中人也都知道他的真正为人。看他们‘柏崖山’今后还怎么在天下立足?” 焦然听到这话后,不淡定了。“这是要坏我山门的名声……青桐,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第346章 代替诊脉 青桐长老忧心忡忡,见焦然一意孤行要出去为人看诊,他怎么也劝说不住,不由得看向了庄艳秋,“艳秋公子,您劝劝我家山主吧。他不能再治病了,会加速死亡的。” 庄艳秋强行把焦然给按回到座位上,“不许你去。” “艳秋,这是我必须做的。‘柏崖山’的名声是我一点点地积累起来的,到这个地步不容易。我早晚都会死,可我不能把名声给毁了,这‘柏崖山’还要传给七宝呢。我若是不把这责任扛下来,!七宝今后怎么办?” “七宝可以靠自己。” “不!我没什么能够给你们的了,最起码在七宝能独当一面之前,我得替他保住这名声,让他今后少受些累。” 其他几位阿爹感同身受地看向焦然。若是他们几个到了如今焦然这地步,也会这么坚持的。焦然并不愿意用‘夺灵阵’强行吸取周围万物的灵气来维持‘青柏木’的生长,用他的话来说,那样是逆天的行为。 他们如今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焦然一点点地拖下去,直到油尽灯枯。 可现在,焦然要主动去寻死,感情上谁都无法接受他的这一选择。庄艳秋尤其不肯。 “不行!你若真为七宝好,便坚持下来。他还那么小,若是没了阿爹,今后看到其他兄弟有阿爹照顾他会怎么想?”庄艳秋不得不下一剂猛药来劝阻焦然。 焦然愣住了,不由得想到那一幕情景。他心酸地撇了撇眉头,“可是我还是坚持不住那个时候……” “能坚持一日便是一日”庄艳秋道:“我们都在想办法,也许办法突然就有了呢?” “阿爹,阿爹……”七宝从外面一溜烟跑了进来,“阿爹你出关了吗?” 众人紧张地看着七宝,谁带他来的? 就见斗起和广坤身上挂着好几个孩子,探头探脑地出现在门口,心虚地望着里头的一群人。 先前为了怕七宝担心,他们几个告诉他焦然闭关炼药去了,七宝对此没有怀疑,现在若是让他看到自己阿爹的样子,他怕是会哭的吧。 七宝跑进来后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自己阿爹那张熟悉的脸,他茫然停下脚步,四下里张望起来。 “我阿爹呢?”他奶声奶气地问着。 庄艳秋不知道怎么告诉他,七宝的鼻子抽了抽,忽然间看向焦然的方向,跳起来抱上对方的小腿,“阿爹!” 焦然的心都碎了。他变成这样了,儿子还认得出他。 “阿爹,你怎么不看七宝?”七宝发觉自己的阿爹把脸扭向别处始终不看自己,出言询问。 “阿爹……阿爹怕吓到你。”焦然找不到借口来哄孩子,只好实话实说。 七宝顺着他的腿一路爬到头顶的胸前,探了脑袋去看焦然,当他看到焦然的脸时,愣了愣,随即撇嘴想要哭。 “七宝!”庄艳秋唤了孩子一声。 七宝搂住焦然的脖子,“阿爹??阿爹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焦然心跳加速呼吸变得急促起来,有一股子酸涩的气息堵着他的胸前,让他怎么也无法顺利地舒缓出来。 “阿爹,你是不是要死了?呜呜呜??我不要你死!你死了七宝也要死??”七宝张大嘴巴嚎哭着,眼泪全都糊在了焦然的脸上。 “阿爹不死,不死!”焦然也忍不住哽咽了,“七宝听话,不要说这种话,阿爹会伤心的。” “山主!外面那些人打起来了,咱们山门那些不会法术的医者正在被他们给围殴。”从外面匆匆跑进来一个报信的弟子,跪在焦然的身边大声回报。 焦然愠怒,“怎么会这样?没有人在一旁安抚他们的吗?” “青槐长老和青柳长老负责安抚,可没能安抚住。那些人一定要继续抽签,根本听不进咱们的劝。” “我去!”青桐长老站起来跑了出去。 ‘悬壶堂’的门一打开,庄艳秋他们清楚地听到外面那浪潮般的喊叫声传来。 青桐长老把门重新关上后,声音又被封住了。 没过多久,青桐长老神色晦暗地跑了回来,“山主,他们不认可老夫啊。” “您老的医术在‘柏崖山’仅在我之下,为何不认?”焦然不解。 “他们说老夫不能代替‘柏崖山’山主。规矩定的是要由山主亲自主持诊脉,旁人一律不得认可。”青桐长老没料到那些人这般难缠。 “为今之计,只有我出面了。”焦然叹息道。 “阿爹不要去,阿爹??”七宝有些听懂了大人间的对话,这时候扯着嗓门拉住焦然的手不许他出去。 “阿爹不去不行,这规矩是阿爹定的,阿爹自己也得遵守。”焦然蹲下来摸着七宝的脸道。 “七宝替阿爹去!”七宝想都没想从嘴里迸出了这样一句话。 焦然笑了。得子如此夫复何求? 青桐长老倒像是猛然间醍醐灌顶,醒悟过来了,“小山主可以去!小山主可以代替山主。” “青桐你糊涂了,七宝还那么小。”焦然一脸的不敢苟同。 “山主,老夫没有糊涂。小山主就是您名正言顺的继任者。老夫不够资格,可小山主绝对够资格,他也是‘柏崖山’山主呢!”青桐长老越说越兴奋,眼睛瞪得又大又圆。 焦然沉默了。他儿子当然有资格,只是他的七宝还没开始学习他的本事呢,怎么应对这种情况? “说不定真的可行。”音九悔这时候想到了什么似的,双目放光,“七宝可以感应到别人的疼痛,他只需说出对方哪里疼,怎么治疗可以由青桐长老来代劳。这应该可行吧?” “可行!”青桐长老激动的连连点头,“咱们当初定的规矩是山主亲自诊脉,治疗一事并不在最初的规矩当中,是后来山主顺手才一并治疗的。他们既然用以前的规矩压咱们,咱们就按照最初的规矩来便是。” 焦然有些心动了。只要不是遇到特别难治疗的病患,青桐可以断个五六分,加上他在一旁协助观察,可以断个八九不离十。七宝其实只需要出面代表他而已,毕竟他如今这副样子实在不易出去见人,一旦被人知道他焦然命不久矣,怕是很快的就有人心思蠢动了。 “爹爹,让我去!”七宝知道阿爹已经同意了,转而去求庄艳秋。 庄艳秋默默地思索片刻后,点头答应下来。 “青桐带七宝出去!”焦然见庄艳秋首肯之后,更高兴,吩咐青桐去做这件事。 音九悔不放心,“我在一旁照看吧。”他其实是看出庄艳秋有些不放心才主动出面的。 庄艳秋冲他感激地笑了笑,“七宝,若是说不出来的话便不要说话,乖乖坐着懂不懂?不要害怕,你是爹爹和阿爹的孩子。” 七宝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青桐长老把七宝从地上抱了起来,“小山主。待会儿你就乖乖坐着,爷爷会保护你的,不怕啊!” “我一点也不怕的,桐爷爷。”七宝正儿八经地看着青桐说话。 青桐长老很欣慰。他们家小山主太可爱了。若不是那个规矩的制约,他是怎么都不舍得让小山主去面对那些犹如豺狼虎豹的人。 其他人见七宝被带出去后,跟着到了窗边,戳破窗缝看着外面发生的事情。 庄艳秋看到乌泱泱的人群聚集在这‘悬壶堂’四周,有些手中举着签,准备要进行抽签,另外一群人是围过来看热闹的,其中不乏有‘柏崖山’的竞争对手,方才事情闹大便是这些人在推波助澜。 好不容易刚才的骚动被平息下来,这会儿底下的人群议论纷纷,讨论的都是‘柏崖山’会怎么给他们交代。 看到青桐长老抱了个粉雕玉琢,圆胖可爱的小娃娃出来,大家伙儿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们身上。 “此乃我‘柏崖山’小山主,今日便由他来主持诊脉一事!”青桐长老中气十足地一声传出去,声音虽然不大,却能带起一波波的回音,让所有人都能清楚地听到。 “青桐,你们‘柏崖山’的焦然呢?为何他不出来,让个小娃娃来糊弄我们?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有人发出了不满的质疑声。 “我们山主公事繁忙,如今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小山主来打点。这位贵人说咱们糊弄你们那可不敢当,你们来不就是想治病的吗?前面非得要我们山主才能诊断,小山主也是山主,我们可没有违背规矩呢。要不要诊脉治病你们自己做决定吧。这种事就算是传出去,我们‘柏崖山’也绝不理亏。”青桐不慌不忙地说道。 “什么小山主,不知哪儿抱来个小娃娃就说是小山主。我可不信!”有人也表示了不满。 第347章治死人了 面对有人对七宝身份的质疑,焦然很是不爽。他的儿子竟然被阿猫阿狗般的人给怀疑了,他得给这人一点小教训。 不等他出手,青桐长老便先动手了。他一记掌风挥了出去,打在了方才说哈那人的左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个浅浅的红手印来。 “放肆!”青桐瞪着眼环视这些人,“我们小山主乃是‘聚灵胎’降世,替你们这些人诊脉已经算你们天大的福气了。不想诊的话便速速离去,我们‘柏崖山’绝不会做你口中那等卑劣行为。” “焦然到底怎么了?难道上次替人治病受重伤了?”还有人旁敲侧击想要探听些虚实。 “我们山主炼丹去了。怎么,你还想亲自进来看看?”青桐长老压低了声音,语气很是不善。 “原来这位时灵胎”还有不少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七宝的身份上了。‘太阴’的灵胎呢!这么多年他们可是头一回见到的呢。 “既然是‘柏崖山’的灵胎,必定有所不凡,他又是你们的小山主,老夫愿意给这位小山主诊脉。你们其他人若是不乐意便把这机会让给我吧。”一位拄着拐杖的老头子从后面走了出来,双眼热切地注视着七宝的方向。 这有人争的便是好东西。这位老人家开口要机会后不少人都跟着动了心思。 在他们的心里想的是‘灵胎啊!肯定绝非凡品。’ 就算是抽不中他们的签,能够看看这灵胎的本事也算不虚此行了。 庄艳秋见此情形,神情有些激动,他转而看向焦然。焦然冲他点点头,“没问题的!” “若无人有异议便请将签投入大箱之中吧!”青桐长老大力地挥舞出手臂,喝道。 手中拿着签的人按部就班地把签都投了进去。青桐有些担心这漫长的过程可能会让小孩子觉得耐烦。谁知道他瞥眼看了一下七宝,见他们家小山主安安稳稳地坐在宽大的座椅当中,挺直了胸膛看着下面那些密密麻麻的人群,脸上的表情和最初时一样半分没有疲态。 青桐长老在心中放心地叹了口气。他们家小山主将来定能成为一位优秀的继承人。 等到所有的签都投完之后,青桐长老亲自上前主持抽签。他一动下面的人就叫嚷开了:“让小山主亲手抽签,不是他抽的咱们不认。” 青桐长老拧起双眉,特意看了一眼那个说话的人,“不要得寸进尺。” “桐爷爷,我可以。”七宝这时候开口了,声音很稚嫩,还带着一股子奶气,可他说话的口气是坚定的,不容质疑的。 青桐长老下意识地躬身,“是的,小山主!待老夫把箱子摇起来。” 七宝严肃地颔首,目光也向着刚才说话的那人身上看去。那人背后一,竟然被这么个小东西的眼神给震住了。 大箱子摇了起来,一共转了七七四十九圈。等到箱子停下来的那一刻,青桐上前把七宝抱了起来,带着他来到那大箱旁边,“小山主,您从里头抽一支吧。” 七宝把小手伸进那箱子的开口当中,煞有其事地搅合了一会儿,从里头抽出一根签来,交给了青桐。 青桐长老并不先看那签的内容,而是抱着七宝恭恭敬敬地把他送回到座椅上,确定他坐稳当后,才转身面对那些人,将手里的签给抬起来看了一眼,“‘岐黄门’杜云松。” 当他念到‘岐黄门’时心中便有些不详,等念到‘杜云松’后整个人脸色微变,不着痕迹地在人群中环视一圈,准确地找到了杜云松这人。 此人乃是‘岐黄门’门主,年纪轻轻手段歹毒。为了能够从‘柏崖山’手中抢夺生意,早些年他曾装扮成普通人混入‘柏崖山’拜在焦然门下,学习了一段时日。此人擅医,却是个心术不正的毒医,专好以毒攻毒的治疗手段来为人看病,收取费用太高,往往一时间这种方法有效,过来三五年必定会酿成大祸。 好在这人在焦然门下血了两个月便被焦然看出他有根基,心术不正,查出他的身份将他驱逐出去。这杜云松接掌‘岐黄门’后处处明争暗抢地想要夺走‘柏崖山’的生意,明的不成便使用各种卑劣手段。每年的‘柏崖山会’这人都会来,并且会花重金买一支签,这一次没想到竟然抽中了他。 “小山主,待会儿不要说话。桐爷爷会保护你的。”青桐长老回过身去小声和七宝说话。 七宝的眼神定定地看向杜云松,眉头逐渐地软了起来。“爷爷,他的这里有好多好多的黑影子,痛痛。” 七宝用手指在自己的肝胆的位置,同样小声说道。 青桐长老点点头,“爷爷知道了。”他再度转身看向杜云松,那人此刻正挤开人群朝着他们走过来,他看到这人眼睑浮肿,面部泛青,嘴角黑红,在心里惊讶于七宝的感知能力如此强悍,此人可不是肝胆有疾,如今已经病入膏肓了么? 他不过是几年功夫没有和此人正面打交道。这人竟然变成这样了。 杜云松上得台前,目光毒蛇一般看向青桐,“长老,可看出我什么病症吗?”他如此态度显然并不把七宝放在眼中,也知道七宝不过是个幌子,真正治病的到时候还是青桐。 青桐长老冷哼一声,“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好用虎狼之药,得病是意料之中的事。” “想必你已经看出我肝毒深中吧。不知长老会怎么治疗?” 青桐长老不理会他,而是让他坐到诊台前,“说了是我们小山主诊脉,你还没诊呢就想让我给治病了。” 杜云松得意地笑了笑,撩起衣袍坐到了七宝的正对面,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七宝在打量,“小山主,可懂如何切脉?” 七宝诚实地摇头,清透的眼神毫不闪躲地看着杜云松。 杜云松哈哈大笑,“那可要我来教教小山主?” 七宝再度摇头。 “小山主只凭眼睛就能看出别人得了什么病哪?真厉害!”杜云松讥诮地说道。 “你废话真多!”青桐长老不高兴了。 七宝的眼睛一直盯着这人的手臂,不解地皱着眉头。 杜云松站起来走到了青桐的面前,“您老还是快给我治病吧。这等黄口小儿,会个什么医术?也就是带出来充个门面的。你们‘柏崖山’后继无人咯!” 里头的焦然听了这话气不打一处来。他儿子别人凭什么教训哪? “就算是这样,又关你什么事呢?”青桐长老挤兑他,顺便伸手引了一下“你过来这里吧,老夫替你行针。” 杜云松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起身走到青桐的身边,伸出了左手。 七宝的眼睛始终在他的右手上停放着,嘟起了红润的嘴唇。 青桐长老在行医下针的时候态度还是很认真的。他的银针针法虽然比不上焦然,可也有‘百针’的能力,当下他的手指轻快地活动着,几百根银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了那人的胸膛上。 最后一根至关重要的长弯针对准肝经的重要穴位扎下去的时候,杜云松怪叫一声,身体轰然倒地,浑身上下不断地抽搐起来,很快地从他的嘴角连连吐出许多白色泡沫。 青桐长老看到这不寻常的反应,面色很难看。怎么回事?按理说这人应该要排毒了的,怎的口吐白沫,像是中剧毒的表现? 青桐长老顾不上多想,单手切在了杜云松的两腕脉搏上,只贴上去感应了一会儿他吓得大惊失色,慌张地往焦然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 焦然看到青桐长老的样子就知道大事不妙,他想要出去,被庄艳秋给牢牢抱住了,不许他轻举妄动。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台下马上有人叫了起来,“‘柏崖山’山主治死人了喂!快来看啦!都吐白沫翻白眼了。” 青桐长老拔掉杜云松身上所有的银针,开始放血排毒。只是,这家伙的血像是被凝固了似的,割开几处‘放血口’后根本没有血液流出来。 “你!”青桐长老知道自己被这人给耍了。没想到这杜云松卑鄙到这种地步,为了能够算计到‘柏崖山’他拿自己的身体来当陷阱,故意给自己制造出肝胆有毒的假象,一旦按照那种判断治疗,马上就会变成失手治疗的假像,不明所以的百姓们一旦看到这一幕,对‘柏崖山’的信任定然会大打折扣。 青桐长老很想向众人解释这人的歹毒阴谋,并且放任这人继续发作不管,他就不信这家伙真舍得拿自己的命作践。只是,他刚停下手上的动作,那些喧闹的人就更加激动地嚷嚷开了,“焦然失手错诊,还不积极救人咯——!” 青桐长老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想办法。为今之计他只有把这人给救活了才能换回‘柏崖山’的清白和声誉。只是,他所有的营救手法都在杜云松的判断当中,青桐长老的方法不但不起作用反而有种‘雪上加霜’的感觉显现出来…… 第348章 非一般的小山主 焦然闭上了双目,苦苦哀求庄艳秋,“艳秋,你就让我出去吧,青桐已经乱了,他的法子只会加重那人的病况,最后事态会一发不可收拾的。” 庄艳秋内心也在挣扎着。他此刻若是松手让焦然出去,那就是亲自送走了焦然。他不能这样做,也不愿意这么做。 “艳秋!!别让我成为‘柏崖山’的罪人。”焦然苦涩地开口道。 庄艳秋的手松了一下,肩膀顺势垮了下来。焦然都这么说了他能怎么办?只有顺着对方的心意了。 焦然准备出去时,敖灵和独山步全都拦住了他,“你快看!” 焦然从窗缝看出去,看到不知什么时候七宝从座椅上跳了下去,走到了杜云松的身边,蹲在他面前盯着他认真地观察着。 “看看七宝想做什么。”独山步提醒他。 焦然也很好奇他的七宝想做什么,暂时安稳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七宝。 就见七宝撩开了杜云松右手上的袖子,指着那胳膊上一圈圈的青色文字问青桐,“爷爷,他的手上有蝌蚪。” 青桐长老看了一眼,心中大喜,把杜云松的胳膊抬起来看了一遍又一遍,随即站起来向下面那闹哄哄的人群大声说道:“诸位!诸位请看这人的手上有符咒的痕迹,这人倒下是因为他故意在自己身上下了肝经方面的毒素,老夫一时不察被他糊弄了,下针后反而激发了他手上符咒,他才有了现在这样的病情表现。这人是‘岐黄门’的,众所周知,‘岐黄门’一向行事阴险恶毒,他们是来故意讹我们‘柏崖山’的!” 有些明眼人看一眼那符咒之后心中就有了数了,相信了青桐长老的话。还有些人胡搅蛮缠,“不管他做了什么,现在他在你的手中变成了这样子,你们‘柏崖山’就得负责,不负责的话便是你们草菅人命。” 青桐长老灰心地叹了口气。如果一开始他知道是符咒的关系,反而好解决,现在他都做了好几步抢救的行为了,根本不可能再像一开始那样那么容易解决。杜云松了解他,如果后面的事情都在这人的预料之中的话,现在停手是最明智的决定。 可是,他停手了别人不依不饶啊! 青桐长老骑虎难下。若他们家山主没有虚耗太多的话,这种小伎俩或许根本行不通。即便行得通也会被他们家山主轻而易举地解决。 “小山主,您在做什么?”青桐长老意外地发现他们家小山主把杜云松的手给拉了起来,用自己的两只小手包住了那家伙的右手。 七宝自己也解释不清他在做什么。只是看到这人手上那黑黝黝的一团阴影,他下意识地想要驱除它们。脑袋里有一个念头在驱使他,让他拉起这人的手。 “小山主别碰他!脏!”青桐长老嫌恶地说道。 七宝不理会长老。他顺着自己的心意包住杜云松的手,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一瞬间,从地底深处翻涌而出阵阵沉闷厚重的轰鸣声来,强大的气压忽然从‘悬壶堂’顶上往下压缩,向着地面重重地压了下来。 周围大部分有修为的人都感觉到了这一股气的力道,不由自主地仰头看向半天空。 庄艳秋一家人也都扬起了头。 “怎么回事?”焦然觉得很奇怪。这种感觉他曾有过,在他很小很小的时候,才开始接触到医、毒、丹三道修行时他曾闭关十年悟出这三者之间的通融和反斥。在他成功悟道的那一刻‘柏崖山’便出现了地动声和强气压同时降下的场面,差点没把他给压成一张薄纸皮。 难道??焦然迅速低头看向外面。就见七宝的手心里放出了一阵暖黄色的柔光来,那光芒温暖如阳。气息婉约绵长却带着一股子坚韧不屈的力量。 “哈!”焦然笑出声来了,“哈哈!” “你怎么了?别吓唬我。”庄艳秋被他这两声怪笑吓得头皮发麻。 “哈哈哈!”焦然放声大笑,“我儿子??我儿子自悟三道啦!” 庄艳秋一知半解,“什么意思?” “我当年开悟时便是这样。不,我没有他这么强的地动和气压,我儿子比我厉害!我焦然??后继有人哪!”焦然激动得热泪盈眶,即使虚弱地佝偻着身子还是掩饰不住他的极度狂喜。 “恭喜!”士元尊由衷地赞了一句。 “恭喜焦兄!”其他几位父亲也都一一道贺。 庄艳秋心急如焚,“你们把话说清楚,怎么现在又道喜了?七宝怎么了?” “艳秋,七宝在刚刚开示悟道了。这可是大造化呀!”士元尊给庄艳秋解释着,“一旦悟道,会在这一道上得到一日千里的进步速度。有些人穷极一生,靠自己的力量修到天仙也不一定能得到悟道之礼法,这种人便需要后天勤奋补拙。有些人像七宝这样的一旦开悟,只需少少的努力,便能得到别人一辈子修行所拥有的实力。” 庄艳秋傻眼。他听说过开示悟道这件事,只是身边甚少有这样的人。就连这些当阿爹的,也只有断隽和音九悔是悟出过道法的。所以这两人的修行便是个中翘楚,尤其是断隽,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悟出了剑道,实力非同凡响。 “七宝!”庄艳秋转而去看七宝,被接下来的一幕惊得捂住了嘴巴,“那人、那人??好了?” 其他人同样看过去,见杜云松不知什么时候从地上站了起来,一脸茫然地看着四周,有些弄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七宝松开了他的手,对着他笑了笑,“叔叔??你的这里黑了一半了,会痛痛的哦。” 杜云松见那小东西的手准确地指在了听到膀胱经上,吓得身体缩了一缩,连忙甩开了七宝的手。 怎么回事?被这个小东西握着手他的整个身体都是冰凉麻木的。这些还不算什么,他刚刚明明是按照计划在行事的啊,按照他的设想,青桐长老一定会中计,到那时候‘柏崖山’根本无法解释他们的‘失误’,那他就成功了。怎的他睡了一会儿醒过来,自己竟然浑身轻松,苏醒了过来。 “小山主!小山主您治好了这个人。”青桐长老一直在七宝和杜云松身边的,杜云松到底有多严重他很清楚,只是被他们家小山主握了一下手,这人便奇迹般地转好了,而且连带着他之前给自己肝胆部位下的毒也都被驱除了。这是何等神奇而伟大的能力啊! 青桐长老激动地抱住了七宝,顾不得平日严肃的样子对着七宝的脸连亲了好几下,“小山主,您是我们‘柏崖山’的大救星!” 七宝缩着脖子躲闪着长老的亲吻,“爷爷,你的胡子扎扎。” 他对刚才自己所做的事没什么大的反应,他就是按照自己的想法那么做了,至于他到底怎么让杜云松好转的,让他细说他一点也说不出来。只是一股脑地想要驱除这人身上的黑影子,这么想了之后,一切就按照他的意思发生了。 焦然捧着脸笑个不停。他快死了,临时前最不放心的就是七宝。艳秋还在其次。因为他知道艳秋身边有人。他死得太早,若是下面的人不好好照顾教导七宝怎么办?或者七宝自己没这个天赋又如何?作为阿爹他什么样的情况都考虑到了,所以才会在这段日子里拼命地敛财,为的就是假若真的发生了后面那种情况,他的七宝也能高枕无忧地活下去。 现在,他放心了!只要有这本事,他的儿子就能够痛快地生活着。他就算进入‘幽冥界’也瞑目了。 “青桐你胡说什么这么个小东西能治好我?”杜云松根本不相信青桐说的话。 七宝又看了他一眼,那干净清透的目光让杜云松笑开了的脸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还别说,这么个小东西还挺有气势的。 “我们小山主已经把你治好了。现在你该和我们解释解释这故意坑害我们的行为了吧!”青桐长老护着七宝,压低双眉,冷冷地盯紧了杜云松。 杜云松狡猾地笑道,“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明白。” “不明白?你手上的咒文可都是证据呢。”青桐长老这一次态度十分强硬,因为他没了后顾之忧。这下可没有人敢说风凉话了吧,“来人,把这位公子请去‘戒律阁’,给我好好地审一审。 “你们无权审问我,我是来看病的。”杜云松这两名弟子架住之后还在狡辩。 “病我们给你看好了。可你这身上带着这种反噬咒文也是事实,这一点在场的人基本都看到了。我们给了你一个交代,现在??需要你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柏崖山’店大欺客,故意陷害病人。”杜云松急了,这时候只能不停地往对方身上泼脏水。 只可惜这会儿没人在意他,大家的注意力还在七宝身上。他们是亲眼看到七宝如此简单地救活了杜云松的。那些身上有病的没病的都在想一件事,要是他们也被这位灵胎小山主摸一下的话,会怎么样? 灵胎,果然绝非凡品哪!! 第349章 大限已到? 青桐长老俯下身来把七宝抱着送回到了座椅之上。待他转身的时候,下面那些安静静默的人群中发出了哗然一声,紧接着就像炸开锅一般,场面顿时乱了。 “小山主!小山主也给我”看看吧……我每年都排队抽签,排了十几年了。” “小山主摸我一下便好,求求您了!” “‘柏崖山’的规矩应该变变了,青桐长老,让小山主替我们诊脉治疗吧,我愿出高价!” 七宝虽然不害怕,可被这些人的热情也惊住了。他抖了下小身子,回头看向青桐,“桐爷爷,我想尿尿了。” 青桐长老和蔼地笑了,“好,咱们回去吧。” 他把七宝抱起来后连声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后面走,一点也不在意底下那些喧闹的声音。 庄艳秋看到七宝回来的时候,心中的大石头重重放下来。 焦然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儿子,看着他离自己越来越近,他的眼前浮现出一片朦胧的光膜来,他用力地眨了下眼皮,那层光膜没有消失反而更加模糊了。 焦然心中惊叫一声“糟糕!”他伸手想去扶住身边的庄艳秋,无奈眼睛出问题无法判断距离,没能抓住! 庄艳秋还是感觉到他的动作,扭头看了他一眼,“焦然,你怎么了?” 他看出焦然的眼睛迷离着,瞳孔当中浸染处血一般的殷红来。他伸出手的同时,焦然的身体往后仰倒,浑身上下脱去了力道,颓然倒在庄艳秋的怀里。 庄艳秋抱着他大惊失色,“焦然!焦然你坚持住!” 青桐长老正好带着七宝进来了,七宝听到庄艳秋的声音,麻利地从长老的怀里跳下去,跑到焦然身边,抓住了他的手,“阿爹,阿爹你别死!” 他当下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救活自己的阿爹。当他的手心中缓缓释放出暖黄色的光芒时,离他俩最近的庄艳秋觉得自己的身体也被一股力量给牵引着无法动弹了。 他转动眼珠看着七宝在努力。没有人上前阻拦他,大家伙儿方才天赋已经看到七宝无意中露出的那一手,对他的天赋已经深信不疑。 那暖黄色的光芒以七宝的手心为中心不断地向四周蔓延开来,看上去是十分温暖人的光晕,其实,在场所有人都感觉到那光芒中渗透出的沁凉来,那是一种能让人的丹田‘元神’都麻木了的冰爽。 青桐长老一边为焦然担忧,一边又为七宝着急。这两个一个是他服侍了多年的山主,一个是传承未来的小山主,任何一个他都不希望出事。 七宝皱巴着稚嫩的胖脸蛋儿咬紧了牙齿不肯松劲儿。在他持续不断的努力下,焦然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 “焦然!”庄艳秋激动地唤了他一声。 焦然的瞳孔往旁边移了移,看到七宝时,嘴角也跟着动了动,他想说话。 “七宝,歇一歇吧。你阿爹醒了。”音九悔心疼这孩子。 七宝睁开眼睛与焦然四目相接时,咧嘴大笑,放开了焦然的手,“阿爹!” “傻、孩子……”焦然断断续续地说了三个字。 “阿爹,你别离开我和爹爹,我怕!”七宝这时候撇撇嘴掉下了眼泪。 焦然吃力地闭了下眼睛,“好!” 他当然不愿意离开啊!只是,这已经注定的命数,半点也由不得人。 青桐长老上前把焦然抱起来,“山主,咱们再去‘药王池’泡一泡吧。您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不……”焦然拒绝了,“‘药、王……池’……里的药、药石玉……快,快被我……消、消耗干净……留、留给……七宝。”焦然不想再浪费那最后一些的‘药王池’水,那是对身体极其有好处的东西,将来七宝一定会用得到的。 “阿爹,我不要。我要阿爹好!”七宝胡乱地抹着眼泪儿道。 “青桐长老,您快把焦然送去泡着吧。”庄艳秋在一旁帮腔。那些身外之物都是可以再有的,唯独焦然的命,这次没了就真没了。 青桐长老听了庄艳秋的话,不顾焦然的反应把他带走了。七宝一路上跟在焦然身后,依依不舍地拉着他阿爹的袍子不肯松手。 焦然进入‘药王池’后不久,精神状况得以恢复。这一次其他人都围在‘药王池’边守着他,生怕他再出什么意外。 “艳秋……”焦然精神一好就想让庄艳秋到他身边。 庄艳秋顺着他的意思走了过去。 “艳秋!我走了,你一定要好好地保重自己。还有,带好孩子们,别让他们受委屈。”焦然不放心地交代庄艳秋。 庄艳秋心里‘咯噔’一下,不舒服的滋味瞬间弥漫开来。他以为焦然会有所好转的,可看他这样子,倒像是‘回光返照’在临终托孤了。 “几位……”焦然又把视线转向周围的几个男人,“帮我照顾好他们父子!” 男人们心中有数,知道焦然的性命已经走到了终点,这一次的终点将是切切实实的,不会再有重生的机会了。历任焦然不断地重复着死亡、复生再死亡的过程,如今这一过程就到此彻底终结。 “放心!”男人们异口同声地答应他。 一阵凌厉的乱风从外面飞快地卷了进来,冲破了青桐长老的防御,直接冲到了焦然的面前。 青桐长老赶进来看清楚那风团当中的人时,默默地退到一边。 焦然感慨地笑了起来,“你回来了。” 眉心间一道灵光剑纹的断隽,神色清冷地看了看焦然,“你大限到了。” “不用你提醒。断兄……以前我总说如果真的到了传承终结这一日,我会高高兴兴地离去。直到它真的来了,我却不高兴了。”焦然无奈地摇头,“咱们以前说的话,你还记得。” “自然记得。”断隽面色不改,淡然说道,“你若死先死,我替你关照‘柏崖山’,我若先死,你替我踏遍三千大千世界。” “七宝和艳秋你自然得照顾了。‘柏崖山’是我的心血,你要费心了。”焦然满意地再度叮咛。 “我断隽答应的事一定会做到。” 焦然了无遗憾地默默点头,“那我就没什么担心的了。” “山主!您别说话了,再好好浸泡一阵子吧,说不定还能有一次重生呢?”青桐长老希望能够鼓励焦然再坚持下去。 “‘青栢木’快不行了……我已经感觉到了。”焦然的神情恍惚了一下马上又恢复了正常,他把目光转向空无一人的地方,喃喃自语:“那人……果然没有骗我。原来,我的命真的和‘青柏木’是一体的。” 庄艳秋蹲在他身边,轻轻地晃了晃他的肩膀,“焦然,你在说什么?” 焦然双眼迷蒙地回过神看他,“艳秋……我,感觉自己以前活了那么久都是白活的。没有你没有七宝……我是白活的。没活够啊……” “焦然,我才开始喜欢你,你别那么快就走。”庄艳秋垂下眼睑,睫毛桑沾了一层的水珠。 焦然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欣喜,“我听到了……艳秋!真好……谢谢你接受我,喜欢我……真好……” “焦然!?焦然!!”庄艳秋见他说着说着话,眼睛又闭上了,吓得大叫出声。 七宝也跟着大哭想起来,挣扎着想要冲到焦然身边,被断隽给从半天给拦住了。 庄艳秋吓得一下子跌坐在地,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他想起一年才见到焦然时那家伙在他面前装嫩的样子,痛心疾首。一年……一年而已,他就失去了这个重要的人。 断隽蹲下来在焦然的鼻端下探了探,眉头凶狠地拧了起来,“他没断气!就是睡着了。” “呃?”庄艳秋哽咽了一声,脸上挂满了眼泪傻乎乎地看着断隽。 音九悔这时候上前来再度捏了捏焦然的脉搏,嗤笑出声,“这家伙!简直欠揍!”想睡就睡吧,说什么煽情的话,这不是明摆着让他们误会吗?害他刚刚心里也跟着酸了两下。 “阿爹没死吗?”七宝同样傻乎乎地抹着眼泪儿问。 “没!”断隽把他送到庄艳秋的怀里,“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我在这里守着他。” “不要!我要看着阿爹。”七宝决定了要像他大哥学习,“大哥之前就把少正叔叔给看醒了,我也可以。” 庄艳秋转过脸去拿袖子擦干脸上的残泪,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起身,“我想去‘青柏木’那里看一看。” 他不想再待在这里了,尤其是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他都不好意思了。他刚刚真是严重失态呢。 其实那些男人看他并不是笑话他,而是觉得这样的庄艳秋很率性,有情有义又可爱。 “我陪艳秋去吧。”音九悔自告奋勇。 庄艳秋匆匆站起来埋着脑袋往外冲,脚下一打滑差点儿摔一跤。独山步被他这害羞的样子给逗乐了,忍不住发出笑声来。 庄艳秋以为独山步是在嘲笑他,从脖子开始往上的部位全都红成一片,他头也不回地仓皇跑走…… 第350章种树之人 庄艳秋和音九悔站在‘青柏木’那巨大的主干底下,仰着脑袋往上看着这树的树叶,如今这树的绝大部分枝叶都已经败落,留下的只有几簇稀少的树叶,山风一吹晃晃悠悠能飘下来好多片枯黄的叶子。 庄艳秋检查了一下那主干的树皮,深知这树已经油尽灯枯,到了极限。 “看来,真的是无力回天了。”庄艳秋惋惜了一句。 “咱们把所有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只有听天由命。”音九悔劝说他道。 庄艳秋没有接下他的话。他恐怕是接受不来的,从方才误会了的那一幕便可看出。 音九悔浅浅一笑,知道这沉默就是庄艳秋的回答。他转而围着那粗壮的树干绕起圈子来。 “艳秋,你来看看,这里有块石刻铭文。”音九悔有所发现,轻唤庄艳秋。 庄艳秋赶了过去,顺着音九悔所指的方向看到半截深埋于树根和泥土之间的石碑来。 “这是什么?” “不知道,我看看!”音九悔把石碑外面那层落叶给扫掉,蹲下来又仔细地清理了一下上面斑驳的石斑,“这好像是‘青柏木’的命名碑,没什么好稀奇的。“庄艳秋觉得这石碑最下面的几个字眼很眼熟,指着那块地方问道:“那里写着什么?” 音九悔用手扫了扫那块的碎土,“好像是为这石碑命名之人的大名。” 庄艳秋也蹲下来 ,端详了一阵,“可不可以把它弄得清楚一点。”他越看越觉得眼熟了,这几个字让绝对在哪里见到过。 音九悔用了些法术,仔细地扫除了那锈在石头上的痕迹。 等到那下面的自己越辩越清楚时,庄艳秋激动地站起身来,扯了扯腰间昏昏欲睡的翠食,“翠食,你看!你认不认得?” 翠食的大眼睛从荷包上睁开了,骨碌碌转了一圈后,视线定格在了庄艳秋指着的那几个字上,顿时欢快地跳跃起来。 “是他对不对?我没认错对不读?”庄艳秋连连向翠食确认。 翠食从庄艳秋的腰带上松了开来,贴上那碑文亲昵地蹭了蹭,它的行为已经回答了庄艳秋刚才的问题。 庄艳秋笑了,“果然是他!九命师父!是他留下的这碑文。” 音九悔纳闷地盯着庄艳秋,听到庄艳秋说道‘九命’时他隐约记得在哪里听说过这个名号。认真回忆了一下,想起了不久前在‘太阴学府’那两位‘显圣期’修真的口中就曾说出过这个名字。 “是艳秋的师父?”音九悔的态度变得恭敬了。 “绝对没错,翠食也认出来了,这就是九命师父的笔墨。我在‘转象神功’和‘称心迷术’上都看到过的。”庄艳秋难掩自己的欣喜。 “这‘青柏木’和九命师父有关系。那么,会不会这‘青柏木’存活下去的方法,九命师父那里也有记载?”庄艳秋自言自语道。 “若这树真是艳秋的师父种下的,那,焦然应该认识这位前辈的。”音九悔在一旁小声提醒。 庄艳秋眼睛亮了亮,“对!先去问问焦然。如果真是九命师父,说不定焦然还有救呢?” 音九悔见他高兴了,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那咱们就先下去,等焦然醒了问问他吧。” 焦然这一觉睡了三天两夜,最后在头发全都变白的时候他醒了过来。 醒来见自己还没死,他有点儿高兴同时又难免哀怨起来。他做好了等死的准备,可这准备一次就够了,如今他没死成那就意味着他还得继续经历第二次。这更加让人难过。 庄艳秋来看他,没等他开口诉苦,便先问他,“你认识九命师父?” 焦然愣了愣,“谁呀?不认识。” “那你那‘青柏木’是谁帮你种下来的?”庄艳秋急切地问。 “就是一位散修啊。长得挺英俊的,气质也好。那时候我这里还是一片荒山呢!我才刚刚开始建立‘柏崖山’,他途径此地都留了一夜,帮我种下了这棵树,说是我因为修行的三道有逆天的功效,所以会折寿。‘青柏木’便是我的本命树,只有‘青柏木’死亡的时候,我才会真正死去。哦,对了,‘药王池’里的‘药石玉’也是那位前辈留下的,可以帮我不断复生。” “你没有看过自己的‘青柏木’下留着的石碑?”庄艳秋有些不敢相信。 焦然想了想,坦然地摇头。“我不知道啊!树才种下之后马上长成参天巨树,枝繁叶茂,上面垂下不少伴生植物,把主干全都遮挡了……我就没进去看过。” “你这傻子!”庄艳秋快被他这么粗的心给气着了。若不是昨晚他和音九悔去看一看,无意中发现了那石碑,这人……怕是这最后一个机会都要错过的。 “九命师父到底是什么人?”庄艳秋想到那位从未在‘太阴’历史上留下什么名声的前辈,一直觉得很蹊跷。 按理说‘九命师父’应该是极其厉害的前辈来着。能留下‘装象神功’和‘称心迷术’的便绝不是一般人。只是,他就好像是脱离这个世界的存在一般。除了‘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知道他之外,竟然没有别人听过他的名讳。 他能帮焦然种下这至关重要的‘本命树’,还在‘柏崖山’其中一座山谷当中留下‘九命迷洞’。越想庄艳秋越是觉得这位师父就是个不解之谜。看来,要真的弄清楚,还得去问那两位和九命师父有过情分的圣仙。 “当年那位前辈种下‘青柏木’的时候没有说若是出现枯萎之兆如何解决?”庄艳秋再问。 从‘九命迷洞’当中留下的东西来看,师父是位挺有远见并且能早早做下安排的人物。他既然替焦然留下了这本命树,自然也会安排下应对本命树枯萎时的办法。 焦然仔细地想了想,因为实在是太久远的事。他这一代代的重生也会出现记忆缺失的情况,现在要去想他最初那一代时的事,简直就像让他回忆自己的前前前??辈子的事是相同的道理——难哪! 焦然想了约摸半个多时辰才睁开眼睛,“我记起来了??那位前辈临走前还说过一句话,若是有一日这树枯萎,若找不到他和他的传人那我就只能堕入轮回,彻底死亡。” “传人!”音九悔抓住了这个重点,激动地看向庄艳秋。 庄艳秋同样紧张起来,“确定是这样说的?” 焦然翻着眼睛又想了想,很确定地点头,“是的。他后来又补充了一句,说是他有很大可能不会留下传人。叫我自己小心点。我以为他是在和我开玩笑,便没放在心上。” 事实上偶然遇到这位前辈时,焦然的心气正傲着呢,谁的话他都听一半。对于‘本命树’这一说法他一开始是嗤鼻的,还是后来经历了几次复生之后,他才渐渐相信的。 庄艳秋抿了抿嘴唇,表情很是严肃。 “艳秋,你问这些做什么?别问了,不如你好好陪陪我吧。说不定我就是今天了。”焦然眨巴眨巴眼皮可怜地说道。 庄艳秋瞟了他一眼,“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 “生死有命!” “既然这因是由九命师父开启的,那么也必然会由他来了结。他无法现身,那就由我来代劳。”庄艳秋坚信这一点。凡事都是有因果的,既然时隔这么多年都能把他和九命师父以及焦然联系在一起,这绝对不是偶然。 庄艳秋深思片刻之后,猛然想起什么来。“转象神功!”他惊叫出声。 ‘九命师父’留给传人的就只有‘称心迷术’‘转象神功’和翠食。如果师父说了需要他的传人才能救活‘青柏木’的话,那就是不是意味着,只有学了‘转象神功’的人才有这本事? 音九悔恍然大悟。他也想到了。是啊!他们这段日子都急坏了,怎么忘了艳秋还有这一种奇怪的功法呢? “‘转象神功’第一重转正反之相,第二重转阴阳之相,第三重转八脉之相,第四重……五行之相,第五重转天地之相,最后一重……万物之相。”庄艳秋默念着‘转象神功’的六重境界。 这是他第一次当着其他人的详说‘转象神功’的功法,听他这么一说,在场的所有人的眼睛里都在闪光。 这世上还有这等厉害的修行法术?怎得之前一直没听说过? “难道要救‘青柏木’必须得一下子学会第六冲神功?”庄艳秋很是不解。 “这世上一掌下去让活得就死的功法倒是不少,可让死的复活,绝没有。就算是阴皇也无法做到。即便能做到那也是有条件的。”士元尊开口道。 第351章 破除制约 众人当中士元尊研修的功夫最多最复杂,大家都认真地听他说话。 “所以我想,艳秋想一掌复活‘青柏木’和焦然那有些不切实际。所谓‘转象’并不是没有条件限制的。只有无关乎生死的正反、阴阳、八脉、五行、天地和万物、才在‘转象神功’的功效范围内。毕竟,死亡一事由‘幽冥界’来主持,任何人也不能正面插手。”士元尊沉吟片刻之后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众位父亲接二连三地点头。是啊!死亡一事由‘幽冥界’掌握,若是还剩一口气被救活那没什么。人已经彻底死去,魂魄都被‘幽冥界’给回收了,要想强行复活,那是得付出沉重代价的。就像当初士元尊为了六珍进去‘幽冥界’一般,最终落了个退阶落仙的下场才救下了六珍。那也是在六珍有一缕残魂还依附在其胎体中的情况下,‘幽冥界’的人才不得不顺水推舟,‘成全’了士元尊。若当初六珍所有的魂魄都被收走,洛阴山宁愿得罪‘太阴’恐怕也不会让他们顺利地得手。 “可现在焦然和‘青柏木’都没死,‘转象神功’应该能发挥作用的吧?”庄艳秋问。 “艳秋,不如你试一试吧。”焦然提议,“反正我也没别的出路了,若能成功便是造化,不能成功也没关系。” 庄艳秋有些犹豫,“可我的‘转象神功’目前只到第三重,还是上回修为突破‘混元期’时一并提升的。不知道会不会有效果。” “没关系,你尽力一试,不管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焦然劝他。 庄艳秋向其他人寻求帮助,音九悔默默地点点头,断隽和士元尊也随后附和,“事已至此,试试并没什么损失。” 庄艳秋略微思索片刻后,做出了决定,“好!就试试。” 孩子们交给了小金和广坤照顾,阿爹们护着庄艳秋和焦然一同往‘柏崖山’山顶走去。 在那颗快要死去的‘青柏木’前面,一行人站定下来。焦然被放在了一旁的落叶上,庄艳秋面对那颗老树的树干,不断地调整着呼吸。 在一呼一吸的调节之下,庄艳秋渐渐地闭上了眼睛。他只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凝固了,静谧得吓人。从他的经脉当中渗透出的仙气犹如一层层的水波一般向着四周衍射出去,碰触到任何有生命的物体之后,便会返回去一些特别的感受,或鲜活、或欢快、或沉闷或哀伤…… 庄艳秋注意到那哀伤的情绪,心神追随着那种滋味一路跟了过去,意识恍惚当中来到了一片褐色的空间当中。在这片空间里头只有一汪浅青色的灵水储存在一只古朴的玉碗中,庄艳秋上前看了一眼那玉碗,发觉那灵水只覆盖了碗底浅浅一层,很快就要被吸收干净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庄艳秋在心里纳闷。随后它听到了一阵树叶沙沙摇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回答他的话。 他豁然开朗。难道这是哪‘青柏木’的灵智空间? 有事一阵沙沙声在他的意识中响起,确定了他的猜测。 庄艳秋放松了身体。这‘青柏木’可以算是从中古时代便存活下来的灵树,难怪会有这类灵智空间。 他试图跟着古树的灵智交流,轻唤了几声后,等到的仍是那有规律的几下枝叶摇动声,只可惜,庄艳秋并不能听懂它的意思。他只好用自己的神识去感知,再度确定了方才那股子哀伤滋味正是从这颗古树身上散发出来的。 看样子这古树是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在为自己伤心。 庄艳秋缓缓挣开眼睛,双目精光四射,紧紧地盯住了‘青柏木’的主干。 “如果你想活下去,就保佑我待会儿成功吧。”庄艳秋默念一句。 “艳秋,动手吧!”焦然催促道。他在离着‘青柏木’近一些后更加觉得难受了。那古树的灵智也在影响着他,弄得他的心情也跟着幽怨哀伤起来。 庄艳秋深吸一口气,抬起双手在胸前缓缓地结下印记。实在是没办法了,他只好把自己会的三重掌法全都使出去,看看到底会出现的结果吧。 第一掌对着那树干击发出去的时候,周围的空气也跟着受到了影响,直接从暖春变成了寒冬,冰冷的气流不喜寒冷的梦狰下意识地缩起了脖子。 庄艳秋没有停下,第二重‘转象神功’紧跟着发了出去。 这一下之后,四周的大地里爆出了‘哔哔啵啵’的响动声,有什么东西冲破脚下的山土正在往外迅速扩散。 庄艳秋咬紧牙齿,第三重‘转象神功’又打了出去。这一掌击中那‘青柏木’的主干后,刚才那所有的动静全都消失了,一切又恢复到了最初的状态。 庄艳秋定定神,密切关注着那‘青柏木’的变化,等了一会儿后见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反应,他失望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焦然。 焦然冲他笑了笑:“没关系的。” 庄艳秋叹了口气,难道是自己想的太简单了?或许想要救活‘青柏木’还是得修行到‘转象神功’的第六重才可以? “走吧,咱们下山吧!”焦然见大家伙儿的情绪都很低落,这时候主动宽慰他们,“不用想那么多。看来我实在是活得太久了。连上天都看不下去了。” 庄艳秋垂下眼睛来掩饰自己心中饿难受,过了一会儿后他才接受了这一事实,转身向着下山的小路走去。 背后忽然传出一声轻微的炸响,惊动了庄艳秋。 庄艳秋回头看去,就见那‘青柏木’的主干上裂开了几道干巴巴的缝隙,随即剥落下来好几块的枯树皮来。 “艳秋,咱们走吧!”焦然又唤了庄艳秋一句。 庄艳秋再度转身时,又听到好几下炸裂的声音来,他觉得很不寻常,便停下脚步又走了回去,凑近那树干的表皮,认认真真地观察了一会儿。 一大块的枯树皮从他的眼皮底下崩落下来。庄艳秋看到那枯树皮下隐约透出一抹灵光来,惊喜地发出声音:“等等!先别走!” 众人全都回来了。 庄艳秋指着那树皮底下的灵光,“你们看看,这下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独山布和敖灵抢先一步凑了过来,把眼睛贴近了看,“真的喂!里头有东西在发出灵光。” 音九悔示意他俩退开,自己试着剥开那正在一点点剥落的树皮,闻了闻气味又把它翻过来仔细看了一看背面,他眉头轻扬,把那东西转交给旁边的焦然,“你看看,是不是有些水汽?” 焦然用指甲盖掐了一下那树皮背面的纹理,笑了,“是水汽!这树不是快枯死了嘛,怎么又有水汽了?” “大家都推开些,让它自行剥落树皮。”士元尊想到了什么,大声提醒道。 所有人自觉地退开了些,随着那树皮越掉越多,之前被灵光遮蔽了‘东西’在他们面前一点点地显露了出来。 庄艳秋指着那露出来的‘东西’叫了一声。焦然紧跟着发出了震天的狂喜。 却原来那灵光下面遮蔽着的是一层新的树皮,那树皮的表面有着无数细微的气孔,不断地往外散发灵光的同时也在渗透着许多的水珠。 光看这样子也知道,这颗原本应该枯死的树现在又重新复活了。 庄艳秋难以置信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心。他……成功了?? “艳秋!艳秋……谢谢你!”焦然激动地从辇上跳了下来,张开双臂把庄艳秋给紧紧地拥抱在怀中。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真的成功了?怎么没有出现什么惊天动地的场面哪?就这么平平淡淡的,结束了? 焦然难以抑制自己内心的狂喜,转而扑到那新露出来饿树干上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他跟植物打到这么多年的交道,很确定,‘青柏木’重焕生机,并且比之前更年轻有活力了。 那是不是意味着,他焦然的‘传承’被破解了?从此以后他的命不再和‘青柏木’联系在一起。他也能像别人那样一口气活到千岁万岁? 还是说,他还是得像从前那样不断地重复由死到生的过程? 他正想到这个问题,原本埋在石碑的地方传出响亮的爆炸声来。他们赶紧朝那个方向跑了过去,见那石碑从树根深处被炸了出来,并且四分五裂碎成了好几块,每一块石头的断层当中都有着用石墨描绘的精致细腻的符咒,如今石碑断开,符咒被破,从那缝隙当中不停地冒出大量浓黑的烟雾来,渐渐地扩散于空气之中…… “看样子,这石碑中的符咒才是制约你和‘青柏木’的关键利器。”音九悔道。 焦然缓缓点头,“这位‘九命前辈’真是太厉害了。就算在那个时代他的修为起码也能排到当世前几位的高度。这一切好像都在他的计算当中似的,看来,我今后不用再死而复生不断循环了。” 第352章 师父的道侣 ‘青柏木’一夜之间褪去了干枯之态,迅速地起死回生,再度变得挺拔苍劲有活力。原本终年遮蔽在‘柏崖山’山顶的那层厚厚浓雾退散开去,露出了‘青柏木’全新的模样, 在距离‘柏崖山’几十里外的‘天枢城’中都能清楚地看到那颗参天大树。 青铜长老带着‘柏崖山’弟子们恭恭敬敬地开了宗祠,摆了香案,对着‘青柏木’的方向祭拜了两个时辰,满心的欢喜不言而喻。 对他们 来说,‘青柏木’就是他们的根基,如今根基不倒,那么无论外面发生再大的事,他们都不会害怕。 ‘青柏木’的灵气旺盛,同时也引发了整片地界的灵气得以提升。‘柏崖山’弟子们只觉得每日里呼吸的空气中充满了醇厚的力量,为了追赶这些力量,他们陆续闭关,掀起了一阵积极修行的热潮。 焦然的身体在‘青柏木’恢复之后的第二日奇迹般地焕发青春,一下子返老还童,变回了之前那副青葱少年的模样。他得意地扬着那张年轻红润的俊脸,特意去每位阿爹的门前走了一遭,结果太得意挨了音九悔一脚,士元尊一掌,断隽一剑以及独山步一盆‘洗脚水’。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跟在焦然的身后把他的糗态全都在眼里,捂着嘴巴笑个不停。 七宝笑得最厉害。他不觉得这是其他叔叔在‘欺负’自己阿爹,反而觉得这样的阿爹被‘嫌弃’是自找的。 大家伙儿的心全都放回到肚子里。折腾了这么些日子,总算是没了后顾之忧。 士元尊和音九悔的日程这时候提了上来。他们得赶回‘金鹏岛’了。尤其是士元尊,见到 焦然都恢复了正常,他的心里难免着急。庄艳秋明白他的心思,自然也支持他,带着孩子们送他俩离去。 “音叔叔,士元叔叔!你们俩要好好的啊!”大福煞有介事地‘叮咛’着他们两位。 音九悔和士元尊笑了起来,“嗯!” “要听话,乖哦!”三元一个字一个字地说着,难得把话说清楚了。 “好!” “阿爹,你快点恢复人样吧。这样很丑哒。”六珍酷酷地板着张小脸道。 “放心,你阿爹绝对是所有阿爹里头最帅的。”士元尊特别自大地说道。 “说大话不怕闪了舌头!”独山布表示不服。 “他失去人身倒也罢了,连脑子和审美都一并失去了,真可怜。”敖灵对此深表同情。 士元尊特意多瞅了敖灵一眼。这只小青龙他是在是忍了够久了,这次顺利恢复人身后便和他一并算个总账吧。 “嗲!啾~”八贝向音九悔伸出双手要贡献自己的亲吻。 音九悔低下头把脸送到他嘴边,喜滋滋地接受了,随后摸一摸小儿子的脑瓜,“阿爹不在八贝不要调皮。好好吃饭” “嗯哒!嗲,吃饭!”八贝有样学样地叮嘱音九悔。 “知道啦!”音九悔心中暖洋洋的。 “保重!有什么困难记得联系我们。”庄艳秋替这两个男人分别整理了一下衣领。 “你们也是,有什么事便通知我们。” 两位阿爹虽然不合,还是果断地转身离去。 庄艳秋一家一直目送他俩的身形远远地消失之后,才转身回家。 回到家里还没来得及休息,青铜长老苦着脸找上门来,“山主!‘寻皇者’那两位又来了。这是拜帖。” 焦然接了拜帖一脸的不耐烦。“上次是不请自来,这次倒懂礼数了,可他们来又有什么事啊?” “那要不要请他们进山呢?”青铜长老问。 “难道可以拒绝我们?”焦然挑高眉头反问。 青铜长老摇头,“咱们拒绝,他们也会进来的。” “话就是这么说的!我们可是不接受‘拒绝’的哦!”青铜长老的话音刚落,就听到了魄云那爽快的笑声。 焦然还来不及让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回避,便被这两位给拦了下来。他的神情很是不悦。头先还在想这两位稍稍有了进步,起码懂得礼数了,谁知道简直就是废话。这不还是不请自来。 “焦山主,这一次我们可是提前送了拜帖的哦。”魄云看出焦然的不甘心,还故意刺激他。 焦然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脸上堆满了假笑,“二位圣仙,不知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哪?” “听说‘柏崖山’小山主有神技,我们特意来看一看的。”六能淡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兴味。眼睛在所有孩子扫了一圈后准确地找到了七宝。 “什么叫神技啊?我焦然的种难免出众些罢了。”焦然谦虚地说着。 魄云和六能没有理会焦然,这两人集中神识,一直探寻到七宝的身体内部,和他们初次见孩子们时的动作一样,这次他们是特意来看看是不是遗漏掉重要讯息的。 他们本以为七宝展露出特殊能力之后,体内的皇者之气会更充足些。只可惜他们还是失望了,情况和之前并没有太大的不同。 魄云叹了口气,“可惜了!若是马上能判断出谁的潜力和资质更高,就不需要继续等待,可以直接将人迎回‘阙正宫’了。” 焦然的精神此刻放松下来。听这两位话中的意思,他家七宝虽然已经轻松悟道,可还是和其他灵胎一样并没有特殊性。这样就好啊!若是真的因此而和别的兄弟区分出独特来,他的儿子肯定会被‘寻皇者’给带走的。 六能此刻又把目光转向到庄艳秋的身上,“听故友说,你是‘九命’的传人。” 庄艳秋意外地扬眉,“你们也知道九命师父?” “九命……”六能皱起了眉头,“我们当然认识。差一点他便成了我们的道侣。” 庄艳秋惊讶地瞪大眼睛,“你……们?” “我们两个和忽渊以及青司一样,都曾拜倒在九命的魅力之下。只可惜,那时候有太多事我们看不清,负了他。”六能说到这些时,一旁的魄云脸色很难看。 庄艳秋有些弄不清楚这关系了。他想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看样子,他的师父九命也和他一样,同时有那么多的道侣? “忽渊说你并不愿告诉我们九命葬在何处。我能问问为什么吗?”六能又问。 庄艳秋蹙起眉头左右打量着这两人,“为什么?这么多年我师父一点音讯都没有,难道几位会不懂这是为什么?” 六能执意让庄艳秋为他解惑。庄艳秋嗤笑出声,“我也说了你们负了师父。他必定是怀着怨愤离开的。几位的仙龄恐怕都能和太阴的历史相媲美吧,这么多年来我师父那么厉害的人却半点消息都没透露,就说明他是在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在躲避你们。她不想见到你们!这难道理解不了?” “别说了。”魄云难以接受庄艳秋这直白的说法。 “我接师父传承时看过他留下的遗书,他能把交代的都交代了,然而没有交代过几位的存在。也就是说他到死都不想原谅你们。这也是我不愿意你们打扰他老人家的原因。”庄艳秋的口气变得很严厉。 “就算我用这世上无价之宝和你交换,也不能探明九命的任何消息?”六能不依不饶。 “带着你的无价之宝回去吧!”庄艳秋满脸的嫌弃,“既是无价之宝你拿出来做交换是什么意思?怪不得九命师父不提你们。恐怕在你们的心里,所谓‘无价’也不过是口头上说说的吧。” 六能隆起眉头,神情恍惚地看着庄艳秋,“你这话我好像听过。” “当然听过,那家伙不是说过相同的吗?”魄云在一旁冷着脸提醒。 六能恍然大悟,“你不愧是九命的徒弟,连说的话都很相似。” 断隽此时一言不发地走上前来,用自己的半边身体挡住了庄艳秋,向那两位圣仙同时施压。 六能冷眼瞥了断隽一眼,有些意外,“剑仙?不,你这半只脚已经踏入‘剑圣’阶段了,这么年轻的圣仙,还是位修剑道的。” 魄云语气稍微好了一点,“看来这年青一代也不是全都是废物的嘛!” “二位如无其事,请吧!”断隽做主来逐客。 六能摆摆手,“不忙。之前一直没有和艳秋公子聊过,现在难得有机会,咱们一块儿聊聊。” 庄艳秋正准备说话,斗起蹦蹦跳跳地跑了进来,“艳秋,你看,我把那碎掉的石碑残块给捡回来啦!这东西都炼法宝呢!” 斗起一向都是咋咋呼呼的,他举着几块碎掉的石碑跑进来,没有看清里头的人就开始胡乱嚷嚷。 庄艳秋想提醒他有客人 魄云的目光扫到那残碑上的石墨文字后,一下子跳了起来,“是九命的笔迹!” 六能迅速看向斗起,手心微合,把魄云手上那几块残碑全都收了过去…… 第353章 自私的爱 六能几下就把那碎掉的残碑给拼接起来,当看到那石碑上面模模糊糊的‘九命散人留’五个字时,他破天荒地笑了“是他!” 魄云伸手要拿过去,被六能给躲开了,他用手指头细细地描摹着上面那字迹的一笔一划,眼睫毛颤巍巍地抖动起来。 “这么多年了……我终于再度看到他的东西。”六能的声线有些发抖。 “你看够了没有,给我看一看。”一旁的魄云急不可耐。他也同样等了这么多年好吗? 六能再度描摹一遍那上面的字迹之后,将其转给了魄云。 魄云比六能更夸张,他几乎把鼻子贴到那石碑上,狠狠地嗅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似梦似幻的表情,“是他的味道。” 庄艳秋在心里腹诽:都过了这么多年了,还能闻得出九命师父的味道?瞎扯的吧? 敖灵和独山布对此也表示怀疑。 梦狰却是连连点头,“此人修为高深,真身怕也是鼻子灵敏的,应该能闻到。” “不枉此行!”魄云不断的嗅闻着那东西,嘴上叹息了一句。 庄艳秋不屑地翻了下眼皮。早知如此又何必当初?被珍惜的时候不好好珍惜,错过了又来后悔?如今这两人就算表现得再怎么神情,庄艳秋都对他们没什么好感。 “这东西我们要带走。”六能这绝不是和主人家商量的口吻。 焦然看了庄艳秋一眼,若是艳秋不同意他一定会把这几块残碑留下来的。 “请便。”庄艳秋对此并不介意。只是块残破的石碑而已,他们愿意拿走就拿走吧。 “艳秋公子,还是听听我们和九命之间的过去吧。”六能希望自己可以说服庄艳秋,让他透露一些九命遗体的归葬处。 庄艳秋对此本不感兴趣,不过其他的男人们一脸想要听的表情,他最终带着孩子们找地方坐了下来。 “那时候我们都还年轻,一个个地梦想着有朝一日能够修成天仙,得悟大道,开辟一番自己的事业……”六能微微眯起眼睛来,陷入到对往事的回忆当中…… 六能和魄云活跃的那个年代正是上古神魔大战结束后不久,万物百废待兴,等待建设和发展的时候。他们也正是赶上了好时候,在很早的时候追随着阴皇身边,一路助他除妖驱魔,最后成为了阴皇身边六大贴身侍卫之二,能够永久地陪伴着阴皇的左右为其奉献自己的所有。 “阴皇陛下是位严厉之人,他对身边人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得忠诚,绝对的忠诚。对此我们六人当初留下来时便发下誓言,终身不结伴,不成家,永远侍奉陛下。”六能在说到阴皇时,口气中的敬仰之情溢于言表。 “本来我们几个的日子注定了要这样继续下去的。直到那一年,遇上了九命之后,一切都变了。”六能继续说道。 “所以你们喜欢上了九命便违背了当初对阴皇陛下发出的誓言。”庄艳秋追问一句,“那阴皇陛下是怎么说的?” “陛下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我们离开‘阙正宫’。”魄云悻悻地接话。 庄艳秋很容易就想到了结束,“所以最终你们选择放弃了九命师父,履行当初的誓言,对不对?” 魄云脸上尴尬的表情就是对这个问题最好的回答。 “哈!”庄艳秋干笑出声。“我以为是多么伟大绚烂的感情呢,也不过如此。” “我们也是迫不得己。这一切都是我们的错,是我们自己违背了誓言在先,我们不能背叛阴皇陛下。”六能为自己的行为进行分辨。 “所以我师父成全了你们哪!”这一切摊手,“他老人家不是什么都没说彻彻底底从你们身边消失干净了吗?” 六能羞愧地垂下了脑袋。“我们当时有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方法,只是九命不肯接受。” “什么办法?”独山步好奇地问一句。有这种可以‘左右逢源’的办法他也感兴趣啊!当然,他只是为了兴趣而兴趣,并不是有心想要做什么的,他现在有了艳秋有了家,早就修身养性啦。 “我们想让九命一起进入‘阙正宫’共同服侍陛下,这样,我们就可以不分开了。”六能到现在还觉得他这是个好办法。 他们对九命有情,对阴皇陛下也有情。前者是爱情,后者是君臣、师友、朋友之间的忠义之情。若想两全其美,只需要九命稍作一下退让,和他们一起待在‘阙正宫’那便完美了不是吗? 庄艳秋用怜悯的目光看向这两位,“你们是要九命师父为你们做出牺牲。先不说师父的心性如何?这种事你们也好意思开口?” 独山步在一旁不断地点头,“不是该你们做选择的吗?为什么让艳秋的师父来替你们的选择负责?你们可真自私。” 魄云被独山步这句‘自私’给刺激了,瞪着红眼恶狠狠地注视着他。 独山步一点也不惧怕,“我说的可都是大实话。你们既想当忠臣,履行自己的誓言,又不愿意放开所爱之人,便想让对方迁就你们,好让你们忠义仁爱相全。我这种从前浪迹于花草丛中的大浪子也看不下了。难怪艳秋的师父不要你们。你们根本不爱他。” “我们当然是爱的。只是阴皇陛下如何是好?没有了我们的服侍,陛下一个人孤零零的在‘阙正宫’中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魄云慌忙反驳。 庄艳秋打断了他的话,“我瞧你们更在意的是阴皇陛下,你们爱的也是阴皇陛下,我家师父不过是你们会错意的了吧。” “我们对陛下那是尊重、敬爱!”魄云对庄艳秋的说法表示强烈的不满。 “一个是口口声声说是爱情的对象,一个是敬重爱戴的对象。可你们宁愿让真爱之人受委屈也不愿意亏待了陛下,你们自己说说,你们更爱谁?”庄艳秋干脆挑破这两人长久以来未曾开示的内心。 魄云和六能对视一眼,企图在对方的眼神中找到让自己坚信的依据。只可惜,他俩的眼神中全都是对自我的怀疑。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喜欢的是九命。” “可这么多年,你们有下功夫找寻九命师父吗?”庄艳秋再度刺激他们,“我看你们跑到外界去寻找‘阴皇归位’的潜力者,也没有多花一些功夫在寻找九命师父的线索之上吧。你们如此,‘太阴学府’那两位圣仙也是如此。你们从始自终守护的只有阴皇陛下,从没有我的师父。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爱’?未免也太冷漠。” “若是艳秋和阴皇,我毫不犹豫便会选艳秋。”独山步趁机对庄艳秋表达爱意。 “我也是!”其他几个紧紧跟着不肯落后。 “我也是!!”脆生生的孩童声音紧跟着响起。 庄艳秋低头摸了摸孩子们的脑袋,“乖!” 这才是爱!相比较之下,这几位圣仙口中的‘爱’简直让他嗤之以鼻。他的师父怕是也清楚地明白这一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是这些人心中的第一,所以才灰心离开的吧。并且从此斩断了自己身上所有的消息,只为了能够在这世上彻底的消失,不被这些俗世情缘所打扰。 六能的肩膀不由自主地垮了下来,“是这样吗?魄云?” “我怎么知道??”魄云陷入自我谴责的漩涡当中,好没气地回了他一句。 “我们……竟然一开始就错了。”六能还在半信半疑。 他到现在还是很坚信自己这一生动过情的只有九命。阴皇陛下是责任,是义务而已。 可,庄艳秋的话让他迷失了。有这么一瞬间他自己都弄不明白自己对阴皇和九命的感情到底是什么了。 “回去吧!”庄艳秋下‘逐客令’。 “既然你们从未真正爱过我的师父。以后也不用再记挂着他,要去到他坟前赔礼道歉了。相信我的师父那么豁达,早已经把你们这些人给置之脑后,逍遥快活了。你们就当从来没有遇见过他,一切恢复如常吧。”庄艳秋好心劝解这几个感情傻瓜。 魄云呆呆地回望着六能。六能一脸的茫然。怎么听了庄艳秋这番话,他们回想起了当年九命最后对他们展露的那个笑颜来。他们一度以为那是个温柔的微笑,现在想想,那绝对是九命对他们讥讽的嘲笑。 “我不信,我是爱着九命的,没有错!”六能嘴硬地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 庄艳秋打了声长长的叹息,拍拍几个孩子的脑袋,“乖,咱们回去休息了。” “爹爹爹爹……咱们今天讲故事吧。”二财抱住庄艳秋的胳膊撒娇。他觉得自己爹爹说的话都好好听。只可惜他都听懂了,那两位‘爷爷’都没听懂…… 第354章 自杀 ‘柏崖山会’最后一日的抽签诊脉中出现一个挺有意思的画面。身为山主的焦然亲自出面主持抽签,还难得好心情地准许抽两次签,结果他一上台,底下那群原本翘首以盼的客人们一见是他,对其抱以嘘声,强力要求‘小山主’出面主持抽签诊脉。 焦然在台上站了一会儿再三强调自己今日抽两次,响应他的人只有极少数,大多数人还是冲着七宝来的。 最后‘小山主’虽然没有出面,可这如日中天的名声却是从此传扬出去。 ‘柏崖山会’圆满结束。 在接下来的两日内,山下原本跟座小城似的热闹场面很快地散开了。 敖奉远远地眺望着‘常青峰’的方向,眉头深锁,如今早没了最开始的那股子孤傲之气。前几日‘昊正大王’的死给了他极大的触动,他倒不是由人度己想到了自己和敖灵之间的关系。而是想到如果自己同样死去,会不会敖灵也会像少正一那样顺利回归,并且带回属于‘亢龙谷’的灵胎? 这个念头就像条毒蛇一般不断地往他脑袋深处钻,直到他看到七宝的表现,在艳羡的同时他难免在心中考量,会不会他家的灵胎也会如此不凡? 到如今这地步他暂且不想阴皇不阴皇的事了,就算他家的灵胎最终无法成为阴皇,只要他能有‘柏崖山’小山主那相同的资质,他们‘亢龙谷’的整体实力就能进一步提升。 这是他期盼了多少年一直幻想的美梦。 敖奉越想越入魔,最后在‘柏崖山’山门外以龙匕割开自己的手腕──当场自裁。 当敖灵得到青铜长老带回来的这一消息时,慌了。他是不喜欢他的父亲,尤其是当他成熟稳重之后,对他父亲为人处世的一些态度和方法很是不齿,他可以和对方保持距离,永远不回‘亢龙谷’可做不到听到他父亲自杀时无动于衷。 敖灵飞快地向着客厅的方向跑了过去。敖奉割开手腕后没多久就被驻守山门的弟子们发现了,通知了青铜长老,是长老带人把他给接进去,送到待客厅来养伤的。 敖灵冲进房间的时候,里头的医者正捋着胡子轻轻摇头。看到这一幕,敖灵的小腿发软,差点儿跌坐在地上。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敖奉的身边,入目所见的就是敖奉那不断流血的手腕。 龙匕不同于普通的匕首,那是用龙的眼泪──夜明珠打造的匕首,只要轻轻地被它划伤一个小擦口,便会血流不止。更何况敖奉是用了大力气直接割开了他的经脉。 敖灵咬了咬牙关,冷着脸靠了过去。仿佛感应到他的到来一般,敖奉的眼皮动了动,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敖灵没好气地数落他,“你为何一定要逼我?从小到大你教育我的便是这种方式,你总是不停地逼我,控制我,现在你想寻死的目的也是为了逼我回去,对不对?” 敖奉淡淡地勾起嘴角,“你,到底是我的儿子。” “我不会回去的。”敖灵伸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地扯了过来,“你别想再操纵我!你若真想死,那干脆一刀摸了脖子更干净,何必要用这么慢的手段来自杀?” 敖奉听了这话心都快凉透了。他袖子里藏着的龙匕再丢现了出来,往他的脖颈间毫不留情地抹了过去。 敖灵吓了一大跳,跳起来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拧,把那手心的匕首给扔到了一旁的地上,发出了清脆的撞击声。 “你疯了!”敖灵急红了眼睛瞪着他。 “你不是嫌我死得不够快吗?”敖奉冷冷地回道。 敖灵发泄似的走过去狠狠地踢开那龙匕,“要死别死在人家的地方。” 庄艳秋和男人们躲在门口听到敖灵这任性粗暴的话,个个都直摇头。幸亏他们来的时候没有带孩子来,要是让孩子们听到了,今后学了敖灵那可怎么办? 他们相处了这段日子,敖灵的脾气是有所收敛,可那也只是对着他们自家人的时候。对外,他还是挺有之前那股子骄傲蛮横的小模样的。 敖灵快被他老爹这举动给气得晕头了。他嘴上说得激愤,恨不得让敖奉死的远远的,可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他其实是很担心的,只是表达担心的方法和别人不一样。 青铜长老这时候得到焦然的示意开门进去了,手上端着疗伤的良药。 敖灵见到那药草时,紧张的情绪稍微有所舒缓。青铜长老拿的药草时专门克制龙匕的属性的,用它来治疗龙匕所伤的伤口很是对症。 知道自己老爹死不了,敖灵气冲冲地跑了出去。 一开门,除了庄艳秋之外其他的几个男人全都转过身去装没事人的样子。 敖灵瞪着他们的背影环视一周,面上的表情稍稍变得柔和起来,看向了庄艳秋,“让你担心了艳秋。” 庄艳秋摇摇头,“你别这么大的火气。那好歹也是你的父亲。” “可他对你和孩子们做的那些事……”敖灵连提都不想提。 庄艳秋再度摆手,“说我不介意那是假的。可我是我你是你,我可以介意他,你可不行。难道要让三元也学你的样子吗?” 敖灵赶紧把脑袋摇得像只拨浪鼓,“不!三元得像你才行,千万别学我。我一身的臭毛病,不好!” “你已经比以前改了很多了。既然你都能改,敖谷主说不定也能改呢?”庄艳秋劝了这么一句话,“别把父子间的情分弄得越来越僵。” “可我怕他改不了。”敖灵对此有些担心。他老爹不像他,他老爹受宗族影响极其深,都已经形成了习惯。让一个人改掉习惯,不是说不可能,是在是难哪! 庄艳秋想想觉得敖灵的担忧也对。他不再劝说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敖灵站在门口透过窗缝看着里头的情形。 青铜长老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敖奉。这一次敖奉竟然听进去了,意外的态度很是恭谦。 “冥冥之中早有些事时注定了的。敖谷主是个有大智慧的人这些不用我来教。咱们年级不小了,这将来都是年轻人的天下,咱们还是别为他们操心了。”青铜长老替敖奉绑好手腕,又道。 “老夫明白!明白!”敖奉陪着笑回应。 “敖灵公子这些日子来虽然和您走上了不同的道路。可您反过来看看他的表现,不觉得他比之前沉稳了许多吗?” “惭愧!本该是老子教育儿子的,没想到它却是因为一个男人有了这么大的改变。”敖奉说到这里时口气有些哀怨。 敖灵听到这里有些不赞同,在之所以有这么大的改变是受了两个男人的影像,其中一个是艳秋,另外一个死去的人才是让他冷静下来,开始思索自己‘到底是谁?’这个问题的关键。 庄艳秋当初不肯嫁给他,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您放宽心好好养伤吧,老夫之前也是光凭主管臆断去想象别人。后来老夫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这世上大多数人都是擅长给自己的脸上带着面具的,咱们看人还是不能只看表面。”青铜长老不遗余力地为庄艳秋和敖灵说好话的。 “老夫这也是才有些醒悟过来。”敖奉谦虚地道。 青铜长老觉得敖奉的态度有很大进步,对他的脸色也好了许多。等他治完伤出来,见到敖灵,话语间难免也有些偏颇敖奉的意思了,“都是父子!有什么话敞开了说,说清楚了就好。你也别那么仇视他,给他一个机会吧。” 敖灵向青铜长老颌首道谢,“多谢长老,我都明白了。” 接下来的几日,敖奉都在待客厅养伤。他的态度真的跟之前有了天壤之别,整个人的气息都温和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咄咄逼人。 敖灵观察了几日,见他老爹真的有所改变,面对他时的态度和口气也变得和缓了许多。 “你若想我今后还认你,便不要再试图控制我。我有自己的路想走,三元跟我一样。”敖灵尝试着好好地和敖奉沟通。 敖奉的手指用力地扣住了袖子,他微微笑了笑,“放心吧!我不再逼你了。逼也没用,我的事还是得靠我来想办法。” “你有时候也该听听外人对我‘亢龙’一族的看法,别总是故步自封,以为自己身为龙族多么厉害。这世上厉害的人多着呢,光有血脉算什么?若想全族都扬名立万,还得好好修行,打好基础,增强实力。” “你说得对!”敖奉附和了一句。 “阿、爹!阿、爹!在、哪里?”门外传来了三元一字一顿的说话声。他最近在敖灵日夜亲自教导下,说话终于不再大舌头了,就是说得有些慢。 听到三元的声音,床上躺着的敖奉眼神微微一动…… 第355章 修复感情 敖灵本不想让三元敖奉的,只可惜慢了一步,三元已经把门推开了,从厚厚的门板后面伸出了个小脑袋来,对着里头的敖灵傻笑,“阿、爹、我、找、你!” “真厉害!我的儿子。”敖灵面对三元的怎么都摆不出臭脸来的,从他第一次见到三元,这孩子不肯认他的反应便让他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对孩子凶。就算他的儿子做了天大的错事,他都要笑着帮他解决。 “阿、爹、干、嘛?”三元缩着脖子不进来,躲在门口问。 “没干什么。你呢?你自己偷偷跑来的?”敖灵温柔的口气让敖奉脸上出现了恍惚的神情。曾几何时他也曾这么对敖灵说过话的,只是时间过得这么久他自己忘记了。 三元爬过高大的门槛进来了,“我、跟、着、阿、爹。”三元边说边做了个蹑手蹑脚的动作。 敖灵明白了他的意识,“原来你是偷偷跟着阿爹过来的。有没有告诉爹爹啊?爹爹会担心的。” 三元不好意思地眯眼笑了笑,“爹、爹、气、打、三元、阿、爹、救、命。” “好,爹爹要是生气打三元,阿爹替你挨打。不过以后不要这样乱跑了,爹爹很担心。”敖灵走过去把三元抱起来,要把他送回去。 “等等……”敖奉在他俩身后虚弱地开口。 三元听到了他的声音,从敖灵的肩头看了过去,看到敖奉时,眉头深深皱了起来。这孩子记忆力特别好,就算是在他还是只没有人形的肉胎时经历过的他都记得十分清楚。 敖奉这人他没有忘掉的。当初就算这人害得爹爹带着他们兄弟漂流到外面。他至今都记得这人在‘顶天殿’钱阻止阿爹救回爹爹的那一幕画面。 “哼!”三元嘟着嘴巴重重地哼了一声,同时把小脑袋转了开去。 敖奉半仰起身子,眼巴巴地看着三元对他如此排斥。眼神中流露处了失望之情。 敖灵这时候抱着三元转过身来,和敖奉视线相交。 敖奉难得示弱:“就让我看看她吧。” “他记得你当初伤害他爹爹的事。要不要看你我得尊重他的意思。”敖灵低眉望着三元,“儿子,你想见一见他吗?他是你阿爹的阿爹。” 敖奉想开口纠正‘什么叫阿爹的阿爹’应该叫‘爷爷’。只是他如今没立场这么说话。 三元抱着敖灵的脖子,从他肩膀上再度探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着敖奉。 敖奉尽量让自己的笑容显得和蔼一些,想要让三元接受他。 三元安安静静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把眼睛收了回来,“不!” 敖奉心痛地闭上了眼睛。 敖灵不会勉强这孩子,“那阿爹送你回去吧。” 三元的视线偷偷地扫到敖奉的眼角滑落下来一颗泪珠,掉在了地上滚落成一颗白色的珍珠,他指着敖奉支吾了一句。 敖奉侧身看到敖奉那一瞬间的失态,心头稍稍被触动了。 “哭哭……”三元歪着脑袋小声说话。看到敖奉掉眼泪让他想到了敖灵泪流满面。落了一地的‘夜明珠’的那一次,小娃儿的心里也有些不忍起来。 “敖灵,你真的不肯给我一个机会?”敖奉哭丧着脸道。 “三元,你来拿主意。你不想原谅他就不要原谅。”敖灵把做主权留给自己的儿子。 三元垂着脑袋认真地想了一会儿,“嗯……慢、慢、行、吗?” 他虽然有些心软了,可也不是那么容易就改变态度的宝宝。让他一下子接受一个讨厌了许久的人,还是有些为难的。但是他说了,可以‘慢慢来’。 “你听到了。我儿子说了要慢慢观察,你别逼他。”生怕自己的儿子会像自己一样被逼迫,敖灵先来了个下马威。 敖奉多少还是失望的。只是,能得到孩子这一句就比之前好太多了。不能着急。 敖灵抱着三元走了。离开前三元的目光一直偷偷地盯着敖奉,紧张地抓住了阿爹胸前的袖子。 “别怕!有阿爹呢。”敖灵拍拍儿子的小脊背安慰他。 “嗯!” 随后的两日,敖灵去看敖奉时都会顺道带着三元。三元在默默地观察了敖奉两天后,敢正面面对他了。只不过,敖奉和他说话他还是不回答。这一情形直到有一日,敖奉当着三元的面放出了一条幼小的金色小龙来,三元的沉默才被打破。 他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满眼期待地注视着那条小金龙,看着小龙在他身边游弋摆动,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虫!” 敖灵在一旁听了想笑。也只有他儿子会把一条金龙当成一条长虫。 “这是龙,金龙!”敖奉笑眯眯地和三元说话。 三元用手挠了挠脑门儿,“荣?” “是龙!龙!敖灵认真地纠正他的发音。” 三元笑了,“龙!” “三元哪,咱们家就是龙族,你的真身也是一条小龙呢。”敖奉下意识地教导孩子这些,“龙可珍贵了呢。在太阴就只有咱们一支龙族。” “你教孩子这些做什么?”敖灵不悦了,“别听他的三元。龙族有很多分支的。你虽是真龙化身,可也得好好修行,多学道理,将来才能独当一面,成为出众的人物。” “嗯!”三元大力点头,“咻咻……厉、害。” “你也喜欢剑?那好,将来让你跟着断叔叔一块儿学剑。”敖灵豁达地说着。 敖奉一脸不赞同,“他怎么能学那种兵器。他应该学我们族里上乘……” 敖灵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敖奉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悻悻地低下了头。 “我儿子想学什么由他自己决定。”敖灵强调。 敖奉长叹一口气,“我也没别的意思。” “你最好不要有别的意思。三元我是不会让他跟我一样的。”敖灵冷冷地说道。 敖奉把注意力重新转到三元的身上,将那只幼龙送到三元的手心,“送给你。” 三元扭头看向敖灵,敖灵示意他可以接受之后他才第一次主动和敖奉说了话,“谢谢。” “这是族里的祖龙这次诞育下来的唯一一条幼龙,灵气很强。爷爷当时就想着留给你的。你喜欢吗?”敖奉看着三元对那小金龙爱不释手的样子,心里很高兴。 三元点了点头,“喜、欢。” “它现在还小,有些爱睡觉。你见它睡着了就要唤醒它,免得它太懒了一睡不想醒。”敖奉继续教导三元养小龙的经验。 三元听得可认真了。他是真心喜欢这条小金龙的,也许是血缘上的关系让他自然而然就生出了亲近之情。这种小龙是‘亢龙谷’无价之宝,由谷中那条祖龙经过多年诞育才生出来的,只有族中有身份的人才能得到这种小龙傍身,它就是他们的朋友、化身以及重要的时候一同抗敌的帮手。 敖灵以前也有一条的,只不过他年幼的时候太任性,那条陪伴了他多年的小龙被他的任性害死了,那之后他没有再要过这种小龙。 看着儿子对小金龙百般呵护的样子,敖灵百感交集。 三元按照敖奉教的几下便成功地驱使小金龙按照他的意识行动了。三元为此高兴得蹦跳起来,“小、牙、好、棒!” 这么快那小金龙都有了自己的名字了。 敖灵在一旁看着三元和敖奉凑在一起的样子,莫名其妙地自己干笑起来。 希望这次老爹是真心悔过,不要伤了孩子的心吧。 因为这条小金龙的关系,三元很快和敖奉混熟了。尽管三元一直不肯叫敖奉‘爷爷’,可从他一日日改变的态度不难看出,他慢慢已经接受了敖奉。 小孩子的心就是这样的单纯。只要用心对待他,他感受到了,便会自然释怀了。 三元的小金龙被起名叫‘小牙’,每日要吃新鲜的‘龙骨草’和山顶树叶上采集下来的露水才能长得好。 三元每天早上都起得早早的,叫敖灵带他上山收集露水和仙草。后来不知怎么的,敖奉也跟着一起来了。三代人把‘常青峰’附近的‘龙骨草’给收集了个干净,可这些也只够小牙吃三日而已。三日后‘龙骨草’不新鲜了,幼龙吃了会闹肚子。 三元为了让他的小伙伴长得健壮,强力要求要去更远的山上去采‘龙骨草’。敖灵拗不过他,只好答应带他去。结果敖奉又是不请自来,父子二人的活动变成了祖父子三人同行。 找到一处长满‘龙骨草’的山谷,敖灵和敖奉辛苦地为三元的宠物割草,三元带着小牙在草丛中穿行,顺便让小牙吃了个肚满肥肠。 敖灵一开始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三元,生怕他跑远了遇到危险。后来见有那小金龙的保护,他也就没之前那么紧张了。 直到他听到小牙发出稚嫩的龙吟声,向他示警,他吓得丢了药锄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速赶去……‘’ 第356章 惊 敖灵赶到出事的地方时,看到小牙正盘旋在半空中焦急地呻吟着,奈何它本身力量太弱,基本帮不上忙。 三元被几只怪模怪样的‘鬼面山猴’给抬了起来,正准备把他带走,敖奉此刻正跟其中两只‘鬼面山猴’缠斗在一起,那鬼东西虽然修为不高,可身手出奇的敏捷,身形在半空中几个闪现之后化作乱影,一时间根本让人捕捉不住。 敖灵双手化出水刃,冲进战圈帮敖奉一同御敌。 “你去救三元,这些我来应付。”敖奉不由分说地把敖灵给推了开来。 敖灵看了一眼三元的方向,不敢犹豫,单脚点地,追着那条不肯离开三元的小金龙的影子跟了上去。 ‘鬼面山猴’蹦蹦跳跳间,带着三元朝深山内部跑了回去。 敖灵加快速度在他们快要进入密林中前拦住了它们。他没有丝毫的犹豫,手起刀落,眼神追着那些残影几下利落的挥舞,当场斩杀了其中两只,鲜血四溅,腥臭之气很快便在周围弥漫开来,闻到这股味道时,敖灵心觉不妙。这种腐败腥臭的气味,他好像曾经闻到过,断隽当初巫蛊毒缠身之时,从他的体内流出的血便是这种味道。 敖灵注意力高度集中,一面挥舞水刀,一面捏碎手上一枚‘传讯符’通知其他人。 这块‘传讯符’上还带有其他的功效,一旦被捏碎之后,另外一位手持相同讯符的人便能穿过空间阻隔,瞬间被吸收过来。这种东西虽然造价不菲,可对他们来说是很管用的。 ‘传讯符’一碎,灵光闪现间,断隽便从远处的‘常青峰’直接移动到了这处山谷中。‘乞风剑’顺着主人的心意在半空中打着圈旋转一周,带动几股肃杀阴冷的风,并把那些风全都变成风刃,灵活的追随着那剩下的几只‘鬼面山猴’。其中一只看上去年纪最大的山猴被风刃给碎成尸块后,其他的山猴被这一幕给震慑住了,丢了三元屁滚尿流地往山林里头跑。 敖灵飞身跳起一手抄过落下来的三元,把他紧紧地抱在自己怀里。三元同样接住了敖灵的脖子,嘤嘤诉苦:“阿、爹、手、疼。” 敖灵把他的小手拉过来检查了两遍,看到孩子的手腕上一圈的红痕,恨得咬紧了牙关。他把三元交给断隽,双眼微微压低看向那‘鬼面山猴’逃走的方向,不肯罢休:“我去杀光它们!” “先别冲动。这鬼东西来的蹊跷,咱们还是先问问焦然把。”断隽用剑气拨弄那死掉的山猴的尸体,看了看,他同样闻到了那股熟悉的腐臭味,心里有些担心,不想让我领冲动行事。 敖灵想了想听从了断隽的话,“我去看看他,三元就麻烦你了。” 他口中的‘他’是指敖奉。虽然敖奉的能力也不错,不过他前几日受了伤,还在恢复当中,敖灵还是怕他应付的吃力。 话音落下,敖奉捂着半边胳膊找了过来,急切地在四周环顾一圈,看到三元后,他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敖灵闻到了新鲜的血液味道,侧目看了一眼敖奉,“你受伤了。” 敖奉遮挡了一下胳膊上的抓痕,“小伤而已。你们俩没事就好。” 敖灵心里不舒服了,“受伤了就不要逞强。跟我回去疗伤。”他不由分说拉着敖奉往回走。 三元指着敖奉的背影跟着着急,“痛痛!” 断隽将其中一只‘鬼面山猴’的尸首给收了起来,带着三元跟着前面那父子二人一起往回赶。 回去的路上遇到了庄艳秋和其他几位阿爹,他们的速度没有断隽那么快,此刻才刚刚赶过来。 一行人没有在半道说话,直接回了‘常青峰’。青桐长老来给敖奉疗伤,那一大家人则聚在一起商量这突发的状况。 焦然检查了一下那些‘鬼面山猴’,忧心忡忡:“这些山猴子是常年聚居在‘柏崖山’山脉的,想来胆小如鼠,绝不会往有人的地方来。不过,你们也发现了,它们这是被控制了。” “嗯!”断隽应了一声,“手法很相似。这种山猴没有抵抗力,被控制是轻而易举的事。” 就像他之前差点被‘伏骨教’用蛊毒给控制一般,只不过他意志力强一些,修为也高,再加上有人帮忙,才免遭毒手。 “又是他们。”独山步不满地啧嘴,“你们说他们到底在做什么。潜伏在暗处,时不时地下些暗手,却不肯再有大动作。” “独山兄此言差矣。”梦狰有不同的看法,“大动作他们不是已经弄过了吗?你以为‘柏崖山会’上那些兴风作浪、挑拨离间的人凭空冒出来的?” “事后老夫查了查那些在山会上活跃的挑衅者,发现他们全都有一个共性,那就是离开‘柏崖山’便被离奇杀死了。”青桐长老在一旁插话,“依老夫看,山雨即将到来。现在,不过是某些人小小地试风而已。” “还有这事。”庄艳秋吃惊地看向焦然,“你怎么不早说。” “也是这两日陆续在山中发现的。看那些人死亡的样子,有人故意要陷害咱们‘柏崖山’呢。”焦然虽然蹙眉,可神色中没有慌张之情。 “艳秋公子请放心。这种事老夫已经采取了相应的处置方法,请了绿晴道人和独山谷主以及‘清韵阁’老阁主一同处理。” 敖奉的眼神动了动,有什么话想说。 青桐长老察觉到他的神色,又加了一句:“当然,敖谷主也在此,就更好办了,也请敖谷主到时候给我们做个见证。” “义不容辞。”敖奉满意地笑了。 三元这时候走到了敖奉身边,肩膀上还卧着那条小金龙。他扯了扯敖奉的袖子,“爷、爷……谢、谢。” 敖奉愣了一下,随后难以置信地笑了起来。“三元,你叫我爷爷了。” 三元害羞地缩起脖子。 “再叫一声。”敖奉眼巴巴地望着他。 三元扭身跑回到庄艳秋的身边,把小身板儿整个缩回爹爹的怀里。 敖奉高兴的‘哈哈’笑起来。 “看样子,咱们也不能再等了。先前说要收集足够的证据还要预防‘冷剑山庄’和其他家族勾结,一直都没有对他们采取正面行动。这次看来,咱们不动,他们倒得寸进尺。” “你们说的‘冷剑山庄’是怎么回事?”敖奉问。 青桐长老小声地给他解释了一下这其中的各种纠葛。敖奉听了之后大为震动,“不可能吧!姬无锋向来谨慎,会做这种背叛太阴和宗族的事?” “那你的意思是我们都在说谎咯。”敖灵忍不住挤兑他老爹。 敖奉没有回应他的话,不过神色却有些不自在了。他想和敖灵说话,看到自家儿子那冷漠的表情,话到嘴边又被他给咽了下去。 这件事还是他自己解决吧!敖奉心里想着。 三元这时候又跑到敖奉身边来,从自己胸前的小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块绿豆饼,垫着脚尖儿送到敖奉的眼皮底下,“七!” “是吃!”敖灵纠正道。 “吃!爷、爷。”三元表达自己对敖奉的感激之情,用的就是这种简单直接的方法。 敖奉看着孩子那双晶莹透亮的眼睛,在这个瞬间他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敖灵会处处护着这孩子,不让他被自己操控。这孩子多么纯净透明,他的所有喜恶都是最直接干脆地表现在他的脸上和动作间的。喜欢的时候就是毫不犹豫地喜欢,讨厌的时候也率真果断地讨厌,不会作假,也不会故意装模作样。 敖奉接过那块饼,收到了自己的怀里。颤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孩子的脑袋,“乖~三元!” “爷!”三元咧嘴大声喊了一句。 敖灵在一旁垂下脑袋,嘴角微微勾了起来。这就是他敖灵的儿子,他要一辈子都守着儿子的那份单纯直率,不让任何人和事欺负到他。 “我们这边都已经准备好了。现如今上仙和士元这都不在,就请断隽来拿主意吧。到底反不反击。”焦然再度把话题拉回到联手对付‘冷剑山庄’上去。 他们都知道‘冷剑山庄’绝不像表面那么单纯,也许它背后隐藏着的才是真正的敌人。这时候要是贸然对‘冷剑山庄’开战,也就是打草惊蛇,其实并没多大好处。当初音九悔便是竭力反对直接面向‘冷剑山庄’的。他想要把背后势力全部挖掘出来之后再一并处理。 可断隽不是那样的人。他的处事态度就和他的剑是一样的,放出去不见血是不会收回的。 断隽想了想,“我想姬无锋不会那么没脑子。说不定他早就知道我们把他和景玄以及‘伏骨教’给联系起来了。既然如此,那还装什么,先闹他个天翻地覆再说,局面混乱了,说不定有些潜伏着的东西就全都冒出来了,就算不会出来,我也要给他们一些教训。” “我赞同!”独山步第一个发声。他的想法和断隽相同,顾虑那么多有时候也不是好事。 出了焦然有些犹豫之外,其他几位年轻些的阿爹都表示赞同。欺负到他们头上本来就要反击的,这一刻他们等太久了。 第357章 伪装者 断隽和其他几位的提议,庄艳秋隐隐有些担忧。也许是太信任音九悔,这次没有上仙拿主意,他总觉得有些不安。 不过,三元在他怀里把被‘鬼面山猴’掐伤的手给他看了后爱子心切的爹爹便管不了那么多了。 一切按照断隽的意思来行事,好几封‘传讯简’从‘柏崖山’发了出去,传到了几大家族的手中。除了‘金鹏岛’之外的六大家族几乎是同时对‘冷剑山庄’发起了攻势,阻挠‘冷剑山庄’在西南部的一切势力和生意,并在太阴的每个角落放出消息,称‘冷剑山庄’勾结‘伏骨教’灭了‘快剑峰’满门。 外面的世界一夜间掀起了血雨腥风。而‘柏崖山’上的生活一切还照样如旧。 打敖奉为保护三元受伤之后,三元便一直往他身边凑,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她的感激之情。 这爷孙俩的感情一日一日地越来越好。好到有时候敖灵都有些嫉妒他老爹了。 因为他老爹会饲养小金龙的方法,他不会。他这个亲爹就被三元给忘在了脑后。 这一日,三元一大早醒来,便带着他的新伙伴独自溜到敖奉所住的院子里,想要跟爷爷一起喂小牙。 他像模像样地在门口敲了敲门,随后把门推开一条缝,小脑袋伸了进去,“爷!” 屋子里的光线有些昏暗,半晌没有人回答他。 三元等了一会儿后,哼哧哼哧地爬过门槛,进到屋子里。 “爷、爷!”他又叫了一声。 帘子后头有人影晃动片刻,引起了三元的注意。他眯起眼睛笑了起来,以为这是敖奉在和他玩‘捉迷藏’,便蹑手蹑脚地走了过去,猛地把帘子拉开,大叫一声“抓、住!” 帘子后头笔直地站着一个人,正是敖奉。只不过敖奉的眼珠僵硬地转动片刻,目光冷冷地投射到了三元的身上。 三元瞪着干净的大眼睛盯着敖奉看,“小、牙!看!”他把怀里抱着的那条贪睡小金龙献出来给敖奉看。他的意思是想让敖奉看看他的小伙伴今天有没有长大一点,哪知道敖奉转着眼珠子冷眼瞥了一下小牙,一只巨大的手掌向着三元的脑袋摸了过来。 原本昏昏欲睡的小牙忽然警醒,龇牙咧嘴地抬起小脑袋冲敖奉叫唤。 三元低头看了一眼小牙,再度抬头时觉察到危险的气息,下意识地往后退。 小牙弹跳起来冲敖奉的虎口一口咬下,敖奉抡起胳膊甩了几圈之后,把小牙重重地扔了出去,摔在了地板上。 幼嫩的小金龙呜呜哀鸣着,想从地上爬起来却怎么样也无能为力。 三元本来拔腿要跑的,看到小伙伴受伤,脚下停住了,扭身又向着小牙跑了过去,把那只小金龙给抱了起来。 敖奉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三元的后背,将他从地上提到半空。 此刻他的脸上没有半分表情,眼珠子里透出的也是冰冷的凶光,之前的宠溺疼爱之情半分也没有了。 “放、开!”三元扭着身体挣扎起来。 敖奉单手捂住他的嘴巴,捏着他的两边颌骨将他提在半空晃了晃。 小金龙小牙此时趁机从三元的怀里溜走向着门口游弋。 敖奉一爪抓过去,小牙的半条尾巴给抓断了,散发着磷光的龙血喷洒了一地。 小金龙没有了尾巴从空中绝望地跌落在地,在地上呜咽几声之后,颓然地把脑袋耷拉在了地上。 三元‘呜呜’哭泣着,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的小伙伴。 外面晴朗的天气陡然间变得阴云密布,眨眼的功夫大暴雨就落了下来。 敖奉抓住三元的脖子,带着他几下便隐身于雨幕当中,没有了踪影。 此时的敖灵看到忽然天降暴雨,心头紧紧缩起。他走到窗下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觉得这样的天象变化很是眼熟。 他一下便想到了自己的儿子。三元哭了?怎么回事?谁惹他了? 敖灵想到平日里这个时候三元都是去找敖奉的。他略微思索了片刻,撒腿就往敖奉住着的小院跑去,半路脚下打滑,这个人狼狈地跪倒在雨地中。 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沉重,敖灵此刻根本不敢想象到底出了什么事。他几乎是狂奔到敖奉住的地方,刚刚离近,他便闻到弥漫在雨气当中的那龙血的味道。 敖灵吓得一他激灵,跌跌撞撞地撞开了敖奉的房门。第一眼便看到了摔在地上半死不活的小牙,敖灵愣了愣,放声大吼:“三元!!儿子——” “呜呜~~”小牙强撑着从地上抬起脑袋来,向敖灵哀鸣一声。 敖灵的身体摇晃片刻,咬牙切齿地咆哮着:“敖——奉——!!我杀了你!!!” 听到敖灵的声音,其他人陆续赶了过来。 庄艳秋远远听到敖灵方才的咆哮声后,隐约意识到了什么,眼前漆黑一片,身体毫无征兆地往后面倒了下去。 独山步忙用自己的身体撑住了他。庄艳秋晃了一下脑袋,“三元呢,三元在哪儿?” “艳秋你先别慌,我们还不确定发生了什么事。”独山步宽慰他。 “我的三元呢!”庄艳秋推开独山步疯狂地跑走一口气跑到了敖灵所在的地方,他没有看地上的小牙,扑到敖灵身边用力抓住他,晃了晃:“孩子呢,三元在哪儿?” 敖灵颓然地垮下肩膀,说不出话来。 “你说话!!我的三元呢?你把他弄到哪里去了?”庄艳秋怒火中烧之下,对着敖灵扬起了手掌。 敖灵的脸色都没变一下,做好了要挨打的准备。看着他那副形神俱灭的样子,庄艳秋的理智稍稍恢复了,“去,去把他给我找回来!” 敖灵抹了一下眼睛,强吞了一口气,“放心!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 说完,敖灵现出真身,撩起一层层的水汽波,向着屋外的天空高处腾飞远走。 断隽说了一句:“我去帮他。”化作一阵风追了上去。 剩下的独山步、梦狰和焦然不敢乱动。三元忽然间出事现在看来肯定和敖奉脱不了干系。如今少正一还未归来,音九悔和士元尊不在,敖灵和断隽去追三元,他们三个得负责艳秋和剩下的孩子的安全,因为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为防‘柏崖山’内部有变数,他们得比平日里更加谨慎。 庄艳秋也马上想到了这一点。“孩子们呢?” “在大院中,有小金他们看管着。”焦然细声细气地说了一句。 “快!快回去。”他现在丢了三元,可不能再丢任何一个孩子了。他得守在孩子们的身边。 独山步和梦狰扶着他离开了这间屋子。临走时庄艳秋看了一眼地上的小金龙,“三元喜欢它,不要让它死掉,焦然……” “放心,有我在呢。”焦然上前把那只垂死挣扎的小金龙给收了起来。 庄艳秋尽管心里很担心,这时候不得不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断隽和敖灵的身上。这是他们之前曾经商量过的遇到危险时解决问题的办法,为了以防被敌人算计一网打尽,他们势必要分成两波,分开行动,尽力保存自身的实力。 庄艳秋知道如果断隽都无法成功救回三元,他就算带着一家人风风火火地赶过去也无济于事。 焦然在帮那只小金龙处置伤口。独山步待在庄艳秋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肩膀,“不会出事的。三元肯定是被带回‘亢龙谷’去了。” “是我的错。我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庄艳秋自责不已。 “这哪里是你的错,我们都被敖奉给骗了。那家伙先前的态度很是能哄人,咱们不都被迷惑了吗?”梦狰说到这个,气不打一处来。 这世上还有敖奉这种人,他也真是开了眼界了。对自己的儿子和孙子都能两面三刀,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庄艳秋不想提起敖奉。先前见敖奉对三元那么好,还为救他受了伤,他自己的心里也是软化了的。呵呵……他就不该轻易相信外人。 “行了!那么都少说两句,让艳秋自己安静一会儿。”焦然看出庄艳秋的神色越来越紧张,不想让独山步和梦狰再刺激他。 青桐长老此时带着一位老樵夫和一只年老的‘鬼面山猴’从外面走了进来,“山主,这位丁老爷子有事要向山主禀告,是关于上回三元小公子被‘鬼面山猴’抢走的要事。” 焦然不想让这些人在庄艳秋的面前提起三元,有心想让人去别的地方说话。庄艳秋阻止了他,“快说,是什么要事?” “老儿是在‘柏崖山’种草药为生的,昔年曾和‘鬼面山猴’有过交道,略懂它们之间的语言。这位是山猴族群的新族长,它特意来找老儿就是想告诉山主和几位贵人,那天和安慰被抢走的小贵人在一起的老者,就是威胁它们一族,让它们假装虏获小贵人的人。” 第358章 贪心的下场 ‘天枢城’内市井混杂的北角,普通暗巷当中的一间小杂房里,一个小小的孩童正吃力地把水盆端起来,想给自己喝口水。 他面前那只水盆对他来说太大了,他勉强端起来晃悠了片刻之后,承受不住那个重量,只得把水盆又放回原位。之所以他不俯下身来喝水,是因为他的脖子上被栓了跟极细的银丝,只要他一低头,那银丝便会勒着他的脖子。 旁边被同样绑着的那个人的身体动了动,吓得小三元连忙往旁边极力躲避。 敖奉从浑噩的状态当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皮的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直到他晃了晃脑袋,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股力量从后面拉扯着,他迅速回神,低头看向自己的脖子。 与三元脖子上只绑着的那根极短的银丝不同,敖奉的脖子上锁着镣铐戴着枷锁,同时还在那枷锁上压上了禁制符咒,防范他挣脱束缚。 敖奉伸手去扯那枷锁,一碰到便浑身通电似的发抖。他奋力地捶了下身下冰冷的地板,“是谁?谁在背后暗算老夫?” 三元捧着小脸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敖奉,不敢出声。 他还记得是这人把他给抓走的,只是等他醒来之后,这个人也被关在他旁边了。他现在脑子里有些迷糊,不知道敖奉到底是好还是坏,谨慎地选择不开口。 傲风听到身边有微弱的喘息声,眼神凌厉地扫了过来,当他看到三元那张紧张的小脸后,眼神马上变得柔软起来,“三元,你怎么也在这儿?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柏崖山’半夜被人偷袭成功了? 三元不说话,眼神定定地注视着敖奉。他觉得更奇怪了,这个人的眼睛和之前抓他时又不一样了。之前好凶,现在不凶了又变回了爷爷的样子。 “三元,你怎么不说话。”敖奉感觉有些奇怪。 “你、抓、我、打、小、牙。”三元决定把自己心中的委屈全都说出来,“不、喜欢、你、啦!” 敖奉吃惊的挑眉,“我抓了你?”他怎么没有一点印象自己做了这种事啊。他记得自己昨夜按时上床休息,之后就一直在睡觉,刚刚才醒的啊。 可三元的眼神和表情告诉敖奉,他说的是实话。敖奉也了解这个孩子,三元虽然说话慢一点,可脑子不傻,这种事他还是分得清的,不会瞎说。 三元用力地点点头,“脸、好、凶、不、一、样。” 敖奉按照三元平日里说话的习惯把他的话给自行组织了一下,明白了他的意思。三元是说他之前和现在不一样?怎么可能,他怎么对之前发生的事毫无印象呢。 难道说,他自己在无形之中中了别人的暗算? 敖奉不愧是龙族的老前辈,很快就把事情给串联起来,自己做了大胆的设想。 中暗算?这些日子里他接触的人中,也只有那人有充足的时间能对他成功下手。再加上他之前才得到那人隐藏着的秘密,那人也有充足的动机来做这件事。 想到这里,敖奉仰头大叫:“姬无锋!你给我滚出来!!” 隔着一层薄薄的墙板,外面传来了两声轻微的嘲笑声。 “敖谷主果然聪敏过人,马上就联想到老夫的头上了。呵呵呵……老夫还以为你起码要迷糊一两日才能想得清呢。”中气十足的男音低低地响起,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后,敖奉脸上显露出凶狠的表情来。 “果然是你!”敖奉骂道,“先前他们说你背叛太阴,和‘伏骨教’的妖人勾结,我还觉得是他们搞错了。没想到,你真的自甘堕落到这种地步。” “堕落?哈哈!”姬无锋狂笑不止,“你们这些老东西脑子都生锈了。阴皇是不可能归位的,伏夜教宗下的那‘万尸血咒’可是决定厉害的咒术,阴皇的魂魄早已散尽,当年唯独留下的残魂残魄去‘幽冥界’轮回,又中了伏夜教宗在‘幽冥界’设下的暗桩的埋伏,堕入了‘无限轮回眼’当中,根本不可能正常的投胎转世。可笑你们这些人到处找有其潜质和皇气附体的人,都只是徒劳啊!” 敖奉难以相信这番话,“你胡说八道!” “老夫当年也曾积极地为阴皇归位奔走过,若不是亲眼见到凭证,老夫这么谨慎的人会贸然起异心?太阴很快就会有新的主人君临天下的,只不过那个人不会是阴皇,而是伏夜教宗而已。”姬无锋显然已经被彻底‘洗脑’了,此刻的他完完全全成为了‘伏骨教’那位同样堕入轮回寻求重生的教宗的忠实信徒。 敖奉忍不住大骂出声:“你这数祖忘典的小人!你忘了自己是‘太阴’之人了,竟然被那些邪魔歪道哄骗,迷失了心智。你该把自己的脑袋砸开看看里头是不是浇了粪便!” “尽管骂吧!老夫反正也没有丝毫损失。相反的,老夫轻而易举的就控制了你,你可是亲自把这个小灵胎抓来的呢。现在你那儿子恐怕要永远地仇视你了。”姬无锋说到这里,竟然无耻地笑出声来。 “老夫要杀了你!”敖奉被姬无锋的这句挑衅话语给刺激了,当下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结果脖子被身后的镣铐重重地扯住,根本冲不出去,很得他牙根发痒,脸上和脖子上青筋暴起,连连喘粗气。 “怎么,你不是要杀老夫,来啊!老夫就在门外,等你动手!”姬无锋继续刺激敖奉。 敖奉猛然张嘴一声震天彻底的龙吟声吼出,把所有的愤怒全都倾注在这声音的宣泄当中。 “没用的,你就算喊破喉咙,都没人能听见你的声音。”姬无锋口气中充满了不屑,“我知道很快就有人在四处找你,怎么可能不对此做出防范?你的声音和身上的气味全都被遮蔽了。没有人会来救你。” 敖奉失望之下,身体颓然倒地。他方才是真的愤怒了,二来也是为了通知敖灵他在哪里。只是,他想的还是过于天真了些,姬无锋费这么大周折,骗了自己又让自己骗了敖灵他们,可不是为了让他们顺利逃脱的。 想到这里,敖奉恨不得狠狠地抽自己几嘴巴。 三元乖巧地蹲在一旁看着敖奉那副痛心疾首,悔不当初的表情。他现在有些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反正,这个爷爷之前做的那种恐怖的事都不是出于真心的,他只要了解这一点就好。 “爷,不、怕!”三元好心地安慰敖奉。 敖奉的心里泛起一股酸涩的暖流来。都是他的错啊,他那么欺骗孩子,孩子还肯叫他,还安慰他。他真是猪油蒙了心,辜负了大家给他的机会,把事情弄到了这个地步。 “三元,是爷爷不好。爷爷贪心哪!贪心的结果就是现在这样,害人害己。”敖奉长叹一口气,和孩子说起了这当中发生的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原来这次敖奉自杀谢罪本来是他自编自导的一场戏而已,为的就是想引起敖灵的同情,从而顺利地混进‘常青峰’,去的敖灵他们的信任,然后伺机把孩子给偷出来。 这个计划是他当初因为屡屡不得其法,碰壁之后,‘无意’中由姬无锋口中得到的提醒才想出来的。姬无锋为此还向他保证,可以略施些小小的手段来帮助他。 所谓帮助,便是帮敖奉和‘柏崖山’的‘鬼面山猴’牵线,让山猴子们假装来劫持三元,他奋力搭救,从而让敖灵他们彻底地相信他,不再对他有所防备。 这当中有两次敖奉差点被三元的清透纯真给感化了的,不想实施计划的。只不过,宗族的未来和敖灵对三元那放任似的教养方式还是让他不放心,他最终还是走上了这一步。 谁料到,他敖奉从头至尾都落入了姬无锋的圈套当中,别人家当了枪使。 敖奉现在百感交集,可就算他再怎么悔恨,情况已经变成这样无法改变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撑下去。 不管怎么样,就算是要牺牲掉他这条老命,他也得护好三元这个孩子。当他是赎罪也好,弥补也罢,在这一刻,敖奉的心里作出了最坏的打算,并为此做好了准备。 “三元不怕。有爷爷在!”敖奉放软了声音想要安抚孩子。 三元嘟着嘴唇点头,“不、怕!” “还有,对不起!”敖奉真心实意地向这个小小孩童道歉。 “原、谅、你。”三元很大度地回了一句。 他并不懂得敖奉的这种行为叫做‘咎由自取’,对他来说只要敖奉对他是真的好,他就能原谅对方。 是真的对他好,还是假装的,他这种灵胎降世的孩童是很敏感的,能清楚地体会到。敖奉就算是为了获取信任接近他,可在这过程当中他的一言一行都让三元感受到了他的‘真心’。 敖谷主冥顽不灵,食古不化。可绝不像是昊正大王那样是个连骨肉亲情都全然不顾的薄情之徒。 第359章 舍生 三元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爷,渴。” 敖奉伸出手去帮他把水盆端起来送到了孩子的嘴边,“喝吧。” 三元扎着脑袋一口气喝了小半盆水下去,喝完了之后有些意犹未尽,又舔了下嘴唇。 “再喝点?”敖奉看出他没喝够。他们龙族喜水,可以不吃东西都兴,不能少了水。 三元摇摇头,“爷、喝。” 敖奉的心被这孩子再度软化了,“爷爷不渴。三元喝吧。” 三元看了一眼那剩下的水很想喝不过还是忍住了。 “阿、爹、会、来、哒。”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话。 敖奉应了一声,“是的,你阿爹会来的。”只是他这一次可没脸再见敖灵。 这间小房间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打开,两名身上披着‘伏骨教’血红道袍,头上套着鬼面具的人大步走了进来,一直向着三元的方向走来。 三元不解地看着他们,他有点害怕,可是不想让敖奉担心,所以没敢表现。 “你们要做什么?不要动孩子!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敖奉见那两人解着三元脖子上的东西,难以维持镇定,挣扎着跳起来往三元身上扑。 在他的脖子被枷锁扯住的时候,其中一位‘伏骨教’教徒转身给了敖奉一脚,将他狠狠地踢回原地,“什么东西?!” “不要动我家的孩子!姬无锋——!你这个鼠辈小人,你给我出来!咱们一对一单挑,别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敖奉面部狰狞地喊叫起来。 “爷、爷!”三元在被其中一人抓住胳膊扛在肩上的时候,吓得大叫出声。 “三元!!”敖奉用力地扯着脖子,很快的他的脖子上被勒出了好几圈的红痕,他像是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拼命地挣扎。 “爷、爷!怕怕!!”三元向敖奉伸出两条小胳膊,眼睛里浸染了经营的泪花。 “三元不怕!不怕——爷爷会救你的!”敖奉用两条手抓住肩膀上架着的枷锁,拼尽全力往左右两边拔,那上面的符咒不断地释放出强力电流来,电得敖奉的皮肤瞬间变成了焦黑色,头顶不断地冒出焦糊的浓烟来。 他只觉得五脏六腑一瞬间都被炙烤得半熟了。但他不能松动,三元不单是灵胎,更是他的孙子,他不能看着他被人带走无动于衷。 敖奉瞬息间把体内的‘元神丹’燃烧到极致,潮水般的仙气一波波地往他的两条胳膊上灌注而去,那股强劲的仙力把周围的空气都跟着点燃了,在他的周身形成了一圈真空地带。 敖奉暴喝一声,双手化出了爪形,他的力道没有能把两边的枷锁拔掉,反而把那枷锁给捏成了碎块。只是,敖奉的双手也因此佝偻着再也伸不直。 他胡乱抹去自己身上的碎片,提起一口气往外冲去。 刚冲到门口,两只带着冰寒之气的冷剑一左一右袭击过来,敖奉没办法,身形只好往后退了回去。 姬无锋的‘冰魄剑’在空中画了个圈后,交错在一起挡在了门前,不许屋子里头的敖奉跑出去。 姬无锋背着双手从旁边的走廊缓步走了过来。他满脸邪气地勾起了嘴角,“敖奉,想不到你还挺厉害的嘛。只是,你再厉害能厉害得过老夫?” “废话少说,咱们比一比。”敖奉不甘示弱。他这人就算是真比别人弱,也不会表现出来。这是他身为太阴唯一龙族的骄傲,这份骄傲他到死都不会忘记。 “哈哈哈哈……”姬无锋觉得很好笑,“你不过区区‘返虚’大言不惭想和老夫一剑仙比试。敖奉啊敖奉,你真是愚蠢得可笑啊。” 敖奉咬牙,寄出自己的武器——探海龙叉来,挑起一大片气流的涌动,向着姬无锋的‘冰魄剑’正面冲了过去。 他就算打不败姬无锋,也不能在这人面前丧失胆气。这是他们龙族的傲骨。即便是以卵击石,他都要用行动证明自己是不好欺负的。 姬无锋没料到敖奉一上来便是不要命的打法。手指几个环动之后,‘冰魄剑’格开敖奉的龙叉,仙气激荡之中,几道寒冰之气从那剑尖儿之处冒出,差点把敖奉给当场冻成冰人。 敖奉险险地躲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沁凉的寒气划破了他的衣裳,胸口处一道浅色血痕浸透出来。大打了个激灵,眼珠子迅速的转了一圈。 敖奉一咬牙,再度提起兵器,没有章法地向着姬无锋冲了过去。他实在是打不过这个人,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能够向敖灵他们一伙儿发出讯息,告诉他们三元在这个地方。要想做到这一步,唯独一个办法,他需要大量的出血,只有这样,敖灵才能在设置了禁制的情况下,感应到真龙之血的力量。 他没有别的办法可行了。这一次他是抱着必死之心,专门让姬无锋帮他放血的。 姬无锋不知道敖奉的打算,看到这位老者打斗之间全凭蛮力,不靠一丁点儿的法术,还以为他是深受刺激,丧失了理智。 “你这老东西想找死,老夫就成全你!看到——!”姬无锋的‘冰魄剑’化作好几条残影,搅动四周的寒流,卷起大量冷冽的劲风,向着敖奉的身体呈螺旋状绞杀过去。 敖奉在那一刻闭上了眼睛。 漫天的龙血喷洒开来,在半空中有的凝结成了晶莹的血珠,缓缓地漂浮起来。疼痛只有那短暂的一瞬间,等到全身都被风刃给刮去一层又一层的皮肉之后,疼痛已经麻木了,以至于敖奉像个血葫芦一样瞪着眼睛站立着的同时,还在不要命地往姬无锋面前冲。 他这一生从出生就注定了以后的日子,他得为全族谋出路,担责任。以至于在他的心中,无论发生任何事他首先便从全族利益方面去考虑,连自己的至亲骨肉都渐渐地忽视了。 如果不是敖灵这一年遭逢巨变,连带着让他也感受到了许多百感交集的滋味,他这辈子到死,都不会反省自己是不是做得太极端。 在他这个位置上,就算是死都不能随意地由着自己作决定。可现在,他任性蛮横了一回,他不悔! 唯一遗憾的就是他醒悟的时机太晚,没能好好地和儿子孙子修复感情。这个遗憾恐怕他将带着,一直带入‘幽冥界’。 敖灵!是父亲对不起你。从今往后,没了我,你就真正的自由了。你可以想做什么便做什么了。你应该会高兴吧?如果高兴的话,那就原谅父亲这最后一回…… 敖奉布满了鲜血的脸上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来,他此刻已经冲破‘冰魄剑’的防御范围,冲到了姬无锋的身边。已经被剐掉筋肉,只剩下森森白骨的一只手猛地抓住姬无锋的胳膊,在姬无锋慌张的眼神当中,敖奉用自己最后一丝力气尽力结印。 他要把这个背叛了太阴和宗族的家伙给带走。用他最后的力量,把这个数典忘祖的小人送进‘幽冥’和他共赴黄泉。 “你疯了!”姬无锋怪叫出声,调动‘冰魄剑’前来解救自己。他看到了敖奉正在引爆‘元神丹’的动作。 即便他是以为剑仙,被一位‘返虚’修为的修真近距离抓住引爆‘元神’,那种强悍的爆炸力量也会把他卷进去的,不死也得受重伤。 “冰魄剑”的影子合并起来,一双闪着寒光的冷剑向着敖奉的后腰和胳膊分别斩了过来。 眼看着那两把剑即将把敖奉拦腰截断顺带着砍了他的一双胳膊,一把玄色重剑从天而降,罡气弥漫,剑身震颤间发出的独特剑鸣之声好像带着股独特的魔力,直接将‘冰魄剑’的剑气给化解开来,并使得那一双珍贵飞剑失去了和主人之间的意志联系,从半空中跌落下来。 姬无锋吃惊地看着这突然的一幕,刚想发问“是谁?”他眼尖地看清了那把剑的样子,虽然和之前略有不同,可那股傲世寰宇的样子比之前越来越霸道。 “乞风剑!”姬无锋自语出声。 断隽来了!他忍不住后脊背发凉,慌张地四处望去。 要说姬无锋对断隽,那是又恨又嫉妒的。想当年他收养断隽为的只是断隽身上古老的剑修血脉,本想等着断隽长大成人之后,夺了这家伙体内那把‘本命剑’作为己用。谁料到这小子天赋异禀,只在‘冷剑山庄’他的麾下学了不到几十年就出去闯荡去了,一千来岁便闯出了个‘剑仙’的名号来,姬无锋真的是嫉妒得眼睛都绿了。这才有了后来一系列针对断隽的举动。 他要成为太阴的剑修第一人,以往只需要夺得一把好剑就够了,可如今见到‘乞风剑’的霸气之后,他心里生出个不祥的念头来,是不是自己梦想道路上,再度出现了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 第360章 敖奉之死 姬无锋的想法没有错,他很快就看到那座‘大山’如今的真容,吓了一大跳。 “你!”姬无锋指着从空气中虚化出来的断隽的影子大惊失色,“你……你要渡‘显圣’大劫了?” 这怎么可能?断隽的修为明明只是‘大乘初期’,实力比他还稍稍弱一些的,这才几月不见,怎的一下子有这么大的进益? “你是怎么办到的?”姬无锋贪婪的目光扫射在断隽的身上。尤其是对方额头上那已经成型了的额印,那代表着他已经一直脚踏入‘显圣’并且有八成把握能够顺利度过‘显圣大天劫’才会提前有这种神印的显现。 姬无锋现在根本顾不上别的,一心想从断隽口中得到他修为大增的方法。要是他也能在这段时间内增强,那他就不用永远地追随别人,可以自己称皇。 断隽冷冷地盯着姬无锋那张老脸,嘴角不屑地勾了起来,“三元呢?” “你怎么跟师父说话的。断隽!我养你长大,教你剑法,你不但不报答我,还对我这种态度!”姬无锋先声夺人。 以前姬无锋这么说,断隽在迟疑之后总会收敛态度。可这一回断隽仍旧讥诮地望着他,嘴里问着和姬无锋‘前言不搭后语’的话,“你把孩子弄到哪里了?” “三元!”慢一步的敖灵此时破开窗户飞了进来,落在地上后眼神慌张地在四处寻找。他没能找到三元的影子,而是看到了地上带着一滩碎肉的敖奉的身形,脑袋‘轰’地一下全都炸开了,没有多想他就跑了过去,跪在了敖奉的身边,“父亲!” 敖奉听到他的声音,虚弱地睁开糊满了血渍的眼皮,“呃……呃呃……”他说不出话来了。 “爹!爹你别吓我!”敖灵像个孩子一般无助地哭喊起来。不管他以前怎么样在嘴上说着狠心绝情的话,真的看到了眼前这种场面,那些怨恨都比不过父子天性。 “爹——!!”敖灵想要帮敖奉止住身上的血,无奈他身上的伤口太多太多,根本止不住。 “三、元……救、救他!”在歇了两口气后,敖奉将直了舌头把话说清楚了。 敖灵想起他来的主要目的,“三元呢?我的三元在哪儿?” “他……”敖奉用眼神瞟了瞟姬无锋所在的方向。 “断兄,抓住他!他知道三元在哪儿。”敖灵急道。 姬无锋见自己势单力孤,断隽的实力比之前提升那么多,看到断隽一副跃跃欲试想要生擒他的模样,姬无锋的理智稍微恢复过来。他不能再逗留在此了,事情已经办完,他得赶紧回去复命才是。 只可惜,没能弄明白断隽是怎么提升修为的,让他有些不甘心。 姬无锋单脚重重地踩了下地面,从他的鞋底迅速蹿出一圈字符来,很快便在他周围生成一个小小的阵法圈,“今日先放过你,断隽!你欠为师的迟早要还回来。” 断隽神色微窒,手指尖儿弹出好几道的剑气,向着姬无锋脚下那圈阵法图削了过去,精准地削掉其中两个字符,原本已经开始启动的阵法圈,忽然间灵光熄灭,黯淡下来。 姬无锋没料到断隽的速度会这么快。等他反应过来,‘乞风’已经配合默契地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姬无锋慌了,扯着脖子躲避着‘乞风’自带的剑气,“断隽……你不会是要弑杀师父吧。” “你追杀过我那么多次,我杀你一次不为过。”断隽认真地回答他。 “好!你动手就是。你杀我不要紧,你的身世你不想知道吗?”姬无锋的眼神闪烁着,脱口而出这句话来。 断隽怀疑地看着他,轻轻地比了下眼皮。‘乞风’稍稍有了些小动作,吓得姬无锋大叫出声,“别动!你不能杀我!我知道你的族人,你的父母还有你的宗族。这是真的!” “这关我什么事?”断隽瘫着脸问。他一点也不想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人,出生于哪个宗族,到底姓什么叫什么。这么多年来他独自一人云游八方,早就习惯了孤独了。如果不是因为眼球有了五禄,他对亲情有缘没有概念。即便是现在,他的亲生父母和族人找上门来,他也没什么特别感受。他以前没有那些人照样过过来了,以后也不需要他们。 他的亲人只有艳秋、孩子们和那几个面不和心却在一处的男人们。 姬无锋傻眼了。这世上怎么会有断隽这么难缠的人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让人捉摸不透他,也根本无法操控他。 “断、断隽……你不想要那个孩子了?”姬无锋脑子转的快,知道用身世劝服不了断隽,立马想出用三元来威胁他们。 这一次断隽的脸上闪过短暂的犹豫。 “断兄,用他把孩子交换回来。”敖灵急道。 ‘乞风剑’往姬无锋的皮肉里割了下去,浅浅的血痕很快就流了出来。姬无锋双腿发软,“孩子现在在哪里我知道,不要杀我!” 断隽微微皱眉。他刚才还在想怎么逼迫姬无锋把三元的下落告诉他们呢,‘乞风’自己采取了行动,这下好了,不用他费口舌了。 断隽的一只手伸了出去,轻轻一握,地上掉着的两把‘冰魄剑’飞到了他的手心,他云淡风轻地拧了一圈,那两把算得上绝世好剑的飞剑在他的动作下变成了两只大麻花。 姬无锋瞪着眼睛看着这一幕,大力地吞了一口口水。这家伙还未渡过‘显圣期’大劫就已经这么厉害了,要是顺利渡过的话,那将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对于自己的‘冰魄剑’被毁姬无锋半点也没可惜。他本就看不上这两把剑,一心想要一把像‘乞风’那样开了灵智的大剑,此刻他双眼往下瞟着,不停地打量着‘乞风剑’的模样,贪念再起。 一定是这把剑的原因,不然,断隽怎么可能会一下子变这么厉害? 断隽在心里冷笑出声,手心里冒出剑气化作柔韧的绳索把姬无锋给捆了个满怀,‘乞风剑’照样架在他的脖子上,威胁他自己往前走。 敖灵看了一眼自己奄奄一息的父亲,“阿爹,你要坚持住。” 敖奉虚弱地闭上眼皮。他不行了,已经感觉到死亡正在逐步靠近他。大量地失去龙血又止不住,从他最初决定要这么做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回、回家……”敖奉尽力交代着。 敖灵连连点头,眼泪哗哗往下溜,“我知道。我会送您回去的。” “照顾自己……三元,别、别让他受委屈。”敖奉诚心诚意地说着话。 敖灵再度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他老爹是做了许多错事,可如今他用这副样子向他证明,他说到底还是一个父亲。 “我……对不起祖宗。”老人家最后一句话是满怀叹息地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 敖灵听了这最后一句,痛彻心扉。有那么一瞬间他好像感应到了他父亲这一辈子坚持的到底是什么。他不是个好父亲,好亲人,可他对‘亢龙谷’对宗族基业那是绝对掏心掏肺的,没什么‘对不起’的。 怀里的敖奉永远闭上了眼睛。因为之前瞬息间提升‘元神丹’没能及时组织,他的‘元神丹’还在不断地燃烧,在他彻底死去的时候,从他的丹田席卷出一团红黑色的火焰,将他的尸首给一下子点燃,很快烧成了灰烬,只留下了勃颈上那最硬的一块龙骨。 敖灵双手颤巍巍地捡起那块龙骨,泣不成声。 断隽心里也不好受。他是不知道有父亲是什么感觉,可他可以想象,如果是自己像敖奉这样的话,五禄伤心欲绝的模样。只要一想到五禄也可能如同现在的敖灵一样,他的心口就疼。 不行,为了不让自己的孩子将来为他伤心,他一定要成为圣仙,永远地保护他的家人。 “走吧,三元还等着呢。”断隽让敖灵独自哀伤了一会儿后才开口劝他。 敖灵利落地抹掉脸上的泪痕站起身来,将敖奉的龙骨慎重地收了起来。他回头时那双眼睛里头淬着的毒气把姬无锋都给震住了。 要不是还要靠这人来找到三元,他恨不能将这家伙给撕成碎肉条,一点点地碾成粉末。 等着吧!三元救回来的时候就是这老东西赴死的时候。敖灵在心里宽慰自己。 “走!”他一脚踢在姬无锋的小腿上,冷冽地喝了一句。 姬无锋垂下来的眼睛里头闪烁着恶毒的光芒。一个小小的‘返虚’,早晚有一天,他让这龙族一家子都死在他的手中。 “别耍花样。你的速度太慢,轻举妄动最后死的一定是你。”断隽深深地了解姬无锋的脾性,这时候出言警告。 “那小娃娃就在‘天枢城’中……咱们还是快一步赶去吧。迟了的话,那娃娃恐怕就要被制成丹药了。” 第361章 舔两口 ‘天枢城’因为靠近‘柏崖山’,因此这个地方聚集的各种炼丹师最多,有些是‘太阴幻境’本土的,还有不少是从其他修真世界过来学习、交流的。 ‘天枢城’西北角有一片巷子,叫做‘嗅道者巷’。这里居住的全都是炼丹师,从低阶到高阶,一直到顶尖丹道高手,在这里都能找到。 敖灵和断隽押着姬无锋来到这‘嗅道者巷’的外面时,两人心中的焦急更加加重了。 姬无锋之前说过如果来迟的话,三元便会被炼成丹药。如今一看这架势他们就知道姬无锋这话没有掺假。 一想到他的儿子现在就被攥在某位炼丹师的手中,随时都要被投放入丹鼎之中,敖灵有些承受不住地握紧了拳头。他压低声音逼问姬无锋:“我儿子在哪儿?” 姬无锋这会儿没有之前那么害怕了。大约知道自己有存活的价值,他的态度都变得轻慢起来,“别急嘛,我这不是正在找方向嘛。这里到处都是炼丹房,总得一家家看清楚了。 “别耍花样!”敖灵一脚踹在姬无锋的小腿肚上。 “这人狡猾的很。敖灵,你还是静下心来自己感应一下的好。不能尽信这人的话。”断隽在一旁淡漠地说到。 “那干脆杀了这个人,我真的不能再忍他了。”敖灵面露杀机,抬起手来。 “别!别别!!”姬无锋连忙阻止,“我这不是已经想到了嘛?他们找到是一位来自‘太常幻境’的炼丹师,说是丹道修为已经达到了‘混元期’,只论炼丹术和焦然有得一比。” 断隽皱了皱眉头,“丹道不好修行,‘混元期’的丹道高手不多,你说得是谁?” “一焱丹师。”姬无锋道。 听到他的名字,断隽果断地抓住了姬无锋的肩膀,“快!快点带我们去找那一焱。” 这一焱丹师的名号他曾在外界听说过,说是一位为了炼制绝世好丹走火入魔的人。他和一般的丹师不同,别丹师如果找不到那一味想要的药材宁愿花费百年千年的时间等待,而他则是另辟蹊径,寻求各种奇葩的方法替代那位药的功效。听说他曾为了炼制一位‘童玉丸’,真的杀了十几位童男童女,将他的内脏入药,只为了代替‘童玉丸’,当中一株‘百味付灵果’的效用。 然而,这一代替药方只不过是某部杂书信口开河编撰出来的。最终这位一焱丹师没能炼成这味丹药,却无辜残害了十几鲜活的生命。 断隽神知这类的脾性,一旦遇到绝世好药方,和上好的佐药良方便会痴魔成狂。三元乃是灵胎降世的孩子,光凭着这一噱头就够让一焱丹师这种人振奋了。 姬无锋缩着脖子四处张望,他一直在寻找机会逃脱。奈何他的修为在断隽面前不堪一击,他甚至无法挣脱断隽施加在他身上的那些仙气束缚。 “唉哟~”姬无锋脚下重重拐了一下,顺势蹲了下来。 断隽一脚踹在他的后背上将他给踢了出去。姬无锋那宽大的袍服当中的滚出一声‘讯简’来。 敖灵把那东西捡起来看了看,没有多想便要捏碎他。 断隽多了个心眼儿,“等等!” “等什么。这肯定是那家伙用来跟同伙联络的‘讯简’,咱位捏碎他的话,那些人必定会现身的。”敖灵争辩。 “这家伙太狡猾。”断隽深受姬无锋的陷害,对他的一举一动都深表怀疑。怎么这么巧这种重要的东西从他的袖子里滚了出来? 姬无锋的眼角快速地瞟了断隽一眼,又迅速转移开来。 断隽如今的速度太快,就是这连瞬息都不到的功夫,姬无锋的小动作已经被他看在眼中。 断隽这一次没有犹豫,提起姬无锋的胳膊重重一拧,把他的两条胳膊给活生生地折断了,疼得那家伙大叫出声,差点儿没当场晕厥过去。 “我说了别耍花样。”断隽冷峻地说道。 “我没耍花样。”姬无锋满头的大汗地狡辩着。 断隽一言不发的又要对他动手,姬无锋被吓住了,“好好!你厉害行吗?断隽!” “一焱丹师同到底在哪里?”敖灵强压着暴躁怒喝道。 姬无锋抬起下巴看向不远处一扇锈色的大门,“那里……就在那里。” 敖灵没有片刻迟疑便冲了过去。 断隽身形迅速闪过,出现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你太冲动了。让他选进。” 姬无锋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别!那老东西养着‘地狱烈獒’,不经他请允许擅自闯入的都会受到那东西的攻击。” “那就更该让你先进了,”断隽一副本该如此有表情道。 姬无锋吓得冷汗狂飚,“咱们不能直接过去,‘地狱烈獒’虽然不是特别厉害,可这种东西一旦缠上了之后便怎么也甩不掉,即使除掉当下的也有它们的其他同族继续进行纠缠。老夫不愿意惹这种东西。” 敖灵踢着他的腰板把他往前推,“快走!” 敖灵和断隽在想方设法解救三元的同时,三元被关在一只小小的笼子里,睁大了眼睛默默无言地四处打量着当下的情况。 他一开始很想哭的,可后来想到哥哥和弟弟位个个都比他勇敢,便生出一股子勇猛之气来,就算心里再怎么害怕他还是维持着表面的冷静。 隔壁的笼子里有一双蓝莹莹的眼睛从刚才就一直盯着他。三元不敢看过去,在心里默默地背着爹爹教的诗句,告诫自己千万不要扭头。 “水……”蓝莹莹眼睛的主人发出了虚弱的声音来,吓得三元小身板重重一颤,赶紧闭上了眼睛。 不怕、不怕! “水……”那声音一下子靠近了,三元感觉到有一股灼热的气流冲着他有面孔喷了过来,他微微地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一旁的‘蓝眼睛’,“没、有、水!” “水给我喝一口。就一口,我快要干死了。”‘蓝眼睛’一条胳膊隔着两只笼子,伸到了三元的脸颊旁边。 三元小心地再看对方一眼,确定他是一个人而不是怪物之后,这才松了一口气。 “没、有”三元嘟着嘴巴小声地说道。 “有!”‘蓝眼睛’盯着三元那水润的皮肤直吞口水,“你身上有水。” 三元认真摇头。他没有哒,之前和爷爷一起的时候喝了两口,现在早就口渴了。 “你过来!”‘蓝眼睛’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奇怪,他长着一头橘红色的乱发,嘴唇干燥的起了厚厚几层皮,身上除了眼睛是蓝的之外,其他的地方几乎都是干燥的橘色,赤裸着的上半身看上去并不十分强壮,瞧这身形应该也是个少年而已。 少年说话的口吻有些命令式。不过三元不在意,他挪着脚步慢吞吞地移动过去“哥、哥!” ‘蓝眼睛’盯着三元水嘟嘟的脸颊又吞了口口水,“你,把脸贴过来。” “哦!”三元觉得这位‘蓝眼睛’哥哥虽然长得奇怪,可眼神不吓人,便乖乖把水灵的脸蛋凑了过去。 隔着笼子的栏杆,‘蓝眼睛’忽然伸出长长的舌头在三元的脸上重重地舔了一口。 三元感觉到那舌头的黏腻之后,用手臂蹭了蹭自己的脸颊,“哥、哥、不、要。” ‘蓝眼睛’用尽生平最大的意志力克制着自己不要一口把这小东西的脸给咬破,尽情地享受他身体内流淌着鲜美血液的味道。只因为这小东西的眼睛太纯净,头发很漂亮。看着他时那种绝对的信任,让‘蓝眼睛’没办法下手,最后只能舔了一口,过过瘾。 “小傻子!”‘蓝眼睛’骂了三元一句。 “不、傻!”三元耐心的纠正着。他才不是傻子呢,爹爹和阿爹都说他很聪明哒,就是说话比哥哥弟弟慢一点点。 ‘蓝眼睛’快被渴死了,看到三元红润的脸蛋他就忍不住连连吞口水。不能吃他,舔舔总可以吧。 “你!再过来一点” ‘蓝眼睛’指挥着三元。 三元告诫他:“不、要、舔、我。” “废话那么多。” ‘蓝眼睛’有些不耐烦,向他招招手。 三元这时候又把脸伸了过去,他自己觉得自己挺聪明,特意把另外半边脸给贴了过去。 ‘蓝眼睛’的长舌头飞快伸出又是湿哒哒地一记重舔,舌头扫过三元脸上那细小有汗珠,他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太渴了!总算是舔到一点点水了。 “哥哥、骗、人。”三元生气了,像只小鸭子似的挪着两条腿远离了‘蓝眼睛’。 ‘蓝眼睛’哼哼笑了两声。舌头在自己的嘴角舔了一圈。他这时候才有精神打量三元,“灵气充沛!灵根单一,纯净。你这个东西是什么来路,怎么被抓到一焱这里来了?” 第362章 奇怪的哥哥 “我、是、三元。”三元很有礼貌地自我介绍。这位哥哥虽然老是舔他他很不喜欢,可是这里没有别人了,有一个能和他说话的也能让他不那么害怕。 “这是什么名字?” ‘蓝眼睛’嘲讽,“你们‘太阴’的人起名字真随便。” 三元眨眨眼皮盯着‘蓝眼睛’。他在等‘蓝眼睛’自我介绍。哪知道对方没能了解他的心思。 “小东西!你再过来给我舔几口,我负责保护你怎样?” ‘蓝眼睛’觉得意犹未尽。这小东西脸上的汗太少了。虽然滋味不错,可只够他缓解一下而已啊。 “不、好。”三元顿了顿回答。 “好还是不好?” ‘蓝眼睛’逗他。 三元摇头,“不!” “我说小东西。你要是不接受我的保护,待会儿就被一焱那老东西拿去炼药了。你知道那老东西怎么用小孩炼药的吗?” 三元摇头表示不知。 “他会把你放在锅里先用水煮,等煮熟之后便放进炉鼎里用大火炼成油脂。” ‘蓝眼睛’双手比划了一口三尺长的大锅,“你不害怕呀?” “怕!”三元老实回答。 “怕那就过来,让我多舔两口,等我恢复体力,就帮你干掉那老头儿。” ‘蓝眼睛’哄着他道。 “我、不、好、吃。”三元解释。 “我不吃你。我口渴,想喝水,你身上又没有水,不过呢,会出汗,刚刚我吓你一下,现在你的皮肤表层都是小汗珠,够我缓解了一阵子了。” ‘蓝眼睛’眼巴巴地注视着三元那瓷白的皮肤,他的眼睛很尖锐,能够看到那皮肤底下颗粒极小的汗珠,他再度难以控制的吞了下口水。 三元想了想,“哥哥、舔、一下。”他试图跟‘蓝眼睛’讨价还价。哥哥的舌头上有刺刺的东西,不舒服。 ‘蓝眼睛’点头答应他,“你快过来。” 三元小鸭子一样又重新挪过去,纯净无暇的大眼睛盯着‘蓝眼睛’,全权信任着这人。 ‘蓝眼睛’有些汗颜。不过他还是伸出舌头来在三元的脸上舔了个遍,觉得不过瘾的他还反舌头伸进了三元的衣领当中。 三元缩着脖子躲避了一下,最后乖乖地没有动。 ‘蓝眼睛’的舌头舔干净三元后背上的汗水之后,没有继续往下有动作了。不是他不想,实在是这孩子太单纯,他被那样一双眼睛看着,都不好意思继续往下了。 “哥哥,好、没?”三元问。 ‘蓝眼睛’满足地点头,“虽然只有一丁点儿,也够我用一阵子了。小东西,很乖哦!” “嗯!”被表扬乖,三元就高兴地笑眯了眼睛。 不一会儿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向着他们身边走来。三元害怕地看了一眼‘蓝眼睛’。‘蓝眼睛’若无其事地把目光转了开来,好像刚刚信誓旦旦说的要保护三元的话只是玩笑。 三元抿了抿嘴唇,垂下了脑袋。 两名‘伏骨教’教徒带着一位黑发白须的半老男人走到三元的身边。 “主人问了,您什么时候能把灵丹炼成。”其中一名‘伏骨教’教徒问那位半老男人。 男人低头打量了三元几眼,“如果确定了他的魂魄对‘无限轮回眼’没有任何反应的话,立马就能把他投进药炉中炼药。” “主人等得不耐烦了。一焱,你得谨慎些。若这次再不成功,可没人能保得住你。” “两位使者也跟我和主人说一说。这炼‘羽皇丹’是很费功夫的一件事,那是要经过好几次试验的。之前咱们没有灵胎做试验,所以久久不能成功,如今有了,一定会比之前有所进展。就算是真的失败咱们也不怕,不是还有七个灵胎吗?除了那个有可能羽化在皇的灵胎外,剩下的六个都能拿来用不是吗? “抓这一个都都难,费了我们很大的功夫的。无论如何,你还是小心着点儿,争取一次就成功。““那是自然。”一焱眯起眼睛连连点头。 “对了,不知那装着‘无限轮回眼’的‘玉坤袋’到了没有?可以拿这小子试一试了。”一焱又问。 其中一名‘伏骨教’教徒从袖子里摸出一只雪白的瓷器瓶来,捏碎那瓷瓶的外壳露出了里头一直巴掌大的浅褐色小荷包,把那东西在一焱的面前晃了晃,“这可是主人费了千辛万苦才从‘幽冥界’中弄出来的,一次只可用半柱香的功夫,不可多用。否则被‘幽冥办’的使者们顺着灵光找过来,那就不妙了。” “我去把小孩儿抓过来,咱位快速试一试。难得遇到个灵胎入药,我都等不及了。”一焱咧嘴阴笑。 三元缩着身体往笼子后面躲了躲,嘴里喃喃喊着:“爹爹、阿爹。” 旁边的‘蓝眼睛’耳朵动了动,撇撇嘴,为自己刚才哄骗了这小东西有些心虚。 “哥、哥!”三元忍不住呼唤大哥。在他心里大哥最厉害,以前只要有大哥在,出了什么事他都不怕哒。 ‘蓝眼睛’会错意思,以为三元是在呼唤他。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焱打开笼子外面的禁制,伸出一只黑乎乎的大把将三元给抓了过去。 三元闭着眼睛紧张地抖着身体,为了防止吓得哭了来,他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一焱把三元提在手心里带回到那两位‘伏骨教’教徒身边,示意他俩把‘玉坤袋’找开。 浅褐色的口袋外面那层封印的符咒被揭开的瞬间,从里头迸发出一束油黑色的灵光来,直冲身到空。那光束当中带着的邪恶、悠远又神秘的气息使得在场所有人的心跟着紧紧一揪,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自动打开,从里溢出大量的灵气来填进那光束当中。 三元自己也觉得很不舒服。他挣扎了一下,想要挣脱一焱的手心。 一焱狠狠的抖了抖手腕,恶狠狠的教训他:“不许动!” 三元绷着嘴角皱着小脸望着他,“坏、人!” “快、把他送过来查一查。”‘伏骨教’教徒更加承受不住这种力量似的,催促着一焱。 一焱把三元高高抛起,扔进那束黑光之中。 三元悬浮在半空中,在那黑光笼罩之下,体内的灵根和真身分别显现出来,隐约带着的一丝皇者之气从他的后背浮现出来,绕着他的身体盘旋一圈之后,依依不舍地与黑光纠缠片刻,最后又重新投入到三元的身体中。 “没有反应。”一焱看着这一幕笑了。没有反应才好啊!没有反应他就可以把这小娃娃拿去炼丹了。 “真倒霉,看样子这家伙体内的皇气根本无法吸引‘无限轮回眼’当中逗留已久的阴皇的残魂残魄。这小子不是阴皇的料。 ‘伏骨教’教徒扼腕不已。他们费了一番功夫,成功抓回的偏偏不是他们想要的那一个,实在是运气不佳。 教徒把那‘玉坤袋’上面的符咒再度盖上之后,那束黑光一下子又被收回到袋子当中。 一焱随手把三元又抓了回来,抖了抖,“小子,怪只怪你自己命不好,现在只能给我炼丹咯,你放心,我保证让你感觉不到任何痛苦的。 “不、要!”三元发出了抗议之声。 “那二位,我就不送了。”一焱对那两位‘伏骨教’都行稍消欠身,提着二元往外走去。被关在笼子里的‘蓝眼睛’此时忽然沉下眉目,幽蓝的瞳孔升腾起妖冶的蓝色火焰来,紧紧地盯着三元的身体,手上结出了个复杂的法印。 三元那紧张地缩着的臂膀这时候缓慢地放松下来。他原来因为害怕而皱着的小脸上,嘴角微微地勾起,那双清秀明亮的大眼睛里同样有一团妖冶的蓝火不断跳跃闪动着。 ‘伏骨教’的两位教徒此时看了一眼笼中的‘蓝眼睛’。 “这唯一一位‘库蓝拜火族’的家伙被干得快死了吧。”其中一位打量着‘蓝眼睛’干裂的嘴唇说道。 “应该吧。不是说要让他百日这内无法沾到水就能干死吗?据说尸道是大补之物。不知道怎么个补法?”另外一位感兴趣地说着。 “什么补法咱们也享受不到。一焱那老家伙只会自己享受,啧啧啧……” “咱们把这宝贝存在的消息往上面一回报,他不也得乖乖奉献出来?”其中一位教徒算计道。 “那倒也是,这一焱仗着有主人的赏识,太猖狂了!” 就在两位教徒围绕着这‘蓝眼睛’进行讨论的时候,外面忽然传出了一焱那家伙恐怖的感声:“来人哪——!!救命!!!” 第363章 我的人了 两位教徒听到丹师一焱的呼救声,迅速地赶了出去。撞开一焱的‘炼丹房’看到三元悬浮在半空中,一只手上带着妖冶的冰蓝色火苗,紧紧地吸住了一焱的胸口,从那火苗当中张牙舞爪般游戈出细小的触手,吸住一焱的脸,正在从他面部皮肤底下不断地吸收水分。 “快——快救我!”一焱丹师斜眼看到那两位教徒,惊呼出声。 “怎么回事?这小子会法术?”那两位教徒非但没有马上搭救一焱,还站在原地闲聊起来。 “灵胎嘛,就算再小那也是与众不同的。” “不对!你快看他手上的火焰,是不是很诡异。” 这两个细细地盯住三元手心里冒出来的火焰光晕,互相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库蓝拜火族‘?” “呵呵呵呵呵……”从‘三元’的口中发出了不属于他这个年岁应该有的阴沉笑声,,“两个小杂碎还挺有见识的。怎么,也想尝尝我们‘拜火族’的厉害?” “这小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教徒甲难以置信。以他们修为来看,‘三元’就是三元,身上没有其他障眼的法术,也不可能是别人伪装的。 “蠢货!”‘三元’的嘴里再度发出阴鸷的笑声来,“你们这群蠢货满天下的寻找我们‘库蓝拜火族’的人,却不知道我们一族到底是做什么的。今日就让你们看看,我‘拜火族’到底是什么样的种族。” 那无数只蠕动着的触手猛地扎进一焱丹师的血管深处,微微鼓动间,一焱就像个瞬间被抽干了的皮袋一般,只剩干瘪的两层皮。 之前关押三元和‘蓝眼睛’的屋子里传来金属落地发出的清脆声音。 那两名教徒回头身时,就见那被关在笼子里的‘蓝眼睛’此时已经 踩着碎裂的玄铁笼子,撞飞了房门,向着他俩走了过来。 两名教徒从怀中掏出一大把符咒扔向‘蓝眼睛’。那家伙抬起手心来,从他的掌心冒出一团火焰,一下子就把那些符咒全都烧得一干二净。 ‘三元’那只伸出去的手此时松了下来,无力地垂在身体旁边。原本缠绕着他的掌心释放出的那些触手们此刻也渐渐消失,随着它们的消失,一焱丹师那已经被抽干了血液的和水分的皮囊软趴地飘在了地上。 三元晃着脑袋睁开眼睛来,四处无辜地望了望。看‘蓝眼睛’时他咧嘴笑了,“哥哥!” ‘蓝眼睛’没有理他,目光一直盯着那两名‘伏骨教’教徒。 教徒位不知道这‘蓝眼睛’用的什么法术。因为无知所以才更害怕。这两个互相推诿着,脚步却是同时再向后方移动。 ‘蓝眼睛’那张橘红色的脸上浮现出了狰狞的笑容。他盯住其中一位教徒的身体,手上掐了个奇怪的法诀,随后那名教徒的身体轻轻一颤,眼神逐渐涣散开来,他反手一个巴掌抽在了同伴的面具上,那面具立刻碎成两半,露出了底下那人的真容来。 “你!你怎么了?”突然被袭击,另外一位教徒大惊失色,忙用手捂住自已的脸。 他们‘伏骨教’有一条很奇怪的教义,一旦脸上的面具破掉之后,真容被外人看见,便会受‘碎骨’的刑罚。据说这条教义是当年的孤夜教宗所创,也不知道有何意义,反正从们一加入‘伏骨教’戴上面具开始,便自动被这种符咒束缚。 很快的,露了脸的教徒惨叫着抱住自己的身体,骨头在很短的时间内一块块碎成了残渣。 ‘蓝眼睛’此时解除了对教徒的控制,那名教徒见到自己一下手便害死了同伴,吓得魂不附体,根本连思考的机会都没有夺路而逃。 可惜他才刚刚跑了几步,就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脚脖子,他感到有无数细针一般的东西顺着他的脚踝扎进他的皮肤当中,很快的他就感觉浑身上下所有的精力都在往那些地方涌。 “手下……”‘留情’二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口,那家伙就变成了两片肉皮,干瘪地瘫在了地上。 ‘蓝眼睛’收回自己的法术,眼珠子在三元的身上扫了一圈,“我说了救你,已经做到了吧。” 三元满脸崇拜地望着他,“哥哥、厉、害。” “罢了,要不是你给我提供点水分,我也不可能有力气救你。这也算是你自己救了自己吧。” ‘蓝眼睛’摸了摸肚子,满足地打了个哈欠。 吃饱喝足就想睡。他得快点找个好地方美美地睡上一觉才行,不然,这漫长的日子一天天地熬过去,可是很难受的。 “你自己认得回家的路吧。” ‘蓝眼睛’不想再管三元,他已经仁至义尽了,剩下的路该这个小东西自己去走。 三元点点头又摇摇头。他知道现在的家是在山上,可是,不知道是哪个山哪? “真笨!”‘蓝眼睛’捏了捏他的脸颊。“那我带你出去吧,到了外面我可就不能管你咯。 “嗯!”三元对此很赞同。 ‘蓝眼睛’带着三元一个起跳,身形跃起来七八丈高,两下便跳出了这座宅院的围墙,落在了院子外头。 把三元给放在地上,‘蓝眼睛’一句招呼都不打直接往前走。 三元站在原地盯着他的背影,也不跟上去。 ‘蓝眼睛’拐了个弯身形不见了,三元还站在原地睁着纯净的大眼睛一直看着同一个方向。 ‘蓝眼睛’躲在墙角偷偷地看那小东西,发觉他傻得纯真又可爱,心里不是滋味起来。 反正他只有一个人了。不如,就把这个小东西带在身边养着吧,也算是有个伴,平日里说说话也不寂寞。 最主要的是他要是真的走了,这傻东西恐怕会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吧。迟早会被其他坏人抓到,那他不就白救人了? 三元安安静静地等在原地,连个脚步都没有移动。当他看到‘蓝眼睛’哥哥再度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开心地笑了。“哥哥!迷、路!” ‘蓝眼睛’曲起手指弹了一下三元的额头,“反正你不认识回家的路,就跟着我过吧。我会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三元眨眨眼皮,无辜的皱起了眉头。 “走吧!”‘蓝眼睛’拉住了三元的手。 三元跟着他走了几步之后,‘蓝眼睛’嫌他走得慢,将他给抱起来扔到自己背上,“我告诉你,我养你可以,不过你得负责洗衣做饭,顺带着捏肩捶腿,懂不懂?” “嗯哒!”三元表示明白,除了洗衣做饭他不会,捏肩捶腿他学得可好啦。 “你要是一直这么乖,就么听话!我会养你一辈子的。” ‘蓝眼睛’觉得这小东西真不错。性子软,脾气好,又有点天真傻气外加不烦人。这样的同伴还是挺不错的。 三元扒着‘蓝眼睛’肩膀,两人转过这条街道向另外一条街道走了过去。 迎面偶遇三个人。‘蓝眼睛’感应到其中一道霸道强劲的仙力,立刻停下脚步,动作间摆出了防御姿态。 三元从他的肩膀后面探出头来,一下子高兴地瞪大了眼睛,“阿、爹!” 乍一听到三元的喊声,敖灵脸上的表情有些搞笑。他半张着嘴巴,两条眉毛挑起了个夸张的弧度。等亲眼看到三元那张小脸时,他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三、元?” “阿、爹!”三元跳起来张开双臂扑向敖灵。 接下来本该是一出父子相见,感人肺腑的戏码。三元跳到半空的小腿被一只手一下抓住,轻轻地拖了回去,重新扔回到自己的背上。 ‘蓝眼睛’的脸上的表情有些生气。“我没让你走,你就不能走!” 他这话是对三元说的。 三元一知半解地歪着脑袋,他没有弄懂‘蓝眼睛’哥哥这话的意思。 敖灵瞠目结舌地看着从他眼皮底下夺走他儿子的‘蓝眼睛’,“你小子是谁?” 不知不觉中,敖灵的口气中充满了防备和妒意。因为他看到自己家的三元抱住‘蓝眼睛’肩膀的亲昵举动。 “你小子又是谁?” ‘蓝眼睛’傲慢地向敖灵扬起下巴。他刚才听到了三元喊‘阿爹’自然知道敖灵的身份。可他就是不愿意,自己难得想要收下一个人,都已经做了决定了。突然冒出个和自己抢夺的对手,他是怎么都不会罢休的。 “我是他爹!”敖灵气鼓鼓地喊道。 “我是他主人!” ‘蓝眼睛’同样盛气凌人。 敖灵再度傻眼什么?主人?!他家三元生下来就是当主子的料,他怎么可能让自家儿子给别人当小仆? “三元!”敖灵唤了儿子一声。 “阿、爹、哥、哥、救!”三元用简短的话语向敖灵讲述着这有些复杂的历险经过。 “他救了你的命?”敖灵对此表示怀疑。这小子长得像根变了种的红萝卜似的,怎么有这么大的本事? 第364章 胆儿肥的臭小子 “把我儿子放开!”敖灵对‘蓝眼睛’的态度比之前好了一些,不过想要抢回自己的儿子的心意他是没有变的。 “不放!他是我的人了!我要带他走。” ‘蓝眼睛’觉得自己认下了这小东西就要对他负责。不管对方的父亲是不是咬牙切齿地想地揍自己,他想要坚持自己的意愿,把这小东西带走,养大,陪伴自己。 敖灵被那句‘他是我的人’给气得七窍生烟。他奶奶的!他家三元还这么小,怎么就成了别的人了? 不能忍了!就算这小子是三元的救命恩人他也不忍了。 “你快把我儿子放下!”敖灵几乎跳起来指着‘蓝眼睛’的鼻子吼道。 ‘蓝眼睛’的动作很好笑,把三元从背上扯下来揣进了怀里,他那一头橘红的头发自动包覆住胸口的地方,把三元给严严实实地包裹了起来。 敖灵瞪着一双怒目,上下打量着‘蓝眼睛’的举动,俊脸进一步地扭曲变了形,“臭小子!找打!” ‘蓝眼睛’桀骜不驯地回了一句,“我看想挨打的是你吧!” 敖灵手指弹动之前,袖口中飞出一条青色水龙,张牙舞爪间向着‘蓝眼睛’袭击过去。 ‘蓝眼睛’不甘示弱地甩出一道火焰来,水和火在半道中猛地撞击在一起,巨大的仙气身四周环射开来,一场夹带蓝色火焰的雨水倾盆浇下,落在周围的土地和房屋上,具有强烈的腐蚀效果,把那些建筑和土地上砸出了密密麻麻的坑洞。 断隽抱着‘乞风’在一旁看得微微挑眉。这少年看上去年岁不大,怎得这般厉害?而且他的法术一看就不是‘太阴’的,是什么种族能有这般恐怖的力量? 他隐约觉得这家伙一身橘红皮肤和亮蓝色的眼睛有点儿熟悉。当他再度看到那小子手心里喷射出的冰蓝火苗时,好像想起了什么,“敖灵,住手!” 敖灵停下手上的动作不满地看向断隽,等着听他的说法。 ‘蓝眼睛’却是没有住手,他准备趁机偷袭时,三元挣扎着从他的头发里露出小脸来,“哥哥、不、要” ‘蓝眼睛’嘴上不屑地‘嘁’了一声,“你除了说这句话还会说别的吗?” “不、打。“三元仰着脑袋盯着他,一字一句的说话。 “你别话说!你是我认下的人了知道吗,以后要听我的话,不许忤逆我,” ‘蓝眼睛’嚣张地叮咛着三元。 三元嘟着嘴唇,“不、打!”又强调了一遍。 ‘蓝眼睛’看清楚了小东西眼里的坚持,别扭地摸了摸头发,收回视线来,嘟囔道:“不打就不打吧!我告诉你,是看在你小我顺着你的,只有这一次没有以后了啊!” 三元欢快的地点点头。 敖灵在一旁看得眼睛都发绿了。他的儿子怎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友好,还这么听那人的话? “三元,快回阿爹身边来。”敖灵这句话喊出口时充满了各种复杂的滋味。 三元高高兴兴地想要跳回敖灵身边,结果‘蓝眼睛’又给按了回去,“不许去!你没听懂我的话吗?你是我的了,以后只能听我的话。” “断兄,你看到了,这小子不教训不行的。“敖灵指着‘蓝眼睛’和断隽说话。 断隽摆摆手,“你先等等,我有话问他。” 断隽转而看向‘蓝眼睛’,“你是‘库蓝拜火族’的? ‘蓝眼睛’得意地点头,“正是。“ “真是太好了。”断隽难得露出笑脸来,“小子!你们一族的祖训是什么你可记得?” ‘蓝眼睛’防备地垂下了眼睛,“你问这做什么?” 身为族群的传承者,自然将祖训牢记在心。只是,他们‘拜火族’向来离世而居,知道他们的人都甚少,别说还知道他们族祖训的了。 ‘蓝眼睛’在暗暗打量着断隽,这家伙什么来路? “你们一族的祖先当年是‘碧幽岛’深海幽潭当中的小小海兽而已,偶然间得到一位天仙点化,化身人形,并一代代延续下来。你们族的祖训便是:世代为恩人之仆,直到族群最终消亡,我说的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 ‘蓝眼睛’下意识地松开护住三元的手,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断隽的身上。 “我曾遇到过你们一族的族人,虽然血统不及你的纯粹,可那人还牢记着祖训,是他亲自告诉我的。”断隽道,“你们一放不喜群居,除了‘碧幽岛’上有一部分族人之外,其余的全部分散到各界,去寻找你们的恩人了。 “其实你们还有一个祖训,我没记错吧。”断隽眯起眼睛来紧紧地盯着那少年。 ‘蓝眼睛’冷哼一声,“是又如何?” “那么,你应该把三元放下来,并跪拜在他的脚下才对。”断隽语出惊人。 敖灵惊愕地看了一眼断隽,“你这什么意思?” “‘拜火族’因不知道当年点化他们祖先的恩人到底是哪一族,所以留有补充遗训,只要是遇上与恩人相同种族的人,不管对方是做什么的,都得尽心尽力地服侍对方一百年。百年后可自行离去。”断隽斜眼扫了敖灵,“你现在明白,他们一族的恩人是哪一种族的了吧?” 敖灵脑袋转了一圈,“龙族?” ‘蓝眼睛’顿时变了脸色,“他是龙族?”‘他’指的是三元。 敖灵扬起下巴,“货直价实的天龙,比他老爹我的血统都纯粹,怎么,你怀疑?” ‘蓝眼睛’错愕地低头看了看怀里那张小脸。他们家祖训不是说龙都是特别英武潇洒,而且贵气不凡的吗? 这小东西长得这么蠢,还一脸天真的模样,真的是祖宗嘴里说的龙? ‘蓝眼睛’吓得把三元随手丢给敖灵,一溜烟就跑了。 三元还糯糯地叫了他一声“哥哥!” ‘蓝眼睛’打了个激灵,脚上的速度不断加快。他得跑!不跑不行,他可不能待在一个小天真身边一百年,而且要反过来奉小天真为主。这划不来! 敖灵看着刚才打都打不走,现在又主动溜掉的家伙,脸上哭笑不得。把宝贝儿子牢牢抱在怀里,敖灵忽然生出一种危机感来。他儿子长得这么漂亮,可爱,今后要是娶个可爱的媳妇就完美了,可要是有个万一,招惹的不是小姑娘而是臭小子,他该怎么办? “三元,乖,跟阿爹说你和那小子是怎么认识的?慢慢说,别着急。”敖灵亲亲三元的脸颊,恨不得把他揣自己心窝里去。 三元磕磕巴巴地把事情讲了一遍,在讲到‘蓝眼睛’哥哥用长舌头舔他时,敖灵激动的跳了起来,“我要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三元不解地望着阿爹。他还不明白自己阿爹内心的慷慨激荡,更不明白为什么听到哥哥舔了自己后,阿爹的反应那么大。 “行了,都是小孩子而已。”断隽出言宽慰敖灵。 “算了!那要是你家五禄被陌生男人给舔了……”敖灵话没说完,就感受到来自断隽眼中的杀气。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看吧!你不也一样?” “ 不行!三元,今后跟着阿爹和叔叔练剑,你要成为顶尖的剑道高手,将来只需你欺负别人,不放别人欺负你!”断隽转过来身着三元循循善诱。 三元笑得眯起眼睛,“嗯!咻咻!喜、欢!” 两位阿爹带着三元和姬无锋往‘柏崖山’赶了回去。半路上姬无锋几次想找机会溜走,被断隽的剑严密地看管着,根本没办法逃走。 敖灵一想到自己没了父亲,而罪魁祸首是姬无锋,忍不住想对他出手。现在儿子也找到了,姬无锋留着也没什么用,他用眼神示意断隽,断隽想了想,冲他微微点头。 姬无锋的养育之恩他已经无数次用名誉、地位和容忍还给对方了,现在他不能再放过这个人。他之前无数次的经验告诫他,若是放过了自己的敌人,那便是在谋害自己。 他不怕被敌人算计,可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怕!怕艳秋和孩子们被这样的人给盯上。 敖灵把三元交给断隽,带着姬元锋落在他二人之后。姬无锋知道自己大限将到,着急了,“断隽,我是你师父!你不能让他杀我。” 断隽捂住了三元的耳朵,顺手摸了摸着孩子那头波浪卷曲漂亮的头发,对姬无锋的充耳不闻。 “断隽——!咱们单打独斗,我赢了就放我走!”姬无锋还在挣扎。 “现在是我们赢了!你走不了!“敖灵咬着牙齿恶狠狠地俯身在姬无锋耳边说道。 伴随着一声短促的惨叫,前方笔直站立着的断隽,默默地闭上了眼睛。 对他来说,从这一刻起才意味着彻底摆脱了从前,踏上新生! 第365章 ‘金鹏岛’无信 三元平安回来之后,大家一致把这件事给暂时遗忘在脑后。家里的孩子们都以为三元是跟他阿爹和断叔叔下山游玩了一圈,见到他回来还颇为羡慕地望着他。 庄艳秋像平常一般没有半点异样,直到晚上孩子位们都睡着了,他才坐在孩子们睡觉的大床边,盯着三元恬静的小脸看了一整整一晚上。 敖灵站在门外陪了庄艳秋一个晚上。早上的时候,庄艳秋开门让他进去了,这就算原谅了他。 敖奉为保护三元惨死在外面,他知道敖灵的心里其实很不好受。这个时候他也不想再为过去了的事来烦扰敖灵,只希望敖灵能顺顺利利地渡过这个坎。 三元过了一晚后就把他受过的惊吓给忘记了。这时候就开始惦记着‘爷爷’起来。 “爷爷!找!”三元缠着敖灵让敖灵带他去找敖奉。这孩子对敖奉最后的记忆就是爷爷和他一起被坏人抓走了,他被阿爹救了,爷爷怎么没有回来呢? 敖灵搂着三元,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告诉他:“三元听我说。爷爷为了保护三元,已经陨落了。” “落?”三元不解的歪起了脑袋。 “陨落,就是爷爷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咱们以后见不到他了。”敖灵尽量让自己说得含蓄一些,不要吓着孩子。 “爷爷、死?”三元马上就明白过来来,大眼睛里立刻蓄满了眼泪。 “三元不哭!不哭!”敖灵手忙脚乱的安慰孩子。 “呜哇哇……”三元放声大哭,眼泪收都收不住。敖灵抱着他让他哭累了之后,把敖奉那块龙骨装在透明的晶石当中,挂在了三元的身上。 三元揉了揉眼睛,“爷爷、味、道。”他小声嘟囔着。 “是!这是爷爷留给三元的,你想他了就看看这块龙骨。这是爷爷的骨头,你害怕吗?” “不!”三元坚定的摇头,两只小手紧紧地握住那块龙骨,对着那东西唤了一声:“爷爷!” 敖灵的眼眶微热。他把三元带去了给敖奉供奉的灵堂前,让孩子给爷爷上了一炷香。 敖奉陨落的消息这时候‘亢龙谷’怕是已经知道了。敖灵想着不出两日,‘亢龙谷’人必定会找寻过来。他看着三元恭敬认真地磕头的样子,心里想着该怎么处理接下来的事。 按照‘亢龙谷’的规矩,敖奉陨落之后,第一顺位的继承人就是身为少龙主的敖灵。敖灵为难的就是这个,他一点也不想当这个新谷主。实在是‘亢龙谷’的气氛太压抑了,每个人都像是一个模子打造出来的一般,就和他当初初遇艳秋时是一样的德行——骄傲、自大、蛮横,丝毫不为别人考虑。 可他又不能不把他老爹的牌位送回族里,他老爹为了宗族辛苦了一辈子,总得供奉在伺堂里享受族人的香火才是。 敖灵把他的烦恼跟其他几个男人说了。独山步支持他回去,梦狰反对,焦然中立,最后由断隽做表决。 “你还是回去吧。理由和少正一的一样,咱们现在得统一力量,才能更好地保护想保护的人。”断隽几乎没有思考,话便自然地说出口。 敖灵想到了回去接管了‘昊正王府’的少正一,那家伙每天都会和艳秋传信简,说说他那边的情况。虽然少正一这继位之路并不顺畅,好在他军功显赫,就算是论族里资质最好的年轻人,他也排在第一位,已经于前日正式接掌正印,成为新一任‘昊正大王了’了。 这位新大王续位之后做了两件雷厉风行的事。一是宣布全面针对‘冷剑山庄’采取行动,二是调用分支中有为的青年进入‘八门府’中,分派出去戍守边关,建功立业。 前面一条在少正一族当中并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大家还像往常一样听从命令便好,这后面一条便是造福分支,提拔新人的大好机会,一时间分支中的人对这件事在态度百样,大部分分支中人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的,直到有年轻人抱着试试的心思去拜见了新大王,得到满意的结果让少正一族这个古老而沉闷的大家族沸腾起来。 敖灵想到的便是少正一在这件事上做出的正面表率。他是不喜欢‘亢龙谷’里头的教育方法和态度,可他一想到少正都能带着族人往更好的方向转变,他自己是不是也有这个可能? 就算不喜欢,那些也是他的族人。是他的根本! 敖灵深思熟虑之后,决定了先回去看看。他去向庄艳秋告别。并说了自己的想法,庄艳秋听了之后,赞同道:“你有这种想法也是好的。我相信你能做得到。只是,我们就不能陪着你去了。” “那是当然。谷中生活沉闷,我不想让你们去跟着受罪。”敖灵笑道。 其实他也有其他方面的担心。他老爹活着的时候可以震住族里那些略有些本事且爱闹事的家伙。如今他老爹故去,族里风波暗涌,在他不能完全掌控局面之前,不能让艳秋和孩子们跟着去冒险。 敖灵没有耽搁,当天晚上他便主动赶回‘天瑶城’。他可不想被族里的人找到‘柏崖山’来,以他们族里那些长老的性子,只会比他老爹当初逼人的态度更嚣张。他老爹毕竟还会给他点颜面,那些长老们个个尾巴翘上了天,指望他们在外人面前低下那高贵的下巴,那简直是痴人说梦话。 敖灵一走,‘柏崖山’上住着的人又少了一个。断隽的大劫劫云追到了‘常青峰’,断隽没办法,只好暂时离开顺带着带走那些劫云。如此,庄艳秋和孩子们的身边就只剩下独山步。梦狰和焦然三个了。 焦然把所有的心腹弟子全部召回来,守在‘常青峰’四周,为的就是防止景玄那些心怀不轨的人再次找机会对艳秋和孩子们下手。 接下来的山上的日子照旧是悠闲自在,而在‘柏崖山’外,太阴的气氛变得格外凝重起来。尤其在‘太阴八大家庭’当中的六大家庭合起伙来共同对付‘冷剑山庄’后,太阴的混沌天象越来越重。时不时会有些早年设下禁制的大山大泽当中突然跳出些大妖魔来,把天地间的灵气搅浑,弄得普通平民之间人心惶惶,纷纷猜测是不是‘太阴幻境’要有大战爆发了。 这个时候各处边境关隘同时传来了‘虚妄海’上大批海妖上岸施虐的消息来。 ‘八门府’如今仍旧归‘昊王王府’主持。少正一当仁不让,调派其中门大家庭的势力去边境绞杀海妖,保护平民。‘金鹏岛’和‘冷剑山庄’不在这次统一调令当中。 这两大家庭的行动此时出奇的一致。全部是封闭了进出口,不允许外人进也不许内部人员往外跑。是以,一时间这两个地方的消息都没有能够探听得到。 庄艳秋看了一眼手上那只信简,六珍和八贝坐在他旁边,捧着脸颊眼巴巴地望着他,等着他的回答。 庄艳秋摇摇头,“看样子今天阿爹们很忙,没功夫写信呢。六珍和八贝快去睡觉吧。” “嗲嗲~~等。”八贝啾着粉红色花瓣的嘴唇可爱地向庄艳秋撒娇。 “唔!我陪八弟吧。”六珍不好意思说自己也想等,就找了个借口。 庄艳秋摸摸他俩的脑袋,“那好吧!”他把那块信简石交给了六珍,“爹爹去看其他哥哥弟弟睡着了没,你们俩乖乖别动。” “放心吧,爹爹!”六珍双手捧着那块石头小脸严肃又认真。 庄艳秋去里屋看了一眼其他孩子们。那几个在大哥的带领下已经乖乖地睡着了。小爹爹给每个孩子检查了一下被子,才回到外面,看到六儿子和小儿子的两只小脑袋凑在一块儿,看珍宝似的一直盯着那只信简石。 那是音九悔离开前留下来的,说是每天会写信,信简石上就能显现出来,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这几日外面的风雨多少让敏感的孩子们察觉到了不对劲。之前并不怎么关心两位阿爹的六珍和八贝从昨日起就缠着庄艳秋,一直要等到看到阿爹们写过来的消息后才肯入睡。 “爹爹,你快来!”六珍发现了什么叫出声来。 庄艳秋马上跑了过去,顺着六珍的手指看了一眼。并不是信简石上有了字迹了,而是那块信简石冷不丁地从中间裂开了几道缝隙,正在不停往四处扩散。 “爹爹,怎么回事?是不是阿爹和音叔叔有事?”六珍焦急地追问。 庄艳秋看了一眼两个孩子,笑着安慰他们,“没有的事。爹爹方才取出石头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下,可能是摔坏了。你们俩别担心,我再去找焦叔叔拿一块。” 六珍半信半疑,“我跟爹一块去。”身为纯粹的鲲鹏血脉,他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很是强大。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块石头裂开绝不是爹爹说的被摔坏了的原因。 庄艳秋板起来来故作生气的模样,“已经很晚了,你们要去睡觉。” “嗲嗲,不气!”八贝主动抱住庄艳秋的腿,哄着自己的爹爹。 “六珍听话,带着弟弟去睡觉。”庄艳秋特意叮咛了六珍一句。六珍俊脸上的表情挣扎了片刻之后,最终听从了爹爹的话,带着八贝进去了…… 第366章 ‘六藏海’的呼唤 庄艳秋守着那两个孩子,直到他俩坚持不住自然睡去,他才一脸担忧地捧着那块碎裂的石头去找其他人商量。 焦然看着那块信简石脸色同样不好看。一般来说他们之间写信传讯,用的都是加了符咒的信纸,那种东西造价比较便宜,只是有局限性。 比如音九悔和士元尊去的地方就不适合用信纸,那玩意儿写完信之后得烧毁它,烧掉时毁掉符咒的瞬间会产生灵力波动和火光,容易引人注意。那两位是悄悄潜回‘金鹏岛’的,在士元尊没有修炼出自己的身体前,最好不要让人发觉他俩的行踪。相对而言,信简石便比那个方便,这信简石不用烧,两块相同属性的石头上刻着符咒,其中一块上留下字迹的同时在另外一块上面也会显现出相同的字迹。 只是,这信简石向来坚固,从不会无缘无故地裂开的。如果出现了裂开的情况,那只有一种可能,就是对面那块被人给捏碎了,借此也向他们传达消息。 “我看事情有些不好。”梦狰断言。 “那我们马上赶去‘金鹏岛’。”庄艳秋没有丝毫的犹豫说道。 “去是一定要去的。就是,现在不知道那里的情况,单是潜入到‘金鹏岛’上都很麻烦,艳秋你确定要跟我们一起去。或者我去,独山和梦狰留在这里照顾你们。”焦然不放心。现在他们的力量是分散的,冒然闯进情况不明的地方,总是一件危险的事。 “我去吧!独山和焦兄守在这里。”梦狰道,“焦兄战力稍弱,若是真出了事还得我这种五大三粗的在场才好放开手脚帮忙。” 独山步表示,“梦狰说得对。焦兄不能去!不如我和梦狰一起去,‘常青峰’如今水泼不进,艳秋和孩子们留下我们也放心。” 庄艳秋摆手,“不!一起去。” 他曾在‘金鹏岛’待过一段时日,知道那里的一些地形,说不定可以帮上忙。 “那孩子们呢?”焦然问。 庄艳秋有些犹豫。其实最好的方法是把孩子们留在安全的地方,可他又实在不愿和孩子们分离。经历了这些,他总觉得孩子们在他的眼皮底下他更安心些,就算是他必须带着孩子一同赴难都好。 “爹爹,我们也要去!”房门从外面被推开,家里的八个小毛头爬在门槛后面,异口同声地对着里头的父亲们说道。 “你们怎么又起来了?”庄艳秋变了脸色。 “爹爹……不要把我们单独留下来嘛!我们会躲在爹爹的荷包包里,要跟爹爹和阿爹们一起。”大福作为代表站起来向几位阿爹诉说他们的心思。 “我一定要去的。”六珍抱着小胳膊倔强地说着。他阿爹生死不明,他不去的话怎么可以。 “嗲!去!!”八贝拉着六珍的衣服,听到六哥说话后跟着表态。 庄艳秋看了看独山步、梦狰和焦然。这三位阿爹的态度很明显是偏着孩子们的,向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庄艳秋叹了口气,“好吧!带着你们一起去。不过全都得在翠食肚子里,不能耍赖要出来,出来危险,爹爹和阿爹们没功夫照顾你们的。” 孩子们很懂事,全都答应了。 说走就走。他们给断隽发去一封简信,便打算启程。 小金、广坤和斗起赶在大船开走之前赶了过来,说什么都要一起去。 庄艳秋见他们三个跳上了大船,无奈地摇头,“那里说不定很危险,你们跟着去怕受牵连。” “你这话就是不把我们当朋友了。”斗起翻了翻眼睛,“当初是你把我带到‘太阴’来的,我的衣食父母就是你了,我不跟着你跟谁?” 广坤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提醒斗起他的衣食父母还有另外一人。 斗起个傻锥子听不明白,拍着胸脯向庄艳秋表示:“你别忘了我可是很厉害的。能帮你哦!你现在身边就三个小修,到时候遇到危险我怕他们自身难保,怎么保护你?” ‘三个小修’互相对视一眼。这是在说他们?他们?真的是说他们?他们仨算是‘小修’? 焦然很想给斗起下一剂药,堵住他那不会说话的嘴。 广坤在一旁用手肘碰了碰斗起,提醒他不要乱说话。斗起这一次反应过来了,“哦!我又没说错,他们三个没一个天仙,我还比他们等级高呢。” 独山步挑眉笑笑,“是!你等级是高,可你这真实水平比我这不是天仙的小修都不如。也不知你当初是怎么渡过‘天仙’大劫的。真是匪夷所思。” 斗起对着独山步扮了个鬼脸,“我身上有圣宝,你不懂!” “什么宝?哈哈哈……”独山步放声大笑,“圣宝?听都没听说过,别异想天开了。你这傻子渡劫当日肯定是钻了上天偷懒的空隙。” “咱们比一比再说话好不好?”斗起跳起来要和独山步干架。广坤连忙抱住了他,“你别这样。咱们都是自己人,别内讧啊。” 庄艳秋在一旁又叹了口气,心里有事的他转身进了船舱,让斗起和独山步闹去。 梦狰踢了独山步一脚,“别闹了,艳秋心情不好。” 独山步重重地冲着斗起哼一声,匆忙追在庄艳秋的身后去哄人去。 焦然这时候给敖灵和少正一去信,向他们报备了一下这边的行踪。也提醒他们时刻关注着,若是他们进入‘金鹏岛’出了什么差错,敖灵和少正一以及断隽就是他们的增援。 ‘六藏海’这段时日里日夜都是被黑色的海气包围着的,密不透风。而在海岸线外‘金鹏岛’设下的禁制结界也始终存在。 焦然带着其他人按照音九悔之前来信说的,找到了结界当中薄弱的地方,停了下来,静静地等着‘六藏海’涨潮的时间。 只有在‘六藏海’每日涨潮的那个时间段,以破开结界的法宝进入到‘六藏海’之中才不会被岛上的人给发现。 庄艳秋坐在沙滩上,盯着‘六藏海’上的那些浓黑海气,“怎么一段时间不来,这里变得这般污浊,阴秽。” “‘金鹏岛’上杀戮过多,又有结界封闭,一时间那些魂魄灵体无法顺利离开此地转去‘幽冥界’,全都堆积在此地,全都变成了充满了怨念的海气,所以这里的天地外像全都变了。”焦然坐到庄艳秋的身边解释着。 “权利!这个东西,就连寻道修真的人都摆脱不了他的诱惑。”庄艳秋感慨了一句。 “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事呢?”焦然冷笑,“反正不会是什么好事。”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后,原本无聊地躺在沙滩上睡大觉的斗起忽然直挺挺地坐起身来,目光严肃地往‘六藏海’深处看过去,他多日未发的病症又出现了,“你们听到了吗?” 另外那个声音粗犷的斗起出声:“嗯!你也听到了。” “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尖嗓门儿的斗起开口。 “是在呼唤我们。” 广坤莫名其妙地望着这家伙发疯,忍不住向庄艳秋投过来求救的眼神。 庄艳秋走过去蹲在斗起身边,“小起?” “嗯!”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回应庄艳秋。 “你怎么了?”广坤在一旁小心翼翼地询问。 斗起伸手指向‘六藏海’,“有东西在呼唤我们!我们要进去。”他说着迈开腿向那层结界冲过去。 庄艳秋赶紧抱住他的腰,“小起,现在不能进去,会被人发现的。” “不!我要进去!那里面有东西,有对我们来说很重要的东西。我感应到了,是它!绝对没错的,就是它!”尖嗓门儿斗起魔怔了一般,瞪着眼睛喃喃自语。 “是它!没错的。”粗嗓门的斗起跟着附和。 “小起你到底在说什么?是什么东西那么重要?”庄艳秋稍稍用了点力气,把斗起给按倒在沙滩上,示意广坤赶紧来帮忙。 “引神珠!”两个斗起同时开口。 庄艳秋忽然听到这‘三个字’觉得有些耳熟。只略微回想了一下他便想到在哪里听到这个名称了。 ‘引神珠’那不是九命师父留下的遗书里头提到的,交代他要做到的事情。要把‘引神珠’送到‘翻云山’‘不破塔’中。 “‘引神珠’!小起,你知道这个东西?”庄艳秋拉住斗起的手紧张地问。 斗起没有回答他,此刻他的样子就像是魂魄全都被抽离了一般。 “艳秋,你想知道‘引神珠’的事问我啊。”焦然道。 庄艳秋松开了抓住斗起的手,交代广坤好好看住他,别让他冒失地闯进结界。 “焦然,你好好跟我说说这‘引神珠’到底是做什么的吧。” 第367章 ‘引神珠’ 此时‘六藏海’海面的波浪连绵起伏,伴随着逐渐暗下去的天色,潮汐渐渐地开始上涨。 焦然望着那一点点涨起来的潮水,眉目深沉,开始讲述起有关‘引神珠’的故事来。 据说在上古神魔大战之前,大小千世界尚未开化,修真者在那个时候并不多。各个修真世界里流传着一个传说,说是在‘虚妄深处、零点初始’的地方有一个‘圣神界’,只要进到那个地方,不用任何修行就能直接飞升成天仙,甚至成为圣仙,并且真真正正地享受与天地同寿、日月同辉的生命。在那里没有任何俗世的烦扰,就连里头的一条小鱼都比外面的芸芸众生活得自在逍遥。 乍一听到焦然说道这些,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中都露出了向往的神色。 “真有那种地方?那到底在哪里?”独山步追问。 焦然摇摇头,“曾经有无数的先辈们踏上‘虚妄海’就是为了寻找到这所谓的‘虚妄深处、零点初始’在什么地方。只可惜,这么多年过去了,有关这‘圣神界’的传说始终是个传说,在近些年来,已经没有人记得这个传说了,如果不是今日听到‘引神珠’我都记不起来还有这件事。” 庄艳秋打了个手势示意焦然继续往下说。 “‘圣神界’的传说其实和‘引神珠’的关系有些牵强。”焦然继续说着,“传说,修真者世界的始祖——‘元祖尊圣’便是从‘圣神界’出来的。元祖当年将自己的身体魂魄分化于各个大小千世界当中,其中有的地方汇聚的元祖体魄太多,便在后来的日子里,逐渐地凝结成了‘引神珠’。” “没听过。”梦狰摇摇头,“我年纪也不轻,愣是没听过这什么‘引神珠’,不会又是编撰出来的吧。” 焦然不确定地摇头,“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的只是我从前记忆中存在的东西。年代太久远,要问我从何处听到的,我自己都说不上来。” 焦然停顿片刻之后,接着刚才的叙述:“太阴幻境便有一颗‘引神珠’。而这颗‘引神珠’最开始出现时伴随着的便是这种传说。后来陆续又有了别的说法,其中我认为最靠谱的,便是说这‘引神珠’的功效的。据说它可以招引迷失的至尊魂魄。” “这是什么功效?”庄艳秋表示不解。 “这种说法也是在阴皇陨落之后才传出来的。说是这‘引神珠’本身有元祖尊圣的强大力量,能够招引一些陨落轮回了的圣仙至尊的魂魄,帮助他们重新归位。” “又是和阴皇归位有关系。”庄艳秋喃喃自语。 “只是这种说法谁又能确定是真是假呢?”焦然说着摇摇头,“‘引神珠’实在是太少了。我活了这么多年,唯一听说过的只有三颗珠子而已,其中一颗在我们‘太阴幻境’,其余两颗的下落却是无人得知。” 庄艳秋为难地皱起眉头。九命师父的遗命当中说了要收集‘引神珠’把它们送到‘不破塔’。这‘收集’二字透露出来的讯息便是这珠子并不单单只有一颗。就当有三颗吧,现在他连一颗的下落都不清楚,这‘收集’的过程定是十分艰难的。 “艳秋是从哪里听说‘引神珠’的?”焦然反问他。 庄艳秋想了想,“九命师父留给我的遗命当中吩咐了,让我一定要收集到‘引神珠’然后将它们送到‘翻云山不破塔’。我不知道师父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以前一直没有功夫去做这件事,这也是听到小起说起来才想到的。” 说到这里,庄艳秋觉得很惭愧。看样子这偶然间得到的讯息便是上天在提醒他,应该要履行对九命师父的承诺了。 “原来是这样。”焦然随口说了一句。视线转向斗起的身上,“那他又是怎么知道‘引神珠’的?” 庄艳秋摇摇头,“小起现在的神智有些不清楚,咱们等他恢复过来之后再问吧。” 广坤抱着斗起的身子安抚他好一会儿后,斗起才渐渐地恢复了正常。 他出神地盯着海面,对于庄艳秋的询问,淡淡地回答:“‘引神珠’曾是我‘火灵城’的秘宝。在我很小的时候那时候还不懂事,为了保护这秘宝不被外人窥探、抢夺,我师父下了点功夫把那珠子藏在了我的丹田,并和我的‘元神丹’紧紧地联系在一起。所以,我虽然从小都不怎么喜欢修行,年纪轻轻便能够渡劫飞升,便是这个原因。”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他们一直觉得斗起并不像他所拥有的级别那般厉害,原来还有这么一回事。 “我师父大概知道我性子软弱,没什么大志向,为了保护我吧!”斗起说到这里,眼神中闪过欣然的笑容。 庄艳秋忽然想起了什么,“可是,小起!你家大哥不是就在寻找‘引神珠’吗?他不知道你的体内有那东西?” 斗起的脸上露出了嘲讽般的笑容。他大哥聪明了一辈子,算计了他一辈子,却没想到至始至终都被师父给耍弄在手掌心。他大哥无论如何也不糊想到‘引神珠’就在他体内。所以,才会对那个‘火灵城’城主的位置念念不忘,以为他师父把重要的东西都保存在‘火灵藏宝阁’当中,还想着有朝一日参悟透了机关秘术能够进去带走‘引神珠’。真是笑话啊! “因为我体内有‘引神珠’,所以,我能感应到其他‘引神珠’的存在。”斗起指着那一望无际的‘六藏海’,“我敢肯定,有一颗珠子,就隐藏在这海底的某一处。” 庄艳秋兴奋地睁大眼睛,“真的?” 斗起点点头,“绝对没有错!” 庄艳秋笑了,“看来这所有的一切都是注定了的。我一定要找到这颗‘引神珠’,完成九命师父的愿望。” “潮水已经全都涨起来了。”小金一直看着那潮汐的起伏,此时在一旁开口提醒。 庄艳秋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沙子,“我们进去吧!” 音九悔教给他们的潜入方法十分奏效。在潮汐涨起来的那一刻,他们遮蔽掉身上的气息,凭着破开结界的法宝,轻而易举地进入到结界之中,一下便潜伏进那幽暗无光的‘六藏海’深处。 焦然拿出了一件水下法宝,几人一同聚集在里头,那法宝没有任何的灵光,行动起来全部靠机关带动,潜伏在水底破水前行的样子就像一只中型的海兽。 庄艳秋摸了摸这新奇的法宝,“这是什么东西?” “这是炼器高手留下来的木头傀儡,当年我救过一位‘太虚幻境’来的炼器修真,他送给我的。”焦然拍了拍他们乘坐的法宝说道。 “焦兄的法宝可真多,有没有记录到底多少件哪?”梦狰羡慕地问。 “早些年还记过,后来就不记了。记下来麻烦得很。”焦然这句话让一旁的人纷纷翻眼皮。 “我有位好友也是炼器的,看你这傀儡的造型和制动方法,倒是和他们那一门异曲同工。”小金打量着这法宝,说笑,“这要再加一副潜水镜,那就是潜水艇了。” 对于小金经常说一些他们不懂的话,在场的人都习惯了。庄艳秋正准备详细询问‘什么叫潜水艇’,焦然那边‘嘘’了一声,“有大东西靠了过来,别说话,注意遮蔽气息。” 大家伙儿屏住呼吸,透过两旁的透明琉璃往外看。这海水很是昏暗,根本看不清外面的东西,不过,恍惚间他们还是看到了两条影子从他们身边左右穿过。 在这‘六藏海’里这么大的东西除了海兽就没别的了。这只傀儡法宝一入水就吸引了附近的海兽的注意,其中两只最有势力的先行游过来,想要看一看这擅闯别人地盘的东西是什么,可不可以当食物。 ‘咔’一声巨响从他们头顶传开。 听到这动静,斗起的脸色有些难看。他用手比划着,大意是说那两只海兽对他们下口了。 焦然冲他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担心。这法宝虽然主体是木头,可在外面和里面分别涂抹着千铸钢,抗击打能力强悍,不会受不住海兽的牙齿的。 又一声巨响响起,看来那第一只海兽下口没咬动之后,另外一只决定自己来试一试,只是结果都是一样的。 木傀儡法宝破开水面,平稳地向前游动,对着两只大海兽的攻击既不反抗也没感觉。 那两只海兽随着他们游动一阵后,觉得既然吃不了便不想再追了,渐渐地落在了他们的身后。 斗起松了口气,“天哪!我第一次潜到海底,幸亏什么都看不清不然会更可怕的。” “小起还能感应到‘引神珠’吗?”庄艳秋问。 斗起凝眉思索片刻后,‘嗯’了一声。不确定到底在哪个方向,不过就在海里没有错。 庄艳秋在心里想着,现如今最主要的还是去找音九悔和士元尊,等到他们的事情解决之后,再去寻找‘引神珠’的下落。 “我们要从哪里上岛?”焦然问庄艳秋的意见。 庄艳秋仔细思索片刻,“我知道到一个地方,从那里潜进去应该不会引起注意。当初我曾被关在一处废弃的水牢里,那地方没有人看守,相对的会比较安全。” 木头傀儡的速度一点也不比海兽的速度慢。在海底穿行,途径好几处海兽的领地,庄艳秋一行都是有惊无险,平安地穿过去了。 很快的,附近的海兽越来越少,就连普通的大鱼小鱼都很少见到,而且他们明显地感觉到周围的海水当中,血腥气味变得浓郁起来。 “应该快到了。”焦然和广坤几乎同时开口。 ‘金鹏岛’附近的海水没有别处的海水昏沉的那般厉害,相对的,这里的海水腥臭味十足,时不时的他们还看到有一些残肢断臂漂浮在他们的周围。 按理说这样的血腥应该会吸引更多的海兽前来觅食才对,偏偏那些海兽像是知道这里很危险一样,宁愿在周围的海域当中奔走游动,四处寻找吃的,也不敢冒险跑到这个地方来。 “看来这‘金鹏岛’上的情况真的很严重。”梦狰的鼻子嗅了嗅,脸上露出了恶心的表情。 腥臭味道越来越重,能把这么大片领域的海水污染成这样,也不知道到底嗜杀了多少生灵。 这个疑问在继续往前走了没多远后,他们全都看到了答案。 ‘金鹏岛’四周的海水表层,密密麻麻的漂浮着大量被泡肿胀的尸首。 看到这一幕时,庄艳秋他们全都站了起来,贴着琉璃窗往外仔细查看。 “看他们的装束,更多的是普通岛民。”独山步愤然说道,“这抢了士元尊岛主之位的那家伙是不是修真者,竟然敢杀害这么多无辜平民,他是不是怕天谴和杀业降临不到他的身上啊。” “你以为他会自己动手吗?”焦然冷哼,“只要不是自己亲自动手,这杀业便落不到他头上,他根本不怕天谴。” 第368章 潜入 庄艳秋不忍心再看那些漂浮着动都不动的尸首,尤其在他瞥到了几个幼小的身影之后。就是因为这些人不是修真者,便被比他们实力高强的人给拿捏在手心,要生要死都被别人随意操控。 “都说天道,天道!可有时候我会怀疑,天到底有没有道?如果真有,它怎么会容忍这样的罪恶发生,偏偏不能制裁那些罪魁祸首呢?”庄艳秋在心里忖度。 “艳秋,我们应该从哪里走?”焦然征询他的意见。 庄艳秋回过神来,回想了一下岛上的地形。他只大概知道‘恨水牢’在岛上西北角的方向,可现在他们在水中,无法确定方位啊。 “西北角,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方位。”庄艳秋回答。 “没关系,我们可以绕着岛外转一圈。‘金鹏岛’正门向着东方,只要找到那里便可以确定方位。”焦然道。 漂满了浮尸的海水底下,只需要随意转动目光便能看到那一幕幕死亡的场景。被无数张泡烂了的脸包围着,活着的这几人心情愈发沉重起来。 “奇怪。‘金鹏岛’周围的洋流速度极快,按理说不该有这么多浮尸堆积的。”焦然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里的海水好像是静止不动的。”小金盯着外面小声说话。 “这里太诡异了。”独山步这个长年和死人打交道的都觉得不对劲。 浮尸堆中忽然蹿出几条漆黑的影子来,快速地游动着跑到了他们乘坐的傀儡之前。 庄艳秋觉得那影子有些眼熟,脸贴上去打算看个仔细。一张丑陋的怪脸隔着层琉璃猛地贴到他的面前。 庄艳秋吓了一跳,身体往后仰倒。他盯着那怪脸看了一会儿后叮咛焦然:“快!跟着它们,别跟丢了。” 焦然转动了个方向,傀儡拨开静止的海水紧紧地追上了前面那几条黑影。 “这是‘恨水牢’里头出现过的海怪,跟着它们的话说不定就能找到‘恨水牢’。”庄艳秋解释道。 当初他被独自关在‘恨水牢’那黑黢黢的环境里和这种大头怪脸的海兽独自呆了不短一段时间,他不会认错的。 跟随着海怪在海里游走了不短的一段距离之后,他们眼看着那几只海怪潜进了一大片海中的黑礁石中,消失了踪影。 焦然操纵着那只傀儡顺着海怪的路线同样潜进了礁石中,离奇地发现那黑礁石里头是一片很大的空间。四周墙壁上有不少的红绿光点在闪烁,离近了一看他们吓了一跳,那些红绿光点全都是方才那种大头怪脸海兽的眼睛。 庄艳秋头皮发麻,手上马上做出了防御姿态。 谁料那些海兽对他们并不感兴趣。见它们每个的肚子鼓囊囊的便知道它们是吃饱了的。联想起方才这些家伙们在浮尸堆中流窜,庄艳秋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那些浮尸想来都成了这群海怪们肚中的食物了。 傀儡继续沿着那黑礁石内的空间往前方游动。行了大概有半里路的样子,傀儡前方遇到了阻拦物,众人定睛一看,原来是碰上了一层年代久远的透明结界。 结界外面沾着斑驳的水草,远远地看上去就像是水草长在了一面墙上,事实上这堵墙却是无形的。 傀儡前面破开水层的尖端碰触到那层结界,便会自动地激荡出一圈圈的涟漪来,前方生出的阻力拦住他们,不让结界外的东西闯入一步。 “下去看看!”庄艳秋道。 焦然有些担心,“不如我下去看看吧。” “不用,一块儿下去。”庄艳秋并不赞同让焦然独自一人去冒险,他们都已经走到这儿了,接下来最好一起行动才更方便。 焦然撤掉傀儡,他们几人立刻漂浮在那幽深的海水当中,引起了水面轻微的震动。 很快的他们便同时感受到背后传来的阵阵阴风。 梦狰密切地关注着后方,见到好几条影子电光火石般冲过来时,立刻护住庄艳秋,向其他人打手势,示意他们赶紧躲闪。 三头怪脸大头海兽没头没脑地从方才的休息地飞冲过来,直接以自己冒着雪光的尖利吻部撞向那层结界,整片结界晃动着,那三只海兽的半拉身体冲进结界当中,只留了短小的尾部还在外面不断地拍打着海水,奋力地往里钻。 庄艳秋在海怪从自己身边擦身而过时,一手抓住了对方背上的鱼鳍,躲在下面,顺势被带着冲进了那古老的结界内部。 他进入结界内部的同时一个翻滚,迅速地远离那三头海怪的攻击范围,紧紧地贴着背后冰凉的墙壁,直挺挺地站立着,捎带着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也就在刚刚看到这三头海怪冲过来时,他的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联想起当时他在‘恨水牢’中遭遇这种海怪袭击的经过,他想着是不是可以利用这种海怪帮助他顺利地钻进结界内部。没想到这么试一试还真的成功了。 看着庄艳秋这样做取得了成功,外面的广坤和梦狰同时发力,把那三头只凭本能在行动的海怪揪着尾巴给拔了出去,在三头海怪被拔除结界的瞬间,结界上的洞口还没那么快愈合,他们几个顺势钻了进来,来到了庄艳秋的身边。 庄艳秋拉着他们一同贴墙而站,嘴上提醒道:“它们还会再次冲过来的。” 也许是那些海怪们吃饱了,不想再吃这几个忽然冒出来的活物,在结界外面游动了几圈之后,犯懒的它们转身又向着休息地跑了回去。 一直看到它们走远之后,庄艳秋才彻底的放松下来。 “这里是什么地方?”独山步四处看了看,只觉得这里阴风阵阵,给人的感觉就不舒服。 “这里应该就是‘恨水牢’了。”庄艳秋摸了摸背后的墙壁,那种触感十分熟悉。 “那咱们现在已经进入‘金鹏岛’了?”梦狰道。 “嗯!”庄艳秋抬头看了看头顶,虽然很小很弱,他还是感应到从上面隐隐有一些光线洒落下来。 这一次说什么那几个男人都不肯让庄艳秋在打头阵。广坤自告奋勇地先行出去打探消息。 他本身就是大鹏精,如果稍加改换一下容貌,在岛上行走也并不引人注目。再说广坤还是他们这几人当中能力最强的,就算是出了什么差错他自己也更方便脱身。 广坤出去了约摸一个时辰,才悄悄地摸了回来。 众人把他团团围住,听他描述这外面的消息。 “我没敢走远,只在岛民居住的地方转了一圈,打听到了两个消息。”广坤道,“其中一个消息是新岛主玄意将于明日凌晨将前任岛主士元尊的魂魄置于‘焚妖塔’之上当众焚烧。另外一个消息是,这‘金鹏岛’上似乎出现了一些外来者,他们陆续掌控了岛上大小事宜,并在岛上施行酷刑强压政策,一旦有任何人公然或者背地里违背他们,便会被当众诛杀,尸体直接投掷到‘六藏海’中做什么‘阵引’。” “士元尊被抓了?”独山步有些难以置信。虽然士元尊退阶落仙了,可实力不俗,再加上常年战斗磨砺的经验,也不至于这么快就被人抓的啊? “那音九悔上仙呢?”梦狰同样不敢相信,从他俩离开‘柏崖山’也不过短短七八日而已,难道说一位天仙外加一位曾经是天仙的地仙竟然在这偌大的岛上躲不过几日?这也太弱了吧? “没有听到音九悔上仙的任何消息。”广坤道,“终于士元尊,好像是主动站出来,随即被抓的。我听到的消息是这样的,具体还得咱们找到他们之后才知道。” “明日凌晨‘焚妖塔’?”庄艳秋自语道:“无论如何我们得阻止焚刑。” “这个是自然!”焦然道。 “我想上仙此刻一定是蛰伏起来等着咱们来支援的。”独山步对音九悔充满了信心,要是连音九悔上仙都身陷囹圄,那他们几个来恐怕也是无济于事的。在太阴如今的各个势力当中,能将音九悔和士元尊一并拿下的高阶修真很少很少,基本都是长辈级的人物,而且有名有姓有立场,不可能会掺和到‘金鹏岛’的内斗中来。 “可惜咱们不能给上仙传讯息。”庄艳秋感慨道。 正说着,头顶上陆续传来了一排排整齐的脚步声。深藏于地牢当中的几人立即闭上嘴巴,戒备地抬头望向上面。 “这老东西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一个字都不肯说,看样子是真不知道那东西的下落了。”清晰的说话声在他们头顶响起。 “大人放心。士元尊还在我们手上,他掌管‘金鹏岛’比这老东西的时间都要长,有些秘密老东西都不知道士元尊绝对清楚。”有个熟悉的声音传进了庄艳秋的耳朵里。 “玄意,你最好祈祷明日士元尊受不住焚刑会松口。否则,这接下来被扔进‘六藏海’当‘阵引’的可就是你了。” 第369章 ‘金鹏岛’之变 那两人说话的声音终止之后,有个重重的东西从上面的洞口被抛了下来,狠狠地撞击在了冰凉的礁石地板上。 虽然那东西没有半点动静,可庄艳秋他们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气味,心中有数。知道那被丢下来的是个人,一个受了重伤的人。 头顶的脚步声陆续远离之后,庄艳秋第一个摸黑靠过去,蹲在了那漆黑一团的人的身边,轻轻地碰了碰对方。 虚弱的声音从那受重伤的人的嘴巴里发出。庄艳秋侧耳倾听,只听到无意义的哀嚎声。 “梦狰、广坤你们一个鼻子灵敏,一个眼神厉害,能分辨这人的样子吗?”庄艳秋压低了声音问。 “气味倒是有些熟悉,不过我想不起来。”梦狰同样小声回答。他每日要闻那么多的气味,哪能每一种气味都记得清清楚楚呢? “我见过他。”广坤那边有了些苗头,“当时艳秋被绑着那火塔上要受刑时,我见过这人的脸。” 广坤的眼睛在黑暗中犹如白昼一般,把这人的面部看得是一清二楚。 “是什么人?”庄艳秋问。 “就是那位点火的老者啊。”广坤道,“好像是士元尊的师父吧。” “是武易!”焦然也凑了过来,伸手抓起了地上的武易老祖的胳膊,替他把脉。 其他人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直到焦然松开手后庄艳秋才问了一句:“怎么样?” “内外伤都很严重。”焦然的口气不容乐观,“他需要到好的环境里被救治。我身上带的药只能暂时保住他不断气,可要是他一直被关在这种地方的话,邪气侵体,到时候伤情转化,就更难救治了。” “那先保住他的性命吧。”此刻他们没有别的办法,能做的只有这个。 焦然一股脑给‘武易老祖’灌了好几颗药丸,在药效的作用下,一直疼得发出声音的老者疼痛得以减缓,慢慢地有了些意识。 “老祖,武易老祖!”焦然在他的耳边轻声呼唤他。 武易眯着眼睛稍稍转了下脑袋,极度虚弱地来了一句:“谁?” “我是焦然!” 武易反应了一会儿才想明白焦然是谁。他激动地想要从地上坐起来,奈何根本使不上力气,反而因为这一连串的动作让他又吃了不少的苦,一瞬间身上全都是虚汗。 “武易老祖别激动。先缓口气,有话咱们慢慢说。”焦然按住武易的身躯不让他动弹。 武易老祖喘着粗气,情绪一时半会儿平复不下来。 焦然又给他扎了几针之后,激动的老者这才把紧绷着的身体放松开来。 休息了半个时辰,武易老祖的精神越来越好了。一觉察到自己有了精神,他便再度尝试着开口说话。 “是我、我连累了士元尊。”武易老祖说到这里痛心疾首。 “我们也正纳闷呢。士元尊是秘密潜回来修炼肉身的,怎么这么快就被抓了,还有音九悔上仙现在在何处?”庄艳秋一连问了两个问题,焦急地等着武易老祖的回答。 “是我……我的错!!”武易老祖不停地责备自己,让旁边的庄艳秋更加着急了。可他又不能催促这位重伤病人,只好耐着性子等他自己把事情说清楚。 原来之前‘金鹏岛’哗变之时,武易老祖并不在岛上,那时候他还在‘幽冥界’,后来在归途当中接到了岛上的眼线发过去的信简,才知道士元尊回岛之后就被玄意给趁机抢夺了位置。 武易老祖心眼活泛,知道在不确定实情之前他最好不要贸然回去,便一直在‘六藏海’外面的小村庄中落脚,想等到探明情况之后再做打算。 哪知道这一等没等到士元尊反扑的好消息,再接下来的日子里士元尊还失踪了。 武易老祖再也承受不住,冒险潜回岛上,希望能探明士元尊的生死。只可惜,他这次回去岛上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昔日他和士元尊培养的心腹眼线全都被毫不留情地拔除了,没有除掉的也都投靠到玄意的身边。武易老祖潜回去没多久便被告了密,被玄意亲自带人给抓了起来,一直关着受审。 而士元尊被抓纯粹是中了玄意的激将法。 玄意是士元尊的师弟,当然知道他若想修炼肉身最快捷方便的地方就是他的故土——‘金鹏岛’。所以,当初士元尊从‘六藏海’销声匿迹之后玄意就坚信着他一定会悄悄地回来。所以,为了逼出士元尊每隔一段时日他便会把武易老祖带到大庭广众之下,用各种各样的新鲜方法折磨他,每次折磨完后便给他吊气续命,就这样周而复始地循环。 士元尊和音九悔潜回来后就躲在‘恨水牢’海怪们聚居的黑礁石中由音九悔护法,他进行肉身的修炼。一开始那几日他并不知道玄意对自己师父的所作所为,也是偶然一日他想探听些新的消息出去了之后,看到了让他忍受不住的那一幕,一向沉得住气的士元尊这一次爆发了,当场便冲了过去想要救下武易老祖。 “玄意……和、和外界贼人勾结,那贼人的修为极高,擅长符咒和阵法,士元尊……被困在阵法之中无法脱身,最后被抓了。”武易老祖一口气说了一个时辰才把这当中的前因后果交代清楚。 庄艳秋听到原来是这么回事后,释然地松了口气。 “你们……别、别救我……我这、老不死的……早、早就该死了……死了的话,就、就不会连累……连累……”武易老祖想到自己最看重的弟子因为他而被那般羞辱地抓住,无法接受这一现实。 “您别这么说。正因为您是他的师父他才会这么激动,以至于丧失了理性一定要救您。”庄艳秋很能理解士元尊这种行为。 他对士元尊的看法始终有着早先的影子的影响。就算士元尊后来改变了不少,在他心里总觉得这个家伙冷酷而强大,是不会因为感情而冲动的。 虽然士元尊现在被抓了,庄艳秋对他的印象比之以前又大大的提升。 “你们……要、要当心……岛上……外、外来者……很、厉害!”武易老祖艰难地交代了一句。 焦然见他又开始疼的冒冷汗,在他的鼻端前抹了一把,将武易老祖给暂时麻痹住了。 “艳秋决定了?”其他人听到庄艳秋的呼吸声有了改变,知道他已经打定了主意。 “嗯!不管怎样,明日一定得救士元尊。我相信,上仙明天也会行动的。”庄艳秋的口气十分坚定。 “那咱们现在必须保存体力,好好休息。为了明日那一战。”焦然道。 “我想了想,救人我和梦狰以及独山去就是。广坤作为我们的支援,如果我们顺利得手,广坤才出面,若是我们没能得手的话,广坤就不要轻举妄动。”庄艳秋想了想制定了个简单的计划。 “我的修为在你们之上,应该我去。”广坤表示需要主动出战。 “不!你们已经帮我们许多了。这冒险的事我不能再依靠你们。”庄艳秋对此很有自己的原则,“广坤在人群中隐藏着还有更重要的作用,那就是收集周围的所有讯息。假如我们不能成功,那就只有等断前辈、少正和敖灵他们赶来了,那时候该收集的讯息全都完整,他们再行动起来就比我们更加有利。” “那我呢,我干嘛?”斗起弱弱地发声询问。 “你就和小金、焦然一起照顾老祖吧。一旦前方有任何意外,你们几个不要犹豫,立刻从原路离开,先暂时躲进‘六藏海’中再等机会。”庄艳秋交代的同时看向焦然,“尤其是你,你不能有事。就算你现在反对,我也不能让你和我们一起去冒险。你要想我放心,那就一定要按照我说的来做。到时候翠食会留在你身边,你的责任……最重。” 焦然听到庄艳秋说要把翠食留在他身边,准备脱口的话全都收了回去。 翠食里头装着孩子们,艳秋是把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了他。他不能让艳秋和兄弟们有任何后顾之忧。 “好!”焦然镇重其事地答应了。 庄艳秋笑了笑,“咱们一开始把事情往最坏的地方想,也许,事情会比我们预想的更加顺利呢?” “艳秋不要说这种话。反正人咱们是一定要救的。不管他是刀山火海还是阴谋诡计,我们没有别的方法,只能尽全力去救人。”独山步大咧咧地说着。 “是啊艳秋!咱们是一家人,能互相帮助的也只有我们这一家人。别的什么都不想,大家全力以赴吧!” 第370章 受刑的人? 这一夜注定是漫长难熬的。除了斗起稍稍合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其他人都没有睡。 天蒙蒙亮的时候,武易老祖身上的伤势发作,再度开始衰鸣起来。 焦然又给他喂了一些药丸,声音在昏暗的环境中变得极为沉重:“如果明天午时之前他不能转到环境好的地方疗伤的话,即便我能治好他,他从此以后也就是个残废了。” “你多照顾他一些。”庄艳秋特意拍了拍焦然的手,从腰带上把翠食抽出来,轻轻地塞在了焦然的手心。 焦然不舍地拉住他的手,“艳秋,还是我……” “别说了,按我们昨晚说的做。再说了,我的攻击力不比你弱。别忘了我有‘转象神功’。”庄艳秋颇为自信地道。 焦然无言以对,‘转象神功’的厉害他是见过的。不可否认,庄艳秋的法术比他更具攻击力。 “再说我现在的修为是和你一个阶段的,就是比你差了三级而已。”庄艳秋企图让气氛变得轻松些,故意这么说道。 焦然笑了,“是啊!你的进步最快。” 独山步忽然轻声‘嘘’了一下,其他人立马闭上了嘴巴。 头顶上的入口处有什么东西被扔了下来,随后杂乱的脚步声仓皇逃离。 梦狰把那扔下来的东西捡起来闻了闻,交给了焦然,“是药。” 焦然同样嗅了嗅,“是活血化瘀的药粉。看样子,有人对武易老祖有感情的,只是不敢正面搭救。” “老祖怎么说也是岛上的老前辈。那篡位的小子这一招做得太绝,不过,他也有点魄力,敢这么大动干戈,如果真让他成功的话,士元尊的势力很快就会被铲除干净。” “走吧!咱们该出去了。”庄艳秋仰头看向头顶那微弱的光芒,道。 独山步和梦狰没有再交代别的,一个在前一个在后,还是把庄艳秋给护在中间。 钻出那‘恨水牢’入口的时候,外面的天色还是昏暗一片的,不知什么时候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 ‘恨水牢’附近几乎没人,就算是知道武易老祖被扔在这水牢之中,有胆子光明正大地来看一眼的也是极少数。 春雨中夹杂着丝丝微凉。他们四人低着脑袋,身影快速地钻到一旁的建筑群中,借着天色和雨势的遮挡,很快便消失了踪影。 片刻之后他们再出来,已经换上了一副岛民的服饰,脑袋上扣着遮雨的蓑衣,在广坤的指引下他们向着‘焚妖塔’的方向赶去。 路上陆续地遇到一些岛民。只是大家见面之后就跟彼此不认识似的,连句寒暄都不会说,彼此的目光也不交集,各自朝走开。 这种氛围让广坤连连皱眉,“上次我在这条街上行走,还不是这种严肃的氛围的。他们这些人好像在怕什么似的。” “别说哈!”梦狰的感应比他们都要灵敏,压低了声音叮嘱。 话音刚落,就看到一群披着暗红道袍的家伙们从旁边一条小巷子快速穿行而过,他们的身形如鬼魅一般,几乎是睁眼间便挪动了好几丈的距离。 有何那些红袍人处在同一路线上的岛民们就跟看到妖魔鬼怪一般,远远地躲避开来,一个个把脑袋垂在胸前不气都不敢出。 庄艳秋一行人同样低下了脑袋。屏住呼吸等着那些人过去。 等那群人走远之后,他才抬起头来观察了一下周围人的神情。大部分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解脱的表情。 “这应该就是那些外来者了。”梦狰和他们以‘传音入秘’的方式交流。 “看他们的样子让你们想到了谁?”庄艳秋问。他觉得这群人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他肯定在哪里见到过的。 其他人对此没有头绪,反而是斗起,眼睛亮了亮,“哦!阿秋,我想起来了。” 庄艳秋侧目看着斗起,等着他说话。 “他们很像我大哥带回‘火灵城’的帮手。虽然披着的外袍不一样,可他们这行动的样子很像。”斗起道。 庄艳秋恍然大悟,他就觉得自己在哪里见到过的。可不是嘛!当初从‘元天界’的府邸把他带走的斗战,身边带着的那些人行动起来就是这个样子。 “斗战?”庄艳秋不敢肯定。 “就是斗起那个普通脸长相的大哥!”独山步跟着惊呼,“如果是他的话,那就说明景玄也在此才对。” 庄艳秋迅速在脑子里消化着这这个消息。他们之前得到的情报实说景玄和‘冷剑山庄’有牵扯,可现在看来有牵扯的不止是‘冷剑山庄’,连这‘金鹏岛’都被那群人给占领了。 “走吧!”庄艳秋长长地呼吸一下,示意在前面带路的广坤继续赶路。 陆陆续续的,有一些岛民们穿着一身黑衣,带着白麻孝带,从各自的家中走了出来,目的和庄艳秋他们一样,都是前往‘焚妖塔’。 大家脸上的表情是肃穆而冷静的,一路上彼此都不说话,行尸走肉般地往同一个方向聚拢。 庄艳秋一行混迹在这群人当中,路过了好几波‘外来者’的岗哨,一路来到了‘焚妖塔’的外围。 此时的小雨有渐渐转变成大雨的趋势。 庄艳秋举目看向那巨大的‘焚妖塔’,回想起当初他被绑在那上面接受烈火焚身时的感觉,身上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独山步从后面扶住他的身体,关切地瞟了他一眼。 “没事。”庄艳秋无声地向他诉说着。 “这么大的雨,连老天都在抗议。他们不会真的要烧死主上吧?”旁边有一位小姑娘担忧地和身旁的大叔说这话。 “小声点!你也想被丢进海里当浮尸?”大叔捂住了小姑娘的嘴。 “那‘焚妖塔’里的火不是一般的火,大雨是浇不灭的。咱们这些当下仆的能惦记着来送送主上,已经很不容易了。还有许多人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呢。”另外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语气哀凉地说着。 “别说话了。当心被那些‘外来者’听见。”周围有岛民好心提醒着几人。 说话间有几双眼睛从周围扫了过来,正是那些披着红袍的‘外来者’们。 “主上到!!”随着一声清喝,所有赶来为士元尊送行的人缩起脖子把脑袋埋得更深了。 庄艳秋跟着周围的人一块儿行动,垂下脑袋后,眼睛却趁机往四处瞟,他看到了所谓的‘主上’的身影,正是那位以前规规矩矩地站在士元尊座下,甚少开口说话的黑羽玄意。 如今的他可风光了,身后不仅跟着几位长老,还带着两名打扮鲜亮的男女,瞧那男女的穿着就知道他们的身份,正是‘缱绻宫’里头养着的炉鼎。 玄意在‘焚妖塔’对面的塔楼里坐下,左拥右抱地把那一对男女给揽入自己的怀中,放眼看了一下四周的人群,“我还当没人来给士元尊送行呢。没想到人还不少嘛。” 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以至于他每一个字从嘴里吐出去后底下的岛民们都战战兢兢,生怕这位新主上一个不高兴,把他们这些人全都杀死去填海。他又不是没做过这种事。 “主上!”紫羽长老在一旁皱眉相劝,“别再杀人了,咱们岛上没多少人了。” “放心吧!该杀得都杀光了。数目应该凑得差不多了,这些普通人杀再多也抵不上有修为的修真。”玄意邪肆地笑了笑,发紫的眼珠子在人群中转了两圈。 紫羽长老看到他的眼睛就知道他又想杀人了。忙站出来主持局面,“今日,‘金鹏岛’将清理门户,将士元尊这个折损我们全族荣耀的罪人绑上‘焚妖塔’,烧毁他的肉身和元神,以儆效尤!” 紫羽长老那沙哑的声音中隐隐抖动着难以按捺的兴奋。她等了这么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了,现在只需要杀掉阻挠她儿子玄意的士元尊,从此之后,‘金鹏岛’就真真正正地属于她的子孙的了。 对于紫羽长老那冠冕堂皇的话,下面的岛民们仿佛听得多了,早就麻木了,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庄艳秋皱了下眉头。只觉得这老妇人可笑之极,明明是她们篡位谋权,还在岛上倒行逆施,干尽了丧天良的事,她反倒把不痛不痒的罪名安到了别人身上。这颠倒黑白的本事也是没治了。 “把罪人士元尊带上来!”紫羽长老扬起手来高声示意,从‘焚妖塔’旁边的地牢之中传出了重重的锁链声来,不一会儿六名‘外来者’共同拖着一个浑身缠满了符咒的男人迅速地闪了过来。 庄艳秋紧张地看着那人,一会半会儿也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更不能确定他是不是士元尊。 等到‘外来者’把那人给绑缚在火柱之上,将他的脸给扬起来时,庄艳秋吓得大惊失色,赶紧撑住了前面梦狰的脊背才使得自己站稳了身体。 那被绑在火柱上的男人竟然是音九悔! 第371章太拽了 怎么会这样? 庄艳秋一直在心里发问。 明明要焚烧的是士元尊,怎么变成了上仙的身体? 其他三人和他有相同的疑惑。他们还以为音九悔上仙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呢?没想到,却是这般触不及防地看到了对方。 “罪人士元尊,你退阶落仙,丢尽了‘金鹏岛’列祖列宗的脸,如今你还死皮赖脸地寄居在他人的身体中不肯出来。你以为这样我就不能动你了吗?我玄意什么都不怕,‘清韵阁’阁主又如何,不还是被我们的大阵给轻松拿下。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我想要的东西,我还能饶你一条贱命,顺带着这位音九悔上仙也不会被你牵连。”玄意一边享受着美男美女的服侍,一边大声说道。 庄艳秋听了他的话,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想来应该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士元尊的魂魄便寄居在了音九悔的身体内,没想到音九悔也被对方给困住了无法逃脱,这才使得两人都被抓了。 “玄意,你很得意嘛!”从音九悔的口中发出了士元尊的声音,就算如今成为阶下囚,士元尊的骄傲从来都不会消退,他的声音照旧充满了对玄意的轻视和鄙夷。“没想到我士元尊养了个野心这么大的狗在身边。你控诉我毁了全族的名声,你自己又如何呢?为了你那个所谓的大阵,你杀害了岛上半数的岛民,将我们的家园毁于一旦,‘六藏海’被你搅得乌烟瘴气,你还把这些一看就是邪魔外道的家伙们给带上岛来,帮着你坑害自己人。呵呵… …我士元尊若是要受这焚刑的话,你恐怕的遭天天雷轰顶,永不超生吧!” “你说得很精彩!是!我是像你说的那样杀人、抢位、毁坏家园。可你又能怎么样呢?现在是我玄意在当家做主,谁敢忤逆我?我这雷厉风行的作风可都还是跟着你学的呢。”玄意满不在乎地笑道,楼主旁边一位美女的肩膀,轻佻的捏了下对方的下巴,“你说是不是啊,云帆?” 这位云帆曾经也是音九悔宠过最久的一只炉鼎,后来一直在‘缱绻宫’当管事。这女人曾经跪在士元尊的脚下舔着他的鞋子发誓这辈子都不会背叛士元尊。如今,玄意把她带来就是想要用她来嘲弄士元尊的。 美女连头都没敢抬起,谄媚的笑了笑后,恭恭敬敬地回了声“主上说的是。” 玄意挑眉看着对面的士元尊,期待着能看到他脸上的表情变化。哪晓得士元尊并没有任何反应,就连他如今寄居着的音九悔的脸上都没有半点表情。 “想看我生气?”士元尊哈哈大笑,“我当你有多了解我似得。原来不过如此。你觉得我会为了一只炉鼎的背叛而怒火中烧?它们不过都是器具而已,我早就用腻了,正好,全都留给你享受享受,别太感激我。” “太拽了吧!”独山步低声在庄艳秋的背后嘀咕。 庄艳秋拿眼角瞥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即庄艳秋成功地看到玄意变了脸色,当下抿嘴浅笑,为了怕引起别人的注意,他忙把脑袋又低了下去。 听士元尊家伙中气十足的声音,想来并没受多少罪。不过,作为供这家伙寄居的音九悔来说,他就遭罪了。受的刑罚最终都印在了上仙的身上,士元尊只要从上仙的身体脱离之后就不会再有任何的疼痛的感觉。相反的,这些全都留给了音九悔。 玄意的鼻翼抽动几下之后,一手卡住了云帆的脖子,当场捏碎了,把尸首从高处丢了下去。 两名‘外来者’见到尸首时闪动过来,接住那云帆的尸首,带去填海了。 被这一幕给震慑住的岛民们连眼角都不敢抬起来再多看一眼。 “士元尊,你尽管贫嘴就是。现在你是鱼肉,任我宰割。识相地你就好好讨好我,我高兴了你死的也更舒服些。” “你舍得杀我?”士元尊反问他道。 玄意没说话,士元尊又继续开口了“杀了我,你确定能找到‘引神珠’?没有我的指引,你就算是利用那什么鬼阵法也别想吧‘引神珠’给吸引出来。” 庄艳秋半挑眉眼,又是‘引神珠’。他不知道原来士元尊也知道‘引神珠’的事。不过想一想便清楚了,斗起说有一颗‘引神珠’是藏在‘六藏海’的,这‘六藏海’又是士元尊的地盘,他多少都会知道点内情的。 “别跟他废话,放火烧他!”玄意的身后忽然转出来一个同样披着暗红袍子的人来,那家伙的头上还罩着鬼面面具。 红袍加鬼面面具,这可是‘伏骨教’的标志性装扮。‘伏骨教’的人也和玄意勾结在一起?! “终于现身了!”从音九悔的嘴巴里发出两个不同的声音来。正是音九悔和士元尊同时开口说话。 “你们不是早就猜到了吗?”那人‘呵呵’笑了两声之后,满不在乎地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这下面就藏着你二人的帮手吧。” 庄艳秋一行心跳加速。这家伙怎的这么厉害? “音九悔,你以为自己能赢得过我?我只用了一套阵法而已,就把你这唯一的乐仙给牢牢困住了。在我的眼里,天仙根本不够看。”那家伙嚣张地说道。 庄艳秋有些紧张了。这家伙既然敢夸口说‘天仙不够看’那就是说他的修为起码是在‘显圣’级别。那就难办了,当初他们在‘元天界’对战燕云荒那位圣仙时,是集聚了全部人的力量,而且断隽几乎是赴死的打法才勉强让燕云荒暂时休战。可现在他们只有四人,而且少了极具攻击力的断隽和士元尊,恐怕没等他们靠近对方,都会被一击击死吧。 “如何是好?”广坤秘密地发问。 梦狰压低声音:“别轻举妄动,先看看情况吧。” 庄艳秋欲言又止,他是着急想要救那两人,却也不能太莽撞。 “戴面具的!别想诈我士元尊,你想要放火尽管放便是,眨一下眉毛我就不是人。”士元尊放肆大叫。 “士元尊!这鬼火当下烧的不是你,你别在这里大放厥词。听听看你同伴的声音吧,他也许根本不想死。”面具男致力于挑拨离间,希望音九悔和士元尊能够自己闹内讧。 “听到没,问你意见呢音兄!”士元尊笑问音九悔。 音九悔开口了,“戴面具的,技不如人我音九悔无话可说。只是,你既然这么厉害,想来那背后之人就更加不可小觑了,我只想问问,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我也好死得瞑目啊。” “音九悔,你不是派人监视‘冷剑山庄’吗?那应该知道我们是什么人才对,何必多此一问。” “你是‘伏骨教’的,那景玄也是吗?你们俩是协从关系还是你是他的手下呢?”音九悔那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住面具男,嘴角微微上扬起来。 面具男周身的气息忽然转变。音九悔的这个问话似乎是戳中了他的软肋,一双阴鸷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音九悔,半响之后他开口道:“你很会惹我生气!” “看样子你应该是景玄的下属。那可真是奇怪了,景玄看上去修为并不比你高深哪!”音九悔继续激怒这人。 “景玄!他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主人的一个化身而已。”面具男破口怒道:“我才是对主人最忠诚的。” “原来如此!主人… …”士元尊低低地笑出声来,“‘伏骨教’服侍的主人,那应该就是孤夜教宗了吧!闹半天,还是孤夜在制造麻烦。他不是已经被自己种下的杀业害死了么?” “死!笑话,我家主人什么修为轻易会死?他又不是阴皇那种已经存活了太久太久的老东西,我家主人年纪还轻,不过是受了些伤而已,他很快就能够重新回归了。”面具男一脸不屑地环顾四周一圈,讥诮的笑了笑。 “孤夜教宗回归?哈哈… …”士元尊大笑,“据我所知他种的乃是阴皇临终前发下的死咒,那可是会让他每时每刻都得经历剥皮碎骨灭魂之痛。就算是圣仙的躯壳那都无法承受至尊的最后诅咒,你这笑话未免说得太不切实际了吧。” “你懂什么,我家主人精通巫蛊毒煞之术,这么多年秘密蛰伏疗养身体,伤情早就回复大半了。只等着… …”面具男一时激动差点把不该说的说出口,马上醒悟过来,及时地闭上了嘴。 “你们两个想要从我口中套取消息!哼哼… …我家主人的回归你俩算是见不到了。士元尊,我的‘蕴灵大阵’马上就会彻底激发,只需要你二位的尸体填入海中,‘引神珠’自然会受感应飞出,我其实,并不需要你们。只是,可惜了音九悔上仙而已。” “他是我兄弟,要陪我同生共死的。你别妄想挑拨离间了。来吧!让我看看你的点火功夫好不好?”士元尊扬了扬下巴,故意挑衅道。 庄艳秋在心里骂了士元尊一句‘白痴!’ “好!你有种!”面具男显然被激怒了,回头对着玄意一声喝令:“点大火-----!!” 第372章 火灵初醒 ‘焚妖塔’塔底一股炙热的气流透过塔身向四周水波般扩散开来。庄艳秋再度感受到那股滚烫的热流时,紧张地握住了拳头。 大火‘轰’地一声从下面的出火口窜升起来,火焰中心部分有的地方已经变成了白金色,那是温度极高时的表现。 火舌毫不留情地将音九悔的身体吞没,发出‘噼里啪啦’煅烧的声音来。 庄艳秋屏住呼吸看着火柱上绑着的一身二人,心里担心的很。隐约之中,他的头上生出了些晕眩的感觉来。 他想张口呼唤他们一声,身后的独山步捂住了他的嘴巴,向他警告般摇摇头。 对方既然猜到他们回来救人,想来这四周的暗处一定有埋伏。他们这次来的目的虽然就是为了救人,可不能在人没就出来的情况下,再冒然把他们都搭进去,尤其是庄艳秋,独山步更是舍不得让他受罪。 “你放心!上仙好歹也是仙体,这种鬼火一时半会儿是伤不了他的。”独山步劝慰他道。 庄艳秋闭上眼睛匀了匀呼吸。他知道玄意和面具男此举别有用意,为的就是想要把他们给引出去。他不能上当。 忍住!忍住!!当初他一个修为不到‘金丹期’的小修都能在上面扛住一时半刻,更别提音九悔上仙了。 庄艳秋冷静下来后再度看向周围,发觉悄无声息中不少的‘外来者’正虎视眈眈的在四周走动,视线一直在人群中游走,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寻找到他们。 他沸腾的情绪这时候终于冷却了下来。 就算要动手,他们也得找到更加合适的时机才是。 “火太小了,再加大一些!”看台上的玄意见这点火势根本无法对士元尊和音九悔造成伤害,再度下达命令。 塔内负责控制火源的几位修真为难地皱起了眉头。他们已经释放出这‘九渊鬼火’的全部力量了,如果再继续加大的话,这鬼火恐怕会被彻底唤醒。这东西本就是被士元尊驯服了之后使其陷入沉睡阶段安居在这塔中,一旦被唤醒那就相当于再度唤起它的野性,到时候恐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主上,不能再加大火势了,会使得火源失控的。”长久以来一直伺候这火源的修真劝说道。 “谁敢违背我的话!让你人加大便加大!”玄意不悦地冷哼道。 “可是… …”修真还想说话,被他旁边的同门给拦了下来。 这位新主上的脾气比原来的主上有有过之而无不及。这家伙处处都在模仿前任主上的言行举止,有些时候在他面前说起一些小事都能为自己找来杀生之祸。为了不被丢进海里填海做什么阵法,他们最好是不要多说话。 负责控火的几人撤去了火源周围的一圈符咒,顿时,那火源中心地带有一双银红色的眼睛睁了开来,邪恶地瞪着四周不断地眨着眼珠。 “不好!”控火的修真大惊失色,“快!快去禀告主上,就说‘九渊鬼火’已经有初醒的征兆了。” 得到消息的玄意满不在乎地摇摇头,“一束鬼火而已,瞧把你们给吓的。不用担心,有本仙在,出不了纰漏。” “主上,‘九渊鬼火’乃天地自身之灵物,伴随着九天神雷而落下,拥有极其强大的力量。当初主… …士元尊曾经说过,千万不要使其复苏,它每复苏一次力量会比之前呈十倍激增。若它彻底苏醒,咱们倾尽全岛之力恐怕都不能镇压它。主上!请您三思!” “胡言乱语!”玄意随意地掀了下衣袖把那苦口婆心的家伙一下子掀出老远去,“你们只管按照本仙的吩咐来做便是,后果自有我负责。” 控火者们见此情形沮丧地垂下脑袋来。他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得不到这位新主上的理解和支持,他们也只能听任事态的发展了。 “再加大火力!本仙要听到那两位上仙的惨叫声。”玄意得意的挥动着衣袖。 他旁边的面具男拿眼角不屑地瞥了玄意一下。这好高骛远的烂东西还真以为自己又多么厉害呢?这种自大傲慢的话都能轻易说出口来。 ‘九渊鬼火’可是连他都不敢轻视的天灵地宝,这家伙竟然敢夸下海口说后果他负。 面具男没那么好的心去提醒玄意,他巴不得这岛上在死一些人,只有尸体足够多,他在岛外制造的那个大阵才能早点被激发。 紫羽长老忧心忡忡的看着玄意。她自己的儿子她知道,要是现在开口劝他,只会让他更逆反。而且,她本人也并不相信士元尊的话。她认为士元尊有时候就是危言耸听,这是上位者一贯对待下面的方法。 控火者们再度撤掉了火源周围的封印符咒。这一次,那巴掌大的火源跳跃了两下之后,张牙舞爪地舞动起来,伴随着它的动作,出火口喷出的火焰全部都变成了白金色,周围的空气都被点燃了一般,扩散出一波又一波的白色涟漪。 岛民们不上眼睛,躲避着那忽然增大的强劲火势。火焰的力量强烈到让他们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眼睛都有一种要被烧化了的感觉来。 庄艳秋紧紧地抓住了独山步的手。现在的火力已经远远超出了当初他所承受到的最强火势。因为空气被点燃的缘故,他几乎看不清楚火焰中心音九悔的身体,也不知道上仙到底还能不能控得住。 “不管了,再过一炷香之后,我就要动手。”庄艳秋下定决心向其他人传音道。 独山步、梦狰和广坤的态度和庄艳秋是一样的。照这样的火势再继续下去,很难保证音九悔上仙不会受伤。 没有人反对庄艳秋的建议。此时按照之前的计划,广坤和他们几个在此分离。 庄艳秋在心里不断地计算着时间。隐约感觉到一炷香将过去时,他准备行动了。 独山步和梦狰左右护着他,三人迅速地转了个方向,在人群里穿行了一段距离后,绕到人相对稀少的地方,朝着‘焚妖塔’逐步靠过去。 有远见的‘外来者’们锁定了他们三人的行踪,霎时间不少的视线紧紧地追随者他们的周围,对他们的动作警醒起来。 独山步看到那些人的动静,停下脚步拉住了庄艳秋。 庄艳秋扭头看着他,独山步冲他摇头,“你留下,我和梦狰去!” 他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艳秋和他们一块儿去受苦。明知道这会是场恶斗,就更不能让他去冒险了。 “放开,独山!”庄艳秋拧着眉头抗议。不是已经说好了吗,一起行动,共同进退,怎么现在又要把他给撇在一旁。 “梦狰!”独山步唤了梦狰一声。 梦狰为难地挠了挠脖子,“艳秋,我心疼你。”他边说边抬起手来,手心当中是一张‘瞬移’的符咒。这是焦然在临出发前给他们的,没有交代话,不过这意思他们很清楚,就是为了在这种关键时候用得上的。 庄艳秋瞪着眼睛退后半步。怎么这样!? “对不起!”梦狰下手的同时,只听那‘焚妖塔’内传出好几声鬼哭狼嚎般的惨叫声来,随即,一股震天动地的响声从塔里爆发而出,强劲的气浪冲破了那塔上重重的铁门和铁窗,夹带着足以将人一瞬间烤化的热量向着四周肆虐开来。 独山步和梦狰几乎是同时将庄艳秋给压在身下,躲过了那迎面而来的热浪的冲击。 庄艳秋清楚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毛发被那热气给擦过时蜷缩起来,发出浓重的焦糊味道 他想要抬头,却被两道力量给按得死死的。 在这种窒息般的热空气里,他连想说句话都办不到,只能静静地等待着,希望那火焰的力量不要伤害到他的亲人。 玄意呆呆地坐在看台上,看着那几乎化成人形的火灵从塔内狂舞着肆意飞出,随着它掠过去的时候,那些无辜的岛民们连声呼救都来不及发出,就在一片金白色的火气之中,化作了一团齑粉。他惊愕地瞪着眼睛,什么都来不及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灵快速游动着向他所在的方向席卷过来。 紫羽长老比玄意的反应要快,在那团火气冲到他身上前她飞身扑起把玄意给按到在地,自己的后背正好被火气给吞没,几乎是片刻的功夫,紫羽长老一脸惊恐地张大嘴巴,来不及交代遗言,就给烤化了。 玄意吓的大叫出声,声音被那沉闷的火焰制造出的真空地带所隔绝,只有他自己能听得到。 就在玄意以为自己这下要枉死的时候,他的面前出现了一面泛着黑光的光壁来,牢牢地护住了他的身体,将那扑到他身上的火焰给分流开来,导向了别人的身上。 玄意大气不敢出地回头看了身后一眼,看到和他同样躲在光壁之下的面具男时,他长长地松了口气。 第373章护佑 这一波火气的爆发持续了大约有一盏茶的功夫,力量才逐渐消息减弱,最后消散于空气之中。 等到庄艳秋再度睁开眼睛时,他周围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少了近乎三分之一,空气中弥漫着焦炭的气味,环顾四周,除了受伤的和侥幸趴下没死的人之外,连半具尸首的影子都没有。 他反身去看独山步和梦狰,这两个只有独山步脸上被火势稍稍擦伤了些,梦狰完好无损,不过那是因为梦狰好歹也是位火性灵脉的修真,所以才比他们更耐受些。 “没事吧艳秋!”庄艳秋还没开口问他们,那两个急切地打量着他的全身,生怕他受一丁儿点的伤害。 之前心里还憋着一股气的庄艳秋这下气全消了。不管这几个做什么最终都是为你他好,他若是不识好歹那就寒了他们的心了。 “你们呢?独山受伤了?”庄艳秋摸了摸独山步的脸。独山步不在乎地摇头,“没事,这点小伤没问题。” 三人从地上站起来,意外地发现在场没有任何的声响。那些存活着的岛民们脸上都是麻木的表情,这样的死亡已经不能够让他们有任何的反应。因为他们已经看多了。 庄艳秋此时环顾四周,发觉方才那火灵肆虐的瞬间,那些‘外来者’们也被屠戮不少,此刻没有人在关注他们三个。 “好机会!”他提醒了独山步和梦狰一声,甩下那两人带头向着‘焚妖塔’一跃飞去。 大约是因为方才那一下子的爆发让‘九渊鬼火’的火源中心暂时没了那么强悍的力量,从出火口冒出来的火焰比之前威力小了一半。 庄艳秋飞过去时,看台上的面具男眼中露出了得逞的精光,“来了!终于出现了!!” 面具男单手结印,从袖中飞掷出一只银光闪闪的大钟,往庄艳秋的头顶罩了下去。 独山步和梦狰两人眼见着那大钟绝非凡品,两人紧跟着跃出,先后结下法印,一只威风凛凛脚踏火云的狰王和一具紫金色的僵仙先后出现,以自己的身躯撞向那口大钟。 庄艳秋回头看到独山和梦狰这般掩护自己,眉头微微蹙起,一股怒气抑制不住地从他的内心深处喷涌而出。他抬起一掌利落果断地向着那口大钟打了过去。 ‘冻结’的威力随着庄艳秋的修为提升比之前也有了提高。这一记‘冻结’释放出来,一下子把那口大钟上面的法术力量全部禁制了,失去了和主人之间意念操控的联系。 眼看着大钟掉落下来,面具男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的修为比在场的所有人都高,没道理一个小小的修真能够破解掉他的法术。 独山步和梦狰飞到庄艳秋的身边,左右抄起他,带着他向‘焚妖塔’塔顶飞了过去。 哪知道他们刚刚接近塔身,从塔内再度窜升上一阵灼热的气流来,一瞬间出火口的火焰再度变大。 那火气的凶煞力量让深识火性的梦狰感到不安,他抓住庄艳秋的胳膊,对敖灵说道:“不能过去!先退开!火灵再度发威了。” 独山步没有任何犹豫,配合着梦狰急转身形,落下平地,迅速地将庄艳秋给保护起来。 其他人见此情形,有的拔腿就跑,有的跑不及的也都学着他们的样子贴地而卧,希望再度得到庇佑,能够从火灵强威之下苟活成功。 包括面具男都不敢在轻举妄动。他虽然修为高,可是修行的符篆咒法,又不像梦狰那样精通火性,出于对自己的生命的爱惜,他也得做出点防御的措施来。 只可惜,这一次那‘九渊鬼火’的火灵威力比第一次更加强大,就行士元尊当年吩咐过的一般,这东西是每苏醒一次就会获得强大十倍的力量,方才那第一次彻底地复苏向周围的人、物发出的警告,这第二次的力量一下子就比之前强劲许多,体会到那引燃血液和骨髓的火焰力量时,连向来喜火的梦狰都生出毛骨悚然的感觉来。 庄艳秋敏锐地觉察到梦狰僵硬的身体。知道这一次恐怕比刚才更危险,他生怕梦狰会为了保护自己拼尽全力,在火气喷涌的一瞬间,他灌注所有的精力和修为,对着身下的地面连发三掌,第一、第二、第三重的‘转象神功’连绵不断地从他的掌心里迸出。 那掌力顺着地面很快地向四周扩散开来,以庄艳秋为中心呈半圆状态将四周十丈以内全都包覆起来。 透明的火焰之气在这个时候带着阵阵的轰鸣声向着他们狂卷而来。 庄艳秋、独山步和梦狰同时闭上了眼睛,在这一刻他们只好把命数交给上天来安排。 和他们有相同想法的岛民们也保持着趴地的动作。就连看台上原本高坐着的玄意等人都跳下高台,趴伏到地面,并且在自己身上设下了无数道的防御结界。 这一次的肆虐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时间比之前短了不少。可饶是如此,当庄艳秋再度睁眼时,空气中那难闻的味道还是让他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他抬头看了看身上覆盖着的独山和梦狰,看到完好无缺的身体时,他松了口气,“你们俩还好吗?” 独山步和梦狰相继睁开眼皮,两人都有一种恍如再生的错觉来。看到庄艳秋他们请不自己地抱住了他。 庄艳秋透过他俩的肩膀看向四周,错愕地发觉围绕着他身体周围趴伏下来的那些岛民都没事,可惜的是那些站的较远的已经没了踪影,只在地上留下了大片脚印。 “艳秋你刚刚用了‘转象神功’?”梦狰第一个反应过来。 庄艳秋点点头,“我只是想试试看。”没想到他的神功还能对抗住那力量增强的火灵。 “太好了!”独山步兴奋地说道:“艳秋试着对着那‘焚妖塔’来一掌。” 庄艳秋心想,这恐怕一掌是不够的。 同样存活下来的还有玄意和面具男那些人。面具男忍着被烫伤的疼痛,一直在琢磨庄艳秋他们三人为何没有受伤。他刚才反应够快了,也用上足够的修为,若不是被旁边几个躲在他光壁之下分了心,他也不会受伤。 景玄那家伙曾经说过,庄艳秋会一种奇怪的功法,是不是就是这样,他才能在绝境之中逆转存活? 面具男一双眼睛热切地盯着庄艳秋。不管怎么样,这次若是能抓住这人,他定要从他身上得到那功法之后,再把人交给景玄。 “我们没事!没死!!”趴伏在庄艳秋身边十丈以内的岛民们发觉自己大难不死,难得的脸上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 本来他们都是抱着必死的念头的。 这些人的呼喊声,惊动了塔内那已经完全苏醒的火灵。只是碍于最后一层结界的制约,那火灵不能完全地解放自己从塔内逃脱出来。所以,有灵智的它听到周围人的声音时,被激怒了。 梦狰第一个感应到那火灵的怒气,当下再度把庄艳秋给按了下来,“小心!又要来了。” 庄艳秋同样拉住了旁边的独山步,不过他这人还是有些良善之心的,不忍见周围的无辜岛民再死,便放声提醒他们,“快!不想死的全都趴到我们身边来,火气又要释放出来了!!” 在这种时候谁都不会怀疑他的话。大家也根本没有时间去怀疑,有些聪明的人见到刚才的情形后,已经判断出了一些端倪,这时候几乎是奋力朝他们周围聚拢。见到有人行动,其他人自然会跟着一块儿动。 没一会儿功夫,庄艳秋他们三个的周围严严实实地趴满了人,大家一个叠着一个,谁都想尽量离这三人再近一些。 没有动的只有那些‘外来者’们,在他们犹豫的同时,火灵第三次发威的力量已经再度喷发出来。 这一次,庄艳秋咬紧牙关,一连对着地面发了六掌,没一掌都用尽他全部的力量。 掌力灌注到地面后,表层的土质刹那间发生了变化。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阵说不出来的舒爽从地面直冲向他们的身体内,之前几次被狂火侵蚀的焦灼感觉一下子退散,只觉得自己身处在沁凉的泉水之中,每个毛孔都冒着轻松和舒适。 当那阵比之前更加强烈的火焰之气冲击过来时,没有修为的人感觉到了背部一片灼烫感,不过在可承受的范围之内,而又修为的人有些根本没有反应,只是有一瞬间出现了耳鸣的症状,等焰火之气涌过之后就恢复了正常。 庄艳秋长长地松了口气,在心里再度感谢九命师父传给他的这神奇功法。 “没事一一!!我们都还活着!!”再度躲过死劫的岛民们此时抬起头来,集体愣了愣后,爆发出了雀跃的欢呼声。 没什么比数次从死亡边缘逃脱更能让人振奋和高兴的了。 一时间岛民们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在远处躲避的人不假思索地向着庄艳秋他们三人快速聚拢过来。他们只有一个念头:跟在这人身边,能活! 第374章 保护着和被保护着 独山步惊喜地笑了,“艳秋!你可真厉害!” 放眼望去,这天下能随机应变所有艰难险阻的功法只有庄艳秋的‘转象神功’,也就是说如果庄艳秋的神功大成,或许他将成为当世第一也说不定。毕竟,没有谁的本事能像他这般包容万象,灵活变换。 庄艳秋微微地吐了一口气。他自己也在这一次次的险境之中更加了解‘转象神功’的使用法门,一时间他好像觉得自己充满了无穷的力量。 得到庇佑的金鹏岛岛民们一起注视着庄艳秋三人。其中有人眼尖。认出了庄艳秋,“这……这位不是岛主夫人吗?” 庄艳秋微微拢眉。‘岛主夫人’一一这个称谓勾起了他的一些不太美妙的回忆。当初他可是被士元尊当众宣布他是金鹏岛的当家夫人的。 “是夫人!正是他!!”也不知道那些人在激动什么,就好像庄艳秋成了他们的大救星一般。 “夫人,请夫人救救我们。”其中一位离庄艳秋一行最近的老妇扑到了庄艳秋的脚边,用力地叩头。 在这些岛民心中其实对士元尊并不任何怨言,也无心背叛的。士元尊统领他们那么多年,他的威望几乎无人能敌。所以当玄意夺位成功只有,不得不大量地屠杀岛民,以恐怖血腥的强硬手段来威逼他们。这些选择妥协了的岛民都是惜命怕死的,如今见识了玄意的手段之后,再对比士元尊,他们自然觉得士元尊简直和善极了。只是士元尊被‘九渊鬼火’如此煅烧,在这些人的心里怕是活不下去了。如今,突然冒出个‘岛主夫人’来,给这些岛民们绝望的内心点亮了一盏明灯。 前任岛主不在的话,岛主夫人也是可以当家做主的。他们这些人要想得到庄艳秋的庇佑,无论如何都得认下这个夫人。 “夫人!救救我们吧!求您了!”已经被‘九渊鬼火’吓得魂飞魄散的人们向庄艳秋围了过来。 独山步和梦狰紧紧地护住他,“别挤!你们都散开些,这样挤过来妨碍了艳秋施法,大家都别想活。” 他俩的话那些岛民们根本听不进去。这些人在这种时候只听得进去庄艳秋的话,因为他‘最厉害’。 庄艳秋被挤得无法动弹,只好高声说道:“你们都散开些,不必要离得这么近,只要在我周围十丈距离之内就好,我会尽全力保护你们的。” 他不得不许下这样的承诺,并不是为了这些人叫他一声‘夫人’,而是他实在是可怜这些岛民们了。 “大家都听夫人的话!”有位老者带头呼吁。 那些岛民们尽管还是害怕离得远了会被烧死,可庄艳秋的话对他们来说就是‘圣谕’,他们就算是死也得听从。陆续得有些人散了开来。 “独山,你画个圈,让他们都待在圈里。”庄艳秋体贴地提议。 独山步应了一声,手上掐了个指决弹出一道金红色的仙气出去,在他们周围市长之内画了个工整的圆形,给那些害怕的岛民们加了一重心理上的保证。 看到这防御的空间那么大,一些有修为的修真主动退到外围,把普通岛民们护在中间。庄艳秋看到这一幕,很是欣慰,最起码这些岛民并不是彻底地变成了行尸走肉,他们还有着最起码的良知。 就冲这一点,他也要保护这些人。 “又开了!”梦狰时刻关注着那火灵的威力,这时候再度提醒。 庄艳秋已经有了前两次的经验,这一次更加从容不迫。“梦狰,记得在火灵威力爆发的前一刻提醒我。”这一次庄艳秋打算做一个更冒险的举动,他不仅要保护住这些人,还行要正面对抗那恢复了野性,难以控制的鬼火火灵。 “来了!”梦狰暗道。 庄艳秋双掌齐发,一掌仍旧打向地面,另外一掌则对准了‘焚妖塔’的方向。他希望自己的‘转象神功’能够在鬼火的威力击发的瞬间,强行更改其本质和表象。 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他做了双重打算。 呼啸着从塔内溢出的鬼火火气好像没有了之前那两次的狂猛气势。就在庄艳秋感到有些奇怪的同事,他的掌风和鬼火的火气彻底地碰撞上了。 一瞬间原本炙热的火气被什么东西给吞并,随即很快的,周围的空气由焦灼变成了阴冷,又由阴冷转化成了温暖如春,再从温暖很快地演变成凉爽。更加离奇的是,因为这天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生了多样转化,这片天空中同时出现了晴天、雾天、雨天、雪天这四种原本不该在同一片天空出现的天象。 庄艳秋仰着脑袋看着这四种天象,伸出手来,一手接住雨水,一手接住大雪,脸上浮现出淡淡的笑容来。 那些‘金鹏岛’的岛民们用看天神一般的眼神,崇拜地看向庄艳秋,不知是哪一个带头跪下,得以全部存活下来的现场岛民们陆陆续续地向庄艳秋弯下了自己的腰身。 “夫人神功无敌!英勇盖世一一!” 所有岛民齐声赞颂着庄艳秋的本事。 庄艳秋尴尬地看着这些岛民。称赞他厉害他可以接受,可,能不能不要叫他‘夫人’?! 在庄艳秋身边的那十丈‘庇火圈’当中,除了金鹏岛的岛民之外,还有几个混迹在当众的‘外来者’。想来那些家伙也都是爱惜生命的,自己的修为抵抗不住,也没有人能保护他们,便自觉地凑到了庄艳秋的保护圈中。 远处的面具男和玄意等人,错愕地看着这一幕,摸了摸各自被火燎伤的身体,在心里考虑着如果火灵再次发威的话,他们要不要也挤进那个‘庇火圈’中。 就在这时,‘焚妖塔’当中的鬼火火灵发出一声类似婴儿撒娇般的叫声,迅速地把随后释放出的火气全都收了回去。 听到声音的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迎接接下来的变故。只是这一次,大家的心都是活跃的,丝毫没有之前那种绝望的感情。 等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焚妖塔’内还是没有动静。不仅如此,就连出火口一直喷出的火焰都暗了下去。 玄意见状,从面具男的光壁之后探出头来,打量了一会情况。确定火灵真的不再肆虐了,他站起来,用淬满剧毒的眼睛瞪向了庄艳秋所在方向。 “来人!给我把这三个擅自闯入着抓起来!”玄意高声命令道。 相应他的命令的只有跟随着他身边的那几人,其他有修为的修真要么观望着,要么则对他的命令充耳不闻。 如果说之前他们对这位新主上的狠毒只是个初步了解的话,经过今日这场祸事之后,他们算是彻底地熟知了。这家伙并不能带领他们全族一同走下去,他不仅缺少了当家的责任和担当,更连最基本的气魄和勇气都没有。 面对灾难,这位新主上不仅不会保护岛民和‘金鹏岛’,或许,还会为了自己而将他们这些人全都推出去当挡箭牌。 士元尊虽然为我独尊,我行我素。可有一点他做得很好,那便是无论有天灾还是人祸,他都会把全族的未来和存亡放在自身的安慰以前。 就连士元尊定下的‘岛主夫人’都比新主上更靠谱。 “怎么,本仙说的话你们没听到吗?把这三人给我抓起来!”玄意见半响没人响应自己的命令,咆哮出声。 他已经受够了这些没用的岛民了。这些没有修为只知道吃饭睡觉的家伙们活着也是一种浪费。看看!竟然连他的命令都听不明白。 玄意的心腹之中有人有了动静,带着一小队的人手向着庄艳秋包围过去。 只不过那些人还没靠近,便被庄艳秋周围围着的那些岛民们给牢牢地结成人墙挡住了。 “你们!”玄意看到这一幕气的鼻孔喷火,他暴跳如雷地指着那些岛民们咒骂:“你们这群没用的废物!若敢阻拦,我定将你们全都放干血丢进‘六藏海’填海去。” 若是之前玄意这般恐吓,那些没有修为的岛民们定会被吓住。可这会儿不一样,他们体验过几次和死亡擦肩而过的经历,已经深深地明白了他们的错误。他们因为害怕而妥协,可妥协的结果是他们不仅失去了对自己生命的掌控,更加丧失了身为人的尊严。 “谁敢过来,老夫‘白头鹰’定和他同归于尽!”人群中之前那位带头说话的老者此时挺起胸膛站了出来。 “没错!想抓夫人,便从我的是尸首上跨过去!玄意一一你这个欺师灭祖,莫权篡位的小人!有本事你就把我们全都杀光了,不然,这一次你们休想再吓退我们!”又有人跟着附和道。 “好!”玄意冷笑出声“好!我便如你所愿,把你们全都杀光!杀一一!!” 第375章 民心所向 玄意的心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执行新主人的命令。杀光?!‘金鹏岛’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真要杀光的话,不用别人灭族,他们自己就灭了自己。 这些心腹们短暂的犹豫再度刺激了玄意的内心,让他以为这些人也要反抗他,“动手啊!!” 那些手下们皱紧了眉头,不得不摆出了攻击的姿态。 “你们都退开!没必要为了这些外人损失了自己的性命。” “我们已经退让过很多次了,可是退让的结果是什么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玄意不把我们全都杀死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咱们已经不能再忍了!再忍下去,‘金鹏岛’都要灭绝了。”那位自称自己是‘白头鹰’的老者激动地挥舞着拳头呼吁众人。 对他们来说前面的妥协都是为了保命。可如今这情况他们已经看得很清楚了,只要这位新主上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杀光,也是只是因为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也许根本没有缘由。他们的命轻贱到比蝼蚁都不如。这天下无论哪个门派都没有像玄意这样的领袖! 一味的妥协只会遭来更惨重的压迫。压迫到极致时不是彻底死亡,就是绝地反击,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白头鹰’的话也正是在场大部分岛民们的心思。他们敢来送前任主上士元尊一程,本身就是还留有几分血性的人。这样的人再经历过几次生死,面对对他们置之不理的玄意和尽全力保护他们的庄艳秋,他们若是不知道到底该维护谁,那便枉有个人的身体和脑子。 “大家齐心协力,保护夫人!” 一声呼喝下,有修为的修真们作出了防御的姿势。同时,那些没有修为的普通岛民们也自发地围成几个圈,牢牢地把庄艳秋给护在中间。 庄艳秋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觉得内心里有一阵暖意在流淌。之前被士元尊抓上岛被处以‘焚刑’时,底下那些叫嚣着要烧死他的岛民们很是让他反感,连带着他对整个‘金鹏岛’都没好感,现下忽然被这群人给保护了,让他的内心受到极大的触动。 “愣着干什么一一!动手!杀一一把他们全都杀了填海!!”玄意此时已经有些陷入了疯魔的状态。 他这人以前隐藏自己的野心时太过压抑自己的本性,以至于成功夺位之后他很放肆,根本收不住自己释放而出的真性情。没有人反抗他时,他还能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压抑住自己的杀心和魔念。一旦遇到有人不服从,他根本收敛不住。 玄意的心腹手下们试探着想要动手。他们一动,那些在‘庇火圈’里头的修真也跟着动了。看他们脸上的表情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坚决。双方的气势胶着中,反而是庄艳秋这一方更胜一筹。 庄艳秋含住呼吸,紧张地环顾四周。他的紧张并不是对这种场面的害怕,而是兴奋、激动。光从气势和态度上来看,他已经能断定是他们一方能取胜。 玄意也感觉到了双方的气势差别了。他看了一眼面具男,“杜岩,为了你的什么法阵我前面帮了你不少忙,现在你该帮帮我了吧。” 面具男杜岩瞥了玄意一眼,“我刚刚不是救了你吗?如果没有我的保护,你刚才有可能就被鬼火烧化了。” “杜岩!别忘了我们都是主人的手下。”玄意压低声音威胁道。 “我是主人的手下,而你,不过是主动黏上来的一条癞皮狗而已。”杜岩并不受玄意这种小人物的威胁。在他心里有个景玄和他争抢地位就已经够了,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连台面都上不了的家伙跑来要求相同地位。 玄意大怒,“是你们主动邀请我加入的。如果没有我,你们哪里能查到‘引神珠’的所在?!” 杜岩摸了摸耳朵,满不在乎地笑道:“好!好,我帮你!别动怒嘛!你这急躁的性子可得改一改了,以后会吃亏的。” 玄意重重地喘了口粗气,觉得自己在立场上碾压住了杜岩,一时间心里很得意,脸上的表情也显出几分傲慢来。 杜岩冷眼扫到他的样子,在心中阴毒地笑了笑。说他是癞皮狗简直侮辱了癞皮狗了。这家伙就是个空有野心,没脑没胆的臭虫而已。先哄哄他吧,反正他那海上的大阵还需要更多的尸体,之前还担心这家伙不肯杀人了,现在正好,不用他苦口婆心地劝说,自然有更多的尸体可以回收。 杜岩发了一个讯号出去。从岛上各处陆续有好几队身穿红袍的‘外来者’靠拢过来。 有了这群人的加入,形势在刹那间又开始反转。玄意那方的人手一下子变多了。 庄艳秋有些担心这种局面会使得原本站在他这一边的岛民们生出惧意,哪知道定睛一看,这些岛民们的目光很是坚定。对他们来说,反正今天也难逃一死,屈辱地死去和有尊严地战死,在这一刻的区别是非常之大的。 庄艳秋动了动身体,挡在他前面的老妇人没有回头开口说道:“夫人别担心!老婆子拼死也会保护您的。” 庄艳秋打量了一眼老妇那干瘦的身板,无声地笑了。他正准备说话,四面八方这时候忽然传来了一阵阵嘈杂的叫喊声。 这声音同样惊动了玄意和杜岩。他俩眺望出去,凭着他们的目力清楚地看到不少岛民们握着鱼叉、鱼钩、木棍之类的工具当武器,正在向‘焚妖塔’的方向靠拢。 玄意笑出声来,“比人多,这岛上哪一个不是我‘金鹏岛’的人!” 就连杜岩都相信了这些人是响应玄意的命令前来应援的。不过他转念一想,来得人多更好,那意味着回收的尸体也更多。 那些普通岛民们陆续地包抄过来,把‘焚妖塔’四周所有的道路都给堵上了。玄意仰天大笑,指着庄艳秋一行人道:“你们都给我听清楚了,那个圈内的所有人给我全都诛杀!谁杀得多,我重重有赏!” 他满心得意地等待着有人响应他的命令,只是那群包围过来的岛民们像是没听懂似的,继续往前逼近,却是把手上的武器全都对准了玄意的心腹和杜岩的手下。 玄意目瞪口呆,“造反了!你们只是在造反一一!” “只许你犯上造反,不许我们反抗不公吗?”人群中有人再也忍受不住,高声回应。 “对!!”震天动地的呼应在四周响起。 玄意愕然,半响之后这种愕然转变成了恼羞成怒,“杀一一!给我把他们通通杀光!!” 被夹在中间的玄意的心腹和那群‘外来者’们这会儿被这架势给震住了,他们就算是真的下得了手,恐怕也很难确定是他们赢。 ‘金鹏岛’普通岛民们虽然没有修为,可他们是常年在‘六藏海’猎捕海兽海怪的,单就个人力量来说那也比外面普通百姓要强大。 这么多的岛民几乎是倾巢出动,除非他们真有天仙、圣体的本事,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灭掉这么多的人。否则一旦陷入长时间战斗,还真的不能判断谁胜谁负。 “早该如此!早该如此啊!”那位‘白头鹰’老人激动得泪如雨下。这才应该是他们‘金鹏岛’岛民们的风骨,才是他们应该做出的举动。 庄艳秋站在中心地带,放眼看去,入目所及的全都是赶来支持他的岛民们,他吃惊地和身边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 独山步笑道:“都说‘金鹏岛’民风彪悍,之前我还以为是瞎说的,今日算见识到了。” “士元尊若是见到,也会欣慰的。”梦狰在一旁连连点头。 庄艳秋听到他们说起士元尊,想起了士元尊和音九悔还在火柱上被绑着呢,慌忙地回头看去,就见那火柱之上浓烟密布,根本看不清里头的情况,也不知道那两个到底是生是死。 “我去救他们!”庄艳秋急了。头先‘九渊鬼火’的火灵几次发威,处在火焰中心地带的那两个是最危险的。他的‘转象神功’保住了自己和周围的人,可却没能把他俩纳入保护范围内。 “好!”独山步和梦狰护着庄艳秋往后移动,可笑的是为了保护他们,那群围着他们的岛民们随着他们三个一块儿移动。 面具男杜岩此时觉得事态有些不对了。如果玄意不能掌控岛上的局面,让‘金鹏岛’乱了的话,那么他的任务也会受影响。 为了那能把‘引神珠’招引出来的大阵他们已经布置了好长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在这时候有任何闪失。 正在杜岩着急的时候,西边‘六藏海’的天空之上忽然凭空出现了一大片明亮的红云来,海底有大片大片的金光直冲上来,和天上的红云交相辉映。 紧接着,四个方向的天幕上相继出现同样的天象反应。 杜岩见状,欣喜地大笑,“好!‘蕴灵大阵’已经成功被激发了!主人!我杜岩一定会为你取到‘引神珠’的!!” 第376章“蕴灵阵” ‘六藏海’四周灵光四溢,无数星辰般耀眼夺目的光晕从海平面缓缓上升,持续地飘向天空之中,围绕着整座‘金鹏岛’凝固成一个巨大的环形光图来。 面对着那璀璨的光圈,岛上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直了,这种绮丽的景象并不是特别,可它偏偏有一种独特的力量,能够抓住人的心,迷惑人的灵魂一般,让所有人的心神都给它所牵引。 庄艳秋自己也被吸引住了,那一瞬间他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目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着那阵光圈走过去。 不仅仅是他,有不少的岛民已经丢掉手上的工具,两眼发直地去追那光华去了。庄艳秋的脚往前迈动的同时,他的脚裸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身体往前猛地栽倒,涣散的眼神重新找回了神采,他晃了晃脑袋,抓住了身边的独山步和梦狰,“别去!快醒醒,那东西会迷惑人心。” 他的声音不小,独山步和梦狰很快就回过神来,同时他周围不少的人也都清醒了过来。大家发现自己差点被那鬼东西给引走,一阵后怕。 陆陆续续的已经被吸引走的岛民全部都被唤醒了。在所有人的神智恢复正常的那个瞬间,天上那绚烂漂亮的光圈像泡沫消失了,随之变成了无数死灵冤魂组成的黑压压的阴云铺天盖地地从四周飘了过来。 “什么‘蕴灵阵’分明是‘怨灵阵’。”独山咒骂了一句。凭着他多年和尸首死魂打交道的经验,这阵法当中蕴含的阴毒怨气已经到达了极致,他之前制造的那种漂亮的幻象,不过是吸引更多生灵去填充它而已。 “都听着,不想死的话就把自己和身边的重物给绑起来,这鬼阵法还会持续地迷惑大家,把我们全部吸引过去的。”独山步提醒周围的人。 得到独山步的提醒,不少人就近将自己用腰带绑在了周围的建筑上。就连那些身披红袍的‘外来者;都不例外,因为他们也发现,那个他们自己弄出来的阵法,也在迷惑着他们。 杜岩健壮一时半会也顾上不这些。这阵法是孤夜教宗传给他的,他并指导阵法被彻底激发之后会有什么样事情发生。如今他在意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怎么跟随着阵法的指引去找出‘引神珠’的下落。 密密麻麻的怨灵堆积在岛上,想着人多的地方靠拢过来。从那阴云之中是不是变幻出某些人的面孔来,那是之前曾死在‘六藏海’中的岛民的模样。不少存活的岛民见到自己熟悉的面容时,一直便自动地产生了松动,不知不觉就往海的方向走。 这时候他身边的人便会尽全力拉住他们,将他们捆绑起来。 当四个方向的阴云汇聚到中央,慢慢地卷成一个不小的漩涡时,从那漩涡深处钻出好几条游动着的‘阴蟒’来,这种蟒类最擅挖掘稀世珍宝,有些大家族专门饲养来为其寻找上古时期仙人留下来的仙山洞府和神器法宝的。只是看这几只‘阴蟒’的样子和大家族饲养的不同,这几只的身体是虚幻出来的,不过它们的眼睛处闪烁着黝黑的亮光。 独山步看着那几只‘阴蟒’的眼睛很是惊讶,“这是……这养的恐怕是已经死去的的上古‘阴蟒’的魂魄。” “管它们是什么!咱们赶紧去救人哪。”梦狰没有注意那么多。对他来说现在正是个绝佳的好机会,无人来得及阻止他们,正好方便他们登上‘焚妖塔’。 庄艳秋和梦狰的想法是一样的。他俩带着独山步腾空跃起,向着塔顶的方向飞了过去。 杜岩的目光紧紧追随着那几条‘上古阴蟒’。见其中三条飞向了不同的方向,另外一条半途折返往‘焚妖塔’飞去时,他也跟着那一条踪影看了过去。 飞向‘焚妖塔’的那条‘阴蟒’是四条里头最大的,头顶已经长出了一尺来长的双角,据说这种角万年才长毫厘,能长出这么一双角活着的年纪肯定不轻。就算是现在死了,它身上带着的凶猛其实还是让人望而生畏。 庄艳秋三人腾空的身形在快要靠近塔顶时,感受到一股来自后方的阴冷的气息。三人同时回头,看到那条阴蟒快速游动着向他们三个飞来,梦狰和独山步一齐将庄艳秋给反手护在背后,二人同时出招,正面击中那条‘阴蟒’的面门。 被击中的‘阴蟒’幻化出来的身形散了开来。梦狰松了口气,以为那东西已经被他打中了。谁知道他俩身后庄艳秋惊叫出声。 迅速回头的他俩,看到那条‘阴蟒’在庄艳秋的身后重新汇聚成型,从它口中吐出来的黑红的分叉蛇信,往庄艳秋的头发间试探着探寻。 虽然这‘阴蟒’只有一句虚化的身体,可那蛇信带给庄艳秋冰凉的触感,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身上翻起无数鸡皮疙瘩。 ‘阴蟒’那双没有光彩的油黑眼珠牢牢地盯住了庄艳秋,不知道它是感应到了什么,迟疑地绕着庄艳秋做了个盘旋的动作。 “滚开——!”梦狰一拳头击中那‘阴蟒’的脊椎,顿时它的身体又散成无数泡影,消失开来。 庄艳秋动了动脑袋,只觉得背脊趴着冰凉滑腻的东西,他微微扭头,正好跟那条‘阴蟒’看了个对眼,吓得他再度打了个寒噤。 这玩意儿怎么神出鬼没的啊!对它的出现根本触不及防嘛! “它……想干什么?庄艳秋结结巴巴地问道。 “艳秋别动!”梦狰怕庄艳秋被那‘阴蟒’攻击。虽然说以他的观察,这条‘阴蟒’的举动并不像要发起攻击的样子,他还是得提防一些。 杜岩远远地看着那条‘阴蟒’缠在庄艳秋的后背上,不断地对着他吐着信子做试探,他诧异地半挑浓眉。 奇怪!其他三条阴蟒都去寻找‘引神珠’去了,这一条是什么意思? 杜岩想了想,自己得出了个靠谱的答案。也许这庄艳秋的身上带着什么稀有宝贝或者法器,才引起了‘阴蟒’的注意。 等到‘引神珠’出现后,再把这家伙给抓住,将他身上带着的宝贝全部都搜刮干净。杜岩在心里想道。 庄艳秋被那条‘阴蟒’缠的有些不耐烦了。这东西不断地试探他,那条长长的舌头真是讨厌极了。庄艳秋暗暗凝气,迅速出手抓住啊那‘阴蟒’的头部,灌注了法术的同时用力一捏,将那条‘阴蟒’当场捏成了粉碎。 这一次那‘阴蟒’重新汇聚成型之后,似有忌惮地躲远了些。它还想再度靠近,庄艳秋作势要再打他,那家伙挺有灵性地扭摆着身体远远地跑走了。 偏偏这个时候,其中一个方向传来了‘阴蟒’的嘶鸣声来。听到那声音,其他三条‘阴蟒’向着同一个方向快速游动过去。 庄艳秋看了一眼他们远去的方向,竟然是‘恨水牢’,想起了斗起正在那‘恨水牢’牢底。斗起说他体内有一颗‘引神珠’,那就是说,‘阴蟒’也能感应到那颗珠子的存在。 “小起!”庄艳秋轻轻地开口之后,独山和梦狰两人都明白了过来。 独山迅速掏出一张信纸,划破手指在上面龙飞凤舞一阵,旁边的梦狰搓了一团火苗将那信简给点燃烧毁。 他们这是给‘恨水牢’底的焦然传讯,希望焦然那边能做好准备。 那条‘阴蟒’的嘶鸣声戛然而止,本来已经游动过去的三条‘阴蟒’转变了方向重新分散到其他三方。 庄艳秋他们三人看到这一幕稍稍放下心中的大石,也不知道焦然是怎么解决的,不过看样子,斗起连同他体内那颗‘引神珠’的气息好像都被遮蔽了。 只是,刚才那四条‘阴蟒’忽然同时现身在庄艳秋一行的身前,拦下了他们三个。其中那条大’阴蟒‘游走在其他三条相对稍小些的’阴蟒‘周围,相互碰了碰脑袋和身体,正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庄艳秋去重重地沉下眉眼。心想,该不会是那条大的刚刚被欺负了,现在想带着同伴来报仇吧? 果然,在那四条‘阴蟒’充分交流过后,那四个家伙态度急转直下,对着庄艳秋他们三个做出了攻击的姿态。可以看到‘阴蟒’那尖利的蛇牙从它口器迅速地变长,蛇牙顶端泛着的黑光正式剧毒的特征。 “小心!”庄艳秋觉察到对方不善的意图,出言提醒身边的两位。 在那四条‘阴蟒’如闪电般迅速出击,攻击他们三人的时候,忽然从庄艳秋的背后喷出一阵白的火光来,一下子把那四条‘阴蟒’全都吞没下去,瞬息间就化掉了影踪。 庄艳秋错愕地回头,但见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漂浮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小婴孩,那婴孩光着胖乎乎的小身子,下半身到脚底跃动着白金色的火苗,此刻它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含着一根手指头,正无辜地盯着庄艳秋。 这是什么东西?庄艳秋在心里暗自忖度。 “艳秋,没事吧!”独山步见庄艳秋没有反应,回头看了一眼,童眼看到了那个小婴孩儿,吃惊地叫了起来“这是什么?” 梦狰正戒备地看着四周,刚刚那四条‘阴蟒’消失之后还没有再度虚化成型,他现在得防着它们突然出现。 “怎么了?”梦狰没回头问了一声。 “梦狰你看看,这……这东西你熟悉不?”独山步扯了扯梦狰的衣袖。 梦狰快速回头扫了一眼,惊得目瞪口呆:“火,火灵?” 庄艳秋打了个激灵,难以置信,“你说这是什么?” “火灵啊!他快化出人形了。”梦狰吞了口口水渴切地盯着那只小火婴。 “你说这就是‘九渊鬼火‘?”也许是养过八个小肉包,他对这么小的小娃娃很有兴趣。这看上去比大福他们出生时还要小的婴孩,竟然就是刚刚差点杀了他们所有人的火灵? “啾啾~~”小火婴见庄艳秋的眼睛看向了自己,歪着脑袋做了个可爱的表情。 庄艳秋不由自主地就笑了,“挺可爱的。” 梦狰用了受了惊吓的眼神看向庄艳秋,“可爱?!艳秋,别忘了它刚刚做过的事啊。” 庄艳秋想要方才屠戮那一幕,脸上的笑容渐渐减退。 “啾啾!”小火婴像是听不懂话似的,跳了几下跳到庄艳秋的身边,一下子拖住他的脸。 梦狰吓得大叫。这家伙身上还带着火呢,这要是吧艳秋给毁容了啊。 奇怪的是那小火婴在接近庄艳秋之前,收敛了身上的火苗,两只小胖手牢牢抱住了庄艳秋的鼻子,亲昵地在他鼻头上亲了几口,“啾啾~啾啾~~~” 庄艳秋再次笑了。不管这小东西刚才做了什么,他主动亲近的举动还是融化了庄艳秋的心。 “好了,好了!别亲了。”庄艳秋把那小家伙用两根手指提起来,捧在了手心。 小娃娃撅着屁屁趴在庄艳秋的手心里,眼睛里闪着亮光,一直盯着庄艳秋,“啾啾~” “我叫庄艳秋。”庄艳秋纠正他。 “哦~啾啾!” “秋,秋天的秋!”庄艳秋耐心地解释。 “啾!” 庄艳秋无奈了。啾啾就啾啾吧。这么小的孩子能怎么为难他呢。 第377章天劫之兆 庄艳秋小火婴把轻轻地放在半空中,又手指催了他的小身体以下,“回去吧!回你自己的家。” “啾啾!”小火婴不解地皱起眉头,双手双脚勾住庄艳秋的手指不肯离开,撒娇地用脑袋蹭了他几下。 庄艳秋为难地看着他。这小家伙看样子不想离开,可他能收留他吗?要是他像之前那样狂躁发怒的话,会不会伤害更多人。 “啾~~”小伙用好像能感应到庄艳秋对他的忌惮,摇晃着身体,眨动着他那大的出奇的眼睛,可怜兮兮地瘪着嘴。 “艳秋你带着他吧。这家伙化出人形的时候相当于一次新生,现在的他就是个新生儿,什么都不懂的。与其把他丢下来自生自灭,带着他反而能更好地引导他,让他不至于成为一方祸害,”梦狰说道。 “那他之前做的那些事……”庄艳秋有些犹豫。小火婴虽然现在看上去可爱,也一副纯良的样子,可不能因为他化成人形后的外表就原谅了他之前做过的错事啊。 “我猜它之所以变成这副无害的火影模样,应该是艳秋最后那几掌改变了火灵狂躁的本质。”梦狰思来想去,觉得只有这种说法才能解释得通。“他在化形的瞬间受了你的掌力,所以对你有了依赖感。” 庄艳秋了然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 也就是说他那几掌活生生把一个狂暴狠毒的杀人狂转变了纯良可爱的小婴儿。 “你们看,那几条‘阴蟒’不敢靠近了,他们惧怕‘九渊鬼火’。“独山步的话让庄艳秋和梦狰同时扭头,看向前方。 果然,方才被火婴放火烧化的那四条‘阴蟒’又再度化形了,这一次它们急躁地盘旋着,跃跃欲试地想靠过来却对火婴忌惮得很。 小火婴跳到庄艳秋的肩膀上,张开嘴巴对那四只‘阴蟒’吐了一口火,白金色的火焰喷出的同时,那四条‘阴蟒’吓得摆动身体往上逃窜。 小火婴见自己成功吓退了要伤害庄艳秋的‘阴蟒’高兴地手舞足蹈。 庄艳秋被他的样子逗乐了。这小东西是想要维护他呢。 “不好!”一直密切关注着‘阴蟒’动向的梦狰脱口道:“那四条‘阴蟒’的目标改成上仙他们了。” 庄艳秋仰头扫了一眼,见那四条‘阴蟒’果然转变方向向着‘焚妖塔’塔顶而去,他单脚点地,身影一跃而起,紧紧地追在他们身后。 ‘焚妖塔;塔顶的浓烟此刻依旧弥漫着,没有了火灵的肆虐,出火口早就没有了火焰,只是四周的热量一时半会没有散。 这种热量和火灵发威时产生的那让人喘不上气的灼热又不一样。在上升的过程中,庄艳秋隐隐觉得这种热量很是熟悉。 与他有相同感觉的还有独山步和梦狰,这两个两两相觑一下之后,出于对情况的本能反应,一起拽住了庄艳秋的胳膊,带着他迅速地朝着塔身躲了过去。 ‘焚妖塔’上骤然想起了四条‘阴蟒’古怪的嘶鸣声,伴随着声音,塔顶上方炸响了一连串的闷雷,那东京引发整个‘金鹏岛’左右颠簸起来,庄艳秋被两个男人死死地按在塔身上,他能感觉到剧烈的震颤透过塔身传递到他的身上。 “怎么了?”他想要探头看一眼头顶,被梦狰及时把他的脑袋给拉了回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片大片的雷暴火花夹杂着细密的电流从塔顶洒落下来。 庄艳秋看着这一幕,后怕地屏住了呼吸。 站在他肩膀上的小火婴对那大片的火花和电流感兴趣,跳起来冲进那交织密布的电光火石之中。 庄艳秋本想叫他回来,但见他如鱼得水一般徜徉在其中,还能吞下四周的火焰之气,他便闭上了嘴巴。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种情况很熟悉。”梦狰随着那‘焚妖塔’塔身的晃动而左右颠簸着身体。 “是!”独山步和庄艳秋异口同声。 梦狰想了一会儿,眼睛发亮,:“这像不像是渡劫时的感觉。尤其是空气中这股热量。” 经过梦狰的提醒,庄艳秋回想起来了。可不是嘛!他在‘柏崖山’晋阶‘混元期’是周身产生的热气就是这样的。他就觉得很熟悉嘛! 庄艳秋回味过来,惊讶地挑眉,“这……难道说塔顶有人在渡劫。” “艳秋真聪明!”梦狰赞了一句。他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一点的。 塔顶有人在渡劫。可塔顶上唯二存在的两魂一人就是士元尊和音九悔。也不知他俩是谁这么走运,经过了‘九渊鬼火’好几次发威的狂猛火力的洗礼之后,不但没有受伤还渡劫了。 “我要去看看!”庄艳秋难以抑制自己的激动情绪。他之前还在担心那两个的安危,如今猛然间得到这么一个好消息,怎能不振奋。 四条‘阴蟒’此刻再度发出嘶鸣声,不同与之前那种示威般的鸣叫,这一次它们的叫声中透漏着浓浓的凄惨。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头顶再度炸开的时候,庄艳秋看到四条‘阴蟒’的身形被落雷击溃,身形化作无数泡影从他们眼前急坠下去。 这声巨雷过后,庄艳秋只感觉丹田里的‘元神丹’都被震得发麻了,一时间他的身体没有半点感觉,脑子里全都是嗡嗡作响的轰鸣之声。 他抹了一把鼻子,低头一看,满手的血。 独山步看到他鼻子出血时,急红了眼,手忙脚乱地用袖子帮他擦血。 庄艳秋说不出话来,晃着脑袋向他俩摇摇头。他没事……头晕耳鸣眼花而已。 梦狰用双手捂住梦狰的耳朵。如果他们的判断没错真的是有人在渡劫的话,这落雷只不过是刚刚开始。 独山步心疼庄艳秋,怕他再受伤。在梦狰捂住他的耳朵后又把庄艳秋的脑袋给藏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袖子和胳膊给他第二重保护。 庄艳秋听不到那天雷的动静后,头疼的滋味稍稍减退了些。在接下来几十道天雷源源不断地落下的过程中,他始终被这两个两个男人保护得好好的,没有在受到任何伤害。 杜岩和玄意站在远处的建筑之上,眺望着‘焚妖塔’的方向,两人的表情也很意外。尤其是玄意,他嫉妒得快要发狂的双眼热切地注视着塔顶,在心里暗暗祷告,希望这天劫渡不过去,里头那渡劫之人当场殒落。 谁能料到音九悔的肉身那么坚固,被‘九渊鬼火’这样煅烧都没烧坏呢。 “阴蟒为何一定要靠近塔顶?”杜岩自言自语地说这话。 ‘蕴灵阵’好不容易才把这几条上古蟒魂给召唤过来,为的就是让它们寻找‘引神珠’的。难道说‘引神珠’在‘焚妖塔’塔上? 杜岩想想觉得这并不是不可能。不然,怎么解释‘阴蟒’的动静? 杜岩想到这里,身形几个闪现之后向着‘封妖塔’飞了过去。 他绕着‘焚妖塔’随手洒下一连串的符箓,并将其全部点燃。 这些符箓是特制的‘引雷符’,平常都可以引来强大的落雷对抗敌人。在这种时候,这东西的出现无疑是雪上加霜,更加加重了天雷雷劫的力量。 杜岩的目的很明确。他得先破坏者不知是谁的天劫,将里头的的人弄得半死不活,才方便他得到‘引神珠’。 庄艳秋看着那些符箓,想要动手摧毁那些东西。 梦狰对他摇了摇头,“不可以。咱们不是天仙,不能正面阻拦天仙大劫,只有修为比天仙搞得人才可以在不受反噬的情况下阻挠天劫的形成。” 庄艳秋收回手来,掌风的方向忽然改变,向着杜岩击了出去。 杜岩身上自带的那层光壁挡住了庄艳秋的掌风。那光壁一下子由酷炫的黑色变成了可爱的粉光,并且属性和用途童童发生了变化。 杜岩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光壁,傻傻地眯起半边眼睛来。这粉红色冒泡的玩意是什么鬼东西?! 小火婴原本趴在庄艳秋的肩膀上昏昏欲睡的,感应到庄艳秋的掌风之后,立刻睁开眼皮,视线一下子就扑捉到了杜岩,为了表示对庄艳秋的支持,他跳起来向着杜岩所在的方向喷了一口火气出去。 杜岩感应到那温度极高的火焰之气迎面袭来时,下意识调动光壁去阻拦。 粉红色的光壁发出一阵虚幻的光晕之后,马上龟裂开来瞬息间支离破碎。杜岩甩了一张‘保命符’勉强抵抗住那火焰的威力之后,借机遁入地面,带着一身变成了焦炭粉末的衣裳,狼狈地跑了回去。 大意了啊!杜岩一边跑一边咬牙切齿。庄艳秋那奇怪的法术实在是是太让人触不及防了,连庄艳秋自己都不确定他的‘转象神功’发出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 不过,这次立下大功的是哪个小火婴。正是他和庄艳秋的配合才短暂地制住了一位圣仙级别的符箓修真。 第378章‘显圣’大天劫 小火婴见自己成功地帮助了庄艳秋,跳到庄艳秋的面前做出一脸求表扬的神情。庄艳秋用手指点了点他的脑袋,“乖!做得好。” 小火婴得了表扬后,眉飞色舞,带头跳起来向着‘焚妖塔’的塔顶飞了上去。 落雷的力量比方才弱了许多,那小东西趁机吞食着周围因为雷电摩擦而产生的火焰,因为他的帮忙,那交织成密网的电流火花都不见了,塔顶弥漫的浓烟也相对地减少了。 ‘阴蟒’们又一次重新汇聚成型,执拗地想要再度靠近塔顶。 “它们到底想做什么?”庄艳秋不解地问。 “本来我以为它们是为了‘引神珠’。可一般‘阴蟒’被驯服后只负责发现宝物,不会主动去挖掘宝物的啊。”独山步察出了不对劲,嘴上说道。 “那它们这么拼命是想干嘛?”梦狰随口来了一句。 他这么说完之后忽然响起了什么似的,几乎和独山步同时开口:“我知道了!它们是想趁机渡劫。” 这时候,远处的杜岩也想到了这一茬。这四条’阴蟒‘能这么拼命地往天雷中心部位游动,绝不是为了什么’引神珠‘而是想趁机进入到别人渡劫的区域中,借机让自己也渡过天劫。 这是一种不甚常用的渡劫方法。之所以不常用,是因为很少有修真渡劫时会像音九悔和士元尊这样,将自己暴漏在众多视线中的。大部分修真都会选择隐蔽的地方,或者另一个小千世界,除了护法之人,决不允许任何生灵靠近自己渡劫的地方。 这几条’阴蟒‘虽然没有肉身,可魂魄都俱全。他们想要彻底摆脱‘蕴灵阵’的控制,重新拥有肉身重新活过来,这是走捷径的一条方法。 杜岩想通之后破口大骂。这年头就连几条孽畜都在私下里耍小心眼了。他的手上快速地捏了几个指诀,双手拉开,现出一条长长的符箓来,咬破自己的手指在那上面一阵龙飞凤舞,当最后一笔落笔成型时,从那符箓里头冒出了阵阵灵光来,盘旋在杜岩的身体上方,制约着那四条‘阴蟒’的行动,其中有两条受到制约之后,不情愿却又不得不折返回来。而另外两条,尤其是那条最大的,一面抵抗着制约的力量,一面坚持不懈地往里头冲,就算是被那些雷电给劈中脑袋,它也不肯回头。 “找死!”杜岩容不得自己的权威受挑战。一手按在那符箓上勾画的‘阴蟒’图样上、其中一条呦呦惨叫着,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麻花状,狼狈地折返回来。 杜岩盯着那条大‘阴蟒’等着它收到警告,自动折返。谁知道那大家伙愣是不肯屈服。加上此时的落雷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多,而那些妨碍它行动的雷电火花被小火婴给吞吃了,身形随即被模糊的烟雾给吞没。 “该死!”杜岩的脸气得扭曲变了形,他低头看了一眼那条大‘阴蟒’留下印记,下了狠心,一手捏了下去。不听使唤的东西不能要,没有那条大的还有三条小的,够用了。 只是此时天象急变,‘焚妖塔’塔顶的风云眨眼间被什么东西给融掉了似的,出现了一个黑幽幽的大洞,从那洞中首先冒出了一阵古怪的风,风下来的时候,四周所有建筑上面的瓦顶都被掀飞了,全部吸进了那塔顶的大黑洞中。 “风劫!”梦狰机动地吞了吞口口水,“这是风劫!” “是啊!太好了!”独山步也跟着雀跃。 “有什么说法吗?”庄艳秋对这种渡劫的事还是知之甚少。他只遇到过雷劫而已,那也是大部分修真渡劫会遭遇到的。 “这是要渡‘显圣’大劫啊,艳秋!”独山和梦狰说起这个时,声音都在不断地颤抖。 “‘显圣’大劫?”庄艳秋同样吃惊了。刚刚那落雷下来的时候,他们以为只是天劫而已,谁能想到这是比天劫更高一阶的‘显圣’大劫。 “艳秋,咱们要给他们护法。不能让外人打扰他们。”独山道庄艳秋郑重地点头,“明白了!” “艳秋跟着我,独山你去另一边,从现在开始,任何人和物都不能再靠近‘焚妖塔’!否则,杀无赦!”梦狰果断地下了决定。 修真者一辈子能等到‘大乘’天劫飞升成仙已经是造化和天赋极高的了,能遇到‘显圣’大天劫那可是好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他们不能让渡劫的自己人被外界打扰,错过这难得的好时机。 “我自己可以!”庄艳秋不想再被那两个保护了。他可不想在这个时候被当成累赘。 “不行!艳秋一定要有人保护。”独山坚决不同意庄艳秋单独行动。 “我带着小火婴,他能帮我!”庄艳秋道。 听到庄艳秋的召唤,小火婴立刻扑腾着两条小肉腿跑了回来,趴在了庄艳秋的肩膀上。 “这护法是要护住四面八方的,八方咱们人手不够,四面总要补齐,待会儿我把狰王放出来,独山你的僵仙也弄出来,它们守住一方,艳秋……暂时就让他和火婴一起吧。”梦狰迅速地制定了个策略。 在这种时候,孰轻孰重大家伙儿心里也有数。艳秋的安危很重要,可那浓烟里头正在渡大天劫的家伙更重要,稍有不慎,他就有可能渡劫不过而当场殒落。 许多修真的陨落就是出现在渡劫的时候,这可谓是修真一生中最危急的时候,要不然怎能成为劫难。 梦狰的狰王和独山的僵仙再度现身,共同守住一个方向,庄艳秋和小火婴守住一个方向,独山步和梦狰分别守住另外两个方向,四方四角这一下都齐全了。 玄意浑身发抖地望着那‘纷妖塔’塔顶。‘显圣’大天劫……他连‘大乘’天劫都还没有见识过呢。到底是谁,拥有着等让人艳羡的运气。肯定不可能是士元尊!玄意自我安慰道,士元尊没有肉身,只是个小小的地仙,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子渡‘显圣’打劫。那就肯定是音九悔了。 是音九悔的话,玄意还不至于那么嫉妒,他这一辈子都被士元尊给牢牢地压制住,输给谁他都乐意,唯独不能输给士元尊。 “音九悔要渡‘显圣’大天劫?真是撞了大运了。”杜岩嘴上冷哼一声。“只不过,这大天劫能不能渡过,还得我杜岩说了算。” “杜岩,你有什么办法?可不能让他们占了便宜去啊。你这‘引神珠’没有找到,要是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渡劫成功,回去的话可不好向主人交代的。还有,景玄可是会在背后拖你后腿的哦。”玄意极尽挑拨之能事,希望杜岩能出手,只要他出手,不管是谁渡劫都有可能会被顺利拦阻。 “不用你提醒。”杜岩斜睨了玄意一眼,“这风劫下来还没什么,风、火、水、心、雷……大天劫需要经过的试炼中,攻击力最强的属‘天雷’。可最难渡过的要属‘心魔劫’,到时候里头的渡劫人五官七窍全开,浑身每个毛孔都处于高度敏感状态,一旦听到一丁点儿的动静,都会被干扰,在他心里魔化成像,引他入魔。”杜岩说到这里阴险地笑了,“我们等着就是,若是能让里头的人堕入魔道,这功劳更大,主人一定会褒奖我们的。” 玄意双眼闪闪发光。对杜岩的话深信不疑。一念成魔,平常的修行当中,稍有不慎堕入魔的修真已经不少,更何况是要渡大天劫当中的‘心魔劫’。一旦入魔之后,这在‘太阴’就可谓是公敌般的存在了。想想玄意就觉得很激动。 风劫陆续地扩大、肆虐。风沙走石间,‘焚妖塔’四周不少的建筑都被狂风席卷了过去。 之前的那些岛民们这时候牢牢地抱成一团,用绳结把全都连接起来,再由修为高一些的施展法术,扎根于地底深处,才免遭于难。 大家这时候都知道塔顶有人在渡劫了。有不少支持士元尊的岛民们更是激动不已,他们相信,也许他们的主上就在经理这危难时刻。 第379章 又一位‘圣仙’ 随着时间的推移,‘焚妖塔’塔顶上,风劫、火劫、水劫、相继出现,搅动的四周风云变色,天昏地暗,连带着地上的那些岛民们在这三大劫难的轮番折腾下,哥哥形容憔悴,灰头土脸。 水劫的最后一波力量将’六藏海‘四周的海水整个都掀了起来,好在这‘金鹏岛’当初选址时士元尊就考虑过海啸海浪的影响,一旦‘六藏海’海面升高,‘金鹏岛’也会跟着上升,并且岛上的防御结界会自动张开,保护‘金鹏岛’不被吞没和倒灌。 大家伙儿看着那水劫的余韵一点点地消退,面对这股毁天灭地的力量,岛民们全都松了口气。 梦狰在此时放生提醒中人,“‘心魔劫’要来了。不想受影响的,立刻堵上你们的耳朵,逼近眼睛,不要停更不要看!” 岛民们纷纷按照梦狰的交代去做。 相比较前面的‘风、火、水’带来的灾难性伤害,‘心魔劫’的影响力相对要小,只有心志极其轻浮的人才会被别人的‘心魔劫’所影响。梦狰提醒这些人不过是想让他们忌惮些,不要扰乱自己人。 “艳秋,待会儿小心着点玄意和面具男。他俩如果想做手脚,现在是最佳时机。”独山步隔空提醒庄艳秋。 庄艳秋回应了一声,紧了紧拳头。他肩膀上趴着的小火婴倒是没他那么紧张,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嘟囔一声又闭上了眼睛。 杜岩站在远处冷笑。这些人没渡过‘心魔劫’不知道防着他是没用的吗?他们需要的是防备这天地间各种噪杂的声音。 杜岩取出一叠符箓,咬破手指在那上面再度龙飞凤舞了一阵之后,将其烧毁,从那点燃的火焰当中飞出了一大群‘呱呱’乱叫的乌鸦来,这群乌鸦迅速地生长着,一生二二生四,短时间内遮天蔽日地填满了整片天空。 庄艳秋被那一群乌鸦乱叫的声音扰得心神不宁。这种鸟的叫声本就闹人,而且,乌鸦想来就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幽冥界’使者的肩上站立的全都是乌鸦,它们对魂魄极为敏感,是勾魂引魂和送魂的‘高手’。现在正是里头的人渡劫的关键时候,要是一旦被这种鸟分了心神,后果不堪设想。 “灭了那群乌鸦!”庄艳秋对小火婴道。 火婴皱着淡淡的眉头,对那乱叫的乌鸦群也很反感。他随口吐出两团火焰,离他最近的那半边天上大面积的乌鸦被火焰给烧了干净。 杜岩见此情形阴笑连连。他还怕这些人不采取行动呢。只有子孙后代死得多‘三眼金乌’才会听从召唤飞出来。否则,那只被主人宠坏了的鸟根本不可能听从他的召唤。 天上的乌鸦收到攻击后,大片大片地死亡,下暴雨一般从天上掉落下来。 就在那群黑鸟死了三分之二的时候,杜岩手中棒着的符箓中冒出了熠熠金光。杜岩大喜过望,随即以双手捧着符箓,轻唤出声:“弟子杜岩恭迎‘三眼金乌’现身!” ‘三眼金乌’乃是‘伏骨教’的圣鸟,是被刻画在教旗和权杖上的宝贝。因此就算它只是只鸟,杜岩也得尊重它,自称自己为‘弟子’! 听了杜岩谦逊的话语之后,金光漫射的程度已经让离得近的人不约而同的闭上了眼睛。随着一声沙哑粗粝的‘呱呱’叫声回响在天际之间,一只浑身金光灿灿,自带好几层光晕的金黄色乌鸦从符箓中飞了出来,扑扇着翅膀,在杜岩的头顶上骄傲地飞了两圈。 这只金鸟的叫声实在是太特别了,当它叫的时候,就好像同时有好几把铁笊篱挠墙板时发出的那种声音,让人听了浑身都不舒服。 庄艳秋忍不住皱起眉头,就连小火婴都对这金乌的声音很反感,抱住庄艳秋的头发,‘啾啾’叫唤。 “艳秋,你受得住吗?”梦狰担心地问。 庄艳秋点点头,“还行!” 他说的这话有点太早了些。当三眼金乌头顶上那只青色的眼珠睁开的时候,它整个变成了一个小小的太阳,不仅放出来的金光刺得人头晕目眩,就连声音都提高了还几个阶段。 它只‘嘎’地叫了一声,地面上那些捂住自己耳朵的居民当中有人就受不住地口喷鲜血,气绝而亡。 庄艳秋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心里七上八下地慌乱跳动着,难受的滋味让他想吐。 火婴更是把脑袋往他怀里钻,钻进去了不行,有挣扎着想要顺着庄艳秋的经脉进入他的体内。 庄艳秋努力地调匀呼吸,才勉强平复住自己的心神。实在是太难受了……那只金乌只叫了一声而已。 杜岩放眼四周,如愿地看到大家那如他所料的反应够,得意地挑起了眉头。 ‘三眼金乌’这叫声就连‘幽冥界’的‘黑云’发出的声音都比不上它。当年孤夜教宗曾用金乌和‘黑云’的叫声打赌,愣是赢了洛阴山,使得那家伙不得不暗中相助,帮孤夜教宗成功地把阴皇的残魂残魄送进了‘无限轮回眼’当中。 ‘黑云’叫一声能收服一万逃魂,把它们全部控制住。而‘三眼金乌’叫一声直接灭掉那一万逃魂,效果霸道凶猛又直接。 如今‘三眼金乌’才用了它三成功力而已。杜岩在心里盘算着,如果金乌放声大叫的话,恐怕这‘金鹏岛’生育或者的人都得被直接送往‘幽冥界’去。 庄艳秋按住发慌的胸口,对‘三眼金乌;生出了几分忌惮。也就在这个时候,之前那群黑乌鸦在老祖宗的配合下,组成阵型,化作一只尖刀模样,向着庄艳秋所在的方向横冲直撞地飞了过来。 庄艳秋收敛心神,双掌分开,掌风呼啸着击向那群乌鸦。阵型前方的乌鸦被击中后,叽呱乱叫着扑腾落下,后面的鸦群迅速补充上来,继续冲击。 庄艳秋几章之后,气息稍稍乱了,有几只乌鸦飞到他面前,对着他的眼睛、耳朵和嘴巴用力地啄下来。火婴从庄艳秋的怀里钻出,迅速地在庄艳秋的身上覆盖了一层白金色的火焰,将靠近他的乌鸦全都烧化掉,一根羽毛都没留下来。 ‘三眼金乌’眼尖地发现了庄艳秋这边的景象,当即大怒,扑腾着翅膀向着庄艳秋飞了过来,一边飞它一边发出了叫声。 这一次它的叫声落在空气中时与空气碰撞间化出了有形的实体,变成无数尖利的银针,针头银光闪烁,向着庄艳秋所在的方向扎了过去。 梦狰和独山步离庄艳秋有些距离,以眼角瞥到那音波成形的气针时,两人一同行动,向着庄艳秋的身体飞扑过来。 就在那无数气针快要尽数扎在庄艳秋身上的时候,庄艳秋闭上眼睛,用尽全部修为上下横推两掌,希望能够阻拦那些气针。 同一时间,从他头顶发出了铿锵的金石之音,那阵声音清脆悦耳,短促有力,音波同样迅速成型,在庄艳秋的面前化成一层薄如蝉翼的屏障,只听见‘叮叮咚咚’一阵乱响,气针全部撞击到屏障上面,化作一个个细小的气泡随之消失。 庄艳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旋即马上反应过来,抬起了头。 他的头顶上轻飘飘地跃下来一个人。那人一袭纯白衣衫,眨眼间就飘落到庄艳秋的身边,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将发呆的庄艳秋给护在了自己的臂弯之中。 庄艳秋看着那张熟悉的脸,尤其是对方额头见那抹象征着身份的额印,一时间忘了开口说话。 “几日不见而已,艳秋不认得我了?”那人的声音还是和之前那般温柔。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上仙!” “嗯!”音九悔笑着答应了他一声。 迟了半步赶过来扑救的独山步和梦狰二人稳住了身形,在看到音九悔那卓尔不凡的身姿后,打了声叹息,又迅速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庄艳秋盯着音九悔看得目不转睛。音九悔用手指点了他的额头提下,“稍等片刻,待会儿让你仔细看,看个够。” 庄艳秋还在体会他这话的意思时,音九悔的手指弹动间,一直通体玉白的玉箫出现在他的手中。他潇洒地转了转那根玉箫,眼神漫不经心地往‘三眼金乌’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直稍稍变了异的乌鸦而已,敢在我音九悔的面前用声音伤人,我看你是年龄大了,昏了头吧!”音九悔淡淡地说道。 ‘三眼金乌’那第三只眼中散发出莹莹绿光,一直在音九悔身上来回扫动。方才音九悔拦住它声音的那一手让它知道这人也是操控声音的好手。再加上他清楚地看到音九悔额头上那崭新的‘圣仙’额印,三只小眼球里同时闪动着忌惮的光芒来…… 第380章 虚假的圣仙 音九悔晃了晃手上的玉箫,双手变换了个姿势将玉箫送到嘴唇边,稍稍地吹走出两个音节,明快的声音一下子就把周围那些聚集着不敢轻举妄动的鸦群们全都送回了它们原来的地方。 ‘三眼金乌’虽然没有人形,可毕竟也是活了多少年的灵禽,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音九悔的悬殊在哪里。它的叫声低沉而阴郁,能勾起人心中阴暗凶残的那一面,不过它的声音单一无法多变,自然比不上天生的乐仙。只要音九悔制造出多变的声音和曲调,它的声音便会不攻自破,根本无法持续下去。 ‘三眼金乌’是个机灵的宠物。知道自己此行再也讨不到好处了,如果没有音九悔这唯一的乐仙存在,它今日必占上风。只可惜,音九悔是它的天敌,它是在不敢冒险继续留在这里。 ‘三眼金乌’虚张声势地叫了两声,调动了周围的鸦群来掩护它,它掉头就跑。 音九悔的速度比它快,在它快要跑开的死后,背后一声节奏欢快的乐曲被吹响了。 音九悔的‘洞鸣箫’在他未飞升成天仙之前就已经名满天下。‘洞鸣箫’音变化多端,一音响而万物动,从它里头发出的声音能够引起周围有灵性的生物的附和,共同谱写出一段或荡气回肠或千回百转的曲调。最关键的是,‘洞鸣箫’能撕开空间裂缝,将人送到另外的大小千世界中,被时间和空间给彻底淹没。 悠扬而空灵的箫声响起的时候,‘三眼金乌’仓皇而逃,逃到了杜岩的面前,准备钻回那符篆当众趁机逃跑。只是它的动作再快,也没有声音的速度快,它的一只翅膀被‘洞鸣箫’发出的声音化成索套给套住了,‘三眼金乌’疯狂地挣扎着,冲着杜岩嘎嘎叫唤,杜岩着急地想要救它,却被那乌鸦冲着他发出的叫声弄得头痛欲裂,根本无法下手。 ‘三眼金乌’的身后虚化出一个紫色的虚洞来。索套拖着它往哪个虚洞之中退了回去。面对着这种无力的局面,‘三眼金乌’连忙叫唤着,召集其他子孙前来救它。大片大片的鸦群们从‘焚妖塔’四周飞了回来,向着‘三眼金乌’飞去,妄图用身体堵住那个虚洞,只是它们的行为更像是去陪葬,那虚洞洞口虽然狭小,可一旦接近,便会自动被那狭小的洞口给包容吞没,鸦群们的行为根本是无意义的。 ‘三眼金乌’在一声声的惨叫声中,连同着它那众多的后代子孙一块儿被收进虚洞之中,眨眼间没了踪影。 它们那族群消失的瞬间,杜岩的头疼好了。他瞪着通红的双眼盯着音九悔,知道自己这次闯了大祸,他本是来寻找‘引神珠’的,没想到东西没找到,帮助了自己的敌人成功渡劫,还把主人最珍爱的宠物给弄丢了。 他已经可以想象主人大发雷霆之际,景玄会怎么对他落井下石的。 “音九悔,快把‘三眼金乌’放出来!”杜岩慌了神后连说话的口气和态度都变了。 音九悔微微扬起下巴,“你是在命令我吗?瞧你的术法不像是在‘太阴’修行的吧。好歹你也是位‘显圣’的圣仙,说话如此不懂分寸,真是笑煞我也。” 杜岩吞了口口水,虚张声势地甩出一连串的符篆来,掉头就跑。 音九悔挥袖间把那符篆给彻底地削成了纸屑。他慢条斯理地走动着追在那杜岩的身后。 从方才开始他就觉得奇怪。这人的修为看上去已经有了‘显圣期’的样子,可实际上他几次动手间释放出的力量并没有真正的圣仙的威力,一开始音九悔只是猜想是不是他修的符篆术有制约的缘故,那家伙竟然受不住的时候,音九悔才确定了这人有问题。 杜岩逃跑的速度不慢,可音九悔仅仅是抬腿间跨了几步就追到那人的身后。这种差别许多在场关注的人都亲眼看到了。 庄艳秋也愣了神。那面具男不是一位‘圣仙’么,方才神神叨叨地弄了那么些动静出来,怎的与刚刚跨过‘显圣’大天劫的音九悔一比,差了这么多? “那家伙根本不是圣仙!他是伪装的。”独山步稍稍开动了脑筋,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庄艳秋嘲讽地笑了笑。还有这回事,什么不好装,偏偏去装‘圣仙’。大概这人以为不会遇到真正的圣仙,没人敢挑衅他才如此的正大光明吧。其他人光是看到他表现出来的气势就自动远离,不会招惹他了,谁敢怀疑他。 庄艳秋叹了口气。他就说嘛!这人看上去比景玄还不靠谱,景玄没有戴面具,这人还戴着面具,这人的地位也在景玄之下,他之前也曾怀疑过的,可没有细细追究。 杜岩眼瞅着音九悔几步追上自己,迫不得已停下来后,再度扔出一大堆符篆。随着那些符篆被点燃后,他的身前出现了好几具尸首来。 独山步看到这一幕,瞪大了眼珠,“音兄!我来!!”他兴奋地叫道。 这家伙用符篆控制尸首,和他们‘僵仙’一族有些异曲同工之妙,正好他可以领略一番,别的通灵法术的强弱之处。 音九悔根本不理会独山步,手指头挑了几下后,空气被他弹动了,低沉的声音在天空上回荡起伏,那几具威风凛凛的尸首瞬间被分割成无数碎块,来了一出‘瞬间游’ “音兄!你也太粗暴啦!”独山步急的跳脚。 “你太慢!”音九悔悠悠哉哉地回了独山步一句,把那家伙气歪了鼻子。 杜岩惊得连连后退,这个时候他不能再伪装下去了,双手飞快结印,从他的后背上虚虚地飘起来一块暗金色的布帛做的符篆,那符篆上用来写字的血迹很独特,远远地种人就能感应到里头那阴毒邪气的气味。 “着!”杜岩矮下身来,那暗金符篆飞快地向着音九悔激射出去。 音九悔双手抹开,防御结界在他面前闪现出来,挡住了那暗金符篆的一次攻击。 碰撞产生的巨大火花瞬间就把那暗金符篆给点燃了,几丝黑色的烟雾从火焰当中袅袅飞出,绕在空中变成一只巨大的眼珠,盯着四周骨碌碌转了一圈后,最终消散。 杜岩浑身发抖地看着那只黑眼珠,当它出现的瞬间他几乎快要吓死过去,等它消失后,他才觉得自己能顺利地喘上一口气。 音九悔目送那黑眼珠消失后,暗暗拧起眉头。刚才那应该是孤夜教宗的血吧,只是几滴血的力量已经强悍到这种地步,释放出来的威压有一瞬间都震住了他。难怪孤夜教宗敢向阴皇发起挑战。 杜岩浑身上下直冒冷汗。他偷了教宗的血制作了这块‘助威符’为的只是想方便自己在外行事而已。当然,也有一点小小的虚荣在里头。披上这符咒的瞬间,他就感觉自己成了一位‘圣仙’,甚至能体会到真正的‘圣仙’的孤傲感觉,就连渡过‘心魔劫’那种种大天劫时的滋味他也能感应一二。然而,这所有的感觉都是源于孤夜教宗,和杜岩本身没任何关系。 音九悔慢悠悠地把视线移到他身上,挑起半边眉头,“我还得感谢你。” 杜岩吓得声音发抖,“感谢我?!什么?” “如果不是你设计逼士元尊出来,怎会抓住我俩。你抓了我们又把我们送到‘焚妖塔’焚烧,正好让我俩遇到火灵复苏发威的那一刻。在‘九渊鬼火’的不断煅烧下,我顺利地开化引来了大天劫。我不该感谢你么?”音九悔诚恳地说道。 杜岩气得嘴唇直哆嗦,“你、你们别高兴,我家主人就快回来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想逃。” “回来?!”音九悔毫不在意,“当年他掀起了整个太阴的腥风血雨,最后不还是被阴皇陛下给收拾了?他敢回来,太阴必将集齐全部力量对抗他。再说了,他都回来了,阴皇也该回来了。” “你们想阴皇归位,别做梦了!谁先回来谁就是太阴之皇……”杜岩嘴快地说完这句话后,才惊觉这话不该出口,赶紧闭上了嘴巴。 他寄希望于音九悔没有听到。可对声音向来敏感的音九悔又怎会错过,他在心里微微错愕,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谁先回来谁就是太阴之皇?他怎么没听过有这种说法。 “你刚刚说的是什么意思?”音九悔逼问杜岩。 杜岩装傻,“我刚刚有说什么吗?” 音九悔垂下视线,心里稍稍分神了。这话绝不是随口说说的,不行,他得把这话传给那些老前辈们,听听他们有什么意见。 第三百八十一章 收拾残局 杜岩见音九悔分神了,召来自己的坐骑,想要再次逃跑。他的坐骑乃是一只“蓝顶鹤”速度是极快的,杜岩抓住那鹤的一只脚,眨眼间身形已经被带上了‘金鹏岛’的云霄之中。 音九悔慢吞吞地抬眼看了看那家伙的身影,讥诮地笑了起来。 他悠然地转身,背后传来了那‘蓝顶鹤’拉长了的惨叫声,一只油光黑亮的大鹏鸟从云层中迅速落下,长长的鸟喙猛地啄在了那‘蓝顶鹤’的眼睛上,受伤失明的鹤急急坠落,被它带走的杜岩见此情形,忙松开手身形在半空中转了个弯,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此时又是一只金光灿灿的大鹏忽然飞出,翅膀两个扑扇之下,将杜岩从半空中扇向地面。 杜岩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抬头一看,音九悔上仙正站在他的头顶,俯身鄙夷地望着他。 “再跑啊!”音九悔淡淡地说道。 杜岩半坐在地上,闷声发笑,“技不如人我认了!” “那就起来吧,你该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你们别费工夫了。”杜岩冷笑道。 “未必!”音九悔高深莫测地抿紧了嘴唇,“咱们可以打个赌,看看你到底会不会说,亦或者我能不能让你开口。” 杜岩的嘴角紧张地抽动了片刻。 音九悔此时抬起头来看向天空,“既然都渡过劫难了,还不快快现身,等着人去请你吗?” “多嘴!”回应音九悔的声音让在场大部分活着的人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 “主上!”‘金鹏岛’的岛民们四下里张望着,呼唤起来。 ‘焚妖塔’上那团浓雾此时缓缓消退,从里头慢慢地走出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来。那人一袭玄色劲装,走动间无数的黑色雾气围绕着他的身体,吞噬着四周空气中那些残留下来的细小火星。 士元尊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时,‘金鹏岛’的岛民们集体愣了片刻后,立刻沸腾了。 对这些遭了大罪的岛民们来说,最大的幸运莫过于活着,而活着最大的幸福便是得知他们的主心骨士元尊仍旧健在。如果说以前他们对士元尊的霸道独断有什么不满的话,经过玄意这一篡位之后,他们深深地领略到了有一位强大果决的主上替他们做主是多么的重要。 就在那些岛民们庆祝士元尊回归的时候,士元尊的眼神却不停地往塔下庄艳秋的方向看去。之前他和音九悔共同在塔顶渡劫,清楚地看到庄艳秋为保护他们做的怒力,他经过这一次被抓的劫数后,幸运地重新渡过了天劫,并且在那之后顺利地炼出一具新身体,他本想让庄艳秋第一个看到的,谁料被音九悔给破坏了计划。 士元尊心焦地拿眼角瞥着庄艳秋,一开始庄艳秋还没抬头看他,他更加着急了,眼看着庄艳秋有抬头的趋势,他赶紧收回视线,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庄艳秋意外地盯着士元尊的身体,呆住了。他这段日子来见到士元尊不断地转换寄居的身体,已经有些忘记这家伙原本长什么样子的。现在乍一看到,觉得和记忆中的有很大不同。 这男人,样貌和气质也在不知不觉中转变了。变得比之前顺眼和善许多。 “你们这群废物!本仙辛辛苦苦建立的基业,都被你们这群败家怕死的孬种给败光了!!老子供你们安居乐业,保你们一世平安,你们倒好,转脸就认了新主人!哼哼哼……我士元尊原来养了一堆的白眼狼。留着你们有何用,全都给我跳进‘六藏海’喂海兽去!” 庄艳秋刚在心里感慨士元尊变了,这家伙马上原形毕露,让庄艳秋惭愧地扶住了额头。 “是!主上——!!”那些岛民们对士元尊的话那是绝不敢不听从的。玄意在位时让他们死他们怕,可士元尊让他们死,他们一个个的不是害怕而是甘愿,这也真是奇怪的很哪。 “士元!”庄艳秋听他下了这么残酷的命令,赶紧出言提醒他,“别再杀人了!这岛上死得人还不够多吗?” 士元尊对着庄艳秋露出顺从的笑脸来,“知道了!都听夫人的话。” 庄艳秋被他这声‘夫人’叫得耳朵发热。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士元尊就拍拍手掌,“你们这群废物好命!之前有咱家夫人保护你们,现在又有他为你们说好话。老子就留你们一条贱命,还不快给我从地上爬起来,滚到一边站着去!” 庄艳秋无奈地翻了下眼皮。对士元尊他真是没辙了。 “咦?!”梦狰惊讶地指着士元尊发出奇怪的声音来。 “我擦!”独山步脱口骂了一句,“怎么会这样!士元,你刚刚渡的是什么劫?” 士元尊见他们这时候才发现自己的不同,有些得意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的双眉中央一道细细的黑色额印已然成型,随着他挑眉的动作,那额印也从各个角度闪着奇妙的光晕。 “难道你还认不出是什么?”士元尊自豪地回答。 “‘显圣大天劫’……刚刚、你、也……渡过了?”独山步结结巴巴地不敢相信。 士元尊没有正面回答他,不过他那额头上的额印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 ‘金鹏岛’岛民们再度炸开了锅。他们家主上成为圣仙了!在这个天仙都很匮乏稀有的时代,圣仙一出,意味着他们‘金鹏岛’的实力陡然间上升了好几个台阶。意味着如果没有阴皇归位的话,他们家主上在太阴可以扩张势力而不用偏安一隅。 “士元的运气未免也太好了吧!”独山步羡慕得连连吞口水。 “你羡慕啊?”梦狰瞟了他一眼。 “羡慕是羡慕,可我也后怕啊!”独山步想起之前士元尊和音九悔被火灵之威煅烧时的样子,摸了摸后脖颈。他可不敢那么近距离被火灵煅烧,他没信心能活下来啊。 杜岩此时认命地从地上站起来,俯下他那骄傲的脑袋。他这人是比较识时务的,能活就绝不想死,就算是到了死路上,为了活命他也会做出保命的举措来。 “音九悔,我如果答应告诉你们一些你们不知道的秘密,你怎么处置我?”杜岩寄希望于能够讨价还价。 音九悔看了他一眼,“你想我怎么处置你,不妨说说看。” “把我送到‘紫幽界’去。我相信以你现在的能力,随时可以打开‘紫幽界’并且不会造成轰动。我要去那里!”杜岩从刚才就开始盘算了,想到了这个好办法。 ‘紫幽界’乃音九悔自己开辟的小千世界,在那里可以躲过‘幽冥轮回’,他如今是没法回到主人身边的了,回去也是死路一条,唯一能够保他性命的方法就只有逃到主人碰触不到的世界去。 音九悔玩味地笑了笑,“你这算盘打得好。只是,得看你告诉我们的秘密值不值这个价钱。” “当然!”杜岩慌忙表示,“我可是跟在教宗身边多年的心腹。” 他这人也确实够圆滑,转眼间就把‘主人’改口称了‘教宗’。 音九悔笑了笑,“好!我答应你。” 外人都以为‘紫幽界’好,其实好不好自己进去了才知道。那地方早年收过不少的大妖大魔,修真高手,以杜岩这种资质的进去了能不能活得好好的,还说不准呢。 杜岩那被面具遮掩的嘴角高高地翘了起来。 只是他实在是高兴得太早了。打斜里忽然飞出个和他穿戴一样的‘伏骨教’教徒,对方一把抱住杜岩的身体,手指转动间,几片薄如蝉翼的刀片往杜岩的面具上招呼下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杜岩根本来不及躲藏。等他开始反击的时候,他的面具上被划破了两条缝,他慌乱地用双手去按住面具,可那面具还是在裂痕的作用下碎成了粉末,最终把他的真实面容暴露在众人眼前。 杜岩惊恐地大叫出声,扑到音九悔的脚边连连磕头“圣仙,圣仙救命!快快把我送到‘紫幽界’去吧!再不去就……” 他话没说完,瞪大了眼睛,整个身体被瞬间压成一团肉饼,一下子散落开来,化作黑乎乎的浓稠血水。 空气中的那股腥臭味还没消散。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地上蜿蜒流淌的那些血水,里头有白花花的蛊虫正在蠕动,有些人忍不住狂吐起来。 音九悔晦气地蹙眉。可惜了,本指望能从这人的口中探听点其他的线索,没想到还是功亏一篑。 “抓住他——!抓住玄意!”旁边有岛民们高声呼喊。 顺着那些人的声音看过去,就见正准备趁机溜走的玄意被人发现了,在他手下受了许多罪的岛民们纷纷围堵上去,要把这家伙给抓起来。 第三百八十二章 夫人威武 士元尊弹了下手指出去,玄意的修为被什么东西给束缚住了,他无法尽情地施展法术,被一群没有修为的岛民们拿鱼叉、棍棒打成个血葫芦。 被打半死的玄意最后被彪悍的岛民们用大鱼钩住嘴巴和四肢,抬到了士元尊的面前。 士元尊拿脚尖踢了踢玄意,玄意眯起眼睛凶狠上瞟了士元尊一眼。 “眼神不错!”士元尊称赞道,“你对我一直有意见,伪装得够好啊。你这方面的天赋不错,只可惜在处理事情和管制手下上,你太无能。” “呸!”玄意恶狠狠地吐了口唾沫。他不服!如果没有士元尊他一定能把‘金鹏岛’改造成他所要的样子。就是因为这人的存在,他做什么都逃不开这人的影子,所以才会这般悲哀。 “你不服气!”士元尊笑了,“不服气也没办法了,我是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的。既然你那么想要‘金鹏岛’,我就成全你,把你大卸八块,分别埋在岛上的八个方位,再把你的四魂八魄也都分离开来,设下束灵圈,让你永远守着‘金鹏岛’,日日看着它,幻想它属于你的美好时光。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要让玄意不得轮回转世,永久被困,当个‘地缚灵’的意思啊! 玄意的面容瞬间变得狰狞起来。若不是他的法术被禁锢了,他一定会跳起来和士元尊同归于尽的。 士元尊怜悯地看着他直摇头,“你应该感到高兴的。这样你就永远留在‘金鹏岛’了,相信我岛上的岛民们会日日夜夜永生永世地招待你的。” “士元你干脆别毁掉弄死他,我有制造活僵的方法,把他的魂魄分别灌注到他的肢体上,再把身体卸掉,这样的话不仅他的魂魄不灭,肢体也会有感觉,埋在土里还能沤肥呢,只需要把大家伙儿的粪尿全都浇在他的肢体上,那些肢体会越长越大,沤出的肥料足够浇灌你这岛上的花花草草了。”独山步给士元尊提了个好提议。 士元尊一听乐了,“独山步这主意好!就按你这方法办。” 玄意听了这话后拼命地挣扎,奈何他再怎么动,结果只有一个,永远地在士元尊面前像条泥鳅般挣扎。 士元尊随意挥挥手把玄意给打发了。面对一众期待他多说几句话,鼓舞人心的岛民们,他骄傲地翻了下眼皮,扭脸变了个和蔼的笑容看向庄艳秋,“艳秋……” 音九悔抖落一地的鸡皮。实在是太恶心了士元尊这声音。 庄艳秋对着士元尊笑了笑,让那家伙更得意了,几步到庄艳秋的身边,亲热地搂住庄艳秋的肩。 “艳秋~~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士元尊撒娇地晃了晃庄艳秋。 “应该的。”庄艳秋不太适应他这副样子,拘束地缩了缩肩膀。 “艳秋。你看看我这新样子,是不是比之前更帅了。”这家伙像是没觉察到一般,拉着庄艳秋的手摸上自己的脸颊。 庄艳秋的眼神不自觉地和士元尊对上后,被对方眼里的火花电得浑身一激灵,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一会儿脸都红了。 士元尊满意地笑了。艳秋的反应最直接根本不会说谎。看来他应该是挺满意自己这样的。不枉他在炼化身体的时候稍稍做了番改变,把之前那种威严凝重的气势变得和缓许多,头发也弄成了黑直模样。 “走开!”音九悔看不过去了从后面踢了士元尊一脚,将其踹到一边。 “音九悔!你这是嫉妒我吗?”士元尊不客气地要和音九悔掐架。 音九悔挑起眉头,“我说,是谁头脑发热害得我们被困阵法,又是谁没有寄居之所,硬是要挤到我的身体用我的身体当挡箭牌?” 士元尊脸上迅速换上了笑容,“哎呀!咱们好歹也是兄弟,你让我用一下又怎么样?” “是不怎么样,没有我的身体你那魂魄能坚持到天劫到来?士元尊,我可是你的再造父母。”音九悔微微加重了语气。 士元尊摊开双手做无奈状,“好!好!你是我的再造父母。我走开。” 音九悔满意地挤开士元尊站到庄艳秋的身边,还没来得及说话,士元尊在一旁凉凉地说了句,“艳秋,今晚我侍寝啊。” 庄艳秋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给呛住,一脸惊吓地看向士元尊。 “本来就给轮着我了不是吗?之前我一直没有人身都错过了一次,我要求补偿。”士元尊厚脸皮地说道。 “你!”音九悔被士元尊这天下第一厚的脸皮给同样吓唬住了。“你就不能想想别的?” “我就只想这件事啊!”士元尊特别无辜,“我为艳秋守身如玉快一年了,又不是天生无能,想这些应该的吧!”“士元兄,别说了!”独山步看到庄艳秋脸上血红一片,拳头也暗暗握了起来,出于好心提醒士元尊一句。 “为什么,你们一个个都侍寝了,我还没有呢。艳秋……我不管,你不能偏袒别人……”士元尊扯着庄艳秋的袖子不依不挠。 音九悔眼尖地看到庄艳秋的神色不对,赶紧往旁边躲。 庄艳秋抬起头对着士元尊笑了笑,“你说得很开心是吧。” 士元尊听出他口气中的不善了,“艳秋……” “这是什么地方你胡言乱语!你这么大年纪了怎么比六珍还不懂事!!让你胡说,让你胡说——!”庄艳秋抡起巴掌对着士元尊的脑袋一连扇了好几下,把那才刚刚出炉的一代圣仙打得抱头鼠窜,连喊饶命。 ‘金鹏岛’岛民们集体看着他们家主上被痛打的一幕,对主上报以同情的时候,看向庄艳秋的眼神变得更加尊重了。 看来这‘金鹏岛’将来真正当家做主的要属他们的夫人了。 夫人威武啊!! 士元尊头上被打了两个包,委屈地站在庄艳秋的身边。他说的话没错啊!他这人对待‘道侣’绝对不会说假话的,他是想了许久了嘛!想他士元尊以前随时就有暖床的‘炉鼎’,后来改邪归正之后就一直处于禁欲状态,他说的可是每个男人心底的大实话呢! “好了!”庄艳秋见他一脸哀怨,觉得可怜又可笑,“你还是把岛上的事处理好吧。还有你师父现在还跟焦然他们在一起,得快点把人接出来养伤才是。” “都听艳秋的!”士元尊立马展颜欢笑,讨好庄艳秋。随即变脸一般看向那些岛民,“听到夫人说的话没,快快把这里都收拾好,还有,岛上的大事小事都着人书信承报,之前的上官死掉的或者背叛的一律先扣押下来,由下面的顺位顶上,一日之内我要见到‘金鹏岛’恢复以往办事的流程。” 岛民们应了一声,有条有理地四散开来,忙着做事去。 “艳秋觉得怎么样?”士元尊希望得到庄艳秋的称赞。 “你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我能说什么。”庄艳秋没好气地扫他一眼。 “那咱们回宫殿去吧,这里太乱。”士元尊自然地勾住庄艳秋的胳膊,把之前挨打的情况又给抛在脑后。 ‘焚妖塔’上再度响起一阵爆炸声来,吸引了庄艳秋一行的注意。 音九悔和士元尊迅速回头,目光微微压下,瞪向了那个方向。 只见从那‘焚妖塔’的出火口忽然钻出一条蓝中带紫的巨大‘阴蟒’来,不同于之前没有实体只是虚化的身体,这条‘阴蟒’已经拥有了真正的肉身,它在塔顶盘旋一周之后,头部高高抬起,不断地嘶鸣起来。 庄艳秋认出它就是之前几次粘着自己,还要带着小伙伴一同袭击自己的那条‘大阴蟒’。 “它也渡劫成功过了?”庄艳秋指着那东西散发着奇光的身体道。 “真是走了狗屎运!”梦狰和独山步艳羡不已。 之前那条‘大阴蟒’不顾杜岩的制约威胁一意孤行往音九悔和士元尊渡劫的区域钻了进去,没想到那两个顺利渡劫的同时也把它给捎带上来。以至于这家伙顺利地复活,再度拥有了实际的寿命。 “它叫个什么劫儿?”独山不解地问。 庄艳秋想到这‘阴蟒’的特性,一个念头在他脑海中成型,“‘引神珠’——它是不是发现了‘引神珠’。” 士元尊奇怪地打量了庄艳秋一眼,“艳秋也知道‘引神珠’?” “一定是的!”庄艳秋大喜过望,“士元,你是不是把‘引神珠’藏在‘焚妖塔’之中?” 士元尊呆呆地点头,“是啊!那东西就在关押火灵的阵法下面,我用火灵来掩饰‘引神珠’的气息,为的就是想要保住它。而且,这样的话火灵也更容易被镇压住。” “我看,还不仅仅是这等好处吧!”音九悔这时候把一切无法解释的事情都串联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之所以我俩在火灵发威的状况下能迎来天劫,‘引神珠’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士元尊想了想,对音九悔的说法很认同。如果说被火灵一煅烧就能引来天劫,那以往也曾有他们这种情况的怎么没有这等好运?一切的一切还是时机到了,刚好所有的机会都凑到一块儿来,才让他们最终踏劫登顶…… 第三百八十三章 取珠 ‘焚妖塔’底部的大门被打开,庄艳秋一行在士元尊的带领下,向着地底深处一层层地走下去。 庄艳秋的两边肩膀上,一边站着一个东西,一位是重新钻出来的小火婴,另外一位则是那条受惠于他们的‘阴蟒’。 ‘阴蟒’在确定众人明白它示警的意思后,便自动化作了手指头粗细,盘成一坨黏在了庄艳秋的肩膀上,不肯离开。 庄艳秋拿它没办法,只好任凭它黏着了。 小火婴和‘阴蟒’有些不对盘,大约这两个都觉得对方抢了自己的位置,这会儿背着庄艳秋的脸,正在互相给对方使绊子。 小火婴冲‘阴蟒’吐一团火,‘阴蟒’则向小火婴甩一下尾巴抽打它。 庄艳秋感觉到脑后一阵热风一阵冷风,不用回头都猜到这两个是在打架,“不要打架,要打的话就走远些打。” “啾啾!”小火婴撒娇地叫庄艳秋的名字。 “嘶嘶!”‘阴蟒’不甘落后也跟着有样学样。奈何它的任何叫声都只是一个音节,根本听不懂它在说什么。 男人们走在庄艳秋的身后,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个粘着他们家艳秋不放的家伙。心里盘算着怎么把这两个跟艳秋隔离开来。艳秋的肩膀——那可是他们专属的,怎能让两个‘外来’的占据? 走到火灵之前被关押的地方后,小火婴的态度有些敏感。他连忙跳到庄艳秋的胸前把脑袋缩了进去。他就算是现在忘记前事了,可对着曾经关押他千年的地方还是很有感觉的。他怕这个地方! “嘶嘶!!”一旁的‘阴蟒’对着火灵巢穴雀跃的欢叫。它已经有了新身体了,还差个养着它的新主人。虽然说它自己也可以找个山川秀丽的地方去修行,期待有朝一日修成人身,可谁叫他们这等灵兽在修行这方面比较笨拙呢,与其浪费时间花费精力自己去参悟,不如跟着个心地不错的主人,借着主人的指点进步还更快。‘阴蟒’虽然不会说话,可思维已经有了人的模式,能够选择最符合自己利益的道路。 它决定要当一条尽职的‘阴蟒’,为新主人找更多更好的神器宝贝。 “你们让开些!”士元尊挥挥手示意别人退开。 这禁锢火灵的阵法有一部分是他加上去的,阵法的基础却是当初他发现这座岛屿时就已经存在的古老阵法,所以这么多年来可以安稳的镇住火灵不让它复苏。要移开这阵法还得他亲自动手,当年就是他自己一点点地把阵法加诸上去的。 “‘引神珠’是我无意中从‘六藏海’一只不知年岁的大海蚌中找到的。”趁着这会儿移除阵法的功夫,士元尊说起了‘引神珠’的故事。 “那时候我才发现‘六藏海’这块栖息之地,计划着要把‘金鹏岛’搬到这里来。有一日我在海底潜行,无意中发现了它,当时并不知道它里头装着‘引神珠’,因为那大海蚌的外壳遍生水草。还是我将其拖上岸后,把水草清理干净才发现那蚌壳之上刻着‘引神珠’三个字。”士元尊说起当年的际遇,眼神中流露出怀念的感觉来。 “我查了许多古籍弄清楚这确实是‘引神珠’后就想着要把它给隐藏起来。” “为何要藏起来?那可是大宝贝。”独山步有些弄不明白他这等举动的含义。 “‘引神珠’不止一颗,也没有古籍确切记载它的功用,我把它拿出来那不是自己找麻烦吗?”士元尊说着特意瞥了独山步一眼,“后来藏着藏着我自己都忘记它的存在了。要不是前几日被困在阵中听面具男问起,我差点把这事给忘了。当初发现和隐藏这玩意都是我一人干的,连我师父都不清楚。可惜了害得师父受苦。” 说话间,士元尊移开了上面那层禁锢火灵的阵法,揭开厚厚的土层,露出了底下那只一人高的巨大蚌壳。 “奇怪!这海蚌外面又长出这么多的衍生物来。”士元尊摸了摸上面一层青色绿草,皱起了眉头。 “打开看看!”独山步对‘引神珠’比较好奇,催促道。 士元尊双臂张开环抱住那只大海蚌,用手指在边缘的接逢中摸索了片刻后,摸到一处东西,大海蚌的两瓣蚌壳缓缓开启。 从里头喷出一阵乳白色有浓烟来,辛辣的气味刺激得众人眼中自动生出泪水来。 庄艳秋抹干了泪水,捏了捏发红的鼻子,“这气味好特别。” “这应该是大海蚌分泌的排泄物在里头发酵之后变成的气体。没有毒素。”焦然嗅了下那气体后,说道。 此时,那乳白色的浓烟退散开来。一股淡淡地沁凉随之扑面而来,让所有人的精神为之一振。 定睛看去,莹白色光华氤氲地在眼前铺开。在那光华之下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静静地置放于海蚌那白花花的蚌肉之中,表层偶尔地游转过一片彩色的光圈,霎时间便吸引住所有人的视线。 “这就是‘引神珠’?”庄艳秋喃喃出声。他以为‘引神珠’会是多么绚烂夺目的存在,没想到它竟然这般朴素,光看外形和敖灵流泪形成的夜明珠没多大区别,就是比那大一些。 士元尊伸手把那颗珠子取了出来,送到庄艳秋的面前,“给你!” 庄艳秋意外地扬眉,“真的?” “拿着吧!”士元尊抓住他的手把那珠子塞到他的手心里。“你既然提到这东西肯定是有用的,我留着它也没什么用了,以前或许还想着它是不是能帮我渡大劫,现在我成功渡劫,这东西对我来说就成了摆设。” 庄艳秋宝贝地捧着那颗珠子,手指头在那上面摩挲两下,浅淡地笑道:“谢谢你!” “艳秋要这珠子也是为了完成他师父的遗愿,只是,艳秋的师父没有说要几颗‘引神珠’咱们是不是还得继续寻找呢?”梦狰开口。 听到这些,庄艳秋稍稍叹了口气。是啊!他的师父只说要把‘引神珠’给送到‘翻云山’,可到底要送几颗珠子去他还不知道呢。 “这还不简单,咱们知道的有三颗珠子的存在,目前咱们手上有两颗,到时候先送两颗过去,也许那地方还有别的线索呢。”焦然道。 庄艳秋想了想,重重地点了下头。 他转动着手上的珠子几圈之后,一直老实待在他腰间的翠食这会儿突然张嘴,一口把那颗珠子给吞进嘴巴里。吞进去后那家伙的大眼珠得意地骨碌乱转,庄艳秋点了下翠食的眼睛,“要是你能说话、写字多好。你一定知道九命师父要这珠子的意图。” 翠食闭上荷包嘴巴,表示对庄艳秋的话听不懂。它就算能说也不能告诉别人哪!它可是尽责的好灵宝,前主人的任何秘密它都守口如瓶,这是身为灵宝的基本操守。 一行人离开‘焚妖塔’,庄艳秋回头看了看那黑漆漆的塔门,拍了拍胸口,“小啾,你出来看一眼吧,这或许是你最后一次看到它了,毕竟你在这里住了一千多年。” 小火婴听话地从庄艳秋的胸前冒出头来,两眼含泪地盯着塔门,呜咽叫唤了一阵别人听不懂的话语之后,重新把脑袋钻回庄艳秋的衣襟里。 士元尊重新接掌‘金鹏岛’,大家伙儿全都住到了他的宫殿里,私心泛滥的圣仙特意把庄艳秋安排到自己寝宫里住,这一举动差点又让他遭受其他男人一顿暴打。 独山步的内心在咆哮:“搞清楚!我才是一家里头风流不羁的性格担当,士元你不要抢我的定位好不!” 在士元尊那大得一望无际的宫殿里头,孩子们被放了出来。 八个孩子看着爹爹肩膀上一左一右两个‘门神’,一时间全部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那两个身上。 “爹爹!我们能和火娃娃,小长虫一起玩吗?”四喜第一个征询庄艳秋的意见。他对小火婴特别感兴趣,很想和他成为好朋友。 庄艳秋扭头左右看了看小火婴和‘阴蟒’,“这几个是我的孩子,他们喜欢你们,想和你们玩,可以吗?” ‘阴蟒’抬起头来嗅了一下那几个灵胎娃娃身上的气味,雀跃地摇动身体。它本身就对天生灵宝感兴趣,这几个孩子都是天赐灵胎,自然,它对他们的感觉不错。尤其是八贝,它最喜欢八贝身上的气味,很快它就盘踞在八贝的头顶上,亲昵地和八贝玩耍。 小火婴在观察了几个孩子之后,没意外地投入到四喜的怀里。四喜的灵脉本身就属火,小火婴能感觉到他的火性气息,当然就挑他了。 四喜高兴地抱着小火婴扭了扭小身板儿,得意地向其他兄弟献宝:“火娃娃最喜欢我!!” 第三百八十四章 解散‘缱绻宫’ 当天夜里,天下第一厚脸皮士元尊如愿地完成了他的‘侍寝’使命,当然,为了这事,他又挨了一顿暴打,不过这一次是庄艳秋打的——为了反抗这位‘金鹏岛’的主上。 士元尊把庄艳秋的打法完全当成是一种房内情趣,庄艳秋越是打他越是死皮赖脸地往人家的床上爬,爬着爬着,一个不小心,庄艳秋自己被士元尊给压趴下了,再后来一切就顺理成章地继续下去…… 士元尊满足地起床后,心情大好。本来还打算今天杀杀人、发发怒、重新整顿一下岛上的风气的。这会儿由于身心舒畅,那些岛民们可算是逃过一劫。 只是,士元尊的‘劫’在早饭之后,冷不丁地又冒出来了。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在侧殿内学习,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嘤嘤’哭泣声。孩子们被那声音给吸引了,扭头看向窗外。 “爹爹,有人在哭哭。”七宝指着外面同情地说道。 “让他哭就是了,我们又没欺负他。”六珍表示这一切都和他们没关系,何必要在意。 “烦!”五禄随口一句,配上他那稚气未脱的小脸和极力装成熟的模样,庄艳秋只瞥上一眼,顿时笑了。 “爹爹……去看看。”三元带着他的小牙,跃跃欲试地想要跑出去。 庄艳秋摸摸他的脑瓜,“好吧!歇一歇也好。” 他其实也想出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他带着八个孩子们穿过一层又一层的宫殿,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找了过去。 宫墙外面跪着一大群的男女,他们都穿着一身素白的衣服,跪趴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集体地用哭声演奏着催人泪下的乐曲,在他们的身前围着一排的守卫,守卫们手上的武器毫不留情地指向他们,意思很明显,一旦这些人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便会毫不留情地将他们置于死地。 庄艳秋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独山、梦狰和焦然先后赶到,将庄艳秋给围了起来,“艳秋!你也来了。”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跪在这里哭。”庄艳秋随口问了一句。 “他们哪!艳秋仔细看看,难道看不出来?”独山步一副看好戏不嫌少的口气。 庄艳秋再度打量了一下这些人,这才发现这些人有一共同特点,那就是长得十分瞩目。尤其是前面跪着的这一排,个个用沉鱼落雁来形容都不为过,而且是各有特色,风格不一。 庄艳秋猛地想起一件事,脸上的表情变得古怪起来,“他们……是‘缱绻宫’的人?” “艳秋真聪明!”独山步赞了一句,“那艳秋应该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了吧?” 庄艳秋无奈地叹了口气,“知道了!” “夫人!是夫人!夫人来了,请夫人为我们做主。”有人听到庄艳秋和独山步说话的声音,激动地叫出声来。 人群一下子就炸开了锅,那些原本低着头抹眼泪的男女们全都抬起脸来,用看救星一样的眼光盯着庄艳秋。 “夫人!夫人,求求您开恩,留下我们吧!”最前面的一位美艳女子此时往前膝行两步,双臂张开,冲着庄艳秋痛心疾首地呼喊着。 庄艳秋不动声色地拿眼角斜睨她一下,“你们是不是求错人了。” “夫人!看在咱们一同服侍主上的份上,您开开恩。我自幼便在‘缱绻宫’长大,没有别的亲人了,如果被赶出宫,根本没有去的地方。夫人!奴婢只是一具小小的炉鼎而已,从没有高攀的心思,还请夫人垂怜,留下我吧!”女子字字清晰,一段话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清楚,让庄艳秋彻底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他恍然大悟。原来是士元尊要把‘缱绻宫’里的人给遗散哪!昨晚那家伙赌天发誓地说着肉麻情话时,好像说到了这件事,没想到他的行动力这么快。 只是,这和他真的没关系啊!又不是他要士元尊把这些人给送走的。再说了,这些人没有地方去自己就该收留他们吗?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吧? “你们应该去求你们的主上,我无法替你们做主。”庄艳秋口气还算和缓地和这些人说话。 “夫人!您是好人,可怜可怜我们吧。”炉鼎们明知道庄艳秋这是拒绝的话,还是苦苦揪住他不放。去求士元尊,他们可不敢。命令是主上下的,按照他们对主上的了解除非他心情极好才可能转变主意,否则,没有人敢去烦扰他。 他们唯一的期望就在庄艳秋的身上。谁让他们听说了庄艳秋对岛民们的庇护,以为这是个宅心仁厚的主子呢。 “爹爹,他们是做什么的?”大福对这些人的身份很感兴趣。 庄艳秋望着他笑了笑,“他们哪……是在岛上工作的。” “工作?打鱼抓海兽的吗?”六珍同样感兴趣地问了一句。 庄艳秋摇摇头,并没有正面回答孩子们。因为如果他说了‘炉鼎’的话势必要解释什么是‘炉鼎’,有些话不适合让孩子们听到,尤其是这些孩子还挺聪明。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小小年纪学到不好的东西。 “那他们是洗衣做饭的吗?”四喜抱着小火婴,天真地加了一句。 “都不是。小孩子不要问那么多,都回去吧!”庄艳秋懒得再理会这件事。 谁料他的态度惹到了那些跪着求人的男女,方才带头开口的那位姑娘急了,“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对你的地位构不成威胁,为什么你就不肯给我们一条生路!你一个男人比女人还要小心眼擅嫉吗?” 庄艳秋的身形停下了,“这位姑娘。就因为我不答应你的要求,你就随意在心中揣测我吗?这是什么道理?你们的存在我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要你们的是士元尊,不要的也是他,你们有功夫在这里和我耍性子,不如去他面前软磨硬泡一番,更有效果。” “你没来之前主上都是要我们的!肯定是你,你在背后说了什么话,才让主上厌倦了我们。”女子仍旧不依不挠。 “说话当心点啊!”独山步听不下去了。他们是想来看士元尊的热闹的,可不愿意有人中伤艳秋。 “你不能走!!我们都是服侍主上的——!我们不离开‘缱绻宫’!!”见自己无论说什么都打动不了庄艳秋,女子企图煽动众人,一块儿发声,试图以多人力量胁迫庄艳秋顺从他们。 “吵什么?!”那群男女还没来得及响应,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让他们胆战心惊的声音。 士元尊本来挺高兴的,用完早饭还有心情去修行了一会儿,刚刚修完就想来找庄艳秋,这还没走进宫殿呢就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搅乱了他大好的心情。 庄艳秋看到现场鸦雀无声,不少的人吓得瑟瑟发抖,心里有些不是滋味。难道他长得就是一副好欺负的模样? 士元尊晃悠着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眼看到外面跪着的那些人时,他周身的气息稍稍变了变。 炉鼎当中有几个人精一般的人物感受到了微妙的变化,悄悄地往后挪动身体,趁着士元尊还没走到正前方来,赶紧落荒而逃。 “不是让你们收拾东西,午时之前全部从‘缱绻宫’离开的吗?”士元尊吊儿郎当地扬了扬下巴,从语气来说听不出好坏。 “主上!我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啊,就让我们留下来吧。”女子鼓起勇气,觉得应该拼一拼,声泪俱下地向士元尊哭诉道。 士元尊静静地看着她,“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们全部人的意思?” 女子游戏弄不明白士元尊这话中的深意,犹豫了片刻,回头看了看身后,见原本和她跪在一块的几个神不知鬼不觉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这可把她给弄得彻底懵住了。 “你对我的命令有怀疑,跑来找夫人做什么?”士元尊的声音忽然压低,吓得女子心肝脾肺肾全都在乱跳。她有点儿听出危险的征兆了。 士元尊看了看天色,“说话啊!” 女子浑身发抖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本她信心膨胀,自信满满的以为自己只要敢大义凛然地说出口,定能引得主上另眼相看,说不定从此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可现在,她很后悔,后悔自己脑袋一热,第一个出头。 士元尊不耐烦地啧啧嘴。他现在一见到这些口不对心的家伙们心里就反感。当初岛上出事时,其他岛民和族人在最初时多少还抵抗了的,唯独这‘缱绻宫’大门一关,像个世外桃源一般自己封锁起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只等着外面局势稳定之后才重新开了宫门。 他士元尊是脑袋里缺根弦了才会养着这些两面三刀的废物! 他要出手时,庄艳秋一把抓住他的手,警告地朝他皱了皱眉头。 士元尊妥协地点头,“现在离午时还有一个时辰,马上、立刻、永远从我眼前消失。若真不想走,留下也可以……” 士元尊的话给那些人一线希望,有些人的眼睛发亮。 “午时一到我会毁掉‘缱绻宫’,不想走的就留在里头长久地埋在我‘金鹏岛’的地下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大队支援的到来 ‘金鹏岛’上屹立了快两千年的‘缱绻宫’在士元尊一掌之下,被他掌心中的黑雾给吞食得一干二净。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没有一个人留在那宫里头。就算那些炉鼎们上一刻哭天抢地地呼喊着要留下来,可在真正地面对生死的关头,毫无例外,所有人都选择了活着。 “士元兄不觉得难过吗,好歹也是你养了多年的人。”梦狰调侃他。 士元尊讥诮地笑了笑,“我说,你要是舍不得,我一道命令下去让他们全都去服侍你,如何?” 梦狰连连摆手,“我有道侣啦。” “我不也有吗?”士元尊笑得一脸痞气。 “其实士元兄该难过的不是少了那么多的炉鼎。而是,那么多人没一个是对你有真感情的,这才是悲哀吧。”独山步不死心又来挑衅士元尊。 “罢了吧!我对他们也没真感情,怎能要求他们为我付出。这不公平。”士元尊还挺看得开的。他见庄艳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其实也在竖着耳朵听,眼珠子转了转,追加了一句:“再说我现在对艳秋一心一意,总不能耽误了别人,又让艳秋生误会,我士元尊不是那样的人。” “嘁!”独山步和梦狰同时翻了个白眼。这家伙真会见缝插针地表姿态。 庄艳秋猛地听到他的表白,耳朵红了,赶紧把脑袋转了开去。 “你以为就你一个人是这样的啊!我们大家都是!”焦然不甘示弱,代表所有人表了白。 孩子们特别机灵,这时候一股脑围到庄艳秋身边,“爹爹,我也是啊!!” 庄艳秋哭笑不得,“你们跟着凑什么热闹。” “跟阿爹和叔叔们学哒!”孩子们异口同声地说道。 当天下午,‘六藏海’上封闭了半年多的结界全都打开了。士元尊和音九悔协力将整个‘六藏海’的海水全都翻起来,把表层那些污浊的海水翻下去,底下那些还算干净的再翻上来,加上焦然提供的食腐海草清理腐尸和垃圾,好不容易使得‘金鹏岛’附近海域的海水稍稍恢复了些样子。 整个‘金鹏岛’上的人都在为新家园的建立付出劳动,庄艳秋也带着孩子们帮忙。孩子们力气虽小,可干活的态度不错,一点也不会偷懒,把这干活当成了游戏,忙活了一个下午也不觉得累。 太阳落山的时候,今天的活就暂时干到了这里。庄艳秋把孩子们一个个地揪回来,点齐了人数后,带着他们先回去等开饭。 正在治海的音九悔和士元尊先后赶了回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庄艳秋的身边,脸上露出了几乎一模一样的笑容。 “有客人来!先别急着回去。”音九悔叫住了庄艳秋。 庄艳秋把八贝和七宝放回到地上,蹲下来用臂弯把八个孩子全都圈起来,“客人?!” “不少人呢!”士元尊道。 没过多久,东边的海平线上隐约出现了大量的人影来,光看那阵仗,来的不下五百号人。 庄艳秋想要把孩子们给收起来,音九悔冲他摆摆手,“不用!没有危险的。” “爹爹,我不要进荷包包里啦!”二财抱住庄艳秋的脖子撒娇。 庄艳秋紧了紧胳膊,将他们搂得更近一些,“好吧,不过都要紧紧跟着爹爹。” 音九悔见庄艳秋还是不放心,干脆直接挑明了,“是自己人。” 这下庄艳秋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了。 “爹爹,我阿爹来啦!”大福指着远方的某一点,兴奋地跳起来喊道。 庄艳秋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表示实在看不清楚那小黑点的面容,也不知道这孩子是怎么认出来的。 “还有我阿爹!”五禄酷酷地说了一句,背起了双手。 庄艳秋松开自己的臂膀,让孩子们自己去兴奋去。 渐渐地,那一大群人越靠越近。庄艳秋这下子看清了前面的几个人,除了有断隽、少正一、敖灵之外,还有青桐长老、独山谷主、清韵阁老阁主以及绿晴道人这几位,剩下的便是这几大家族带来的精英团队。 “阿爹!!”大福、三元、五禄没等自己的阿爹落地,跳起来朝着他们扑了过去。 那三位阿爹自觉地把孩子们给接到怀里,先亲近亲近,随后背着各自的孩子来到庄艳秋的面前。 “艳秋,抱歉我们来迟了。”少正一心虚地摸摸脑袋。 庄艳秋谦和地摇摇头。当时的危机是一波三折的,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远在万里之外的他们自然也不清楚,能在第二天赶过来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断隽意外地多看了音九悔和士元尊几眼,随即不服气地哼哼了两声。他发现这两个额头上的额印了,本来还以为自己这一次比他俩抢先一步先登‘显圣’,没想到,这两个运气佳,一下子反超他了。不过这也更加激励了断隽,他一定要成功地渡过‘显圣’大劫,不能输给任何一位阿爹。 “九悔!”‘清韵阁’老阁主激动地呼喊着自己儿子的名讳。 音九悔在自己的长辈面前,那种拿起来的架势可摆布不开,他乖乖地走了过去,向老阁主施上一礼,“父亲来了。” 谁料老阁主一把将他拨开,眼神一下子往娃娃群众的八贝身上投射过去,顿时就激动了,“哎呀~~哎呀呀~~~~”他一连好几个‘哎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哎呀呀呀呀!!”老阁主喜得冒泡,眼睛眯成了两道缝,不停地搓着手,“哎呀!独山兄……你那画的是什么啊,根体没把我孙儿的可爱劲儿画出来嘛!” 独山老谷主气笑了,“老鬼!当初是谁缠着我要给你画孩子们画像的?又是谁拿到画像后称赞八贝长得俊的!你这话说得前后不一嘛!还我的画,我自己留着!” 老阁主敷衍地摆摆手,“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的道理。只是你这画技得练练了。” 被连戳两刀的独山老谷主翻了翻白眼。 “爷爷!”二财喊了他一声,老谷主立刻展颜欢笑,跑到二财面前把人给抱起来,按在自己的胸口揉了两把,“我的二财!” 老阁主艳羡地看着那爷孙俩和乐融融的模样,小心翼翼地往孩子们身边走。 他因为之前害庄艳秋误会的事一直不好意思见庄艳秋,更不好意思出现提出要见八贝。因此只好慢吞吞地挪着脚步,希望不要吓着孩子们。 “八贝!”庄艳秋蹲下来拍了拍小八贝的脑袋,已经有点累了的八贝睁开惺忪的眼睛,“嗲嗲~~” “八贝,爷爷来了。你不是跟爹爹吵着要爷爷吗?”庄艳秋细语柔声地和孩子说着话。 “爷爷……”八贝嘟囔着粉红嘴唇,眯着眼睛四处看了看,看到了认识的青桐长老,笑了起来,“桐树爷爷!” 青桐长老和蔼地伸手和他打招呼。 老阁主扭头瞪了老朋友一眼,嫉妒地冷哼出声。 为了让自己吸引住孩子的目光,老阁主特意弯下腰来,尽量让视线和孩子的相差不了多远。 八贝看到了老阁主那张慈祥的脸,歪着脑袋辩认了片刻,没认出来,转而又被身后的独山老谷主给吸引走了,“二爷爷!” 独山老谷主开心的连连点头,“乖!!” 老阁主再度回头瞪了这位一眼,眯起了眼睛。 “八弟,爹爹说的不是别的兄弟的爷爷,是你自己的爷爷,就像自己的阿爹那样哦!”作为大哥的大福用孩子们能够明白的话语教导八贝。 八贝的脸蛋明朗地绽放开来,“爷爷!爷爷在哪儿?” 他在喊第一声‘爷爷’的时候,老阁主就受不了主动把他给抱起来了,等他再喊后面那一句时,已经被老阁主连亲了好几口。 八贝用树叶般的小手掌捧住了老阁主宽宽的脸,盯着看了好一会儿,眯眼天真地笑,“爷爷!!” “宝儿,心肝儿!”老阁主抱着八贝肉麻地用各种称呼呼唤他,将他揣在怀里恨不能装进心窝里去。 音九悔看着这一幕,心中百感交集。上一世他父亲没能等到亲手抱孙的那一刻就损落了,他一直以为他老爹想要灵胎不过也是为了家族荣誉,亲眼看到他对八贝的疼宠之后,才知道是自己太过武断地臆想别人了。 “爷爷,我找你好久啦!”八贝乖巧地贴在老阁主的脸上,娇声娇气地说话。 “哎!爷爷也等你好久啦!看到你……我就没遗憾咯!”老阁主的声线微微发着抖。多好的孩子啊!幸亏上天垂怜,让这些孩子和他们的爹爹平安地活了下来,不然,他一辈子都不得安宁哪! “都别站着……回去再叙。”作为主人的士元尊同样很开心。他以往从没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帮能和他共患难的亲人、朋友的,因为他太自大,觉得自己不会落入危险,更用不着别人来搭救。 眼见着这些为了救他们辛苦赶来的大队伍,他心里也暖融融的。和这一大家人共同生活下去的信心在他心中变得更加充足! 第386章 长辈拼酒 ‘乘风殿’大殿内,招待客人的宴席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大人们喝着酒,八个小娃娃捧着酒壶穿梭在其中,见到谁面前的酒杯空了,便兴致勃勃地跑过去给对方斟酒,得到了一片称赞声。 老阁主的眼睛都快化出水来了,视线一直盯着八贝在看,偶尔八贝有个不太稳当的动作,老人家的双手在片刻间便伸到了孩子的周围。 其实不仅仅是老阁主,第一次见到四喜的‘绿睛道人’也是这样,恨不能把自己的眼睛黏在四喜的身上。 本来想趁此机会和长辈们互通一下最新得到的消息,结果,看到长辈们心不在焉的样子,音九悔无奈地止住了话头,“父亲,您到底有没有在听我们说话?” 老阁主没有听到音九悔的声音,眼睛眯成两条缝望着一旁的八贝。 “父亲!”音九悔加重了口气。 老阁主这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哦~继续说……刚才说到哪里了?‘冷剑山庄’姬无锋已死,大权旁落,届时只需要断贤侄回去定能主持大局。” 断隽没料到这还能扯到他身上来,不由得多看了老阁主一眼。 “我们说的不是那个。”音九悔叹了口气,“不过您既然已经提出来了,断隽,我看‘冷剑山庄’这个责任你是无法推辞了。” 断隽一副不当回事的表情,“我从没想过要执掌‘冷剑山庄’,也不适合做这些事。” “没有人天生适合做某些事的。”音九悔劝他,“如今风云骤变,在不确定孤夜教宗到底在谋划何事之前,我们最好能够集合全部可以集合的力量。‘冷剑山庄’是孤夜教宗之前间接操纵的地方,不把他们控管起来我总不放心。” “断兄!之前你也劝我为了孩子。如今,我也劝一劝你。就算不为了别的,孩子们和艳秋的安全你总得考虑考虑。”少正一冷不丁地开口。 断隽打眼看了一下庄艳秋,“那好吧!我答应便是。” “那当务之急便是赶去‘冷剑山庄’。”独山谷主把二财一把抓回来抱在怀里,嘴上说着话,“我可都打听清楚了,自打姬无锋陨落之后,‘冷剑山庄’群龙无首,如今山门外可是乱成一锅粥,只是内山门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猜,这里头必有蹊跷。孤夜教宗在‘冷剑山庄’操持那么多年,根基不浅,断贤侄如果真要回去,那可得快些才是。” 众人对老谷主的话很是认同。 断隽自己也点点头。他以前对‘冷剑山庄’没有想法则已,现在要接手了,定然会做到最好。 “小山主,来吃口菜,别光顾着斟酒。”青桐长老把七宝拉过去,给他的嘴巴里塞了口吃的,顺便取下他手上的酒壶,不想让七宝再做这件事。 “不要!”七宝吃了菜却不肯把酒壶放下来,他晃了晃酒壶,“还有好多。酒公公说不能费……要喝完。” 青桐长老不明白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看向其他人。 庄艳秋帮孩子们做解释,“是岛上管酒窖的老人家告诉他们的,说这种‘翠云酿’难能可贵,喝多少取多少,不然的话放置到明日就浪费了。” 众位老前辈恍然大悟,难怪从刚刚一入席,这几个孩子们就殷勤地斟酒呢。 “我们取多了,不能再送回去。酒公公说一定要喝完哒!喝不完就要我们帮着喝,可我刚刚尝了一口好辣好辣,我不想让弟弟们喝这个辣嘴巴的东西。”大福背着双手向在场的人补充说明。 “原来是这样啊!不会浪费的小小子们!来,八贝,给爷爷倒酒,倒进这个碗里。爷爷帮你们把它们消灭光,不浪费!”老阁主兴致大开,为了讨好这几个孩子的欢心,特意把小酒杯给丢了,换上了大酒盏来。 八贝开心地把酒壶里的酒往酒盏里头倒,他并不懂喝酒伤身的道理,只是单纯地觉得有人能帮他喝光酒他就高兴。 二财看了看自己手上抱着的酒壶。独山老谷主见他那样子就知道他的想法,大手摸上二财的脑袋,“来!爷爷帮二财好不好。” 七宝机灵地坐到青桐长老身边,“桐爷爷……我!我!” 青桐长老大手一挥,“好!小山主的酒爷爷全包了!” “那我们呢?”大福、三元、五禄、六珍眨巴这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每一位长辈。 “没问题,你们有多少我们就喝多少!独山老友,绿睛老友和青铜老友,咱们多年没有拼过酒了,今日……不醉不归如何?”老阁主不忍心让孩子们失望,拍着胸脯向每一位孩子做保证。 “好!不醉不归!”独山谷主当仁不让。 “谁怕谁!要是敞开了喝,这几壶还不够塞牙缝呢。”‘绿睛道人’豪气地拍桌。 场面一下子变了,几位长辈开始别着脖子拼起酒来。孩子们每两位守在一位长辈的身边,专门给他们倒酒。 庄艳秋想要阻止,被音九悔给拦了下来,“没关系,这点酒对他们来说是小意思,就让他们热闹热闹吧。” “那咱们做什么?”有几日不见庄艳秋的敖灵,从刚才就一直凑在庄艳秋的身边。 “不如,咱们也去喝酒!”士元尊出了个主意,“就……请艳秋给咱们斟酒,如何?” 其他人一听眼睛瞬间集体发亮。庄艳秋没好气地环顾他们一周,这明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艳秋,士元的提议很好!趁着孩子们不在身边,咱们也乐一乐。”独山步说着,眼睛笑得弯了起来,也不知想到了什么。 庄艳秋剜了他一眼,“你们自己乐去吧!” “艳秋,艳秋别走嘛!”独山步壮着胆子要留下庄艳秋,被庄艳秋一脚踹在膝盖上,疼得他龇牙咧嘴。不过他马上又换了一副享受的模样,“舒坦——!打是亲骂是爱!!艳秋,你再多来几下。” 庄艳秋觉得羞耻地挡住了半边脸,匆忙从那几位长辈面前逃离开去。 庄艳秋一走,男人们顿时觉得无趣了,见自己的儿子给长辈们斟酒,心生醋意,又跑去凑到儿子身边,和老人家抢夺注意力。 第二日,这些老老少少才正儿八经地坐下来就发生的事情做详细分析。 音九悔提到了当时杜岩说到的那句:“谁先归位谁就是‘太阴’的‘皇者’这句话。请诸位长辈们帮忙分析这具体的意思。” 果然,那几位长辈听了之后也表示是第一次听说这种话。 “‘太阴’是由阴皇一手钊立的。咱们认的也只有阴皇这一位统治者。若想称皇只有一条路那便是得到阴皇陛下的传承,羽化成皇。孤夜教宗不会是想要这个位置想疯了吧,这种话都说得出来?”独山老谷主对此表示深深的鄙夷。 “孤夜教宗不是信口开河之人,他的手下既然敢这么说想必是做足了打算的。这话绝不是胡乱说说,定有深意。”老阁主的态度比较严谨。 “难道说他有十足的把握能够得到阴皇的传承?”‘绿睛道人’提出大胆预想。 “那怎么可能?要想得到传承必须进入到‘阴皇迷境’。还有得是有潜质的人,孤夜教宗一身魔气,光是秘境他都进不去,怎么可能得到传承?”青铜长老对此话不敢苟同,“再说了,就算他能进到迷境当中,那里头可还有两位‘阴皇侍者’守护着呢,怎能轻易让他得手?” 众人越讨论越觉得事情扑朔迷离。 本来阴皇归位这件事是很单纯的,只需要找到具有潜质的潜力者,拿到路引,在阴皇每满一百周年之际,集中两位阴皇侍者的力量便可打开‘阴皇迷境’,送潜力者进入试炼。试炼不成功便重新等待下一个周期,如此循环而已。 偏偏这一次太复杂了,各种人事就像是凑齐了一般,赶巧了都在相同的时间发生,每件事又有明显的痕迹表明是和阴皇归位有关,让人想忽视也难,想找准头绪更难。 “只可惜那些‘伏骨教’的全都没能留下活口。”本来指望能从他们口中探到些消息的,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奇怪!”敖灵有些不解的事情这时候提了出来,“既然那教宗对归位一事这么有把握,为何还要抓我们家三元?” “抓三元?这是什么时候的事?”音九悔追问。 敖灵把三元身上发生的事简短地说了一遍,“后来我仔细问过三元,他说那些人曾用一样奇怪的法宝照过他,说他不是要找的人。既然三元不是,也就说明他们没有找到要找的人,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也对孤夜教宗归来如此自信,不觉得不正常吗?” 第387章 魇云 敖灵的话让本来就像迷障一样的事态变得更加难以捉摸。 断隽收拾好心态,决定要提前赶回‘冷剑山庄’。那地方既然一直是被孤夜教宗的人给间接掌控着的,说不定还能查到些其他的线索。 众人对他的决定没有异议。断隽没有片刻停留,和庄艳秋简单地告辞之后,马上动身离开了‘金鹏岛’。 “既然事情暂时解决,艳秋还是带着孩子返回‘柏崖山’吧。”焦然提议。 “这里离‘清韵阁’已经不远了,我看不如去‘清韵阁’小住一段时日。”老阁主不想这么快和八贝分开,他的这个乖乖孙子他还没抱够呢。 “艳秋在我这里才住了两三日,怎能这么快就走?”士元尊不乐意了,他还没来得及带艳秋和孩子们熟悉熟悉‘金鹏岛’的环境,怎能让他们走? “艳秋答应了要和我去‘干澜山’的!”梦狰委屈地摸摸脑袋。 庄艳秋头疼地抱住脑袋。为何这种难以做决定的事都推给他啊?他脑袋转了几圈后,做了决定,“我决定先去一趟‘翻云山’,小起和我一起去。” 斗起在一旁抱着只大骨棒啃得满嘴流油,听了这话后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和阿秋一起去‘翻云山’是他早就打定主意的事,当初师父把一颗‘引神珠’留在他体内时虽然没交代过什么话,可他觉得一切都是有因果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把这‘引神珠’送回到某处。他留下这珠子也没用,以他这种吊儿郎当的混迹心态,也不可能发挥这珠子的用途,说不定还会再给自己添麻烦,还是早些将其物归原主之后,他也少一份担忧。 “要去‘翻云山’?”音九悔有些意外。他知道庄艳秋会去那个地方,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动身。 “我想去看看‘不破塔’有没有师父留下的遗训,再者能弄清楚到底需要几颗‘引神珠’也好。”庄艳秋答道。 “那好,就去‘翻云山’。”音九悔拍板做了决定。 这次转道‘翻云山’的旅程能陪伴庄艳秋的只有音九悔、独山步、梦狰和焦然,少正一和敖灵还得赶回自己族内继续处理内务,断隽去了‘冷剑山庄’,士元尊有‘金鹏岛’上的事需要他进一步地处置。其他的长辈们也得赶回去,除了老阁主之外。 老阁主极度黏乎孩子,这时候让他离开那就是不可能的时,无奈,老阁主也跟他们一起动身。 ‘翻云山’在西北边境,有一部分山脉连绵出‘太阴’沉入‘虚妄海’之中,山势巍峨险峻,除了当地人之外,甚少有外人会在那山附近逗留。 “‘不破塔’……”焦然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觉得很是陌生,“‘翻云山’有这么一座塔吗?” 音九悔回想片刻之后,摇摇头,“我对这块地方不熟,隐约听说在这山上有些古老建筑,‘不破塔’这名字也是第一次听到。父亲曾在‘翻云山’游历过,可曾有印象?” 正在和孩子们玩耍的老阁主听了这话后,眉头微微皱起,“有些印象,又说不准到底在何处。不过没关系,我在那附近有认识的道友,就是‘翻云山’本地人,可以问问他们便清楚。 “爷爷,骑马马。”八贝用胳膊圈住老阁主的脖子,亲昵地撒着娇。 “好!爷爷趴下来当大马,给我乖孙骑。”老阁主什么都依着这些孩子,在甲板上趴伏下来,好几个孩子一跃而起扑到他的身上。 庄艳秋轻斥一声:“不要这样!爷爷腰会疼的。” “不怕不怕!”老阁主为孩子们说好话,“我还没老到那个地步呢。” 面对如此宠溺孩子的长辈,庄艳秋真是无计可施。 大船行驶了大半日后,渐渐地接近‘翻云山’。 音九悔远远地眺望那地方,内心有些不安。他也是多年前曾来过这个地方,当时这里天舒地阔,万里无云,灵气旺盛很是让人身心舒畅,和如今这种灰云阵阵,浊气翻滚的情景相比,简直是两个极端。 老阁主也感角不对劲,走到了船头的甲板上和音九悔站在一起。“一年前老夫从这里离开时,还不是这样的啊。” “艳秋!把孩子们收起来。”音九悔及时回头叮嘱庄艳秋。 庄艳秋迅速地把正在玩耍的孩子们全都收进翠食当中。 大船此时一头扎进那灰色的云层当中,当即,船上变得模糊一片,就算是近距离站着,都看不清对方的脸。 “艳秋站在原地不要动!”音九悔略微提高了些声音。 庄艳秋应了一声之后,后脊背有些发麻,浑身的汗毛都竖立起来,他觉得不对劲,原地转了半个圈,戒备地盯着四周。 从雾气当中现出一个人的身影来,庄艳秋看到来人松了口气,“你速度真快,刚刚我总觉得身上毛毛的。” 那人冲着庄艳秋微微笑了一下,大手伸出向着庄艳秋探了过来。 在这一瞬间庄艳秋的头皮都麻了,他以为是自己敏感了,谁知道浓雾之中忽然传来了音九悔的声音,“艳秋,你还好吗?” 庄艳秋听到声音惊愕地抬眼看向身边那人,“你!” 那人仍旧微笑着,那张脸正是音九悔的脸。在庄艳秋瞬间惊醒想要躲闪之际,那人的手一下子扣住他的左胳膊,掐住了他的脉门。 庄艳秋抬起右手一掌击过去,那人的身形化作灰雾四散开来,诡谲的笑声在船体四周环绕着响起。 这时又一个音九悔穿过浓雾向他快速跑来,“艳秋!” 庄艳秋分辩不清这人是真是假,一律摆出防御姿态防着那人。 “艳秋你怎么了?”音九悔不解地问。 庄艳秋打量他片刻,“你先别过来!有陌生人能幻化出你的样子,我目前分不清,你若过来我就不客气了。” “艳秋,是我啊!我是真的。”音九悔再度往前进了两步。 庄艳秋一言不发地对着那人放出两掌,那人的身体在承受了他的掌力之后,脸上浮现出错愕不解又痛苦扭曲的表情来。 庄艳秋有些后悔了,难道这人是真的? 他刚这么想,那人的身体就再度化作浓雾四处散开。 庄艳秋迅速回头,精神高度紧张起来。 这时候一阵舒缓的乐声在外围响起。随着那曲子发出的音波越扩越大,四周的雾气也被驱逐开来。 等到那阵让人眼前模糊一片的浓雾散开之后,庄艳秋可以看清周围三尺之内的事物了,他大力地握住自己的手腕,眼神不断地在四周盘旋。直到焦然和独山步一起叫他,他才稍稍放松精神,“有坏人!”他对那两个说道。 “是幻术。艳秋你别紧张,现在已经通过那幻术施展的范围了。”独山步往前走一步,看到庄艳秋迅速后退,他便停下了脚步,不在逼迫对方。 庄艳秋见独山步停下了,判定这是真正的独山步。幻术里头出现的人是不会跟随他的心愿移动的。就像刚才出现的那个假的‘音九悔’,他明明希望对方不要乱动,对方却不顾他的意愿往前逼近一般。 “有人暗算我们?”庄艳秋急问。 独山步摆摆手,“不是的。这幻术应该是和方才那些浓雾有关,或许是有谁在此设置了幻术结界被咱们给误闯了?” “并不是幻术结界。”老阁主的声音从薄雾当中传了出来,他和音九悔相继现身而出。 “这是‘翻云山’特有的‘魇云’,之前只在山谷当中有水流的地方才会出现,没想到一年不到都已经弥漫到整座山脉的外围高空了。”老阁主连连啧嘴。 “艳秋没事吧?”音九悔的注意力首先便放在庄艳秋的身上。 庄艳秋打量了他两眼,发觉方才那幻术造成的假影像和真正的音九悔略有不同,二者的衣着发型均有不同。 这幻术还真奇怪!庄艳秋想了想,不是说幻术都是贴近现实,从身边取材的吗?按理说他看到的假的音九悔应该和当下真的音九悔一模一样的,怎么这二者的衣服和发型都不一样? 那幻术中出现的假的音九悔是音九悔上仙时期的服装发型,自打他渡了大天劫之后,就自然一副圣仙装扮了啊。 让庄艳秋觉得不对劲的还不止这些。他再度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感觉到那上面有一阵火灼般的疼痛,掀开护腕看了一眼,吓了他一大跳,他的手腕上有一枚乌黑的指印,就像是烙印在他的骨头透过皮肤反衬出来的一般。 这是什么?庄艳秋用手指按了一下那指印,脑袋里快速滑过几幅模糊的画面。他瞳孔当中的光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抹去了一般,黯然失色。 “艳秋!”独山步揽住他肩膀的同时,庄艳秋眼中的神色再度恢复了正常。 第388章 幻术中的幻术? 音九悔上前来拉住庄艳秋的衣袖,“艳秋没事吧?” 庄艳秋摇摇头,“看到了幻影,不过被你的乐声给驱逐了。” “小心些,这里的情况不太对,独山你寸步不离地跟着艳秋。”音九悔交代道。 独山步沉着地应了一声,“放心吧!” “这‘魇云’是修行幻术的人最好的催化剂,当年我来这里便是为了这‘魇云’。”老阁主忧心忡忡,“这玩意儿看上去像是在不断向外扩散,如果让它们扩散到人多的城镇,那就危险了。” “稍后我会想办法将这些‘魇云’给收走的。”音九悔已经想到这方面的后果了。 庄艳秋捏着发烫的手腕,眼神稍稍有些放空。 “艳秋!”音九悔再叫他一声,他才回过神来,勉强地笑了笑,“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音九悔对他心不在焉的样子有些奇怪,他拉住独山步的袖子,“看着点艳秋。” “你越来越像老人家了,音兄!”独山步调侃了他一句,紧紧地追在庄艳秋的身后。 庄艳秋去船舱里看了看其他人,大家伙儿的状态还不错,刚才的幻术好像并没有对他们造成影响似的。 “你们……没有受到幻术的影响?”庄艳秋好奇地问。 梦狰、焦然、斗起、广坤、小金几人一脸意外地看着他,“幻术?!刚才有幻术吗?” 庄艳秋心惊肉跳,“难道你们没有遇到?”不对啊!不是说受了‘魇云’的影响吗?他们在一艘船上,不可能他和音九悔、独山步以及老阁主遭到幻境袭击,而在船里头的几人相安无事。 “艳秋,孩子们呢?”焦然左右看了看,关心地问。 庄艳秋心下虽有疑惑,还是招呼翠食把孩子们放了出来。 几个孩子一接触到甲板,便被几条迅速闪过的黑影给瞬间带走了。 庄艳秋惊愕地瞪大眼睛,抬眼看过去时,见梦狰、焦然、广坤、斗起和小金的脸半边被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薄雾当中,八个孩子被他们抓在手心里,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天真地回望着他。 “爹爹!!”孩子们齐声叫了他一句。 此时,抓住孩子们的那几个缓缓地抬起手来捏住了孩子脆弱的脖子。 “你们要做什么!!放开他们——!!”庄艳秋大惊失色地喊了起来。 “爹爹——!救命——!!”孩子们挣扎着向庄艳秋呼救。 “别,别伤害他们!” 随着‘咔擦’几声清脆的骨折声响起,庄艳秋的眼前一片昏黑,身体无端端地栽倒在地。 手腕处那个印记越发的滚烫灼烧起来,那一刻,庄艳秋所有的神识被一股强大的吸力给吸过去,旋转着钻入那个印记,沉浸在一片黑暗之中。 神识在无尽的黑暗空间里飘荡了好一会儿后才落了下来。明明哀伤得不能自已,他的意识却无比的清醒,他下意识地叫了孩子们的名字,黑暗之中显露出几座错落有序的山峦来,其中一座山的峰腰处银光闪闪,一下子吸引住他的目光。 庄艳秋下意识地把视线转了过去,没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身体感应到有一股力量晃动着自己,迷乱的意识顺着那阵力量分散开,眼睛里清楚地感觉到光亮,他眨了几下眼皮迅速地睁开眼睛来。 “艳秋!你怎么了?”焦然那放大了的脸就在近处,满脸的惊慌。 庄艳秋的目光惊恐地抖动片刻,看到焦然的手上捏着根银针,没有不由自主地皱了起来。 “艳秋?”焦然觉得觉得莫名其妙。怎么回事,艳秋为何这般恐惧他? “艳秋你怎么了?”周围又传来别的男人的声音。 庄艳秋环顾一下四周,发现他倒在甲板上,如今船上的每个人都围着他,脸上全都是担忧的神情。 “孩子呢?”他反应迅速马上发问。 “在翠食里啊!刚刚你把他们收进去后就栽倒了。快把我们给吓死了。”独山步伸手去扶庄艳秋,庄艳秋明显地有一个闪躲的动作。 独山步呆呆地看着自己伸出去的手,“艳秋,你到底怎么了?” 庄艳秋护住翠食,身体往后退了几步靠着船舷坐稳了,他把手伸进翠食之中感应了一下,确定孩子们还在里头,紧绷的身体稍微放松了片刻。 音九悔他们一行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暂时不敢在靠近他。 “咦?前面怎得出现这么大的雾霾?”斗起的声音意外地惊醒了庄艳秋,他扭头看向前方,惊讶地挑起眉头。不对,他们刚才不是已经进到‘魇云’当中了吗? 老阁主沉声警告:“大家注意!那些不是雾霾,是‘魇云’,会使人误中幻术的。” 音九悔迅速在船头船尾各设置了隔离结界,大船在一层薄薄的油膜包覆下,缓慢地向着‘魇云’深处钻了进去。 看到这一幕的庄艳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刚刚经历过的到底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他现在已经糊涂了。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腕,那地方并没有任何印记。 音九悔蹲在庄艳秋的身边,柔声地和他说话,“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让你这般惊恐害怕。” “你,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知道现在是在幻术中还是在现实中,因为刚刚发生的这些,我好像之前已经经历过了。”庄艳秋抖着嗓门小心地说道。 音九悔和焦然交换了个眼神,焦然摊开手,“我只是扎了艳秋一针让他苏醒过来而来,还没来得及探他的脉搏。” “艳秋可以把详细事情告诉我们吗?” 庄艳秋紧张地吞咽两下,双手牢牢地护住翠食,把之前中了‘魇云幻术’的那些事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老阁主听到一半便想起了什么,准备开口说话被音九悔给按下了。 听完这些,音九悔才让老阁主开口。 老阁主摇摇头,“一开始我以为艳秋是中了‘套叠幻术’,可后来一想又不太对,焦然怎么看? 焦然点点头,“老阁主说得没错,艳秋没有中幻术。” 庄艳秋的注意力转移到焦然身上,屏住呼吸听他说话。 “判断是否中幻术最直接的方法便是看一看镜子。幻术中的影像是不会成镜像照影,而是和本体一样。艳秋现在无法判断是身在幻术中还是回归了现实,唯一的方法就是自己照照镜子。”焦然说着把一面水镜送到庄艳秋的面前。 庄艳秋抓过镜子看了一眼,动了动手,清楚地看到镜子中的他和自己做着相反的动作。他长松一口气,终于可以不用绷着了。 “对不起!”庄艳秋向其他人道歉,“因为之前的那些场景太吓人,我没办法只好小心行事。” “艳秋小心一些是应该的。”音九悔他们对此并不在意。 “那艳秋到底是怎么了吗?昏迷的时候做了个梦?”独山步望着四周那被结界分隔开来的厚厚云层,心中打了好几个激灵。 “我看,不太像梦……”老阁主还是心思缜密些。“如果这次没有我跟来的话,说不定你们方才就真的直接冲进‘魇云’当中,中了幻术了。还有,艳秋中的幻术绝不简单,‘魇云’是有让人致幻的功效,可没有办法在幻术当中再造幻术,这始终是我觉得毛骨悚然的地方。” “幻术当中的幻术?”独山步重复了一遍。 “艳秋不是说了嘛,一开始中了幻术之后经过提醒知道了‘魇云’的存在,可后来他进入船舱后又再度中了一次幻术误才会看到让他心碎的情景。这‘套叠幻术’的可怕之处就是真实、机变、诡谲。让人以为自己解除了幻术,其实不过是幻术让人心神自己生出误会罢了。如此,这人将永远地被困在无穷无尽的幻术当中,再也逃不出来。” 众人脸色骤变,“竟然这么厉害?这些云有这么强大的功效?” 老阁主摇摇头,“这些‘魇云’之前一直是在山谷当中有河流溪水的地方才会生出来的。用来迷惑那些去河边喝水的人或动物,拖进雾霾深处被其消化吞吃掉。它们可以经过改良用在幻术修炼者的法术当中,自身并没有能够施展‘套叠幻术’的能力。” 庄艳秋再次抬头看向老阁主,之前老阁主也说过类似的话。看来,这让他深陷其中的致幻者实在太厉害了。 音九悔看着那些‘魇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他从袖子里摸出一只法宝,扔出结界,法宝中释放出大片的金光来,迅速把四周那些‘魇云’给吸收干净。 焦然忽然开口,“咱们到达‘翻云山’内部了。该往何处走?” 老阁主看了一下地形和方位,指着北方道,“咱们先去‘天星观’吧!问问那里的老友,这些‘魇云’是怎么回事,顺便再请教请教,‘不破塔’在何处?” 第389章 未来或过去 面对着半山的断壁残垣,老阁主吃惊地皱起淡眉。‘天星观’那半残的门楣就在他脚下的泥土中静静地掩埋着,一地的焦枯提醒着众人,这地方变成如今这副样子早已有了不短一段时间。 梦狰和独山步从两个方向迅速折返,回报他们探查过后的情况。 “这里没有任何有生命的迹象。瞧这些枯草被烧时应是深秋时节,想来已经过去好几个月了。”梦狰把一把长得繁茂的半黄枯草递给音九悔,音九悔看了一眼,赞同地点头。 “不仅仅是这里,我往东过了两座山,还有一座宅院,那里头的情况和这里一模一样,应是遭到了同样的祸事。”独山步也道。 “‘天星观’观主的修为虽说不是顶高,那也是一位‘混元末期’的修真,不可能什么线索都没留下就遭逢灾祸了的。”老阁主对此很是怀疑。 音九悔环顾四周的天色,“咱们先在此歇息片刻,我会再查查附近还有没有别的本地人还存活着。” 庄艳秋经过船上那莫名其妙的事件后,有些心力交瘁,这会儿只想好好休息片刻,仔细琢磨琢磨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没什么意见,找了处半倒的墙壁靠了下去,闭目养神。 焦然坐到他旁边,为了帮他好好地安心凝神,特意弄了一味香出来,就放在庄艳秋的旁边慢慢地焚烧。 那香料的香气让庄艳秋的精神渐渐得到放松,他开始仔细地回想每一个细节,当他想到神识中忽然出现的那几座错落有致的山峰时,脑海中的画面虚晃了两下,出现了一些奇怪的影像来。 他看到不少‘翻云山’附近山脉中的本地居民和修真在一个烟瘴袅袅的天气里,集体披上红斗篷,一起消失在了大雾之中。 被这一幕给惊醒的庄艳秋额头上冒出星星点点的汗珠。他的紧张刺激了旁边的焦然,焦然连忙揽住他的肩膀,“怎么了?”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我好像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焦然一开始没听懂‘他们’是谁,反应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你是说这观中的人?” “所有人!”庄艳秋加重了口气,“他们……都披上红袍消失了。” “红袍?”这个关键让焦然微微地眯起眼睛。他和庄艳秋的眼神下意识地碰撞在一起,在看到庄艳秋眼中的肯定的光芒时,他脱口而出,“又是他们?” “错不了了。”庄艳秋肯定地说道,“记得我第一次遇上景玄时,他是跟着老阁主去‘清韵阁’的。他自己是说自己是‘翻云山’本地人。” 老阁主被他二人的谈话给吸引过来,连连点头,“没错!当初我就是在‘天星观’遇到的景玄。艳秋不说我差点没回想起来,那景玄就是‘翻云山’人。” “想来,这一切绝不是偶然。”庄艳秋道。 音九悔此时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翻云山’这么长的山脉线上,已经没有一处有人生存的痕迹。 “因为这里离最近的城镇也要小半日的路程,所以这一变故一时半会没有传出去。‘翻云山’又不是什么大型修真圣地,一年半载才有人来这里,更是耽误了情报的流通。”音九悔说到这里,难免对‘太阴’的情报消息传输有些不满。 “我看咱们这次说不定误入了敌人另外一处基地也说不定。”老阁主越想越觉得事情很蹊跷,做了这么一个大胆的预设。 音九悔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之后,倒是对庄艳秋这突如其来的敏感很感兴趣,“艳秋说是你想到的?” “反正那些画面忽然闯进了我的脑子里。我也不知道是我自己胡思乱想的还是有别的其他原因,总之,那些影像很清楚,就像之前我以为自己中的幻术一样那么真实。”庄艳秋说到这里,忍不住捏了下自己的手腕。他现在还是觉得手腕这里有些灼烧的感觉,只是并没有那印记。 “难道说,艳秋之前以为的幻觉是他对未发生的事情的预知?”音九悔的双眼瞬间放光。 庄艳秋被这话吓了一大跳,是这样吗? “预知?那艳秋脑子里出现的山民披红袍消失的画面也是预知?”焦然皱着脸颊对此不认同。“那明明是过去发生过的事。” 众人这么一想又觉得焦然说的很对。音九悔脸上的神情也稍稍恢复了些。是啊!如果是对未来的预知,艳秋又怎能感应到几个月前这里发生的情况?难道说他既可以感应未来又可以追溯过去? “艳秋可以再试试看,还能不能想到别的什么吗?”音九悔问道。 追溯过去这项本事有法术可以做到,只是需要些限定的条件。可清楚地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除了天巫能模棱两可地感应一二的话,一般修真是不可能真正做到的,即便有这能力,也不过是片面的残像而已。像艳秋那样能清楚地记得每一个细节的情况,闻所未闻。便是那些上古天神恐怕也不可能做到这么逆天的事。 庄艳秋闭着眼睛静下心来又感应了一会儿,睁开眼皮沮丧地摇头,“什么都没有。” “没事!”音九悔安慰他。 “那现在如果是好?咱们不知道‘不破塔’在何处,想找人问问都没有办法。”独山无奈地打了声叹息。 “这样,一会儿我们分成两路,以此为起点,往南北分别沿着山脉逐一寻找,只要看到有建筑的地方便停下来查看,这样一定能找到的。”音九悔想了个简单的办法。 众人歇息片刻之后,便按照音九悔的办法行动起来。庄艳秋跟着音九悔和焦然往北,剩下的人一块儿往南区,以信简为传讯工具,一旦一方有发现便及时通知另一方赶过来汇合。 站在一叶轻巧的‘渡云舟’上,庄艳秋一直附身往下看着下面的山脉地形。他们飞得并不高,可这一路上连只活着的动物都没能看到。 “那么多人都自愿加入‘伏骨教’了吗?”音九悔始终不相信这一点。这地方虽然偏僻,可也是‘太阴’的地盘,这里生活的也是太阴人,没道理对‘伏骨教’一味的拥趸,连一个有反叛意识的人都没有啊! “自愿?上仙你成了圣仙之后,脑袋都跟着变迟钝了吗?别忘了断兄曾差点儿被那些摆弄巫蛊邪术的人给控制了。他们想要人,还怕这天下的人不顺从?”焦然半讽刺地说了一句。 庄艳秋对他的话生出了些敏感。只觉得有一瞬间脑子里闪过星星点点的火花,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细细去追究为什么时又完全抓不住要领。 “那倒也是!”音九悔浅笑着把目光往右边转了过去。 “慢一些!”他忽然开口。 焦然控制的‘渡云舟’往前一个颠簸停了下来。“怎么了?”他打起精神戒备道。 音九悔盯着下面的一片山脉,仔细地端倪片刻,“不知怎么的,这里刚刚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可仔细看这里的山,并没有一丁点儿的建筑。” 焦然顺着他的话音看了下去,“是没有建筑,大概你太紧张了吧。” 庄艳秋也跟着瞟了下面一眼,没有看到建筑时他自然地收回了目光。 ‘渡云舟’继续往前走,走了几步之后。庄艳秋忽然觉得不对劲,刚刚他看到的那些山怎么那般眼熟? “停一下!”庄艳秋急匆匆地说道。 焦然再度停下船来,和音九悔一同盯紧庄艳秋。 庄艳秋俯身往下看,越看越觉得其中几座山的形状他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往下面去一些!”他吩咐道。 ‘渡云舟’往下降落了一段距离,庄艳秋的视线跟着有所改变。这一次他惊呼出声,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表情中充满了惊喜。 “是这里!”他喃喃自语道。 “这里?可这里没有塔啊?”焦然表示不解。 庄艳秋回过神来,指着后方那几座山,“这里的山我之前在陷入幻术中见到过的。没有错!就是这几座!你们看,那几座山是不是合围成一个口字形?并且前面两座矮,左边两座最高,后面两座次之,右边那两座局中间?” 他这么一说,焦然和音九悔都看出了些名堂,“是像艳秋说的,像是一个口字。” “没有错!我刚才那个不知是幻术还是梦的经历中,清楚地出现了这一幕。我站在那些山前,就像现在这样看着它们。” 焦然和音九悔交换了个眼神。 音九悔犹豫片刻后做了决定,“通知他们都先赶到这里来,是不是,咱们亲自进去看一看就知道!” “就算不是‘不破塔’能让艳秋感应到的地方也一定不凡,说不定是那些‘伏骨教’余孽们聚集的地方,咱们正好可以立下大功!”焦然跟着提起了兴致,声线都提高不少。 第390章 ‘不破塔’ 站在最前面那两座山峰前,庄艳秋内心有一股不明的情绪在发酵升腾着,就好像他曾经像现在这样站在这里似的,入眼所及的每一棵树木都是那般的眼熟。 “我来过这里。”他低声自语道。 “艳秋来过这里,什么时候的事?”焦然表示他怎么第一次听到这种事。艳秋还那么年轻一百来岁,其中一百年都被禁锢在‘昊正王府’那座大宅院当中,怎么可能有机会来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庄艳秋回过神来,迅速地眨了眨眼睛,“我说了什么?” “艳秋你刚刚说你来过这里。”焦然嘴快已经把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他没看到音九悔做了个明显的拦截的手势。 音九悔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停留在庄艳秋的身上,从刚才艳秋在进入‘翻云山’之前的昏迷之后,他就一直觉得有些事不太对。他之所以把焦然带在他们队列,就是想找机会让焦然仔细检查一下艳秋的身体,会不会无意中中了什么暗算,而他们不知道的? 庄艳秋对自己说过的话显然没有什么记忆,也不在乎。“也许是我在幻境中看到的景象影响了我吧。”他道。 他们三人顺着那两座山中间一条窄小的夹缝走了进去。夹道两边的山壁上描绘着许多很有年代的壁画,随着风云的侵蚀已经被消磨了一大半,剩下的那些简单线条几乎无法看明白到底刻画的什么东西。 音九悔和焦然二人没停留就走了过去,庄艳秋却是越走脚步越慢,最后停在一副相对巨大的壁画前默默地观望起来。 音九悔回头看了一眼,折返回庄艳秋的身边,“有什么特别的吗?” 庄艳秋整个人出神了,并没有听到音九悔的话。 焦然扯了扯音九悔的袖子,脸上充满了疑惑的表情。 音九悔将他带到一旁小声嘀咕了几句,焦然眼中充满了惊讶,不由自主地皱起眉头来从北斗仔细端详了庄艳秋一会儿。他冲着音九悔比了个手势,上前亲密地拉着庄艳秋的手,“艳秋,这些有什么好看的,咱们还是往里头走吧。” 庄艳秋冷然回头静静地盯着他一言不发。焦然被他眼中那许久不见的森冷光芒给震住了吗,一时半会儿呆在原地。 庄艳秋冷冷地抽回自己的手,往前走去。 等他走开之后,焦然才摸了摸额头上的虚汗,回身与音九悔打了个照面,轻轻地摇了下头。 音九悔追上了庄艳秋,刚才庄艳秋是冷面孔他也看到了,仿佛回到了初见庄艳秋时的样子。他越发觉得艳秋有些不对劲,只是焦然把过脉搏确定没什么事啊。 庄艳秋越往前走行动的脚步越利落,走出那夹缝山道后,他们这一群人的面前出现了一片茂密的针叶林阻拦住他们一行前行的道路。 焦然打起精神往庄艳秋身边钻,“没路了。” 庄艳秋默默地看着那树海一样的针叶林,恍恍惚惚地抬起手来,有节奏地击起掌来:一下、三下、四下连击再重复三次。 声波在这片针叶林四周不断扩散。渐渐地,从那树林当中隐约传出些响动来,惊动了音九悔和焦然。 这两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切对他们而言就仿佛一场梦。艳秋怎么知道这里应该做什么? 疑惑在两个男人之间无声地持续蔓延着。直到从树林中传出来的响动一下子变大,他们三人感觉到周围的山壁在晃动,脚下的地面的震颤,音九悔连忙护着庄艳秋和焦然,将他们三人的身体带至半空中,漂浮着俯瞰下方的动静。 树林的正中央一大片的针叶林向四面八方倾倒,伴随着地面不断地颤动,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带起大量新鲜的湿泥正一点点地往天上快速生长。 庄艳秋此时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的形式,“出什么事了?” 焦然和音九悔同时压下眉头。焦然不由分说再度拉住庄艳秋的胳膊,“艳秋别动,我来给你把把脉。” 庄艳秋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二人,“为什么要把脉,我挺好的啊。” “那你可记得刚才发生了什么?”音九悔问。 庄艳秋仔细回想片刻,“我们不是发现了这条山道,顺着走了进来嘛?” “艳秋你先别说话,让焦然仔细替你看看。你刚才的行为有些异常,而且你根本记不得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 庄艳秋见这两人的神色很严肃,便放下不解任凭他俩检查自己的身体。 焦然这一次探脉比之前更谨慎,花费的时间也长。在他探脉的同时,他们三人亲眼看到那中心位置破土而出的东西褪去了泥胎,现出了真身——一座由灵石堆砌而成的十八层玲珑宝塔巍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庄艳秋在看到那塔身时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想开口说话却被音九悔给按住了。 直到焦然收回手指,再度摇摇头,音九悔才松开按住庄艳秋肩膀的手。 “不破塔!那就是不破塔!”庄艳秋指着下方那座灵石塔兴奋地说道。 “咱们下去看看吧!你们有没有发现,刚才的地动使得这片山顶上全都被雾气填满了。”音九悔说着抬头看了看头顶。 “这应该是留下这塔的人布下的疑阵。这塔是由上等灵石堆砌而成,这一座塔身所用灵石太多,价值不菲,破土时必会有灵力渗透,只是刚才大家并没有感觉到灵力外溢吧。”焦然把自己的发现说了出来。 音九悔缓缓颔首,庄艳秋四处感应了片刻,“的确没有灵力渗透。” “想来这些树和这几座山都是为了掩饰这座塔而特意安置的。”音九悔放眼看了看四周的山,从外面看不觉得有什么特别,从内部可以清楚地看到山壁上刻画的符咒线条。 “这些符咒外围是强大的障眼法,即便是天仙大能从这里路过,也不会发现这里的特别之处。”音九悔继续说道,“方才要不是艳秋对这里的地形眼熟,咱们根本不会停下来。” 庄艳秋一心想着要进入‘不破塔’之中去查看清楚,没有注意到在说这句话时,音九悔看他的眼神。 “艳秋方才好像变了个人似的,你说他不是中邪了吧?”焦然在音九悔的耳边小声说道。 音九悔厉声喝道:“不可能!若真有邪祟作乱,绝瞒不过我的眼睛。我想,这事恐怕还和艳秋无意中昏迷有关。” “你们在说什么?”庄艳秋往前走了几步见没人跟上他,便停下来等他俩。 音九悔拍了拍焦然的手臂,若无其事地向庄艳秋走去。 那些针叶树遇到庄艳秋一行自动朝两边倒下去,待他们走过之后又重新地站回原地,很是有灵性。 “这些怕不是一般的灵树!”焦然对这种针叶树挺感兴趣,私心里想移植两棵,带回‘柏崖山’上研究研究。只是他半途转道,那些针叶树却并不给他让路开路。 “嗨!这些灵树还挺势利眼儿的。怎么着,欺负我焦然修为不高,比不过圣仙,便不给我让路啊!”焦然指着那些针叶树嗤笑。 音九悔见焦然在后面拖拖拉拉,没回头唤了他一声,“快跟上!” 焦然紧追了几步跟上了他们。 三人在密密麻麻的针叶林中行走了一刻钟,到了那座灵石塔外。 远远地看见那塔门上闪着暗金色光芒的两个大字,庄艳秋兴奋地紧赶几步,“是‘不破’!这里果然是‘不破塔’。” 音九悔怕庄艳秋再出意外,拉住了他的手,“不要着急,艳秋!” 庄艳秋听从了音九悔的话,按捺住性子,跟在音九悔的身后慢慢靠近那座塔。 塔的四周蹿出几只紫色幻兽,张牙舞爪地向着他们冲了过来。 庄艳秋想要发动攻击,那几只幻兽到了音九悔的面前化作一片薄薄的紫烟,散了开来。 “只是一些古灵兽的魂魄而已。”音九悔抓住了一些紫烟,放在鼻端闻了闻,随手丢了开来。 “这塔埋在地上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了,连这守护塔的灵兽都自然陨落。”焦然顺着塔身转了一圈,发现了奇怪之处,“这塔没有门如何能进入其中?” “何止没有门,连窗都是死的。”音九悔抬头看着那塔身周围雕刻着的小窗,淡淡地说道。 “应该是有机关的吧!”焦然按照多年来的经验随口说了一句。话音刚落,庄艳秋神色凝重地盯住了一处地方,大步走了过去,在塔身上随意地拍了几下。 在一阵沉闷的轰隆声中,原本没有门的塔上凭空开了一道黝黑的小门,不断地释放着阵阵阴灵之气,静悄悄地迎接着客人的到来…… 第391章 珠与神话 再一次感觉到庄艳秋的瞬间变化,音九悔这次没有犹豫,一下子拉住了他的手,疾言厉:“你是谁?!” 一旁的焦然吓了一大跳,出于对音九悔的认同以及对庄艳秋的保护,他很快地扣住了庄艳秋的手腕,屏住呼吸盯着音九悔。 庄艳秋的眼睛左右转动片刻,漫不经心地冷哼一声,“‘不破塔’已经到了,还不快进去一探究竟,站在这里做什么?” “我问你到底是谁?何方妖孽!”音九悔加重语气的同时稍稍捏紧了庄艳秋的手。 庄艳秋的身体微微颤抖片刻后,冷冰冰的眼神中重新注入了神采,他错愕地左顾右盼,“你们抓住我做什么?” “艳秋!你被附身了!”焦然摸了摸庄艳秋的脸颊,急道。 庄艳秋莫名其妙地皱了眉头,“我?被附身?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什么时候的事?” “就刚才!艳秋,你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吧?” “挺好的!”庄艳秋半信半疑地试着调动自己的仙气,检查自己的丹田,“我确定自己很好啊!” 焦然奇怪地看向音九悔,“音兄如何?” “我瞧那位不像是要害艳秋的样子。先这样,待会儿如果再看到那人出现咱们好好聊一聊。”音九悔道。 “聊一聊?”焦然想象不出该是怎么个聊法,“音兄真确定那人是无害的么?以我之见,咱们还是先把那人给解决了再说。” “若是邪祟恶灵,怎能瞒过你我二人的感应。”音九悔解释道,“我瞧那位出现的很凑巧,也许,这一切都是有机缘的,咱们还是暂时缓一缓的好。” 庄艳秋听着她俩的谈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难道他真的被附身了?联想起这一路上自己忽然多出来的一些异能,他的毛孔不由得往外渗透着凉气。 “艳秋别怕!依我看那位说不定是为咱们指路的。他方才说了咱们应该进塔中去看一看,那咱们进去便是。”音九悔说着抬眼看了看那扇小门。 等到小门中往外渗透的阴灵之气尽数散去之后,有淡淡的明光从里头溢了出来。 庄艳秋此时又像变了个人似的,怔忪着带头走进小门之中。 音九悔和焦然紧紧地跟在他身后。 三人进入塔中,那微亮的明光一路向着后方走去,随着三人的踏入,塔内四周点缀着的灵石闪烁起来,发出各色荧光,照亮了他们面前的路。 直到他们站在另外一座小小的玲珑宝塔前面,看着那塔身上不断往外释放着的明光,三人有一种强烈的预感,他们此行的目标找到了。 “又一座塔!”焦然着迷地看着那座小塔,声音都跟着沉醉起来,“真漂亮!这是用什么材质锻造的?” 音九悔仔细观察了片刻,摇摇头,“我也看不出来。不过这并不像灵石,它释放出的灵气太精纯了,就算我见过的最纯净的灵石也不可能放出这等灵气。” “这是星石。”庄艳秋忽然开口,“是来自‘天神界’。” 音九悔和焦然愕然地看向他,“星石?那又是什么?” “那是‘天神界’常见的一类石头,和灵石的用途差不多。只是在这些修真世界中极其少见罢了。”庄艳秋的声音低沉而优雅,就连听过不同声音的音九悔都惊艳不已。 “您到底是什么人?”音九悔不知不觉中对这位用了敬称。 庄艳秋并不理会音九悔,而是从翠食口中直接把从金鹏鸟得到的那颗‘引神珠’给弄了出来。 看到他能从翠食口中取出东西,音九悔和焦然更加诧异了。翠食是不会认错主人的,如果真是邪祟作乱附身害人,翠食不可能如此听话。 ‘引神珠’一出,那只小的‘不破塔’微微震动起来。塔顶那一层一分为三,从中间裂了开来,露出里头三只小小的云台底座,每一个底座上都是空的,看到那上面镂的形状及大小,不难判断这里原来应该是有存放东西的。 “前辈!”音九悔恭敬地再唤那位一生。 庄艳秋身体僵硬片刻后,眼神再度焕发出神采来,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你在叫我?” “艳秋你回来了。”音九悔笑了笑,指着那三个云台底座,“你快看,这是不是意味着‘引神珠’有三颗?” 庄艳秋心中重重一凝,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手心捧着的那颗‘引神珠’。他现在确信方才发生的一些事自己没印象了,这珠子按理说只有他自己可以取出来,可他记不得自己有取过珠子的这个动作。不过眼前他顾不得参详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的目光下一刻就被那三只云台底座给吸引过去了。 他试着把‘引神珠’放到底座上去比划了一下大小,正合适。可把他给高兴坏了。“是三颗!也就是说我只需要再找到最后一颗就行了。” “修真世界分裂得这么多,你要去哪里找那最后一颗‘引神珠’?”焦然对这种盲目的开心不太乐观,除非这东西本身和艳秋就有缘分,否则,穷其一生都不可能找到这种宝贝? 庄艳秋的兴奋戛然而止。是啊!他能遇到两颗‘引神珠’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了,第三颗如今下落不明,又没有丝毫线索,他该去何处寻找? “艳秋,快来看这里留下的是不是你师父的字迹。”音九悔绕着塔身转悠了一圈发现了些东西,那是铭刻在周围墙壁上的一些奇怪字符,只有最尾端落款处留下了几个熟悉的字样。 庄艳秋两步赶了过去,蹲下来仔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是九命师父的字迹。” “看来这地方就是艳秋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父留下的了。只是这些文字我们从未曾见过,也不知这上面书写的是什么。”焦然摸出一枚鸡蛋大的夜明珠来,高高举起照亮那墙壁上的字迹。 庄艳秋顺着光亮扫视一遍,同样没有头绪。“这不是我们这里的文字。” “艳秋的师父难道也来自‘天神界’?”音九悔做出个突然的大胆假设。 “怎么说?”庄艳秋反问一句。 “这里是艳秋的师父让你来的地方,造这塔的材质是星石那是从‘天神界’遗落下来的宝贝,还有这些和我们这里不太一样的文字,这些都联系起来我才做出如此的设想。”音九悔道。 “音兄”真的相信有‘天神界’的传说太虚无缥缈,尤其是在他们‘九天’之外的环境和进修界当中,这类上古传说更是已经没人再记得了,古书古籍上记载得都罕见。光凭着一些不知道材质的石头和文字就判断‘天神界’的存在,对于他这个咦反复实践为准则的人来说,有些不靠谱。 “姑且不管‘天神界’存不存在,刚才那位亲口说出‘天神界’和‘星石’来,我觉得还是有一定的可信程度的。”音九悔特意以眼神暗示焦然,焦然蹙着眉头缓缓点头。 庄艳秋仿佛又陷入了某种特别的情绪当中,完全没有听到这两人的谈话。 他的脑海中忽然出现的画面再度变得清晰起来。一张出乎意料的面容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瞬间惊醒过来。 “是他!”庄艳秋低于出声。 音九悔和焦然同时看向他,等待着他继续说话。 “怎么会是他?”庄艳秋满脸的为难。 “是谁?”焦然好奇地追问一句。 庄艳秋凝望他俩一会儿,突出一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名字来,“燕云宗主。” 焦然的记忆丝还算比较好的,他只觉得这名字很耳熟,可一时间没能想起来。 “‘元天界’那位红发红瞳的圣仙。”音九悔一下子就想起来了,只不过在提到这人时声音明显低低沉下来。 “是他?”焦然这时候才想起来,“怎么忽然想起他?” “刚才我的脑子里忽然跳出一些画面来,是当初从‘不破塔’取走‘引神珠’的三位前辈的模样,其中两位我不认识,可那位燕云宗主的脸我一下就认出来了。就是他不会出错!” 音九悔扼腕连连,“你们还记得燕云荒当初放我们离开‘元天界’时说过的话吗?” 庄艳秋和焦然一起陷入了回忆。 庄艳秋打了个冷颤,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燕云宗’那场差点儿逼婚成功的婚礼现场。燕云宗的那位总抓住高深莫测又笃定十足地说过:总有一天,你会亲自回来找我的! 第392章直觉 焦然成功地变了脸色,“当初那红眼睛的家伙说过艳秋会主动回去找他的,说的不会就是这件事吧?” 音九悔的沉默回答了他这个问题。 “难怪燕云荒对我的‘转象神功’不意外,他原来认识九命师父?”庄艳秋自言自语。 “燕云荒乃‘元天界’比较出名的圣仙,也是位不知具体年纪的前辈了。若说他认识艳秋的师父我相信。他既然笃定艳秋会回去找他,还能为了什么事,必然是和艳秋的师父以及‘引神珠’有关。”音九悔仔细盘算着,还是把心中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庄艳秋晃了晃脑袋,如果那最后一颗‘引神珠’确定是在燕云荒的身上,那这一遭他势必逃避不了。 ‘不破塔’就在眼前,三颗‘引神珠’有两颗都在他的手上,就只差最后一颗他就能完成师父的遗命了,而且这遗命还不是一般的重要。孤夜教宗既然也派人在找它们,就充分说明了这些东西的不平凡。 “先离开这里吧!”庄艳秋垂下眼睫毛,目光深沉地说道。 “咱们就这样离开?”焦然对那墙上的文字还挺有趣的,一直盯着不停地看。 “不离开又如何,东西没有找齐全,也只有暂时先离开了。”音九悔同样在脑中拓印着那些文字的模样,希望出了这里之后能够找到懂这种文字的人,弄清楚上面记载的内容。 庄艳秋见他二人的举动明显,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手掌,掌心中冒出丝丝白气,他一掌拍在那刻下了文字的墙壁上,上面的字体发生了变化,瞬息间变得面目全非。 “艳秋!”焦然惊愕地回望他一眼。 “这不是给你们看的。”庄艳秋的态度再度变化,他冷眼撇了下音九悔和焦然,“本以为第一个来这里的会是他们,这些是留给人家的手信。你们不适合看。” “前辈……您到底是何方神圣?晚辈已经多次问过这个问题了,还请前辈给予正面回答。”音九悔抓紧机会再度发问。 那位血睨了音九悔一眼,“我是谁?我是‘痴念’,你们不会明白的,也不用知道我是谁,我很快就会消失无踪。” “前辈若需要附身的对象,可以选择我们两个,艳秋身体弱,恐怕禁受不住前辈高强的法术和意念。”音九悔见得不到那位的信息,便转念要求对方能够不要折腾庄艳秋。 那位停下来意味深长地多看了音九悔两眼,“你能为他做到什么地步?” 音九悔心惊一下,老实而谨慎地回答:“能做到的必然会做,不能做到的也会千方百计地去尝试做。艳秋就是我的全部!” “全部?”像是想到了什么,那位冷哼出声,“好一个‘全部’!这两个字说出来这么容易,可做到却是难上加难。年轻人,不要轻易说这种不切实际的话。” “前辈又不是我,怎知我说过的话做不到呢?”音九悔淡然浅笑,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笃定。 那位清楚地感应到他的信念,转而看向焦然,“你呢?” “我的命都是艳秋的,其他还有什么不能给他的?”焦然大笑。 那位转过头去的同时,充满韵味地哼笑两声。这两声不像之前他给人的那种冷冰冰的感觉,恰如乍冷还寒中忽然飘过来的一阵暖风一般,刹那间四周的空气都变得荡漾起来。 音九悔还准备再多问那位一些问题,庄艳秋眼中的光芒跳跃起来,他整个人左右看了看,意外地来了一句:“我感觉到那位前辈的存在了。他……走了。” “那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地方?需不需要我替你醒醒神?”焦然扶住庄艳秋的身体,关心不已。 庄艳秋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自己的左手腕,那处的灼烧感冷不丁地升起又很快地消退,等他低头去看时,手腕的主脉之上浮现出熟悉的两个字样。 他眨了眨眼睛想看的更仔细些,那两个字样又谜一样地消失了。 “师父!”庄艳秋对着空气呢喃出声。 “艳秋的师父,在哪儿呢?”焦然兴奋地四处张望。对他来说九命师父也是他的大恩人,当年曾点拨过他,又替他栽种下‘青柏木’,还把法术传给了艳秋让艳秋替他解除了纠缠了世代的‘不死’诅咒。他一直想见到九命师父,向其恭恭敬敬地磕个头,顺便,把自己郑重地介绍给那位艳秋的恩师。 “我是说,那位附身在我身上的有可能是我师父。”庄艳秋道。 “艳秋为何有这种感觉?” “直觉!”庄艳秋想了想给了这么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这地方既然是九命师父叮咛了自己的传承者一定要来,又是这么的不好找,依九命师父那种仔细的性子定会做好万全准备。留下一丁点儿法术或者分影来一方面守护着这里,另外一方面也为自己的徒儿指路、带路。 最关键的还是他手腕上那稍纵即逝的字样。那很明显就是九命师父之前留给他的书信出现过的字样。这是他最终认为对方是九命师父的关键。 想想也是,谁会在‘’的幻术袭击他之前就让他提前感应到。还有谁会能够在控制他身体的同时成功地从翠食口中取走东西。这地方如何进来,如何开启机关,只有这里曾经的主人才懂得,旁人又怎会轻易知晓? 不过,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庄艳秋知道九命师父做这些最终的目的还是希望他的传承者能够顺利把‘引神珠’带回来,他现在应该关注的就只有这个。 当往南方寻去的另外一部分人顺着留下的记号找到单口山附近时,看到庄艳秋三人就在山前一片不大的空地上等着他们。 “不是说找到‘不破塔’了吗?塔呢?”独山步关心地问了一句。 庄艳秋心中有事没有回应她,直接从他身边走过去了。 音九悔和焦然赶紧追上他,一左一右地守在他身边。 “这是怎么了?”独山步走到焦然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询问。 焦然白了一眼,“你怎么什么都想知道。艳秋这会儿在想事呢,别烦他。” 独山步平白被教训一句,挠着他的红角表情好无辜。他又转去看其他人,大家伙儿都没人似的把视线移开了。 庄艳秋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对身边的音九悔道,“我得去一趟‘元天界’了。” “没关系,我们陪你。” “是啊艳秋,你去哪儿我都陪你。别说是‘元天界’,就是真有那什么‘元天界’我也愿意陪你去闯一闯。”焦然笑嘻嘻地表态。 “什么什么?要回‘元天界’?咱们才从那里离开几个月而已啊!”独山步竖着耳朵听到了这一消息,咋咋呼呼地喊了起来。 他一喊,斗起第二个有了反应,冲到庄艳秋身边抓住他的手,“要回‘元天界’?那我怎么办?我不要回去!” “你若不想回去就留在‘柏崖山’吧。”庄艳秋对斗起向来宽容。因为深知这小子就是个不折不扣又不懂生活和人情世故的傻瓜。 “那不行!我要跟着你哒!”斗起的表情像极了要和母亲分别的孩子,一下子就抱住了庄艳秋的腰。 “手!注意手!”其他的男人们都对着斗起的动作指指点点,“跟你说了多少次,注意分寸。” 广坤赶过来把小精分给护在了自己的羽翼之下。“让我抱抱有怎么样,艳秋都没说什么。再说了,他和艳秋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的,你们激动什么?” “那也不行!”男人们异口同声的一句话把广坤的气焰当场浇灭了。 “那你想怎么样?”庄艳秋摸摸他的头。 “我还是跟着你一起行动吧。当初离开时我就下定决心吃你的穿你的住你的,一直都跟着你,我不能违背自己曾经的心念。” “那好吧!你可以在港口的船上等我们,不用跟我们踏上‘元天界’的土地的。” 一行人正在商讨着‘元天界’的行程,头顶上有鸟类的翅膀快速震动着滑过。 音九悔机敏地抬头,“小心些!有人在监视我们。” “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有监视我们的?”独山步好笑地开口。旋即他从其他人那谨慎的眼神中想到了什么,“错了,这里并不是真正的鸟不拉屎啊!” 四周的天空中红云翻飞,飞沙迷眼。无数虚影闪烁之中,一股熟悉的邪恶气息在他们的一群人的身体四周游蹿。 ‘镪——’的一声清脆的金石之音在左前方的山壁上响起。庄艳秋一行顺着声音看过去,还没等他们看清来人,就听到斗起一声震耳欲聋的尖叫声兴奋地想起:“大哥——!!!!” 第393章人渣大哥 庄艳秋头疼地扶住了额头,伸手拦住了已经冲上前来的斗起。这家伙总是改不了恶习,见到他大哥就跟苍蝇见到臭鸡蛋一般,本能地身体就有了反应。 斗起被拦下后及时停住了脚步,显然是已经回忆起从前的过往了。他的肢体虽然表现出了防御的姿态,可那直勾勾的眼神泄露了他的内心,他只差没把眼珠子黏在斗战身上了。 “广坤在看你呢!”小金上前来提醒没节操的斗起。 斗起这才收回眼神,小心地瞅了广坤一眼,乖乖地躲在了庄艳秋的身后。 他就是忍不住嘛!这么多年的习惯怎能说改就改,他已经尽量在控制自己了。 山崖之上凭空出现的斗战脖子上围着一条十分长的布巾,此刻随风飞舞的样子整体画面是挺飘逸的,可配上他那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实在违和的厉害。 “这就是小起口中那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大哥?”小金头一回见斗战,‘惊为天人’。 庄艳秋压低了眉头,“就是他。” “我现在明白你为何会说小起眼睛有问题了。”小金说着同情地看了一眼广坤。输给这么一位‘俊美’的人物,广坤可真无辜。 广坤自己也很无语。听说过斗战很一般,,只是没想到一般到这个程度。不过转念一想,斗起对这样的容貌都一心一意,等他将来和自己待得时间足够久,久到彻底忘记那害人精大哥后,自然会对他矢志不渝。 广坤想到这里,温柔地对着斗起笑了笑。 斗起打起了寒颤,一把抓住庄艳秋的胳膊,“艳秋救我!” 庄艳秋一位她是想起了曾经被掏过心脏的那一幕,这时候自然全心全意地护着斗起,“别怕!我们有很多人呢。” 斗战的手上住着一柄银色铁棍,棍子的一段深深地扎入脚下的石头之中,他那双充满了野心的眼睛在四周转了一圈后,停在了庄艳秋和斗起身上,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他笑什么?”梦狰很不理解地问。只可惜没人知道,自然也没人回答他。 斗战持续阴笑着,癫狂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迸发出来,那是几句奇怪的咒语,咒语念完时他陡然拔高了嗓门:“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顺从我的心意行动。” 他这话说的莫名,听见的人同样觉得很奇怪。 斗起忽然怪叫一声,把大家伙儿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只见他双手用力扭住庄艳秋的双手将其反剪在背后,同时动作迅速地抄走了庄艳秋腰间挂着的翠食,收进了自己的袖子当中。 “斗起!”男人们愤怒地看着这一系列的变化,怒吼出声。 “不是我!我不想的……可我、我控制不住!!”斗起的嘴巴里说出的话和他手上做出的动作截然相反。他把庄艳秋的身体带着转了半个圈,让庄艳秋成了他的挡箭牌,并挟持着他慢慢地向着斗战的方向靠过去。 “小起!你这是怎么了?”庄艳秋有点发懵。他相信斗起不会做伤害他的事,可事实胜于雄辩,他现在确实被斗起按住脉门无法运气,被其给压制住了。 “艳秋……我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身体。”斗起的声音听起来比庄艳秋还要慌张。 庄艳秋试着挣扎,那钳住他的双手力道十足地勒住了他,疼得他差点儿叫出声来。 “艳秋!对不起——!我、我被控制了。”斗起连连惊呼着的同时,押着庄艳秋走出了一段距离。 “斗起!你快把艳秋的手松开!”独山步紧追两步着急地喊着。 “我也想啊!可是没、没办法!” 独山步要出手的同时,斗战那边发出了威胁,“我却你们最好别动。现在是我在操纵斗起的身体,我可没有怜香惜玉之心,逼急了,他的两条胳膊就要被我给废掉了。” “我们不动你最好别动。”音九悔拦住了冲动的独山步,“不妨说说你的目的,一切都好商量。” “我要的都在手上了,目的已经达到,和你们没有别的好说。”斗战重重地凝起眉头,斗起带着庄艳秋腾空而起,向着他所在的半山腰飞了过去。 “大哥!你放了我艳秋吧!求你了,你抓我!杀了我都行,不要动艳秋啊大哥!”斗起哭丧着声音泪眼婆娑地向斗战苦苦哀求。 “闭嘴!废物!瞧瞧你现在的样子,哪有一点‘火灵城主’的样子。”斗战嫌弃地瞥了斗起两眼。 “大哥,大哥求你了!”斗起一向被斗战骂惯了,根本不会为自己做辩解。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庄艳秋的身上,他大哥什么样的人他清楚,落在他手上艳秋会遭大罪的。 “嗯?”斗战感应到斗起的意念在反抗自己的操纵,嗤笑出声,“废物也敢反抗我?!你出生就是为了随时为我贡献出生命的。要不是师父那个老不死的多管闲事,你老早就成为我进阶道路上最大的补品了。” 斗起奋力地想要多回自己身体的操控权,被斗战这番话打击了一下,憋着的那口气差点儿泄掉,他十分没有骨气地掉着眼泪,恨自己的懦弱无能。 “早在你还年幼时我就在你身上种下了能够随你一同生长的‘傀种’,当初老不死的发现后还特意把你给单独带在身边抚养了几年。老不死的不知道我下的‘傀种’是经过特别栽培的,根本清除不了,他还以为保护了你,从此对我是百般忌惮,用城主之位和我换你这废物存活长大的机会。其实像你这种废物,活着真是一种浪费!” 斗起鼓起来的所有勇气都被斗战这番话给耗干净了。他一直以为斗战后来会对他动杀心是为了‘火灵城主’的位置。没想到真相比那个更残酷,他在尊敬的大哥眼中,竟然是一个早该死掉的人,是补品、肥料、废物,偏偏就不是兄弟! 斗起无力地大叫一声后,再也发不出一丁点儿的声音来。目光空洞无神,死水一般涣散开来。 “小起!”庄艳秋知道这些话对斗起来说‘杀伤力’极大,扭着脑袋想要看看他。 手上传来锥心般的疼痛让他不得不缩回脖子,他指着斗战:“你已经害得他够惨了,别再折磨他了!” 斗战怪笑起来,“你这家伙真有趣。你该关心的是你自己吧!这叫‘地狱无门你偏要闯’,你们几个忽然出现在这‘翻云山’腹地,绝不会是一时兴起来游览风光的吧。” 庄艳秋别着脖子不肯回答他。 “你不说我也猜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能让景玄和你们都不远万里地赶过来,除了‘引神珠’还能有什么?”斗战此时微微抬起手来,向着斗起的方向挥了挥。斗起迅速地将翠食扔向他。 翠食在半空中有了个短暂的停滞动作,下意识腰调转方向逃跑,不过从斗战的手心释放出一阵银红光芒,眨眼间就把翠食给吸到他的手上。 音九悔的动作慢了那么一小步,和翠食几乎错身而过。眼睁睁地看着翠食被斗战握在了手心。所有的阿爹们都屏住了呼吸。 斗战一边摆动着手上的翠食,一边关注着众人脸上的表情。他半扬起眉头,邪恶地舔了舔嘴角,“你们从‘金鹏岛’得到了那颗‘引神珠’吧!就在这里头藏着?” 除了庄艳秋紧张地皱了下眉头外,其余人全都面不改色。 “这里面不止藏着那颗珠子吧!还有那八个聚灵胎也在里头?” 庄艳秋的嘴角微微动了动,这么细小的一个动作还是被斗战看在了眼中。 “看样子确实如此了。”斗战笑道,“好啊!这趟出门竟让我捡了这么大一个便宜,三样珍宝都在我的手上。这下,我该有资格和他谈条件了吧!” 此时庄艳秋被斗起扭送到斗战面前。在斗战伸手替换斗起之际,双眼无神的斗起眼中迅速地闪过星点光芒,趁着斗战操控他的意识此刻稍稍出现空隙的时刻,他用尽自己全部的力量把庄艳秋的身体给重重地撞了开来。 庄艳秋的眼睛一直盯着斗战手上的翠食,他抓住了这千钧一发的时刻,近距离对着斗战就是一掌,目标斗战的手腕。 斗战深深忌惮着庄艳秋的掌法,看到他出掌时没有犹豫就是一个闪身躲避,他的指尖儿和庄艳秋的掌法堪堪擦过,翠食受到掌风的波及从斗战的手心翻落下去。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斗战和庄艳秋全都绷紧了精神,一个反手揪住了翠食身上的带子,另外一个顺手抄了过来,想要把翠食给一把带走。 斗战的速度比庄艳秋快了那么半个呼吸的功夫。他得意地晃悠着再度到手的翠食时,庄艳秋已经矮下身去,在空中半滚一圈,身形如鹞鸽一般轻飘飘地飞走。 “想跑!没那么容易!”斗战手上拿只银棍一下子变长,速度极快地追上了庄艳秋,狠狠地向着他的身上抽打下去。 第394章诈人渣 铁棍打了下去,却没有抽在庄艳秋的身上,而是被音九悔给挡住了。同时独山步和梦狰一左一右地接住庄艳秋的身体,带着他连退好几丈,退到了安全范围之外。 “艳秋!”梦狰见庄艳秋躬下腰身来还以为他受了伤,急得声音都变了。 庄艳秋缓缓地摇摇头,“没事!” 另外一边,斗战和音九悔的视线对峙片刻之后,意识到自己无法战胜这位圣仙,悻悻地笑了笑,晃了晃手上的翠食脚下做了个后退的动作。 只不过他临退之前看了一眼被他用完之后随意丢弃在一旁的斗起的身体,眼珠子邪恶地转了半圈,手上的铁棍转了个方向,对着斗起的胸口重重地戳了过去。 他以前吃过亏,所以,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戳向了斗起心脏下方那一小块铜钱大小的地方——那里才是斗起的心脏。 广坤发疯一般发动他的‘混元逆气神功’希望能够阻拦斗战的攻势。奈何斗战此人修为不低,广坤的力量并不能完全压制住他,只能稍稍改变一下他那武器的方向。 血花喷溅之中,所有人都听到斗起凄惨的一声嘶吼,他的身体被重重地掼向地面,广坤飞身扑出,以自己的脊背接住才让其免遭撞击之苦。 “呵呵……废物凭着那张脸还真钓到了男人!”斗起轻蔑地拖长声线,侮辱着自己的亲弟弟。 广坤成功地接住斗起后,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看到他松气的样子,斗战原本想走的身形停了下来,“喂!傻大个!你现在看看他的脸,看你还喜不喜欢!” 广坤凶狠地皱了皱鼻子,“我喜不喜欢关你何事?” “他的脸是照着我的喜好来整的,你难道不知道吗?”斗战恶劣地咧开大嘴,笑盈盈地说着。 广坤的眉心抖动了两下。整的?!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看就知道了!”斗战决定要在这里把接下来这出好戏看完再走。 他养得傀儡就算他再讨厌,也不能让给别人。斗起是他制造出来培育长大的,活是按照他的心意来活的,死也得按照他的意思来死。 广坤低头看向怀中的斗起。此时的斗起还在因为刚才的疼痛而喊叫着,他用双手捂住眼睛的部分,大约是听到了斗战的话,吓得他在地上狼狈地爬行几步,把脸给藏了起来。 “小起,你别害怕!”广坤以为斗起是被吓着了,抓住他的细麻杆小腿又把人给拖回自己的怀里。 “不要!不要!!”斗起哭哭啼啼地喊了起来,手指缝里溢出不少的血液来。 “小起,你的眼睛受伤了,让我看看吧!”广坤心疼他这副样子,伸手想把他捂住脸的手给拉开了。 “别——!”斗起带着哭腔苦苦哀求起来。他的脸是假的,身材是假的,顺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假的,是他为了让斗战高兴修行禁术努力维持的。刚才斗战拿一下除了伤到他的眼睛,也伤到了他的脸。他很清楚自己那层好看的脸皮底下隐藏着的是什么样丑陋的容颜,他本想找机会向广坤坦白的,好几次都是说到一半就被广坤给误会了,真相始终没有完全大白。他不能在这种场合下让广坤看到他的真面目,他接受不了这种打击。因为在他自己看来,如果喜欢的人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人,还是个骗子,他都无法原谅对方。 “小起别闹!”广坤加重了语气,用力地将他的手给拉开。 斗起的脸上混合着血泪,半边脸上的皮肤融化开来,露出了他真正的那副脸庞来。广坤乍一眼看到,心头猛惊,手跟着抖了一下。 感觉到他的抖动,斗起哭得更厉害了,再度用袖子蒙上自己的脸。 “小起……”广坤呆呆地唤了他一声。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你走吧,不要管我了。我早就该死的,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斗起虚弱地发出声音来。 “哈哈哈——!!”斗战心情大好。只要看到斗起被欺负他就无端端高兴。越是被欺负的惨他越兴奋。这样的感觉他已经许久没有体味到了。 音九悔他们几人毫不掩饰对斗战这人的厌恶。什么样扭曲的心理会让他对自己的亲弟弟这般残忍。 “别笑了!”庄艳秋受不住第一个出声斥责他。 斗战的嘴角轻佻地扫向庄艳秋,“哟!!你还能这么有活力啊!自己的孩子和宝贝都被我带走了,你倒也不伤心啊!” 庄艳秋躬着的腰身渐渐地直起来,从他的胳膊底下钻出一个小小的圆脑袋来,正是大福,大福严肃地盯着斗战,“我们才没有被抓走呢!哼!” 斗战低头看一眼自己手上的翠食。怎么可能?那几个孩子不是在着‘乾坤袋’里头收着呢吗? 音九悔他们几个也傻了眼。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孩子们是怎么被艳秋给救出来的? 庄艳秋直起身体来,他身前抱着一只硕大的包裹,包裹里头起起伏伏,好几个小小的身形在蠕动着,而大福就是从包裹里头挤出来的小脑袋。 “这不可能!”斗战惊住了。 庄艳秋的手心翻转一下,将一颗珠子亮了出来,在斗战的眼前晃了晃,“你要的东西我都拿回来了。还多亏了小起,他最后拿一下让我的掌风碰到你的手,翠食从你手心脱落的一瞬间我就让它把孩子们和‘引神珠’全都吐了出来,正好被我一下子抱走。你总说小起是废物,照我看来他比你有能耐多了,也聪明多了。斗战——!!这下你刚刚到手的三件宝贝都没了。” 斗战脸上的青筋一下子就暴突起来。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庄艳秋刚才和他错身而过时的动作,相信了他的话。继而恼羞成怒,整张脸长得血红血红。“我、要、活、撕、了、你!” 阿爹们得知孩子没事,再没了之前的顾忌,全都冲着斗战冲了过去。 斗战挥舞着铁棍抵挡片刻之后,实在是不敌这么多双手的力量。 他艰难地躲闪着,手上捏着的翠食这时候趁机用自己身上的带子纠缠他的手指,让他无法全力应战。他想都没想到恶狠狠地丢了翠食,脚下重重一塔,激发出一个法阵来,身形快速钻进法阵当中,在那氤氲的光圈中,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别得意!咱们还会再见面的!” “见面!?今日让你走不了!” 音九悔想留下这人,禁锢法术施展而出,周围的大面积时空都被他给冻结起来。 斗战的转移阵法是通过空间发动的遁逃术,空间被冻住之后,即便他的法阵成功激发,他也无法钻入空间缝隙当中顺利离开。 斗战有些慌了,手上连连施展自己的拿手招数,只是他在圣仙音九悔面前力量根本不值一提,他的法术甚至无法穿透音九悔冻住的那方小小空间。 庄艳秋此时飞快地跑到他俩身边,在众人的注视下,一把捡起了地上的翠食。 众人一开始只当他是心疼翠食,谁料翠食口吐绿光,从里头依次吐出七个圆滚滚的小娃娃来,正是二财、三元、四喜、五禄、六珍、七宝和八贝。 梦狰回头看一眼身后那个大包袱,“孩子们不在这里吗?” 那只大包袱此刻瘪了下去,空荡荡地将大福给包裹在其中。小金把大福抱起来,撤掉那包袱抖了抖,笑出声来。 斗战瞪圆了眼珠子看着这一幕,脑袋有些反应不过来。刚刚庄艳秋不是把孩子和‘引神珠’趁乱抢回去了吗?怎么孩子们又从那只‘乾坤袋’里出现了? “原来如此!焦然已经明白过来了,赞赏地看向庄艳秋,“艳秋真棒!” 庄艳秋把孩子们一把抄起来送到几位阿爹身边,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从刚才开始他的身上就不停地往外冒汗,如果不是他尽力掩饰,他的行为早就被人发觉异样了。 刚才和斗战交手的那一瞬间他是以意念通知翠食把孩子们给放出来的,翠食也迅速地有了反应,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只有大福一个被放了出来,其他七个还在翠食的肚子里呢。 庄艳秋在把大福抱进怀里的瞬间就在开动脑筋要把孩子们给救回来了。所以他用那只大包袱做了个伪装,又得到了大福的全力配合,以瞒天过海的方法诈了斗战一回,让斗战误以为出错了。翠食时靠着主人的意念才能打开的‘乾坤袋’,没了庄艳秋,又没了孩子们和‘引神珠’,斗战光带着只自己不能使用的袋子也无济于事,加上翠食的小小反抗,愤怒之下他势必得把翠食给扔了。 不得不说,这虽然是庄艳秋一时兴起做的一场赌注,可这其中的细节庄艳秋又都设计得十分清楚,把赌注变成了一半的计划,才使得一切按照他的设想顺利地发生。 第395章还是喜欢你 斗战虽然不清楚庄艳秋具体是怎么做到这件事的,可他知道自己是被庄艳秋给诈了。他脸上的表情错综复杂,纠结变化,鼻翼不断地扩张着,半晌没能说出话来。 “艳秋,那刚才那颗‘引神珠’呢?”低山不笑着紧盯着庄艳秋,眼神温柔缠绵。 庄艳秋亮出刚才给斗战看的那颗珠子,稍稍转了个方向,让大家能看清那珠子的全貌。 “这不是!”独山步失笑出声,“这不是敖灵的眼泪么?” 却原来那颗珠子是敖灵痛哭时落下的大颗泪珠。因为斗战并不知道‘引神珠’长什么样子,一时间竟然瞒过了对方。 斗战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气得五官抽搐,眼睛充血发红。他跳起来连放两爪,带着火焰的爪痕在那冻住的空间壁上绽放出火花来。 音九悔鼻翼地冷笑出声,“凭你这能耐也想破开我的空间壁,可笑!” 斗战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冲着音九悔龇牙咧嘴,“有本事你把这玩意撒了,咱们好好地打一场。” “你当我是什么人,这种谎话也想骗我?”音九悔笑着摇头,“我很确定自己比你有本事,你不用激将我了。” 斗战挫败地垂下肩膀来,脸上的愤怒瞬间消失变得阴险而恶毒,就连他说话的口气都跟着变得沉稳许多,仿佛刚刚那个激动的人并不是他自己。 “成王败寇!我认了!”斗战漫不经心地说道。 “音兄!杀了这家伙!”独山步大声提议。 音九悔原本就没打算放走他的,手上缓缓地结了个法印。 “你杀了我这副身体没什么要紧的,我换到斗起的身上继续活着就好。”斗战冷不丁地邪邪笑起来。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在一旁一直小声啜泣的斗起停止了哭泣,扯着嗓子同样阴阳怪气地笑了起来。 音九悔忌惮地松开双手,“你会‘舍身换体术’。”他笃定地说道。 “不才区区,”最擅长的便是这门法术。”斗战毫不谦虚地笑了出来。 “那是什么,就是他用来控制小起的法术吗?”庄艳秋问身边的焦然。 “比单纯的控制更复杂。他可以随时地转换自己的四魂八魄到别人的肉身上,彻底地侵占对方的身体。这是外界的一种禁术,以前是那些妄图和天地同寿之徒用来寻求长生的一种方法。” “也就是说他如果彻底占用了小起的身体,真正的小起就不存在了?”庄艳秋抓住了这其中的重点。 “斗起的心智很不成熟,现在又丧失了活下去的勇气,绝对抵抗不住斗战的。你说得这种情况很有可能会发生。”焦然并不瞒着庄艳秋,事实上,他观察的很仔细,斗战的这门禁术使用的太熟练了,很可能在他彻底占用斗起身体的那一刻,斗起连感觉都不会有。 庄艳秋想要开口说话,焦然按住他的一只手,“让音兄来处理吧!” 音九悔知道庄艳秋想救回斗起的心,便开门见山地和斗战谈判,“让我放了你可以,你必须得把身上的法术彻底清除。” 音九悔的手指指向斗起,用斗战的命换斗起日后的自由,也划算! 斗战的眼珠转了半圈,没有犹豫地答应下来,“好!” “焦然去查查斗起的身体,待会儿他清除法术的媒介之后再查一查,可别让这人口水心非地趁机做了手脚。”音九悔并不相信斗战。这人又多么的不可理喻他深深地明白,一点都不能对他有所松懈。 焦然应了一声向着斗起走了过去,边走边自我介绍,“你应该听过我的名号。我虽对某些禁术不在行,可只要是作用在人体中的任何药物、法术都会使人发生变化,而我也有相应地判断这种变化的方法,你还是不要想着耍花样。说实话这小子救不救我没意见,你若犯蠢,他受伤的同时也是你赴死的同时。” 斗战正色地收敛了表情。事实上他刚刚确实有心想要耍手段的。不过被焦然这番话给震慑住了。现在他的主要目的是为了保住自己,斗起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这交易划算! “二位未免也太看得起这废物了。说实话要我用他的身体我还挺不乐意的,还是我自己的身体比较舒服。焦然想要检查的话便检查吧!”斗战一脸问心无愧的表情。 焦然和音九悔交换了个眼神,走向斗起身边。广坤拉住焦然,“他的眼睛……” “那些一会儿再说。”焦然安抚住他之后,以一根银针试探着送入斗起的身体中,以气御针仔细地检查了一刻钟。 当他收针时他点点头,“你动手吧!” 斗战摊开两手,摆出个起手式来,旋即飞速结下几个印记来,口中同时默念咒语,一声‘解’的同时,从斗起的四肢各升起一阵红雾来,有小小的黑色芽根从他的四肢关节长了出来,遇见外面的空气后便自动化作了粉尘,消失在空气当中。 斗起再度开始低声啜泣起来,广坤把他从地上抱起来,虎着脸:“你别哭了!我还喜欢你!你别不要我就成。” 正在自怜自艾的斗起听了这话打个嗝儿,松开了挡住脸的那双手,“啊??” 他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亲眼看到他的脸了,广坤还能说出这种话,不是在安慰他的吧? “你……你别可怜我!” “我哪里会可怜别人。”广坤委委屈屈,“都是别人在可怜我。小起!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以前的事么,你都没有嫌弃我,我怎会可怜你。” 斗起傻了吧唧地半张嘴巴,似在用力回想之前的事,“对了,你以前还是个雄壮的娘娘腔来着。” 本来有些伤情的局面被这两人的对话给搅乱了。庄艳秋和小金同时叹了口气,本来对斗起的担忧这会儿也减缓了许多。 “所以你不要太担心了,有什么事咱们一起面对,你要相信我。我这人嘴巴笨,脑袋直,最不会委屈的就是自己的心,不会骗你的!”广坤真诚的话语让在场大部分人听了后都觉得很是窝心。 斗起被哄开心了,破涕为笑。“我们俩半斤八两,谁都不嫌弃谁。”说的高兴了,斗起一下子抱住了广坤的脖子,亲昵的举动让不远处站着的斗战变了脸色。 “半斤八两?明明一个是美男子一个是丑八怪,你还好意思说喝人家差不多。废物!你该好好地医治一下自己的脑袋了。” “你闭嘴!”庄艳秋和小金都是护犊子的人,不满斗战这般折辱斗起,出言训斥他。 斗战阴阳怪气地扯了扯嘴角,再度发动转移的法阵。这一次没有一句话的阻拦,他成功地从空间裂缝当中转移走了。只是他临走时盯着斗起的眼神很是歹毒,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这家伙彻底消失后,庄艳秋的小腿软了一下,扶住了身边的焦然。 “艳秋累了。”焦然忙从怀里摸补药,要给庄艳秋舒缓劳累。 庄艳秋摆摆手,转身走到斗起身边,打量了一下他那双被血肉模糊的眼睛,“小起疼吗?” “不疼!这里……”小精分拍拍自己的胸前,“高兴!” “焦然,你快给小起看看眼睛吧。” 焦然不怎么在意地摆摆手,“不就是废掉了两只眼睛嘛,问题不大。” 这话也就他敢这么说。 广坤一脸担忧地摸了摸斗起的头发,“眼睛废掉了,不能治好了?” 斗起挂在广坤的身上嘤嘤撒娇,“那我就成了个瞎子了。你还喜欢我吗?” “他之前暗恋过的那位就是个天盲!”小金在一旁凉凉地插了句嘴。 “嗯!你看不见我也喜欢你!”广坤憨厚地笑道。 “那我要是眼瞎、嘴歪、满脸斑点肥头大耳你也喜欢?”斗起对自己的真正容貌十分不放心,非得再三确认。 老实的大鹏精认真地想起那个画面,一时间犹豫起来。 “你犹豫了!”斗起又要哭,小金看不过去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别欺负我家广坤啊!你说得那种情况是个人都会想一想吧,想都不想就答应的你放心?!” “那……我就把自己的眼睛弄瞎!”广坤自觉聪明地想了这么一个点子,认真地说了出来。 神经兮兮的斗起不说话了,也不再作妖了。他用力抱住广坤的肩膀,压着嗓门儿挤出了四个字:“我、相信你!” 感情的精髓并不在于爱,而是接纳和包容。广坤顺从自己心思说出的话让斗起明白了这人对他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感情,他这么失败的一个人能遇到广坤这样单纯质朴的男人,并得到对方真挚的感情,可以说他这一辈子的运气全都用到了这里了。 “好了,这里不是说情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换个地方,休息休息再做打算吧。”音九悔看了一眼四周骤变的天色,伸手触摸了一下风,脸色不是很好看。 一行人乘坐上焦然的大船刚从这块地方离开,他们所站的那块区域无端端地陷下了一个巨大的地洞来,将四周的山石草木全都吞了下去。 第三百九十六章 恶山灵 站在船舷上俯瞰那已经彻底化作黑洞的土地,音九悔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他没有回头直接吩咐道:“焦然,速度再快一些!” 焦然拉了梦狰去帮自己,大船的航行速度一下子就比之前提高了一倍,当他们堪堪快离开‘翻云山’的地界,虚空中忽然钻出一只巨大的黑色枯爪来,一把抓向大船的底部。 音九悔调动全部神识操控了大船在空中做了几个大甩尾,躲过了那枯爪的大部分攻击,只有前方船舷处被爪子蹭掉一块,那地方被腐蚀出一个乌黑的小洞来。 “快走!”音九悔面色急变,施展法术把那个小洞的附近给暂时封住,不让腐蚀继续扩大。 “什么鬼东西?”梦狰皱着眉头看着那只枯爪,他只感觉到这东西带着股子恶意,邪气还挺重的,不过还不是什么妖魔之类的玩意儿。 “这应该是山灵,只是被妖邪所侵,已经失去了灵性了,变成了非灵非妖的东西。”音九悔觉得有些麻烦地啧了啧嘴。 “山灵?这里之前应该挺适合修真的,不然不会把一整座山脉都孕育出灵智来。”小金惋惜道。 那枯爪再度调整方向向他们袭来,只是这一次大船已经彻底离开了‘翻云山’的地界,那东西被一层薄薄的屏障给拦住了一般,无法冲破屏障,继续追逐他们。 “它目前还被地界束缚着,无法离开这里作恶。若是让它像那‘魇云’一般继续生长,总有一日会冲开束缚,四处肆虐的。”音九悔眉目紧锁,深深地思索片刻后,单脚点地离开了大船,“我去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收了它。” “你可收不了它。”焦然道,“这‘翻云山’连绵千里,除非你把整座山给掀飞上天,一下子找准那恶山灵的脉络,将其连根拔除,否则,它很快又会再度长生起来。” “我知道,只是这东西太霸道,你瞧它的侵蚀力比士元尊的‘焚天掌’都厉害,它应该是在为什么东西补充养分和灵力……”音九悔指着那个小洞示意大家看清楚。 “这洞中怎有星星点点的光芒在闪动?”庄艳秋看了一眼,发现其中的蹊跷。 “因为这形成的是个虚洞,它的另外一端应该联系着其他地方,所有被这恶山灵抓住的东西都会通过这虚洞传到另外一个地方。”焦然解释道。 “你还是别去了吧。我觉得这东西诡异的很,你一人去我不放心,若你执意要去,我们去帮你的忙。”庄艳秋抬头看着音九悔劝道。 “那不行!这‘翻云山’腹地太多未知的危险了。我不能让你去冒险。”音九悔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这地方肯定有‘伏骨教’一处大型基地,而且山中处处充满陷阱,他不能让艳秋和孩子们跟着他去冒险。 “我看音兄还是等士元尊一起过来,两位圣仙配合力量更大。这地方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烟了,一时半会儿能伤害的也不大,还有地界束缚山灵呢。”焦然觉得音九悔不必要这么着急,在情况可控之下,他们还是得以自身安全为重。 音九悔权衡过后,又落回甲板上,只不过他始终揣着那份担心,“焦然,先别着急离开。咱们绕着翻云山转上一圈,我布下一层结界,起码能阻止一下那些怪东西往外扩张的速度,还能给咱们提个醒。” “知道了!”这一次焦然没有反对。音九悔是个心怀大局的人,不让他做些什么他怎么都不会放下心来。反正绕着这山脉一圈也就花些时间而已。 其他人更没有异议了,他们亲身体味了一把知道这东西的厉害,当然要配合音九悔走这一趟。 音九悔在船头上布置他那巨大的结界。其他人在船舱中待着。焦然给斗起的眼睛做了下简单的处理,顺带着检查了一下那家伙的假脸。 “你这假脸还要不?”焦然问道。 “不要!” “要!” 广坤和斗起同时开口,只是意见不一致。 “那我爱美嘛!”斗起扯着广坤的衣角小声说道。 “你的禁术怕是无法再修复这张假脸了。”焦然翻了翻那破损的脸皮,直摇头,“你那位兄长的铁棍不是普通材质做的,那是用婴孩的头骨合着各种精矿石和秘咒锻造的吧,被那东西伤一下造成的伤口是不能修复的,活生生的皮肉都不具备这能力,何况你这假的皮肉呢?” “那就不要了。”广坤正儿八经地说道,不等斗起再撒娇,他加重了口气,“这事一定要听我的!” 被他这么一喝,斗起打了个激灵,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笑逐颜开,一下子抱住了广坤,像个疯子一般尖叫连连,“啊啊啊——你太帅了,广坤、坤坤……你再大声训斥我吧!我好喜欢!” 广坤一脸惊诧地盯着斗起,一连眨了十几下眼皮。 “他就这样。你越是对他和颜悦色他越不放心上,对他越坏的他反而心神荡漾。”庄艳秋拍着广坤的肩膀,为这位能够收了这小疯子的兄弟鼓劲。 “他就是个抖M!”小金一语中的。 “什么木?”再次听到新鲜词汇的众人一致发问。 小金给大家伙解释了一下家乡用语,大家认同地点头,“实在太贴切了。这家伙就是个抖M。” “我大鹏的眼光怎么老这么奇葩呢?哎!”小金为自己兄弟默哀三秒。 庄艳秋见斗起没什么问题了,走到一旁去看了看在大床上熟睡的孩子们。八个孩子互相依靠在一起,亲亲密密的样子让他一下子就忘记了烦恼。 他摸了摸大福的脑袋,大福立刻睁开眼睛,“爹爹!我怕!” 庄艳秋知道他在怕什么,把他单独抱了起来,“不怕。你还小不要想那么多,保护弟弟有爹爹们呢,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爹爹,我还想快点长大。”大福环住爹爹的脖子,小声地撒娇。身为大哥,他有些太苛求自己了,总觉得自己就应该负担大人们负担的责任,心思有些太沉重。 “爹爹不想呢。我还想多抱抱大福,要是大福那么快长大了,爹爹就抱不动了。”庄艳秋亲亲孩子的额头,温柔地说话。 大福满脸为难。他也想快点长大保护弟弟和爹爹,又不想让爹爹为难。 “咱们慢慢来吧!总有一天你会长成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的。” “大哥……大哥呢?”一起睡觉的弟弟们摸向大福的位置,没有摸到熟悉的人时,还在半梦半醒间就开始在呼唤大福了。 “爹爹快把我放回去,四喜和六珍最喜欢靠着我睡了。”大福着急地弹了弹小短腿。 庄艳秋拍了下他的小屁屁,将他又放回被窝里。一放下,四喜和六珍果然都靠了上来,大福乖乖地闭上眼睛,陪着弟弟们一起睡觉。 “真好!”焦然在一旁看了一会儿,冷不丁地开口赞道。 庄艳秋扫了他一眼,示意他不要那么大声。 焦然抱住他的肩膀,“你也放松一会儿吧。别人看不出来难道你能瞒过我,你很紧张艳秋!” 庄艳秋战栗着轻轻颤抖了半晌,愣是无法放松。焦然触碰了他的几处穴位后,强行让他的身体舒缓开来。 庄艳秋靠着他的肩膀平复了一会儿,抬起头来,“没事了。” “你忍的太辛苦了。其实不必这么强忍着的,我怕这样下去你的精神会受不住。”焦然心疼地摸摸他的头。 庄艳秋没有说话。大约是焦然的手劲正好的缘故,他很快就靠着对方的肩膀睡着了。 焦然把他放到床上,又为他点了好几只安眠香,让他能够好好地彻底放松片刻。 这段航行的路程虽然并不特别长,可因为每隔一段就要设下法术,因此消耗的时间也是比较多的。在这过程中,音九悔还在时刻留意着能不能发现‘伏骨教’基地的踪影,只可惜对方设置的太隐秘,没留下半点影踪。 “你说他们那么多人,到底藏到哪里去了?”音九悔更耿耿于怀。 “我估摸着那么多人早就分散出去了。这种教派除非举办大场面,不然都是分散行动的。这山中有人,这些人应该是在等着‘引神珠’现世,就和在‘金鹏岛’是一样的。”焦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通知‘八门府’早做准备吧。”音九悔想着,还是得人多才能有力量。 “我待会儿去写信简通知少正兄。这边离西境‘罗业城’最近,先从那边调派戌边防军密切注意这里的情况。这山脉周围的各大城镇也加强警戒,你看如何。” 音九悔想了想,“戌军的调动没意见。警戒得谨慎些来,你别忘了‘伏骨教’以前的活动轨迹,我怕他们早就化身在普通人群当中隐藏起来。还是派人秘密进行搜查,一旦发现有异样举动的人便监视起来,实在不行,格杀勿论!” “你这次倒很果断。不怕杀错人?”焦然笑道。 音九悔的目光看向远处的长天,“这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你也说我是个顾全大局的人,这便是我的取舍。” 第三百九十七章 偶遇城主 大船返航,重新回到了‘柏崖山’。阿爹们聚在一起商量事情去了,庄艳秋给孩子们好生地洗了一个澡,陪着他们玩了一阵子便一个人在书房看书。 青桐长老从山下赶上来,专门找到了庄艳秋的住所,把一封信交给了他。 “这是方才山下有人送来的,上面只写了您的名字,老夫不敢大意就让人检验了一下有没有毒素,这才送过来的。信的内容保证没人看。”青桐长老恭敬地对庄艳秋说道。 庄艳秋打开那封信,先看了看落款,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时,身体不由地挺直起来。 ‘童念’——已经有半年多没有消息的童念给他来信了。庄艳秋很高兴,快速读了一遍那信上的内容。 信很短,说是童念遇到了点麻烦,请庄艳秋去‘天枢城’的老房子去见个面,有事请他帮忙。 庄艳秋收了信,没有犹豫便起身换衣,准备出门。 他曾两度受过童念的恩惠,在他最困难的时候都是童念收留并启发了他,这个恩情他怎么也不能不回报。 以他对童念那人的了解,如果不是真的走投无路,不会轻易向别人求助。 庄艳秋换好衣裳后去找那几位阿爹,正好那边的八人会谈也完结了,他说了自己要下山进城的打算。 这几位阿爹都是听说过童念这人的,老早就想找机会见见这位大恩人,对庄艳秋的决定自然没有异议,当下决定了由音九悔和梦狰陪庄艳秋一起进城。其他人留在家中照看孩子。 他们三人乘坐梦狰的狰王出发,不到两刻钟就到了‘天枢城’外,随着进城的平民们一块儿入了城,找到了童念那处隐藏在普通平民当中的小小院落。 站在童念小院的大门外,庄艳秋抬手敲了敲门,并没有人应门的声音。他又敲了两次之后,轻轻地推了那门一下,木门‘嘎吱’一声开了,并没有被锁上。 庄艳秋收回手来和身后的音九悔以及梦狰交换了个眼神。梦狰把庄艳秋拉了回来,自己走到前面,“我走前面。” 庄艳秋没有拒绝。梦狰推开木门,第一个举步迈进那小院中左右打探片刻,发现并无异样,回头向庄艳秋他们点点头,“没有人 。” “不会吧。”庄艳秋不怎么相信,他进了院子后先看了看牛棚,发现那头老牛还在家中,童家的那辆平板车也没有带走,觉得有些不对了。童念出门的话是一定会赶着老牛套上牛车再带上他那几个孩子的。 “阿念!”庄艳秋叫了一声。 回应他的只有院子里空落落的风声。 梦狰迅速地把两间房间打量了一遍,“这里没有人,艳秋!” 庄艳秋的眉头缓缓地皱了起来,“不对!阿念一定是出事了。” 结合他收到的那封告急求救信来看,庄艳秋已经很确定他的朋友遭逢了变故。 庄艳秋焦急地冲进房中翻找了一会儿,再看到那放置在桌子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干净的货物时,庄艳秋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我得去帮他!”他没头没脑地要往外跑。 “你先别急。你和梦狰在这里等我,我速度快,神识范围广,让我去查一查有没有他们的线索。”音九悔宽慰他,和梦狰打了个照面,梦狰利落地点了下脑袋,“你放心去吧,有我保护艳秋。” “阿念他们身上带着我给他缝制的荷包,梦狰你鼻子灵敏,闻闻看还有没有我的味道。”庄艳秋忽然想到了这一点,眼神中充满了希望。 梦狰结下法印,加强了自己鼻子的敏感程度,在四处嗅闻了一圈,指着北边,“那边,约莫两百里地。” 音九悔的身形化作一道白光‘唰’地一下就在他们面前消失了。 庄艳秋伸长脖子遥遥望向北边的方向,心中有些不放心。童念不会法术,又带着六个孩子,不知道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梦狰守在庄艳秋的身边,见他眉头深锁,笨拙地劝他:“别担心,音兄会找到他们的。” 为了不让自己太担心,庄艳秋给自己找了点事做分分心。他走过去给老牛喂了些草料添了些水,又进屋去帮忙收拾那散落的货品。 梦狰本想帮忙被庄艳秋给拒绝了,“这点事我一个人很快就做完了,你就别插手了。” 梦狰无聊便坐在门槛上看着那头老牛慢吞吞地嚼稻草。过了一会儿,吃的正欢的老牛原地焦躁地团起蹄子来,不断地从鼻子中重重地喷气,这动静惊动了梦狰。 出于 兽仙的本能,他意识到这是不正常的,立刻进屋把庄艳秋给拉了起来,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庄艳秋纳闷地望着他,“你怎么了?” “有情况!”梦狰暗示庄艳秋看那头老牛的表现。只见那 头老牛已经开始用前蹄在地上用力刨坑,别着牛脑袋扯那拴住它的绳子,想要挣脱的表现。 庄艳秋跟着警戒起来。这老牛是童念花大价钱从‘神牛一族’买来的,颇通灵性,有这种反应的话绝不一般。 正想到这里,院子的木门被一阵乱风刮开,狠狠地撞在墙壁上,门板四分五裂。 屋内的梦狰和庄艳秋同时感应到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四面八方包围而来。他俩回过神才发现,他们已经被包抄了。 这种威压太强,庄艳秋隐约感觉很是熟悉。能产生这么强大威压的必定是位天仙以上修为的前辈。 梦狰却是认出了那威压的感觉,并且率先通过他的鼻子分辨出不对劲的地方,他跳起来把庄艳秋往屋子的一角推,“待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别出来,我马上通知音兄!” “不用,我可以帮你,我也不弱的。”庄艳秋不乐意他们这副每次出点事就把自己给严加保护起来的举动。他已经好几次用自己的实力证明自己的能耐了,怎么他们就是看不到呢?他知道这些人是为他好,可,对他好是一回事,总不能将他像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一样保护着吧。 梦狰顾不上和庄艳秋讲道理,“听话艳秋!”他想到了什么又改了主意,“不行,我打不过他。这样,待会儿我会尽量冲出条路来,狰王会带你逃出去,你不要回头,有多远跑多远,快快和音兄会合。” 庄艳秋听到梦狰说‘他’平味出不对劲了,“他?是谁?” “是我!”熟悉的声音在房门口响起。庄艳秋背对着门口一个激灵,头皮瞬间发麻。他直着眼睛转过头来,看向了说话的那人。 火红的头发、血红的眼睛,暗红的云袍……这一切都让庄艳秋的眼睛被刺激得发红了。 “燕云荒!”他沉声唤道。 “真巧!我还想着你会先回来找我呢?没想到还是我偶遇了你。”燕云荒浅浅地瞥了瞥嘴唇,笑着向庄艳秋颔首致意。 “你……”庄艳秋本想问他‘你怎么会来这里’,不过一想到这人找到的是童念的院子,心里马上意识到燕云荒此行并不是为了他,或许是为了童念而来。“燕云宗主,您这爱乱抓人的毛病一点也没改。” “哦?”燕云荒皮笑肉不笑地扯了下唇线,“原来你认识童念。也对,你二人有共同之处,有这个缘分也不希奇。童念呢?他在何处?” “阿念早走了。”庄艳秋想保护童念。不知道燕云荒到底为什么要抓童念也罢,反正他是要站在自己朋友那边的。 “走了?”燕云荒的视线在四周扫了一圈,“是匆忙跑了吧。” 庄艳秋没有在心里赞叹这家伙的聪明,冷冷地盯着他,“你这人真的很奇怪!你都已经是圣仙了为何还总和我们这些小修过不去。阿念他不是修真,你都要祸害他。你到底是不是‘显圣’极别的修真?” 燕云荒无辜地眨了下眼皮,“今日我抓不到他,抓你也成。反正你们两个我一定要留一个。” 梦狰怒了,“你他娘的怎么老喜欢纠缠别人的媳妇!要不要脸!” 燕云荒不紧不慢地挽了挽袖,“说吧,童念去哪里了。你告诉我我自然会去追他,相对的,我还许你一个条件,日后你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我都会义不容辞地帮你,如何?” 庄艳秋想都没想直接拒绝,“做梦!” “那就没办法了。”燕云荒缓缓地拉开手臂,“只能留着你,让你的这些男人们替我把童念抓过来,换你了。” “老子还在这儿呢!你想留下艳秋,把老子打趴下再说。”梦狰的两边肩膀鼓胀起来,浑身的筋肉虬结成团,仙气在他的体内快速聚集。 庄艳秋一脚踏上前来,平摊开手,指尖指向燕云荒,“燕云宗主既然知道我学的是‘转象神功’,那就来领教领教我的三重‘转象’的厉害吧!” 第三百九十八章 干爹,干娘 燕云荒那双血红的眼珠子饶有兴味地停留在庄艳秋的身上,“这么快就已经领悟三重了,你竟这般有潜质。” 庄艳秋不喜欢他这种称赞自己的口气,“你认识我师父九命,现在既然见到了他的传人,应该把从我师父那里得到的东西还回来了吧。” 燕云荒诧异地挑眉,“你知道了?” “幸得师父保佑,我清楚地知道了三颗‘引神珠’的下落,其中一颗就是被你带走的,我师父有遗命,要我一定要把三颗珠子都找回来,前辈应该物归原主不是吗?” “你说,你的师父叫九命?”燕云荒笑着摇头,“可当初给我这东西的那位,并不叫九命啊!” “你莫不是想要赖账不成?”庄艳秋口气有些急了。只差燕云荒手中这最后一颗珠子了,把这三颗珠子放回去到底有什么用他虽然不知道,可他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尽全力做到。 “你想要这珠子可以,我没说不给你。”燕云荒又改了口气。 庄艳秋等着他继续往下说。 果然,燕云荒笑着眯眼暗示,“我刚刚不是说过吗,只要你告诉我童念去了何处,我会答应你任何事。” ‘任何事’这三个字燕云荒咬字特意清楚。听他这么一说,庄艳秋自然明白了。这个‘任何事’也抱括从他手上取得‘引神珠’吧! “阿念是我朋友,我不会出卖他的。” 庄艳秋的义正言辞让燕云荒大笑起来,“你既然这么说,要想从我这里得到‘引神珠’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什么?”庄艳秋追问。 “简单,你替我生个儿子!”燕云荒正色地沉下了声音。 “滚——!!”梦狰怒了,额头上和脸颊旁显出了好几道兽纹来,冲着燕云荒一声震天吼叫。 梦狰发怒时的吼叫声中夹杂着狰王的叫声,他这一声传出去后,首先是院子里的老牛跟着‘哞哞’叫唤,紧接着附近院落里的狗啊、牛啊、马啊、羊啊,只要是兽类全部都跟着叫唤起来……没一会儿,小半座城的动物都叫了,那动静闹得城中人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了,纷纷在四处打探情况。 庄艳秋拉住梦狰的手,轻轻地捏了捏,“你别激动。” 梦狰的怒气被庄艳秋这一句话就化解了,“艳秋,你别以为我打不过他就会怕他。你放心,我不会给你丢脸的!” 庄艳秋觉得他这样认真的样子特别好看,用手指搓了搓他的手心,“他是故意激怒你的。别冲动!” 梦狰听话地‘哎’一声,老实地退回一步。 “燕云荒,你抓阿念不是也抱着这种龌龊念头吧。”庄艳秋大胆假设。 燕云荒没有否认。 “我真替你可怜。”庄艳秋叹了口气摇摇头。 “我的条件就是这样,要么你要么童念,你选一个吧。”燕云荒笃定地微笑,似乎认定庄艳秋一定会做选择。 “选个屁!!”他们的身后冷不丁传来了童念的声音。 庄艳秋探头看去,见音九悔带着童念赶了回来,刚刚落在院子中。 “燕云荒你太无耻了!”童念对着燕云荒破口大骂,“你都是个记不清年纪的老化石了还总想着吃鲜肉,不怕啃掉你的牙!你那么想要你那儿子,自己把他生下来啊!” 童念的这番话和这说话的气势震住了庄艳秋、梦狰和音九悔。他们仨不由自主地想的同一件事就是:燕云荒怎么生? “我不可能自己给自己生孩子的!”燕云荒淡淡地反驳了一句绝对有理的话。 “怎么不能,你自己X自己不就行了嘛!”童念的直言不讳让庄艳秋他们三个不好意思地以手掩面。 梦狰透过指头缝打量一下童念,在心中啧啧称奇。这位公子看上去挺年轻的,也一副俊俏秀气的模样。怎的说话如此粗野。不过,粗野的对象是燕云荒让梦狰觉得很解气。 想象一下燕云荒自己X自己的那副画面,梦狰忍不住想笑。如果那样能成功的话,也算是奇闻异事了啊! “胡闹!”燕云荒淡淡地回了一句,口气还有些莫名其妙的宠溺的意味。 “谁他妈胡闹,我说得都是真的!你都是个圣仙了,这能力还没有?我告诉你,你别想打我和阿秋的主意啊。阿秋有八个男人,个个威武霸气,小心打得你屁滚尿流!”童念不知道这几个男人已经和燕云荒交过手了,这时候故意夸大其词,想把燕云荒给吓退。 “呵呵……”燕云荒难得地笑出声音来。 这声音听得庄艳秋心里毛毛的。多看了一眼燕云荒望着童念的眼神,他更加发毛了。 燕云荒那是什么眼神!怎么都快长阿念身上了啊! “呵你个大头鬼!”童念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把音九悔给推到前面来,“看来没有!云袍——和你身上那差不多,他也是圣仙!开了挂的!” 众人自动忽略听不懂的词汇,听他继续夸。 “另外那八个都是圣仙,八大金刚,分分钟把你秒成渣你信不信!”童念又道。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不过,音九悔我认识,我才进阶成功,实力不如我。至于你说的八位圣仙嘛……你应该多打听打听消息再夸口的,他们都很弱,比不上我。”燕云荒的口气有些自卖自夸,听得音九悔和梦狰特别不是滋味。 童念的脸上浮现出短暂的尴尬。他和庄艳秋交换了个眼神,庄艳秋摊开手承认。童念咧咧嘴,他娘的!这家伙对‘太阴’的情况比他这个在这里混了好几年的都要熟悉,失算啦! 燕云荒不紧不慢地从袖子里摸出一样东西来,在面前晃了晃,“这是你的吧!” “我的貔貅!”童念跳起来要扑过去抓那块灵玉貔貅。 音九悔抓住他的腿将他给拉了回来,“你想自己送羊入虎口吗?” “那是我的宝贝!”童念指着那块灵玉貔貅直跳脚。要不是丢了那块宝贝,他早就通过时空扭转回到老家去了,哪里用得着那么狼狈,得靠两条腿跑路。 燕云荒又把那宝贝给收进怀里,望着他发笑,“我以为我们达成共识了。没想到你转脸就跑了,还跑得这么远,害我多花了些时间来找你。” “我不跑能行吗?说好了当兄弟,你他娘要压我,还要我吃那什么鬼东西,我可听说了那是吃了能让男人生孩子的,我不吃!”童念激动地挥舞着手臂,情绪有些激动了。 “我不也没勉强你吃么?”燕云荒有些无奈地叹息一声。 “拉倒吧!你不勉强我吃,可你会诱哄我吃!我儿子们都说了,不需要干爹,也不需要干娘,你这两样都当不了,咱们还是好聚好散,各自珍重吧!”童念痞子一样说了一连串的话。 这一次梦狰没忍住,笑出声来。干爹、干娘!这位公子说话可真风趣。 燕云荒自己也笑了,笑容还挺真诚的。只是没等那笑容在他脸上化开,他的身形就像闪电一般冲到了童念的身边,一把抓住童念的手腕。 音九悔同时抓住了童念的一条腿,这两位圣仙互不相让同时把可怜的童货郎给提溜了起来。 “哎哟喂!”童念被扯的叽歪乱叫,“我不是手撕鸡,你们别撕我啊!疼——疼!!” 燕云荒放松了点手劲儿却不肯彻底放手,那双血红的眼珠子怒瞪着音九悔,“放开!” “他不愿跟你走!”音九悔也不妥协。自打上一回他们八个联手差点儿没折在燕云荒手上之后,他就一直惦记着有朝一日要报仇。 “好!你不放开他,那我就抓别人!反正都可以为我生孩子!”燕云荒松开童念,转身向庄艳秋的方向扑过去。 梦狰带着庄艳秋连退了好几步,做好了防范,一旦燕云荒过来他无论如何也要挡住。 音九悔被燕云荒的速度给吓着了,丢了童念就往庄艳秋的身边回防。 哪晓得半途中燕云荒又折返回去了,一下子把童念从地上拎了起来,夹在了自己的腋下。 “我擦!!放开我,老化石!!”童念挣扎着挥舞手臂,“我不跟你走!快放开老子!” “做梦!”燕云荒云淡风轻的一句气的童念差点吐血。 音九悔恨得牙根发痒,他竟然被燕云荒给耍了,真是奇耻大辱!他跟着转身,一道音波向着燕云荒冲了过去。 燕云荒轻松躲过,轻蔑地笑了笑,“不要以为渡过‘显圣’就能和我交手,你还嫩着呢。” “谁输谁赢不是靠嘴的!你把人放下来,咱们打过了才知道。”音九悔一心想要和燕云荒交手,以证明自己的实力。 “你们几个真可笑。为了个平民值得吗?”燕云荒不知道自己在说‘平民’二字时的口气让童念的脸色大变。什么意思,瞧不起他这个平民? “像您这种人大约不会有朋友的吧!阿念是我的朋友,不管他是什么人,对我来说都值得。”庄艳秋坚定地说道。 “你真不要‘引神珠’了。我再给你一个考虑的机会,你们让开我当这事没发生过,珠子马上给你如何?” “不!阿念不愿意的事我就要帮他反抗到底!”庄艳秋固执地坚持自己的原则。 第三百九十九章 圣仙之战 童念感激地看着庄艳秋,胸口处血气翻涌,“听到没,有人挺我啦!你还不快放开我!” 燕云荒当没听见他说的话,将他的身体给颠了颠,转身要走。 音九悔的身形快速变换,挡在了门口。 梦狰和庄艳秋也分别左右抱抄,围住了燕云荒。 “本来看在你师父的面子上我对你还算客气,上回还放过了你们。既然你不领情一定要尝尝被教训的滋味,那么,今日我就代替你师父好好教训教训你!”燕云荒拖长的声音中充满了威严,眼神也变得比之前凌厉许多。 庄艳秋的视线往童念身上瞟了一眼,“那我就冒犯了。若是我们能抵挡得住燕云宗主,还请把东西一并还给我。” 燕云荒哈哈大笑,“没问题!”反正他笃定胜利的一定是自己。 话音刚落,音九悔那边手指弹动,四周的空气虚现出一排拉紧了的弦来,他轻轻挑了其中一根弦,无数气波炸了开来,刺猬一般向着燕云荒所在的位置爆冲过去。 燕云荒不慌不忙祭出一只法宝,那法宝乃是一只翅膀异常宽大的橘红蝙蝠,扑闪着翅膀在半空不断地盘旋,从它的翅膀下面同样有声波传出,虽然没有声音却和音九悔的气音横切而过,抵消了那气波的力量。 音九悔稍稍挑眉,斗志高昂,再度拨弄空气弦,铿锵有力的声音有节奏地响起,四周的空气都被音波震动着形成了好几重的断层,并且每一层都化作尖锐的利器,向着燕云荒的身上好几个方向同时袭了过去。 那只橘红蝙蝠的身形抖动片刻,一分二,二分四,共同震翅,从它们翅膀下发出的声波一圈圈震荡出去,堪堪抵挡住四面八方的空气刃。 音九悔抬起右手,指尖冒出莹白灵光,一下子注入到那空气弦当中,所发出的音波马上有了强烈的变化,化出的气刃上像是被涂上一层精钢般,只听见碎裂的声音不断响起,那些橘红蝙蝠制造的声波阻拦被彻底冲垮了,空气刃往中间同时挤压,气爆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燕云荒丝毫不见慌张,暗红的云袍上霞光闪烁,自然镀化开一层护体结界,将他和他手里的童念同时包裹住,任凭音九悔的气刃削尖了往里钻,都没法钻出一点火星来。 “我就说你嫩着呢。”燕云荒嘲笑音九悔。身为圣仙,连自己的云袍有什么用途都还没弄清楚,还敢向他这位级别高的挑衅。 音九悔收了手,啧啧称奇。圣仙身上的‘八脉云袍’是在成功渡劫之后自动幻化出来的,他一直以为和之前天仙惯穿的‘九天神雷袍’一样就是个身份的象征,没想到还有这种用途。 “还要动手吗?”燕云荒左右看了看梦狰和庄艳秋,毫不压制自己的威压,那一瞬间绽放出来的力量震得庄艳秋当场就双腿发软,跌坐在了地上。 他捂着噗通乱跳的心脏,努力地调整着呼吸,却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绞住了脖子一般,无论如何都喘不过气来。 梦狰同样承受着燕云荒的威压之力,不过他比庄艳秋好一些。看到庄艳秋面色发白,不断地捏着喉咙,他马上赶了过来把庄艳秋抱起,带着他尽量往旁边退开。 音九悔发怒了,身上狂雷炸开,球形雷电雨点一般砸向燕云荒,他手指转动间,‘洞鸣箫’出现在他的手指间,在看到那箫时,燕云荒的眉头稍稍压低了些。谁都知道音九悔最厉害的就是这一杆‘洞鸣箫’,有幸能听到这箫声的大部分从大千世界消失了。当然,燕云荒并不惧怕,他也想见识见识音九悔的能耐到了何种地步。 音九悔修长的双手端正持箫,一个短促的气音发出时,燕云荒的身体重重一抽,内脏莫名地搅动起来。他快速扫了一眼旁边的庄艳秋和梦狰,发觉那两个并不受其箫声影响,心中有些紧张了,音九悔操控声音的能力竟然这般强?他的身体有些不舒服了,这种不舒服不是实际的伤害,就是一种心理感觉,燕云荒联想到这家伙还擅长制造幻术,认定了他这是要用幻术来对付自己了。 伴随着箫声的鸣奏,有淡淡的灰白色烟雾从音九悔的身体周围弥漫开来,那种烟雾燕云荒不熟悉,可梦狰和庄艳秋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音九悔在‘翻云山’收集的‘餍云’——大自然衍生出的最佳致幻剂。经过了在音九悔丹田中的酝酿之后,‘餍云’的效力比之前更加可怕,不用近距离吸入,只要靠近便能被影响到。 燕云荒的眼皮有些发沉,他意识到这烟雾和那箫声有同样的功效,调动体内仙气刺激身上的大穴,让自己不要掉进幻术之中。 只是这改良过后的‘餍云’太厉害了些,远远超出了音九悔的想象,他调动全副神识催动着‘餍云’,差点儿连他自己都被‘餍云’给蛊惑了。 好在音九悔本身就是幻术高手,在这一方面他比燕云荒更有利些。他稍稍变了下曲调,箫声变得更幽沉了些,燕云荒的眼皮狂跳着,随时就要闭起来,意念正在奋力反抗。 音九悔的曲调转了两个弯,就见窗边摆放着的几盆‘火灯草’忽然间亮了起来,发出朦胧的暖光。 庄艳秋卡住喉咙莫名地看着那些‘火灯草’,这东西是一般平民家中种着当火烛的,天色一暗便会自动发光,遇到了强烈光线骚扰便会收敛光芒,没有灵性却有着死板规律的天然属性。连这种没有灵智灵性的东西都被音九悔的幻术干扰了,更何况是修真呢? 说实话,他和梦狰也觉得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袭来,却在他们面前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想来音九悔为了控制住幻术的作用范围还是使了费了一番功夫的。 燕云荒慢了一步封住自己的耳朵和嗅觉,只是之前便作用到他身上的催化已经在持续发挥作用了。他心中有些挫败,他又不是没遇到过幻术高手,怎的今日会中招呢? 他这人高高在上惯了,在他的眼里,音九悔还是之前那个不足为惧的小小天仙而已,根本没有把对方当成已经和他处在同一阶段不同级别的圣仙,一位圣仙级别修真使用的幻术,又怎会像普通幻术那般没用呢? 燕云荒的心神一分为二,一面已经被麻痹陷入到幻术的陷阱当中。另外一面则还在尽全力保持着清醒。一旦他彻底沦陷,今日他燕云宗主的大名就折在这里了。 意识到这一点,燕云荒打了个激灵,半边眼珠子绽放出精光来。他斜眼看了一下旁边的庄艳秋和梦狰,心下一冷,一只手向着庄艳秋的方向伸出,用力地扣紧了手指头。 庄艳秋猛然间卡住嗓子身体高高跃起,拉开一个夸张的弧度来,在地上狼狈地滚了半圈。 梦狰见他面色发紫,不仅喉咙卡住嘴巴无法呼吸,连鼻子也喘不过气来,睁大了眼睛求救地看着自己连连示意。 梦狰什么都顾不上嘴唇贴着庄艳秋为他渡气,可他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气无法顺利地送进庄艳秋的体内,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 “音兄!”梦狰呼唤了音九悔一声。 音九悔注意到这边的变故,眼神一下子扑捉到燕云荒的手部动作,气急败坏,“燕云宗主,这是我俩的斗法,你怎么把别人给牵扯进来。” “这可怪不得我,谁让他之前受了我的威压一直没有消退,我才能趁机进一步钳制住他。”燕云荒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他还很庆幸自己刚刚释放威压震住了庄艳秋,使得自己的气还能在他身上做短暂停留,否则,他一定没办法通过制服庄艳秋来牵制住音九悔。 “卑鄙!”音九悔骂了一句。 “你使用旁门左道的东西催化幻术,同样不光彩。”燕云荒反驳。 音九悔无言以对。对于正儿八经的幻术修炼者来说,利用道具辅助是正常的,偏偏他今日用的‘餍云’实在不是什么良善之物,而且没有经过他改良淬炼成功便用了出来。 “快放开艳秋!”音九悔一下子就收回了‘洞鸣箫’并将那剩下的‘餍云’给吸了回来。 燕云荒笑了笑,手上没有松劲儿,“音九悔!你就是这么和人谈判的么,我什么时候说了你停手,我就停手的啊?” “我擦!”一直被倒栽葱抱着脑袋昏昏沉沉的童念听清了他的这句话,气的破口大骂,“老化石,你简直不要脸!” “闭嘴!”燕云荒的口气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对童念也稍稍严厉了些。 童念艰难地扬起脖子看到自己的朋友快被憋死了,当下怒从胆边生,对着燕云荒的腰眼儿张大嘴巴一口咬了下去…… 第四百章 朋友的帮助 燕云荒的身体抖了一下,没感觉到疼,倒像是被毒虫蛰了一下似的,从腰眼儿那处开始,一阵阵的酥麻往他的四肢百骸扩散开去。 他低头瞥了奋力咬合的童念一眼,收回了自己的手,大掌扣在了童念的后脑勺上,暧昧地揪住头发揉了几把。 童念吓得松开口连连啐口水。 燕云荒将他提了起来,竖着放置到地上,认真要盯着他的眼睛说道,“你再惹我不开心,我就杀了庄艳秋。” “别!”童念下意识开口。他大力地搓了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昏沉的脑袋能够冷静下来。 燕云荒很厉害!是他遇到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那一个,阿秋的男人看来占不到任何便宜,只要这家伙把阿秋给控制 了,分分钟反扑杀他们。 不忍心见自己的好朋友和好友的男人们都为了自己折在这里。童念认清了这一事实,马上想到了另外一个解决问题的方法,“你真的要带我走?” 燕云荒没有回答,不过表情说明了一切。 “带我去哪里?”他又问。 “元天界。”燕云荒知道他的意思有所松动,声音又变柔软了些。当然,这个柔软是和他平时相比的。一般没人听得出来。 “我有条件!”童念直接坦言。 “说说看!” “你不能再找阿秋他们一家的麻烦。还有,把东西还给人家。”童念真是个好朋友,在这种时候不忘给庄艳秋谋取最大的利益。 庄艳秋急了,“我不要!你不用和他走。” “这是我做的决定。”童念难得神色很严肃,“我家小二子还扣在他手上呢,就算他不带我回去,我也会找回去的。” 听到孩子在燕云荒的手上,庄艳秋没话可说了。如果是他,他也会和童念做同样的选择。 “可以!”燕云荒没有考虑就答应了。 “还有,我的灵玉貔貅你得还给我!”童念道。 “没问题!”燕云荒把之前拿出来的那块灵玉貔貅放到了童念伸出来的手上。 童念忍不住嘴角上翘,有了这宝贝,他随时可以半路开跑。 “这东西被暂时设下了法术,不能使用。”燕云荒把他那小心思琢磨得透透的,一下子就戳破了他构陷的美好画面。 童念沮丧地垂下了肩膀,呲牙咧嘴地冲燕云荒咆哮,“快把它给我解开!” “你听话我就会解除法术,不过不是现在。”燕云荒笑了,笑的挺好看,可让童念恨得牙根发痒。 “把东西还给阿秋,走啊!”童念暴躁地顿足。 燕云荒这次也不耍心眼儿了。随手一抛,银色的珠子在半空划出一道光线,掉在了庄艳秋的手心。 “我答应你师父的事已经做到了。今后和‘太阴’再无瓜葛。”燕云荒盯着庄艳秋的眼睛,说了这番没头没尾的话。 不等庄艳秋再问,燕云荒带着童念迈开脚步。 “阿念!”庄艳秋不忍心看童念被这样带走。 “别担心!相信我,我有办法。咱们今后有缘还会再见的。我若是走投无路没饭吃会来找你的!”童念乐观地和庄艳秋挥手告别。 “你若不够灵石,只管去找‘瑶仙阁’蓝阁主取便是。”庄艳秋还想再交代童念一些事情。燕云荒不给机会,带着童念一个旋身,身形直接窜上天空,一下子化作星光消失在天际。 “保重……”千言万语只化作这最后两个字。庄艳秋远远地眺望着那个方向,呢喃告别。 音九悔和梦狰在一旁安静地陪了庄艳秋一会儿,让他自己消化一下和好友离别的情绪。 “艳秋脖子怎么样,还疼吗?”过了一会儿后,音九悔心疼地检查庄艳秋脖子上被勒得发紫的痕迹。 庄艳秋摇摇头,垂眼看了一下手上的‘引神珠’。想到好友为了帮自己得到他付出的代价,他的眉眼很快坚定地扬了起来,“等把‘引神珠’送去之后,我得回‘元天界’看看。” “你若不放心,我马上派人去‘元天界’专门打探你朋友的消息,如有危险咱们就去帮忙。”音九悔知道庄艳秋很珍惜这个朋友,便想尽量让他能够安心。 “我再休书一封,请蓝沁阁主帮我留意着。”庄艳秋自己也在安慰自己。 “你朋友是个进退得宜的人。我想,短时间内不会有事的。” “是啊艳秋!那位公子看上去很聪明。他敢这么做一定是有想法的。”梦狰也插上一句话。 庄艳秋想到童念说的话,说是他家小二在燕云荒的手上,就算为了孩子童念也不会冲动鲁莽的。相比较自己,对方不仅聪明而且圆滑,做事都是有考量的。他还是先静观其变,再随机应变吧。 回程的路上,庄艳秋摸了摸翠食口中那两颗‘引神珠’,思考着是不是马上折回‘翻云山’,把‘引神珠’放回‘不破塔。’ 音九悔听了他的想法后还是比较赞同的,“既然都已经凑齐了还是早点送回去了结一桩事比较好。” “那咱们回去后把小起身体里的那颗珠子取出来,马上就去。”庄艳秋还是挺高兴的。他从九命师父那里得到了不少的馈赠,自然也想帮九命师父好好做事。 回到‘常青峰’庄艳秋便去找斗起。 斗起在自己的房间里养伤。因为眼睛看不到他什么事都靠着广坤,如今他褪去之前锥子脸、大眼睛、小身板儿的模样,意外的看上去更真实了些。 他俩腻味在走廊下面,广坤正在帮斗起刮脸上的胡子。 这家伙须发生长得又快又茂盛,这几日露出真脸没有剃须,胡子长得两寸长,都能在上面扎小瓣了。 广坤很仔细地用皂角水帮斗起在脸上打泡泡,手上的动作很轻柔,生怕弄疼了他,亦或者碰上了他眼睛上的伤口。 “这样不会重吧?我给你揉一揉,须根软了之后待会儿剃起来更利落。”广坤细语柔声地说道。 “嗯!”斗起的声音听起来美滋滋的。 庄艳秋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才走过去。 “艳秋来了!”斗起的耳朵还挺灵,听出了庄艳秋的脚步声。 “别动!”广坤斥了他一声,“小心刮破你的脸啊!” 斗起像只乖小猫一般听话地缩回了脑袋,嘴巴始终合不拢。 庄艳秋坐在一旁说了自己的来意,希望得到斗起的意见。 “我没问题。我师父把这东西藏在我体内就说过,如果有一天东西的主人来要,必须无条件还给对方。” “等你眼睛好了再取出来吧。”庄艳秋心疼他还带着伤,不想折腾他。 “没关系的!你可以让圣仙来取,很快的,又不疼。”斗起明白这东西对庄艳秋的重要,也想能尽快帮助他。 庄艳秋笑了笑,“那好吧,晚上咱们便来做这件事。” 此时斗起脸上的胡须被剃下了一半,庄艳秋看到他刮完胡子后的脸,惊了一声。 “怎么了?是不是我长得太丑吓着你们了?”斗起立刻紧张起来。 庄艳秋叹了口气,“你有没有看过自己真正的脸?” “有的!我从小就爱生须发,小时候就跟山猴子似的,脸上的毛都能长的比头发长。除了我师父,没人喜欢我。”说到这个,斗起很是感伤。 “那你就没剃过自己的毛?”庄艳秋难以置信地反问。 “都是我大哥……都是斗战帮我剃的,剃完后他会给我戴上人皮面具,然后好几天不见我一直说我丑得惊天地泣鬼神。”换句话就是说这家伙从没见过自己没长毛的样子。 “他真的是有病哪!”广坤慨叹道,“我觉得他应该是嫉妒你。” “啊?”斗起傻眼。他大哥那么优秀怎么会嫉妒他?笑话吧! “因为你长得比你大哥好看千万倍。”庄艳秋忍不住了,把这个新发现的秘密一口气暴露出来。 “我?!”斗起根本不信,“别安慰我了,艳秋!我很丑的。” 广坤的手发着抖,小心翼翼地剃掉了这家伙脸上最后一搓长毛,定睛细看了一下那张光洁溜溜的脸蛋,倒吸一口凉气。 “怎么了?你反悔了是不是?”斗起颤抖着嗓门儿哀怨。 “不不不!”广坤目眩神迷,“我……我怕你不要我了!” 此时的阳光正好打在斗起那张脸上,那粉嫩精致,无可挑剔,每一个角度都堪称完美的脸庞让庄艳秋都看直了眼。 “好、美!” “都在这儿呢?咦,广坤不是说要给小起剃须吗?剃完了没有,我们来看看。”说话的声音从院门口传了进来。 小金和其他几位阿爹这时候也来看望斗起。 庄艳秋稍稍让了下身子,把被他挡住的斗起给露了出来。 正在走路的那帮人远远地看到那家伙的样子,集体停下脚步,一瞬间呆成了木头人。 第401章 美与丑的极致 “我、我眼睛瞎了吗?”独山步立马飞奔过来,围在斗起的身边,盯着他的脸目不转睛,“娘的!这是斗起??不会又给自己弄了张假脸吧?” “他长得好像当年修真界第一大美人——封觉。”音九悔连连赞叹,“这要是再有美人评选,他绝对能得第一。” “乖乖!小起真脸长这样的?!之前那张假脸简直就是暴敛天物啊!”小金忍了好久没忍住,拿手指戳了那幼嫩的皮肤一下。 广坤马上用眼睛瞪小金,保护着斗起不让人再碰他。 “你们在说什么啊?”斗起莫名地慌乱了。怎么他都听不懂。 “哎呀!你们看,又长出来了。”独山步咋呼大叫。 众人定睛一看,斗起那张脸上很快再度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须根来,一下子就把那张脸的美感给破坏了。 “真可惜呢!”爱美的独山步连连叹气。明明长了张绝世容颜,却有这种易生毛发的怪癖,看来这老天也是公平的。如果那张脸真的面世,整个修真世界怕是都得为之疯狂的。 “你好像很失望?”庄艳秋在一旁凉凉地说了独山步一句。 独山马上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果断地转过脸来,“我只是觉得好奇,没有别的意思啊艳秋!在我心里最美的永远都是你。” “胡说什么!”庄艳秋嗔怪了他一句。 “我说的都是实话。”独山步深情表白,“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第一。”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又长胡须了,广坤,快帮我刮干净。”斗起自己感觉到脸上那些从毛孔往外钻的东西,连连尖叫起来。 音九悔听到他叫嚷的声音,觉得很是破坏他容貌的美感,便没有欣赏的心情了。 广坤愣是不给斗起再刮胡须,“我觉得你就这样挺好的,不用再刮了,反正刮掉也回再长。” “你想看着我满脸大胡子的模样吗?”斗起气结。 “我觉得挺好的。我能接受,你就不要再纠结了。”死心眼儿的大鹏起了私心,觉得自己必须把斗起的脸给藏起来。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说不定会来和他抢的。他可不想惹上那种麻烦。 斗起扭捏地翘起了小手指,含羞带怯,“真的吗?” “不然咱们马上成亲。”广坤脑袋顶上倏然发亮,想出了这么一个绝佳的主意来。 斗起傻住了。成亲?他没听错,有人要和他成亲?!他傻兮兮地‘呵呵’笑出声来。 梦狰指着他的脑袋向周围的人询问:脑子没出问题吧? 小金和庄艳秋同时摇头。只有他俩知道这家伙为什么笑的这么傻,纯粹是因为高兴的。这小子不止一次羡慕过庄艳秋和小金的生活了,一直想找一位能接受他的道侣,结伴过日子。现在被人求亲了,估计他做梦都能笑醒的。 大家识相地把地方留给这两人,各自去忙自己的事去。 等到晚上用完晚餐后,庄艳秋带着音九悔和焦然再次去探望斗起。 斗起和他们说起从自己体内取走‘引神珠’的话题,说了没两句,便又开始傻笑起来。 广坤在一旁无奈摊手,“他已经这样笑了一下午了。我也没办法。我看圣仙还是自己动手吧,我看他会笑到明天早上的。” 音九悔向广坤抱拳来了句:“得罪!”伸手抓住了斗起的手。 斗起这时候恢复了理智:“你得罪的是我,向他报备做什么?” “你不是要和他成亲么?”音九悔理所当然地说道:“那他就是你的道侣了,我要碰你不是得问过他么?” 斗起听了这话又傻乐起来。道侣、他也有道侣了!真好啊!! 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音九悔替斗起探了探脉搏,觉得有些不对劲,又给焦然一个眼神暗示。 焦然同样向广坤告罪一声,抓住了斗起的另外一只手。这两人将体内的仙气探入斗起的丹田内,去寻找另外那颗‘引神珠’。 “怎么会这样?”焦然惊讶出声。 “你也感觉到了。”音九悔沉声道。 “他的丹田内空无一物,并没有任何‘引神珠’的踪影啊。”焦然纳闷。 “为什么?那种宝物不藏在丹田的话能藏在何处?藏在其他地方容易暴露啊。”广坤对此十分关切。 “你护住他的丹田,我往别处探一探。”音九悔道。 在焦然的配合下,音九悔开始在斗起浑身上下每一处部位逐一进行检查。他很快检查到了斗起的胸前,停留在了他的心口。 “在心脏里?”焦然问了一句。 音九悔并不能肯定,另外一只手在庄艳秋的心口处转了转,慢慢地压了下去,“空的?他怎么没有心?” 音九悔的声音中充斥着少见的慌张。焦然笑了起来,“他的心和别人不一样,比一般的要小许多,就在他心脏下方半寸左右的位置。” 音九悔循着位置往下移了半寸,果然感应到了轻微的跳动,他眼睛一亮,“在这里了。” 焦然的仙气转了个弯向着那地方试探过去,他一路无阻地到达了斗起那颗小心脏附近,眉头渐渐地拢了起来,“怎么这样?他的心脏和‘引神珠’已经融合了。” 广坤立刻紧张地追问:“那是不是意味着要取出来很危险?” 庄艳秋也用眼神询问。 焦然点头,“必须切开他的心,把珠子一点点剥离出来。” “而且他的心脏是因为‘引神珠’才变这么小的,一旦‘引神珠’取出,我不能确定他是否还能用这么小的一颗心存活下去。”焦然满脸的惆怅。 “那就不要取了!”广坤抱住了斗起,生怕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如果这么危险的话,不要动小起。”庄艳秋在这方面向来分得清轻重。完成九命师父的遗命固然重要,但斗起的性命更重要。 斗起却异常的沉着,他问了焦然一声:“你有多少把握我会死呢?” “小起!”广坤不乐意了,用力地捏住了他的手。 “六成。” “那就试试吧!”斗起方才一直皱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这东西保护了我这么多年,我虽然舍不得,可总归不是我的东西。” “你会有危险的。”广坤别着脖子不肯答应。 “四成存活的机会已经很高了。”斗起和他分辩,“我一直以来都是浑浑噩噩在过日子,就是个废物!我也想能够帮艳秋的忙,你们就成全我吧!” 广坤无话可说,捧着脑袋焦躁地在一旁走来走去。 庄艳秋同样劝导斗起:“你想证明自己也不用非的这样证明。小起,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不能让你冒险。” 不等斗起再开口,庄艳秋向焦然请求:“你看看能不能有更好的方法,不伤害小起一分一毫的方法才行。” “好!”焦然一口答应了,“我查查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合适的方法。” 一下午加晚上,焦然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出来。 第二日一大早,焦然打开书房兴奋地跑了出来,直奔向庄艳秋的房间,推开门一下子就扑到大床上去,抱着被褥下拱起的那个身形一连亲了好几口,“找到了!找到了!艳秋快称赞我,我找到更稳妥的方法了。” “什么方法?”庄艳秋的声音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焦然的身体重重一僵。艳秋在他身后,那床上这个被他压着又抱住乱亲几口的是谁? 一双充满了怒火的眼睛从被褥下面露了出来。不等焦然看清那眼睛的主人,他便被强大的威压反弹出去,撞破了窗户直接掀飞上半天空。 焦然已经认出这家伙是谁了。能有这么大威压的还能是谁?娘喂!他刚才太兴奋,忘记算今天是谁伺寝了。 不等他平衡住身体,身后再度传来了几声风啸声,对着他的脚底板连抽了好几下,直把他抽得在半空中连翻好几周。 “他娘的!音九悔一一!我敬你是圣仙,你别得理不饶人,再动手我还手了啊!!”焦然愠怒。他也不是故意的啊,只是一时忘记而已,怎么这家伙还得寸进尺了啊! 呸呸!他还想拿药水漱漱口呢! “你动手啊!今日我不把你打趴下我就不叫音九悔!”圣仙生气了,后果有些严重。他本来在床上睡得舒舒服服的,忽然感受到一阵喧腾的热情,还以为是艳秋主动求爱,心中一阵欢喜,正准备好好地‘欺负’艳秋一番,哪晓得美梦马上破灭。 亲他的是焦然这个老家伙!他亏大了! “你还要打我?是我吃亏好不好?”焦然委屈得紧,稳住身形后拉开了战斗的架势,看来今天他得捍卫自己的男人尊严了。 “你还敢胡言乱语!”音九悔气得牙根发痒。随手拨了一下,差几阶的焦然马上被他以巴掌拍在了地上,差点儿跌进湖水中。 庄艳秋穿好衣裳倚栏观战,想到刚刚发生的那一幕,忍不住偷偷发笑。 今日的天气可真不错啊!! 第402章 干澜山婚礼 被收拾了一顿的焦然仗着自己脸上的两枚乌青眼,成功地腻歪在了庄艳秋的身边,一会儿让庄艳秋帮他上药,一会儿又让人家为他揉眼睛,还变本加厉让庄艳秋喂它吃饭,虽然他确实伤了右手,可左手还能用呢。 这不,看到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自己身上,他哼哼唧唧地扮可怜,惹了其他阿爹们一致嫌弃的眼神。 乖乖坐在一排吃饭的孩子们看到这一幕,学着大人的模样唉声叹气。 焦然见到孩子们的反应后,讪笑两声,不敢再继续作了,自己用未受伤的左手吃饭。 “你早上为何那么兴奋跑去艳秋的房间?”梦狰以手肘戳了戳焦然,小声地问。 “我正要说这件事呢。我已经找到可以帮斗起取出心脏又不会伤害他的方法了。”焦然这才想起被自己遗忘了的事。 “什么方法?” “这是我从之前断兄中得‘血腐置心术’中得到的启发。如果咱们也能给斗起换一颗心,当然,不是那种蛊虫邪物培养的东西,会不会就能解决这一问题?”焦然越说越兴奋,眼睛都睁大了。 小金对焦然投以赞赏的目光。“话是这么说,技术能达到么?” “我先试一试,如果可以便给斗起做。”焦然并不是很确定这件事,他帮别人移植过胳膊,再生过断腿,甚至一些不甚重要的脏器他都培育过,唯独心脏。修真的心脏和丹田是生死命脉,这两者是最难复制再生的,不管他用多少的法术都无法做到这一步。他想的是既然不能再生,那就换一个,只是这需要点时间来研究。 “不要勉强。”庄艳秋叮咛了一句。 “不过,我若做这研究需要一些少有的药草,得去‘乌林山’去采。”焦然又道。 梦狰听后眼睛放光,‘乌林山’那地方就在他家附近哪!他便用渴求的眼神看着庄艳秋,弱弱地说道:“那地方快到我家了。” 庄艳秋明白他的意思。这家伙一直都想带着他们回自己的族里。“采药派人去采不行吗?”庄艳秋问焦然。 梦狰偷偷扯了一下焦然的袖子,焦然迟疑了一下才说道:“那种药得马上采了立刻用上的,不能保存。所以,我得带着斗起一起去才行。” “那你和斗起广坤去嘛!”庄艳秋看到梦狰眼睛再度发亮,故意逗他。果然,一听到庄艳秋这么说,梦狰立马着急了,连扯了焦然好几下。 焦然被他扯得不耐烦,“你有话和艳秋说去,别缠我!” 梦狰不敢看庄艳秋,更不敢向他提要求。 庄艳秋悄悄地扬起嘴角,“圣仙最近一直忙得很,独山也和梦狰也在帮忙处理‘翻云山’的事,焦然自己一人去那地方采药,有些让人不放心。我看,我和小金还是跟着去帮帮忙吧,只是那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呢?” 梦狰没有反应过来,被焦然狠狠踢了一脚。才后知后觉地急切说道:“有!有的……有落脚的地方。” “那就这么决定吧!”庄艳秋笑着扫了他一眼,微微地眯起了眼睛。 梦狰激动了,“我、我这就去安排。”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离开了这里,走到门口时脚底一滑,差点儿摔上一跤。 “真要去?”音九悔有些不放心。‘常青峰’这地方他们都熟悉了,换去‘干澜山’谁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他都盼了那么久了。”庄艳秋望着梦狰跑远的背影嘴上说道。 “‘兽仙族’族群复杂,不像其他家族那么单一。而且他们天性狂放,我怕你会不习惯。”音九悔还是不怎么愿意。他多年前曾去过一次‘干澜山’,对那里印象深刻。有些单独的种族偏好按自己的兽类本性来过活,好好的房子不住,在山上挖洞,地上刨坑,水里搭窝,树上建巢,乱哄哄的,气味也不好闻。 “没事的,我又不和他们一起生活。”庄艳秋根本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知道庄艳秋这其实是在为梦狰着想,音九悔不再多说什么。“那我把你们送去‘干澜山’再回‘太阴城’。” 说要去他们便马上行动。孩子们对于要出门是非常高兴的,不愿意被爹爹用翠食装着,早早地爬上了大船。 有音九悔和一干‘柏崖山’弟子们的护送,这一路上平平顺顺地到达了‘干澜山’。 大船进入‘干澜山’地界时,四周的山谷中齐声响起了百兽的吼叫声,惊了庄艳秋一大跳。 梦狰紧张地拿眼角瞥着庄艳秋,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见他被吓着了,当即在心中暗骂:叫弄个欢迎仪式而已,怎么搞这么大阵仗?! 等到大船飞到‘干澜山’主峰之上,低头一看,梦狰差点儿没气撅过去! 天哪!怎么把那些家伙事儿给搬出来了啊?! 音九悔低眉敛目看了看下面那个巨大的山谷,一眼就被十里艳红给惊住了。这是在做什么? 噼里啪啦的爆竹声沿着四周的山谷爆响起来,音浪太强,差点儿没把他们的大船给冲飞咯。 紧接着就是粗犷豪迈的喷呐、铜锣声连绵不断地响起。 庄艳秋好奇地低头看一眼,指着空地中央那花里胡哨的东西纳闷,“那是什么?” 梦狰心虚,“哦,帐篷、帐篷!” “光头你到底在做什么?这漫山遍野的红,跟娶媳妇儿似的……”独山步话没说完,质疑道,“不会真是娶媳妇儿吧!” 梦狰咧嘴干笑,“我、我没吩咐他们做这个。我就是让他们弄个小小的欢迎仪式而已。” “他娘的!那是什么鬼帐篷,明明就是喜棚好不好?”独山步跳脚,“光头你不仗义啊!咱们说了要拜堂一起拜的,没道理你自己办了,把咱们晾着吧!” 庄艳秋用审度的目光叮嘱梦狰。梦狰一着急舌头直打结:“这、这真不是……不是我的主意。艳秋,你要相信我啊!” 他把这事交给了‘绿睛道人’。谁能料到长老会弄出这些来呢? “要不咱们转回去吧?”焦然在一旁瞎出主意。 梦狰翻着眼皮瞪他,“你别添乱好不好啊!” “咱们是来给小起想办法取珠子的。”庄艳秋淡淡地扫了焦然一眼,“你不是说一定得带小起来这儿才可以吗?” 焦然心虚地傻笑,“我刚刚胡说八道,艳秋别介意啊!” “都到了门口了没有不下去拜访的道理。”庄艳秋的这句话给梦狰吃了颗定心丸。他紧紧地黏在庄艳秋的身边,老实服帖地安静下来。 大船缓缓地降落在那顶红帐篷的前面。绿睛道人带着一干胡子花白的老者们,穿的喜气洋洋地已经在原地等了许久了。见到他们,老人家的眼睛同时发光。 梦狰先下去,和迎接上来的长老们打招呼,“不是让你们弄个欢迎会吗,你们这是做什么?” “这就是欢迎会啊,族长!”绿睛道人认真摊手,“我只是吩咐下面的人办个欢迎会,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做的,不关我的事啊!” “这喜棚和那些花柱是怎么回事?”梦狰压低声音逼问。 不等绿睛道人说话,一旁的一位老者清了清喉咙说话了,“族长我们兽仙一族虽然注重子嗣传承,可也不是那种不负责的族群。怀了崽子的就得办婚礼,这是对人家家孩子和族人的尊重。您是族长,怎么能连这个规矩都忘了?” 梦狰为难地闭了闭眼睛,“大巫!您跟着着急什么啊?” “反正我不管!人家给你生了崽子你就得娶人家!这些都是我吩咐弄的,今日就成亲,马上行‘帐礼’,送进您的祖宅洞房,说不定马上又有一位小崽子了。”那位老者眯着眼睛,别着脖子,一副我说了就算谁也不能不听的态度。 庄艳秋探头看了一眼对方,见他披着各种兽类毛皮缝制在一起的大氅,头上戴着五颜六色的宝石,脸上一半画着兽纹,一半是龙飞凤舞的咒文,这种样貌一瞧就是族中祭司之类的人物。 “你的崽子呢?”大巫忽然翻起眼皮,昏黄的眼珠四处转动着询问道。 梦狰不敢回头看庄艳秋。事情办成这样他已经够丢脸的了,生怕庄艳秋会生气。 庄艳秋把四喜从后面抱出来,放在身前,推了推他的小脊背,“去阿爹那里去!” 四喜欢欢喜喜地答应一声后,拔腿就跑向了梦狰身边,大声喊了一声:“阿爹!!” 绿睛道人见到他就笑,“四喜来啦!终于回家了。” 大巫翻着眼睛,颤抖着伸出手来在四喜的头上摸了摸。 四喜也让他摸,等他摸到四喜的脸上,用手指掀开小孩子的嘴唇时,四喜张大嘴巴给了对方的手掌一口。 大巫展颜欢笑,“好!好牙口!!小小年纪咬合力不弱,身体定然强健,好啊!!” “大巫,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检查小孩子的牙口,那根本不准的。”绿睛道人对大巫的举动很不支持。 “以前族里的小崽子们都是这样检查的。怎么了,有了人身了就高贵了?别忘了咱们的真身是什么!”大巫固执地从鼻腔喷了口气,再度把四喜的嘴把拉开。 四喜又给他来了两口,其中一口还见血了。 看着那位大巫胳膊上鲜血直流,他却一副无比满足的表情,庄艳秋轻轻地叹了口气。 “好!正好合了我的‘观瞻术’!咱们族下一位族长有了!”大巫忽然振臂高呼,向着漫山遍野站着、蹲着、坐着的那些族人们大叫道。 “真的?”梦狰显然很高兴,声音都破掉了。 “大巫在你们来之前便已经连续观瞻了一个多月,日前才得到结果。大巫既然确定四喜有这个能耐,那就绝对是真的。”绿睛道人正色地说道。 独山步傻眼,“闹半天,他们族里谁来做族长是大巫决定的啊。” “这是兽仙一族的习俗。大巫只管占卜,族长统领全族,不过族长却是由占卜观瞻确认的,只是这个确认过程不一般,除了大巫会在现场之外,所有的长老也会跟着一同观瞻,确保不会有人在其中做手脚。大巫选定的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命,是绝对要服从的。”音九悔小声地给众人解释了其中的缘由。 “嗯!这孩子与石有缘,就叫石狰。”大巫掐着手指指着四喜又说了一句。 “我叫四喜!”四喜并不喜欢这个名字。“大名叫做庄雪志!” 大巫高深莫测地退到一旁,吩咐道:“准备婚礼吧!” 立刻有一群在一旁等待许久,穿着上下两截短短兽皮裙的姑娘们捧着东西围了上来,“哪位是庄公子?” 庄艳秋看清她们手上捧着的花花绿绿的兽皮裙,后退了半步。 “应该就是这位了!”其中一位姑娘眼尖地看到了他的动作,不由分说上前来把庄艳秋给拉了过去,姑娘们一拥而上把他给团团包围起来…… 第403章 仪式‘求偶舞’ 面对着一群‘波涛汹涌’的姑娘,庄艳秋想要硬闯也不好出手,不一会儿就被里三层外三层地包裹住,不断地有东西往他身上挂,还有姑娘大方地扯他的衣服,惊得他面红耳赤。 “救命……”弱弱的求救声音传到男人们的耳朵里,大家一致当做没听到。这几个都有自己的小心思。说实话他们老早就想和庄艳秋举行个拜堂仪式了,只是试探了好几次没得到正面回应后,便把这事给耽搁了下来。 这一次梦狰的族人自作主张,他们何不顺水推舟。反正他们很快想好了怎么让这件事顺理成章的方法了。 只有梦狰是真怕庄艳秋生气,在一旁急的团团打转,还想动手解救庄艳秋,结果一看到他有动手的意图,其他几个行动一致地把他给打趴下了。 梦狰明白了这些兄弟们的意图!他的脑袋转的也快,便不再阻止,反而向绿睛道人使眼色,道人赶紧命人把新郎喜服给捧了出来。 男人们看到新郎喜服,两眼冒着贼光。音九悔几乎是立刻闪现到手捧喜服的姑娘身边,直接张开了双臂,让人家把衣服给他穿上。 “每次都是圣仙抢先,这一次无论如何我也不让。”独山步稍后跑了过去,站到了那姑娘的身侧,动手要抢喜服。 焦然慢了一步,从另外一个侧边包抄,两只手都伸了出去。 梦狰从地上爬起来看到这一幕,颈毛倒竖,“那是我的衣服!我的——!!” 孩子们一知半解地望着这些阿爹们,回头看一眼小金。 “哈哈……”小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知道孩子们并不是不能了解大人们在做什么,可有些话还是不能由大人的口中说出。 “你们在做什么?”庄艳秋发抖的声音在他们几个身后响起。 同时抓住喜服的几只手一下子松开了,变脸似的这四位阿爹转过身来,望着庄艳秋傻乎乎地发笑,“艳秋……” 话没能说完,这几个男人都看直了眼。庄艳秋被穿上那件五颜六色的兽皮喜服之后,没有一丁点儿的违和感。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般,那种绚烂的彩色是很挑人,却被他给穿出了一股神秘的气质。 “嘿嘿!”梦狰傻笑着摸摸脑瓜。他做梦都想梦到的场景今天终于见到了。 这种‘彩娱衣’是他们族长的道侣才有资格穿上的,一代代地流传下来,他一直很想让庄艳秋穿上给他看上一眼也好。 “好看,艳秋!”梦狰咧嘴笑夸道。 “我问你们刚刚在做什么?”庄艳秋眯着眼睛打量他们。他被那群姑娘们围着呼救了半晌,一个救他的人都没有。他就知道这几个又在小打小闹了。 男人们自觉地让开身体,让庄艳秋看清他们抢的东西。 看到那身和自己穿的这件相配的喜服后,庄艳秋全都明白了。 “庄公子!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还请您能体谅。”绿睛道人上前打圆场,“咱家族长好不容易有了您,您就在族人面前给他个面子吧!” 庄艳秋往远处的山谷里看了一眼,看到那些拿着鲜花翘首以盼的‘兽仙族’人时,本已打算拒绝的话语哽在喉咙处说不出来了。 不是他故意端着不肯给梦狰面子,实在是他不能厚此薄彼啊!如果和梦狰行礼让别的男人观礼,光是想一想那种场面他心里就过意不去。 相处这么久,每一个在他心里都是有分量的。以前是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感情就慢慢地生了出来。 “艳秋!你要是和梦狰行礼的话,我也要一起!”独山步第一个发声,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对策。 “不能落下我!”焦然赶紧表态。 “我自然也得参与的。”音九悔理所当然地说道。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庄艳秋在心里默默暗忖。 “可是喜服就只有这一件啊!这是我们族里赶制出来的喜服呢。”梦狰这时候犯拧了。 “哎呀呀!老夫忘记说了。大巫观瞻的时候说了,会有多位新郎,老夫自作主张给每位都赶制了一套喜服,几位若是不嫌弃的话……” 就见那四个同时摇头:不!当然不嫌弃了! 庄艳秋打了声长长的叹息。看来人家这是准备的十分充分哪! “可段前辈他们几个不在呢。”庄艳秋试着提醒他们人没到齐。 “没关系!他们忙着呢,咱们几个先拜一次权当是入乡随俗,日后咱们人到齐了再拜一次不就行了。”音九悔提了个自认为不错的建议。 这个建议得到了其他三位阿爹一致认同。那这样的话他们就和艳秋行两回 礼了。 庄艳秋不懂他们这点小小心思。觉得这样也不错。如果不是不好拒绝这些长者们的好意,他真的不想行这礼。 绿睛道人眼观六路,一见庄艳秋同意了,立刻挥手,“愣着干嘛?都忙活起来,迎新人咯!” 吹吹打打的乐器声响起了没多久,浪潮一般的兽鸣声从远处一波一波地往中间传送过来。 庄艳秋被姑娘们簇拥着进了喜棚之中,孩子们也都被抱着与四位阿爹一块儿去换衣服。 四喜换上兽皮衣服,扯了扯上面的兽毛,问梦狰:“阿爹,做什么?” “阿爹、叔叔和爹爹待会儿要在咱们祖先面前行礼拜堂了。四喜,你高兴吗?阿爹高兴得想唱歌。” 四喜并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他还不了解一个仪式对自己阿爹的重要性。不过听到梦狰说想唱歌,他乖巧地点头,“阿爹唱歌!” 梦狰实在是憋不住了,清了清喉咙,张嘴就嚎起来。 大约这里的族人都爱以唱歌来表示心情。身为族长的梦狰一开唱,这‘千澜山’所有的族人都跟着唱起来。十分具有族群特色的歌声此起彼伏,把这块天地喧嚷成了热闹的舞台。 庄艳秋被人按坐在宽大的坐席上,听着外面那喧闹得令人头疼的声音,抬起手来揉了揉自己的两边鬓角。 换好衣裳的四位,带着一脸的喜气洋洋全程飘过来的。庄艳秋在看到他们脸上的表情后,不再多想了。就随他们的愿吧!难得能让他们也开心开心,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 ‘兽仙族’的婚礼仪式很是粗犷、质朴。庄艳秋如果早知道会是这么的奔放,刚刚就不会轻易同意做这个仪式了。 他看着梦狰在他身边化作真身,极尽所能地扭腰摆臀,摸爬翻滚,绕着他的身体蹭来蹭去,为他跳‘求偶舞’的样子,满脸通红。 这是人家的规矩,人家愿意做无可厚非。可关键是他不是‘兽仙族’的人哪!为什么他也得跳这么羞耻的舞? 手捧着姑娘们送上来的一根样式奇怪的木雕,庄艳秋头疼的厉害。 梦狰用热切的眼神注视着他,“艳秋别怕,像我刚才那样跳就好。” “待会儿也给我跳!”另外三个男人异口同声。‘兽仙族’的成婚仪式虽然粗犷了些,可有些细节安排的不错,例如这个‘求偶舞’便是如此。 庄艳秋为难地瞥了他们一眼。让他跳一次他都难为情的很呢,怎能连续跳四次? “你们也得跳!先跳!”他想了想,提出了个可以让自己逃过一难的好办法。 “好呀!”独山步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跳到庄艳秋的身边,努力学着刚刚梦狰的舞步,款摆腰身,蹦蹦跳跳,学得倒是像模像样。 庄艳秋更羞耻了,刚才梦狰跳好歹是用兽形在跳,有些动作自己模糊一下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再也不去回忆。可独山步跳起来格外煽情,他本身又是个风流倜傥的人物,自带招蜂引蝶的本事,动作做起来自生一股风骚劲儿,引得周围不少姑娘对其另眼相看。 跳着跳着,焦然也过来凑热闹了。这家伙虽然没那么娴熟,可他好歹也有些天赋,动作虽笨神韵却捕捉住了,尤其那几个磨蹭的动作学得最到位,庄艳秋羞得垂下脑袋不敢看他们。 最意外的是音九悔圣仙。想他精通音律,拍子找的准,跳起舞来应该也不错的吧。谁想到完全与之相反,圣仙身体僵硬,四肢麻木,尽管有三位兄弟在为他做示范,他的双手和双脚几乎不能自在摆动,同手同脚的现象十分严重,不仅如此,他根本找不到律动感,再加上僵着一副脸的样子,他跳起舞来用独山步的话来形容那就是比他饲养的僵仙还不如。 庄艳秋活生生被音九悔奇葩的‘求偶舞’给逗乐了,忘记了羞耻,并找回 了自信。 他相信自己再不济,也会比完全找不到点的音九悔要来得强,事实上也果真如此。他仅仅用了几个旋转,绕着这四个男人各转了一圈,便打发了他们。 好在音九悔自己跳的更差劲也不好意思说他,跳舞这一环节就被这么给糊弄了过去。 第404章 帐礼和‘洞’房 求偶舞过后就是祭祀典礼。梦狰他们四个依次送上了一只绑着嘴巴的大雁做祭礼,庄艳秋则被指示着抱着刚刚跳舞时拿的那根奇怪木雕上前供奉。 当他在众人瞩目之下把手上那东西放到指定的供奉台上时,安静下来的‘千澜山’再度喧腾起来。 ‘兽仙’们举行了盛大的跳舞唱歌仪式,开始自己闹自己的。 庄艳秋再度被人送进了喜棚里头一张四周挂满了纱帐的大床上。 梦狰咧着嘴巴,合不拢嘴地跟了进来,“艳秋!你跳的‘求偶舞’真好看。” 庄艳秋无奈。这家伙是不是欢喜过头丧失了判断力了,就他那样子的舞步还好看? “那个……你别怕!再忍这最后这一项,很快就完成仪式了。”梦狰忽然变得紧张起来,小心翼翼地盯着庄艳秋的眼睛说话。 已经了解他的庄艳秋无奈地撩起眼皮,“这是又要做什么?” “帐礼!” “什么是帐礼?”庄艳秋问。 梦狰首先做了个护着脑袋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三个把他推过来打头阵的男人,咬咬牙根儿,“就是……就是得当着族人的面,在帐子里解下你的贴身衣物,拿出去!” 说完梦狰便蹲下来闭紧了双眼,心里念叨着:希望艳秋不要打得太厉害,会伤了自己的手的! 他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预期而来的拳脚。再抬头,见庄艳秋盯着他,嘴角带着暧昧的笑。他嘴唇颤抖,声音抽搐,“艳、艳秋……” “以后别让我知道这所谓的‘帐礼’是瞎编的,不然……”庄艳秋话没说完,意犹未尽的话头更是让在场的四个男人全都抖了下身子。 梦狰干巴巴地傻笑,心里一方面有些激动、兴奋,另外一方面又有点儿淡淡的担忧。 庄艳秋长长地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快进行吧!” 梦狰吞了好大一口口水,猥琐地迈着小步往里走。 音九悔踢了他后腚一脚,“你那是什么样子!大大方方的去!” 梦狰凝神运气,在自己那结实的肌肉上连拍了好几下,鼓足了勇气进到那纱帐当中。 喜棚外面那一圈搭起来的帷帐撤了下去,大家伙儿可以直接看到里头的纱帐,和纱帐里影影绰绰的两个人。 调侃的笑声和口哨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独山步左右看了看,“这真是他们这儿的规矩?” “帐礼在杂居族群当中最多见,还有比这更夸张的都有呢。”焦然小声解释着,“这是为了宣告主权,展示自己的力量,同时也警告周围的竟争对手。” “力量?呵呵……”独山步不正经地笑了,被音九悔以眼睛剜了一下,绷紧了面孔。 “那咱们不需要展示自己的‘力量’吧?”独山步忍不住,低声询问焦然。 “你要想的话我不阻止。”焦然一副随你意的口气。 “不过过后艳秋会不会把你赶走,我就不确定了。”焦然紧接着一个大转折,“而且,真到那种时候我不会帮你说好话的哦!” 独山步翻翻眼皮,无声地嘟囔了几句。 那边纱帐里头,梦狰紧张的心都快从腔子里头跳出来了。他用力压住自己的胸口才让自己能够勉强喘气。 怎么办?以往看其他族人成亲他还是在一旁带头起哄的那一个,恨不能新郎当场把新娘给就地正法了。现在轮到他,他害怕啊! 他堂堂一族之长,‘兽仙’呢!狰王呢!竟然会害怕……想到这里,梦狰鼓起勇气看了庄艳秋一眼,顿时偃旗息鼓。罢了!害怕就害怕吧! “艳秋……你别生我的气啊!”狰王战战兢兢。 庄艳秋不耐烦,“你快一些行不行?那么喜欢被人盯着看吗?” 梦狰‘哎’了一声虎扑住庄艳秋。外面那些看不清画面的家伙们顿时都炸开锅了,齐声为他们家族长加油助威。 梦狰是抱着脑袋从纱帐里头滚出来的,面对众人的期盼,他先揉了揉自己发红的光头,慢条斯理地掏出一件纯白里衣晃了晃,赢得自己族人一片叫好声。 音九悔、焦然和独山步都用古怪的眼神瞪着梦狰。那些人离得远看不见,他们可看的清清楚楚,梦狰的后脑勺上被敲出来了好几个核桃般大小的肿包,还冒着烟呢。 “我还是算了吧,跳过这一步!”独山步十分识相地选择明哲保身。 艳秋如今的力气不比以前,他好怕艳秋一气之下揪断他额头上的两只角,那可是他浑身上下最性感的地方。 焦然想了想同样决定退缩。反正他不是兽仙族的人,这个仪式不完成也没关系的。 音九悔更不用说了。他刚才都想把梦狰从里头揪出来扔地上摔打几下的。这种粗野之人做的仪式他还是看不惯哪!! “礼成!”绿睛道人摇动浮尘在一旁朗声呼喊,“送入洞房了喂!!” 庄艳秋按捺住性子被这梦狰牵着,另外三个护着一起带去了所谓的‘洞房’。 光秃秃的石头山壁上开凿出来一个大大的山洞,洞口装点着代表喜气的红绸,这便是洞房——真正的洞! 独山步乐了,“哟!族长挺质朴的嘛,住山洞啊!不会里头还是自己筑的巢吧!” 结果进到洞里,看着干干净净的山洞中别的没有,唯独墙角用稻草、树枝、棉絮围起来的一只巨窝,一群人全都哑口无言。 “这是我出生的洞穴。”梦狰充满歉意地解释着,“我就是在这里度过幼成长时期的。我家双亲十分忙碌,几乎没空管我,很小我就在这里独自生活,自己养自己了。” 庄艳秋原本沉下来的脸色舒缓许多。他看到那巢穴当中还有一些骨头磨成的小玩具,都发黄了,眼神不由自主地就柔软起来。 “我们这儿的规矩,成婚第一晚是要住在祖宅的。这就是我的祖宅。不过艳秋不用住这里,山脚下就是我自己的房子,虽然没有焦兄府上那么豪华,也是我亲自采山石,雕刻、打磨之后盖起来的,房间绝对多,空间也不小。大家一会儿就去那儿住。” 庄艳秋走过去那巢穴旁边,坐了下去,拍了拍上面那层松软的稻草。看这稻草的松软程度应该是经常有人来打扫置换的,很舒服,还有一股天然的草香气。 “就住在这里吧!”他道,“这里很大,孩子们也没住过山洞,正好可以在这里体验一把。” 梦狰的眼睛微红,感激地望着庄艳秋。艳秋虽然有时候嘴上不说,可心里也在为他们着想。对他来说这个山洞才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家,他是在这里出生的,也希望自己的孩子们能够知道这里,认同这里。 孩子们被放了下来,转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这又宽又深的山洞。四喜的小鼻子嗅了嗅,首先向那个巨巢飞奔过去,跳起来张开四肢飞扑进柔软的窝中,拱着身体钻了钻,拿出两个骨头磨的小球出来,向其他兄弟献宝,“哥哥、弟弟……看!有球球!” 孩子们看到玩具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全都爬进窝里,在里头探险寻找梦狰小时候藏起来的东西。 不一会儿,地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有用来磨牙的木棒,用来喝水的碗,吃剩下的鱼骨头,还有一些零碎的小石头。 “哇!”孩子们对梦狰的收藏充满了兴趣,叫嚷着要把这些东西据为己有。 “梦狰叔叔,我要这只碗,好吗?”七宝把那只能扣在他头上当帽子,顺便遮住他大半个脸的碗举起来,礼貌地询问。 梦狰摆摆手,“拿去拿去!” “鱼、鱼、小、牙、喜、欢。”三元抱着那已经快成化石的鱼骨头很满意。 “我要这个……”八贝不知道打哪儿拖出来个黑黢黢的罐子,眨巴着大眼睛看着梦狰。 梦狰大惊失色,“这个、这个不行!” 八贝嘟起小嘴巴,“爹爹……”转而向庄艳秋请求。 音九悔皱眉,“不就是个罐子嘛!孩子要就给他。” “那……”梦狰不知该如何解释,见大家都用奇怪的眼神看自己,他一拍大腿,挫败道:“那是我小时候用的夜壶!” “快!快丢掉!儿子!!!”音九悔脸色大变,急忙招呼八贝扔掉那玩意儿。 “不要!我要这个!”八贝难得不肯听话,固执地跺脚。 圣仙亲自动手把自己的小儿子给揪了起来,提着他往外面冲了出去,“水!哪里有水?!” 看到一向严肃认真的圣仙这么神经兮兮的样子,在场的人没有忍住,放声大笑起来。 梦狰自己也笑得前仰后合,一脚把那夜壶踢到山洞深处,这东西再不好也是他自己的,自己怎么处置那都不在话下,可不能让圣仙来替他处置,那样的后果他不仅损失一个成年夜壶,还得被揪住狠狠教训一顿,太不划算了! 第405章 鬼婆树精 ‘千澜山’中的热闹持续了半个白天加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才慢慢退散。热情的‘兽仙’族人几乎把全族的酒都喝光了,以至于这山中的空气里飘着的酒气好几日才下去。 孩子们喜欢上了住在山洞里的感觉,就是不肯搬到山谷中的大房子里,没办法,庄艳秋只得顺着他们的意思,把山洞重新布置布置,住了下来。 音九悔隔天就离开了‘千澜山’。他是悄悄地走的,除了他们这一家人知道外,连绿睛道人都没通知。这是音九悔留的一个心眼儿,知道有他在这里,最起码能震住一些暗潮汹涌。 音九悔离开后,焦然便着手进行采药的事宜。‘乌林山’就在‘干澜山’附近,还是这群‘兽仙族人’的传统猎场,是在‘千澜山’控制之下的,焦然要去那里采药,梦狰一声令下,自然有人带他前去。 焦然这次去要带着广坤和斗起,小金也想跟去观摩学习,庄艳秋身边就只剩下梦狰和独山步了。怕这两个保护不了庄艳秋,焦然想把他也带上。 庄艳秋当然想跟着一起去。留在‘千澜山’实在没什么意思,他无论什么时候出去总会引来大批人的目光,对方虽然是善意的打量,可在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 梦狰劝不动庄艳秋,只好都听他的。只是为了安全着想,梦狰没有大张旗鼓地派人送他们进山,相反的派人把守住他的族长大宅,做出一副他们一家人生活在其中的样子。私下里则偷偷地带着他们进入‘乌林山’当中。 ‘乌林山’中除了生活着一些动物之外,最多的便是花草树木,尤其以奇珍异草最为出名。有一种名唤‘金线草’的药材便是焦然这次要找的目标。 这种草和一种身上带着磷粉的白色蝴蝶是相伴相生的。若想找到‘金线草’首先得找到蝴蝶,而且得在晚上的时候才能发现蝴蝶的踪影——那些小东西的翅膀上沾着的磷粉在夜色中会发出幽幽白光。 为了加快找到这种蝴蝶的进度,大家伙儿分开行动。庄艳秋本想自己行动的,结果硬是被梦狰给跟上了,说什么不肯让他单独走。 “你有完没完!你对这里的环境比我熟悉,明知道没有危险为什么还不放心?”庄艳秋特别无奈地摸了摸额头。 “对你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放心的。”梦狰实话实说。就算是有朝一日庄艳秋修成位天仙,他都得这样时刻担心着他。 有梦狰在身边,别说遇到大一点的野兽,就连蛇虫鼠蚁都不敢靠近庄艳秋。梦狰在前方开路,庄艳秋一路畅行,望着那家伙执着认真的背影,他也只能选择妥协。 山中风向比较乱,刚刚还是从他们身后刮过来的夜风忽然转变了个方向,从左侧乱糟糟地冲过来。 庄艳秋上前一步按下了梦狰的脑袋,几条黑黢黢的影子从他俩头上无声地飞了过去。梦狰马上打起精神来,把庄艳秋给护在自己身后。 “好像是飞鸟。”庄艳秋低声说道。 梦狰摇摇头,“不是!我没闻到气味,应该不是飞禽走兽。” 话音刚落,几根卷曲的触手从他俩中间钻了出来,分别卷住他俩的脚踝,一下子将人给倒吊了起来。 梦狰的身形在空中一个打挺,扯断那些触手,抬眼往庄艳秋身上看去。但见庄艳秋比他动作更利落,几个小型的气爆轻轻松松地脱困,并向他得意地勾起了嘴唇。 “什么东西?”梦狰觉察到周围的气息不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庄艳秋这时候也感应到了,他低头在地上找了找,猛然间抬头,“在上面!” 又有几条细长的影子从他们头上飞过,梦狰一手挥出去,好几团火球漂浮在他们身体周围,借着那火光的映照,他们看到了头顶止大量堆积的树藤正在蠕动着,有的已经悄无声息地到了他们的头顶交织起来摊开了一张大网。觉察到火光之后,那些东西停止了动静。 梦狰看清了是这玩意儿,嗤笑出声,“我当是什么呢?老鬼婆成精了,怎么着,想要吃人了?” 听出他的声音后,那些树藤像是遇到天敌一般自动往回抽,结果被梦狰一大团的火帐从外面团团包围住,根本退缩不得。 地面拱动着有一团白烟从地表之下破土而出,虚虚地幻化出一个影子来。 那是个并没有实体的老妪的影子,青眼、白长发外加一张极大的嘴巴,张开嘴说话喷出的都是黑色汁液。梦狰嫌弃地看着她,“你把脸转到一边去说话。” “族长!求求你饶过我吧。我没有嗅觉不知道是族长带人过来,怪只怪这位公子身上的灵气太纯净,我一时间没忍住起了歹念。”老妪抱起拳头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饶了你?!”梦狰显然不乐意,“饶了你让你去吸食我族人的灵气?” “不敢哪!”老妪辩解道:“我老鬼婆在这里扎根几万年,一直都是仰仗着‘兽仙族’人的鼻息存活,怎敢忘恩负义。若不是为了救个孩子,也不会铤而走险地做出这种事。” “孩子?”庄艳秋对这个最敏感,出口询问。 “嗯!就是他。”老妪说话间摇晃庞大的躯体。脚下的地面再度呈现波浪般的起伏,没多久从泥土下面再度浮现出一具小小的躯体来。 那躯体上密密麻麻插满了‘老鬼婆’的藤条,不断地有养分输送到躯体当中。 庄艳秋往前走了半步,“真是个孩子!” 梦狰拦住了他,自己先走过去,拨开密布的藤蔓用手指试探了一下那家伙的鼻息,“活的!” “这小东西是忽然有一天从天而降,掉进我脚下的泥土中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死了的,便没有管他,想等着他自然腐烂化作养分自己吸收了,没想到这家伙肉身不腐,反而开始扎根在我的身上,借着我吸收的灵气和养分慢慢地褪去外壳,变成了这么个小人。”老妪说到这里有些心酸。她本来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和光滑幼嫩的皮肤的,就是被这小子给强抢了灵气,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副老态龙钟的模样。 她本身是颗古老的‘鬼婆树’,能活到现在也不容易。原本她只要静静地等待着时间的流逝,慢慢修行度日就好,现在为了补充自己和这孩子的养分,不得不开始学习捕猎。 “我之前捕的也都是些动物而已,绝没杀过人的!”老妪生怕梦狰不相信她一把火把她给烧干净了,“唯一起了歹心的就是这次,实在是这小子最近太能虚耗了,我若不捕猎不仅他得死,我自己也活不下去的。” 梦狰借着火光看了看地上那孩子的模样。十来岁的孩童样子,脸上的皮肤上有着龟裂蜕皮的痕迹,一身的土腥气,说是个人吧也不太像,说不是人吧,肉身又和人毫无差别。 “他一开始是块土疙瘩来着,我见里头有灵气便贪心留下了他。”老妪说起这件事连连叹了好几口气,“如果当初我不那么贪心把他给丢走就好了,也不会让他寄生在我身上了。” 庄艳秋蹲了下来,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的额头。忽然间那孩子睁开了眼皮,紫色的眼眸深幽而透明,一下子就紧紧地吸引住了庄艳秋的视线。 梦狰的手摆出了防御姿态。这种来路不明的玩意儿他得小心加小心。 那孩子的眼睛只睁开了瞬息,很快又再度闭合上了,不过他的身体上开始结出薄薄的一层黑甲,不同于金属矿石锻造的黑甲,这一层黑甲是泥土形成的。 “梦狰族长!求求你救救他也救救我吧!再这样被他寄生下去,我也坚持不了多久了。”老妪抱怨着,这次不止嘴巴里喷出了汁液,连眼睛都流出了黑水儿。 “这又不关我的事。”梦狰觉得自己没必要摊上这种事。 庄艳秋倒是有心想帮忙,并不是觉得这两个可怜,而是不想让这老妪为了存活而去伤害更多的人。 “怎么样把他和你分开呢?”庄艳秋问。 老妪一听有戏,擦干眼泪表述着:“他是靠寄生在我身上吸收灵气存活的,如果有充足的灵气吸引他他就会舍弃我了。” “你想让他寄生在我家艳秋身上吗?”梦狰明白过来立马横眉竖眼怒道。 老妪连连摆手,“不敢不敢!族长只要有几块上好的灵石当诱饵,这家伙定然会舍我而去的。” 庄艳秋想了想觉得不过是几块灵石而已,如果能够解决这一后患也算是好事一桩。 他从翠食口中拿出几块品相俱佳的灵石来,交给了梦狰,“给他吧!” 梦狰懂得庄艳秋的心思,便把那灵石扔给了老妪,“算你好运,遇上了我家艳秋。” 说来也奇怪,灵石一出现,原本扎根在孩子身体上的树根蠕动着往外撤离,老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几块上品灵石,嘴角不自然地抖动起来。 孩童身上的所有藤条全部都消散了,闭着眼的孩子再度睁开了眼皮,目光虚弱地往庄艳秋的身上瞟了一眼。 庄艳秋忽然出手,手心中释放出一记‘冻结’对准了那老妪的方向。 老妪张开双臂就那样被冻在半空中,庄艳秋向梦狰轻喝:“愣着干嘛?一把火烧了这树妖!” 梦狰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他很听庄艳秋的话,庄艳秋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不容多想,他一把火放出去,老妪脚下虬结在一起的树根被点燃,轰的一声响后火势蔓延开来,并且很快形成了一片火幕,把庄艳秋和梦狰周围五丈距离都包裹起来。 梦狰看到自己周围那只大火球才明白过来,气急败坏:“他娘的!老鬼婆你敢骗我!!” 老妪此时身上的‘冻结’法术被解除,抱着脑袋嘶声吼叫起来。瞬间她的外形发生了极大的改变,原本就大的嘴巴占据了她面部的一大半,一直裂到耳朵处,白色长发上到处都是滴滴答答的黑色粘液,带着一股子未消化的食物残渣的味道,熏人得很。 “为什么?!”老妪的枯爪捧着脑袋发出尖叫,“你是怎么知道我有问题的?!我明明已经取得了梦狰的信任。” 庄艳秋冷淡地望着他,轻蔑地笑了笑,“你编造的说辞很有说服力。只可惜,那孩子刚刚的眼神比什么语言都要真实。我只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你在说谎。而且,你既然说是他寄生在你身上,为何刚才不是他主动松开你,而是你的藤条从他身体里撤了出来呢?” “啊啊啊——!!”‘老鬼婆’没料到自己的算计会被这么轻易看破,她还打算得好好的,先抢走这些灵石吸收灵气后,一下子幻化出实体,再逃离这里,逍遥自在去呢。 第406章 蝴蝶磷洞 梦狰如大梦初醒,回想起刚才看到的场景他当时也觉得奇怪,只是没有艳秋反应那么快。就连那老东西自己都没被这么快给揭穿。 “我只是想要这几块灵石,无心伤你们!为何不给我一条活路!”‘老鬼婆’愤而不平。 “无心伤我们?”庄艳秋环顾四周,讥诮地笑了起来,“你用这些东西包围了我们,这还叫无心?” “臭老鬼!”梦狰破口大骂,“我念你存活多年稍有灵智实属不易,你倒好,算计到我的头上来了!今日我梦狰定要将你斩草除根!” ‘老鬼婆’知道不是梦狰的对手,她包围这两个不过是想要趁机占点便宜,哪里敢真正地对他俩下手。只是这时候无论她怎么解释也没人相信了,无奈之下,她眼底邪光闪过,向着地面上掉落的那几颗灵石扑了过去。 灵石!上品灵石!有了这个,她就不用辛辛苦苦地吸收天地灵气熬到自然化形了!她一定要得到这些东西。 一只干枯的手刚刚碰触到其中一颗灵石,那灵石不翼而飞了。 ‘老鬼婆’迅速地抬头,看到面前一只漂浮在半空中的钱袋正在对她眨着那只单独的眼睛。 翠食大口张开,轻而易举地把地上的灵石全都吞了回去。对翠食来说,庄艳秋放在他口里的东西也就是属于他的,除了庄艳秋能动之外,其他人都不可以拿! ‘老鬼婆’目瞪口呆地和翠食大眼瞪小眼。 梦狰一脚横飞出去把‘老鬼婆’给踹上了半天空。那家伙虚化的形体下面连接着无数根树根,被踢飞到空中时带着那些树根一同翻飞,四周的山地中不断有抽空的气流在响动,庄艳秋循着声音看了一眼,是那老东西深埋在地底下的树根正在挣扎着破土而出,想要逃离此处。 梦狰双手扣住,翻转一圈,‘老鬼婆’身上带着的火焰被浇了油一般,顷刻间无论是燃烧的范围还是强度都再进一步,直接烧断了那老东西半副树根。 “饶命——!”被火焰逼得无处可逃的‘老鬼婆’重新落了下来,仅存着的树根往泥土里头钻了进去,从地底疯狂吸取水分希望能够扛住大火的灼烧。 “先留她半条命,问清楚这孩子的情况。”庄艳秋靠近梦狰的身边说道。 梦狰挥一挥衣袖,那正在往‘老鬼婆’主根以上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剩余的根部扎进土中堪堪支撑着她摇摇欲坠的身体。‘老鬼婆’狼狈地抱着脑袋,哀嚎声不绝于耳。 “那孩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庄艳秋不耐烦听她再装可怜,厉声逼问。 “那孩子……他真是从天而降到这个地方的,只不过,已经有很多年了,具体多少年我自己都记不清。”‘老鬼婆’哭丧着脸道。 “你若再敢骗我,死都别想死得痛快。”梦狰啐了她一口,呼喝道:“快把这孩子的来历交代清楚。” “梦狰族长,我若说清楚了,可否留老身一条残命?老身半幅身体都残了,也去不到别处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老鬼婆’还挺精明,知道讨价还价。 梦狰征求庄艳秋的意见,庄艳秋微微颔首。这东西连人形都没有,现在也无法自在移动了,留她也没关系。 “这孩子当时掉下来时真的只是一团土疙瘩,正好砸在我的主根之上,我感应到他内部的微弱灵力,就将自己的一株分枝慢慢地扎根进去,长年累月下来才吸收到里头的灵力,这一吸就是这么多年,谁想到这土疙瘩最近一年来渐渐地褪去了外壳,露出里头的正形来,我这才知道这里头是个孩子。”‘老鬼婆’说起往事又叹了口气,“我也曾动过邪念想要夺舍这孩子的身体的,只是,缕缕不得成功,而且他最近会动了,我怕他苏醒之后会报复我,所以想多多吸收些灵气好快点摆脱现在的样子,离开这里。” “你这树妖怎么说话总是带着几分虚假呢?”庄艳秋垂下脑袋来轻轻地晃了晃,“你若真怕他报复,自己早就可以离开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鬼婆’心虚地笑笑,“公子您真厉害。我怎么说什么假话都瞒不过您啊!” 庄艳秋觉得有些好笑,“你虽然已经有灵智,也有虚形,可你毕竟还不是人。你不知道人的心思有多么复杂,也不知道说假话是要面面俱到的。” “是的!我刚刚还是说了假话。我是想离开这里,可又舍不得他,就算每日能从他身体里吸收的灵气极少,那也比我喝风饮露从自然界炼化灵气来得强。我一来怕他哪天能动了对付我,又舍不得丢下他这个宝贝,所以才磨磨蹭躇地一直僵持到现在。” 庄艳秋不再理会这‘老鬼婆’。以他看来,这样的家伙就算真的幻化成形,进入人世,能平安无事地活下去也很难。 他重新蹲在那孩子的身边,扯掉了他身上还挂着的几根残余树藤。 孩子身上覆盖着的黑土铠甲退散了,一只灰扑扑的小手指头勾住了他的指尖儿,庄艳秋的心脏惊跳了一下,连忙把这小东西给抱了起来。 梦狰一脚把‘老鬼婆’踢出了这里,往更深的山林里飞了过去,凭那老东西如今的样子,再休养个一万年说不定才能重新恢复之前的架势。 庄艳秋想要把那孩子收进翠食当中,结果被梦狰给阻止了,“我来抱着他,在没弄清他到底是什么之前,不要把他和孩子们放在一起。” 庄艳秋点点头,把那孩子交给了梦狰。被梦狰抱走时那孩子还舍不得,手紧紧地勾住庄艳秋不肯放松,还是梦狰稍用了些力,才让他松手。 他们在这半边山转了大半宿除了带回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没有找到白蝴蝶的影子。天快亮时收到了其中一个方向传来的讯息,他们二人改变方向朝那地方跑了过去。 等他们到时,其他人都赶了过来。焦然示意他们放轻动作,低下身来,并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处隐蔽的山洞。 “找到了?”庄艳秋问小金。 小金喜不胜收,“你仔细看看,它们全都聚集在那山洞里头。” 庄艳秋定睛细看,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动静,山洞那里漆黑一片,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后,里头才陆续地亮起星星点点的磷光来,一只闪现了刹那间开花似的所有的蝴蝶都张开翅膀,抖落身上的磷粉,在黑暗中发出旖旎奇幻的光芒。 庄艳秋不知不觉中屏住了呼吸。 “现在怎么办?”梦狰问身边蹲着的焦然。 焦然这时候全神贯注地注视着那处山洞,头也没回地回了一句:“等!” ‘金线草’就在那山洞里他十分确定,现在最担心的就是那些大量聚集的白蝴蝶,它们几只、十几只的聚在一起没什么大的杀伤力,可一旦整个族群都在一起,冒然靠近那就是找死。 “艳秋你和焦然去了半宿又生了一个儿子?”小金此时眼尖地发现了那孩子的存在,低声调侃道。 焦然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了被梦狰抱着的那个孩子,皱了皱眉头,“怎么回事,这是谁?” “嘘!”庄艳秋提醒他要注意音量,“等咱们拿到了‘金线草’再说,你先别问。” 又过了一会儿,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天色渐渐地豁亮起来了。那个挤满了白蝴蝶的山洞四周寂静无声,再也没有蝴蝶忍不住抖翅的动静了。 这种夜行性蝴蝶在天亮之时就会沉睡,靠近它们的最佳时间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旦它们睡着了之后便会释放出迷惑敌人的气体,所以也不能等它们彻底睡熟时进到里头。 焦然和广坤打了个照面,两人起身,决定行动了。 庄艳秋没有说话,他看到焦然没有回头向自己耍贫,知道此行可能有些危险,他不能再给对方压力。 那两人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山洞洞口。这时候焦然才稍稍有了个回 头的动作,只是天色还不太明朗,庄艳秋没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广坤打头阵,焦然跟在他身后,两人的身形消失在洞口。 庄艳秋的心没来由地狂跳几下,他紧紧抓住了一旁梦狰的手。 梦狰感觉到他的异样,侧目看着他,“没事,还有我呢。” 在他说话的时候,他手上抱着的那个孩童冷不丁地睁开了眼睛,眼神中似有亘古的岁月快速流转而过。 山洞里头一直都是漆黑一片的,在外面的几个心理祈祷的也是它一直这样暗下去,直到他们的同伴顺利地从里头把东西带出来。 这样的静谧和黑暗过去了大约一刻钟,里头一道金光绽放,刺激了庄艳秋的眼睛。下一刻让他们都揪心不已的局面发生了,所有的白蝴蝶全都被惊醒再度抖开了翅膀,漫天的磷粉把整座山洞填充满了…… 第407章 孩子的保护 庄艳秋一下从地上站起身来,惊恐地注视着山洞的方向,下一刻他不顾一切地跑向那里。 “艳秋!”梦狰从后面扑倒他把他给压在了地上。山洞中蓄积了太多磷粉此时被一股强大的冲力给冲了出来,恰好从庄艳秋和梦狰的头顶上擦了过去。 那些磷粉与大量空气接触后有的爆了开来,有得则落在了半道之上,落在地上的磷粉很快会自动点燃,青白色的火苗幽幽地散发着不低的热量,能将地上的草木都焚烧干净。 梦狰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漂浮在他和庄艳秋的头顶上,正压着空气往下沉淀。他一下就想到那是磷粉,只是他带着庄艳秋趴伏在地上根本没地方可以逃,就算往别的地方滚动,那些地方也飘散着大量的磷粉。 梦狰本身的属性又是火,在这种时候一旦他施展任何的法术,无疑是给这场灾难雪上加霜。深知这一点的重要性,梦狰只好牢牢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庄艳秋,希望起码能护住庄艳秋不受伤。 沉淀下来的粉尘近在咫尺,梦狰能清楚地凭借感官感觉到。他抱紧了庄艳秋,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压制着庄艳秋的力量。 庄艳秋同样感觉到了什么,因为他眼前不远处就是碎雪一般落下来的白色磷粉。 “梦狰!放开我!!”庄艳秋挣扎着想爬起来。他不能让梦狰当它的挡箭牌,他会伤心一辈子的。 “听话!”梦狰的口气变的强硬了许多,“别动!” 庄艳秋亲眼看到自己面前一大片的草丛沾染那磷粉自燃之后,很快被磷火给烧成灰烬。他恶狠狠地咬紧了牙关,心下做了个孤注一掷的打算。他知道梦狰不能使用法术,而他同样不能,唯独在磷火烧起来的那一刻他施展‘转象神功’才会使得结果更精准,他要的是让梦狰毫发无损! 闭上眼的那一刻,梦狰和庄艳秋的心跳同时加快,两人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一层厚厚的土壳从地底钻出瞬间将他二人给包裹其中,挡住了那厚厚一层磷粉。 庄艳秋只看到眼前一片漆黑,再睁眼时他闻到湿润的泥土气息,身体四周全都是新鲜的湿泥铸成的防护墙。 头顶上传来了梦狰温热的呼吸,他再次动了动,“你还好吧!” 梦狰舒缓了一口气,大力地吞了口口水,“好!挺好!我们得救了。” “怎么回事?”庄艳秋问。 梦狰低头看了看自己怀里还抱着的那个孩童,正好和那家伙紫水晶一般的眼睛撞上了,他怔怔地出声:“看样子是他帮了我们。” 庄艳秋一开始没体会到‘他’是谁?过了一会儿后才反应过来,“是那孩子?” “嗯!他醒了。”梦狰觉得这孩子的眼睛太空洞,就跟个假人似的,看得人心里毛毛的,而且他和他对视了这一会儿了,这孩子的眼皮都没眨一下。 “不知道外面怎样了?焦然他们还在山洞里呢?”自己安全了之后,庄艳秋就开始为其他人担忧。小金和斗起他不怎么担心,那两个离得远,有充分的躲闪时间。他最怕的就是深入山洞中的那两个,照刚才那危险的情况看来,他根本不敢想象那两个会遭遇什么。 “怎么出去?”庄艳秋急道。 他这话问出口,包裹着他俩的那层土壳龟裂开来,露出了他二人的身体。 庄艳秋看着眼前的场景膛目结舌。因为刚刚还落了一层雪一般的地面整个翻了个儿,所有的磷粉都被土层给压了下去,现如今暴露在地面的都是新鲜的湿土地。 梦狰惊讶地看了一眼怀中的那孩子。孩子仍旧没有眨眼,只不过在庄艳秋看向他时,眼珠稍稍往他那个方向动了动。 庄艳秋对他感激地笑了笑,转身立刻向那山洞跑去。刚跑到洞口,有两个人从冒着烟的洞里头跑了出来,差点把庄艳秋撞摔跤。 焦然和广坤一身焦黑地出现在了庄艳秋的眼前。看到他们平安无事,庄艳秋悬着的心这时候才放了下来。 “你们没事太好了!” “我们差点儿以为完蛋了。不过危急时刻有一层土盾挡住了我们,替我们消减了大部分的力量。”焦然说起刚刚那九死一生的场面,还觉得后怕。他现在已经再也不像以前那样就算死了也能重新复活,可怕死了! 庄艳秋回头再看一眼那孩子,惊讶于这孩子这般强大的力量。焦然他们应该比他和梦狰先遭受冲击,这孩子竟然能提早得知这一状况的发生,及时做好了防备。 “草呢?”广坤说话时嘴巴里头吐得都是黑烟,他不关心自己,逃出生天后首先关心的还是那‘金线草’。 焦然晃了晃手心里捏着的一只琉璃罩,“在这儿呢!咱们费尽精力才拔下这一株草,可不能丢在洞里暴敛天物。” “先离开这里!”庄艳秋看了一眼那黑黢黢的山洞,心里还是不舒服,催促着他们赶紧离开。 他们回到了之前蹲点的地方没有见到小金和斗起,原地等了一刻钟后,小金背着斗起从树林间跳了回来。 “都跟你说他们不会有事的,你瞧瞧都在吧!”小金落下来后第一句话是和背上的斗起说的。 说完了他才后知后觉,“哎呀!!我忘了你现在看不到了。” “广坤!”斗起先叫了广坤的名字。得到广坤的回应后他陆续叫了其他人,每一个都答应了他他才趴在小金的背上瘫软下身体,“吓死我了,我虽然瞎了,可也能感觉到刚刚那阵危险。好在你们都没有事。” “咱们运气好!”广坤咧嘴傻笑,把刚刚发生的都归结于幸运。 “你可别自作多情了,要不是这孩子帮忙,今天咱们得损失惨重。”梦狰把手上抱着的孩童举起来给大家伙儿看了看,感慨了一句。 “我头先就问了这小子是怎么回事。”焦然对着那孩子伸出了手,孩子的眼珠子朝他身上撩了一眼,冷冰冰的。 “先找个地方驻扎下来,这‘金线草’不是要马上用的吗,其他的事咱们一会儿再说。”庄艳秋抬头看看已经大亮的天色,嘴上说道。 他们没有走太远,找了处靠着一处汪潭水的向阳小山坡,停了下来。 焦然带着斗起和广坤去准备取珠的事情,庄艳秋则和梦狰、小金一块儿照看那孩子。 孩子总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不知是不是帮助庄艳秋一行消耗了他的精力,他看起来比才从土里出来时更虚弱,苍白的皮肤龟裂开来,看上去很薄,却看不到任何血管经络的痕迹。 小金握住了孩子的手腕,惊叹出声“奇怪,他没有脉搏。” 庄艳秋听了连忙伸手过来一探,“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脉搏太弱?” “不是!我已经加深了力量去感应了,不是脉搏弱而是根本没有。这孩子的身体有问题。” 庄艳秋仔细想了想,忽然伸手摸向孩子的心口,这一摸他更惊奇了,“他没有心。” 小金俯身贴在孩子的胸前听了一会儿,眉头深深地锁了起来,“没有脉搏没有心,那它是怎么活着的?” 梦狰眯着眼睛打量着这孩子,“说不定他连内脏都没有呢。” 小金试探着把神识探入这孩子的体内打了个转,“果真,他没有内脏。唯独在丹田部位有一处不能确定是什么的东西,阻拦了我的试探。” “这小子不是人。”梦狰摸着下巴,神情严肃地说道。 “啊?”庄艳秋和小金同时不解。不是人?那他是什么? “万物皆有灵,灵生智,智助行,最终修到一定程度可幻化出人形,既有人形便有人所拥有的一切特征,内脏、血液、丹田……可这世上有一种东西除外,他们有了人形之后也是空空一副皮囊,即便修成正果,那也是无心无血没有感情的东西。”梦狰的目光在那孩子的身上逗留了片刻,已经确定了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那你说他到底是什么?”庄艳秋问。 “念”梦狰口中吐出这么一个简单的字来。 小金也没听说过这玩意儿,“什么‘念’?念力??” “我也解释不清楚。”梦狰想了想组织一下自己的语言,“只要咱们心中有所想,便会有思绪、感情、意识的波动,不痛不痒的这些波动自然衍射出去不会留下任何的痕迹。可有些极端的、执着的、霸道的波动不一样,它们会在这世上飘荡、沉浮、若是被逐渐地累积起来,天长日久之下就能酝养成形。这就是‘念’!它包容着天下大恶大苦,是罪孽沉淀的深渊。只有它幻化人形,空有其表没有内里,因为他承载着的东西不需要人的内在去消化。” 第408章 小金家的孩子 庄艳秋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来回打量着那孩子,“不管他是什么吧,先把人给救醒了再说。” 梦狰笑了笑,就知道庄艳秋会这么说,“我看他应该也是吸收灵气生长的,不如就把那几颗灵石给他吸收了吧,看看会怎么样。” 庄艳秋毫不吝啬地贡献出十几颗的灵石,全都放在那孩子的身上。 从那孩子的皮肤表层渐渐分化出不少的泥土来迅速包裹住灵石,很快的那些灵石就被分解了,等到泥土重新剥开,里头连块渣都不剩。 吸收了灵石之后,孩子的眼睛再度睁开,眼神比之前有神了许多,苍白的皮肤也泛起了富有生命力的光泽。 从他的嘴里吐出一口浊气,那孩子僵着从地上直起身体来,冷淡的目光直勾勾地看向庄艳秋的方向。 庄艳秋冲他友好地笑了笑,“你感觉好一些了吗?若还需要灵石的话我这里还有。” “谢……谢……救我!”孩子会说话,只是声音沙哑,音调奇怪,听起来有点像那‘老鬼婆’说话的声音。应该是跟着模仿‘老鬼婆’自己学的。 “也谢谢你救了我们。”庄艳秋觉得这孩子并不像梦狰说的那么可怕,说他是什么大恶大苦,沉淀罪孽的深渊,光凭着这孩子出手救他们的举动,他都不相信那传言。 孩子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好,眨巴着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庄艳秋。他在回 想,回想作为人他该说什么,做什么才不会让眼前这人讨厌他。 “你对以前的事有记忆么?比如你是怎么到这个地方来的?你曾经经历过什么?”庄艳秋想尽力帮助这孩子如此问道。 孩子收回眼睛思索了一会儿,皱着眉毛摇头不止,“我……我一直在四处漂泊,吸引了许多和我一样的东西,有一天我路过一处巍峨磅礴的大山,无意中吞食了一块带着强大念力的泥土……渐渐才有了意识。” 孩子回忆着自己这么多年来的生活经历,有许多他都记不清了,因为他的记忆太多,来自不同的载体,现在已经混乱不堪,他记得最清楚的就是自己这个清醒的意识和人格是怎么形成的,一只手缓缓放到自己的丹田,他继续说道,“泥土……在这里。” “应该就是刚才阻拦我的神识探入的东西了。”小金低声说道。 庄艳秋伸手摸了摸那孩子灰扑扑的长发,“你现在是人了,以后就好好地做人吧,从小孩子开始做起。” “小孩子?”孩子有些一知半解,晶亮的眼睛无比透彻地盯着庄艳秋。 “你就是小孩子!要听大人的话哦!”庄艳秋揉了他额前支楞起来的头发两把。 孩子清冷的脸上浮现出认真的表情,一把抓住庄艳秋的手,“听、话!” “哎呀!挺可爱的嘛!”小金笑眯眯地以手指弹了孩子的脑门一下,“我就喜欢听话的孩子。艳秋,咱们把他带去洗一洗吧,你看他脏的。” 这孩子从土里钻出来的,自然不会干净到哪里去。庄艳秋伸手想把他抱起来,梦狰马上有了行动,提前一步把孩子提起来,大步向着潭水边走去,“我来给他洗就好啦!” 谁想到那孩子向庄艳秋伸长了胳膊,“救命!” 庄艳秋和小金心疼孩子,尤其是这么个天生天养没爹没娘的更惹人怜惜。小金追上去把孩子夺了过来,“你粗手粗脚的别吓着孩子。” 那孩子一泡水里,水面上漾开一层的泥土。怕水的他手忙脚乱地抱住了小金的手,“救命!救命!” 冷冰冰的小脸上终于有了些许生气,惹得小金哈哈大笑。 “你看你满身的泥,洗干净的话会很舒服的。”庄艳秋柔声安慰她,从翠食的口中翻出了一些稍大一些的衣服,亮给那孩子看,“你看看,洗干净了咱们马上穿新衣服,你看好看吗?” 那是他为孩子们准备的衣服,都是他没事时做的,几乎每个年龄段都有。 孩子对新衣服的兴趣浓厚,眼睛一直盯着那颜色鲜亮的衣裳看着,眨都不眨一下。 小金和庄艳秋合力把这孩子浑身上下洗得干干净净,替他穿上那漂亮的衣裳。孩子低头在自己身上看个不停,笨拙地用手指扯那衣服上缀着的衣带,抬起头来冲着小金和庄艳秋咧了咧嘴。 梦狰见到这小子穿上衣裳后的模样,才有点儿这还是个小毛孩子的概念。他撇撇嘴,对着那小子弹了下手指,孩子那湿漉漉的头发被烘干了,他这一举动赢得了孩子对他的好感,也冲他咧了咧嘴。 “你那是笑吗?难看死了。”梦狰点了下那小子的脑门。 孩子清亮的眼睛静静地盯着梦狰看了一会儿,转身跳起来点了庄艳秋的脑门一下。 这一突兀的举动让三位大人惊呆了。 小金首先反应过来,哈哈大笑,“这小子我喜欢!精!” 庄艳秋也跟着闷笑不已。“是他点的你,怎么找我来了?” 梦狰挽起袖子想要收拾这孩子。嘿!这小子人小心不小嘛!还知道迂回策略。 孩子对他们的笑声一知半解。不过他主动地拉住了小金和庄艳秋的手,紧紧躲在了这两个的身后,让梦狰无法找他算账。 “鬼灵精!”小金越看越喜欢这孩子,“我看你不如给我当儿子吧!”他也是好久没有养过孩子了,还是个这么有趣的孩子,心里有些痒痒的。 孩子抱住了庄艳秋,意思很明显,他更愿意选择庄艳秋。 庄艳秋摸摸他的脑瓜,笑了起来,“你就跟着我吧!我家还有几个比你小一些的弟弟,你们一起也能互相作伴。” “那给他起个名字!”小金仍然不放弃。他所有的儿子都已经成年了,就连最小的那个‘小肉丸’都长成了青葱少年,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缠着他了。他是真的很想再养一个孩子啊!而且,这会是他和金圣阳的孩子。 “名字?瞧他之前那副模样,我看不如就叫泥蛋蛋吧!贴切!”梦狰忍不住插话。 “你闭嘴!”庄艳秋白了梦狰一眼。这么好的孩子怎么能叫那名字,他把希望寄托在了小金的身上,希望小金能给这孩子起个好听又有意义的名字。 小金很高兴,冥思苦想了一阵,胸有成竹地拍了下手,“有了!叫镇星吧!也就是土星的意思,和他出生于土长于土中又很相符。” 庄艳秋默念了两遍,眉眼笑了开来,“好听!就叫镇星。” “镇、星……”孩子跟着学了好几遍,满意地点头。这一次又抱住了小金。 小金稀罕地把他抱起来亲了亲,“你就当我的儿子吧,镇星!金镇星!好不好?我会对你很好的。” 才有了名字的镇星在消化着小金的话。也许是小金的热忱让他感应到了,从他的鼻腔中轻轻地发出了个单音字:“唔!” 庄艳秋惊喜地挑眉,向小金抱拳道贺,“恭喜你了,小金!” 小金乐得合不拢嘴,“谢啦!等回去后我大办宴席,请你们大家来为我们爷俩庆祝。” “是爷仨吧!”梦狰在一旁幽幽来了一句。 “对!”小金兴奋地点头,“这事得告诉我家那个,不然他肯定不得饶了我。我这就给他写信,告诉他咱有儿子啦!” 镇星被小金箍得身上难受,转头又扑到庄艳秋的身边,抱住他的大腿。 小金说风就是雨,跑到一旁找了快光滑的大石头坐下来,取出信简,没有细思,奋笔直书。 庄艳秋把镇星带到火堆旁,把之前放在上面烤得野蘑菇拿起来递给他,“吃吧!” 镇星摇头,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表示他很饱。再说他也不吃这东西啊!他没有脏器,这些东西进到他的嘴巴里完全没有意义。 “给他吃灵石就好!这玩意儿他吃了也不能消化。”梦狰觉得自家艳秋对这孩子真是太好了,那烤蘑菇还是他特地为艳秋准备的呢,艳秋都没吃一口就要给别人吃了。 潭水那边的树丛之后传出一阵夺目的灵光,灵光之中有大量水汽氤氲而生,柔化了周围的空气,那一小片天空中莫名地下起雨来。 这动静吸引了庄艳秋他们的注意,梦狰转身往那地方走去,同时吩咐庄艳秋,“你别过来!” 广坤从树丛当中狂奔而出,两条眼泪瀑布一般迎风乱舞,一见他这样子,庄艳秋吓得双腿发软。难道是斗起他……出事了? 梦狰也跟着打了个激灵。焦然失手了!这是他当下的心思。他快步迎上去,架住了五大三粗的广坤,“兄弟!你要挺住啊,别激动!” “我怎么不激动?小起他……他……”广坤的上下两排牙齿在不停颤抖。 梦狰闭上眼睛想着待会儿人该怎么安慰这些人。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 “成功啦!”大喘气般的说话把梦狰酝酿了一半即将宣泄而出的感情全都堵了回去。 梦狰傻兮兮地看着推开自己,雀跃地跑向庄艳秋的广坤,那双伸出去准备拥抱广坤给予他安慰的手,抽风似的颤抖起来…… 第409章 不要当哥哥 从广坤跳出来报喜说是取珠成功之后,大家就一直保持着现在这个样子,静静地等待着斗起的苏醒。 “几个时辰了,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广坤见人还是没有醒过来的意思,在一旁干着急。 这问题他隔一段时间就会问,已经问了数不清的次数了,焦然都不想搭理他。 焦然默默地拉过庄艳秋的手,把一颗肉色的小珠子塞到他的手心,并按了一下,“收好吧!” 庄艳秋瞥了那珠子一眼,“这就是?” “嗯!幸好咱们干脆利落地决定要取珠,不然再过个百八十年,想取都取不出来了。”焦然的口气中充满了庆幸。庆幸自己胆子不小,魄力也够,才及时避免了未来的一场悲剧。 广坤小心地抚摸着斗起那胡子拉碴的脸,心里的情绪涨的满满的,刚才真的是很惊险,如果不是有他们辛苦采来的‘金线草’护住一口气,说不定真的没救了。可怜的小起!以后我会加倍对你好的! 斗起在广坤澎湃的情绪波动中,渐渐地醒了过来,感官苏醒的第一时刻他就感觉到了身边的广坤,那家伙的呼吸就喷在他的脸颊旁,莫名地让他的胸口剧烈跳动起来。 “小起你醒了!”广坤激动的声音发抖,“焦兄,我家小起醒了!” 焦然本来躺在庄艳秋的腿上休息呢,揉了揉眼皮,翻了个身,“醒了就醒了,让他歇一会儿,别打扰我。” “哎!”广坤炸雷般的声音雀跃地回响着。 见广坤那般稀罕斗起的模样,旁人也不好过去打扰。 镇星那孩子虽然被小金给认去当了儿子,可骨子里还是更乐意靠近庄艳秋,小金抱着他他不乐意,就是要窝在庄艳秋的身边,哪怕只用一只手抓住庄艳秋的衣服都行。他这一来占了梦狰在庄艳秋身边的位置,搞得梦狰蹲在一旁郁闷地扒土蒂草,不时地向庄艳秋投以哀怨的小眼神。 庄艳秋把手里的那颗珠子收进翠食口中,心里一直端着的事总算是放下了。 因为斗起还不能被挪动,他们几个在山中又住了一天一夜,隔天早上斗起的身体彻底能动了之后,才动身准备返回‘千澜山’。 走出‘乌林山’的地界范围没多久,焦然伸手戳了戳梦狰的肩膀,“你看那个方向,是不是你们家的位置。” 梦狰正和庄艳秋说话呢,眼睛顺势看了过去,面容惊变,山峰上有狼烟飞出,还是黑色的浓烟——那是‘千澜山’去求助讯号。 把手上的镇星交给焦然,梦狰单脚点地,身形一飞冲天,从高处往‘千澜山’的方向看了过去。 这一眼他血灌瞳仁,怒发冲冠。没有和下面的人交代,现出真身踏着云层,向着家的方向急冲而去。 看他这样子大家也知道情况不对劲,紧紧地跟上梦狰的身影。 等到他们跃上高空看去,也都惊住了。 ‘千澜山’山谷中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到处都是厮杀战斗过后的痕迹,狼烟此刻刚刚被点燃,只是远远地看过去,根本见不到山谷中有任何活人的踪影。 出大事了! 众人心头一紧,加快了脚步。 在快要冲进‘千澜山’地界时,梦狰被一层薄薄的结界给挡了下来,他双手结印,拍在结界上微微用力转动,结界被他给破了开来。 直接落在宗祠面前的场地上,梦狰环顾四周,脸色越来越难看,两只拳头紧紧地攥起爆出噼啪作响的声音来。 他张嘴一声咆哮,四周山谷回音震荡,地面也跟着微微颤抖。 后山禁地传出了同样一声兽鸣,梦狰的眼睛一下子转了过去,没有多想就往那个地方冲。 等他到了禁地外的玄武结界外时,禁地的大门从里头打开,绿睛道人摇动浮尘缓步走出,“你回来了!” “怎么回事?有敌袭?”梦狰眉心间拧起了个十字,厉声问道。 “今日凌晨遭遇了敌袭。好在大巫提早有所警告,咱们损失的并不多,有一部分族人受伤,还有几个战死,其他的都被提前转移到禁地来了。”绿睛道人的眉宇间有掩饰不住的疲累。他们这儿是太阴最大的‘兽仙’聚集地,从没有敢胡乱挑衅他们的族群。这一次虽然他们有所准备,可毕竟安逸久了,多多少少造成了不小的恐慌。 “是什么人?”梦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来。 绿睛道人取出一件衣服交给了梦狰,一看那衣服的颜色,梦狰便什么都知道了。 “最开始是偷袭,偷袭者目标很明确,一路朝着你的大宅扑了过去。后来没发现人又往山洞转去,这才被巡逻的族人发现。”绿睛道人看了一眼梦狰身后的几人,“好在你们这次不在这里,不然我就愧对你们了。” “可有抓到俘虏?”梦狰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想找个发泄的工具。 “抓到了,不过也都死了。”说到这个绿睛道人也觉得很可惜。现在太阴内部各个族群部落之间已经在展开针对血袍‘伏骨教’的行动了,活捉到的敌人实在太稀少,就算是捉住了严加看管,这些人往往也活不过当夜,不得不说,孤夜教宗御下的功夫着实利落。 “所以我们一直以来都很被动啊。”焦然打了声叹息,“毕竟我们的事人家一查就清楚,可人家在哪里我们至今都没确切的线索。” “那那些人呢?”梦狰还希望着能亲自抓到一两个,好好地回敬对方一下。 “应该退了。”绿睛道人的眸光闪烁着,很快就把周围给检视了一遍,口气也更加确定了些,“已经退了。我们联络了附近的盟友,他们找不到人没那么傻还一直呆在这里。” “我去看看族人。”梦狰回头和庄艳秋交代道,“你们先找个地方休息。” 庄艳秋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多余的话没有说出口。 等到梦狰和绿睛道人离开后,焦然才庆幸地开口,“幸亏咱们早做防范了,不过看这群人行动的架势,他们已经越来越乱了。” “怎么说?”庄艳秋反问。 “之前在‘魑魅谷’他们还是有计划的行动,到了‘柏崖山’也是从内部 寻找了帮手,可到了‘千澜山’几乎是硬闯的,可见他们是真着急了。”焦然向众人解释道,“做事不能急,越急越乱。我断言他们内部绝对出了问题。” 庄艳秋对他说的话只是笑了笑。不知是不是经历得多了,他现在一点也不惧怕那藏头缩尾的‘伏骨教’。 真正有力量的是不会将自己隐藏得如此严实,心虚才会伪装! 回到梦狰的山洞,庄艳秋把孩子们从翠食口中放了出来。孩子们的眼睛自然而然被比他们大了一些的镇星给吸引了,全都围在镇星身边,“哥哥哥哥”的叫唤。 镇星面对比他更小的孩子有点不适应,摆出一副防御的姿态。 不过庄家的孩子根本不怕他张牙舞爪的样子,兄弟八个一起扑上去,把镇星压在地上无法动弹。 “救命!!”镇星再度呼喊着他这句‘口头禅’。别的话他说得不是很利落,可这‘救命’二字他说得很顺畅连贯。 “哥哥,我们一起玩吧!”大福喜欢镇星身上的气味,和他有些像,他难得见到比自己大的,十分乖巧地叫人家哥哥。 镇星也闻了闻大福身上的味道,舒服地眯起眼睛来。他学着大福的口吻,“哥哥!” 大福傻眼,“爹爹,我还是哥哥吗?” “你不喜欢当哥哥了?”庄艳秋听出大福口气中的失望,想要逗逗这孩子。 “呜呜……我没有他高,不想当他的哥哥啦!”大福伸手比划了一下自己和镇星之间的身高,很是委屈。在他的印象里,只要个子高的都是哥哥,他就比其他弟弟高一些,所以才当了那么久的大哥啊! 只是当大哥当得太累了,他也想象弟弟们那样有一个哥哥来照顾自己呢。 庄艳秋被大儿子这单纯的话语弄得哭笑不得。“好了!他是哥哥,你们一块儿玩吧。” 说完,他又交代镇星,“镇星,你比他们大,他们叫你哥哥,你应该叫他们弟弟。懂了么?” 镇星用力地回忆了一下,记忆深处有这么一些印象让他很快就明白了这种关系,“嗯!” 为了表示对弟弟们的喜爱,他在每一位弟弟的脑门上都弹了那么一下。 之前梦狰时不时地弹他脑门,庄艳秋曾劝慰他,说是梦狰喜欢他才这么对他的。结果现在马上来了现世报。 孩子们抱着脑袋,反应各有千秋。大福皱眉,二财惊呆,三元委屈,四喜傻笑,五禄不耐烦,六珍撸起了袖管要反击,七宝吃零食没在意,八贝和小阴蟒玩同样没在意,不过小阴蟒一下子脑袋变得有碗那么大,对着镇星的手扑咬过去。 庄艳秋一把揪住那小阴蟒,把它给扯了回来,“好了,哥哥是喜欢你们,没有别的意思。” 孩子的世界大人们不懂,也插不进手。镇星前一刻还有些腼腆,等到和八位弟弟在梦狰的巨巢里滚了几圈后,已经打成一片,热热闹闹地玩了起来。 第410章 小阳追来了 孩子们在玩闹的时候,庄艳秋盘腿坐在洞口前,手捧着翠食在发呆。 顺应他的意念,翠食把三颗到手的‘引神珠’吐在了庄艳秋的手心。他以手指尖儿轻轻拨动着那三颗珠子,目光跟随着珠子上柔和的光芒转动。 这三颗‘引神珠’颜色上还有些微差别,从斗起体内取出来的那颗呈淡淡的粉色,上面还沾着丝丝血线;从‘焚妖塔’底取出的那颗是白中透红,清透明亮:而从燕云荒手中得到的那颗是纯白色的,光感细腻柔滑。这三颗珠子没有一丁点儿的共同之处,却都是九命师父要的‘引神珠’。关键这东西到底有什么用? 庄艳秋拈起一颗对着外面的光线照了照,眯起来的眼睛睁大,眼睛贴近了仔细打量起来。他看了其中一颗之后,又把其他两颗同样拈起来对着光线研究了片刻,眉头越皱越深,心中的谜团非但不能解开,反而更加加重了。 “又在看这珠子呢?”小金从后面拍了他的肩膀一下,坐到了庄艳秋的身边。 “这里头有字。”庄艳秋把自己新发现的线索告诉小金,并把珠子递给他看。 小金半信半疑,拿起珠子转动着看了一会儿,“真的啊!里头的纹路看起来的确像是字。” “这字很熟悉。”庄艳秋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会儿,“对了!我在‘不破塔’中看过这种字体。” “那又怎么样?你又不认识。”小金把珠子还给了庄艳秋,“我觉得吧,你也不必要太把这玩意儿当回事,我看它们没有什么太强的灵力,比上品灵石的灵气还要少。估摸着也就是个信物之类的东西吧。” 庄艳秋拄着下巴,没精打采,“谁知道呢?只有把它们放回‘不破塔’知道。” “你别烦恼这些事了。帮我想想,庆祝宴席该什么时候办,我好提前做准备。”小金兴致勃勃地转了个别的话题。 “宴席?”庄艳秋还没反应过来。 “镇星当我儿子还有小起取珠成功,这不都得办宴席庆祝的吗?”小金笑庄艳秋忘性大,他们昨天还讨论过的。 “在这里办?”庄艳秋觉得有些不妥,眼神往下面瞟了瞟,因为他们,‘千澜山’遭遇了‘伏骨教’的偷袭,在这种时候办庆祝宴太没脑子了吧。 小金也想到了这一点,颇为失望,“也是!咱们也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悲伤之上。” “等回了‘柏崖山’再说吧。” “我一时高兴忘了形了。”小金自我反省,不再提办宴席这回事。 此时‘千澜山’的族人们早已经走出了禁地,开始收拾他们的家园,从庄艳秋坐着的这个地方可以看到男女老少分工细致,井井有条地正在干活。 半天空雷光闪烁,一道球形闪电突然降临在‘千澜山’的正上方,劈在了外面那层重新张开的结界上。 守护结界的兽仙发出了警告的兽鸣声,地上那群‘兽仙族’人行动迅速地往禁地的方向跑了过去。 庄艳秋和小金没有犹豫,起身跑向那个巨大的窝边,连着窝一起将孩子们收进了翠食的口中。 “又是那些披血袍的家伙吗?”小金不耐烦地哼哼了一句。 头顶上雷光耀眼,不断有细小的雷火花围绕着结界周围试探,却并没有进行大规模的破坏性行为。 小金感觉到空气中的气息有些熟悉,走出洞口抬头看了一眼,跳起来振臂高呼:“喂!!大家都别怕——是来找我哒!他是好人!” 梦狰听到他的声音拧着眉头仔细观望了一会儿,他也认出来人是谁了,当下撤去结界,并安抚自己的族人,“来的是客人!大家都别慌,各自做事去吧。” 来人缓缓地落到山谷中,先和梦狰打了个照面,梦狰指着自家山洞所在的方向,“金圣兄自便!” 却原来来的是小金家的另一位——金圣阳。瞧那家伙还穿这一身学府道袍,就知道他是匆匆忙忙从‘太阴学府’跑过来的,知道这人来的目的,梦狰也没和他多寒暄几句。 金圣阳举目朝着小金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小金笑眯眯地朝她挥手,“小阳!” 下一刻金圣阳到了他面前,冷冽的眼神贪婪地在他身上扫了两遍,最后定格在了小金的脸上。 “小阳你怎么来啦?是不是想我了?”小金跳起来抱住了金圣阳的肩膀,用力地紧了紧。 金圣阳揽住他的腰,格外小心地将他提起来放在了地上,“都这时候了你还这样蹦蹦跳跳的,也不知道保护好自己。” 啊?!小金不明白他说这话的意思,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还有他不是好好的吗,怎么没有保护好自己了? “对了,你跟我来,我有礼物送给你。”小金想把镇星介绍给金圣阳,拉着金圣阳的手风风火火地往洞里走,谁晓得走太快,被洞口的石头绊住了,一下子摔到地上。 小金还没有什么反应,他身后的金圣阳吓得面色苍白,上前把小金抱起来,紧张地四处打量他的身体,“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肚子没事吧?” 小金揉了揉脚踝,大咧咧地把手一挥表示没事。 谁料金圣阳的手平放在他的肚子上,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刚刚可把我吓死了,咱儿子没事吧!” 小金瞪目结舌,扭过脸来看了看旁边的庄艳秋。庄艳秋同样瞪大了眼睛,还特意往小金的肚皮上瞄了两眼。 “什么鬼!”小金打开了金圣阳的手,从地上跳起来,“小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你这么快从‘太阴’赶到这里来是因为什么?” 金圣阳摸了摸下巴,“不是你写信告诉我,咱们有儿子了吗?我马上放下手上所有的事跑来照顾你啊!” 小金哭笑不得,“我哪有说过这种话?” “你写的信上确实是这么说的,说咱们俩当爹了,咱有儿子了!”金圣阳扯开嘴角笑了笑,显然在这件事让他由衷地感到欢喜。 小金垮下肩膀好笑地叹口气,拉着他继续往里走,走进去后才想起刚刚孩子们被收了起来,他又扭头向庄艳秋示意。 庄艳秋闷着笑,垂下脑袋来,一个念头,翠食把孩子们连同那只大窝一起放回到地面。 “我是说过咱们有儿子了,可没说儿子在我肚子里啊!”小金戳着金圣阳的脑门儿笑他。 金圣阳知道自己闹了笑话,脸上的笑容减淡了许多最终恢复了清冷。 “喏!”小金指着镇星炫耀道:“那就是咱俩的儿子!我刚认的,不错吧!” 金圣阳顺着小金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镇星之后眼神亮了亮,“你喜欢就好。” “什么叫我喜欢就好。我认的就是咱俩的孩子,咱俩得共同抚养他,他叫我爸爸也得叫你爹啊!”小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金圣阳忽然又笑了。“爹?!”他喜欢这个称呼。虽然他对抚养小孩儿的兴趣并不大,可他之前养大的弟弟们都是管他叫大哥,管小金叫爸爸,这让他不平衡了许久。 能有个真正属于他和小金的孩子是他多年来的梦想。只是,他之前不忍心让小金受这种苦,本来这次接到信简产生误会时他还以为是意外呢,哪晓得完全就是他自己会错了意。 “你看看他的样子,我觉得和你小时候特像。”小金一脸怀念的表情,望着镇星的那双眼睛里头充满了柔和的光芒。 金圣阳特意多瞅了镇星两眼,“不像!” 小金听他说话的口气就知道他吃醋了,揽住他的臂膀,“是是,不像!你小时候比他可爱多了。” 金圣阳这才满意地挑起了眉头。“叫什么?” “金镇星!” 对于这个姓,金圣阳更满意了。他本来姓金圣的,可他更喜欢姓金,因为小金的关系,他特别喜欢‘金’这个字。只是碍于家族他不能更改。不过自己的儿子就不一样了。他老早就想着如果将来真有孩子,一定要孩子跟着姓金,纪念他和小金这一辈子的时光。 “镇星,快来!”小金向镇星招手,“你另外一位阿爹来看你了。” 镇星经过与庄家八位兄弟的交流,已经明白‘阿爹’是怎么样的一种存在。他撇下弟弟们从窝里爬了过来,站在小金的身前,仰着脑袋打量金圣阳。 金圣阳板着脸,有些不知该怎么自我介绍。父子俩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后,金圣阳刻板地伸出手来,想学着别人家阿爹的样子摸摸这小子的脑袋。 镇星特机灵,大约打心眼儿里敬畏金圣阳,更是知道这人不像梦狰那么好‘欺负’,乖巧地配合着把脑袋往金圣阳的手心上顶了顶。 金圣阳轻轻滴‘嗯’一声,“从今后,你就是我‘太虚金圣阳’的儿子了!!” 第411章 月下影手 ‘千澜山’遇袭一事梦狰不敢向其他阿爹隐瞒,当天就发信简告诉了其他人,男人们照旧开了个会,互相交换最新的消息。 音九悔他们针对‘伏骨教’的行动已经取得了初步成效。这段日子,光是在‘翻云山’临近的城镇中就已经严密控制了好几拨披着血袍的人马,破坏了他们一连串行动,其中最大的行动是那些家伙们暗中谋划的想要转化一整座城池居民的邪恶计划。 当‘八门府’的官兵抄查那处据点时,发现了大批量的‘巫蛊秘药’,还有好几张城池的详细地图,上面描绘着布置阵法的地点,定下的计划实施时间就在三日之后。 ‘太阴’各处都在抓捕血袍人,一开始还是私下里行动,后来实在是遮掩不住!变成了明目张胆的抓捕,有关‘伏骨教’重现的消息也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扩散开来。 这么一来,平民当中人心惶惶。大家不由得想起当年‘伏骨教’做下的孽,来自各方的压力都推给了‘八门府’,堆在了少正一的身上。若不是有音九悔他们几个互相帮助,少正一这个才刚刚继承王位,还未站稳脚跟的大王几乎维持不住局面。 “我们恐怕还不能回去。艳秋和孩子们还托付给你们。士元尊那边的事情处理完毕后,他会赶过去帮你们。”音九悔把计划好的事向每个人传达出去。 士元尊平日里不喜欢被音九悔指手画脚,可只要事关家里那些大小宝贝儿,他自然会低头。他没说话,其他人就更不会有什么表示了。 散会之后,焦然他们三个又聚在一块儿开了个小会。关于要不要启程返回 ‘柏崖山’的会议。 梦狰提出了反对意见。“现在返回若是路上遇到埋伏呢?” “你怕什么,我们三人还保护不了他们?”独山步不信这个邪。 焦然讪笑着扫了他一眼,“哦??我们三个能比得上音九悔么?别忘了我们来的时候是有圣仙护送的。” “你这完全是在长他人志气嘛!”独山步心虚了,不过嘴上不肯服软,“反正我是有信心的,就算是真出事我拼命也能保住艳秋他们。” “换来的结果是你死了,你觉得这划算?”焦然毫不掩饰自己对独山步的鄙夷。 独山步倍受打击,“那你的意思是不回去。” “不回!”焦然斩钉截铁地说道,“这时候宜静不宜动。再怎么样,梦狰这族中也有‘玄武禁地’作为最后一道安全屏障。” “是啊!”梦狰巴不得庄艳秋留在这里,怎么着也要多住一段时间。 “可我瞧艳秋一副有心思的样子。你们没看到,他一下午都捧着那三颗‘引神珠’在发呆。”独山步的心还是挺细腻的,把自己觉察到的不对劲告诉给其他人。 “我怎么没看到?”梦狰怀疑。 “你都在忙自己族里的事哪有功夫,不信咱们去找艳秋,我敢肯定他还是在研究那三颗珠子。”独山步信心满满地说道。 他们仨出了大宅往山洞走去,远远地看到洞口一盏散发着楠黄暖光的灯笼,走近之后看到那灯笼底下坐着的正是庄艳秋,正如独山步说的那样,他正借着灯笼的光芒还在研究那三颗‘引神珠’的玄机。 独山步向旁边两个摊开双手,撇撇嘴。 “艳秋!”焦然轻唤他一声,“天都黑透了,不要再看了,休息吧!” 庄艳秋惆怅道:“我睡不着。总觉得这东西对光特别敏感,现在在灯光下的样子和阳光下都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了,阳光强多了。”梦狰不觉得这有什么特别的,走过去拿起其中的一颗眯眼看了看,“就是一颗普通珠子的样子嘛!” 焦然却对庄艳秋的话上了心,“那要不要试一试其他光照射之后会是什么样子?” 庄艳秋正好在思索这一可行性,抬头看向焦然的眼神都是灵动的。 “阳光、火光都试过了……月光呢?”焦然提了个建议。 “值得一试。”庄艳秋站起身来给予充分的肯定。 “今夜的月色不好,下弦月,乌云也多。”独山步看了一下天空,幽幽说道。 “只要有月亮就好。”焦然从自己的纳戒当中再度摸出一只法宝来,“‘凝光罩’,有了它再弱的光源都能被凝聚起来。” 庄艳秋满眼期待地看着那只法宝。 ‘凝光罩’被焦然抛向天空,旋转开来,从它的中心部位渗透出一缕荧黄色的光芒来,那些光像是有生命的个体一般一起一伏蠕动着,分化出两条光带出来,一条正对着下弦月的方向,一条则反射向焦然所在的位置。 焦然向庄艳秋伸手拿到那‘引神珠’,手心捧着珠子往明白色的光源中送了进去。 三颗珠子彼此间生出一股排斥力量,以极快的速度迅速旋转着,漂浮了起来。 这一幕让在场几人看直了眼睛。能有这么奇幻的情景发生就说明这‘引神珠’对月光是有反应的。 大家屏住呼吸等待着接下来的事发生。 三颗‘引神珠’分别列居三个方向,可以看出它们之间那排斥的力量让它们往不同的地方逃离,只是这种力量到达一定程度后又有一种互相牵引的力量拉着它们彼此,让它们无法顺利逃脱。 ‘引神珠’中心产生了细小的雷暴,无数电火花‘刺啦’作响着在它们的四周爆开,四周围卷起一阵阴冷的风,刀子一般削在四周的山壁上,留下一组呈三的圆形坑洞痕迹。 早在阴风刮起的第一时间,庄艳秋就被带进了山洞之中躲避。只有焦然还在外面看管着那三颗‘引神珠’。 这三颗珠子的触发看来是需要条件的,别看它们看似平平,一旦真的触发成功,必然威力无穷,光是看这一小阵的阴风就可以判断得出。 焦然也期待着它接下来会带来什么更多的惊喜。 只是那三颗珠子忽然间像是耗光了力量一般从半天空掉落下来,再度恢复成原来黯淡的模样。 焦然伸手接住那三颗珠子,不死心地把它们重新放在‘凝光罩’聚集的月光之下,结果再没有刚刚的情形发生。 “没用了?”梦狰跟在庄艳秋的身后从山洞里走出来,挺嫌弃地开口道。 焦然又试了两次仍旧没有反应,他这才收了‘凝光罩’,向庄艳秋摇摇头。 “算了。也许是我异想天开,这东西既然对九命师父那么重要,恐怕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解开秘密的。” 焦然把‘引神珠’送到庄艳秋的面前,“收好吧!等两位圣仙回来之后咱们再去一趟‘不破塔’就知道这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庄艳秋背后的梦狰忽然出手,释放出一片楠红色的火焰向着焦然喷了出去。 焦然瞪大了眼睛,那一刻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火焰朝他面门席卷而来。 在快要接触到他的身体时,那一大片火焰从他的身体左右两边分流,向他的身后袭了过去。 庄艳秋迅速抬眼,看到了焦然背后忽然间冒出来的一团黑漆漆的人影,那家伙悄无声息地伸出两只又长又软绵的影手,搅动两下就缠住了焦然的手,正在往他捧着‘引神珠’的那只手掌蠕动过去。 庄艳秋想都没想从焦然的手上直接抄走那三颗珠子,缠住焦然的影手马上转换目标,向庄艳秋飞扑过来。 梦狰的火焰点燃了那团黑影,那鬼东西被烧成一团火球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还能控制着影手去和庄艳秋夺东西。 庄艳秋左躲右闪,跳上山壁,漂亮地跑了一圈后,一个大回转落在那家伙的身后,一掌对着那火球打了过去。 火球被迅速转象,很快滴凝结成了冰,冻住了那家伙追着庄艳秋到处乱飞的影手。 梦狰和焦然马上退到庄艳秋的身边,独山步也从山洞里头跑了出来,“发生什么事?” 影手突然破开冰层,向着山洞里头钻了进去,胡乱鼓动片刻抓了个小小的身影出来。 “救命——!”一听那小身影呼救的声音,庄艳秋沉下双目。遭了!镇星被抓了。 影手托着镇星迅速地缩成一团,想要马上逃走。 它的四周猛然间无数紫红色的粗壮落雷击打下来,形成一道强力的封禁结界,把那东西连同镇星一同困住。 小金几乎是狼狈地从山洞里头跑出来的,趴在洞口紧张地四处张望,看到镇星被成功地留下后,他长长地吐了口气,脑袋靠在一旁的石头上。 金圣阳慢条斯理地从里头走了出来,手心上托着一只小小的雷光球,正是外面那封禁结界的缩小版。 “什么鬼东西,胆敢打我儿子的主意。”金圣阳缓缓出声,路过小金身边时,把小金提了起来,让他站直身体不要慌乱。 小金抹掉额头上的汗水,已经镇定了下来。人没带走就好,没带走就意味着他们绝对可以把孩子给救回来。 第412章 女人和烧祭 月色之下,那团被雷光封禁结界罩住的黑影抽动着细长的影手左右摇曳着。似乎觉察到自己抓住的人并不对版,它当下把镇星给高高地抛起,向着封禁结界的光壁抛了出去。 金圣阳为了不伤到镇星,只好在这一当口撤掉结界,雷光化作软绵绵的飞毯,将受了惊的镇星给接住,快速地返回小金身边。 小金接住镇星,把这孩子抱着好好地安慰起来。镇星的小脸上还残留着惊吓过后的表情,不过在被小金抱住后他马上镇定下来,还学会了安慰小金:“没事!” 那团黑影想要趁机溜走,却被其他人给包抄住。黑影忌惮地退缩两步后,外面那层黑皮唰地掉落在地,借着这一动静的遮掩,有什么东西往地下钻了进去。 好几道法术对准那块地方释放而出,只可惜那家伙的动作太快,地下那层泥土都被掀翻起来,仍日没能把那人给留下。 独山步快一步赶过去捡起地上遗落的东西,给众人看了看。其中一件东西就是那层用来遮掩全身的黑色外皮,那东西像是某种动物的皮肤,上面毛孔上的细毛还在蠕动,虽然被强行剥掉还残留着生命。 “这是‘啮鼠貂’,这种动物的外皮能遮掩行踪,并且有极强的伸缩性,能随意改变成想要的形状。方才偷袭我们的那影手就是这玩意儿。”焦然把那黑皮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皱起浓眉。 “还有这个!”独山步又把捡到的另外一样东西亮了出来。 那东西是一只美玉雕成的精致小巧的玉簪。 “是个女人!”梦狰接过那簪子看了看,确定道。 “你怎么知道?”焦然不解。这簪子也不光光是女人在用的啊。 “瞧这上面的纹路,这是阴纹,一般女人用的簪子才会雕刻这玩意儿。”独山步指着上面一圈小小的纹路解释道。 梦狰点点头,“没错!” “这么说来偷袭我们的是女人?”庄艳秋纳闷,“我还以为又是‘伏骨教’的人呢。” “‘伏骨教’也有女人的。” “这女人的本事倒不是很大。没道理只派这么个不慎厉害的家伙来偷袭吧!”焦然幽幽地在一旁说出了自己的怀疑。 他的话让众人心头一紧。是啊!就算是前几次针对他们的行动也都是有计划的团体行动,没道理这次只派个女人过来。 “我去通知大家加紧防范。”梦狰的压力比别人大些。除了要担心庄艳秋他还得为全族人的安危考虑。 庄艳秋把‘引神珠’收好之后,进洞去查看孩子们的安危。 乍一看到大窝之上没有人他的心里还惊跳起来。然后他才在稻草堆底下找到八个睡得正香的孩子,孩子们的身上还有一层薄薄的土,一看到这个庄艳秋就明白了刚刚在干钧一发之际,镇星还在保护这八位弟弟。 他感激地看了镇星一眼,那孩子打了个哈欠,把脑袋放在了小金的肩膀上,闭上眼睛睡觉。 这一夜梦狰都没回来,‘千澜山’周围的警戒比之前再提高一个等级,不光如此,梦狰还把族内所有豢养的灵兽都放了出去,专门在‘千澜山’周围巡视监听。 早上的时候,梦狰带回来一个消息。说是灵兽们找到了一处藏匿人的洞穴,带回来了更多的女人的物品。 看着地上那些衣裳、首饰和妆奁箱子,庄艳秋越来越想不通了。这看上去就像个普通的女子日常用到的东西而已,试问‘伏骨教’的人会让手下出门还带这种玩意儿的吗? “这上面有那人的气味,只要她没跑远,必然会被我们的人给搜查出来。” 与此同时,金圣阳这里接到了一封来自‘太阴学府’的信简。他看完之后把那东西交给了庄艳秋,“学府要封闭,催我和广坤赶快回去报道呢。下面那些话是带给你的。” 庄艳秋一目十行看完了信简上的内容,“你什么时候走。” “马上。”金圣阳说着揪住了准备躲开的小金,“你也跟我一起走,你己经出来很长一段时间该回去了。” “可我还不想回去。‘太阴学府’太无聊!”小金的口气有些撒娇。 “不行!封闭学府的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开。”话说到这里他停顿片刻,看了一眼小金抱着的镇星,“还有他。” 镇星竖着耳朵听两位父亲的谈话,他听懂了,冷不丁地转身扑进了庄艳秋的怀里,抱着庄艳秋的脖子不肯撒手。 意思很明显——他不要离开庄艳秋。 小金见状同样抱住庄艳秋,“我要跟镇星在一起。” “那就不要回去了!”金圣阳醋性大发,板着脸道。 小金最明白金圣阳这人的性子。这时候他要是稍微有一点儿的动摇,绝对会被乖乖拎回‘太阴学府’去,关键他不想回去面对着一帮整日里谈论法术、学派的老学究啊! 金圣阳见小金毫不动摇,叹了口气,“你就不能让我少操点心?” “镇星不想回去呢,我是他爸爸得照顾他。”小金据理力争,把孩子当挡箭牌。 金圣阳锐利的目光扫了一眼镇星,那孩子特别精明地没有回头和这位严厉的父亲对视。“弟弟……舍不得我!”他小声嗫嚅着,却是学他爸爸那样把庄艳秋家的孩子们拿出来做借口。 金圣阳无语极了。他左思右想最后不得不下了个决定,“那我也不回去了!” “金圣兄可知道为何学府要封闭?”焦然在一旁听了一会儿,觉得最关键的应该是这个才对。 ‘太阴学府’很少封闭‘学府城’的。他记忆里之前只有两次整个‘学府城’是封闭的状态。其中一次是阴皇陨落之时,另外一次是‘伏骨教’撺掇‘学府城’中‘巫蛊学派’的修真学子们发起反抗,被清理时。一旦‘太阴学府’被封闭后里面的人不能出,外面的人不许进,这是在出大事时,‘太阴学府’采取的自保举措,一旦外面遭遇大的灾祸,最起码能为‘太阴幻境’保留下一部分精英群体。 听了焦然的说法后,小金有些动摇了。他可以不在乎自己,却不能不为金圣阳考虑。他们并不是太阴的人,一旦发生大事,他们的身份是很尴尬的,首当其冲受到伤害的就是他们这些外来人。小金知道金圣阳是想把他带回‘学府城’最起码那个地方的安全有保障。 他心软动摇了,主动走到金圣阳身边向他道歉,“我跟你回去吧!” “他呢?”金圣阳看向镇星。 镇星还是不肯松开庄艳秋。 “我带着他吧!他才有了伴儿,不想离开是正常的。”庄艳秋笑道。 “那就多谢你了!”金圣阳没有推辞。他知道只要有庄艳秋在,镇星绝对不会出事。 看得出镇星更喜欢庄艳秋,他们也不能硬生生地违背孩子的意愿,将其强行带走。 小金依依不舍地和大家道别。同样作为外来人士的广坤也得跟着一同走,他自然要把斗起带上。一下子,庄艳秋身边冷清了许多,看着空荡荡的山洞,他发了好一会儿的呆。 “金圣阳给你的信上说了什么?”焦然故意分他的心。 庄艳秋眨了眨眼睛,“是提醒我带着孩子们去参加试炼的。” “真烦!”焦然不悦地哼哼两声,“都已经答应他们了,他们还不放心,老是这般提醒有什么意思呢?” 庄艳秋不想提这件事,兀自去休息去了。 这一觉他睡的不是很安稳,周围有任何细微的动静都会让他迅速警醒。焦然见他这样很心疼,坐到他身边抓住他的一只手才让庄艳秋紧张的情绪最终舒缓。 梦狰的手下在稍晚一些的时候又带回一些发现的可疑物品。他们把找到的那些物品都放在一起,对比研究。 “她擅巫蛊之术。”梦狰看着一叠烧化了的骨灰符和几只骨针,判断道。 “她比较朴素!”独山步拨弄着那些服饰,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她擅幻化容貌。”这是焦然的意见。 “怎么说?”前面那两点庄艳秋都看出来了,后面这焦然的判断他有些不懂。 “这些服饰看上去挺质朴,可她用的胭脂却是鲜艳、亮丽的,而且有许多种不同的色彩。”焦然说着特意打开其中一盒,“这叫‘易容粉’看上去和胭脂一样,只需要稍用一些就能改变脸上的痕迹,这东西被大量花香遮掩了气味,可还是瞒不过我焦然。” “到底是什么人?”庄艳秋拄着下巴,越想越苦恼。 六日之后,‘干澜山’的警戒还未解除,整座山谷当中的氛围越发沉重起来,庄艳秋和其他族人视线相交,特别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小金离开了,他们就少了个大厨。庄艳秋除了早饭功夫见长,其他做菜做饭的手艺还是略差,在孩子们连吃了三顿他的拿手菜‘烤鸡腿’之后,庄艳秋决定不再荼毒自己这一大家人,请梦狰替他们找一位会做饭的来处理两餐。 找来的是一位稍稍上了些年纪的妇人,据说是他们整个族群里头最擅烹饪的人,叫冬婶,是个老实人。她做饭倒是细心体贴,每顿都做两种,一种给大人吃的软硬适中,一种专门给孩子们吃的就是软乎乎的。味道比不上小金做的,却比庄艳秋好上许多。 就这样又过了几日,‘太阴学府’那边向外发出‘禁行令’了,并在同时宣告‘学府城’将封闭一段时日,直到正式进行‘阴皇迷境’试炼之时才会重新开启。 这一消息惊动了整座‘太阴’。大家都不是傻子,在这种汹涌的大环境下纷纷在猜测,是不是又有一场全民浩劫即将到来? 不久之后,‘干澜山’附近最大的‘天璇城’内火光冲天,黑烟爆冲,几十里地之外都能看到那堆积在云层当中的厚厚尸气。 得到消息的庄艳秋一行,站上山峰眺望着‘天璇城’的方向,心情跟随着那天上的黑云,重重地压了下来。 “是那些被操控了的人。”焦然在庄艳秋耳边小声说着,“他们在举行自焚烧祭。” 庄艳秋皱起了眉头。 “你放心!我们已经有了对策了。”焦然又道,“音兄和士元兄联手正在吸收那些烧祭衍生的亡魂。你看——” 顺着焦然手指的方向,庄艳秋看到黑压压的天空之上缓缓地出现了一处闪动着紫黑色光芒的虚洞来,那些堆积起来的尸气升上半空后全都被那虚洞给吞噬干净。 “那些人又想重蹈覆辙?”庄艳秋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心中很受震撼。不用看清楚,他都能估算到那尸气堆积的云层下面有多少被控制住身心灵魂的无辜之人。 正如八百多年前孤夜教宗曾经做过的那件事一般,时隔多年,他仍然想要收集天下一万万生灵的毒怨,想要彻底驱除阴皇陛下临终前对他下的诅咒。 第413章 故人母亲 ‘天璇城’外几乎所有活着的人都在观望着那大量衍生出的黑烟。每个人的心中滋味千变万化。 大家都知道,从现在开始,‘太阴幻境’沉寂了八百多年的平静将再度被打破。 “奇怪!”庄艳秋脑海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为什么孤夜教宗一面想要破除当年的诅咒,一面又在寻找‘引神珠’还把主意打到我家孩子的身上呢?” “这还不简单,他是想自己归位的同时阻拦阴皇归位啊!”独山步不甚在意地说道。 “如果他集中全部的力量专做一件事,早就成功了吧!”这才是庄艳秋不解的。‘伏骨教’本身一直是隐藏在行动,隐藏行动向来要求一击即中,一击即中最有效的便是集中力量,而不是分散力量。可纵观‘伏骨教’的路数却不符合这普遍性的做法。 “谁知道呢?说不定他们内部也有各自盘算利益的人呢。”焦然简单地对庄艳秋的猜测做了个解读。 庄艳秋若有所思地拢起了眉头。 梦狰这边派了人手去‘天璇城’进行打探,庄艳秋一行回到山洞中等待消息。 午饭时间到,冬婶把饭菜准备好后派人通知庄艳秋一行下山用饭。 少了小金他们,饭桌上没有以往热闹。好在孩子们照样高高兴兴的,庄艳秋被他们分了心也就忘了感慨别离。 冬婶带着人把食物一样样地端上来,摆放在桌子上。 庄艳秋看了一眼今日的菜色,有些吃惊,“怎么这么多?” “见你们忙,给你们多做几样。”冬婶扯开嘴角笑着解释。 “昨日还说冬婶做菜实惠却少了份精致,今日您就改了。这菜色不光闻上去不错,看上去也更有食欲了啊。” 冬婶陪着笑脸,“伺候贵人们总得精致些。” “贵人?!”焦然玩味地咀嚼这句话。 冬婶把最后一锅汤端上桌,殷勤地为众人添汤,她先给几个孩子装好汤水,见孩子们并不享用,目光转向庄艳秋,“今儿山上新摘了‘粉桃’,我就做了这锅汤,对身体特别好,大家多吃些。” 庄艳秋脸上浮现出些许笑容,“汤是好汤,只是,这汤锅里头加的作料可没人敢碰啊!” 冬婶的身形僵了僵,“作料怎么啦?”她扯着嘴角问道。 “用蛇虫鼠蚁熬成的粉,我们可不敢吃!要不,你来尝一尝。”独山步说着,一把掀了那锅汤,汤汁飞溅起来的同时,他的手抓化作一片血红,向着冬婶的心口迅速地抓了下去。 冬婶的脸色在那一刻惊悚无比,同时也兼有着委屈愤怒。只是当独山步的血爪快到她面前时,她脸上所有的表情都不见了,黑气从她的头顶窜出,独山步的血爪‘嘶啦’划过,一张薄薄的人皮被劈成几片,黏糊糊地垂落在地上。 黑气转而向着几个孩子偷袭过去。当它碰触到孩子的身体时,孩子们全都化成了木头雕刻的傀儡,脸上还贴着化形用的符咒。 那家伙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瓮中捉鳖了,转而往地下猛地一钻,准备逃跑。 只是这一次它没有上次那般好运,这间屋子的地底全都被独山步用金石填充满了,根本钻不出任何坑洞。 那玩意儿转而向窗户飞速逃去,还没等它靠近,门窗全部闭合,好几层的结界闪着明光提醒着它,它已经完全没有生路可逃。 那团黑气四周晃荡一圈后,落在了门口的空地上,渐渐地虚化成人形,是一位风韵犹存,上了些年纪的女道士的装扮。 那女道士转着呆板的眼珠子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几个男人,徐徐开口,“你们怎么会知道我是假的?” “我们只知道你是女的,擅长易容的女的,这就够了!”梦狰舔了舔牙齿,露出个血腥的笑容来。 “我自认自己的伪装一点儿破绽都没有。”女道士不相信光凭这一点他们就能怀疑到自己身上。 “你的扮相确实没有破绽,表情口气也学的十分到位。缺陷就在于,你做的菜。冬婶做菜粗犷,不会摆盘修饰而且一闻味道就是重油重盐,而你的菜……虽然也放了许多油,看这装盘的样式,你之前也不是寻常百姓家出来的吧!”庄艳秋的目光扫了一遍那桌上的菜色,淡然出声。 女道士抿嘴冷笑,“我已经尽量模仿那女人做的饭菜了,只是一个盘子,就坏了我的计划。” “你到底是谁?”庄艳秋忽然压低声音,视线变得格外锐利。 女道士轻蔑地笑了笑,“怎么着?过了一百年你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听她这话中口气还是和自己认识的。庄艳秋心里微微惊动,打量着这女人的目光变得慎重起来。 他还是从那女人熟悉的鄙夷神色中看出了些微端倪,“是你!” “哼!”女道士冷笑,“你这眼睛也太差了点,怎么说我也照顾了你几年。” “她是谁?”焦然挪到庄艳秋身边和他小声说话。 “庄少秋和庄紫芙的母亲。” 这话一出,梦狰和独山步惊讶地挑眉。自从那两兄妹死去之后就再没听到过这两个名字了,本以为早就了结的孽缘还残留了些余孽。 “就是那个和庄少秋一起算计你的家伙!”焦然反应快,沉下声音来脱口而出。 庄艳秋点点头,“没错!” 梦狰和独山步同仇敌忾,狠厉的眼神中闪烁着复仇的光芒。一想到这女人就是艳秋遭受灾难的源头,他们恨不得当场把这女人给千刀万剐。 “我的儿子和女儿都命丧在你的手下!庄艳秋,我早该在你还小的时候就动手杀了你的!”女道士不动声色地说出残忍的话来。 “你对我做的事比杀了我更残酷。”庄艳秋不紧不慢地回应她,“这天下就只有你的孩子配活着吗?” “当然!”女道士高声呼喝,“你是他俩的绊脚石,我不除了你我的孩子就得吃苦受罪,你现在也有自己的孩子,难道不明白我的心情?” “我明白!可我不会为了让他们活的舒心而去迫害别人。” “哈哈哈”女道士大笑出声,“你现在说得轻巧。真到了那种时候又有谁能忍心?你父亲既然一心思慕你的母亲,为何非要娶我入门,娶了我之后为何还要处处提防我?他提防我就罢了,怎能连带着防备我的孩子?!” 女道士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是狰狞。想当年她初嫁为人妇,知道家中还有个嫡子时也曾想过要好好善待那孩子,只是她的一腔热心换来的是冷脸相对和无端怀疑,长此下去再热的心也被浇得凉透了,有了自己的孩子后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孩子身上,却没料到自己的孩子处处被别人的孩子压制,身为母亲看到这些她的痛苦又有谁能了解? 总是要有舍有得的,她不后悔为了自己的孩子去算计别人的孩子!就算是上天让她重来一次,她也照样会那么做。 “我的火中观瞻术果然没有错!你最终还是克死了我的孩子!”女道士口气一变,嗓子跟着提高,声音又尖又细,“我要为我的孩子报仇!!” 说着,女人的身形化作黑气,带着凶猛狞狠的气息向着庄艳秋包了过去。 庄艳秋后退半步,平平地推出一掌,掌心释放而出的‘冻结’终止了那女人的法术,使得她再度化出原型,从半空跌落到地面上来。 女人落地后愤恨难耐地瞅着庄艳秋,“你别得意!”说着,她盘腿坐下,从怀里摸出一只小小的铜铃来,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地做起法来。 庄艳秋的眼神平和地停留在她身上,不为所动。 女人念了一会儿咒,睁开双眼,恶狠狠地瞪着庄艳秋斥了一句:“爆!” 庄艳秋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笑了起来,“没有爆呢!” “不可能!”女人怒目圆瞪,“我明明收了你们所有人的毛发的!” “都跟你说了,我们早就知道偷袭者是擅长巫蛊术的,怎么可能会给你那种机会。”独山步有点儿瞧不上这女人的脑子。 “事实上,我们也知道你会易容接近我们,这几日故意在各个场合给你制造机会,希望你快点行动。一开始我们就把冬婶作为你的重点易容对象,在她身上设下了秘咒,一旦她有什么不对劲,我们这边马上就能知道。”焦然紧跟着的解说让那女人气得眼球都快从眼眶里头脱了出来。 “你们耍我!!”女人抱着脑袋尖叫出声。 “你们母子三人的脑袋差不多。”庄艳秋可怜地盯着那女人,“没有那作恶的头脑和本事,还喜欢兴风作浪。” “是你!都是你!!!是你抢走了我儿子的大好命途!”女人猛然抬头,头顶上的发髻散落开来,披头散发地对着庄艳秋发疯。 “你总说我抢了他的命途。若你当时没有撺掇他俩算计我,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今日他会活的比我更好。而我,还被困在昊正王府那一方小院当中,当一个不谙世事,不懂深浅,任人摆布哄骗的傀儡。这才是我原本的命途!”庄艳秋觉得好笑得紧。事实上他能有今日全得利于这母子三人的推手。 “胡说八道!你是‘逆天改命’的命盘,你的命数随时可变可改,顺时可成就宏图大业。你让我如何看着这种好机会就在眼前,而就此错过呢?”女道士咬牙切齿。同样是自己夫君的孩子,一个命盘奇特,得天地庇佑,将来必有大运道,一个则平平无奇,辛苦一生,少年枉死。最关键的是后者是他自己亲儿子的命盘,她怎能甘心? 所以她不惜以自己的灵魂和身体为代价,修行了禁术,就是为了能为他儿子换一个好的前程。 “你也说了,艳秋是可变可改的命数。如今这结果,你难道就没有设想过?”焦然对这女人的魔怔已经无语了。一个女人而且并不擅长什么法术,竟然想凭一己之力与天道运转的相抗衡,不知该骂她不自量力还是赞她用心良苦。 庄艳秋收回了自己的视线。这女人的做法对深受其害的他来说是邪恶的,不公平的。 可在她心中一心为了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在打算,怕是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错在何处吧。 “送她走吧!”庄艳秋胡乱摆摆手。他不想再面对这女人了。 “杀了她!”焦然利索地开口。 “庄艳秋!你不会永远像现在这样幸运的。你是可变可改之天命,你此生最大的劫难就快到了!你会失去所有你现在拥有的东西!所有——!!”那女人虚迷着眼睛咯咯怪笑一阵,自爆自己的元神,当着他们几人的面自杀身亡。 那女人乌黑腐臭的血液喷在了庄艳秋的鞋面上,黑漆漆的污血映照着庄艳秋俯下来的双眼,折射出不详的寒光…… 第414章 天下第一好男人 一连几日,庄艳秋半夜睡觉都会被噩梦惊醒,醒来后一身的冷汗,头皮发麻,再也没有半分睡意。 噩梦的内容他记不清了,隐约有点印象是和庄少秋母亲临死前说的那些话有关。 他抹去脸上的汗水细细思索着那女人说的每句话,尤其是关于他命数的断言。 ‘逆天改命’之命——随时可变可更改的命盘。这些他一知半解,也不会真的放在心上。他真正在意的是那句话——“你会失去现在拥有的所有”,只有这句话才是让他心神不定的最终根源。 梦狰感觉到身边的位置空空的,一下子睁开眼睛,眼神犀利地转动着,停留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他看到庄艳秋半敛着的双目上,浓密的眼睫毛轻轻颤抖着,立马坐起来搂住他的肩,“怎么了?” 庄艳秋镇定下来摇摇头,“做了个梦,心里不舒服。” 梦狰再怎么粗枝大叶也知道庄艳秋这是有心事,因为他这做噩梦已经不止一次了,这事儿焦然和独山步都和他说过。 梦狰把庄艳秋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粗糙的大手在他的头顶上抚摸几下,“别怕!咱们那么多人呢,就算天塌下来也有咱们替你顶着。” 庄艳秋吸了一口梦狰身上的味道,厚重沉稳的气息让他很安心,他揉了揉脑袋,主动抱住了梦狰的胳膊,“你躺下来点儿,我想靠着你睡。” 梦狰心里激动,躺下来速度太快,一下子撞了头。庄艳秋摸了摸他的后脑勺,“疼吗?” 梦狰连忙摇头,大手搭在了庄艳秋的耳朵上,温柔地碾了碾他的耳珠,“睡吧,我看着你。” 庄艳秋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梦狰的手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这下他没多久就睡着了,并且再没做噩梦。 梦狰怜惜地盯着庄艳秋的睡颜,直到他踏踏实实地睡着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在他的鬓边轻吻了两下。 那女人死后他们也调查了一番她近些年来的行踪。确定那女人在庄艳秋嫁进王府之后就上山清修去了,直到前段时日忽然从山上道观中不辞而别,从‘太阴城’到‘柏崖山’ 又到‘金鹏岛’最后辗转到‘千澜山’,这些地方都有那女人的痕迹,想来那女人为了寻找报仇的机会也是煞费苦心,甚至那次偷袭时还想抢走庄艳秋手上的‘引神珠’和孩子来要挟他们。好在女人自己把自己给解决了,不然落在他们手上,绝对不会死的那么痛快。 梦狰想到庄艳秋被那女人谋害所遭遇的这些事,心中就憋得难受。尤其那女人死了死了还说了那么些诅咒般的话语,让艳秋心生魔障。 不行,他得就这件事好好和其他人商量商量。 梦狰是个行动派,第二天就把大家伙全都召集起来,隔着水镜开会。 这件事此时才被其他几位不在‘千澜山’的男人们知道。音九悔大发雷霆,把焦然、梦狰和独山步训了个狗血淋头。训完了他才平复下心情,询问士元尊,“你的朋友不是一位‘天巫’吗?那女人说的什么命数,‘天巫’应该也能算到吧,请他给艳秋算一算。” 音九悔还是很在乎这件事的。毕竟事关庄艳秋,他不想让庄艳秋受一丁点儿的委屈。 “你相信那女人的话?我瞧她就是死到临头想要再给咱们眼里掺合一点沙子。别理她就是了。”敖灵对此很不在乎。在他看来,那女人若真有多大的本事,也不至于轻而易举就死了。 有些话音九悔没有对这些人说太清楚,就譬加他自己上辈子和艳秋一起经历过的那些事。艳秋的命数在他看来还真是随时都在更改变化的,谁都说不准今后会怎么变。他现在是怕,如果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们这好不容易维持住的大家庭也就散了。 士元尊转动手指想了想,“这事白琴怕是不会告诉我们的。‘天巫’有自己的禁忌,我记得当年他曾经为艳秋算过一次,那次的结果他都没有告诉我。他既然那时候不会说,我现在再问他也是一样徒劳无功。” 说起这个,士元尊心中也有些紧张起来。之前他没在意,现在回想一下当时白琴的脸色,很是古怪和惊慌。难道他看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才会如此忌惮不肯明说? 士元尊心头惊跳,眼神跟着犹豫起来。 音九悔马上就注意到士元尊的神色变化,不着痕迹地记在心中,“那梦狰呢?你们族里的大巫不也会观瞻术,请他帮忙看一看?” 梦狰直挥手,“我已经去找过了。大巫说艳秋的事他不好观瞻,越是想要窥探,事情的结果越坏。我一听这么说吓得连求都不敢求。” “听他话里的意思,不太好啊!”敖灵跟着愁容满面。 “不好又如何?”向来不爱说话只聆听的断隽难得开了口,“神挡杀神,魔挡嗜魔!就算真得命数不好,我也要强行把不好的全都改成好的!” 他这些话让众人眼前一亮,纷纷赞同。 “断兄霸气!”焦然称赞了一句,“最坏的结果是什么?以咱们几个如今的力量,就算是艳秋有什么不测,咱们也能闯进‘幽冥界’将他再带回来。” “你他娘的瞎说什么?乌鸦嘴!”听不得焦然说这种话,男人们开始讨伐焦然。 “我就是假设,假设都不成吗?”如果不是隔着水镜,对面那五个男的能把他从这边揪过去狂揍一顿。 “假设都不能说!”少正一眼睛都急红了。焦然只是随便那么一说,他们脑子里都有画面了,一想到庄艳秋有可能出那么大的意外,他内敛的情绪一下爆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 “散了吧!士元尊你快些赶过去坐镇。”音九悔不放心那三个,还是想把他们当中最厉害的家伙放到庄艳秋的身边。 “知道了!”士元尊这次很果断地答应了下来。他这边岛上的事早就处理完毕,还在忙的是联合‘八门府’做配合调度的事,不过也不用他亲自去忙活了。他得去尽到自己的责任保护夫人和孩子去了。 其他人都散开后,士元尊和音九悔两个单独密聊。 士元尊知道音九悔想问什么,没等他开口就把当初白琴的反应说了出来,“我那老友最知轻重,能让他变脸色的绝不是一般的事。所以我在想,艳秋可能真会有一场大劫难。” ‘大劫难’这三个字就如同刀子一般剜音九悔的心。 “你好好照看他!别的什么都可以不顾,一定要保护好他。”音九悔不放心地叮咛一句。 士元尊半真半假地试探他,“那要是孩子和艳秋只能选一个呢?” “艳秋!”音九悔没有思索回答的干脆利落。 士元尊绷着的肩膀放松下来,“好!”他答应得也是毫不拖泥带水。 最开始他们是因为孩子而接纳庄艳秋,可现在,相比较孩子,庄艳秋在他们心里所占的比重更高。这已经成为他们八人之间的默契小秘密,深入各自的血液和骨髓。 士元尊来的非常快,会议过后不到半日就赶到了‘千澜山’。看到庄艳秋时上去把人给抱起来,像抱小孩儿一样掂了掂,沉着脸,“你怎么瘦了!” 庄艳秋咋舌不已。这男人怎么这般敏锐,连这点细微的差别他都能掂量出来? “小金走了后没怎么好生用饭,瘦了一斤三两。”焦然在一旁自然地接话,又把庄艳秋给吓了一跳。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瘦了,还瘦到这么精准的数字。 “这山疙瘩里连口吃的都没有吗?怎的还让艳秋饿肚子?”士元尊口气不善,拖长的声音邪邪的,带着股子随时要找人麻烦的阴险劲儿。 梦狰不服气,“本来煮饭的冬婶受伤了。其他人煮的饭艳秋更不适应,我这也是没办法了,准备去外面找个大厨子进来的。” “你们三个连口吃的都弄不过来?”士元尊嘲笑他们。 “听这口气士元兄有这本事咯!那您来啊!”梦狰翻了个大大的眼皮,根本不把士元尊的话放在心里。 话谁不会说啊!你要说简单的烤肉谁不会弄啊?可那玩意儿艳秋也会啊,他们几个还没艳秋烤得香呢。再说还有孩子们,孩子们可不能吃那些不好消化的食物。 士元尊从鼻腔里发出两声拐着弯儿的哼哼声,“厨房在哪里?” 焦然和独山步被士元尊那显摆的样子给刺激住了,今儿还非得看看这位圣仙在灶台上有什么本事,刚刚那样挤兑他们。 梦狰在前面带头,“请!有圣仙给咱们做饭,咱们几个也没白活啊!” “端好你们的饭碗,摆好桌子等着吧!今天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天下第一好男人!” 第415章 圣仙,大厨,秘密 难得士元尊想要下厨,这动静把庄艳秋都吸引住了,倚在门口好整以暇地准备看热闹。 士元尊大步踏进厨房,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面上无波无澜,心里早就在嘀咕了: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这些都是什么东西啊…… “士元兄,开始啊!怎么没动静哪?”焦然在背后扬声说话。 “你们都出去!我下厨不喜欢旁边有人打扰。”士元尊回头向那好几双眼睛的主人挥手做驱赶姿势。 “我们又不打扰你,就在一旁学着点儿都不行?”独山步笑得一脸肆意。 “不行!”士元尊一副不能商量的口气,转身的瞬间门被他自动带着关了起来。 梦狰赶紧换个地方去扒窗,窗户也被合上,并且加了一层遮光罩,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头在做什么。 庄艳秋笑了笑,招呼其他人,“算了吧,让他弄!咱们去等着开饭就是。” “艳秋你相信他会下厨?”焦然指着厨房的门还是一脸不敢相信。 “那有什么不相信的。”庄艳秋泰然自若地说道。 “其实……我也会的,只是需要一丁点儿的时间尝试。下次我来给大家露一手!”独山步的眼珠子闪闪发光,为了不在士元尊面前落下风,他也是把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了。 “要尝试?这你都敢说自己会!”梦狰满脸嗤笑,“你怎么不说你无所不能呢?” “你还别惊讶!说不定我以后真的无所不能!”独山步故意和梦狰抬杠。 庄艳秋对这一幕早就见怪不怪,迅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免得一会儿这俩要找他来评理论断。 焦然机灵地跟在了庄艳秋的身后。 不一会儿,梦狰和独山步两个哥俩好地相拥着回来了,“嗨,还别说!厨房的烟囱冒烟了。看样子,那位圣仙真的有一手啊!” “生火谁不会?咱得等着看食物。”焦然殷勤地给正在修剪盆景的庄艳秋递过去一把小剪子,“你说是吧,艳秋!” 庄艳秋根本没听清他们在说什么,为了不引起纷争,他有时候必须学会装模作样,于是他胡乱点点头。 “爹爹,饿了!”孩子们手拉着手从外面跑了进来。这几个去喂才出生的小灵兽去了,等把灵兽喂饱了才反应过来自己也饿了。 “乖孩子们,快来这里坐!今天六珍的阿爹给大家做饭哦。大家期不期待?” 这要是别人,孩子们早就笑眯眯地齐声回答:“期——待!” 偏偏这几个孩子都不傻,一致地把目光看向六珍,等着看六珍的反应后才跟着有所表示。 六珍皱起了眉头,其他孩子也跟着皱眉。 六珍小手拍上了桌面,其他孩子也跟着拍桌面。 六珍长吁短叹,其他孩子也跟着有样学样。 “糟了!”这是六珍对这件事做出的评断,短短两个字,把他的担忧和嫌弃表现得充足充分。 阿爹们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这有什么说的,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抱希望,他们在背后唱衰也是理所当然了。 “爹爹,我们吃‘烤鸡腿’吧!”六珍皱巴着小脸向庄艳秋请求。虽然他们都吃腻了,可总比饿肚子要好吧。 “菜来咯!”就听着士元尊得意的一声亮嗓,带着几只食盒从外面走了进来。 六珍赶紧乖乖坐好,闭紧嘴巴,就当刚刚他没说过话。 士元尊没有觉察到众人之间的神色变化,把食盒打开,袖子一挥,那些菜从里头自动飞出,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桌子上。 四大碟四小蝶,外加一盅汤,有荤有素,色相俱全,光凭着这卖相都能体味到这味道定不会差。 “哟!!!”独山步吸着嘴唇,阴阳怪气地惊呼。“这真是士元兄的杰作?” “摸摸!刚出锅,都热腾腾的呢。”士元尊没好气地瞥了独山步一眼,走到庄艳秋身边坐下,把他正在摆弄的盆景给挪开,将筷子送到手上,“艳秋,你快尝尝。” 庄艳秋满脸惊讶不输其他人,他一连眨了好下次眼睛,“真的是你做的?” “这还有假吗?”士元尊得意的眼角都快飞上天了。 梦狰还真的拿手摸了摸,烫手的,他有些相信了,只是看着这堪比大厨的手艺,再想想自己连菜都摘不好,难免心中惭愧。 士元尊是一位圣仙呢,还能为了艳秋和孩子们去学这么一门手艺,也真是难为他用心良苦了。 “这没使障眼法吧?”焦然是不相信的。他们几个谁有这本事他都不惊讶,唯独士元尊。士元尊是谁?!那可是曾经不可一世,独领风骚的一方霸主。要说他能打能闹,能耍贫能卖乖,这他没意见,那家伙能用拿武器法宝的手摆弄菜刀锅铲,他一点也不相信! “你使一个试试!”士元尊气得笑出声来,“不信你别吃啊!” 庄艳秋特给面子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放进嘴边里后,眼神顿时放光,“嗯!味道不错!” 士元尊立马笑成一朵花,“艳秋你喜欢就多吃一些。不够再做!” “我也要吃叔叔做的饭饭!”七宝馋得口水不停地往下流,抱着饭碗可怜巴巴地请求。 士元尊把他的大饭碗接过来给他装了满满一碗的饭和菜,“七宝好好吃!” “我也要吃!”其他孩子们吸溜着口水嚷嚷开来。 等到孩子们吃了第一口后,士元尊笑眯眯地问他们,“怎么样?叔叔做的饭菜好吃吧?” “好吃!”孩子们的回答让士元尊更得意了。 独山步和梦狰吞了吞口水,不客气地提筷开动。焦然慢了一步刚举筷就被士元尊拿手给拍了下去,“你不是不吃的吗?” “你费劲巴力地做这么一桌子菜,我怎能不给面子呢?”焦然被这菜色勾起了馋虫,连连吞口水。 士元尊松开了拦住焦然的手,眼神微微眯起,那目光把焦然盯得心虚不己。不过焦然也不是省油的灯,迅速调整了心态,厚着脸皮下了筷,他料定士元尊也不会多说什么。 这是自打小金离开后他们吃的最合胃口的一顿饭。孩子们特别捧场,每个都添了饭,七宝用他那特大海碗连吃了三碗,吃完了就凑到士元尊身边,抱住了这位叔叔的小腿,笑的憨态可掬:“叔叔,饭饭好吃!以后还做!” 士元尊摸着他的大脑门来了句“没问题!” 吃完饭庄艳秋要帮忙收拾碗筷,被独山步、梦狰和焦然给拦住了,“我们来吧!” 以前这事不归他们做的,只不过今天士元尊做了饭,他们不好意思,也想趁机表现表现。 把碗筷收拾回厨房的路上,这三位若有所思。这人和人都是比较出来高低的,他们已经在修为方面落后某些人了,难道还要在生活方面败下阵来? 放下碗筷后,梦狰磨磨唧唧不愿离去。 “你怎么不走?”独山步瞧出梦狰想留下的意图,挑眉询问。 “我……我喜欢闻味儿。”梦狰胡乱编了个理由。 “味儿?”焦然眼睛倏然发亮,“你说闻味儿!!” “哎!对!我就爱厨房这点儿薪火味儿。”梦狰继续睁眼说瞎话,“都别跟我抢啊,你们赶紧出去吧!” “不对啊!我说!”焦然猛拍大腿,“你们几个没有发觉不对劲吗?” 其他两个一致望着他摇头。不对劲!哪里? “味儿啊!”焦然摊开双手四处转了一圈,“圣仙不是在厨房做菜的么,怎的一点儿味儿都没有。” 走到那灶台旁边,揭开锅盖,干干净净,“瞧!这锅都刷洗干净了。” 恰巧此时发现不对劲的士元尊赶来擅后,一眼看到焦然揭开锅盖,脸色急变,又马上恢复正常的神色。 “哟!大厨来了!您这大厨真利落啊,这菜做完,锅都跟没用过似的,还有这灶里的柴禾都没有,我瞧瞧……这是什么?咦?这不是火灵石碎片吗?敢情这灶台烧的不是柴禾,而是灵石啊!”焦然已经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他就说嘛!士元尊能有那等手艺?!果然是有猫腻的! 梦狰和独山步查看了这两处疑点,越看越好笑。 “士元兄,你也太狡诈了,想在艳秋面前挣这独一份儿的脸也得把这戏给做全套了啊!哈哈哈……被抓了个现行吧!”独山步不客气地讥讽士元尊。 士元尊破罐子破摔,“瞎嚷嚷什么?!我不是在艳秋眼里形象差一些嘛,当然得使点小手段来给自己争取点儿好感嘛!” “那您这不行啊!您的好感争取了,咱们几个怎么办?”焦然眼珠子狡猾地转了转,果断地向士元尊伸出手,“交出来吧!你的秘密是什么?” “什么秘密?”士元尊眼神闪烁不定。 “少来,你忽然间弄出这么好的饭菜一定有秘密。交出来咱们大家共享,不然……哼哼!!” “哼哼哼……”其他两个也跟着露出心照不宣的假笑。 士元尊一开始特坚定,‘不交!’等到他们扯着嗓子呼喊‘艳秋’时,他立马妥协了!并立下约定,这秘密只有他们几个知道…… 第416章 蜃毒 之后这几天,不仅仅士元尊成了个烹饪高手,独山步、焦然和梦狰也练出了各自的手艺,并在庄艳秋和孩子们的面前得到了一致好评。 面对这么能干的道侣,庄艳秋难免压力增大。他跟着小金学了一段时日,会的也只是几样最简单的料理,有时候还会出现差错,而他们几个自己修炼,竟然个个都能成行家里手。 庄艳秋想去厨房帮忙,顺便也让自己多学学,多练练。可那几个男人愣是不让他接近厨房,美其名曰这是他们的‘乐趣’。 有时候他们几个人还会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地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看到庄艳秋过来马上恢复正经,装的跟没事儿人一样。 庄艳秋知道他们之间有秘密,不过他很明智地没有刨根问底。反正他有自信,早晚都会有人把秘密透露给他。 又过了几日,肃杀的气氛经过外面的渲染传播,渗透进了‘干澜山’,山里的族人行动处事都比平日里谨慎很多,空气中漂浮着的不安感觉越来越重,庄艳秋再也不敢让孩子们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 这天,天色有些泛黄,空气中卷动着厚重的潮气,镇星对这种天气有些敏感,直挺挺地站在洞口,仰望头顶默默地发呆。 庄艳秋一开始没注意到镇星的举动,知道从他身边走过几次后见他还是这副样子,才停下来,一手搭在他的脑袋上,关切地问了一句:“怎么了?镇星想你小金爸爸了?” 镇星点点头又摇摇头,手指向天边那厚重的黄云,“雨!” 这种天气下雨那是自然的,庄艳秋没放在心上,“你不喜欢下雨啊!” “疼!”镇星认真地思索片刻后,言简意赅地用一个字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怎么……”庄艳秋本想说‘怎么会疼’的,话没说完意识到什么,蹲下来视线和镇星平行,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哪里疼?” “全部疼!”镇星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深幽幽的,一下子就抓住了庄艳秋的心。 全部……他皱起眉头,同时也把目光投注到外面那奇怪的天象变化当中。 那卷起来的黄云中总有些微的红光在悄悄浮动,不仅如此,潮湿的空气里带来的味道已经变了质,有一股淡淡的铁锈气味。 “焦然!”他脱口而出呼唤着焦然的名字。 焦然在洞中炼药,忙活了半晌,听到声音后没有收拾就跑了过来,“怎么了?” “你看!”庄艳秋指着外面,“有没有觉得味道不对。” 焦然的鼻子嗅了嗅,一开始表情没什么变化,过了一会儿后他忽然大惊失色,把庄艳秋和镇星同时推回洞中,并向下方山谷中的活动着的梦狰族人喊道:“回去——!都快回到各自的房子里去!不要站在外面——!!!” 他的声音很突兀,惊动了下方那些人。只是大部分人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有一些谨小慎微的人拔腿往自己家中跑去。 “快点回去——躲起来!!!!”焦然急得跺脚,再度放声高呼。 梦狰几乎是马上跑回山洞的,“你怎么了?出了什么大事了?” “云不对,味道不对!叫你的人赶紧藏好,不要到处乱跑!”焦然来不及解释,匆忙说道。 梦狰没有犹豫,也没有再追问原因,转过身一声震山的咆哮,把自己的意思传达出去。 听到族长的声音后那些人愣了愣,立即四散开来往各自的家宅巢穴逃窜。 此时那一大片黄色云层已经聚拢成型,沉甸甸地往下坠落,山中风向改变,往上刮的风力度稍大,那云层承受不住,大颗大颗的雨珠从天而降。 雨水是褐黄色的,散发出刺鼻的锈气,重重地砸在地面后便是一个不浅的小坑。 站在离洞口不远的地方,焦然眯着眼睛打量着那些奇怪的雨水,要说这雨水除了气味怪一些,砸下的力道大一些之外并没有看出别的伤害性。 “不就是一场雨吗?”梦狰碰了碰焦然。 “我刚刚味道了些恶心的气味,现在淡了些,不过没有散,大家还是小心点吧!”焦然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 梦狰抿着嘴唇不说话。焦然的能力他还是相信的,这天色变得实在太诡异,他们这儿虽然不缺雨季,却从没有下过这种颜色的雨。 正想着,底下的山谷中传来了真真灵兽哄闹嘶吼的声音。 梦狰顺着声音看过去,见族里的兽园那处起了骚乱。有两头体型庞大的‘刺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用身上厚厚的骨刺撞开了兽园的大门,冲了出来,开始在谷中到处肆虐。在它们身后跟着的大批发了狂的灵兽们。 负责饲养灵兽的族人眼见到这一幕,什么都顾不上地跑了出去,想要控制住那些灵兽,这些饲养在兽园的大部分都是野性难驯,且灵智底下的兽类,一旦让它们散乱开来,这‘干澜山’族人聚居地恐怕会被毁掉大半。 “别出来!!”焦然急得额头上青筋乱跳,“快!让他们都回去,不要被雨水淋到!”他知道自己的话那些人可能不在乎,可梦狰的话他们一定会听。 梦狰再度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兽鸣!只是已经晚了,有一部分族人为了阻止灵兽跑出来,被雨水淋上之后,顿时性情大变,像那些灵兽一般发了狂来,冲进那些房屋中对着里头的人无差别进攻。 血腥气一下子散播开来,给这本来就浑浊的空气中添上了更多不祥的意味。 士元尊弹了一指仙气飞出山洞,被那些雨水滴上之后便爆发出剧烈的白烟,这股浓烈的气味成功地让焦然的脸色更难看了,“是蜃毒!他娘的!这鬼东西都绝迹几千年了,怎么又他娘的出现了啊!!” “那是什么毒?”独山步眼看着下面那些中了毒的灵兽和族人们肆意作恶,心头不安地跳动着。 “杀了他们!把他们全都杀掉!蜃毒会传染的!”焦然顾不上回答,眼珠都快从眼眶里瞪出来了,冲着梦狰厉声喊叫。 梦狰这次也急了,想要冲出去,被庄艳秋眼疾手快地抱住,“你别去!” “这是要灭我全族啊!”梦狰发狠地从口中挤出这几个字来。 “叫他们都躲着,杀掉那些发疯的人,不要碰触尸体,不要进入雨中!”焦然冷着眼尽量让自己能够把事情交代清楚。 梦狰颓然地闭上眼睛,向所有族人传达焦然的话。 有些性子暴躁的兽仙听了梦狰的警告后并不相信,披着遮挡住身体的东西跑出去用法术制止那些肆虐的兽和人,只是当他们一动用仙气和法术,便会与周围的雨水产生作用,冒出白烟,这种烟气中带着的毒素比雨水更强烈,马上就把那些人给同样感染了。 看着下面片刻间生灵涂炭的情景,所有人的心头都是凉凉的。 士元尊在此时划开自己的右边手掌,凝神运气将血液俩同仙气同时逼出去,在半空中慢慢地发酵着,血泡咕嘟咕嘟炸开的同时,一个拳头大的血包慢慢成型,开始吞噬周围的雨水和空气。 “我的能力只能吞噬两丈地之内的蜃毒,吞下之后会形成一片安全地带,梦狰,你去救人吧!”士元尊体贴地说了一句。 梦狰快速回头感激地向士元尊点点头。只要有能够一时遮挡这毒素的地方,他就能自由活动了,否则这样下去,损失将会更加惨重。 这时候有些房屋被灵兽践踏之后,已然坍塌,里头的人没有了遮挡之物,很快就被雨水中的蜃毒给浸染,同样丧失了理智。 梦狰钻进那血包形成的小空间里,身体的表面就像附着了一层油膜,那些雨水溅落在油膜上面被反弹开来,虽然同样有白烟生成,却是被那血包给吸收吞噬了,并不能影响到里头的梦狰。 梦狰下去之后,首先阻拦那些发了狂的族人。他没有犹豫,直接远距离进攻干掉那些昔日的族人,随着血包越变越大,他也带了身手敏捷的自己人共同作战。 雨水、雾气、白烟、血光……很快地把众人的视线给遮蔽起来。尽管知道下面那些人在孤身奋战,其他活着的人却不敢冒然相伴,在这种时候他们保全好自身就是对梦狰他们最大的支持。 “你有解毒之法吗?”士元尊问焦头烂额的焦然。 焦然叹了口气,“我虽号称天下无毒不解,可这灭绝几千年的蜃毒却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除非知道这是用何物制造的‘蜃’,否则,我解不了,也无从可解!” 庄艳秋听了这话,心情越发沉重起来。“无解……那若是这毒蔓延开来,整个‘太阴’都要完了。” 外面一片炸雷从天而降,雷光劈在半空之中,随着这一声巨响,呐饱含着毒素的雨水忽然变大,几乎是片刻之间就倾盆而下…… 第417章 教宗? 也就是在刚刚那倾盆大雨落下的瞬间,士元尊感觉不对劲地封住了洞口,阻拦了一股夹带着水汽的风冲进这山洞里来。 庄艳秋的身体一开始是颤抖着的,后来抖着抖着,他的脑子里剩下的只有那不绝于耳的尖叫、厮杀和兽鸣声了。周围的空气都在这时候便冷了下来,他的心‘噗通噗通’乱跳着,意识已经不知飘到哪个空间。 圣光环绕、初阳东升、黑夜交替、万物生长……一时间他那睁大的双眼中快速移动着的不同的光影画面,随着那些画面的闪动,庄艳秋脸色的表情跟着发生改变,由原本的紧张担忧化作了沉稳冷静。 他的手下意识地摸向翠食。在接触到翠食的时候,那三颗‘引神珠’自动落入他的掌心,三种不同的光芒交相辉映着穿透他的手指缝。 “艳秋!”发现这一动静的独山步呆愣着看着他。 庄艳秋回过神来,严厉的奇异光芒迅速消失。他抬起手缓缓地摊开来,把里头的‘引神珠’给亮了出来。 其中一颗珠子发生了剧烈的变化,从他身上扩散而出的光芒荡漾出一圈圈的水波,与外面那瓢泼进来的水汽产生了共鸣,引得那些水汽也一圈圈地扩散开来。 隔着士元尊布下的那层结界,着里外两层水波就像是在互相逗对方玩儿似的,你进我退,你上我下,配合的异常默契。 这奇怪的景象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引神珠’他们到手也有一段时间了,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的。 焦然看着士元尊问他的意见。 士元尊心里有了个想法,只是还不能确定。这时候外面那圈水波震荡的幅度加大,吸引这里头的那颗‘引神珠’从庄艳秋的手上飞了起来,向洞口直接飞了过去,就在他快要冲破结界钻出去时,士元尊迅速出手将他给抄了回来,转手丢给了庄艳秋。 ‘噗、噗’两声响,那两圈水波都溃散开来。 就见外面浊气下沉,清气上升,原本小瀑布般的暴雨忽然停止,从那朦胧的水汽当中隐约有个高大巍峨的身影渐渐地虚化出来。 那身影一出现,四周原本昏黄的天色一下子变得漆黑如夜,在没有任何灯光照映之下,那团影子却像是反射在每个人的瞳孔上一般,无论从各个角度都能清楚地看得见。 士元尊的精神力一下子被一股更强大的压力给压制住,使得他出现了短暂的身体麻痹现象,不过他马上调整过来,知道这是遇到史无前例的对手了,如果他不能动,其他人就更不能,他得保护身后的那几个。 焦然的修为最差,以至于他现在只能用眼神四处传递消息,他看到独山步同样在向自己使眼色,那家伙也不能动了。 焦然在这一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来者是谁? 士元尊挡住庄艳秋的身体时,庄艳秋正在用自己全部的控制力控制着自己僵硬的身体。 对方身上的威压太强悍,能把士元尊都给短暂镇住的,修为已经超过了当初的燕云宗主了。他怕,怕为了自己其他人会吃亏。 那个虚化的影子长长的、从雨幕当中缓缓靠近庄艳秋所在的山洞时,几乎所有睁着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他越来越清晰的身影,以及那影子的头顶两侧胡乱支楞着张牙舞爪的两只角。 在看到那具有象征意义的双角时,焦然和士元尊同时倒吸一口气。士元尊不假思索地在庄艳秋身边划出一道‘辟魔圈’将他和其他两个全部包裹在里头。 “你别硬拼啊士元!”焦然找急忙慌地叮咛他一声,声线在轻微颤抖。 庄艳秋只觉得身体里头都是冰渣,流动的血都被冻住了。“是谁?”他看得出焦然和士元尊认得那影子,低声问道。 焦然皱着眉头咬紧牙关不肯透露。按照艳秋的个性如果知道来者是谁,绝对不会让士元尊保护他的。 “焦然,那是谁?” 黑黢黢的影子越拉越长,已经到了梦狰的山洞外面。有什么东西撕裂雨幕发出‘哗啦’一声巨响,随后那两只特别醒目的角的影子上下晃动着,浮现在了庄艳秋一行的身上。 外面没了雨声的同时,其他的声音也被隔绝下来,四处泛滥着死亡的气息,那种压抑的沉重让庄艳秋的手指止不住地疯狂颤抖着。他害怕!虽然不知道这里头是谁,可他打心眼儿里害怕这家伙。 士元尊的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来,他屏住呼吸,表情变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凝重,如果不是他的手还在轻轻地改变着动作,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雕像一般,浑身上下没有分毫的生气。 一只青绿色的眼珠子忽然在洞口闪过。士元尊一掌出击,黑色的火焰爆炸开来,冲击着那只青绿色的眼珠。 那眼珠子只稍稍动了动,士元尊的攻击在靠近他之前就化作无形的空气四处散开。 ‘咔咔’的指甲摩擦岩石的响声在外面响起。 士元尊想要再次动手,一只巨手忽然捏碎他们头顶的山石,削尖了的指甲划过几道浓黑的毒气向着士元尊的腰部抄了过去,幸亏士元尊动作敏捷及时躲开,否则不是被毒气所伤,就是被那又长又锋利的指甲给拦腰截断。 士元尊的‘混元焚天掌’此时已经突破了一个极限,两掌下去,吞噬一切的黑雾将那家伙的半条手臂给团团包裹住,快速蠕动的同时,那家伙的手臂就给吞了个干干净净。 看到士元尊这一攻击有效果,‘辟魔圈’里的三个人跟着松了口气。 只是这口气松太快了,那家伙的手臂很快又再度长了出来,速度比士元尊‘焚天掌’吞噬的还要快。 就知道没有这么容易!士元尊在心里叹息一声,掀飞了身上的云袍,袍子底下和他的身体周围很快弥漫出大批量的‘渡厄之气’来,这东西招引着天象诡谲变化,本来黑漆漆的一片夜幕被分割成两半来,一般仍旧是墨一般的黑,另外一半则是鱼白色,并且现出了七星曜日的神奇星图来。 士元尊啐了一口气。他有幸能跟这位一对一单打独斗,今日就算在此战死陨落,也不枉他修到现在这个境界了。 “孤夜教宗——!没有肉身的你也不过如此嘛!” “这老东西不要命了!还挑衅那家伙!”焦然听士元尊大放厥词,恨不能堵上他的嘴。 “孤夜教宗?!”庄艳秋和独山步一前一后地唤出了这个名号。当着名号响起时,他们明显地感觉到四周传来了许多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别怕!这只是那家伙的魂魄化出的形影而已。没有肉身!”士元尊还安慰众人。 “你他娘的别大意!没有肉身他已经比你厉害啦!”焦然在‘辟魔圈’中直跳脚。 士元尊扫了焦然一眼,吊儿郎当地哼笑,“你别灭我威风好不好,老不死的!” 他当然知道对方比自己强大,尽管他们同在“显圣期”可一个是初期,一个已经到达巅峰期,这中间的差别又是可望不可及的,他今日能够给这位少了肉身的教宗一些难忘的回忆都已经是上天保佑了! ‘孤夜教宗’的形影并不理财士元尊,他只有一个目的,那只青绿色的眼睛直勾勾地穿透一切,停留在了庄艳秋的身上,伸出长长的手来,向着人家讨要东西。 庄艳秋皱起眉头,低头环顾自身,想到了那被自己攥在手心的‘引神珠’,我进了双手。 那家伙的手指甲咔咔作响,一句话都没有,青绿色的眼珠忽明忽暗地散发出亮光来。 庄艳秋感觉到手心有些灼烫,刚才那颗试图飞离的‘引神珠’再度发出了光芒来,温度奇高,差点儿没有灼伤庄艳秋的手心。 庄艳秋深知这玩意儿的重要性,咬住牙关把那珠子按在自己的心口。 ‘呼~~’的一声从那形影的口中吐出了长长的一口气。那气喷出去的时候,变作了无数跳跃蠕动着的符咒,分开两边,一边向着士元尊合围过去,另外一边则朝着庄艳秋他们所在的‘辟魔圈’飞了过去。 士元尊躲开那符咒的追击回头一看,‘辟魔圈’上已经结满了‘孤夜教宗’的符咒,他心底一寒,没有想,多以身为器,试图直接破开那符咒的力量,把庄艳秋他们给释放出来。 谁知道那符咒却是被什么东西给反弹开了,耀眼地灵光四射开来,那些像是活物的符咒文字直接被光源粉碎,化作了星星点点的粉尘。 那只形影停了下来,一知半解地盯住了庄艳秋所在的方向,有些难以理解刚刚发生了什么。 直到他看到两个身影隐约地浮现在了庄艳秋他们的身后,合力祭出法宝保住了那几人,形影的身形往后倒退两步,出现了退缩的意思…… 第418章 假的 惊愕的庄艳秋等人回过头来,看到他们身后半空中悬浮着的两位圣仙,半天缓不过劲儿来。 六能圣仙和魄云圣仙! 六能、魄云此刻的神色很是凝重,眼神一刻也不敢从那形影身上挪开,从他俩身上释放出来的威压同样给庄艳秋他们带来了强大的压力。 士元尊都已经豁出去准备发挥自己全部的力量和这位‘孤夜教宗’的形影决一生死的,没料到半途被阴皇座下的两位‘寻皇者’給截了胡,这真是始料未及的转折啊。 不过也好!有这两位大前辈在,怎么也轮不到他出头了。士元尊特别识时务地收回自己刚刚制造出来的‘混元幻境’,退到一旁,等待着接下来的好戏。 ‘孤夜教宗’的实力和阴皇差不多,又比那阴皇座下的六大侍卫高两级,如今他少了肉身,实力上自然会有所减退,估摸着应该只比魄云和六能高出一点,可对方是两人,到底谁能占便宜还得看看具体的交手过程。 士元尊迅速在脑子里分析者两方现在的实力。只不过他看到那形影的退缩举动后,心头有些奇异的感觉蔓延开来。 以‘孤夜教宗’的脾性,就算是没有肉身坚持不了长时间的战斗,也不至于一碰面就退吧。 六能圣仙也发现了这一点,扬手挥舞,他的手中浮现出一把金银交错的扇子来,“现出真身吧!” 士元尊毫不掩饰自己脸上的惊讶。这话是什么意思? “伪装的还挺像的,就不怕遇上真正的‘孤夜教宗’吗?”魄云嗤笑出声。 “假的?!”士元尊、独山步和焦然默契地同时开口。 那形影后退半步,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只是他的手臂挥舞的同时,原本已经停下来的大雨再度降落,借着那雨势的阻拦,他一头隐进雨幕中,影子逐渐变透明,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六能和魄云合力以法术驱散天空上的云层,将那些含有毒素的雨和风全都卷入到他们手中的法宝里,在做完这些后他俩的脸色也有些灰白难看。那种绝迹了的‘蜃毒’连这两位最厉害的圣仙应对起来都有些吃力。 ‘辟魔圈’收了起来,庄艳秋自然而然地先朝着士元尊跑过去,拉住他的手检查他有没有受伤。 士元尊的嘴角勾起一抹快意的笑容,等到庄艳秋抬眼看他时他马上收敛了,特男人地说了句:“没事儿!我强着呢!” 看在他刚刚救了自己的份上,焦然没有就这句话和他抬杠。 倒是那位魄云圣仙讥讽道:“强?!方才若不是我们现身,你以为你能活下去?” “那可真说不定!”士元尊阴恻恻地笑笑,对自己的潜力还是很有自信的。他就算活不下去也能拖掉那形影的半条命。以‘孤夜教宗’如今迫切想要重新归位的心态,还敢和他这个不怕死的拼命? 何况那鬼东西还不是真正的‘孤夜教宗’。 “二位圣仙来得可真是时候,多谢二位的帮助了!”士元尊客气地和那两位打招呼。 两位圣仙没怎么搭理他,视线转向一旁的庄艳秋,来回扫一圈后停留在庄艳秋的右手上,“庄公子刚刚拿的是什么宝贝?可否给我们看一看?”六能直截了当地开口。 庄艳秋低头沉思,准备据实相告,被士元尊给按住了他的手,“两位圣仙是为了什么来的?刚刚那假的‘孤夜教宗’,还是我家艳秋手里的东西?” 六能被晚辈这么质疑脸上挤出淡淡的笑容,“别那么紧张,我们来的目的自然是为了保护庄公子的。只是没料到,庄公子手上会有我们寻找了多年的东西罢了。” “你们也在寻找‘引神珠’?”庄艳秋嘴快脱口而出。 六能和魄云的神情有了微妙的变化,这一变化只有老谋深算的士元尊看了出来,他暗示庄艳秋不要再说话,而是轻蔑地瞟了这两位一眼,“二位圣仙想知道什么尽管直接问,何必要用这种方法来诈艳秋呢?” 庄艳秋这才恍然大悟,刚刚他被这两位圣仙给骗了,这两位不知道他手上拿着的是‘引神珠’故意用话套他呢。他也不满地皱起眉头。 偏偏这两位根本不把别人的指控当回事。他俩自己在交流,“‘引神珠’……听起来怎么那么熟?” “我也有这个印象。”魄云冥思苦想,“曾经在谁的口中听过似的。” “你二位到底为什么来的?”士元尊不再客气,压底了声音质问。 “几日前我们感应到这边有些跃动的灵光,之后便卜了一挂,算到这附近会有一场大的人祸,如不紧急处理将会酿成大灾,我二人就顺着卦象找了过来,正好赶上刚才的祸乱。”魄云圣仙简单地解说了着,眼神轻飘飘地又往庄艳秋身上看去。 独山步上前一步挡在庄艳秋的面前,不忿地瞪着这两人。说话就说话嘛,干嘛老是看我家艳秋? “灵光?”士元尊噙着一抹怀疑喃喃低语。 独山步想到老是很么凑到他耳边,“有可能是那次吸引月光后引起的动静。” “那二位可有办法帮下面这些人驱除毒素?”焦然身为医者,本能便是心系病患。外面的雨水停了下来,只是这地上、树上、房子上到处都残留着‘蜃毒’,如果不赶快清除始终都是祸患。 梦狰他们还在处理那些被感染了的兽和人呢,好在现在的情况比之前轻松了许多,恐慌被抑制了下来,族人们有条不紊地开始转移安顿地点。 六能和魄云也是愁眉深锁,“我们能够吸收的‘蜃毒’是有限的,刚刚已经吸走了一部分,今日怕是不能再吸收了。你们还是先把人都聚集在封闭空间,等待水汽被自然风干和吸收吧。” 焦然略有些失望,“这‘蜃毒’不是早就被阴皇陛下给灭掉了吗?怎么还有余毒存在?” “你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啊。”魄云不服气地开口,“当年那‘毒蜃楼’中所有的制蜃药材都被陛下一封压之术碾成齏粉,又投入大火中少了个干干净净,我们可是亲眼看见的。” “我去想想办法吧!”焦然头有些疼。在‘蜃毒’还存在时他曾花了两世功夫去研究这毒素的特性,希望能够找到解毒之法,谁想到后来阴皇一场大火摧毁者毒素后,他没有了研究的对象,就把这事给遗忘在脑后了。 “这玩意儿那么厉害,到底是怎么来的?”独山小声地问士元尊。 士元尊还没回答,魄云圣仙说话了,“这种‘蜃毒’是当年‘太阴幻境’被成功开辟后从这块土地自然生出的‘蜃气’后来被一个叫做‘毒蜃楼’的门派收集炼化,就变成了‘蜃毒’这种毒是依靠当时的环境而生的,解毒得药材也得在那个环境下寻找,可这么多年过去了,太阴早就没了最混沌时期的模样,植物、动物包括存活下来的人都已经大变样,别提那些解毒的药材了,我们连药材是什么,长什么样都不清楚。” “当年那些制造‘蜃毒’的家伙们就没有制造解药?”庄艳秋问了一句。 “那些人怎有这种本事?他们最开始也没料到这毒会这么霸道,等传了几代后再去研制解药,什么条件都没有了。” 六能抱着双臂若有所思,过了一会儿后才开口,他这人速来直接不拐弯,“我想借庄公子手上的‘引神珠’看一看,可好?” 庄艳秋自己拿不定主意,转而去看士元尊。 “抱歉!这东西是我家艳秋为他师父收集的,不能给外人看。”士元尊对这两人的印象不好,随口拒绝。 谁知魄云、六能二位更加激动了,“是为九命收集的?” 庄艳秋小心地点点头。 “我知道在哪里听过‘引神珠’了。九命曾经提到过。”六能道。 魄云眼睛铮亮,“没错!九命曾提到过这玩意儿。只是他没说过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只提到过这是他的东西。” “庄公子,请一定要给我们看看那珠子。”六能这一次的口气比之前好上许多。 庄艳秋摊开手掌,露出那三颗珠子,“你们就这样看看吧!” 不他相信这些人,事实上除了自己身边的人他的戒心很严重,这三颗‘引神珠’事关重大,他一刻也不能让它们从自己的手上离开。 六能脸上的表情很古怪,但见庄艳秋一脸的防备他也不好多说什么,目光灼灼地盯着那珠子,实现转了又转,和魄云交换了个眼神,两人纷纷摇头。 庄艳秋把珠子给收了起来。 魄云还想说什么,被六能给拦住了,只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错,魄云明白了他的意图。 “我们会在这里逗留几日,不知道那位假扮‘孤夜教宗’的人还会不会出现,他的‘蜃毒’太厉害了,我们得留下来坐镇。” 第419章 陪陪我吧 士元尊他们也在担心这一点,尽管不待见这两位圣仙,但对他们留下来的举动还是赞成的。 一时间这山洞中没有了说话声,气氛变得很是尴尬。 那两位圣仙倒好,找了地方摆出自己的东西,坐下来对弈,一副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 “庄公子,上点茶水来吧!”魄云还回头招呼庄艳秋。 庄艳秋起身去取茶壶,独山步拦住了他,“我去!”他们家艳秋他们都舍不得使唤,凭什么给这两个斟茶倒水的。 士元尊走到那对坐着的两人身旁,招来一只石鼓坐了下来,他还有些事情没弄明白呢,得乘机问问清楚。 “二位是怎么知道刚刚那形影是假的‘孤夜教宗’的呢?”士元尊问。 “‘孤夜教宗’身受重伤,不仅损失了肉身,魂魄也是七零八落地被分散了,如果无法破除阴皇的诅咒,他是不可能控制魂魄化成形影,而且,那人一见到我们就生出了退意,真正的教宗绝不会在我们俩面前有如此举动。”六能修长的手指头上拈着颗白玉棋子,落在了面前的棋盘上。 士元尊对此半信半疑。 “你那是什么表情。当初的那场战斗我和六能亲在在一旁观战,对于陛下的能耐我们也最清楚,这你都不相信?”魄云吊起眼角瞥了一眼士元尊。 士元尊站起身来,把庄艳秋拉着往里头走去。 他心里一开始有些眉目,只是不确定,刚刚那两位圣仙话让他心中更加豁然开朗了。 “艳秋把珠子给我看看。”士元尊向庄艳秋伸出一只手。 庄艳秋没有犹豫,直接摸出来放在了他的手心里。 士元尊从三颗珠子当中挑出一颗来,重点观察这一颗的样子。这是三颗珠子里头颜色白里透红的那一颗,士元尊很确定就是这一颗在刚刚差点儿自动飞走,被他给半途拦下来了。 “有什么发现?”庄艳秋小声地问他。 “这颗珠子刚刚想要飞走。”士元尊把珠子在庄艳秋的眼前转了转,“你觉得他哪里特别么?” 庄艳秋摇摇头。除了颜色,里头的字不同外,他们三个并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我怀疑当时这颗珠子的主人就在外面,不然它不会无缘无故的自己往外飞。”士元尊摸了摸下巴,眼神谨慎地眯成一条缝。 “你是说我师父?”庄艳秋说到一半失笑连连,“不可能!” “或许不是你师父而是曾经得到过这珠子的人呢?你仔细回想一下那时这珠子引起的波纹和洞外那波纹互动时的情景?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如果不是外面有吸引它的人或物,它不会有这种反常行为。” 庄艳秋回忆了一下那时候的场面,眼神不确定地活动起来。 “可当时外面没有别人,只有那个假扮‘孤夜教宗’的家伙啊!” “就是那个家伙了!”士元尊斩钉截铁道。 “你是说那假扮者是这颗珠子曾经的主人?”庄艳秋还是充满了质疑。 “你想想当时那家伙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想得到你手中的珠子。”士元尊这么一提醒,庄艳秋迟疑地点头,没错!那家伙向他伸出了手。 “他这么装模作样地扮成了‘孤夜教宗’为的是不费吹灰之力从你手上拿走珠子。以他的实力完全可以不用假扮别人的,为什么要多此一举呢?”士元尊的声音幽幽的,飘进庄艳秋的耳朵里,惹得他脊背上汗毛倒竖。 “除非……”庄艳秋打了个激灵,和士元尊相视一眼,“除非他不想让咱们认出他。” 士元尊的嘴角慢慢地勾了起来,“你说的有些道理了。” “那他和咱们认识?”庄艳秋绞尽脑汁回想着他认识的那些人,想不出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对象。 “亦或者,他将来会和咱们认识。”士元尊的脑瓜还是聪明些,这句话说出来后让庄艳秋心头一阵狂跳。 士元尊按住他的嘴唇,向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庄艳秋侧身看了一眼那两位圣仙,难以理解士元尊的用意。他们刚刚说的话如果魄云和六能想听,自然是听得到的,何必遮遮掩掩。 士元尊拿手背碰碰他的脸,“你去休息一会儿吧!这里有我看着。” “梦狰那里……”庄艳秋的心里还挺能装下任何事儿的,还在为梦狰操心。 “你放心!这点事梦狰处置不好的话那就不配当这一族之长了。” 士元尊目送他离开后转过身来,正好合魄云的视线碰撞上,那位圣仙向他勾了勾嘴唇,“你脑子倒挺活泛。” “二位圣仙想必比我更清楚来人的目的。说不定二位心里已经有了怀疑对象?”士元尊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一直在他俩的身上打转,他想看清这两个的表情,从而判断自己心中的猜测。 只是这两位大前辈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改变,反而调侃他,“除非我们故意的,否则你是不可能从我们的脸色看透我们的心。” 士元尊再度在二人的身边坐下,收敛起视线一言不发地看他俩下棋。 ‘干澜山’遭遇的这一场人祸被两位圣仙给封闭了消息。他们的意思很清楚,这种时候人心惶惶,如果再传出有‘蜃毒’重新施虐,怕是‘八门府’调派的那些精兵们也控制不住接下来的局面。 庄艳秋也不让士元尊把这事告诉其他人。事情已经发生又顺利解决了,告诉那些人也只是让他们担心而已,现在这种风声鹤唳的情况下,他能为他们做的就是尽量不要让他们分心。 接下来‘干澜山’全部的族人被要求待在玄武禁地里不得外出。那些残留下来的‘蜃毒’一部分被两位圣仙给一点点吸收了,另外的则在光和风的作用下渐渐被分散。 好不容易清理掉那些毒素,‘干澜山’的生气却因为这场灾祸而被泯灭了。山谷中的花草树木因为沾染了毒素的关系已经被连根清除,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昔日灵气充沛,风景秀美的山谷变成一片焦土。 梦狰看着这满目疮痍的场面,狠狠地捏紧了拳头。 “我一定要亲手抓住那个人,将其碎尸万段!”他像是发誓一般咬牙切齿地挤出这句话来。 “大言不惭!”魄云在一旁冷淡地说了这样一句话,把梦狰给一下子点燃了,他那包袱大的拳头带着凌厉的风瞬间就到了魄云的面门前,却怎么也挥不出去。 魄云的一根手指头搭在梦狰的拳头上往旁边轻轻一推,“凭你的实力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就是大言不惭。” 梦狰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的怒气根本无法向魄云发泄,因为对方说的虽然很不中听,却是大实话。 他恨恨的把手给收了回来,蹲在墙角默默地发呆。 连士元尊都没办法战胜的对手,他一个地仙就更遥不可及了。这一刻,梦狰觉得自己弱得可怜。想到那些因为‘蜃毒’而惨死的同胞们,他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独山步和焦然同情地看着梦狰。这件事压力最大的就属这家伙了,族人们不会去管什么强大的对手,无法解除的毒素,他们在受到身心创伤后,第一个质问的就是身为族长的梦狰,梦狰从事发之后就一直没有合上过眼,熬得双眼青红,面颊都凹下去很大两块。 独山步望着庄艳秋,神色中流露出淡淡的渴求。虽然没说话,庄艳秋已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走到梦狰身边,同样蹲了下来,把自己的一只手塞进了那家伙的手心里。 梦狰抹了把脸,努力平复自己的神情,侧头看了看他,“我没事!” “你该休息了!”庄艳秋的另外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 “我不累!”梦狰睁眼说瞎话。他的身体早已承受不住了,现在不过是在逞强而已。 “我累,你陪陪我吧!”庄艳秋知道要让这家伙安下心来休息,只能用这种方法。 梦狰还想推辞,庄艳秋轻轻地把脑袋靠在他的肩膀上,“你若不陪我,今日我就缠着你了。” 庄艳秋从没有说过这种撒娇任性的话。忽然间对着梦狰说,可把旁边那几个给看得眼睛发红。 艳秋是为了你好啊,光头!独山步在心里嗫嚅:你可别耍脾气,辜负艳秋。不然的话今天打也要把你打睡过去。 梦狰习惯地看了一眼其他几人。平日里若是艳秋对某人特别照顾的话,其他人早就嚷嚷开要公平对待了。今日倒特别,每一个对此有意见的。 梦狰的心头一热,在外面受的那些委屈这时候被家里的气氛给化解了,他差点儿红了眼圈。赶紧把脑袋转过去,用力地动了动五官,把几乎崩溃的情绪给收敛住。 平时里再怎么打打闹闹,关键时刻,支持他、宽待他的还是这些人。 “我也累了,就陪艳秋好好地歇一歇吧!”梦狰扯开嘴角笑了笑,把庄艳秋从地上扶了起来。 第420章 施展称心迷术 梦狰这一觉睡了两天一夜,睡醒了之后忘记了之前那种种烦心事,重新热忱地投入到族人的劝道、安置工作中。 这一回任凭那些碎嘴子的族人再怎么叨叨,他都不当一回事。有人叨叨得很了,他也不发脾气,把手上代表着族长的权杖往地上一丢,“你们若觉得我做的不好,那我引咎退位便是!你们愿意选谁做族长就选谁。若是仍有意见,我可以带着我的家人离开这里,总之,不会再给你们添任何的麻烦。” 他这么一撂挑子,那些人反而不敢再嘀咕了。他们这个大族群能在‘干澜山’存活这么多年,靠的全都是狰王的名号。若是梦狰不干了,偌大一个族群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能够担起这重任的人。 这种情况出了两回之后,再也没有族人敢嘀嘀咕咕了。因为梦狰离了他们没了包袱,反而过得更自在,而他们则是根本离不了梦狰。 为了让自己再遇到这种情况时能够更自在灵活的应对,梦狰也加紧了自身的管理和修行。他除了必要的事外,其余功夫大部分都花在了修炼上,要紧牙根憋着一股劲儿地提升自己的个人修为。 梦狰这么用功,连带着独山步和焦然也认真起来。庄艳秋见他们心意果决,暗下决定这一次要好好帮他们几个。 他重新把九命师父留给他的‘称心迷术’给练了起来。决意把‘称心迷术’用在帮助他们提升修为之上。 以前闺房之中他也曾在欢乐之时使用过‘称心迷术’,不过大多数时候在使用这迷术时他和对方并不是并不是彼此心意相通的,十次里只有那么一两次能够彻彻底底地水乳交融,完全两心合一,达到‘称心迷术’的另外一个重要效果——助长修为。 这次看到梦狰承受这么大的压力和委屈后,庄艳秋心中很是不忍,这才把脸面放下,胆子放开,希望也能为这几个男人尽一些绵薄之力。 梦狰傻眼地看着庄艳秋主动翻身骑在自己的腰上,吞了好大一口唾液。艳秋这是看他伤心想要补偿他吗?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他这次没白受委屈啊! 这家伙两眼直勾勾地盯着庄艳秋,此刻那什么压力烦恼全都没有了。他甚至想笑,又怕笑出声后吓住了庄艳秋,不肯继续玩下去了,赶紧绷住嘴角,眼珠子勾勾缠缠,火辣辣地往人家胸口瞟。 庄艳秋感受到梦狰那大胆直白的目光。这家伙向来直接,有时候他的眼神都能在他身体里点燃好几把的火。 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庄艳秋感觉到男人的腹部有了明显反应。 “待会儿你一定要跟着我的节奏来,心神合一和我心意互通。”庄艳秋按照‘称心迷术’的法诀交代道。 梦狰的心脏疯狂乱撞,呆呆地点了下头,眼睛里头闪过一丝笑意。跟着艳秋的节奏……看来这次真的是艳秋要主控的!一想到接下来即将看到的火辣场面,梦狰内火狂烧,身体的温度瞬息间提升了一倍,灼烫的体温泛滥出浓浓的雄性气味,霸气浑厚的这么往庄艳秋的鼻腔里转上一圈,他的心也跟着乱跳不已,同时双颊泛红,身体不受控制地就有了反应。 庄艳秋收拢了呼吸,双手平推贴在了梦狰的胸口和腹部,“跟着我的呼吸……闭上眼睛感受我……和我渐渐地融为一体……” 梦狰的心神完全失去了控制一般,跟随着庄艳秋的声音行动…… 在彼此的意识火热交融的那一刻,一种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满足感在两人的骨髓深处震荡开来,梦狰猛然睁开双眼,瞳孔欲裂,眼圈血红,呼吸在这一个瞬间变换了好几个节奏,又粗又沉地从口鼻中喷出来,“艳……秋……” 是不是自己太兴奋了,艳秋明明还没有开始做什么呢。 庄艳秋把梦狰扬起来的肩膀按了下去,光滑柔韧的两条手臂圈住了这家伙的大脑袋,“你别动……让我来……” 梦狰听了这些话,身下之物立马激动地挺了起来,在他沉迷于这新鲜的诱惑的同时,也在心里想着自己是不是太没用了,他又不是没经世事的小毛头,怎的会因为一句话就失了常态。 “放松……气归丹田,抱元守一……只留一条经脉里的气跟随着我的手心移动……”庄艳秋很尽职地一手按在梦狰的丹田上,引导他和自己一起运气。 梦狰的大脑完全不受控制了,在一呼一吸的节奏中他不由自主地就受到了庄艳秋的牵引,身体和灵魂完全荡漾开来。 “张嘴!” 梦狰迷迷糊糊地微启嘴唇,在两瓣温热软滑的红唇轻轻滴含住自己的嘴时,他忍不住漏了一口呼吸。 庄艳秋把他那口气给截住又送了回去,“别泄气……” 梦狰激动的手指头都在发抖,脑子里只有‘别泄气’这三个字。泄气?!他可不能泄气!他得好好表现才是,这样艳秋欢喜了,日后他的房中乐趣就少不了了。 他刚刚想到这一点,身下重要的部位被一只柔软沁凉的手一下子包覆住,这家伙没准备,口中含着的呼吸再度溢出,又被庄艳秋拦下来,借住口舌给他堵了回去。 那巨大的东西像只脱缰的野马,弹跳摆动的厉害。庄艳秋俊脸上绯红一片,只是已经做到这地步,他也不好再退缩,好在梦狰除了眼珠子死死地勾住他也没别的反应,如果他稍稍不正经一点,庄艳秋肯定得自己羞死过去。 “抱元守一,气脉别乱!”刚刚还在心里夸这家伙配合,没想到马上就出了差错,梦狰的丹田周围的经脉全都岔了气,庄艳秋的手能够清楚地感受到那些乱撞的气流全都往下腹那处地方涌了过去。 “哎呀……”第一次清醒而完整地施展‘称心迷术’他自己也有把握不住的地方,变故生出,他急得满头汗水,身体经过汗水的蒸发,体香味儿便幽幽地散了出来,萦绕在他俩的身体周围。 梦狰闻到那香气,眼神中那两把火苗轰地一下彻底点燃,他翻身想要把庄艳秋给压下,抢回主动权。 艳秋的动作太慢,对他来说是一场甜蜜的折磨,可他受不了了,先解决了胸口膨胀爆炸的那团野火再慢慢享受不迟。 “你别动!”庄艳秋费力压住他,自己的呼吸也乱了节奏,“看着我的眼睛,让我来!” 这句话中的强硬口气让梦狰心神一个上下激荡,没有任何预兆地他就释放了。 感觉到身下的动静,庄艳秋眨了眨眼睛,脖子以上的部位全都红得透出了光“你!” “艳秋,我受不了,你快点儿!”梦狰已经丢了这么大个脸干脆也不伪装了,拿着庄艳秋的手把他上下活动活动,鼻腔里发出重重的闷哼声,脸上挤出了欲仙欲死的神情。 “你先别急着想那事,我是在帮你助长修为!”庄艳秋哭笑不得,干脆挑明了自己的意图。 “你摸摸我就好,我不需要助长修为。”梦狰欲望澎湃,只想着能够酣畅淋漓地来上几回。 庄艳秋气结,“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你现在说不要!没门儿!听我的……把你乱撞的气全都收回丹田,还像刚刚那样只放出一股来。”说着,狠狠地打了梦狰的脑壳一下。 梦狰被打反而更激动了,嘿嘿傻笑着挺了挺腰,大家伙不客气地往庄艳秋的腿间钻去。 庄艳秋重重地顿了下身体,梦狰舒服地直哼哼,“就是这样……艳秋!” 庄艳秋无奈,那些汇聚的气流一上一下全都泄出来了,自己还没开始运行迷术的功法呢,这样下去今日只有宣淫一场,主要目的根本达不到嘛! 没办法,他摸索了一会儿,自己给自己做起扩张准备。 梦狰等了一会没等到庄艳秋的动静,睁开发红的眼睛瞟了一眼,正好看到他家道侣正咬着嘴唇给自己做准备的模样,当下虎扑过去,毫无章法地又舔又啃,压得庄艳秋喘不过气来。 这家伙兽性大发,抽了庄艳秋自己的手,换上自己的家伙,粗鲁地舔了几下,感觉到柔软之后,一入到底。 “你别动!”庄艳秋吸着气挣扎,“你若不再这样,以后别上我的床!” 这句话的杀伤力是非常之强大的。 梦狰头上的汗珠子不断往下掉,眼睛已经由红色转变成青绿色了,他不断地匀着呼吸,可怜巴巴地向庄艳秋卖乖。 庄艳秋用腿扣住他的腰,“放松!跟着我的指引,等咱们运过法后……随、随你怎么弄。” 梦狰眼珠子一下子变得铮亮无比,抖着声音‘真的?’ 庄艳秋难为情地扭过脸去。 这下梦狰相信了,但他就是不肯退出来,挺了下腰肢像只大宠物一般在庄艳秋的鼻子边蹭来蹭去,“你开始吧……我,我忍着。” 第四百二十一章 瞧把你给美的 庄艳秋自己也努力地涤荡了一下身心,尽量让自己不受体内那大家伙的影响,深深地做了几个呼吸,夹得动作让梦狰面部狰狞,脸部鲜血倒灌,脑壳上都被染上了一层红。 好在刚刚庄艳秋那句震住了他,这会儿他再怎么得激动也得死死地克制自己,不敢乱来。 体内的气流再度乱窜开来,庄艳秋拧着眉头瞪了梦狰一眼,梦狰被那一个眼神逗得身上肌肉紧紧地绷成一团。 庄艳秋用手来控制引导梦狰体内的气,眼睛紧紧盯着梦狰,法诀默默地施展出,这一刻他瞳孔中的光芒璀璨耀眼,就像有无数星河倒映在其中,不断旋转着往中间那一处最 亮眼的光芒集中,梦狰看着看着就被蛊惑住了,眼神呆呆地发直,刚刚还紧缘着的身体这会儿放松下来,体内那散乱的浊气逐渐收扰,紧紧跟随着庄艳秋的手指上下左右移动。 气流逐渐被分成一上一下两个部分,被引导着从口腔和会阴缓缓导出,吸收进庄艳秋的体内后,全部归导入他的丹田内,被他自己那颗斑斓璀璨的元神丹好好一顿盘养,又顺着原路送回到梦狰体内,这一刻庄艳秋施展了‘称心迷术’的同时还把自己曾学过的鼎技用了出来。 那两股气流再度回到梦狰体内,他浑身上下的毛孔都被刺激张开,一层淡淡的灵光覆盖在他的身体表面,又逐渐地渗透入他的皮肤。 梦狰的眼睛一下子恢复了焦距,他能感受到身体里那强烈的变化,这种变化他以前也曾偶尔体会过,但没有这次这般深刻,就仿佛他的每道经脉、气脉、血脉都被刚刚那两股气给冲洗了一遍,重新焕发出强悍的力量。 庄艳秋抬起脸来,期许地望着他:“怎么样?”这些变化他自己是体会不到的,因此特别想从梦狰的眼睛里得到答案。 梦狰稍稍眯起了眼睛,神色复杂地看进庄艳秋的内心深处。庄艳秋不解他的意思,“难道没有反应?那再来一次?” “为什么……”梦狰心里知道答案可还是想亲耳听到庄艳秋说出来,“为什么这样帮我。” “没有为什么!”庄艳秋扭转过白暂的脖子,“我……不想你委屈难过。” 梦狰的心被这话猛地烫了一下,急剧收缩成一团。他一直以来都在担心自己在这人心中没有地位,直到刚刚,他明确地清楚了,同时也妥妥地踏实了。 一个大力翻身把庄艳秋给压在身下,梦狰夺回了主动权…… 独山步和士元尊蹲在洞口,两人的耳朵竖得高高的,脸上挂着耐人寻味的笑容。焦然走过来踢了他俩一人一脚,“独山就罢了,士元你可是位圣仙,圣仙也做这种事吗?” 圣仙微微眯起眼睛,“我又不是石头,圣仙也有七情六欲的啊!来来,你快过来听一听,艳秋好像是真开窍啦!” 焦然又气又好笑,不过听到里头隐约传出的动静他又有些心痒,“真是艳秋主动拉梦狰的?” “骗你干嘛?”独山步飞快地扫了他一眼,“你别说,最近梦狰实在可怜,我都替他委屈了。咱家艳秋又是个面冷心热的……嘿嘿,艳秋还挺聪明的,知道咱们最需要的是什么鼓励。” “你说……我也来个失意怎么样?”士元尊摩挲着下巴,说出来的话让一旁两个听了都为他害臊。这家伙简直没了下限啊! “都走!”焦然黑着脸把他们赶走。偷听就偷听还他娘的讨论起来了,这要是把艳秋给惊着了,他们想要得到相同的待遇可就没戏了。 已经听到了关键点的两位笑吟吟地走了,焦然比他们慢一步,特意把耳朵贴到洞壁上,刚准备好好听一听,被一道真气给吸了过去,同样给拖走了。 梦狰出来时几乎是飘着的,脸上的皮肤被滋润得荡漾着水光,看他那副样子,独山步的眼睛都冒出了酸气。 “瞧把你给美的!”这家伙尖着嗓门儿翻眼皮。 “你不懂!”梦狰一副过来人的深沉表情。 “梦狰兄,给咱详细说说吧!” 独山步本想教训他一顿的,听他那口气心里被勾得痒痒,要说跟艳秋的房中之乐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感觉滋味都挺美的,可瞧梦狰这副样子不仅仅美了,都快升天了,他实在是好奇的厉害啊! 梦狰转着眼珠子打量了独山一眼,神秘兮兮地笑道:“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哪!” 反正至此之后他不仅仅是心,连身体都被艳秋给绑得死死的了。 梦狰走到山洞的大门口,外面忽然落下一道粗壮的红色雷电来,差点儿劈中他的脑门儿。 “他娘的!”还沉浸在回忆当中无法自拔的梦狰摸了摸发烫的额头,恨恨地探头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老子好不容易享了把服,又是那个看不顺眼的作妖害老子?” 外面的天空上好几层的红云像开花一般陆续绽放,云层当中游动着的细小火花胡乱作响,中心地带不断地有灵力在蓄积,这天象一看就是喜象,梦狰回头看了一眼里头的:“你们谁呀,又要渡劫了!” 一听他的话,其他人都跑了过来。焦然还以为是自己要渡劫呢,特地整了整衣裳,“我也该渡劫了,艳秋如今都和我差不多等级了。” 只是他抬头一看,那天象根本和自己一点儿也不符,“独山,难道是你要渡天劫?” 独山步本来兴趣缺缺的,这么一听,“哪儿呢?哪儿呢?”赶紧就把脑袋伸了出去。 不过他马上又缩了回来,无奈地看了一眼还没弄清情况的梦狰。 梦狰眯着眼睛傻笑不止,他又想起刚刚的快乐之事了。其实从他出来之后,除了耳朵恢复了正常知觉,其他的感官都还迷醉着呢。 “傻光头!”独山步拍了梦狰的脑瓜一下,梦狰彻底清醒,“你干嘛打我?!” “你他娘的好运来了!天劫到啦!”焦然指着外面的天象道。 梦狰一开始根本不相信,“怎么可能?我还差两级呢。” 士元尊抬起一脚对着他的后腰重重一踢,不客气地将人给踢了出去。 梦狰在半空中稳住身形,显出真身,反身对着士元尊凶猛地咆哮出声:不要以为你是圣仙老子就怕你,要打出来打! 又是一道炸雷在他头顶轰炸开来。这一次直接击中他的后脖颈,电流迅速蔓延他的全身,电得他浑身直打哆嗦。 这时候他抬起头来,才清醒地反应过来那天上的红云和雷电都是他即将渡劫的天象。 怎么可能?他还差两级才能跨国‘返虚’渡劫‘大乘’呢。 “傻子!!又来了,你还不快点冲进去把天劫引走,找地方渡劫去!”焦然恨铁不成钢地骂了这么一句。 梦狰顾不上去想怎么回事,天劫来了也就意味着一场生死较量也已经到来,他如果不能顺利渡劫,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双腿曲起,一个用力的仰冲,梦狰的身形带着一片燃烧起来的橘色火焰向着头顶上那正在蓄积力量的天劫中心位置冲了过去。 天上的云层将他给包裹了之后,梦狰施展了一个‘移’阵,带着他的天劫从这场地方消失了。 “真傻!”独山步哼了一声。这要是再晚一点,力量全部降落下来,他就得在这人多眼杂的地方渡劫了,那会更加危险。 “也不知道那家伙会去哪里?”焦然还挺关心这事儿的。 “怎么,你还想去给他护法不成?”独山挑眉回望他。 “心有余而力不足!”焦然摆摆手,“只希望那家伙能够交好运啦!” “他已经足够好运了,跟艳秋进去翻云覆雨一番,出来就能渡劫……”独山步随口这么一说,表情呆住了,“喂,你们说,他忽然间渡劫是不是跟艳秋有关?” 士元尊一副‘你才知道’的表情,“看来艳秋不止学过鼎技啊!”作为一个曾经资深的用鼎高手,士元尊一眼就窥探了真相,“我以前就觉得奇怪,有两次和艳秋一起时的感觉明显和用鼎技时不一样。艳秋肯定还有更厉害的绝学,不行,我得去找他切磋切磋!” 这家伙厚脸皮,说切磋就捏着手腕,兴冲冲地往小山洞走去。 刚走到洞口,被里头一道斑斓的灵光给反弹了出来,差点没跌坐下去。 士元尊吃惊地看着里头的动静,“艳秋也在进阶!” 又进阶!!独山步和焦然无法淡定了。尤其是焦然,庄艳秋再进阶都超过他了好吗! 第四百二十二章 地仙 外面再度砸下来一连串清脆响亮的雷声来,风云骤起,瞬息间飞沙走石席卷了整座‘干澜山’,独山步探头出去,差点儿被一股邪风给直接卷上天,他赶紧缩回脑袋来,惊愕地看向小洞口的方向。 “这、这他娘的是风劫!”独山步说话都结巴了。风劫只有在大天劫也就是‘显圣’大劫时才会出现的,不可能他们家艳秋有这么大造化马上就要‘显圣’了吧? 士元尊都跟着傻了眼。他是过来人,最清楚这外面的天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看了那么一眼,他缩回脑袋时,脸上的表情很是奇怪,“不对,这不是‘显圣’大劫,劫云的量不对。可这风确实是风劫。”,“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焦然急问。 “我也不明白啊!”士元尊拢起了俊眉,“艳秋身上总是发生些非同寻常的事。” “你俩先别管这些了,咱们给艳秋护法吧!”独山步明显能感觉到那些风越来越强劲,照这程度发展下去,风劫会演变成风灾,给这片本就饱受荼毒的地方增添更大的灾难。 士元尊没有多想,再度冲了过去,准备把庄艳秋连同这山洞一起转移走。 他还没出手,两道灵光从外面蜿蜒流窜进来,交汇于小山洞的洞口,形成一道刺眼的光班,那光班映照中,小山洞消失了,士元尊眼疾手快地伸出一只手去碰角到那光班的外圈,被一同带走了。 焦然和独山步慢了半步赶过来时,原本小山洞所在的地方形成了一片黑幽幽的虚洞。 外面的风劫在庄艳秋被转移走的时候同步消失。 “刚刚、那是……怎么……回事?”独山步指着虚洞结巴。 焦然比他淡然些,“应该是那两位插手了,不过有士元尊跟着应该不会有问题。” 焦然并不担心魄云、六能二位会趁机做什么乱,如果要做的话早就做了,用不着等到这个时候。他更相信那两个是为了帮忙的。 “咱俩就不跟过去了?”独山步不放心哪!那两位圣仙给他的印象并不是太好,他怕艳秋会吃亏。 焦然反问他一句:“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独山步无话可说了,这两个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找不到话说,各自找了个角落蹲着去。 梦狰在半日之后兴冲冲地驾云回来,身上已经换上了一身‘九天神雷袍’,人还没进洞就咋呼开了,“艳秋!艳秋我渡劫成功了!” 进洞一看,里头黑漆漆的连夜明珠都没有亮起来,才刚刚圆满飞升的梦狰站在洞口脑子里一下圈懵了。 “艳秋!”他吓得大叫一声,提腿就往小山洞门口跑,被独山步给拦了下来,“艳秋渡劫去了,你瞎叫唤什么?” 梦狰这才看清洞里还有两个人,“你俩怎么没有跟过去?” “我们也得能跟得上才行啊!你别冲我们嚷嚷,士元尊跟过去了。” 梦狰听到有士元尊保驾,慌乱的心头平复了下来。他本来是高高兴兴回来炫耀自己渡劫成功的,这会儿家里的主心骨没了,他也没精神显摆了。 这三个男人守着黑漆漆的山洞度过了整整一夜,天亮时分山洞中灵光四射,之前那个消失了的小山洞又重新回来了,跟随着一起回来的还有士元尊、魄云、六能三人。 这三个脸上的表情各不相同。士元尊是笑着的,另外那两个一个若有所思,一个满脸疑惑。 “回来啦!”梦狰他们三个目光一致盯着士元尊,看到这位脸上的神情后,知道庄艳秋定然是没事的,牵挂了一夜的心放松开来,“艳秋呢?” 士元尊指着里头,“还在休息吧,我猜。” “你没进去看他?”梦狰觉得士元尊做的不够好,应该要时刻陪着艳秋的啊! “你们不知道,艳秋这劫渡得太诡异,咱们都是醒着战战兢兢地渡劫的,他却是一直睡着在渡劫的,我们根本不好进去打扰他,只好在外面助他一臂之力。”说到这里士元尊连连感叹,“就这样他还成功渡劫了,现在已经是‘返虚’的地仙,差一级就能赶上独山了。” 独山步替庄艳秋高兴的同时又为自己感到羞愧。不过他马上就振作了起来,艳秋既然帮了梦狰也能帮他,他只需要保持体力,到时候好好表现就是。 焦然简直是无地自容了。他现在是他们这个大家族里最弱的那位了。想到这里他也跟着积极起来,不行啊!怎么着也得进个一阶,否则将来在孩子们面前抬不起头啊。 “我们去看看!”说完,那三个就想往里头进。 只是再度被庄艳秋身上散发出的斑斓灵光给阻拦在了外面。 士元尊摊开手,“这就是另外一个我不能进去的原因了。” “你身为圣仙也不能进去?” “我若硬闯肯定能进,只是艳秋就会受到伤害了。”士元尊充满怜惜地开口说道。 “那咱们只在等了!”四个男人守在门口,忠诚地守护着里头的那个人。 魄云此时走过来打探消息:“我说,他这灵光一向都这么杂乱吗?” 焦然抬眼瞥了他一下,“您想知道什么直接说,别拐弯抹角。” “这么杂的灵光说明他的灵根也杂,如此杂的情况下能有此等快速的修炼进度,很不平凡哪!”魄云把这一夜困扰着他和六能的话说了出来。 “艳秋本来就不凡,他是‘显像者’又有八个肉胎,你觉得这样的他能普通到哪里去?”焦然没好气地白了一眼。 “我们也是难得遇到他这样的情况,想弄清楚罢了。”魄云难得笑了笑,想缓解和他们几个男人之间的气氛。 “天下奇人甚多,你们爱了解谁都没关系,只是艳秋绝对不许你们打扰。”焦然把话说得又硬又死,他敢肯定若不是他们当中还有个士元尊在,若不是他们几个的还有那么点儿权势地位,这两位早就把艳秋带去做他们口中所谓的‘了解’去了。 修真以灵根单一纯净为资质优秀,灵根多而杂的往往在前期需要耗费太多的时间、精力和天赋才能取得大一点的成就。像庄艳秋这样年纪轻轻,灵根繁杂就能轻松进阶到‘地仙’阶段的,也算是史无前例的了,这两位当然迫切地想知道原因。 “焦然,你说话太冲了吧!”焦然的态度让魄云不爽了,面容和声音同时压了下来。 六能抬手制止了他,“罢了!这件事等以后再谈。我们两也是好心,几位不要对我们拒之千里嘛!” 回应他的是那四个男人集体的冷哼声。 “对了!”六能眼尖地发现梦狰的改变,半扬起眉头,“梦狰族长,还没恭喜你顺利渡劫飞升呢。” 梦狰抱起拳头胡乱地行了个礼,“多谢!” “我记得梦狰族长之前一直在‘返虚巅峰’连大圆满都没有达到的,这一下子进两级,造化真是不小呢。”六能嘴上夸奖着,眼神却在打量着梦狰神色的变化。 梦狰不卑不亢,“我最近修炼得勤快。” 再怎么勤快也不可能一日不见就有这么大的进步。那两位圣仙的心里同时思忖着这句话。事情偏偏这么巧,梦狰和庄艳秋同时渡劫,两人都是越阶跨级突飞猛进。 他们身上一定有古怪。难道是那‘引神珠’? 这两位互相对视一眼,别有深意地把目光往庄艳秋所在的那个小山洞里瞟了过去。 九命的这位徒弟身上实在是太多未知秘密了。如果‘引神珠’真有能促进修为,跨阶进级的功效的话,若是能太阴所用,那么整个太阴的修真水平会有大跨越的进步。 一想到这个,这两位的眼神跟着变得热切起来。 庄艳秋自己设置的那道灵光屏障一直持续了半天才自动消除。 消除之后那等待已久的四个男人涌了进去,看到庄艳秋就躺在床上,身上未着寸缕,他们四个集体愣在了原地。 身后传来了那两位想凑热闹的圣仙的声音,焦然扑过去七手八脚地脱下自己的衣服盖在庄艳秋的身上。 另外那三个防贼似的挡住洞口不让那两位圣仙进来。 等到焦然把庄艳秋给拾掇好了,庄艳秋也揉着眼睛睁开了眼皮,“我怎么了?” “艳秋醒了!”焦然一声惊喜的呼声传开,其他那三个忙转身跑了过来。 庄艳秋撑着身体坐起来,身上感觉轻飘飘的,骨头都比以前轻了许多,他有些不适应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我是不是生病了?” “你进阶了!现在是地仙!”独山步笑眯眯地盯着他道。 庄艳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又捏了捏脸颊,确定自己不是做梦后,惊得说不出话来。有什么比他睡了一觉醒过来进阶了还要让人惊喜和意外的呢?上一回进阶他好歹还以身对抗劫数,这一次根本没有感觉,比任何一次进阶都要顺畅。 第四百二十三章 梦游犯了 “那东西这么厉害!”庄艳秋称赞了一句。他说的是九命师父留下的‘称心迷术’,可听在其他人,尤其是那两位圣仙的耳朵里自动把那东西当成了‘引神珠’。 这两位本来对‘引神珠’没什么觊觎的圣仙,开始在心头打起了小算盘。 焦然有意提醒庄艳秋,故意地清了清喉咙,让开身体让他看到后面跟进来的两个人。 庄艳秋闭上了嘴巴,不过他是不想把‘称心迷术’的事泄露给外人,只是他这种谨慎的态度又让那两位误会了。 庄艳秋视线在周围转了一圈看到了梦狰,眼睛亮了亮。梦狰身上的‘九天神雷’袍让他踏实了下来,起码自己放下羞耻主动做的这件事取得了很大的成效。 “恭喜你!”他柔声冲梦狰说了一句。 “谢谢!”梦狰难以抑制激动的心情抱住他重重一记亲吻。 “轻点儿!”焦然嚷嚷开了。就梦狰那虎气的样子别把艳秋的脸给嘬坏了。 “你走开,让我腻歪一会儿。”独山早就嫉妒了,见这会儿了梦狰还在霸占庄艳秋,忍无可忍,上前将那家伙给挤开,自己凑上前去。 士元尊回头暧昧地打量那两位圣仙,“二位,我们这一家子说体己话,二位不方便在场吧!二位主动帮忙在下感激不尽,这样,等咱们说完话后晚上请二位喝酒啊!” 六能和魄云知道这是想把他俩给支开。只是他俩也没什么理由留在这里,毕竟士元尊说得对,人家几个是公开承认了的道侣,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坦荡荡的,只是这份坦荡没道理在他们两个外人面前表现。 已经确定自己打探了一点儿有用消息的二位退了出去。 等他俩离开后,士元尊还在洞口封上一层隔音结界,才放心。 “艳秋身上可有什么不好舒服的地方?”士元尊上来要检查庄艳秋的身体。 庄艳秋揪着衣服躲开他的手,“没有没有!我挺好的。” “我不放心,不如咱们一起给艳秋检查一下吧。”这家伙笑嘻嘻地说着不正经的话,和他方才义正言辞的模样差太多。 “你少来!”梦狰护着庄艳秋,“先把你脸上的猥琐表情给收起来再来说话吧!” “我说你这家伙得了便宜就卖乖。”士元尊气笑了,“我比你实在,我就是想和艳秋亲热亲热,我敢承认啊!” 庄艳秋面红耳赤,恨不能堵上自己的耳朵。 “你、你……”梦狰本想斥他一句:“不要脸!”可仔细一想其实自己也没比这家伙要脸多少,结结巴巴的支吾了一阵,说不出话来。 “艳秋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告诉我们的?”士元尊坐到庄艳秋的身边,拉上了他的一只小手。 庄艳秋这一次把‘称心迷术’的事给交代了出来。本来他并不打算用这东西的,现在已经用了自然得把前因后果都解释清楚,也让他们不多做他想。 一听说还有这么一门房中修行之术,这几个男人的耳朵全都不自觉地竖了起来,眼神晶亮地往庄艳秋的脸上瞟。 独山步咧嘴傻笑,“这么说,咱们只要按照那迷术来上几回就能同时大幅度提升修为,进阶晋级?那也太便利了吧!” “大概会这样吧!之前那次进阶,其实我也有用过这门迷术就是只用了短暂的一会儿。” 所以那次之后,断隽第一个迎接了‘显圣’大劫!其他人虽然没有断隽得到的实惠多,可也或多或少感受到了些许变化。 “艳秋……”独山步这方面从不害臊,拉着庄艳秋的胳膊又坐近了些:“你也对我施展施展那迷术吧!” “我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庄艳秋直白地表示。这方面他向来注重公平,没道理帮了梦狰不帮别人。看梦狰这么大的进步,他也希望其他人能得到他的帮助。 “那咱们什么时候开始?”独山步立马兴冲冲地开口。 “你矜持点好不好!”焦然看不过眼了。 独山步笑吟吟地把手搭在庄艳秋的脖子上揉了两把,“我就这样的人,你矜持你端着呗,我又没意见。我这是向我的道侣提请求,天经地义。” “这个……”庄艳秋故作镇定地点点头,蹩脚地找了个其他的借口,“哎呀,我得把孩子们放出来了,瞥了这么久该闷坏了。” 他脸上挂着粉嫩的薄红,硬生生转换话题的模样看起来特别可爱,独山步这段时间的侍寝顺序都乱了,今晚就他来侍候艳秋吧! 说行动就行动,当晚,趁着夜色浓黑,其他人都各自休息去了,独山步蹑手蹑脚地往小山洞的洞口摸去。 侧耳聆听了一下里头的动静,确定孩子们都睡熟了,独山步踮着脚尖一溜小跑钻进洞中,直接往大床的方向扑去。 ‘哎哟!’两声惊呼在昏暗的环境中响起。 “怎么了?”夜明珠的光芒在洞口亮起。 独山步回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艳秋怎么举着夜明珠站在他身后? 再回头,借着珠光他看到了幽白之中一张狰狞扭曲了的脸就和他脸贴着脸,吓得他头毛倒竖,身体迅速往后弹开,落在了地上。 庄艳秋的身后跟着笑的一脸得意的士元尊。那家伙正抱着手臂吊梢着眼睛打量着里头的两位呢。 “哟!大晚上的来艳秋房间开会啊?” 独山步没好气地回了句,“你明知故问嘛!”揉了揉眼皮他定睛看向那个和他抱着相同目的的家伙,顿时气结,“焦然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矜持吗?怎么矜持到这儿来了?” 焦然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经过了好几个微妙着急的变化。他忽然瞪直了眼睛,僵硬着身体,撞开独山步的身体往外走,边走边自言自语:“哎哟……我这好久不犯的‘梦游症’怎么突然发作了?” 呼应他的是满屋子的嗤笑声。 “瞧你那点出息!”独山步指着焦然的背影笑骂。有贼心色胆就光胆正大地表现出来嘛!这老不死的真心机,在艳秋面前表现得正儿八经,转脸就做和他差不多的事。还没他独山步敢作敢为呢。 庄艳秋拦住了独山步,“他梦游,你别吵他,让他回去睡吧。” “艳秋你相信他的话?”独山步傻眼了。 庄艳秋冲他嫣然一笑,聪明地不回答这个问题。其实他刚刚很想大笑出声的,只是不想让焦然找不到台阶下。既然共同生活,有的时候揣着明白当糊涂也是一门学问。 独山步垮下肩膀,像个吃不到糖的小孩子一样嘟囔了两句,烦躁地抓了抓自己额头上的两只角,打算回去继续做‘孤枕难眠’的梦去。 “你去哪儿?”庄艳秋开口唤住了他。 独山步悻悻地回头,垂着脑袋可怜巴巴,“我去和孩子们睡吧。” “孩子们在士元的房间。”庄艳秋柔声笑着,掀开被褥轻轻在上面拍了拍,“你过来吧!” 独山步迅速抬头,眼中充满了不可思议的狂喜,身体还没反应过来去行动。 庄艳秋又拍了拍:“不来吗?” “来!”那家伙马上抖落掉身上的沮丧,一个虎扑扑过去,欢快地摇了摇无形的尾巴,心满意足! 焦然出了洞口,脸上的表情羞愤交加。刚刚实在是太丢人了。 士元尊一脚踹上他的后腰,将他给踢着往前趔趄两步。 “你做什么?”焦然爆发了,扭头冲士元尊大叫。 “咦?”士元尊吃惊地咋舌,“你不是梦游吗?” 焦然白了他一眼,“过了啊!大家心知肚明你就不能保持沉默?” “嘿嘿……”士元尊奸猾地笑两声,“不能!你这种鬼样子,我看着高兴。” 焦然气板反笑,“好!你笑吧!你也会有遇到这种情况的时候!” 士元尊不当回事儿,“你说你这人也是好笑,都已经摸进门了厚着脸皮就留下来了,你搞什么临阵脱逃啊!” “修行不够,再接再励吧!”焦然自己也觉得刚刚的表现太生硬。说来也奇怪,他独自对着庄艳秋时什么敕皮都敢耍,一旦身边有旁人,就没那么自在了。 “你看人家独山!”士元尊特意瞟了一眼后面。 “我那是让着他!”焦然不愿认输,硬找了个理由。 第四百二十四章 秋后算账 魄云和六能二位圣仙这几日一直在观察庄艳秋一家人的情况。自从那日梦狰一下跨阶晋极之后,短短几日功夫,独山步和焦然的修为也有了提升,虽然没有像梦狰那样一蹴而成,可也各自进了一两级。 这两位圣仙把这些改变自然而然地和庄艳秋身上的‘引神珠’牵连在一起。若不是他们的修为已经达到临界点,没有阴皇归位再也无法往前进步,他们俩还真会被这‘引神珠’给吸引。 在炎热的夏季来临之前,‘太阴八门府’组织的联合清剿‘伏骨教’的力量取得了重大的成功。 消息传来时,首先是‘天璇城’内锣鼓欢天,烟火齐鸣,紧接着附近这些大小部落族群都跟着燃放了爆竹烟花,百姓们被气氛感染了,尽管有些不是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懂这些事的意义,大家伙儿还是跟着闹腾开来。 进入‘干澜山’禁地多日的族人们此时才得以重见天日。‘蜃毒’已彻底清除,大家可以重建家园了。 遭遇‘蜃毒’袭击这一事此时才被其他几个男人知道。在得到消息后不久,分散在各处的男人们风风火火地赶了回来。 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守在庄艳秋身边的四个男人给叫出去‘聊天’。 庄艳秋躲着他们不敢前去插手。他心虚又害怕,尤其是断隽,刚刚回来时两只阴沉沉的眼珠子往他身上轻轻一瞟,差点儿没把他心脏给吓出来。再加上旁边还有一位音九悔,那位就算是不给他脸色,他也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极力隐忍的怒火。 他知道这‘聊天’的过程必定很激烈,原谅他最近精神不足,还是不要去面对愤怒的男人们狂喷而出的怒火吧。 “他们打起来了。”不知什么时候,六能圣仙出现在了庄艳秋的身边,开口提醒他。 庄艳秋抱住脑袋不说话。打是一定避免不了的,平日里拌了嘴还要私底下‘聊聊’呢。更何况是瞒住了他们这么大的一件事。 “你不去阻止?”六能今日有兴致,非要庄艳秋开口说话。 “会挨打!”庄艳秋简短地回了他一句。 “他们不舍得打你的。”六能笑了笑。 庄艳秋撇撇嘴。那可不一定,这件事已经触及了他们的底线,他就算是不挨打也会被抓住教训教训。 “你处理这种事的态度很像你的师父。”六能忽然转了个话题,聊起了九命。 庄艳秋淡淡地笑了笑,“可惜我师父终究是遇人不淑。”六能那瘫了的脸上挤出个自嘲的笑容来,“是啊!遇人不淑。如果有机会的话……” 庄艳秋打断了他的话,“圣仙不觉得这种如果很没有意义吗?即便有这个如果,相信你们的选择还是不会变的吧。以你们这个地位来说,能够舍弃的不多,能够坚持的也不多,可当这两种同时摆在面前时,该舍弃的终究会被舍弃。” 六能没有反驳。 他见庄艳秋的眼神中带着浅淡的讥诮,想要为自己辩解什么,可他和魄云实在是没有值得辩解的东西,便开口说道:“其实我们六个当中,也有一开始就要坚持的。” 见庄艳秋不回应他,他自说自话:“百里崇和碎……这两位比我们用情更深。只是,六大侍卫是需要共同进退的,要换就得全都换,要留也是一起留……所以最后他们两个是被我们给困住了。” “那也只能说明他们愿意被困,若是不愿,以他们的修为能力又怎会轻易受制。”庄艳秋还是坚持自己的理解。 六能愣了,“你和九命不同。” “我师父是大气的洒脱,与我这种经历过生死跌宕的自然不同。” “劝那两位留下的就是九命。”六能叹息道,“他什么都在为我们着想,那时候我们以为等到阴皇顺利归位之后,还能和他再继前缘,却没想到那也是他最后的告别。” “我师父是不想被你们逼到没有尊严苦苦哀求一份感情的地步。他这人豁达,既然知道最后的结果无法更改,就不会再给自己和你们任何互相为难的机会。”庄艳秋虽然没有和九命师父说过话,可这时候他仿佛能参透那位师父的用心一般如此说道。 六能幽深的眼珠子牢牢盯着庄艳秋看了一会儿,本来还打算说的那些话再也找不到适当的情绪表达出来了。 他在心里感慨万千。虽然处理事情的方式不一样,可这两师徒最后的取舍都是那般的清楚明朗。这样的庄艳秋,怕是不会在这种复杂的感情中吃亏的。 你觉得他或许处于劣势状态,事实上人家从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更没有为此区分什么优劣。 “艳秋、艳秋你快来管管他们,士元尊要和断隽下‘生死状’了!”外面传来了敖灵咋呼乱喊的声音。 庄艳秋收拾收拾衣服,慢条斯理地走了出去。 士元尊和断隽果然要打生死战,原本这俩就有一场拖了又拖的对决,这会儿趁着大家都在气头上,状态也到了,两人都想把这一场给趁早解决。 “不是开玩笑的,都准备了‘生死状’呢!是生是死由天定!”敖灵的脸上挂着两个乌青眼圈,跟在庄艳秋身边殷勤地上眼药,“就他俩最作,刚刚也是他俩下手最重,我都没有参与你看我这俩眼,遭了无妄之灾啊!” 天空上一左一右两团爆冲的气流在不断旋转着,隐约可以看到里头那正以气势对决的两个家伙。因为这两人的灵气影响,山谷里头阴风阵阵,太阳都被他俩身上溢出的光和气给遮住了。 庄艳秋叹了口气,“叫他们下来吧!” 敖灵做了传声筒,“喂!艳秋来了,让你们下来!” 那两个家伙跟没听到似的不肯停止对峙。 庄艳秋再叹一口气,把孩子们放了出来。 孩子们一出来就冲着头顶呼喊,“叔叔,叔叔快下来玩儿!” 那两个估计进入到某种境界中了,听到孩子的声音也不能一下子撤手。 庄艳秋垂下眼盹毛来,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眼眶泛红,自怨自艾地低语了一声:“都是我的错!你们应该打的其实是我。” “爹爹……爹爹不要难过!”孩子们转脸看到庄艳秋自责难过,一窝蜂全都围了过来。 庄艳秋刚刚说话的声音极小,起的效果却比前面两种都要大,孩子们话音刚落,一前一后两条影子利索地落在了他面前,刚刚还要以死相拼的两位阿爹分别握住庄艳秋的一只手,眯着眼睛讨好地笑。 “艳秋,我们俩是闹着玩儿的!你看这不听你的话下来了吗?你千万不要自责。”士元尊不停地拿手指勾庄艳秋的手心。 断隽不太舒服地瞥了士元尊一眼,对这家伙睁眼说瞎说的能力也是没办法了。 庄艳秋见他俩乖乖下来了,嘴角微微勾起个弧度来,阴恻恻地笑了笑,“刚刚你们不是要拿生死做赌打架吗?” “绝对没有!”士元尊被庄艳秋的笑给弄得头皮发麻,怎么觉得艳秋跟着他们之后多少变‘坏’了些。 “他说没有了,你呢?”庄艳秋转而看向断隽。 断隽的眉头不自然地抖动片刻,一把搂住了士元尊的肩膀,大力地拍了又拍,“没!”为了表示他没说假话,这家伙还扯开嘴角笑了笑,那个笑容凶残至极,把一旁观望着的众人吓的脊背上冒出一层的鸡皮疙瘩。 庄艳秋忍住笑意随意点点头,“要和睦相处!” 交代完这一句他脚下转弯,赶紧要溜。 他转身之后,断隽的手立马变向卡住了士元尊的脖子,士元尊也不甘示弱捏住了他的脉门,两个相亲相爱的拥抱着,另个一只空着的手已经在这个空隙交手了上百招。 “艳秋!你看他们!”敖灵发现了立马告状。 庄艳秋回头,那两个胸贴胸,手握手,摆出了个跳舞的姿势,同时对着庄艳秋傻笑。 庄艳秋自顾不暇地大步离开。他已经很了解这些家伙的脾性了,尤其是音九悔,这家伙最好事后算账,他若现在不跑,定会被揪住不放的。 敖灵见庄艳秋跑了,跑的还挺快,纳闷地摸了摸后脑勺。这时候他感应到后方两股强烈威压,不用回头他都知道是谁在向他施压,抱着脑袋一声狂吼:“艳秋,救我!” 好几只拳头快如闪电,化作无数条虚影往敖灵的后背一阵狂殴。 庄艳秋听到背后传来敖灵的‘惨叫’声,更加不敢停留了。 刚刚转身的同时他无意中看到了音九悔的脸,圣仙的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可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 那眼中的情绪清楚地提醒着他——情况十分严重! 对不起了敖灵,他现在只有先保住自己啦! 第四百二十五章 再入山 庄艳秋最后受到的惩罚是面壁思过——一个晚上。 相比较其他八个男人身上或多或少留下的伤痕来说,他这个惩罚简直不算惩罚。只是音九悔圣仙为了让他长点教训,冥思苦想才想到的一个惩戒方法。 庄艳秋乖乖地接受了惩罚,只是面壁到半夜,他靠着墙壁睡着了,醒来时发觉自己躺在暖烘烘的大床上,身边就是整齐睡着的孩子们。这次的惩罚就算是这么不了了之。 第二天一大早,焦然的船就准备好了。一看这架势,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要离开‘干澜山’。 “‘伏骨教’那些活动在外的据点基本上被扫除干净了,不过现在也不是放松的时候,接下来他们的行动或许会更加激进,趁着这段时间,我们走一趟‘翻云山’吧!”音九悔心中早有计划,如此告诉庄艳秋道。 庄艳秋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引神珠’留在他手上总归不安全,送进‘不破塔’也算让他少一份担忧。 陪同庄艳秋一起去的有音九悔、断隽和士元尊,其他几人则在这期间肩负起‘八门府’的职责。 大船起航后不久,音九悔觉察到跟着他们的那两位圣仙。他特意问了问庄艳秋的意思,要不要让两位跟着一起去。 “他们想跟着的话我们也摆脱不了。就跟着吧!”庄艳秋并不在意这一点,‘不破塔’又不是九命师父安息的地方,他们跟去也没什么。他对这两位虽然没什么好感,可也不厌烦,再者那塔内留下的特殊文字也许两位存活了许久的大前辈能知道一二呢? 见被人觉察,六能和魄云也就没有再遮掩身形跟在他们后头,直接落在了大船之上,熟稔得就像在自己府上一般。 庄艳秋家的男人对此视而不见。双方完全没有任何交流地任凭船只驶向‘翻云山’的地界。 途经‘翻云山’附近那几座城镇的上空,庄艳秋往下方看了看,见城镇周围都张开了大型的结界,绕着结界外围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密密麻麻的焦尸,那些尸体基本都保持着同一个姿势——半举右手到额前结一个‘扣魂印’,这正是‘伏骨教’的礼节。 按理说这么些焦尸应该会引来大批食腐动物出没于此,恰恰相反,附近所有动物从这群焦尸面前过都不对那些肉下口的。 “那些人自焚前灌了‘紫蚕沙’,是剧烈的毒蛊。那些动物也精着呢,宁愿饿死也不会被毒蛊侵占,丧失魂魄自由的。”音九悔在和庄艳秋解乏这些的时候,口气中带着浅浅的同情和自责,“可惜我们救不了他们。被强行拦下来的自焚者会引爆丹田,他体内的‘紫蚕沙’便会随着爆炸寄居在其他活着的人身上。” “这场初步的全面战役虽然听上去是我们赢了,其实,付出的代价也很惨重。”音九悔说到这些忍不住冷眼瞥了那两位圣仙一眼,“阴皇陛下不归位,六大侍卫始终坚守着各自的职责,根本不会为了天下苍生而出手卖力,好在‘八门府’调集的年轻人一腔热血,不然这天下早就易主了。” 听得出音九悔对六大侍卫不肯插手这场劫难的行为很是不忿。虽说这是他们对阴皇陛下权职的尊重,谨守本分,可若是这太阴都被‘伏骨教’给侵占了,阴皇归位了又能如呢? 庄艳秋想到这些心里同样不快。 “年轻人!不要用你的想法来揣测他人的意图。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魄云稍微沉不住气,没有回头开口说道。 他们六个是只听从阴皇之命行事的,即便有心想要做什么,也不得在陛下未归之时代替行使大权,如果他们六个能这样做的话,太阴根本不必要有八大家族组成‘八门府’主管内治外政,由他们六位主理便是了。 “我想问个问题。”士元尊抬眼看向远处那云遮雾绕的山峦,“如果阴皇始终无法归位,而孤夜教宗先回来搅动天下局势,六位也能像现在这样无动于衷?” “若真是那样的话,我们也会像现在这样。”回答他的是六能。 “那么我希望,阴皇陛下永远不要回来。”断隽冷不丁地说了这样一句大逆不道的话。 杀气瞬间从魄云的视线中迸发出来。断隽不慌不忙的招架住了,身形没有丝毫的改变。 “你可知自己说的是什么混话?”魄云咬牙切齿。 “有其仆必有其主,我只是透过几位的行事作风来一窥阴皇陛下的风采罢了。”断隽非但不惧怕,反而说出了更加大胆张扬的话来。 皇权虽然在上,可身为‘显圣’阶段的大能圣人,在家园子民遭受灾难之际不能伸出援手,冷眼旁观,死守规矩,这样的手下能有什么样的好领袖?断隽本就对天下、家庭、氏族这类观念淡漠,他生出这种逆反心理来也自然。 庄艳秋心里也挺认同的。没有阴皇陛下,这么多年太阴也好好地存在着,相反的因为阴皇归位一事,不知道闹出了多少大大小小的事端来。 只是这种话他不能说。他身上还有阴皇陛下的‘馈赠’呢! “你们这些无知浅薄的年轻人又知道多少的秘辛?如果不是为了太阴,陛下又怎么会经受百世轮回折磨?!”魄云怒了,口无遮拦道。 六能赶紧拦住了他,“你住嘴!” 魄云灰头土脸地闭上了嘴巴,已经到嘴边的话被他给咽了回去。这话让其他听到的几位心中生出了疑窦。 阴皇陨落继而轮回百世不是因为受了‘孤夜教宗’的轮番迫害吗?怎么听这位圣仙口中意思,还另有隐情? “二位不用这般遮遮掩掩的吧?有什么话直说,也好让我们这些无知之人长长见识。”士元尊故意打探消息。 六能沉下脸来喝了他一声:“早晚会让你们知道的!” 士元尊压下眉毛来,周身释放出些许的威压想要与六能对峙一番,庄艳秋拉住他的胳膊,指着前面,“咱们到了!快看‘翻云山’。” 士元尊收回威压顺着庄艳秋的手指看了过去,和音九悔交换了个眼神,“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 上一回的‘翻云山’之行士元尊和断隽都不在,他俩也是头遭感受到这地界发生的强烈变化。音九悔布下的结界已经阻拦不住‘翻云山’内部‘餍云’的扩散,结界被撑得鼓胀起来,往外扩张了起码十里地。不仅如此,山中烟瘴肆虐,那些瘴气汇聚成型,大片大片地在每一座山峰、山谷中游动着,灵动得就像是那些具有灵智的活得生命体。 “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幸亏咱们提早赶来,再晚上十天半月,我的结界必定会被撑破!”音九悔后怕地说着。 “他们在找‘不破塔’!”庄艳秋盯着那山峦中游弋着的玩意儿,心头紧缩起来,不假思索地说道。 “咱们得先把这些‘餍云’收了,然后再进去里头细查情况。”音九悔同样觉得心口有一股沉闷的不适感,他有些担心地瞥了庄艳秋一眼,马上又安慰自己,他们这一次来了三个,都是‘显圣期’的修真,怎么着也比上回硬闯进去实力要雄厚的多。 “断兄保护艳秋!我和士元尊来处理这些‘餍云’。”音九悔简单地交代一声后,和士元尊一同向着那薄薄得结界飞了过去。 断隽背着双手一直注视着士元尊和音九悔的方向,‘乞风’守在庄艳秋的身边,庄艳秋有个轻微的动作,那把剑就迅速地跟着起反应,很是敏捷。 六能和魄云二位这会儿也不干坐着了,他们的神识绕着这‘翻云山’转了一圈,发现了许多让他们在意的东西。没想到这处被遗忘的‘修真圣地’带给他们这么多的惊喜。 “你觉得呢?”魄云问六能。 庄艳秋竖着耳朵听他俩说话。这是什么问题?没头没脑的。 “有些像。”六能的声音压低了,沉甸甸的又重又冷。 “也许只是相似的功法。”魄云语气有些急躁。 “进去看了才能确定。”六能说着,视线扑捉到庄艳秋盯着他们的眼睛。后者心虚地转过脸来,耳朵不自在地红了起来。 这两位定是发现了一些他们熟悉的东西才会有刚刚那番讨论。庄艳秋在心里琢磨着。如果他直接问的话,这两位会不会告诉他呢? 他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那边士元尊和音九悔的合作已经开始了,音九悔在绷得紧紧的结界上破开一道缝隙,所有的‘餍云’滚动着往这个破口喷薄而出。 士元尊吐出‘元神丹’直接将那些‘餍云’给吸走,那些‘餍云’里头还夹杂着一些灰扑扑的邪灵之力,冲出结界准备逃窜的同时,就被音九悔的掌风一下拍死,支离破碎。 第426章 清恶 光是这些‘餍云’的吸收都得花费音九悔和士元尊两日功夫,实在是‘餍云’膨胀得太快,数量也太多了。 庄艳秋在一旁看得心里着急,和断隽商量:“我们一起去帮忙吧!” “不可以。”断隽一口就回绝了他,“他们俩虽然速度慢了些,可是控制力强,一定不会出事。而且他俩一个擅长吸食秽物 ,一个本身就是制幻高手,对付‘餍云’自然有一套,我们去帮忙只会拖延他们的进度,还是不要插手的好。” “我们去吧!”六能忽然说道。 庄艳秋难以置信地侧目,这两位并不是不爱管闲事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积极? “我们也想早点进去一看究竟。”六能道。 这种在可控制范围内的小事情,这两位不是不爱管闲事的吗,怎么现在这么积极? “我们也想早点进去一看究竟。”六能道。 这种在可控制范围内的小事情,这两个倒能随自己的心意做主。庄艳秋也想分担他家男人的重担,因此没有客气,而是侧身给那两位让开一条通道。 有了这两位圣仙的帮忙,‘餍云’清理的速度加快了许多,魄云和六能从另外一个方向同时破开好几条缝隙,用他俩的先天法宝吸收这些‘餍云’,不到半日功夫所有的‘餍云’都被吸了个干净。 结界破开的那一瞬间,‘翻云山’那恶化了的山灵突然暴动,成千上万只虚化出来的枯手、枯脚钻了出来,扭曲拱动着往四周扩散了伸展,以山为体就像是变形成一只巨大的蜈蚣一般。而且这鬼东西比上回更机灵了,竟然妄图想凭借这些枯手枯脚挪动山体。 “它想借机逃跑!”士元尊一语道破这恶山灵的意图。 “背负着山体逃跑,该说它聪明还是蠢笨。”音九悔斥了一声。 “它可不笨,驮着山体隐藏其中,随时可以游动逃窜,比弃山而逃要明智多了。”六能插了句嘴。 “士元,把它顶起来翻个身,看它往哪里躲!”音九悔说完,和士元尊一样施法,潮水一般的仙气从四周弥漫开去,迅速地将这连绵千里的山脉给包抄起来。 随后两人控制着仙气,爆喝出声“起!!”随着地动山摇的动静响起,岩石崩裂,尘土飞扬,宛若开天辟地的动静把‘太阴幻境’一多半的地界都给震动了,遥远的‘太阴城’当中,都有不少修真感受到了那种震荡,纷纷跃上云头,打眼观望,掐着手指计算这是何方神圣在行法事。 士元尊和音九悔两位脚踏厚云,双手平抬,一鼓作气地将‘元神丹’给点燃,他俩周围的空气被圣仙的仙气给灼烫出一个巨大的虚洞,从里头迸发出的暗光吸收着周围散乱开的恶灵之气,没多久,这整片天空都被暗光感染了,明明还是大白天。‘太阴’的半数天空陷入到黑暗之中,灵力不断地往‘翻云山’所在的西北边陲吸收过去。 庄艳秋的小腿隐隐发软,这么大的阵仗他之前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他的双眼释放出灼灼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遥遥天幕当中的两个男人,崇拜之情油然溢出。 断隽感觉到庄艳秋的情绪变化,转过头来盯着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看清楚了庄艳秋眼底的光芒,断前辈有些吃味了,他也很厉害的! 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庄艳秋的视线收了回来平移过去,对着断隽嫣然一笑。 “待会儿我去换音九悔。”断隽沉着脸别扭地说了一句。 庄艳秋往前走了一步,悄悄地伸出手去勾住了断隽垂在腰下的那只大手,“你们都很出众!”他的声音细细软软的,听在断隽的耳朵里比如天籁。 断隽的眼神没有动摇,视线一直盯着前方,嘴角愉快地翘了起来。 ‘翻云山’被一下子送上了半空中,与此同时,音九悔构造出一个临时的收容空间,将‘翻云山’收进了那个空间里头,随着空间的压缩,‘翻云山’的体积也在被压缩,短短的一炷香功夫,原来连绵几千里的山峦被压缩得只有一里不到,那恶化了的山灵此时才感觉到不对劲,想要带着山体冲开空间逃出来。 士元尊手上一个翻转,空间里的‘翻云山’整个被上下调转。底部山体露出来后那恶山灵的灵体再也隐藏不住,开始沿着山壁不断地钻空子,找生路。 士元尊定住半边山体,音九悔这边开始一座山脉一座山脉的进行梳理清扫,仙气从山底逐层扫向山顶,分散着隐藏在其中的细小恶灵被音九悔的仙气碰上后便化作灰飞,这一幕吓得那些恶灵慌不择路地往其他地方逃跑,只是由于另外半边山体被士元尊给控制着,它们无法逃过去,这种前后夹击的状态下,无论是合体还是分散,那恶化了的山灵完全没有求生之路。 着两人的紧密配合让庄艳秋想起了当初音九悔为什么说要和士元尊一起才能解决这恶山灵的话了。如果只有音九悔一人的话,事情的进展绝对没有现在这么顺利。 六能和魄云这一次没有出手,他二人迎风站立,一派逍遥洒脱的模样,不过视线一直牢牢注视着那两位晚辈的动作。 “应该不会有问题了。”断隽观察了一会儿后庄艳秋说了这么一句话,让他放宽心。 事实上这恶化的山灵并没有那么强大的力量,两位圣仙一起发力,要制服它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当天幕由黑转白,夕阳从黑云之中穿透出来洒遍这片大地的时候,音九悔收了他构造的那收容结界,只听着又是一阵震彻天地的巨响轰鸣,庄艳秋的眼前被黑幕快速遮挡了一下,再定睛一看,现实的世界已经恢复原状,不远处那座‘翻云山’重新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只不过这一次相比之前的浊气蒸腾的情况要好了许多,山峰与山峰之间隐隐有清气在流动。 六能和魄云二位率先往那大山飞了过去。 花费了许多力气的音九悔和士元尊傻眼地看着那两位大前辈错身而过的背影,脸上的表情各有千秋。 士元尊啐了一声,“老子给别人做嫁衣了!” “随他们去!”音九悔摆摆手,“反正他们进去也找不到‘不破塔’的所在。” “那倒是!”士元尊闷闷不乐地来了一句。刚刚他们逐层清除恶山灵时,顺带着就把这整条山脉都给搜查了一遍,神识根本没有感应到异样的存在。那‘不破塔’内外都有法阵屏障遮掩,恐怕那两位圣仙都别想轻易摸到位置。 他们接了断隽和庄艳秋,四人向着‘不破塔’的方向直接飞去。还没等靠近,南边一大片山体爆开,滚滚火云从山中迸发而出,那一瞬间产生的冲击力将四周的山一层层地推开,分割成好几层。 “怎么回事?”士元尊防备的地压下了眉头。 “先过去看看!”音九悔半抬起下巴,那个方向应该是方才那两位凑热闹的圣仙赶过去的方向,希望他二位不要给他们制造不必要的麻烦。 四人顺着那爆炸传来的方向赶了过去,远远地看到一座山头被夷为平地,空心的山谷当中有着祭祀用的石祭坛,祭坛周围密布着的法阵当中上百位烧祭用的贡品横七竖八地撒了一地——只不过这些贡品不是牲畜,全都是人。 音九悔带头落下云头,站在那法阵边缘仔细打量着这些祭坛、祭品、阵法的模样。他之前以为这必定是‘伏骨教’做下的罪孽,可仔细瞅一瞅那阵法的描绘方式,让他无法泰然处之了。 “这应该是某阵法大家的手笔。”士元尊的见识一向渊博,只看了一眼就断言道。 断隽沉稳地‘嗯’了一声后,更加肯定了其他两位的意见。 “阵法大家?”庄艳秋不懂这些,“难道这不是‘伏骨教’弄得邪门歪道的阵法?” “自然不是。你看这阵头、阵腰、阵尾、阵眼中留存下来的灵力波动,并无邪祟。”士元尊用心地给庄艳秋讲解着,手在几处重要的位置指点一二。 庄艳秋顺着看过去,明白了士元尊的意思。 “而且你看这阵眼中插着阵旗呢!只有阵法大家才会用阵旗来制位。断兄把那阵旗弄过来看看上面的族徽便知道是哪位大家在此设阵了。”士元尊指挥断隽道。 断隽冷艳斜睨他一下,“你确定我拔下阵旗不会出问题?” 士元尊无语。他倒给忘了,这阵法也不知道是成功还是失败的,阵旗能不能拔还是个问题呢。 “千万不能拔!”六能圣仙的声音在他们后面响起。 他们思维半转过身看着身后,六能的一只手上举着只蓝幽幽的石球,一脸阴霾地盯着那阵法,“这是‘逆转回环阵法’,一旦拔除,只有填补下一万条修真的性命才能平复它。”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想到这深山之中也有人布下这等阴毒法阵,到底意欲何为呢? 第427章 归珠 山风骤起,阴冷地刮过庄艳秋的身体,他的肩膀轻轻地抖动片刻,同时有三只大手覆盖在他的肩膀和后背上,静静地安抚着他。 “圣仙既然知道着阵法的来历,想来也知道这是谁人设置的了?”音九悔的神色明灭不定,目光停留在六能手上捧着的幽蓝石球之上。 六能没有正面回答,“这阵法被我们暂时延缓了,我和魄云会负责彻底清除这阵法。” “大人!”音九悔加重了口气,“我刚刚问的问题您还没有回答呢?” 六能抬起冷漠的双眼盯着音九悔看了看,“你何必一定要现在问我呢?” “大人难道是认得这施法之人,不肯回答我们就是想包庇对方?”士元尊的质疑轻佻又无礼,却是一针见血地说到了问题的关键。 六能垂下眼睑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恍然大悟。 “以后你们会知道的!”六能这次没有嘴硬。他的回答间接证明了士元尊的质疑。 魄云的身影从那被夷为平地的山体背面转了出来,手中同样举着另外一只幽蓝的石球,看到了庄艳秋等人,他的身形立刻闪了过来,和六能并排站在一处,用戒备的眼光凝望着他们。 六能看到他手上拿着的东西,面色更加阴沉了下来。这两人很有默契地把石球收了起来,并联手布下好几层结界,把这未破坏掉的现场给封印起来。 “走吧,几位!该去忙你们的事了。”六能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这一举动让庄艳秋他们四个更加相信他肯定是心虚了。 “两位老实遮遮掩掩故作神秘,我们又为何要把我们的秘密摊开在你们面前呢?”士元尊讽刺道。 六能不说话了,视线定定地注视着士元尊。 士元尊被他那直白挑衅的眼神给刺激了,转身就走。 庄艳秋紧赶两步拉住了他,“不气!” 士元尊笑了,“我起什么?我们是晚辈,人家是老前辈,人家想做什么我们也阻止不了啊。” 他嘴上说着‘不气’实际上用‘老前辈’来形容六能和魄云就已经说明他生气了。 果然,魄云听到‘老前辈’这个称呼,气不打一处来,“你小子是不是欠揍!皮痒我可以帮你治治!” 士元尊还想顶两句,庄艳秋扯了扯他的手腕,告诫他别惹事。 当他们一行接近‘不破塔’所在的那个口字型山谷时,一直盯着附近地形观察的六能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魄云比他激动些,已经脱口而出:“这、这确实是九命的手笔。这用的是‘空净术’啊!” “以四方之墙堵四方之路,眼空则心静……没错,这确实就是‘空净之术’,当年九命用纸张推演出来的一门障眼法术。”六能的声音微微在颤抖。 这两人的激动情绪没能感染到周围的几人。在他们心里早就认定这几个是薄情负心的家伙了,现在看他们有任何的表现都觉得虚伪得紧。 随着音九悔带着他们进入到那条狭窄的山缝之中,六能和魄云的情绪又跟着改变了。他们看到了两旁山体刻画着的那些图画,一时间被那些东西给吸引,呆立在原地研究了好一会功夫。 庄艳秋他们四人没有等到这两位,穿过那条山缝之后直接腾空而起,向着密林的中心位置飞了过去。 ‘不破塔’那古旧残破的塔身在感应到他们几人的靠近时,绽放出刺目金光来。 在那塔门前落下,庄艳秋的一只手往翠食的身上搭了上去。‘引神珠’就在他手心,完成这项九命师父的遗命就在眼前了。 “进吧!!”庄艳秋平顺了几下呼吸,大步迈出腿去。 ‘不破塔’里的那种特殊星石在他进入之时亮了起来,幽幽黄光将整个塔身点亮,摇摆不定的光晕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投射出明暗不定的阴影。 你来了! 耳边忽然响起这么一声惊叹,惊得庄艳秋浑身一个激灵。他四处寻找那声音的来源,突兀的动作也惊住了身边的那几人。 “怎么了艳秋!” 庄艳秋舔了下发干的嘴唇。心中暗忖:他们三个没有听到那声音啊! 我等了你许多年了! 又是那声音响起,庄艳秋惊得深吸一口气,赶紧闭上了嘴巴,竖着耳朵继续聆听那人接下来的话语。 只是,他等了好一会儿,再也没有听到任何不同寻常的声音。 六能和魄云的身影这时候从门外一前一后地踏了进来。一看到这塔内的布置,这两人也跟着惊讶不已。 墙壁上那独特的文字最先吸引了他们,着两位自顾自地跑去研究那文字的来历,星石的光芒在这时候黯淡了下来,越是靠近那两位圣仙的星石,越是暗淡的厉害,有两块接近熄灭的状态。 这种意味深刻的变化让庄艳秋他们意识到,这星石的光芒变化是和两位圣仙有关的。 庄艳秋无奈地叹息一声,转身叮咛身后的三人,“我要把‘引神珠’放回去了。” “我们会看住四周的。”音九悔平静地说上这么一句之后,和士元尊、断隽三人分散开来,牢牢地保护住了庄艳秋。 庄艳秋面对那只小的‘不破塔’,塔顶上绽放开来的三只塔座空荡荡地等待了这么多年,为的就是接下来的这一刻。 不知道这‘引神珠’放上去后是福还是祸,庄艳秋这时候只能信守承诺,将这东西物归原主。 他的手心张开时,三颗‘引神珠’劈啪作响,一下子脱离他的手心悬浮在半空中,珠子与珠子间不断有细小的火花在摩擦跳动,同时,那空荡荡的塔座之上也有缥缈的灵光火苗一般蹿升而出,青白色的火焰没有一丝热度,冷冰冰地摇曳着,散发出的火气演变成形,和那三颗‘引神珠’之间形成了三道有形的牵引,吸附住他们往塔座上飞去。 六能圣仙忽然间回头大叫一声:“不要放上去!” 庄艳秋被惊住了,伸手握住了其中一颗‘引神珠’并回头不解地望着六能。 六能心跳加速,刚才那一刻他不知怎么的脑子里脱口而出就是那句话,这些都是从他看了那些壁画以及这不认识的字体后生出来的奇妙感觉。 “别放上去!”六能解释不清楚原因,诚挚地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为什么?”庄艳秋开口问道。他握住的那颗‘引神珠’正被一股拖曳力量拖动着要从他的手心离开。他得弄明白六能为什么会制止。 六能的脑子里不断闪过的全都是那些图画和文字,他抬起手来捂住了半边脑袋,“反正你先等等,等我们弄清楚这上面说的是什么。” 庄艳秋的目光跟随他看向那墙壁上的文字,沈默一会儿后他得嘴里吐出了不含任何感情的两个字“抱歉!” 他得接到的遗命是让他把珠子放回‘不破塔’,只要完成这个就好,其他的他没精力去管,也管不着。 他的手指轻轻地松开,眼看被他握住的那颗珠子被拖了过去,三颗‘引神珠’旋转了一周,各自找准了自己的塔座,缓缓往那摆动着的青白色火苗当中沉了下去…… 六能出手了!逼着他出手的完全是脑海中捉摸不透也无法确定的意识。他要把那三颗珠子给取下来,不能让他们顺利归位。 他动手的同时,保护着庄艳秋的那几个那人也同时出了手。三道屏障架住了六能的突袭,庄艳秋伸手往前推了一下,在他的帮助下,那三颗珠子顺利地落座,听到三声金属卡扣发出的清脆声音,‘引神珠’归位了。 六能被那三个拦住身体,绝望地盯着‘不破塔’上那三颗珠子,伸出去手颓然地掉落下来。 庄艳秋转身看了他一眼,仍旧没什么感情地说了句:“晚了!” 音九悔松开了手,把注意力集中到那三颗‘引神珠’上,“怎么没有什么动静?” 庄艳秋摆摆手,“你想要什么样的动静呢?” “这玩意儿既然这么重要,放上去总会有点儿状况发生的吧。”士元尊也觉得难以理解。他们辛辛苦苦地把这珠子送来,结果不痛不痒地放回去就没事了,什么奇观异景都没看到,也没有惊天动地的反应,这样的结果有些让人无法接受啊。 庄艳秋笑了,“也许他就是师父用过的东西呢,并没有什么用处。” “不可能!”回答他的事所有男人斩钉截铁的声音。 没用的东西为何会有人假扮‘孤夜教宗’来抢夺?为何要这么个不让人发现的‘不破塔’来存放他们? “咱们走吧!”庄艳秋没有他们那么多的玲珑心思。事情完成了他就放下心了,也可以离开这里了。 “再等等!”其他几位不愿意就这么离去。 半个时辰后,庄艳秋无语地看着他们,“可以走了吗?” 没有等到传奇一幕到来的诸位,悻悻地跟在庄艳秋的身后退出了这座‘不破塔’。 他们前脚刚走,后面那‘不破塔’轰隆作响,重新沉入到地底深处,整个大地被三道从地底衍射而出的波动给震得犹如波浪一般上下起舞。 庄艳秋楞在原地的时候,音九悔他们三个不由分说将他给托了起来,片刻不敢停留地往‘翻云山’外疯狂逃离…… 第428章 三星演变 ‘翻云山’山脉出现了万年难得一见的地龙翻身,一大半的山脉沉入到地底,另外一小部分直接坍塌远远地坠落进了‘虚妄海’中,唯一存在下来的不到四里的山峰被削去了一半的高度,颓败地遗留在原址之上,用它这副残貌向世人描述着方才那场大翻身所带来的可怕力量。 一直逃出‘翻云山’地界范围内的几人停留在半空中,遥望着那仅存下来的一段山脉,一面饱受震撼,一面暗自庆幸。 要不是刚刚他们几个合力抵抗,瞬间翻动的大地爆发的强悍力量能把他们几个一同填埋进地底深处。当然,就算被拉下去也不一定会死,可受伤那就在所难免了。 “这应该算是太阴被开辟这么多年来最大的一次地动了吧!”六能和魄云同样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事实上他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刚才那一瞬间的变故,因为每个人都把视线集中在前方,一门心思地想要逃,谁也不敢分神往后看一眼,也许只看那么一眼他们就得付出惨重的代价。 “毫无预警!”魄云咬着牙齿叹了一声。 六能特意瞟了庄艳秋一眼,“我看这不是毫无预警的吧!那‘引神珠’一入土就发生了这种事,不是吗?” “大人,您能肯定是‘引神珠’造成的这一切吗?如果不能确定不要胡说。”音九悔不满六能把这件事和‘引神珠’扯上关系,更不乐意六能那随时要问罪庄艳秋的态度。 “六能大人若是想以此定我的罪,那就请找到更直接的证据。或者,你可以挖死百尺,把‘引神珠’重新找出来看看是不是我的错。”庄艳秋这次也不想载忍耐了。谁都知道刚刚那到底是怎么造成的,六能若是将这灾难硬是和他,和‘引神珠’牵扯在一起,传扬出去他就是要被声讨的对象。 六能被庄艳秋这番话给噎住了,他并不是说这是庄艳秋的错,只是想确定那‘引神珠’存在着太多危险性而已。 可惜现在就算确定了也没办法了,‘引神珠’连同那一大片山脉都被陷入地底深处,根本无法确定其位置,想把它们找出来都是异想天开。 “那三颗‘引神珠’是会带来大劫难的。”六能心中惴惴不安,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地动不过才是一个开始而已。 六能和魄云说完这话就先行离开了。 庄艳秋看着‘翻云山’如今的样子,不由也对六能的话上了心。 “你们看!”断隽的一声提醒吸引了他们几个的注意力。 顺着断隽手中大剑指引的方向,他们一致抬头看向了天上的星空。 这片天空由于地动的影响,大片尘土遮天蔽月,根本看不清天象变化,然而在那灰蒙蒙的土气后头,隐约有三颗极亮的星辰迅速划过,向着三个方向分头而去。 捕捉到这一幕星象的三位圣仙同时掐算手指,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那星辰,星辰很快消失之后,他们三个互相对视一眼,到处各自的卜算。 “紫微劫” “七杀坐” “井星变” 庄艳秋眨巴眨巴眼睛,等着听他们三个的解释。 “看来我们分别抓住的是其中一颗星辰的演变轨迹。”音九悔回忆着这三星同时出现时的细微变化,任何处小小的改变都有着不同的解释,一旦错过不能凭着臆想去判断,有可能所作的完全是截然相反的卜算。 “断隽你先看到的三星,你来算算。”音九悔放弃了,他不能确定自己看到的影像完全属实。 断隽算了两下就松了手,“我不擅长这个。”他只能看到最基本的星云演变,一旦条件复杂一点儿,他就没用武之地了“看样子,那三颗‘引神珠’真的不一般。”士元尊这话完全是废话。刚刚庄艳秋和六能据理力争不过是逞一时之强,事实上,三星忽现之后,他们再无法辩驳。 悬而未决的星象让他们四个的心情跟着沉重起来。“咱们先回去吧!事已至此,咱们担忧也无济于事。也许再过几日又能看到其他星象的演变,到时候着无解之题就自动有了答案。” 心事重重的四人乘坐大船,重新起航,朝着‘千澜山’的方向迅速开了回去。 在途经‘天璇城’附近时,他们得知‘太阴学府’关闭多日的大门一度被打开后,又再度封死。庄艳秋想起了他那被关在‘学府城’中的几位好友,郁郁寡欢的情绪更加难以抑制地表现出来。 “要不我们停下来去‘学府城’周围看看。”音九悔看出庄艳秋的心思,想要哄他高兴。 “去了也没用,咱们也进不去。”庄艳秋撑着下巴叹了口气,“算了吧,还是快些赶回山里吧。再说我若去‘学府城’,又会被里头那两位圣仙催促个不停。” “你是说青司圣人和忽渊圣人。”音九悔提起这两人也回想起了当初在‘学府城’中闹出的那些事情。 “可别提两位!这人哪就是经不起念叨,一念叨他准出现。”士元尊晃着脑袋一副敬敏不谢的态度。 话音刚落下,他们的大船就被人给拦截下来了。 断隽走出去看了一眼来着,进来后瞪着眼珠子瞅了士元尊一眼,“乌鸦嘴!” 士元尊阴阳怪气地‘哎哟’了几声,“你这家伙还是不说话的时候可爱,一说话就噎死人。” 断隽不发一言地指着外面,没好气地翻了下眼皮。 士元尊觉得奇怪,起身自己出去看,这一看他也跟着骂了自己一句:“叫你多嘴!” “庄公子在嘛?我们是‘太阴学府’的青司和和忽渊两位师长,特意来拜访庄公子的。” 得!果然是经不起念叨,那两位马上就出现了。 庄艳秋用手背堵住嘴巴清了清喉咙,起身迎了出去。这距离‘阴皇冥寿’还有几日,怎么现在这两位就来找他了? “二位圣仙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庄艳秋打起精神和这两位寒暄。 “庄公子不要客气!我们两个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本来打算再过几日亲自去‘干澜山’拜访的,刚巧听闻公子的舟船从这边经过,我们特意来碰碰运气。”代表说话的仍旧是忽渊长老,他的态度很是和蔼,让庄艳秋想冷面相对都无法,只得硬生生地挤出笑容来回应他。 “听闻我们路过?”士元尊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点,直言不讳,“是听了刘能魄云二位圣仙的话吧。” “金鹏岛主真聪明。没错,我们确实在不久前见过了两位同侪,得到了一些消息。”忽渊长老也很坦白。 “二位有话直说吧。”庄艳秋不想和他们拐弯抹角。 “是这样!离冥寿之日的‘阴皇迷境’被打开没有几日功夫了,我们是来邀请庄公子和我们去往‘太阴城’做准备的。”忽渊长老笑眯眯地对着庄艳秋道。 “这么早去做什么?”音九悔不乐意。 “也不早了,其他试炼者都已经被送去了‘阙正宫’。”忽渊的视线没有从庄艳秋身上转移,嘴上轻松地回答音九悔。 “是不是六能和魄云二位圣仙说了什么话?”士元尊问道。 “两位同侪描述了你们这趟去归还‘引神珠’的辛苦,也就这几日的事,他离开‘干澜山’也好缓解一下那地方梦狰族人这段时日的压力。 “庄公子真是明理之人。那咱们这就动身吧!”两位圣仙说完之后,庄艳秋脚下乘坐的大船转了个方向,向着东北方疾驰而去。 音九悔和‘干澜山’留守的那些人交换了消息后,神情复杂地走了出来,看一眼那两位圣仙所在的方向,说了个不太好的消息:“方才接到梦狰的信简,他们族的灵兽在咱们返回‘干澜山’的几条道路上都发现了埋伏。” “有没有交上手?”庄艳秋担心地问。 “倒没有。”音九悔庆幸地感叹,“山里做好了准备,那些埋伏的人似乎发现了动静,很快就撤退了。” “这是打算伏击我们?”士元尊觉得好笑地嗤了一声。 “这就应该问问两位圣仙了。”音九悔忽然看向那两人,“二位不会是早就知道有这一劫,带着我们躲避的吧。” 忽渊道人快速地眨了眨眼睛,“怎么?竟然有这种巧合吗?那还真是误打误撞交了好运呢。” “几位老前辈装傻充愣的本事可真高明。”士元尊不满嘲讽。 “一般般吧!”忽悠道人特客气地自我承认。 “有没有说明埋伏的是哪些人?”断隽冷不丁地开口问。 “还能是什么人?”忽渊道人插嘴,“如今整个太阴都在对付的人哪!” 士元尊和音九悔两人与断隽交换了个心知肚明的眼神,由音九悔沉声开口:“看来,二位圣仙还不知道咱们正在对付的不单单是‘伏骨教’一支势力啊!” 第429章 变脸 这话一出,庄艳秋最先惊讶地抬起眼眸。 什么意思?不只‘伏骨教’一支势力?! 忽渊道人的眉目微敛,有一线明光快速滑过。“哦??”他拖着声音感兴趣地发问:“还有这回事?具体说说。” “这件事也是我们无意中查到的。”音九悔说着话,缓缓地绕着庄艳秋走了两步,“虽然他们同样披着血袍,可他们的身上有着对蛊不同的反应。” “怎么说?”忽渊道人的声线跟着压低了。 “有一方身体内确实有蛊像变化,有一方体内干干净净。”音九悔说到这里,视线往段娟瞟了瞟,“断兄在清理‘冷剑山庄’的时候同时发现了这两方人马,将他们好一番研究炮制,才发现这些不同。” “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忽渊道人笑着询问。 “说明要么这本来就是两个相互协作的组织,要么,‘伏骨教’余孽内部存在隐患,有另一方不知目的为何的势力早早就潜伏在了我们的敌人内部。” 忽渊长老眉头挑动,尽管他克制着,眼珠还是往后方转了转,想要和他的同伴做一个短暂的目光交流。 “长老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士元尊不会好意的声音响起,轻飘飘阴森森的直扎人的心脏。 庄艳秋被忽然转变的诡异气氛给震住了。怎么回事?他怎么觉得除了自己之外其他五个的言行他看不懂了呢?明明方才还是好好地。 “哦……被几位晚辈的推论吓到了。”忽渊长老干笑两声,“我们一直在‘学府城’内不知道外面发生的这些事如此波折离奇。” “是吗?”音九悔最后一步走完,身体从庄艳秋的左边换到了右边,嘴角冷傲地勾了起来,“事到如今,二位圣仙还是早早揭下脸上的面具,露出你们的真容吧!” 忽渊长老脸上的表情被冻结住了,怔忪错愕地盯着庄艳秋一行,“什么意思?” “还装!”音九悔笑着摇摇头,“六能和魄云两位前辈并没有从‘干澜山’经过。断兄从他俩离开之后,就一直御风追逐他们的身影,那二位是直接回了‘太阴城’。” 忽渊半边脸上的筋肉跳了跳,温和的眼神中隐约透出隐隐戾气。 “试问二位圣仙是如何知道我们从外地赶回,提早一步在半路拦截的呢?”士元尊猩红的嘴唇咧开了一个大大的角度,恶意地笑出声来。 “除非有人一路追随我们,观察我们的行踪,并且没有被我们察觉。”断隽追加了一句,“事实上,我们真没察觉。不过二位的同侪应该是有所察觉的,所以才会在地动发生后马上就离开了。” 庄艳秋有点糊涂又有点明白。这、这是在怀疑两位‘学府城’的师长? “那两位一路上对‘引神球’的事十分关注,莫名其妙地发现个熟悉的阵法后态度就有些改变。那个祭坛和阵法我们虽然不懂,可瞧那手笔也能断定必然是一位修为极高的前辈所留,并且是六能魄云极其熟悉且一力想掩盖的前辈。那么……这世上有多少满足这两个条件的前辈呢?”音九悔一只手搭在庄艳秋的肩膀上,安抚地压制他慌乱跳动的心,嘴上逐字逐句地剖析谜题的答案。 “我们三个心中马上有了怀疑对象。”士元尊配合默契地接口,“事实上,这种怀疑并不是第一次。” “艳秋之前遭遇过‘伏骨教’那位景玄好几次的俘虏,听他的口气本是对艳秋势在必得。奇怪的是,当我们回到‘太阴’之后,景玄这人的行为反而一次比一次弱了,以至后来几乎见不到此人再展开行动。”断隽紧接着士元尊开口道:“这很不寻常。无论是艳秋还是孩子们都是对方苦苦想要得到的,如果是我,一定会千方百计地集结全部力量展开虐夺。可实际上,除了在‘魑魅谷’闹了一番,以及‘常青峰’有过两次算计之外,‘伏骨教’的力量越来越分散,而且行动的力度也逐渐减弱。” “这些异样只有一个解释。”音九悔从庄艳秋的背后探出脑袋来,阴恻恻的笑容冲击着对面那两位圣人先师,“那就是有人很确定不管艳秋怎么躲藏,最后一定会乖乖地去到对方的身边。” “如果二位圣仙不冒险拦下我们的话,我们还不能确定这些猜测呢。”士元尊轻松地摊开手,“谁让二位一直以来与世无争,道貌岸然呢!” 忽渊长老‘哈哈’大笑起来,“有意思!!我该说你们真聪明还是你们的运气好呢?” “该谢谢我们有那么多张不笨的脑袋。”断隽特冷傲地回了一句。 “早在‘伏骨教’再度出现,我们就把目光”转移到了西南这边。只是我们当时怀疑幕后黑手隐藏在‘学府城’内,并没有对二位圣仙有所怀疑。”音九悔像是回想到了什么似的,撇唇一笑,“‘伏骨教’的巫蛊邪术是被太阴学府封禁的,这天底下监守自盗的事每天都在发生。只是,没想到做这事的是你们两位,恐怕我们”现在昭告天下,也没人会相信的吧!” “没错!”青司圣人那张生硬的脸上没有半分情绪起伏。 “我想问问,你们二位是和‘伏骨教’勾结呢?还是一开始就是你们把‘伏骨教’给重新复生的?” 庄艳秋到此时才完全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他的身体剧烈地战栗起来,“他、他们……” “艳秋别怕!”音九悔拍拍他的肩膀,“他们就是背叛者!” 音九悔的话再度引起忽渊长老的一阵狂笑,“年轻人!你们分析得倒是不错。唉~~青司老贼,事到如今咱俩是继续装蒜呢还是干脆掀开底牌?” “随你!”青司圣人淡淡地回了一句。 忽渊长老的单手张开,手中现出一只浅绿色的四方牢笼来,大方地亮给庄艳秋他们看了看,“本来这是留到最后给你看的,现在让你提前过过眼。” 庄艳秋定睛看去,半边身体都麻痹了,那牢笼里头关着的是金圣阳、小金、广坤、斗起四人。四人面如金纸,浑身瘫软无力,被困在那里头隔绝了五感,死气沉沉的毫无一点儿活着的样子。 “你把他们怎么了?”庄艳秋怒了。这忽然的刺激辞得他忘记了刚刚的惊慌,他身体往前睁着了一下,被音九悔在他周围走过留下的结界给拦了下来。 “知道你们几个感情好,所以之前封闭‘学府城’我们就特意把这几位给叫了回来,好好关照了。”忽渊长老仍然在笑,如今这局面好像早就被预料到似的,没有让他二人有更多意外的表情。 “二位真是好算计,这一点我们失策了。”音九悔喟叹一句道。 “你们不在我们面前耍花样。说实话,如果不是今日我俩半途拦截,你们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的吧。”忽渊长老很是自信。 音九悔脸上的表情黯淡下来。他刚刚说那么多不过是在诈这两位,想通过他俩的神情言语变化套出更多消息来,没想到……姜还是老的辣,他们三个的装腔作势没有达到目的啊! “该说失算的是我们哪!青司,事已至此,不用隐藏了?”忽渊回头和青司圣人打商量。 “二位身为阴皇钦点的侍卫,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也实在没必要再隐藏什么了,我怕再看二位装模作样下去,我会吐。”士元尊轻蔑地勾起嘴唇,把自己脸上的表情没有死角地传达出去。 “大逆不道!错!!我们是心疼阴皇陛下,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忽渊猛然间张开双臂,大声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是那么惊悚古怪,可以看到他不断跳动着的眼睑以及控制不住兴奋连续抽搐的嘴唇。 这和忽渊道人想来温文和蔼的样子一点也不相符,看的人心中重重一沉,头皮都跟着炸了开来。 “心疼阴皇!这我就搞不懂了,你们六位不是应该效忠辅佐阴皇的吗?不是应该积极地让阴皇早日归位,太阴恢复正常次序的吗?”庄艳秋抑制着内心的反感,大胆地开口。 “阴皇归位!归位了怎么样,继续为这腐朽不堪的天下、蝼蚁们日日夜夜地奉献自己,消磨自己,不得善终吗?”回应庄艳秋话的是一直沉默着的青司圣人,“‘太阴’自古以来阴气繁盛,正阳缺失,本就应该是个只有黑夜没有白天,永远都见不到阳光的世界,不然你以为为何这个世界会被命名为‘太阴幻境’!如今每日着堪堪升起两个时辰的太阳是阴皇陛下呕心沥血,置下大阵发下大愿,生前折损自己的修为和寿辰,死后经受轮回百世受尽世间最低贱悲苦的折磨换回来的。每每看着他为了这些低等生灵付出的惨痛代价,我这心中总是难以接受,更难以接受的是,在陛下因为这代价而饱受痛苦煎熬时,没有多少人真正关心他。你们有的害怕天下乱了自身的生存条件会受影响,有的恐惧天下无主传出去太阴。太阴人丢了面子,有的则蠢蠢欲动,贼心四起,为了夺取这至高无上的权利,为了这天下的利益瓜分暗中勾结联合……有谁是真心实意地为他考虑过的? 第430章 阙正宫 青司的话波澜不惊,没有丝毫情绪起伏,可听在众人的耳朵里却足够的震动心神。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思考过的事,诚如青司圣人所说,阴皇的存在对他们来说是那么的理所当然又那么的遥远。 所有太阴人理所当然地认为阴皇的职责就是守护、牺牲,稳定大局。这已经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本能念头了,自然没有人从那位最高位者的角度去为他考虑。 “这就是理由?”音九悔觉得不可理喻,“就因为二位心疼陛下,做出这种背叛陛下的事来?” “跟你说了这不是背叛!”青司圣人对‘背叛’二字深恶痛绝,口气变得狠厉起来。 士元尊忽然福至心灵,拉住了音九悔不让不让他继续说下去,“二位口口声声说不是背叛。难不成还是阴皇陛下自己的意思?” 他这话说出来无意如神雷冠顶,庄艳秋这帮人当下的念头是士元尊口无遮拦,可再瞧那两位圣仙的模样,又都同时生出一句:“不会吧!”的感慨来。 忽渊长老摆摆手,“扯那么远做什么,只要你们乖乖配合,我保证大家都不会有事。”他一边说一边把手上的牢笼收了起来。 庄艳秋心系朋友的安危,当下严肃地问了一句:“二位到底想做什么?直截了当地说清楚吧。” “也没什么。”忽渊长老淡定地笑了笑,“本来我们商量的和庄公子的约定继续进行就是了。只不过届时,需要庄公子配合罢了。” 庄艳秋不高兴地皱了皱脸颊。他实在不喜欢和这些大前辈打交道,说话总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太累心。 音九悔拍拍他的腰,“走一步看一步!” 大船在那两位的操纵之下直接飞回到‘太阴城’上空,向着‘阙正宫’的方向飞了过去。 ‘阙正宫’封禁了多年的大门打开,船身穿过封禁结界直接进到宫殿内部,四周缥缈的云层中遮掩着重重宫楼,看上去似近视远,遍布迷障。 “请下来吧!未来几日庄公子和几位就留在这里,直到‘阴皇迷境’打开。”忽渊长老侧身让路,撩起广袖做了个‘请’的手势。 庄艳秋率先下去,其他三个始终护在他身边。 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以眼神稍做交流之后,先后走下船去。 偌大的宫殿内除了他们几个之外,不见任何人的影踪。那两位引着他们到了一处假山嶙峋的庭园之外,示意他们进到其中。 只一看庭院里头那高矮不一,分布不均的假山,音九悔他们就知道这地方布置得有阵法,只不过他们没有退缩的余地,抬脚迈入园中。 一进去四周便有灵光绽放,灵气传动,阵法被激发起来。 庄艳秋转脸看着外面的两位,讥讽地笑了起来,“二位手上有小金他们做人质,还用得着防得这么严?” “并不是防着诸位。所有进入‘阙正宫’的客人都会在此间隔离一段时间,这里头清气充足,能够净化诸位身上的浊气,平复心神,这里毕竟是陛下的私人宫殿,世间浊气。污秽、烦恼留在这里都是对陛下的不敬重。”忽渊长老恭恭敬敬说话的态度,让庄艳秋很是不齿。 二位圣仙暂时退开之后,庄艳秋和自己家的几位商量,“你们说着两位圣仙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瞧他们的样子对阴皇还是挺敬重爱戴的,我也闹不明白为什么做这些,难道是修为太高把脑子给弄糊涂了?”士元尊指着自己的脑袋转了转手指。 “事情绝不是那么简单的。有很多他们没回答,也解释不通。”音九悔沉声说着庄艳秋点点头。他被这两日突发的情况给弄迷糊了,现在想找个线头理清楚都难。 头有些晕,他扶着额角静静地喘息片刻,晕眩的感觉越来越严重。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抬起头来想要说话,眼前一片不断旋转的朦胧,伴随着那几个男人的惊呼声,大片浓黑彻底包裹住他的大脑和意识。 “艳秋!!”说话说得好好的忽然晕倒,这可吓坏了音九悔他们三个。 三个男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捏虎口,不断地尝试着想要唤醒庄艳秋。 不远处的忽渊和青司两人看到这情况,表情很古怪,“偶然?”青司开口。 “不会!这么多年来你见过有谁进到‘术方阵’中出现过这种偶然变故的?” “那就是孩子?”青司想了想,指着庄艳秋身上带着翠食。 忽渊长老表情凝重,“应该吧!之前只是六成确定,这次没有任何疑问了。” “你有什么打算?除了老三确定不是,其他七个都有可能,现在时间紧迫,已经刻不容缓。”青司圣人的神情复杂地起了变化。 “没关系。届时只要庄艳秋帮我们把那家伙带进去,灵胎的肉身到底归谁还说不定呢。”忽渊长老对此很有自信,“陛下只有一丝残留的魂魄在迷境中,是争不过那家伙的。” “但愿我们没有做错!”青司圣人有些不确定。 “你后悔了?” “若是后悔一开始就不会和你谋划这些。”青司冷漠地眨了眨眼睛。 “我现在记得最清楚的,就是那家伙是怎么出现的。自打他出现后陛下更加自责悔恨了。我不想让他带着相同的感觉再降世到这个世界……他应该过一过自己想要的日子。”忽渊长老缅怀地轻声说道。 青司圣人刀刻一般的眉峰平缓地压下一个弧度。“若是解决了这件事,我们也可以彻底放下职责了。” 正说着话,不远处传来了空气的震动声,这两人迅速整理表情,离开此地去往声音传来的地方。 六能和魄云站在隔离结界外面,轻轻地以脚尖结界引起震动。 “你们俩终于肯从那座城里出来了。”魄云对于见到昔日同侪还是挺高兴的,脸上的笑容也很真诚。 “什么事?我们刚带了第一批试炼者回来。”忽渊长老笑呵呵地回话。 他们六个按照职能不同分工,平日都是和自己的搭档最亲近,其他四位刚交情一般,当年若不是有一位九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平日里见到也不会打招呼。自然,说话做事也是隔着一层。 六能那幽深的眼睛一直在盯着忽渊和青司打量着,“在‘翻云山’是你们俩吧!” 忽渊长老不意外地半挑眉头,“我俩果然瞒不过你。” “为什么要跟踪我们?你们若感兴趣大可以直接和我们一起进山。”六能犀利地提问。 不等忽渊长老回答自己就接着往下说了,“我知道,你们是在跟踪他们。” “我们是想着快到迷境打开的日子了,想暗中保护庄艳秋,不愿最后出岔子。”忽渊堆起满脸的笑纹解释着。 六能的表情说不出是信任还是怀疑。原本在他手心握着的那颗蓝色石球被他收了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先不要告诉这两个他和魄云发现的事为好。忽渊那老东西笑得越真诚,往往越是隐瞒了重大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我们俩在海外,百里空和碎有没有与你们互通过消息?”六能转换了个话题,口气也跟着轻松起来。 百里空和碎石守护‘阴皇迷境’的两位侍卫,阴皇陨落,肉身分解酝养太阴大地,魂魄进入轮回之后,这两位就进入迷境之中闭关了。他们六个当中,最纯情的就是这两位,当年要和九命离开的也是这两个。后来被他们四个给耽误之后,这两个心灰意冷,自愿去守那永远没有变化,时间都静止了的‘阴皇迷境’。 忽渊长老很会意外,怎么忽然提到了那两位。他诧异地摇摇头,“没有啊!他们俩的性子你不是不了解,咱们不主动联系他们,他们永远不会联系咱们。” 末了,忽渊长老特意追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吗?” 六能摆摆手,“没什么。多年未见,这次‘迷境’打开正好可以见见他们。” 他转身走了两步又疑惑地询问:“这第一批带进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学府城’里头哥门派推荐的人。我安排他们休息休息,去去身上的浊气。”忽渊长老又笑了。 “大家各尽其责吧,或许这一次陛下真的能回来了。”六能说完,果断地带着魄云离开。 他俩离开后,忽渊长老就对青司圣人说道:“有问题。” 同样的,六能也对魄云来了一句:“不对劲。” 至于有什么问题哪里不对劲,双方目前都说不清楚。六能觉得忽渊在藏事,忽渊感觉六能在试探。 “若是日后知道真相,免不了一场大战。”青司慨叹一句,却没有半分惧怕之意。 “到时候他们还会感谢咱们呢。那家伙顺利继位之后,咱们六个就能离开了,不是吗?”忽渊长老笑着眯起了眼睛。 第431章 身份立场 庄艳秋昏厥了一刻钟才幽幽转醒,音九悔和士元尊见他睁开眼睛,一起收了替他输送仙气的手,急问:“艳秋是哪里不舒服?”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出神地看着他们,一开始没有回话,等到士元尊的手摸向他的额头时,他才伸手挡了一下,回过神来,“没事。” “要不要靠在我身边休息一下。”音九悔仔细观察了他的神色,见他的血气慢慢回涌,知道他这是没什么大碍,暗中松了口气。 庄艳秋摇摇头,视线抬起往四周看了看,“我们要在这里待多久?” “应该还会待一段时间。这里无法传信,也不能使用法术。”音九悔小心地回答他。 庄艳秋‘嗯’了一声后垂下眼睑来,盘腿落座,闭上眼睛默默地静修起来。 其他三个无话可说,围坐在庄艳秋身边各自休息。 他们在这个庭园里头静坐了半天才被忽渊长老给放出去,出去之后又把他们带到了另外一处院落里,“这里是离‘阴皇迷境’最近的一座院子,在我和青司的管辖范围内,几位可以在这里自由行动,不过别想着弄出什么动静,这里除了我们外人是不能擅自进来的。” 听得出这是忽渊在警告他们,音九悔冷哼出声,“不用特意交代,我们还没那么傻。” “三日之后就是迷境打开的日子。庄公子最好把小公子们提前放出来适应一下环境,‘迷境’之中全都是清盛之气,若是忽然放出来,小公子会喘不过气的。”忽渊道人和善地笑着向庄艳秋提议。 庄艳秋向其他三位征询意见。那三位点头之后,他才应了一声。 忽渊长老并不急着离开,以眼神暗示着庄艳秋他的等待。 庄艳秋迟疑了片刻之后,把孩子们放了出来。 一落地孩子们自觉地往爹爹和阿爹身边靠拢,仰着小脑袋大胆地望着忽渊长老。 忽渊的视线跳过三元和镇星直接在其他几个孩子身上谨慎地扫过。 和上回的探视一样,光凭他眼睛他还是无法确认这其中谁才更具备羽化成皇的潜质。只可惜那‘玉坤袋’并不在他们掌控之中,想要用其照一照这几个孩子确定目标,还得通知和他们合作的景玄。 只是景玄这家伙越来越嚣张了。忽渊长老想起那个最开始来找上他们要求合作的男人,神色中飞速闪过一丝狠戾。 他收回视线压下眉头转身就走。 待他离开之后,一直防备着他的男人们放松了精神。 “我现在很想快点到三日之后,弄清楚这些家伙们到底要做什么。”士元尊眉宇间夹杂着淡淡的愁绪。现在真相就在眼前却隔着层迷雾不能解读的感觉实在是太闹心了。 无论在任何困境中,只要身边有孩子们,庄艳秋就不觉得艰苦。 三日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隔天便是‘阴皇冥诞’也是这么多年来‘阴皇迷境’再度被打开的日子,全太阴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阏正宫’。 当天夜里,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再度来看望庄艳秋一家。这一次他们带了个人,还是他们熟悉的人。 那人一袭血红袍,嘴角含着阴险的笑容款款向庄艳秋一行走来时,早已推断出真相的音九悔三人那悬浮着的心思反而沉了下来。 “果然如此!”音九悔冷哼一声,“我们还在为二位寻找各种理由推脱干系呢,二位竟光明正大地把他带了过来。” 景玄抬起头来顺手揭下头上的帽子,“没料到会在这种情况下与诸位再见。”说着他的视线往孩子们身上瞟了瞟,“小公子们又见长了。” “你可真是好手段哪!连二位阴皇座下的侍卫都能为你所用。”士元尊扬起笑脸不算真诚地夸奖了一句。 “可不敢这么说。是二位前辈不嫌弃鄙人,给鄙人一个服侍左右的机会而已。”景玄赶紧解释,同时向青司和忽渊二位垂首致歉。 “说了是我们双方合作,你也不用太拘谨。”忽渊长老还给了景玄几分面子。 景玄谦虚地笑了笑,退到一旁。 见他并不主动提及自己想要的东西,忽渊心里有些不高兴,“我想借你手上的‘玉坤袋’一用。” 景玄赶紧挺直了胸膛,“实在是不好意思,‘玉坤袋’上回带出去之后一直没能收回来,我也在寻找呢。” 忽渊特意目光深沉地看了景玄两眼,判断不出这人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他也不好当场翻脸。本想借着‘玉坤袋’中的‘无限轮回眼’来提前辨认出哪位才是最终的羽化者的,这一打算看来行不通了。 “明日你和你的手下都悠着点儿,千万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来。”忽渊开始敲打景玄。 景玄恭敬地俯首,“一切都按照二位的吩咐在行事。外面那些‘八门府’的还以为前段时日大大的削弱了咱们‘伏骨教’的力量呢?若不是有意避让,怎会让那些乌合之众得意忘形。” 说到这些时,景玄还得意地扫了音九悔他们一眼。 音九悔一行脸色很难看。他们谋划那么久,联合了那么多的力量发动的大规模剿灭行动却被人这般轻视,实在是让人气愤。 “明日就是关键了。现在你应该可以把那家伙的‘寄魂垣’交给我们了吧。”忽渊又提出一个要求来。 景玄仍旧谦虚而恭敬地拒绝了,“不差这几个时辰,明日我会陪在二位身边,直到亲眼看着庄公子把东西带进去。” 忽渊这次吊着眼角斜睨他一下,“看来,咱们之间的信任没有达成共识。” 景玄歉意地笑道:“这些都是我家主人的安排,我不过是个两边传话的,做不得主。” 忽渊长老似笑非笑地勾起嘴角,“罢了!你家主人还没有身体呢,我也没必要和他一个失去肉身,魂魄散乱的家伙计较。” 景玄笑眯眯地颔首,狭长的眼眸里闪动着精明的光芒。主人说得没错,对付这两位前辈只需要比他们脸皮厚,没有什么是解决不来的。 他的视线贪婪地在庄艳秋以及那几个孩子身上扫了一圈。他们寻找了这么久,试过了许多种能够让教宗归位的方法,终于有一种不费事又绝对有效的了。如果方法取得成功,不用他们辛苦扩张,这整个‘太阴幻境’轻而易举地就在他们‘伏骨教’的掌握中了。 之前他们辛苦算计,希望能够夺走庄艳秋让他再生一个灵胎当主人的肉身容器,这一方法被推演为成功率低,而且耗费时间,多有变数,最后被主人否决了。 后来他们又考虑过借助‘引神珠’和斗战的禁术一起使用,重新塑造回主人的肉身,收容魂魄。只可惜斗战那家伙野心太大,不仅自己提出的要求多,还要他们辛苦地收集并不明用途的‘引神珠’,这一计划也被暂且搁置。 幸亏这归位计划主人做了多手准备,在其他计划都行不通的时候,还有昔日阴皇座下两大侍卫做暗桩,替他们谋划了这一万无一失的‘夺舍’大计。 眼看着明日就是这‘夺舍’计划拉开帷幕的时候了,只要一想到最后从‘阴皇迷境’里头出来的不是阴皇而是他家主人,景玄抑制不住兴奋地不断颤抖。 庄艳秋很不喜欢景玄盯着孩子们看的眼神。他把所有的孩子都拉到自己身后回避景玄的视线。 没有达到目的的忽渊和青司二位风风火火地离开了,景玄跟在他们的身后,临走时特意回身看了庄艳秋一眼,阴阳怪气地扯开一个极具威胁力的笑脸来。 断隽压下眉头,‘乞风剑’唰地飞出斩断空气舞出雪亮的剑花直勾勾地往景玄面门戳去。 景玄吓得连连后退,脸色大变,向前面二位圣仙开口求助,忽渊和青司没听到似的径直离开了。 ‘乞风剑’将这积蓄在体内的剑气爆发出去后,受到此处禁制的压迫,无法再度重蓄剑气,退回到了断隽身边,被断隽给单手接住。 景玄跌坐在地上连连吞了好几口口水,额头上冷汗直流。他看到守护着庄艳秋的那三个男人脸上同时露出了不善的表情,再也坚持不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来后拔腿就跑。 “老子早晚要融了他。”士元尊捏了捏手指,阴森森地舔了下尖利的牙齿。 “算我一个!”断隽加了一句。 音九悔一直在思考刚刚的事情,再度从中消化了一些讯息,“看样子之前我们还猜错了。忽渊和青司二位虽然和‘伏骨教’有关系,却不是咱们想的那种直接领导的关系。” “你管他是什么关系!明日若有机会,定当直接把这两位的伪面具给当场揭穿。”士元尊怒道。 “反正已经演变成现在这样了,不看到最后谜底我是不会离开的。”庄艳秋忽然开口。 见其他三位想要劝说他,他又马上补充道:“这是我的职责,我身负‘阴皇女身像’定是有机缘的,若我逃避这机缘指不定会给太阴带来多少其他灾难。你们不要劝我,我不会走,也不能走!无论是自己的职责、你们的安危还有小金他们的存活都和我息息相关,你们一定要让我自己来做决定!” 本打算趁着明日有机会把他悄悄送走的三位心虚地挪开了眼睛。之所以这几日他们一直规规矩矩,一来是想知道忽渊和青司到底想做什么,二来他们早就心有灵犀,绝对不会让庄艳秋和孩子们被人利用。 只是看这情况,他们盘算好的计划怕是无法实施了。 第432章 阴皇迷境 次日,阴云遮天,东南大风,诸事不宜。 一大清早,‘阙正宫’宫内宫外两只‘登闻鼓’同时被敲响,迎着清冽的凉风,‘太阴城’各个家族同时升起招魂幡,家族中的男子无论大小聚集在各家祠堂中,领取一片‘太阴缠枝花’握于掌心,祭奠自家先祖后打开正门,沉默而有序地走出来,一路向着‘阏正宫’的方向聚集靠拢。 这是每次‘阴皇冥寿’全体太阴人必然会行的集体礼,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关闭多年的‘阴皇迷境’再度被打开。所有人在祭奠完先祖之后,会自行前往‘阙正宫’外等待着这一次试炼的结果。 是再一次的失望还是终于等来了希望,一切就在今日揭晓。 ‘阙正宫’外来自‘八门府’的代表已然早早到来。除了‘清韵阁’‘冷剑山庄’和‘金鹏岛’不是现任当家带队之外,其他五大家族的带队人都是各自的家主。 所有人只以眼神打交道,除了脚步声外不会发生其他杂音。慢慢地,‘阙正宫’大门之外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不少平民也开始踩着大小家族的脚步靠拢过来,一切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宫墙顶上竖起了一块超级大的水镜,可以让聚集过来的人清楚地看到里头举行试炼,以及‘阴皇迷境’被打开的详细过程,此刻那水镜里头现出的画面是六能、魄云二位带着他们找到的潜力者往‘迷境’大门口走去的情景。 六能魄云二位带回来的多是海外寻回来的人,他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异动,在大多数太阴人的心中,还是更愿意相信他们的新任皇者会在自己人当中诞生。外来者若没有任何特殊性在他们心里就只是外来者。 紧接着,青司圣人亲自领着一批各个家族推举的潜力者出现在大水镜上。 这一次,围观的人群里此起彼伏地响起了些微声音。都是那些有举荐人的家族发出来的动静,仅仅只是一个举荐的名额而已,就能让本家族荣耀许久了。 当庄艳秋一行被忽渊长老亲自带过来,身形出现在水镜上面时,一直注视着水镜的那五个男人几乎同时松了口气。 自打那天和音九悔通过消息得知他们从‘翻云山’返回来后,留守在‘干澜山’的那几个就在盼着他们回去,谁知道没能把人等到,那之后也无法再传递信简,他们马上意识到出了问题。这几日他们五个遍布撒网,满天下打探消息,一无所获,还是焦然经验老道,提醒他们把注意力集中在‘阴皇迷境’打开这一日。 无论是自行失踪还是被动失踪,他相信庄艳秋一定会出现在‘阙正宫’。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焦然的眼神往左右扫射片刻后,和他站并排站立的其他四位默默地眨了下眼皮。 既然庄艳秋是和他们当中最厉害的三位在一起的,他们就不用太担心。可以在外面做好接应的准备,一旦里头有任何不寻常的动静,他们进可攻,退可守,也是一方强大的力量。 此时庄艳秋一行也能通过墙内的水镜看到外面的情景。当他们看到‘八门府’带来的人后,音九悔他们三个阴沉的脸色有所好转。焦然他们五个总算还不笨,带来的都是实力不弱的帮手。 庄艳秋一定要参与这场试炼,于公于私音九悔他们三个都没办法劝阻他。 忽渊长老顺着他们的视线也看到了焦然他们,他自信地说道:“不用担心,不会发生你们想象中那么恶劣的事情的。” “那到底会发生什么?我们都已经跟你到了这里了,您老也该再透露点消息吧。”士元尊故意挤兑他。 忽渊长老哼笑两声,“马上你们就会知道的。我人老了,不愿意解释那么多,等到事情取得成功后,你们自然会明白我在做什么。” 见这老家伙滴水不漏,音九悔没好气地撩了撩眼皮。 此时他们已经正式走到了‘阴皇迷境’之外。 所谓‘迷境’也就是另外构造的小空间,是阴皇亲自开辟而出的。据说那里只有适合天仙以上修为生存的清盛之气,修为低下或者没有修为的冒然进去都会有被清盛之气逼迫得喘不过气来,轻则受伤,重则当场猝死。只有真正的潜力者才能不受修为的制约,自由穿行其中。这也是淘汰所有试炼者的第一关。 忽渊长老抬起头来和自己的三位同侪打了个照面,侧目看向身后的庄艳秋。 “庄公子,请将那位吸收了‘水灵草’的小公子叫出来吧!马上就要叩开迷境大门了,我们需要路引。”忽渊温和地说道。 庄艳秋挥手间把八个孩子全都放了出来。他的一只手平放在二财的脑袋上,二财扬起脑袋看着他,他温柔一笑,“去吧!二财,完成你的使命。” 二财认真地点了点头,大胆地迈出一步,勇敢地挺起了小胸脯。 忽渊长老冲他眯了眯眼睛,拉着他的手一步步靠近迷境入口那凸出来的围台,示意二财站上去。 二财自己撑着台面爬了上去,直挺挺地扬起了脖子。 虚空中现出了‘太阴缠枝花’的石刻图案来,那上面每一朵花瓣和枝叶都在蠕动着,投射出淡淡的浅黄色灵光映照在二财的身上。 二财眉心灵光四溢,当初融合进他脑子里的‘水灵草’现出了影子来,放出的光华交相辉映,在二财的身体周围荡漾开一圈圈粼粼的光波。 ‘咔哒’一声石头的脆响声掠过,‘太阴缠枝花’的石刻从中间一分为二,缓缓地向两边拉开,只听得‘咔咔’的声音越来越沉重,明黄色的虚洞入口显现出来,不少的清气从洞中渗透而出,填入周围的空气中便被浊气给吞噬掉了。 透过水镜观看到这一情形的众人纷纷屏住了呼吸,生怕错过一丁点儿的细节。 那个虚洞之中就是‘阴皇迷境’里头不单单有阴皇留下的传承,更有这天下最高无上的地位。只要进去能够通过试炼成功接收传承,就能得到那地位,从此以后成为这一方大千修真世界唯一的皇。 不少人的眼神中都流露出贪婪的情绪来。尤其那些能够有机会进去其中的潜力者们,更是将这些情绪毫不掩饰地释放而出。 每个人都抱着自己必将登顶封皇的执念。 六能开始安排潜力者们一个个地进到虚洞之中。 趁这个当口,忽渊长老带着二财回到庄艳秋的身边,“鉴于小公子们年纪小,庄公子可以陪同他们一同进入。” 庄艳秋没有丝毫表情变化,他知道这是忽渊在故意说给别人听的,他进去迷境是这些人早就谋划好的,怎会让他出任何差错? “我们也可以进去吧?”音九悔不放心地问道。 忽渊摇摇头,“抱歉!庄公子好歹是位‘显像者’,有一定的资格,三位就没有这资格了。” 庄艳秋安抚地瞟了他们三位一眼。都已经决定了的事不要再犹豫了,他今天无论如何也会带着孩子们进去看一看的。 以往他曾出于私心不想让自己的孩子有任何机会羽化成功的,现在情况不一样,如果他再这么自私下去,忽渊他们和景玄密谋的那些事就会成功,如果太阴一定需要有那位领袖的话,他希望最起码不会是景玄的主人——孤夜教宗。 他弄不明白忽渊长老和青司圣人背叛阴皇的原因,也没功夫再去猜想。他只知道,太阴曾经经历过黑暗时期,是阴皇陛下拯救了大家,把阳光带给这片阴沉世界,也只有阴皇陛下的传承者才能继续继承他的意志,维持这天地光明不变。孤夜教宗一心向往黑暗,若是让他成功,太阴恐怕永远都不会再有白日,届时邪魔出世,妖物纵横,受苦得永远不会是修行者,而是那些世世代代所仗着修真而活的普通百姓。 他不是天仙圣人,可他分得清孰轻孰重! 这时候忽渊的身后转出来一位侍从打扮的年轻人来,那人对着庄艳秋一行诡笑一下后,将一只青色净瓶交给了庄艳秋。 虽然这人的面容经过修饰,庄艳秋还是认得出他就是那位景玄。他低头看了一眼那只巴掌大的净瓶,“是什么?” “你要负责带进去的东西——‘寄魂垣’。”景玄用只有他俩才听到的声音细细说道,“你只需要把这东西带进‘阴皇迷境’,你的朋友和你的家人都不会有事。” 庄艳秋接过那只净瓶捏在手心想要探入神识检查一下,被忽渊长老给看穿了,及时阻止了他,“不要妄动!动一下后果不堪设想。” 庄艳秋收回了神识,将那净瓶收进袖子当中。 在这段时间内,六能和魄云已经把所有试炼者全都送进了迷境之中,如今正眺望着庄艳秋的方向,等待他们父子九人自行过去。 庄艳秋拍拍每位孩子的后脑勺,“爹爹带你们去冒险,都要跟着爹爹别乱走,听明白了吗?” 孩子们早慧,从身边人的谈话中早知道他们有朝一日必须要有这么一次‘冒险’,他们不仅不害怕,个个神采奕奕的睁大了眼睛,对即将和自家爹爹一起去做的事充满了期待。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没有停顿也没有回头,脚步坚定地领着他们直接踏入那未知的迷境之中…… 第433章 试炼者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庄家父子九人的身上,尤其是那几位意义非凡的灵胎诞生的孩童,更是承载了大部分太阴人的期望。 在他们进入到迷境的那一刻,孩子们的阿爹面上或多或少都出现了震动。 他们几个也从没进去过那迷境,追问以前从里头出来的淘汰者也得不到确切的回答,那些人只要一出迷境就自动遗忘了在里头发生的事,外面那些有企图的人想借此打探里头的秘辛都毫无办法。 现在他们能做的就是相信庄艳秋能够应付里头的突发状况。 音九悔特意把视线转向忽渊,忽渊再三保证:“绝对不会出问题的,里头还有两位圣仙看管呢,他二人不会袖手旁观。” “你最好说到做到。”音九悔压低声音警告了一句。 忽渊长老淡淡笑了笑,“我敢用性命做担保。” 听到这话的景玄垂下眼皮,不动声色地扯了扯嘴角。圣仙的命虽说挺有重量的,可在他们教宗面前又算得了什么呢? 音九悔还是不相信忽渊的保证,他暗暗打着主意,若是真出现了不可控制的局面,就算是要和这几位大前辈正面冲突,他们也会冲进那‘阴皇迷境’之中。 此时的庄艳秋带着孩子们一踏入迷境中,就被浓郁的清盛之气给包围起来。他自己感觉到呼吸稍稍一滞,赶紧低头询问孩子们的情况,“会不会喘不过气来?” 八个孩子望着他摇头,“爹爹,这里好好闻。” 庄艳秋挨个把孩子们的小脸捧起来看了又看,确定他们是真的没有受这清盛之气的影响后,放下心来。 “哥哥拉着弟弟,手牵着手不要松开,知道吗?”庄艳秋严肃地叮咛着孩子们。 他们目前始终在这块地方徘徊,周围的浓雾越来越重,如果视线被剥夺了后,他就看顾不过来这么多的孩子了,只有让孩子们多加小心,他再用自己的腰带把孩子们一个个栓起来,牢牢地牵着他们。 “爹爹放心,我们不会松手的。”孩子们懂得庄艳秋的心思,握紧了身边兄弟的小手。 庄艳秋护着孩子们继续往前方走。他没有看到其他进来试炼的潜力者,竖起耳朵认真地聆听周围的动静时他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让他开始思索是不是他们所有人都不在同一个地方。 左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凄惨的叫声,打断了庄艳秋的思绪,他带着孩子们迅速往那个地方转移过去。 只见前方出现的是一位潜力者,不过他此刻佝偻着身体卧倒在地面,双手卡住喉咙如同脱离水面的鱼一般大力喘息着,不一会儿面上现出了紫红色。他的视线里忽然闯进了庄艳秋一行,在看到他们一家都没有症状之后,这人的眼睛一下暴突而出,那一瞬间庄艳秋感应到了这人暴涨的嫉妒,他连忙带着孩子们退了几步。 地上那家伙一跃而起弹向庄艳秋,在快要冲过来时被一层透明的结界给拦住,紧接着那家伙就在原地消失了踪影,从‘阴皇迷境’给转移了出去。 庄艳秋环顾四周,看到一条影子快速从眼前闪过,他知道那肯定就是一直驻守在迷境当中的前辈了。 “害怕吗?”他问孩子们。 孩子们举着小手齐声回答:“不怕!!我们保护爹爹。” 庄艳秋揉了揉孩子们那细软的头发,笑了。 在看到方才那一幕后他心里更加不担心了。他有翠食随时可以把孩子们揣着走,实在不济他可以做出些出格的事来,相信那两位驻守在此的前辈一定会为了维护此间的次序将他给转移出去。现在……他要弄明白的就是景玄让他带进来的净瓶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 他从怀中掏出那只净瓶来,左右看了看。本想再试探一丝魂魄入内的,想到忽渊制止他时的那副表情,他又犹豫了。 他把这净瓶挂在了腰带上,打起精神来护着孩子们继续往别的地方走去。 浓雾渐渐散开之后,庄艳秋带着孩子们来到了一处有山有水,花草丛生,满园春光的庭院之中。 “哇!!”孩子们亲眼看到周围景物瞬息变化,发出了惊叹之声。 “爹爹!好漂亮!”喜欢美丽事物的二财第一个欢呼起来。 庄艳秋应了他一声,打量着庭院里的环境。这里也全部都是清盛之气,只不过没有了浓雾的遮掩,可以更加清楚地看到那些清盛之气具体化出了颜色——浅浅的黄绿色,由于四周都是这是这种颜色的空气,使得这整个空间的颜色很是清新鲜明,只有画卷中才会有这种奇妙的世界。 此时陆续有好几位参加试炼的潜力者穿过浓雾忽然出现在这座庭院当中。那些家伙一落地首先清点周围的留下来的人数。 不少人看到庄艳秋父子九人时,眼角过滤的分明就是嫉妒。他们知道这一家都不是普通人,尤其那八个灵胎就是他们各自最强大的竞争对手,只是让他们意外的是庄艳秋竟然也能通关,那八个好对付可加上庄艳秋这么一个成年人他们想要从中作梗就难办了。 庄艳秋也在清点人数,除了他们父子之外,在场的还有八位试炼者,全都是男性,除了一位看上去年纪稍长之外其他的几位都挺年轻。 当初进这迷境的少说有五十号人,只不过刚进来就淘汰了绝大部分,实在不是一般的严苛啊。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往旁边一处空地上走去,这些人的目光太直白,他可不愿意凑过去自找苦吃。 剩余那八位试炼者并没有互相打招呼,他们各自选了个方向散了开来。 庄艳秋拉着孩子们在原地坐下休息一会儿。他不觉得会被别人抢占先机,如果真有人能够顺利羽化,他还会打心眼儿里高兴呢。只不过他的这种举动在其他人眼里各有解读,不一会儿那些去往不同方向的试炼者们回来了,其中一位走到他身边拿脚点了点地:“喂!你怎么坐在这里不动,是不是打着什么鬼主意?” 庄艳秋抬起眼睛平和地望着他,“鬼主意?你们有什么值得我打主意的。” “别以为你有这几个小家伙就能得到传承,我们可都是有机会的。”那家伙恶狠狠地瞪了孩子们两眼,他本意是希望把这些孩子们都给吓住,可孩子们一点也不服输,噘着小嘴巴也用力睁大了眼睛去瞪他。 “我不想惹麻烦,也请你别来烦扰我们。这里不是没人管制的,出了事错过了你口中的机会,届时后悔的还是你。”庄艳秋好心劝那家伙。 那人听了这话后气不打一处来,可他又不敢再有出格的举动,冷冷地哼了一声后,扭头就走。 见这人没有在庄艳秋这里讨到便宜,其他人也不愿过来尝试了。 见这些人都在原地坐下休息,庄艳秋带着孩子们起身,随意找了个方向走了过去。 “爹爹,有人跟着咱们。”六珍悄声向庄艳秋报告。 “别理他们,咱们走咱们的。”庄艳秋叮咛了一句,让孩子们走到他前面去。 不一会儿他们的眼前出现了三条岔路,孩子们停下来等着庄艳秋做决定要走哪一条。 庄艳秋指着中间这一条“咱们先从这里走吧!” 八贝拖着大哥和七宝的小手不肯走,眼睛一直盯着右边那条路。 “爹爹,八贝不走。”大福不敢大力拉扯弟弟,向爹爹汇报情况后让爹爹做主。 “八贝怎么了?”庄艳秋好声好气地低下身来和八贝说话。 “走这边!”八贝用眼神示意他想走右边这条路。 庄艳秋盯着他思索片刻后,见一直被八贝收留着的小阴蟒从他的后衣领钻出了个脑袋来,朝着相同的方向‘嘶嘶’吐舌头。 庄艳秋脑中一亮,阴蟒擅发现宝物,越是珍贵的它的反应越是灵敏,这条小东西如今朝着这个方向狂吐舌头,不会是发现了什么宝贝吧。 “我们走这边吧!”庄艳秋改了主意,带着孩子们走上了右边那条路。 这条路沿途的风景和之前的很想象,只不过他们走了一段之后,遇上了一座桥,桥旁的石墩上摆着一只半人高的大瓮,瓮上刻着‘施水’两个字。 庄艳秋凑过去看了一眼,觉得莫名其妙,因为那瓮里有两只石鱼,一只红一只黑互相追逐着对方的尾巴,看上去没有什么特别。 庄艳秋想了想,带着孩子们往那桥面上走去,不待他们踏上桥面,后方急窜出来好几个身影,撞开他们父子,急冲冲地跑上了桥面。 庄艳秋强忍着怒火把孩子们带到一旁等着其他人先过,这时候他才发觉,剩下的那八位试炼者全都跟来了。这些人大约是怕他们父子先通过后会抢占先机,这才不顾一切地冲了出来。 只是那些人还没来得及全部踏上桥面,已经在桥上走了几步的三位忽然被一道光带走从原地消失了,他们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的声音,消失的速度是那么的快…… 第434章 施水桥 剩余的五位准备踏上桥面的男人面色发青地从桥上退了下来,且一直退到庄艳秋父子的身后。 方才曾找过庄艳秋麻烦的那位此时见庄艳秋惊讶地盯着他们,怒了:“看什么看!你是不是知道前面有陷阱,故意的啊!” 庄艳秋没有搭理他,淡淡地收回了视线,护住自己的孩子。 “依我看这家伙就是故意的,他故意让我们跑在前面这样我们全都被送出去后,他们家的那几个小崽子机会就更大了。”那家伙或许天生就是个‘斗士’,逮谁就要和谁斗,其实他们几个心里很清楚,根本不是庄艳秋的错,只是现在他们急需要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好平复他们急剧跳动的心脏,让自己不那么紧张。 庄艳秋淡定自若地替孩子们擦拭脸上的薄汗,由始至终把那家伙当成个疯子,对方说的话他一点都没有听进耳朵里。 “算了!”那位上了年纪的试炼者说话了,“你消停一点。现在该想办法渡过桥,你在这里吵吵有什么用?” “这桥要怎么渡?一上去就会被送出迷境,说明根本不是这种渡桥的方法。”吵闹的家伙没好气地回了一句之后,坏心眼儿打到了庄艳秋的身上,“我看,让他们一家上去试试,他们不是不同寻常吗,说不定他们上去这桥就能通过了呢!” 这家伙的鬼主意成功地引起了两位试炼者的共鸣。他们三个虚眯着眼睛,算计地盯着庄艳秋。 庄艳秋此时站起身来,不紧不慢地把孩子们收入翠食之中。 他捏了捏手腕,认真地活动每一根手指,对于接下来或许要以一敌三甚至以一敌五一点儿惧怕都没有。他可不是好欺负的,若这些家伙脑子犯抽,他愿意替他们治一治。 “庄公子,你好歹也有‘阴皇女身像’不如就替我们试一试吧。”另外一位露出了狼子野心。 “我自己是不会上去替你们试试的。你们若一定想让我上去,那就用实力来逼我上去吧!”庄艳秋挽起袖子,云淡风轻地开口说道。 “怕什么,咱们不动大法术,几人难道还逼不了他一个?大家把他包围起来,往桥上逼!”闹事的那家伙咋呼地喊了起来。 只有一开始响应他的那两位有了动作,剩下的两位包括那位上了年纪的自行退开,态度很明显:两不相帮。 庄艳秋双手张开,一手‘转象神功’一手‘冻结’,两团仙气形成的气旋在他的掌心不断旋转。他只用了第一重的‘转象神功’,而且并不打算真正伤到人,想来不至于触犯那两位前辈的底线吧!再说他是被迫的,他就不相信为了一群乌合之众,两位前辈会舍得把他们父子转移出境。 见庄艳秋动用了法术和仙气,那三位有恃无恐起来,忘记了方才的担忧,同样亮出了自己的招数,那位叫嚷得最厉害的闹事者第一个冲向庄艳秋,在庄艳秋还没来得及出招的时候,那家伙的身形虚闪,很快又被一阵光给卷走。 庄艳秋及时收手,额头隐隐冒虚汗。其余两位挑事者见此情状比庄艳秋还要害怕,一连退后好几丈,眼神复杂地盯着他。 庄艳秋明白他们那眼神中代表的含义,如果要追究刚才那一幕的具体责任,他也是逃不了的,可偏偏他没事。这对其他几位仅存着的试炼者来说无疑是一种无声的告诫——这人不能动。 气氛一下子变得更紧张了。 庄艳秋见那四位试炼者没有意图要再挑衅自己,又把孩子们放了出来,带着他们一起去研究那桥边的大水瓮。 要渡过这桥肯定是有条件的,关键是什么条件。庄艳秋绕着那水瓮转了一圈,目光停留在上面那‘施水’两个字上。 瓮中有石鱼,鱼需水,可这瓮中又没有水,结合着外面刻着的‘施水’二字,庄艳秋眼睛一亮,会不会是要往这瓮里放入水? “我来吧!”那位上了年纪的试炼者同样得到了启示,上前来道。 庄艳秋见他手上已经捏了个水诀,便退到一旁去。 从那人的手指缝中射出一道水流来注入那瓮中,洒在那两条石鱼的背上,石鱼遇水一下子就活了起来,摆动着脑袋和尾巴开始绕着瓮中转圈。 眼看着那瓮里已经有了半瓮水,却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再度试着过桥的。 庄艳秋装着不明白这几个人互相交换的眼神,低下头去看着孩子们。 年长者叹了一口气,“我还得在这里注水,不知你们哪位愿意去试一试能否渡桥啊?” “不如我来注水吧!”有人讪笑着建议道。 年长者见此情形再叹一口气,“那好吧!你来注水,我来试。” 他停下注水后,瓮里那正在旋转的两条鱼一下子就停止了动静,很快的里头的水旋转着不见了。 “这……”年长者不敢去尝试了。他方才明明往这瓮里注入了接近一瓮的水,只不过暂停那么一小会儿,就出现了这种异样,不用试他就知道肯定不可能顺利渡桥。 “也就是说如果能过桥的话,必定得有一位留在此处不停地往里头注水。”年长者谨慎地开口道。 “那、那还是你来注水吧!”方才抢着要注水的那家伙又改了主意。 这一次年长者不出声了。他们是千挑万选出来才有了这个难得机会的,谁都不愿意被留在这里,替他人做嫁衣。 “不如咱们拿实力来说话,实力强的过桥,实力弱的留下,如何?”有人提议。 年长者看了看那四位虎视眈眈的试炼者,特意回头瞄了庄艳秋一眼。 “对了,还有你!你若想过桥也得比试,咱们就比谁现阶段的修为高就行。”看到了那位年长者的视线,又有人想把庄艳秋给拉入这战圈之中。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走开了,“你们比你们的便是,我们父子不占你们的便宜。” “你不想过去的话……就过来帮我们注水吧!我们若能得到传承的话定不会忘记你的功劳。”那四个男人都用期许的目光看向庄艳秋。 庄艳秋带着孩子们退到了更远的地方,同时摇摇头,“我不占你们的便宜也不代表会让你们占我的便宜。” “你这人真是太孤僻冷傲了。你又不参加比试又不愿意主动帮忙,明摆着浪费你们一家的名额嘛!早知如此当初你们就不该进来试炼。” 庄艳秋不紧不慢地蹲下来,从翠食的口中取了些干粮来,分给孩子们吃。这一次他把镇星也一起放了出来。 “这家伙搞鬼!两位前辈,这里有一位试炼者私自带了没有名额的孩童入境,还请前辈秉公处理,将这人逐出去!”这一次除了那位年长者没有说话之外,其他的三位试炼者一致把怒火集中在了庄艳秋的身上。 镇星撩起眼皮来冷冰冰地瞅了那几位一眼,“嗯?” “没关系,吃你的东西!”庄艳秋安慰他。他既然敢把镇星放出来就不害怕会触犯规定。 “那孩童非人,并未违规。”天空中飘下来一个略微嘶哑的声音来,为庄艳秋的行为找到了合理的解释。 庄艳秋似有若无地笑了一下,摸了摸镇星的脑袋,“要吃饱。” 镇星嘴里含着一大块饼满脸的茫然。 庄艳秋想起这孩子并不懂得饥饿,自然也不会有温饱的感觉。他吃东西的行为是庄艳秋慢慢培养出来的,为的是让他能够像其他孩子一样,不至于产生巨大的偏差感。 “乖!再吃一块就够了。”庄艳秋不得不为镇星设置温饱评断线。 那四位试炼者见无法拿捏住庄艳秋,又看到人家一家子像郊游一般热热闹闹地聚餐,更加不待见他们了。 庄艳秋没有分心一直照顾着孩子们的吃喝,过了一会儿听到远处响起了打斗声,他才侧目看了过去,不出他所料,那四位约定了要比修为的,现在已经开始比起了武力。 四位试炼者混战在一起,仙气、法宝、灵兽全都放了出来,打得难分难舍。 庄艳秋在他们父子面前设下一层结界,挡住那些攻势,和孩子们一块儿观看这场战斗。 本以为那两位前辈会再度出手将他们四人给惩治一番,没想到这一次前辈们没有干预。 不过也不能再干预了吧,如今剩下的人不多,若是把这四个再给踢出去,就只剩庄艳秋父子一行了。 那四位打了半个时辰,其中两位被打倒在地无法动弹,只剩下了年长者和一位豹头环眼的魁梧年轻人。 在那两位被彻底打趴下的同时,他二人就被转移出‘阴皇迷境’了。 只是关于怎么过桥的矛盾仍旧没能解决。 年长者与魁梧年轻人均气喘吁吁地防备着对方,他们现在是继续打也不成,不打也不成。打得话他俩任何一方被打趴下后,剩下的那个也是不能过桥。不打的话谁过桥谁注水分不清楚,也是无奈。 庄艳秋忽然间有点明白这座拦路桥设在这里的意思了,也明白了两位前辈总能给他们这群试炼者制造出各种各样矛盾的意图…… 第435章 心桥 这时候庄艳秋起身向着那只水瓮走了过去,二话不说结了个指印开始往瓮中注水。 另外那两位意外地看向他,搞不明白刚刚为什么死活不肯帮忙的人,现在又忽然开窍了。 庄艳秋没有说话,全神贯注地盯着瓮中那两条石鱼的动静。 “庄公子仗义!”年长者赞了一句之后,视线投向那桥面之上。 魁梧年轻人的眼睛也转了过去。这两位的眼神中都充满了对过桥的渴望,可这会儿有人帮他们注水了,这两人却没有一个敢率先有动静的。 果然如此啊!庄艳秋在心里冷笑连连。所谓过桥不过是个试探他们的方法而已,没人注水的时候无法过桥,有人注水之后不敢过桥。因为并没有人有十成把握确定注水和过桥是同时可行的事情。 这些人至始至终在争夺的是一场未知的胜负。不管结果如何,今天,他们都过不了桥。 庄艳秋静静地等待着,眼看着水瓮里的石鱼已经转了无数个圈圈了,站在桥头的那两位愣是没一个敢迈出腿去的。 庄艳秋果断地停止注水,等着看那两位的反应。 “我来注水!”魁梧年轻人吞了口唾沫艰难地说道。 “结果不一样么?”年长者自嘲道,“反正没有人敢过桥,我们永远会被困在这里。” “怎么会,我来注水,让姓庄的去过桥,他若过去了我们……”年轻人的话没有说完,已经意识到死循环的症结在何处了。 庄艳秋能不能过桥,剩下的都只有他们两个,他俩又会为了谁过桥谁留下而起争执,结果总是一样的。 庄艳秋盯着他们半晌,嗤笑一声,“你们可想好了?需不需要我替你们去试一试。” 那两位左右为难,谁都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谁也不愿意承担接下来的后果,结果只能是大家全都僵持在这里。 还是那位年长者打定了主意,眼神在庄艳秋父子身上惆怅地转了好几个圈,打了声叹息:“即便我过去了,得到传承的机会也没有你这孩子多吧!罢了,我送你们父子过桥!” “你别在这里装好人了!”年轻人嘲笑他道,“弄得你自己多伟大一般,若你真有心为何不早些这么做。” 年长者没有搭理他,转而看向庄艳秋,“庄公子可敢信我?” 庄艳秋招手把孩子们叫过来,恣意一笑:“有何不敢?” 说完,他带着孩子们往桥面上走,“都跟着爹爹,不害怕。” “是!”孩子们齐刷刷地一起呼喊出声。 年长者此时再度往水瓮中注水,视线牢牢地跟随着庄艳秋父子,在看到他们一脚踏上那桥面后,呼吸跟着紧紧地缩了起来。 庄艳秋一点也不紧张,弯下腰来护着孩子们往前走,“孩子们尽量往中间走啊!” “是,爹爹!”九个孩子们排成三纵队,手拉着手在庄艳秋的保护下沿着桥面往前走。 在桥下密切注视着他们一家的两位倒是比他们紧张多了,庄艳秋他们每往前迈一小步,这两位的心肝儿都跟着颤抖。 到底是能通过还是不能通过,两种念头交替在他们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飞过。他二人是既希望庄艳秋他们能通过又希望他们直接被转移走,心绪复杂不宁。 眼看着庄艳秋一家已经走到桥中央,那位年轻人按捺不住了,他斜眼看了一下年长者,眸光微闪,生出了个大胆的念头来:等到庄家父子快通过桥面时他就趁机飞冲过去。 这个念头刚刚落下,桥面上虚光闪烁,庄艳秋一家人同样被那阵光芒给带走了。 年长者和年轻人惊了一大跳。这是怎么回事?还是无法通过? 桥对面的空气震动起来,下一刻庄家父子又从空气里毫无防备地掉了出来,庄艳秋反应灵敏运气接住了所有的孩子,他四下里环顾一周,看到了对岸的两人,微怔过后浅浅地笑出声来。 果然如此啊!! 这‘施水桥’的过桥条件看上去很死板,似乎总要有选择自我牺牲才能成全其他人。其实不然,这桥过与不过其实根本不是那水瓮和水瓮中那两条神秘石鱼做决定的,而是全凭着那两位驻守此境的前辈来评断的。 换句话说,如果那两位看你顺眼,即使没有施水这一动作,也能顺利过桥。如果人家看你不顺眼,即便你所有条件都满足了,随时也会被抛出迷境。 这桥设置在这里其实并不是为了让这些试炼者用腿去过桥,而是要让他们用心去过桥。只有具备舍己精神且又敢于承担后果直面选择的人,才能真正通过这座桥。 庄艳秋想到这里心中某一窍似被瞬间打通,更加觉得他在多重威胁伴随左右的情况下带着孩子们进入‘阴皇迷境’这一选择没有做错。一路躲避风险,也可能在同时错过了与风险伴随的重大机遇。 “过去了!”对岸那年长者和年轻人目瞪口呆地盯着庄艳秋,“你做了什么,怎么过去的?” 庄艳秋摊开手笑了笑,“没做什么啊!就这样过来了。” “我来试试!”年轻人脑子转得快,想要趁机占那位年长者的便宜,那家伙还在往水瓮中注水。 年长者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果断地收手,抱起双臂吊着眼角望着他,“可以,你去试吧!” “你!!”年轻人已经迈上桥面的那条腿停在了原地,他尴尬地回头看着年长者,“你为何帮他不帮我?” “我乐意!”年长者觉得这年轻人问的问题太好笑。他愿意帮谁不帮谁还轮得到别人来管么? 年轻人僵着那条腿无法顺利地放下去,他还是怕! “我们俩总要有一个过去的,前辈,你就成全了我吧!”年轻人这时候收起脸上倨傲的表情,可怜巴巴地博同情。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我年纪不小了,错过了这次就没有更好的机会了,为何你不敬老尊贤礼让我呢?”年长者并不松口。 庄艳秋见他俩果然再度僵持住了,没兴趣继续看下去,他跟孩子们打了声招呼:“咱们走吧!” 孩子们仍旧像之前那样手拉手,乖巧地跟在爹爹身后,沿着那唯一一条小路往前走去。 “喂!!”年轻人急了,“你等等!” 庄艳秋侧目看他,“还有什么事吗?” 能有什么事?年轻人就是乱了,现在他拿不定主意,也做不了选择,更加不乐意看到庄艳秋就这么走了。 “你!你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年轻人抖着嘴唇说了这么一句无奈的话语。 庄艳秋叹了口气,果断地转身走开。他本来还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们,让他们再验证一下,听了这年轻人无妄的话语后,他没那个念头了。 “你等等,不准走!”年轻人急了。如果刚刚是他先试的话,现在该在对岸的就是他,而不是那一家人。情急之中他一只脚踏上了桥面,也就这么一个动作吓得他头皮发麻,冷汗直流。 听到动静后庄艳秋再次回头看了他一眼。如果这人敢上桥的话他或许还会对这人保有一分尊重,可他眼睁睁看着那家伙抖着小腿在桥边发了好一会儿愣,就是没有下一步的动作,失笑地摇摇头。 “你走开!”年长者此时上前来一把将年轻人给推开。 “你、你、你做什么?”年轻人结结巴巴地说道。 “我来试一试!” “我……我是不会帮你注水的!”年轻人这一刻心头涌上来一种被丢弃的感觉,他下意识就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不用!”年长者似乎也死心了,“反正都会被淘汰,我宁愿自己送自己走上淘汰的路。” 说完,那位年长者带着几分紧张几分坚决,踏上了桥面。 在场所有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人的身上,那年轻人脸上的表情更慌乱了,眼看着年长者双脚踏上桥面,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拉住了对方的袍角。 “怎么?”年长者侧目,眼角耷拉下来冷眼望着他,“你若愿意,可以和我一起走。” 年轻人顿时恼羞成怒,飞快地松开手,“你别犯傻!” 年长者整了整衣裳,视线转开平视前方,“没有别的路了。” 说完,他大踏步地踩着脚下的地板往前走去。 走到桥中央时,明显有了一个小小的停顿,只不过在没有发生异样之后,他又再度往前试探着走了几步。 一直到他的双脚踩在了对岸的土地上,这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僵硬着的。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迫切地抬起头向庄艳秋求证,“我过来了?” 庄艳秋没有回答,二财抢在那之前开口了:“是啊,叔叔,你就那么走啊走啊就走过来了。” “我过来了!?我真的过来了!!”年长者此刻才反应过来,惊呼出声。 第四百三十六章 镜湖 他欢呼的声音严重刺激了对岸的那位年轻人。年轻人气的双眼发红,当初要不是自己犹豫了那么一下,如今通过的就是自己了。 一时间头脑发胀,双目昏聩。年轻人大喝一声跳上桥面,不敢有任何的迟疑拔腿就跑。 很快他跑到了桥中央,见没有被转移走,顿时双眼精光四溢,从眼缝中挤出几分得意来,“走开!别挡我的路!”年轻人兴奋地摆动双手。 他大步流星,眨眼间身形穿过了桥面,已经快要抵达桥尾,眼看着只要一步就能跳下桥面顺利过桥,这家伙再也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我过……” 话没说完,当他的身形还悬在半空中时,一道虚光突兀地将他给包裹起来,年轻人意识到这是什么光后,表情急剧变化,“不!这不公平——!” 话音犹自在天空中飘荡,年轻人的身形已经被虚光弥漫,瞬息间掼了出去,从这个空间消失了踪影。 年长者的脑门上憋了一头的汗水。他现在有点明白那桥设在那里的意思了,心中很是汗颜。自己好歹也多活了几千年却连庄艳秋这么一个百来岁的年轻人都比不上。不,他还比不上那群孩子。 “只剩下我们了。”年长者想和庄艳秋攀谈一下。 庄艳秋‘嗯’了一声,拉着孩子们往路旁退了退,“你要先走吗?” 年长者刚想说,“要不一起走吧!”谁料庄艳秋丢给他这么一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出于面子他不能再问刚刚那句话,只好硬着头皮快走几步,走在了庄艳秋一家子的前面。 沿着那条蜿蜒的小路又走了半个时辰之后,眼前的地界再度开阔起来,远远地他们面前出现了一汪沁蓝的湖泊来。 “嗲嗲,累!”八贝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早就累了,这会儿实在坚持不下去才扯着庄艳秋的衣服撒娇。 庄艳秋把他抱了起来,“爹爹抱一会儿。” 八贝背上的小阴蟒这时候又冒出脑袋来,对着那湖水奋力地扭着脑袋,‘嘶嘶’乱叫。 庄艳秋拿手指点了一下小阴蟒的脑袋,“知道了,不要叫了。” 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他已经感应到那湖水之中荡漾着的灵力波动,那地方肯定非同寻常,不用阴蟒提示他也知道。 年长者自然也感应到了,这一次他比之前小心多了,停下脚步开始观察四周的地形。 “这片滩涂倒是有趣。”年长者指着周围的地面和庄艳秋说话。 庄艳秋愣了一下,“滩涂?” “是啊!那上面还长着‘滞泥花’呢,这玩意儿就爱从泥里发芽,多少年都没见到了。”年长者充满怀念地说道。 “爹爹,哪里有花花?”四喜努力睁大眼睛在四处张望,“四喜没看到,这旁边都是水啊!” “好多水!”二财和三元跟着点头,小手指着脚下那条路的旁边附和着。 年长者一脸茫然,“水?小娃娃们,那不是水那是泥沼,可不要踩下去哦,会被陷进去的。” “爹爹,是真的吗?”三个孩子扬起小脸来问庄艳秋。 庄艳秋安抚地摸摸他们的脸蛋。同时自己环顾四周。一开始他们没走近时只看到这一汪湖水,现在越走越近后,周围的环境也跟着发生了改变,除了他们脚下走着的这条路之外,四周所有入目所及的地面全都被水给覆盖了。孩子们说得没有错——这周围全都是水。 可为什么这位年长的试炼者却说周围是一片滩涂呢?泥巴地和水的区别那可是大得很呢,庄艳秋带着疑惑向孩子们解释:“爹爹看见的也是水呢。所以我们要沿着这条路走,不要掉进水里去。” “嗯!”孩子们乖乖回应他。 那位年长者以为庄艳秋是在哄小孩子,没把听到的话当回事,继续往前走,却在走过几步之后,和庄家父子渐渐地拉开了距离。 “你们怎么走那么快!”那人加快脚步想要追赶,却发现自己的双腿如灌满了重物一般摆动起来很是困难。他再度低头一看,大叫出声,“怎么回事?!” 庄艳秋和孩子们莫名其妙地回头看他,见那人站在路中央双脚用力地往地面上踩,两只胳膊奋力挣扎着往上抓,拼命地想要抓住什么东西,他满脸惊慌的样子倒像是饱受惊吓,一边手脚并用地划拉着,一边从他的嘴里发出惊恐无状的声音来。 “爹爹!”孩子们被这一幕给吓着了。庄艳秋自己也惊了一大跳。不会是中了什么幻术吧? “救、救命——!快救救我!!”年长者此时看到了离他很远的庄艳秋正盯着自己,手指扭曲着伸向他,连连哀求。 庄艳秋迟疑地拢起眉头,“你……怎么了?!” “我、我掉进泥沼里头了。庄公子,你快帮帮我,拉我一把吧!”那人急的眼泪都快掉出来了,“我不想死!不想死啊!!” 庄艳秋这时候确定他是中了类似幻术的东西了。那人就在他们一丈地之外,可他看那人盯着自己的眼神却是那么的飘忽,仿佛他们之间隔着挺远一段距离。 他的心思动了动,这时候若他去救人,若是平安把人救出来倒没什么,若是一并陷入幻境之中,孩子们该怎么办? 他的孩子们虽然有些早慧,年纪小小就格外懂事,可他们毕竟还小,还未正式修行,如果没有他的照拂,接下来再发生什么事该如何是好? 庄艳秋很快做好了取舍。他不能去救这人。陌生人和自己的孩子相比,他当然要顾全自己的孩子。 “你中了幻术,只要你不相信自己看到的就能够挣脱。”庄艳秋还是提醒了那人一句。他也只能这样帮助那人了。 “走吧!”他转过孩子们的小脑袋,口气格外坚定。 孩子们没有任何疑问,全然地信任追随着自己的爹爹。后方那位年长者的叫声已经接近非人类所发出的声音了。“不要……别过来!不是我……我那时候还小,不是我杀你的……啊啊啊!!我不是故意的……” 庄艳秋断断续续听到后方那人不断传出的声音来,还是停下来看了对方一眼。却见那人双手卡住了自己的脖子,正恶狠狠地将自己往死里掐。他抬腿想过去救人时,眼前的一道灵光闪过,原本在地上苦苦挣扎地那人被迅速转移了出去。 “爹爹,那位叔叔为什么自己伤害自己?”大福对关注到了这件事,却弄不明白原因。 庄艳秋想了想,“那位叔叔有心结。大约他以前做过一件很不好的事吧,他忘记了,刚刚又想起来了!” 大福微微地啾起了嘴巴。爹爹说的原因他听了之后还是不太懂啊! “以后你会明白的!”庄艳秋揉了他额前的头发一把。 “爹爹……这里只有我们了。”大福看了看浅黄绿色的天空,换了个话题。 庄艳秋同样眺望了一下四周茫茫一片的湖水,‘嗯’了一声。 只有他们了,而他们此刻脚下悬空,刚才那条引导他们走向的小路已经消失,如今他们的脚下也全是沁蓝光亮的湖水。 “爹爹……我们飞起来啦!”孩子们非但不害怕,对自己能悬浮在水面上的情景很是高兴,拉着庄艳秋的袍子一个劲儿地低头往脚底下看。 不远处平静的湖水开始往四周不断扩散出涟漪来,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那湖底深处往上攒动。 庄艳秋反手护住身后的孩子们,目光牢牢地盯着那涟漪的中央地带,微微眯起了眼睛。 “爹爹,水里会有妖怪钻出来吗?”二财被那水面上越来越大的动静给吓住了,朝庄艳秋身上贴了贴。 “不会的。这里是阴皇陛下的地方,才不会有那种东西。”大福代替爹爹安慰弟弟。 “我有点害怕,爹爹!”二财平日里听故事的时候就比较怕妖魔一类的东西,小娃娃想象力又丰富,这会儿结合这些动静早就在小脑袋里幻想出许多恐怖的影像,下意识地抱住了庄艳秋的一条腿。 庄艳秋摸摸他头上的小角,“不怕的,爹爹在!” “爹爹打妖怪厉害吗?”二财虽然愿意去相信庄艳秋的能力,可在这种时候还是想起了家里的阿爹们。 “笨哪!”一向不说话的镇星急了,在他心里可是最喜欢也最崇拜庄艳秋的,“妖怪们怕阿爹,阿爹们怕爹爹,当然爹爹最厉害!”这小东西跟着庄家孩子们待久了,嘴上自然也学着孩子们叫人的方法。 庄艳秋听了这话不厚道地笑了。 此时,湖水突然被破开一个水洞来,方圆半里的水面被高高地抛在半空中,又重重地砸落下来,形成一个完美的巨大的圆形瀑布,砸落下来的水量那么的巨大,却无声无息地落回到湖中,在这种静谧的氛围里,被那水瀑布给包裹住的东西渐渐地现出了形状来。 第四百三十七章 兄弟依次试炼 巨型金球破开水幕,向四周绽放出高贵华丽的淡金色冷光来,那光一圈一圈衍射出去,在天上具现成形的同时也在一望无垠的湖面上倒映出同样的数百道光环。 天上的那道光圈蔓延开的时候触及到庄艳秋一家的身上,下一刻他们一家人从原地闪离,又忽然间在那只巨型金球的顶上出现,脚下踩着的正是金球那光滑无纹的表面。 原本没有空气流动的这个空间里,此时有一阵徐徐的凉风从左前方扑面而来。 风吹过去的时候,那浅黄绿的气流之中有一个影子快速闪着,几下之后出现在庄艳秋的面前。 那人一身天青色服装,半边脸上遮盖着银质面具,这面具的眼角和嘴角都是微微上挑起来的,挑起的弧度还特别奇怪,隐隐透着一点的邪性,这使得来人的脸被生生分成两半,一半看上去严肃冷静,另外一半看上去滑稽轻浮。 那人的目光生硬地在庄艳秋身上扫了一圈之后,停留在了几个孩子的身上。 “所有灵胎都在这里了?”那人的嘴巴没有动,庄艳秋的耳朵里响起了冷清的声音。 “冒昧问一句,阁下是守护这迷境的哪位前辈?”庄艳秋利落地点头之后,马上反问一句。 “碎!”那人的回答再度在庄艳秋的耳朵里响起。 “碎前辈!”庄艳秋正式见了个礼,“不知道接下来还有什么试炼要进行,还请前辈指点一二。” “又不是你试炼,急什么。”碎冷冰冰地回了一句。 庄艳秋大略明白了这位前辈的脾性后,果断地闭嘴。 “陛下的传承之源就蕴藏在这片境湖之中。这只金球乃是陛下幻化而出的灵力球,开启这灵力球是需要条局面的,你现在就让这几个孩子依次去试一试吧。”碎冷若冰霜的声音再度响起。 “要在哪里试?”庄艳秋没见到四周有任何可以试的地方,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碎那半阴半阳的脸上浮现出两种截然相反的表情来,他指着金球下方的湖水,“自然是要跳进这湖水之中。” 庄艳秋急了,“孩子们还小,不会游泳也不会保护自己。” “死不了。”那家伙死气沉沉地吐出了这样三个极端不负责任的字来。 什么叫‘死不了’!?庄艳秋怒了,转身要把孩子们收起来带走。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不会让自己的孩子去冒这种险的。 “说笑的。”碎那呆板的声音听起来一点也不像是玩笑。庄艳秋轻瞟了他一眼,这人怎的说话做事这般奇怪,就像他那张脸给人的感觉一样,诡谲而矛盾。 “过来吧!”碎伸手往旁边引了引,“就在那个中间的位置。” 庄艳秋半信半疑,这位前辈给他的感觉不太好,他现在不太确定自己要不要遵从对方的指引。 金球四周响起了机括抽动的声音,渐渐的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凸起了四座小小的方形金台,金台只有三寸长宽,四个烫金大字从那金台之上缓缓显现出来,乍一见到这四个字的样式,庄艳秋难掩严重的惊讶神色。 这字怎么和‘不破塔’中刻画在塔身上的字体那么的相似? “前辈可认识这些字?”他问。 碎的眼珠转都没转开口说道:“这是陛下自创的字体。我们也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这么多年在陛下留下的藏书中看多了,大体可以猜出是什么意思。” 碎的手指指向东方,“那是木”,又转了个方向指向南方,“那是火。剩下的你可以自行判断了吧?” 庄艳秋福至心灵,“北方为水,西方为金。” 碎没有再说话,庄艳秋判断自己说的没有错。只是他马上想到一个问题,这些神秘字体不是据传是什么‘天神界’流传下来的文字吗?怎么又成了阴皇陛下的创作?而且这处字体可以肯定的是他的九命师父懂得的,阴皇也懂? “前辈可认得更多的这种字体?”庄艳秋再问。他一直想弄明白九命师父在‘不破塔’上留下的信息的内容是什么。 碎一脸狐疑地回问一句:“我认得不多,怎么,你在别处见过这种字体?” “是啊!”庄艳秋只是简短地回了一句。 有一瞬间,庄艳秋感应到这位前辈身上隐约透露出的杀伐之气,他微怔一下,正准备防备之际,碎侧身站开,“让你的孩子们依次过去吧。” 庄艳秋以为刚刚那是自己的错觉,他回头交代了镇星一句:“替我照看一下弟弟们。” 镇星大力地点头。弟弟们还没有他这么厉害,他当然要照顾好弟弟。 庄艳秋把大福带着走了过去。 “你不用站过去。”碎提醒他道。 庄艳秋在离着中心地带还有几步路的时候停了下来,鼓励地拍了拍大福的肩膀,“去吧!” 大福脚步稳健地走了过去,站在了最中央的位置。 大福站上去后,只有他脚下那块方寸之地隐约起了些变化,荡漾起了一丈高的土褐色灵光。脚底下那代表了‘土’的方位同样浮现出一个字。 碎的目光瞬间变得犀利起来,庄艳秋除了一直关注着孩子,还在留心注意他,这时候看到碎的眼神不对,手头上暗暗地开始积蓄力量。 大福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下,转过脑袋来瞄了庄艳秋一眼,“爹爹,好了吗?” 庄艳秋冲他安抚地笑笑,“前辈,这样可以吗?” 碎没有及时回话又等了一会儿功夫,见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神色这才又恢复如常,“过来吧!下一个!” 意思就是大福被淘汰了。庄艳秋心里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开始为其他孩子担心。如果说他这八个孩子里头一定要有一个担起重任的话,他觉得大福是比较可靠的。可现在大福没有试炼成功,意味着可能性落在了其他孩子的身上,这让他的担忧又加重了一重。 “二财!”庄艳秋呼唤了二财。 小二财颠颠儿地跑了过去,他完全把今天这场冒险当成了游戏,尤其见到刚刚大哥的身下有好看的光和字出现,他也跃跃欲试。 二财站上去后,只有西方金位出现了一点点的反应,放射出的灵光并不高,只有半丈。饶是如此二财也开心地跳了起来,“我也有光!” 庄艳秋向他招招手,“轮到别的弟弟了,二财过来。” 三元不等吩咐就自己小跑过去。满怀期待地站了过去。结果和二财差不多,他也只是引起了一丁点儿的反应。 连着三个孩子被淘汰,庄艳秋又是紧张又是庆幸。他这一生从没有过像现在这么复杂的心情。他不敢去猜会是谁?归根结底无论选的是谁,他都矛盾得很,既不真心却也无可奈何。 他思绪胡乱转动的时候,四喜也被淘汰下来了,轮到五禄走上前去。 五禄冷酷的小脸上挂起了谨慎的神色来。他一站过去,南方火和东方木同时有了变化,隐约之中,中央的土位也有了细微的灵力波动。 碎的一只拳头骤然缩紧,庄艳秋双掌翻转间,‘转象神功’跟着展露出来。 只是五禄所带来的变化也就只有这样了。他扬起下巴看向了碎,“我可以走了吗?” 碎握紧的拳头松了开来,冷冰冰地回了一个‘嗯’字。 六珍一脸不耐烦地跟着过去,他所引起的变化和五禄有些相象,是西方金、北方水和中央土的同时反应。 庄艳秋这时候头皮有些发麻。也就是说前六个孩子都没有继承阴皇传承的最终条件,那么剩下的就是那两个最小的孩子了。 七宝和八贝! 庄艳秋深吸一口气,咬着牙唤了七宝的名字。 七宝乖乖地走过去了,“爹爹,我想阿爹了,也饿了。” 庄艳秋心疼地看着他,“爹爹这儿还有绿豆饼,待会儿咱们就吃。” 一听有吃的,七宝小脸上的委屈就消失了,积极地跑了过去。 庄艳秋心头提到嗓子眼儿了。这次会发生什么样的动静?他艰难地在心中为自己做心理建设,只等着结果能宣布出来。 只是奇怪的是,七宝站上去完全没有反应,一丁点儿的光和力的波动都没有。四周金、木、水、火以及中央土位都是静悄悄的。 碎前辈绷紧的肩膀此刻暗暗地松了下来。他的目光迅速往后转,一下子勾住了小八贝。 就只有这最后一位了!没有疑问的话,有资格得到阴皇传承的便是这位了。 碎的心头刚刚涌起这一念头,八贝的小身板儿就被什么东西给吸了起来,一下子把他往湖底拖曳而去。 八贝只来得及伸出双手娇娇地叫了庄艳秋一声:“嗲!” 庄艳秋脑袋轰地炸开,见此情景几乎在片刻之间就调动了自己所有的仙气,腾空跃起,紧紧地追在了八贝的身后。 ‘噗通’一声,八贝被那吸住他的东西扯入了湖水之中。 隔着清亮的水面,庄艳秋看到孩子的嘴边‘咕噜噜’正在冒泡,孩子呼唤他的声音被水面给隔绝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五行转象 庄艳秋的身体一头扎进水中,暗中蓄积了许久的力量从他的双掌排山倒海般地释放而出。 气流推动水波迅速往周围延展,无数水泡从下方飞升而起,眼看着他的‘冻结’在这湖水中很快被吸收没有起到作用,他马上变换掌法,‘转象神功’的第一重、第二重、第三重连绵不断地施展而出。 八贝就在他的眼下不远,只是他的速度追不上对方的速度,现下唯一希望的就是能够阻止对方,哪怕只有一小会儿功夫,也足够他追赶上去,救下自己的孩子。 这浩淼的湖水中充满了前任阴皇遗留下的传承之力,任何其他的术法在这水中都成了无用功,三重‘转象神功’的力量就如同全部打在了棉花上,只稍稍引起了一些水波水泡的动静。 庄艳秋急了,他的眼睛在水中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孩子脸上的表情,他的小儿子完全被吓坏了,嚎啕大哭,不断地有水往孩子的嘴里灌去。 庄艳秋睚呲欲裂,深吸一口气后手指变换着掐着法诀,不知不觉中,‘转象神功’第四重在脑中一闪而过。 也就在这时,庄艳秋脑海中关于‘转象神功’的记忆陡然改变。之前他只知道此神功有六重,每一重都有各自的特点,可记忆中只有前三重是那么的深刻,后面三重只要他回想一次就会遗忘一部分,若是想得多忘得就更多,以至于他都记不起来后三重所谓的‘转象’是转的什么像? 所谓六重转象:一转正反,二转阴阳,三转灵物,四转五行,五转八脉,六转生死。 这六重转象之中,第六重是被严格禁止的。九命师父也只有在修炼之时曾经施展过第六重,因为此等功法违背天道,也背离了幽冥,他最后留下的只有这第六重功法的几句概括,并且他自己自那以后再没施展过第六重。 确切地来说,此神功可用部分只有五重。其中第四、第五重已经是一位修真这辈子所能想象到的修为至高点。 修真者所修大小道,无一不例外都是围绕着五行八脉而来。 ‘能通五行者必是不世之材,世间极其少有,通五行又知八脉者,便是这天下至尊之位也能坐得。’ 庄艳秋的脑子里快速闪过这样一行字。 他微微皱眉,根本顾不上那些并不重要的字眼。 从他入水、连连施法未果到无意中重拾记忆,在压力下参详第四重,看上去是挺长一段时间,事实上不过是几个呼吸间的功夫。 尤其这第四重转象的领悟只在一念之间,在他之前出手发掌的同时,第四重转五行之象已然带着摧枯拉朽之势,发出刺耳的嗡鸣声向着湖底深处震颤发出。 那一刻,在‘阴皇迷境’之外焦急等待着的众多太阴人士同时听到了那种钻人脑髓的刺耳之声。 没有修为的和修为低下的人群中传出了不少受不了这声音狂呼乱喊的声音来。 ‘阙正宫’内外守护着的八个男人脸色急剧变化。刚刚那声音对他们的影响倒是不大,可伴随声音同时波及过来的那阵灵力,分明就是庄艳秋的——只有庄艳秋的灵力会那么的杂。 宫门外,焦然等不了了。“我得进去看看!” “怎么进?”少正一问了一句。 “还能怎么进,闯进去!”焦然压低了嗓门道。 “你疯了!这时候闯宫只会引起不良后果。”敖灵警告地瞟了焦然一眼,“这种荒唐的念头我都不敢有,你怎么还生出来了?” “里头肯定是出事了,咱们不能在这里干等着啊,若是有个好歹……”焦然的话说到这里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除非里头自己打开宫门让我们进去,否则,这就是闯宫,你还没进去,外面这些人都能把你拦下来当做逆贼诛杀。”独山步也跟着说了一句。 话音刚落,又是一阵挖心挠肝有嗡鸣声在他们的头上和脚下同时响起,这一次,焦然都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身后那些抵抗不住发狂尖叫的人越来越多。不少上了年纪的老前辈对此情形是忧心忡忡,聚在一起商量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地面疯狂上下颠簸起来,这种地动前的征兆吓住了不少来观礼的人,不明真相的普通百姓们抱着脑袋没命地往四周逃离开去。 同时有三股强大的灵力通过地底传动,向着‘阙正宫’汇聚过来。 只有少数的修为高深者清楚地感应到了这三股灵力,在它们瞬间交汇的同时,‘阙正宫’上方有球状闪电爆炸开来,紧接着好几条比人还粗的黄色雷光正对着‘阴皇迷境’所在的方向劈了下去。 头顶上三颗流星盘旋环绕,在天幕中眼花缭乱地描绘出杂而有序的星象图来。 “谁懂观星!星象是吉是凶?!”乱了套的宫门外面,不断有人急切地呼喊着,想要寻求星象的解释。 ‘轰隆’两声毁天灭地般的巨雷相继落下,‘阙正宫’南门在巨雷的两下连击之中,升起漫天灰尘,一下子倒塌了。 “灾变!凶相!不吉啊!”被这一幕给震惊了的人群中很快有人反应过来,一连下了三个不好的判断。 “胡说八道!三星乱阵,这是险中求胜之相,不懂的不要乱说!!这一次阴皇陛下必然能够顺利归位的。”也有人马上捏着手指一边盘算一边解读。 焦然迅速地和其他几人打了个照面,大家一致心灵相通。 “为防有不法之徒趁乱生事,南门的护卫工作暂时交给‘八门府’来管理。”作为现阶段‘八门府’的代理人,少正一理所当然地站出来做了安排。 没有人去管这种事。如今大家伙儿津津乐道,争辩不休的是刚刚那突兀的地貌和天象。 少正一分出一部分人来,亲自带着去接管那垮塌了的南门的守卫工作。 其他几个男人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光明正大地踏进了‘阙正宫’的地界儿。 没有耽搁,他们五个一路向着‘阴皇迷境’外面跑去。 等过去后,正好看到音九悔、士元尊、断隽他们三个和那四位前辈翻了脸。双方都正准备动手,一方要硬闯入迷境之中,一方就是不肯放行,气氛弄得剑拔弩张,很是凶险紧张。 “我们来了!”焦然他们五个不问理由自然地站到了音九悔他们仨的身旁,并且同样做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六能见到他们五个,强忍着的怒火有些压不住了,“你们几个好大的胆子!敢闯宫?” “宫墙倒了,我们是走进来的,可不是闯进来的。老前辈说话可注意一点!”独山步嗤笑一声,吊儿郎当地说话。 “你们八大家族的人带头不敬阴皇,这件事我先给你们记下,稍后再和你们算账。”六能这会儿顾不上就这件事追究他们,还有更重要的事他们要做,那就是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传承进行。 “不敬阴皇!!?”士元尊阴阳怪气地冷笑起来,眼神特意在忽渊和青司二位的身上扫了扫,“我们这就算不敬了。总比有些狼心狗肺的家伙要好多了,那些人表面打着尊重爱戴的旗号,背地里尽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六能不傻,看得出士元尊这冷嘲热讽是有特定的对象的。他的视线不着痕迹地在忽渊的身上停了停,又马上收了回来,“我现在是在就事论事,你先别扯开话题。” “我说六能!刚刚那动静你也感觉到了,很不寻常哪!”忽渊眼珠子转了一下,堆起笑脸来,“我看不如我们进去看看里头出了什么事吧?” 六能冷硬地转过视线盯着忽渊,“你以前不会说这种话的。迷境是百里空和碎的地方,除了他俩和试炼者,谁都不能进去。” 忽渊微怔片刻,再工赔笑,“事情总有变通的时候嘛!事关阴皇归位,咱们几个等了这么多年不就盼着这一日嘛,总不希望出什么差错吧!”为了证明自己说的话挺有道理,他还多余问了一下自己的搭档:“你说是不是,青司?” 青司垂下来的眼皮抖了两抖,干巴巴地应了一句“嗯!” 六能扬起眉毛,别有深意地来了一句:“是吗?” “当然!刚刚的星象你也看到了吧!‘三星乱阵’——自古大凶,又是在这个当口发生的,咱们不得不多关心点儿不是吗?”忽渊听出六能的语气有些古怪,说这些话的时候自然而然地比刚才和软了许多。 不过同时,他也隐约有些不寻常的感觉。 六能的搭档魄云此时缓缓地走到了青司的身旁,直勾勾地盯住了青司。 魄云此人向来不擅隐藏情绪,他虽然极力隐藏,忽渊和青司还是感觉到了强烈的威胁。 他二人迅速交换了个眼神,身形忽闪,骤然穿过面前的空气,几个闪跳之后,这两位同时往迷境入口夺路而去…… 第四百三十九章 重大转折 这两人的速度不慢,可六能和魄云更快。像是早就料到他二人的方向一般,在忽渊和青司有动静之前,那两位更早动了。 这般有先见之明的结果就是,这四位圣仙级别的人物在迷境入口前一尺不到的地方互相僵持在一起。 确切地说,是六能和魄云及时拦下了忽渊和青司。 “刚刚还说几位晚辈不懂规矩呢,你们两个也跟着犯糊涂了?难道是年纪大了,脑子里蓄满了草?”六能的双臂和忽渊的手掌架在一起,刚刚迅速交手时双方仙气碰撞产生的细小火花威力十分强大,灼烧得周围的空气不断冒出白烟来。 忽渊脸上的笑容沉了下去,“什么时候防着我俩的?” “也就这段时间。”六能满眼愁绪地盯着忽渊,“一开始只是怀疑我们当中有人违背了职责,插手了不该插手的事。后来一些事让我不得不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俩,尤其是你的身上。” “我以为自己伪装得挺好。”忽渊自嘲。 “若不是偶然,我也不会发现你留下的蛛丝马迹。”六能又道,“毕竟,这世上有些事能做到的只有我们这几人,而百里空和碎一直都在迷境中,除了我和魄云之外,最大的嫌疑就是你们。” “那为什么隐忍不发,现在才揭穿我们?”忽渊再问。 六能沉默了。他不说话便轮到魄云解释,“说了只是怀疑,我们得查到确切的证据呀!” “那现在是有证据了?”忽渊反问。同时在心里琢磨着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他一路行事十分妥帖稳当,为的就是不想被另外四位同侪觉察,自认自己没有在这两位面前露过短哪? “蜃毒的事就是个开始。”魄云不齿地咋舌,“那玩意儿陛下曾留过一盒,就存放在‘阙正宫千福洞’中,日前我们俩进去查过,那盒蜃毒已经不见了。” 忽渊吃惊地半压眉头,“什么蜃毒?!我从来没有拿过那东西。” “你别狡辩了!不仅仅是蜃毒而已。”魄云又道,“当初在‘干澜山’有人假扮阴皇的形影想要抢夺庄艳秋手上的‘引神珠’时被我和六能给打断了计划。那时候就是我俩认为那假扮之人身份不低。只是那时候我们还没敢怀疑到自己人身上,还想着是不是‘伏骨教’手头上也掌握着‘蜃毒’呢?直到后来我们在‘翻云山’感应到了圣仙级修真施法的气息,又在那地方查出了祭台、法阵以及驱动法阵不断持续运作的‘云青石’,我和六能对你俩的怀疑这才逐步加深。” 忽渊一脸茫然地表情,“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和青司确实去过‘翻云山’,但是我们从没有进那山中,什么阵法祭台的,更是和我们半点关系都没有。” “好了!事到如今就别再逞强了。”六能劝了一句,显然完全不相信忽渊说的话。 忽渊哭笑不得,“等等,你俩先把这些事都说清楚,我怎么听得越来越糊涂了。青司,这事是你做的?” 青司无声地瞅了他两眼。忽渊挫败,“得!这玩笑开不得。” “没想到你俩竟这么没担当,都被抓了个正形,证据都有了还在百般抵赖!”魄云觉得这两位同侪简直就是在侮辱自己的智慧,都这样了还装什么装!他向六能伸手,不客气地说道:“把那两只‘云青石球’给他俩看看,看他俩还怎么狡辩。” 六能的想法和魄云很相似。也认为这两个装得太过了。也好,就把那两个证据拿出来给他俩看看,也让他俩心服口服。 说着,六能轻弹手指,从他的‘乾坤袋’中飞出两只幽蓝色的石球来,正是当初在‘翻云山’发现那深山内部的邪恶祭台和法阵时,他二人在坍塌下的山石之中找到的。 “你俩可看清楚了。这玩意儿可不是谁都有的吧?”魄云指着那两只‘云青石球’道。 忽渊愣住了,随即大笑起来,“这就是你二人说的证据?这‘云青石球’我和青司是有,可这东西不单单只有我俩有吧!最初跟着阴皇陛下开辟太阴的那些部下人人都有,你俩不知道哪里捡来的这两个东西就拿来当证据,脑子里蓄满草的应该是你们才对吧!” 六能见忽渊说话的表情不像是在编造谎言,“这不是你们俩的?” “我还说这是你俩的呢!”忽渊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真不是你们的?快回答!”六能急躁了。这不可能啊! “好让你俩死心!”忽渊翻了下眼皮,意念转动间,同样一只‘云青石球’从他自己的袖袋里飞了出来,轻飘飘地悬浮在他的背后。 “啊?!”魄云激动地发出了惊呼,“又一个!” “不止呢!你再看看青司的!”忽渊向青司使了个眼色,一向深沉的青司圣仙无奈地叹了口气,第四只‘云青石球’浮现出来。 六能和魄云同时傻眼了。这是怎么回事?!他俩所查到的一切证据都指向了这两位同侪,都已经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了,又出了这么大的乌龙! 魄云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他下意识地看向六能,“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弄错了?” 六能迅速地把目前为止所发生的事情快速理了一遍,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他们怀疑的对象出错了?也不对啊!忽渊和青司分明就是做贼心虚,有重大事情在瞒着他们,刚刚他俩想冲进‘阴皇迷境’的举动就很不寻常,若不是他和魄云早有准备,方才这两人绝对能够闯入迷境之中。 “不是你们俩的话,那会是谁?”六能颤抖着声音问道。 忽渊和青司也被他这个问题给问住了。 “你说这两个东西是你们在哪里发现的?”忽渊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这个问题。 “‘翻云山’!那里有一座‘逆转回环大阵’,那种阵法绝不是‘显圣期’以下修真能够布置并维系的。”六能说话的声音有些呆呆的。 “那是!”忽渊赞同地点头,“你就是因为这个怀疑我的?”那他得多倒霉啊! 六能沉默地颔首。虽然不愿承认,可他就是因为发现了那座大阵之后,再结合‘蜃毒’一事,把怀疑的对象锁定在忽渊和青司这两个搭档身上。 “我虽修行过阵法,可我们几个当中最擅长布阵的是百里那个家伙,你为何不怀疑他?!”忽渊为自己抱不平。 “百里从九命死后就心如死灰,再经历了陛下陨落的痛苦之后,这么多年来从未从迷境出来过,他不可能!”六能斩钉截铁地断言。 “他俩出不出来咱们又不知道,你确定?!”忽渊随口反驳了一句听上去挺有道理的话。 他这话一出,他们四位大前辈脑中同时激闪过一道灵光来。 等等! “你说‘蜃毒’从‘千福洞’不见了!”忽渊的脸上白一块青一块的,难看得很。 六能也想到了这件事,他如今的神色比忽渊还要可怕。 “能从‘千福洞’拿走东西的……只有我们六人。”忽渊吞了好大一口唾液,艰难地继续说着,“还有这‘云青石球’现如今能看到的,除了我们手上的这四个之外,剩下的两个就只有在他俩的手上了……” 六能的身形晃了晃,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是……百里空和碎!”连最不爱动脑子的魄云都想到了这其中的症结,“拿走蜃毒和布置那邪阵的是他俩!” 六能几乎是马上回头看向了‘阴皇迷境’的方向。 “不好!庄家父子都在里头,和他们俩在一起。” 忽渊和青司同样懵了,他俩糟心地想的都是同样一件事:“难道因为是同侪的缘故,百里空和碎和他俩有了相同的想法?” 这也解释不通啊! “我们还是进去吧!”忽渊出神说道。 六能神色复杂地瞟了他一眼,“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你们是不是也背着我们做了什么不好的事?” 忽渊本想喊冤,音九悔此时在一旁冷眼旁观这么久,确定这是个机会,六能和魄云已经怀疑上了忽渊二人,他们也不用再顾及了,于是他抢先一步开口道:“二位圣仙由始至终没有判断错误,这两位前辈便是这次将‘伏骨教’起死回生的幕后推手,阴皇陛下身边的叛徒!” 没料到还有转折的六能和魄云再度身体一震,感觉四肢百骸都被什么东西麻痹了一般。 “他说得是真的?”六能的声音变得格外沙哑干涩。 忽渊坦然地摊开双手,“不否认!” “为什么?!”魄云不解地追问。他和六能当初怀疑这两位只是想着这两位或许另有隐情,正在谋划什么,还没有想过这两位能够和阴皇陛下的宿敌勾结,彻底地背叛了阴皇。 第四百四十章 阴皇的选择 忽渊正想把他那一套说辞再表述一遍,只听又是两下巨雷砸落,这一次同时有九个球形闪电在‘阴皇迷境’上空凶猛爆开,‘阙正宫’受这股超强灵力波及,如同风暴中颠簸的小舟一般,上下左右不分方向地用力震动着,于此同时,以‘太阴城’为中心,浓郁的阴邪之气瞬间扩散开来,几乎是眨眼功夫,整个‘太阴幻境’的天地间被那已经具化成浓墨一般的邪气给包裹得严严实实…… 乍一见到这种情形,忽渊愣了愣后,放声大笑,“成了!!我们成功了!!” 六能和魄云不安地注视着忽渊,“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这忽然间侵蚀出来的大量邪气是怎么回事?” 忽渊这时候没那么急切想要闯入‘迷境’中了,他收起脸上的笑容来,正儿八经地指着头顶上黑压压的天,“这才应该是‘太阴幻境’本来的样子!我们只不过是让它恢复原样罢了。” “忽渊!”六能加重了口气,煞气从他的身体中不断释放而出。 “罢了!反正照这样子,‘太阴幻境’新的统治者即将诞生,我们也就不用于遮遮掩掩了。”忽渊边说边笑,可以看得出他对这种局面是满意至极的。 “我们和‘孤夜教宗’达成了交易,我们帮助他君临天下,而他……则帮阴皇担起他一度承受不了的责任,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们不希望阴皇归位,太阴有过一位阴皇就够了,不需要曾经的阴皇再度回归受这天下、这世人的拖累!” “你们疯了,忘了当初是如何在陛下面前发誓要永远忠诚于他的了吗?这么做对你们有什么好处?”魄云又气又急,并不能理解这两人的解释。 “正是因为我们发誓要忠诚陛下,才会这么做!”忽渊认真地睁大了眼睛,“陛下是在‘学府城’坐化陨落的,那时候守在他身边的就是我和青司。陛下弥留之际亲口说过,如果可能他希望再也不要背负这样的责任,他也想像普通修真甚至平民那样,潇洒随意地活下去。” “不可能!陛下不会这么软弱!”六能立马否定道。 “这种事我能编造吗?你们问问青司,他这人向来死心眼儿,他能和我一起做起这种大逆不道的事难道是一时冲动,走火入魔?”忽渊的目光转向青司。 青司圣仙缓缓地点头,“他没撒谎。陛下肉身消失之前,是曾经说过这些话,并且留下了一滴眼泪,那眼泪后来送入‘迷境’之中化作了镜湖。” “陛下他……”魄云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只是感慨一句,你们就当真了?” “我在陛下的魂魄散干净之前,问过陛下,还想不想再回来。”忽渊此时垂下眼皮,淡淡地开口道。 “陛下亲口说了不愿回来了?”六能紧张地拔高了声音。 “当时陛下的魂魄大部分已经转入轮回,剩余的其中一部分迅速被吸入了迷境,只有最后一点残留魂魄还没来得及离开,根本无法再说话,我指着桌上一左一右位置问道,若那残魂飞向左边就代表不愿回,飞向右边就代表愿意回……” 六能明白了,“陛下的残魂飞向了左边?” 忽渊闭上了眼睛,“若非如此,即便我有反叛之心,青司也不能容我!他比你六能更忠诚于陛下,他是陛下一手带大的。” 青司圣仙转过脸去,半边脸被阴影遮掩了,颈子和颌骨处绷起一条刚毅的线条,他说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段话:“我记得一开始建立这太阴天下的时候,他整日里都是充满了干劲和希望的,虽然不爱说话,可脸上的恬淡从来没有消失过……渐渐地人越来越多,每一个祭拜他神像的人都把各种各样的欲望、愿望、期望……全都寄托在他身上,他越来越冷漠严肃了。他为太阴换来了阳光,世人们却希望他能把光照时辰再延长,他为天下人消弭罪业,可这罪孽不仅不见消亡,反而更加增长……他把太阴当成自己的家,把天下人当做自己的孩子,可他无法从家园中,孩子身上体味到他想要的温暖。大家敬他、爱他只是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是可以在危难之际无私解救他们的,是接受一切负面情绪、理所应当地为他们付出的至尊。” “可这是陛下应当承担的职责啊!”六能不能理解青司的这番话。所有大能至尊不都在承担职责吗? “应当?!”青司冷哼,“你们也这么觉得,他所作的一切都是应当。是!他在其位时谋其政,可他已经陨落了,为何还要将他重新捆绑在这个位置上?这不应当了吧!” 六能和魄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一般修真陨落之后堕入轮回,不会在重新继续前世的道路和人生,这不符合幽冥法则,可像阴皇这种至尊级别的陨落之后,大家好像自动忽略了这一幽冥法则,认为他们本就应该重新归位。这好像成了约定俗成的事实,可其实并没有哪条法令规则说过,陨落后的至尊圣仙,一定得重归原位。 “既然是他最后一刻的心愿,我就一定要帮他达成。”青司深吸一口气,坚定地说道。 “那你们也不应该和‘伏骨教’这种邪教勾结不是吗?”六能一时间无法接受青司说的话,硬是给自己找了另外一个合理的讨伐理由。 “‘孤夜教宗’……你可见过他?”忽渊接过话头,反问一句。 “那种邪魔外道有何可见!”六能回道,“那家伙向来藏头缩尾,脸上一直戴着那鬼面具,除了陛下谁见过他的真面目?” 忽渊笑了,高深莫测地来了一句,“等你见到他之后再说这话吧!” “什么意思!有话现在就说清楚,否则我和魄云就得暂时拿下你二人了。”六能发出威胁。 忽渊再度抬头看了一下天色,阴郁的邪气越来越重,黑压压地直接盖在他们的头顶上,看这样子……里头的情况基本已成定局。 也不知道究竟是借了哪位的躯体重生! 不过这些都和他们没关系了。他已经完成了陛下最后的心愿,是生是死他也无憾。 “忽渊——!”六能见忽渊完全忽视自己的问话,再无法继续容忍下去,他爆喝一声,数道灵光从他的掌心释放而出。 便在此时,从迷境之中挤出一股清流来,那沁蓝的水线延展开来,一下子把迷境周围‘阙正宫’中的这些人全部包裹住,在众人惊觉事情不对的时候,他们全部被那股清流给倒吸入迷境之中。 庄艳秋在不断下沉的湖水之中施展出第四重‘转象神功’之时,湖水中蕴含着的传承之力,受到神功的影响,五行属性跟着发生了变化。 周围的水变得越来越重,不仅如此,流动着的水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凝固了一般,阻力增大,拖延了对方的下沉速度。 感受到这些改变的时候,庄艳秋连忙调动神功在自己的身体周围包覆上一层薄膜,借着转象之力的便捷,他能够在这半硬的水中迅速破开水面,加快速度往下急沉。 眼看着只需要一只手的距离就能抓住八贝,从那湖底之中再度飞蹿过来一只影手来,想要勾住庄艳秋的身体。 庄艳秋一掌对着那东西拍下,那只影手上覆盖着的五行之力接着改变,变成一段枯木枝杈之后又很快地化成一滩黑油。 庄艳秋的手碰触到八贝,紧紧地抓住了孩子的后衣领,刚想动用意念把孩子收进翠食之中,从他的腰间放射出两道黑色灵光来,其中一道击断了缠住了八贝右脚的那条影手,另外一道击向庄艳秋抓住孩子的手背。 手背被灵光蛰了一下,疼得完全麻痹,可庄艳秋死咬着牙根没松手,意念传动命令翠食收人,哪晓得那道灵光似乎能短暂地阻拦修真者的意识,翠食没能接受到命令,孩子没有被及时收走。 在庄艳秋吃惊的时候,从他腰间大量涌出一片黑黢黢的影子来,一下子飞掠而过,八贝被那片影子包裹着,破开硬化的水层又向水面逃走。 庄艳秋的手还在半麻状态,对这突然的转变他很难接受,可这时候根本顾不上去想是怎么一回事,他脚下用力一点,身体往上弹回,追着地片影子往上游去。 可以肯定的是那片影子是藏在那只青色净瓶之中的。方才庄艳秋太认真地想着对抗底下那抓住孩子的影手了,忘记了自己身上还带着景玄让他带进来的东西。 出乎意料的是,除了庄艳秋在追那带走八贝的东西之外,湖底不断有更多的影手蠕动飞出,从四面八方包抄向上,意图拦截住那黑影。 不对!庄艳秋的眼睛犀利地眯了起来,那些影手不是要拦下那黑影,也不是要夺走他的八贝,它们攻击的动作和角度分明就是想要将那黑影连同八贝一起诛灭! 第441章 四位背叛者 庄艳秋弄明白这一点后,手上攻击的动作陡然一转,全部转向了那些密密麻麻包围过来的影手。‘五行’转象之力太过惊悚,尤其是用在那些术法之上,效用更是突出,就见庄艳秋掌风波及的地方,那些影手全部发生了变化,仍旧是先化作枯枝随即融成了黑油。 原本沁蓝色的湖水被大面积的黑釉覆盖,不多一会视线便被剥夺了。 庄艳秋加快速度冲过那片黑乎乎的地带往上直冲。 当他冲出水面的时候,水下再度钻出数百条的影手来,那些东西是会变色的,在水底时是接近黑色的,露出水面便化作了乳白色,此时庄艳秋才看清那东西的样子,它们很像是某种树藤。 不过他的注意力不在这里,他迅速往四处环望,发现那片黑影带着他家八贝往湖水的覆盖范围之外逃离。 庄艳秋不敢有片刻停顿,脚点空气一个加速之后,紧紧地追了过去。 不远处那只悬浮着的金球之上,庄家的几个孩子被镇星用土墙给包裹住了,只露出了孩子们的眼睛部分。镇星这孩子也机灵,方才庄艳秋追着八贝落水之后,他就自己有了这种防御意识,当然,防御的对象是此刻和他们站在他同一位置上的碎。 碎并没有趁机对这几个孩子有什么不善举动,他倒是对镇星比较感兴趣,一直都在观察镇星的举止和表情。知道刚刚湖水中出现异常波动,在那大片黑影抓住八贝冲出湖面的时候,他感觉到了熟悉的阴邪之气,随即,迷境之中的大量清威之气被邪气吞噬,天空由永昼变成了永夜。 碎看到了庄艳秋和湖水中跃出的那些乳白色树藤之后,戴着半边面具的脸上再度挤出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来,“只是这点事你都做不好吗?” 湖面再度破开,从里头钻出一位身穿一身银白色反光道袍的男子来,那人没有理会碎的质疑,而是盯着黑影逃跑的方向,压低了声音:“是他!” “我当然知道是他!”碎没好气地回了一句,“这么浓郁的邪气,除了他之外还能有谁?” “现在该如何是好?” “我缠住‘显像者’你去诛杀他们!若我没猜错,那位是想借着阴皇的传承者复生!” 这两位快速交换完意见后,身形向这两个不同的方向散开。 这里是‘阴皇迷境’。除了境地之中负责传承的地方不受他们管制之外,其他的地方都在他俩的管辖中。 碎飞离镜湖后,身形虚虚地停留在半空中,左右摆动双手,手指缝隙间袅袅灵光波动,一正一反两种颜色的灵气在他的手中汇聚成型,变成了阴阳两仪阵盘,他稍稍拨动阵盘的一角,四周的天空和地面同时发生了变化,迷境中的环境被他人为改变了。 原本庄艳秋追着那黑影已经飞离镜湖快要到之前那座‘施水桥’附近时,周围的时空扭转撕裂,他整个人被一股强烈的震颤给波及了,差点身形不稳从天上掉落下来。 等他稳住身形一看,怎么自己又再度回到了镜湖之上?同样的,原本那跑在他前面的家伙也带着八贝重新被转了回来。 乳白色的树藤从下方开花一般蠕动着包围上来,目标正是那团黑影。 黑影敏捷地逃离,只是刚刚逃开,下一刻又被碎拨动手上的阴阳阵盘给转了回来。 那团黑影这一下不动了,停留在半空中做了个短暂的休息。 庄艳秋想要趁机抢回八贝,从那团黑影之中分化出一只纯黑的手来紧紧地卡住了八贝的腰肢,将其举了起来。 见此情形庄艳秋停下了动作,小心地屏住呼吸,“不要伤他!” “放心……要、伤他的……不是我。我是在……救他!”那团影子说话了,声音低沉阴郁,有些元气不足,因此断断续续。 庄艳秋刚才的脑子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顾不上去思索,全都是凭着本能在行动。这时候他才稍微空出些脑子思索刚刚发生的这一系列变故。 首先,他半疑惑地开口问了一句:“你是孤夜教宗?” 那团黑影哼哼一声,算作回答。 庄艳秋又扭头看向碎和那操控乳白色树藤的家伙,“你们俩是这里的守护者?” 他的目光特别在那操控树藤的家伙周围看了看,只觉得无论是这人的袭击手法和套路都很熟悉,他福至心灵地来了一句:“是你!” 一阵银白色的强光闪过,一张脸从树藤之中缓缓分化出来,眼睫毛上结满了一层厚厚的白霜,冷冰冰盯住了庄艳秋,“你认得我?” “是你!你就是那个在‘干澜山’释放蜃毒又假装‘孤夜教宗’偷袭我们想要强取‘引神珠’的人!”庄艳秋指着那位十分肯定地说道。 “呵~~”碎在一旁阴阳怪气地笑了,“百里空,你真的很失败呢,被一个无名小辈给戳穿了伪装。” “闭嘴!”那位叫百里空的不满地斥责了一句,身形再度变换了一下,化作人身模样,他浑身上下连头发,眉毛都是雪白雪白的,只有两只眼珠子幽蓝深邃,乍一眼看上去只能看到他脸上挂着的那两颗蓝眼珠,很有点儿吓人。 百里空神色阴晴不定,现在的情况着实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斗战不是说过,孤夜运用‘逆转回环阵法’强行复原肉身不成,躲起来修复魂魄去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问我我问谁?斗战那家伙钻营了这么久也未能钻到孤夜身边取得重要位置,他说的话你也信十分?”碎讥诮道。 “原来……是被防着了啊!”百里空自言自语。 “嗯?!那个……‘元天界’的小子……是你们的人?”‘孤夜教宗’显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事,声音比之前稍稍提高了些。“那么……他说的、能帮我……重塑肉身……也是……你们设下、计谋?” “看样子你不知道斗战的另外一个身份。”百里空讶然,“那为何你会防着他,没有向他透露任何你要潜入迷境的消息?” “本宗……向来不……轻易相信、外人,尤其、那人还不是、太阴之人。”‘孤夜教宗’淡漠地回道。 “不对!”碎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你是通过‘显像者’被带进迷境的,若不是有人把关不严,你不可能进得来。这么说……有人给你行了方便?那人是谁?” 庄艳秋见这双方又开始说一些他听不太懂的话了,暗中盘算着怎么样趁机能把八贝给抢回来。 八贝这会儿好像晕过去了,如果不是看到他的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庄艳秋都站不稳了。要是这两方能够打起来的话,他的机会会不会更多? 这么琢磨着,庄艳秋暂且平复自己乱了的心,开始琢磨这些人说过的话,和在这之前发生的种种难以解释的‘巧合’。 他想起了音九悔曾经说过的,‘伏骨教’内部有两股势力暗藏其中,其中一股是真正的披着血袍,执行了教义,服用了致命蛊毒的那批人。而另外一批虽然同样披着血袍,体内却没有蛊毒,性命也不会受制于人的那批人。再加上之前被忽渊和青司二位要挟,如今又碰上百里空和碎倒戈,他好像开始能够理清一些头绪了。 “没想到阴皇座下六大侍卫,同时有四位都背叛了陛下。”庄艳秋冷不丁的一句话,同时震动了在场的其他人。 “你说什么?”百里空和碎同时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也就在这时,镜湖上那片黑压压的天空中忽然破开一个洞口,一缕幽蓝的水线通过洞口收了回来,坠落在镜湖之中,紧接着好几条人影跟着从那洞口掉落下来,数道仙气弥漫开来的同时,原本在‘阙正宫’等待的几位逐一显露出身形来。 “艳秋!”庄艳秋家的男人们反应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寻找庄艳秋的身影,很快他们就看到了庄艳秋,男人们不由分说全都往他身边围拢过去。 “孩子!”庄艳秋指着镜湖上漂浮着的大金球,没等他说清楚,有两位父亲临时转向飞了过去,守在了那几个孩子的身边。 看到这几个忽然被带进来的自己人,庄艳秋心里更冷静了。 “这是怎么回事?”碎见到这么些人莫名地进入他们的驻守空间后,内心有些紧张了。这地方除了走正门之外是没有别的进出道路的,也就是像之前那些参加试炼的人一样,随时都有可能被守护者给驱逐出去。可现在他们这群人凭空出现,完全脱离了两位守护者的掌控范围……这绝对不寻常! 百里空一脸的茫然回答了碎的这个问题。 “百里空、碎——!!你们这两个逆贼!!”魄云一声怒吼,重新把刚刚一度冷静下来的现场气氛给再度点燃…… 第442章 背叛真相?! 百里空和碎在一度被指责为逆贼时,脸上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阴郁,不过他二人很快调整过来,并没有对此进行反驳。他俩直接看向了忽渊和青司,“你们两个搞什么?” “我也想问问你们这个问题。”忽渊觉得这件事真是太出乎意料。谁能想到自己身边还有这两位隐藏极深的‘背叛者’,并且同样地渗透进了‘伏骨教’内部,一直以来都没有被他们发觉。 庄艳秋一家人全都盯着‘孤夜教宗’的方向,那位此刻稍稍分了神,正密切地关注阴皇近身侍卫背后的故事。 ‘孤夜教宗’若是有肉身的话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表现平静,乍一听到死对头的身边出现四位背叛者,他本能地很高兴,只是,在得知这四位都潜伏到了他‘伏骨教’的内部,他的高兴劲儿全被愤怒和惊愕给驱逐。 如果不是自己防的严丝合缝,不留空隙的话,他现在会是什么下场?‘孤夜教宗’根本不敢去细思这个问题。毕竟,他引以为傲的就是对自己手下的绝对控制,可现在的情况很是打了他的脸,忽渊和青司倒好,这两位是找上门合作的,‘孤夜教宗’一直以来都有防范,虽把景玄派给他们帮他们做事,暗地里景玄一直都归他管制。不过,景玄带回来的那位‘斗战’竟然是百里空和碎安排到他身边的,还在他教中掌管了不小一部分人,这完全是他始料未及的。因此他现在顾不上自己即将要做的事,一门心思想弄明白,这双方到底为了什么原因,以及最终目的是什么。 六能痛心疾首,“忽渊和青司先不要说话,我想听听百里和碎的理由。是什么让你俩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来?!” 之前忽渊和青司给他的理由已经让六能接受无能了,他倒想听听看这两位又有什么更‘特别’的理由。 “理由!”百里空那张冷若冰霜的脸上此刻有了些情绪波动,“你想知道理由?背叛需要什么理由!我们就是恨他!恨毒了他!想让他再也无法回来,这就是理由!” 果然,听了这理由后,六能表示完全不可思议。“恨!?这不可能!” 他首先就否定了百里空的话。 他们六个当中,百里空和碎是最死心眼的,因为这两位都不是天生为人,生而就有人的心思。他们俩一个是树涯之中存活了多年的古树树妖,一个是‘虚妄海’上纵横海域横行霸道的海怪,当年都是得了阴皇的点化后才修成人形,并且长久以来都留在陛下身边接受教化,最终成为一代圣仙的,可以说阴皇对他们等同再造,这两位又是实诚的性子,要说他俩仇视阴皇,甚至因为恨意转而设下诸多阴谋诡计去陷害阴皇,六能怎么都不相信。 他更愿意相信百里空和碎也和忽渊青司那样,是因为那种另类的‘爱戴’,在保护阴皇。 忽渊和青司虽然也做出了背叛的行为,可他们的背叛格外不同,他们仅仅是得到了阴皇一丝残念的意愿就为其做出这么多大胆背德之事,归根结底,他们还是尊重阴皇,并一直在试图保护他的。这还是没有违背他们当初甘愿为仆的誓言。 恨!而且还是‘恨毒了’这三个字眼,六能怎么也无法想象从百里空和碎的口中说出来的。这不合情理啊! 忽渊和青司同样不相信,“你们俩受了什么刺激?!怎么有如此感觉?” 百里空重重地冷哼了两声。“我们的确受了些刺激,如果当初不是我们来守护迷境,发现那些东西,说不定受刺激的就是你们。哦,不对!你们对他没那么深的感情,只有我和碎……只有我们俩才是真正爱着他,心疼他的!” ‘他’这个字眼没有指代分明,不过其他四人马上就反应过来百里空说的是谁了。 庄艳秋慢了半拍也反应过来。他皱起眉头,眼睛虽然还盯着八贝的方向,耳朵却直直地竖了起来,认真聆听这边的对话。 “你们俩怎么又说到九命了。当初不是说好了嘛,既然做出选择就不要后悔。九命也做了选择,离开我们了不是吗?”六能转过脸去,神情晦暗,显然提到昔年那位曾在他们心头撩起无数春情的男人,他也放不下。 “那如果我说,九命是被阴皇击杀了的话,你们信吗!?”百里空猛地拔高了声音,冷硬的脸上挤出了几分狰狞。 除了不知九命是谁的‘孤夜教宗’之外,所有人都震惊了。尤其是忽渊、青司、六能和魄云四位。 平静无波的镜湖之上掠过了两圈浅浅的水波。明明没有风,在场众人大多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寒凉湿气。 “你……说、说什么?”颤抖着开口的是魄云。 “九命不是自愿离开的,虽然没有找到他的陨落之地以及他的骸骨,可我们有证据证明,他是死在了阴皇的手上。”一直没有说话的碎,鬼气森森地说道。他特意以眼角瞥了几位同侪一眼,哀莫大于心死之情从他的眼角自然流出。 忽渊扶住额头,喃喃自语:“我有点糊涂了。这、这怎么可能?阴皇陛下明明和我们说过,不干涉我们的去留,任由我们做选择的。他……他连九命的面都没见过。” 碎勾起嘴角恶狠狠地笑了笑,“我会拿这事来哄骗你们吗?百里,把证据给他们瞧瞧!” 百里空垂下眼皮来,意念在自己的‘乾坤袋’中搜寻片刻,调出了两封信简来,分别传送到忽渊和六能的手上。 信简打开,便有字体自动浮现在空气中,那字体他们很熟悉,分明就是九命写的字,而内容他们也不陌生,那是当年他们写给九命的三封信简中的其中两封,右下角还有他们自己留下的血印,是绝不可能伪造的。 在看到这两封信简的时候,六能和忽渊已经相信了七成了。这信简他们是通过特殊法术直接送到九命手上的,也不可能伪造,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从九命手上抢走了这两封信简。信简最后在谁身上发现的,谁就是毫无疑问的嫌疑人。 “还不止这个!”碎咬牙切齿地说着,从他的袖中再度飞出一封信简,“你们看看这封信,看字迹和口吻。” 六能首先接过那封信打开看了,第一眼的感觉这封信仍旧是九命所写,可继续读下去,却发现这其中的说话口吻十分不妥,尤其是中端部分,明显地可以看到试着改变口吻和措辞的痕迹,九命对他们几个向来如朋友一般,有什么说什么,可这封信前部分却像是在和自己的下属甚至晚辈说话的口气,直到中间才开始改变,结尾部分已经很接近平时九命和他们说话的样子了。而这封信的落款却是‘烷’。 ‘烷’字是阴皇未称皇之前,打天下时用的名讳。 这封信是阴皇在学着用九命的口吻和笔迹在给他们写信。 “信的后半段内容你们应该都很熟悉吧!当年我们接到的九命的诀别信不就是差不多的内容吗?” 在碎阴阳怪气地说话的同时,这封信被另外四位传阅遍了。 诀别信的内容他们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不用逐字逐句地对比都能确定内容基本一致。 “那封诀别信是陛下写的。为什么陛下要这么做?我们已经决定继续履行职责,不会离开了啊!”魄云还是不明白这些细节问题。 那年‘兆日射阳’,太阴好不容易拥有的太阳差点被剥夺,当时奉命去西北边境帮忙布置阵法的他们六个,先后结识了‘翻云山’中散修九命真人,从那以后,百里桃花吹乱了一池春水。 先是从君子之交做起,渐渐地成为了谈得来的朋友,又从朋友变知交,知交之情进一步升华一点一滴地演变成了互相钦慕的爱恋之情……整整三百二十三年……这不算短的时间,也算见证了他们几人朴实诚挚的感情。 本打算共同进退携手归隐,从此以后逍遥痛快地度过接下来的生命。 谁料‘射阳’的状况一直得不到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法,当时阴皇急需有人相助,他们六人稍有迟疑让九命误会,那以后除了接到一封劝诫他们好聚好散的信简,就再也没有得到九命的任何消息。 现在,忽然间让他们知道当初那封信简不是出自九命之手,而他们和九命的定情信简落在了阴皇手上,这些巧合联系起来,得出的事实虽然很难让人接受,他们也不得不往那个地方考虑了。 也许——九命当初不是自愿离开,也许,他们唯一用心相待,真正欢喜过的那个人,早在多年之前丧生在了他们最敬爱的人的手中…… 第443章 情人之仇 没有人回答魄云的问题,六位阴皇曾经的拥趸者这时候陷入各自的回忆之中,会想起曾经的点滴美好,渐渐地一种名叫悲苦的情绪涌上心头。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的?”过了一会儿,六能调整好情绪再度开口。 “发现前面两封信已经有几百年了,后面这封信却是最近几年才发现的。”百里空又恢复成之前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干巴巴地说着:“一开始我们也没有怀疑这么多。于是,我们开始在迷境和‘阙正宫’中到处寻找相关线索,只是随着发现了更多的疑点,我们俩不得不往那种地方去想,同时,也采取了一些行动。” “什么行动?!”六能想要弄得切切实实,因此追问的十分仔细。 “我们收下了‘元天界’的一个小子,那小子替我们在外面做一些事,包括替我们潜入到‘伏骨教’内部,接近‘孤夜教宗’。作为回报,我们传授给他一套能够‘逆转回生’的法术,只是这法术极其损耗阴德,我们只有选在‘翻云山’那种无人看管的地方来布置阵法,确保这套法术在施行过程中持续生效。”百里空没有保留地把他们这么多年来的计划都说了一遍。 一行人这才更清楚地明白事情的某些细节。 “还有什么疑点?”六能继续追问。他现在内心很是复杂,一方面他相信这些证据,另一方面他又希望这些不过都是巧合。 只是这世上不会有这般凑巧的‘巧合’。 六能不过是为了安抚自己稍稍动摇的意念而已。 “我们曾在阴皇的藏书阁中找到过一部残卷古籍,上面留有持书人的印章,正是九命。”百里空说到这里,又把那部残卷拿了出来,送给其他四位检验,“虽然我们没在九命那里见过这印章,可这上面刻着的九命的名字总不会有错吧!” 六能一眼看到那残卷的右下角,泛黄的扉页上盖着一枚指甲盖大小的印章,印章的颜色虽然褪了一部分,剩余的部分仍然能够让人看清那素雅大气的两个字体。 “非但如此!我们在藏宝阁的洞府中,也曾见到过一枚‘银月环佩’和当年九命戴在身上的一模一样。九命还曾说过那东西是他自己雕刻的宝贝,天下只有一件。那东西现在还被放在藏宝阁中,用链阵锁着呢,不信你们可以去看!” 六能不知不觉中后退了两小步,脸上的表情难看得厉害。 如果说那三封信让他心中生疑,内心不安,这其余的两样证据,彻底地让他无法自我开解了。 难道说,阴皇真的背着他们六个做过这样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 “这件事你们信不信我和碎不在乎!反正我们俩早就打定主意,要为九命报仇的。”百里空恨不得把自己的牙齿咬碎,恶狠狠地说道,“我们自认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阴皇之事,就算他要我们的命我二人都不会眨一下眼睛,可他不能、不能背着我们伤害九命,九命何其无辜?” “你们……发觉此事后……为何不和我们商量?这种事我们也有权知道的!”六能结结巴巴地吐出这么一句话来。 “商量?”百里空轻蔑地扫了他们四个一眼,“当初要和九命一起归隐山林的本来就只有我和碎,我俩并不在意那什么修为等级和地位,是你们四个一定说咱们六个要同进退的,也是你们首先放弃了九命选择了阴皇的。你们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找你们商量?” 说到这个,六能羞愧难当。这是他心头的一根刺,也是他觉得最对不起九命的地方。虽然他们做出决定之前也看到了九命的诀别信,可说到他们四个最终的选择还是阴皇。诀别信只是替他们找了个更加理所当然的借口而已。 “所以,你们派人潜伏在‘伏骨教’中的意图也是希望‘孤夜教宗’能取代阴皇?”忽渊不是滋味地说了这么一句。 “不!虽然我们恨阴皇,却不会帮助教宗取而代之。这是原则问题。我们派人潜入‘伏骨教’只不过是偶然间得知这一教派死灰复燃,对其有所戒备。事实上,‘孤夜教宗’是我们一直想趁机铲除的余孽,我们也在通过各种行动减弱‘伏骨教’的行动力,分散他们的集中力……不然你们以为,前段时间那些你们针对‘伏骨教’的行动能够那么轻易就取得成功?”百里空正色说道。 他和碎因为心眼太实的缘故,就算是由爱生恨也仅仅是针对阴皇个人的行为产生恨意。他们虽然恨阴皇,可也讨厌‘孤夜教宗’,是万万不可能支持教宗夺位的。 “难怪……难怪方才你们二位对‘孤夜教宗’和我家八贝一起痛下杀手!”庄艳秋想起先前百里空那毫不留情的攻击,忍不住打了两个寒噤。 在一想到这两位在‘干澜山’的所作所为,他又觉得这两位的手段略有些残忍。 “还有在‘干澜山’那次……你们二位为了抢夺‘引神珠’对无辜之人使用‘蜃毒’,就算你二位有再高尚的理由,我也绝不认同!”庄艳秋有那么一瞬间还觉得这两个挺重情重义的,最起码他们对九命师父是绝对的真诚,只是这两位为了替九命师父报仇,而施展的那些无下限手段,大大地削弱了他们那行动魅力。 “没办法……为了‘引神珠’我们不得不这么做。一开始得知‘引神珠’的作用后,我们便想方设法地通过斗战将这个消息转告给了‘孤夜教宗’,本想借教宗之手搜集到三颗‘引神珠’的,没料到这一计划最终也落空。我们只知道其中一颗‘引神珠’遗落在这位‘显像者’的手上,而他的周围又有不少保护他的人,所以只好装扮成‘孤夜教宗’趁机偷袭抢夺。” 百里也正是这一次的偷袭他俩意外撞上了前来帮忙的六能和魄云,才让六能和魄云起了后面一连串的疑心。 “那‘引神珠’有何作用?!”庄艳秋忍不住询问。‘引神珠’在这件事中有这各种千丝万缕的关联,只可惜,他们到现在还不知道那东西到底能用来作什么。 百里空斜睨他一眼,“这是我们在那本署名九命的残卷上看到的,说是这‘引神珠’可凝聚魂魄重降世间。我们只想借用这东西把九命给找回来,向他亲口解释当初的事情,不想让他一直对我们心生误会。” 这个解释出于绝大部分人的意料,却又合乎这两人的性情。 “只可惜那‘引神珠’并没有多少用处。”庄艳秋感慨了一句。 事情到此,一切都真相大白。只是这个真相太沉重,六位圣仙都还在自我消化当中。 庄艳秋这时候把目光转向‘孤夜教宗’,“把我的八贝还给我吧!” ‘孤夜教宗’举着八贝的小身板儿晃了晃,似乎他自己也在摇头晃脑地思索,“你们几个又打不过我,我为何要放弃这么好的一具容器,舍掉‘夺舍重生’的机会呢?” “你要‘夺舍’八贝?!他不过是个小孩子。”庄艳秋尽可能地放平缓声音,好声好气地和对方说话。 “我都没嫌他小,你嫌什么!”‘孤夜教宗’闷声笑了,“你知道我选他的理由,本来我想等他接受了阴皇的传承还未彻底觉醒之际,再行夺舍计划的,谁想到半路被这两个疯子给截了胡。百里空想把这孩子拖下水直接溺毙,我不得已只好从你腰间的净瓶当中钻出来。少了阴皇的传承这具幼童身体的力量稍弱,不过,毕竟是能够供阴皇羽化重生的灵胎,借给我孤夜用用也不错了。” 庄艳秋盯着洋洋得意的教宗,淡淡地够了勾唇线,“他不是能够传承羽化的对象。” “小子,你别想诈我。”‘孤夜教宗’似乎觉得自己的智慧被庄艳秋给小觑了,“你那八个孩子有七个都在‘灵力球’上测试过了,只除了这一个。不是他还能是谁?” 庄艳秋镇定地向他提建议,“你怎么能肯定我这八个孩子都能通过测试呢?毕竟我家八贝还没来得及测试过。当然,你若不相信也可以直接夺舍他,结果无外乎有两种,其中一种是你成功夺走了阴皇的羽化身躯,另外一种结果是你发现我家孩子根本不是羽化继承人,你得到的只是一具稍有灵性的孩子的身体而已……据我所知,‘夺舍’是不能多次进行的,尤其是修为高深之人,‘夺舍’一次就会损耗许多修为……若是不成功再‘夺’一次,恐怕‘孤夜教宗’有可能会直接从‘显圣期’落到‘大乘期’吧!!你确定一位‘大乘期’天仙修为的教宗能够统领太阴,号令天下?!” ‘孤夜教宗’那摇动的触手缓缓地停了下来,显然,庄艳秋这番话被他听进了耳朵当中…… 第444章 吸收传承之力 ‘孤夜教宗’开始在心中思索庄艳秋所说话语的可能性。 之前庄家的七个孩子在‘灵力球’上进行测试的时候,他藏身在那只净瓶当中看得清清楚楚,那几个孩子虽然都是灵胎,可灵脉最多的也不过三种,灵力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盛,接受传承的条件还不足。这第八个孩子还没来得及上去测试呢,若是真如庄艳秋说的那样,这孩子也无法通过测试呢? 他可以冒险一试,直接夺舍这孩子,结果无外乎庄艳秋说的那两种,若是不成功,他恐怕无法接受那最坏的结果。 他的肉身损毁,魂魄也受了重创,好不容易养了这么多年才恢复了八成,他承受不起任何失败的可能。 为了能够重新归位,这些年来他做了各种各样的尝试。包括让斗战帮他运行那什么‘逆转回环大法’,也曾试着夺舍过一位‘天仙’级别修真的躯体,只可惜对方的驱壳承受不住他魂魄的侵蚀,还未完全夺舍成功那具躯体就腐烂掉了。他还曾打过庄艳秋肚子和孩子们的主意,只不过他们身边一直以来都有不少人在保护,多次行动无果之后,便一直拖延着。直到忽渊和青司答应帮他潜入‘阴皇迷境’直接夺舍阴皇的羽化传承人…… 可以说,‘孤夜教宗’已经没有别的更好的归位办法了。在这种时候更加不能行差就错。 ‘孤夜教宗’思索片刻之后,带着八贝一个急转身,又往金球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直接把八贝放在了那中间的土位之上接受传承资格的测试。 金、木、水、火四个方位上灵光浮动,四中灵脉上下波动起来,引得周围其他人全都看直了眼睛。 据说前任阴皇通晓五行术法,虽然灵脉并不多,可他能轻而易举地将自身单一灵脉转化成任何其他一种灵脉,所以判断能不能接受传承的最重要的条件就是灵脉多样亦或者也能像前任阴皇那样,自主转化自身的灵脉。 如今,八贝的测试结果显示他竟然有四种灵脉,只要中央土位上的灵脉再出现波动的话,他就具备了五种灵脉,比照这个条件他绝对拥有接受传承,羽化成皇的条件。 ‘孤夜教宗’那团黑乎乎的影子四周释放出了浓浓的紧张感来,“忽渊、青司!别忘了我们当初定下的交易!”为了防止有人扰乱他的好事,他不得不提前拉拢那两位圣仙,试图让他们站在自己这一边,一旦待会儿有人出手,他也好多两个助力。 忽渊和青司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中略有些迟疑。他们之前一心想替阴皇了结归位一事,解除他身上的重担,可在听说阴皇杀害了九命之后,他们多少还是受到了影响的。最尊敬的人杀了他们最爱的人,这让他们还怎么再保有一颗纯粹执着的心,全心全意地为前者付出? “这件事我们不再管了。当初说好了,不过是帮你隐藏气息潜入迷境,我们做到了,其他的事我们不想再牵扯。”忽渊作为代表说出了他和搭档的打算。 ‘孤夜教宗’明显地愣了一下,“你们这是要违约!?” 忽渊不再说话,急忙把脸转向了别的地方。 ‘孤夜教宗’得不到回应恼羞成怒,“枉你们自诩正道,竟然出尔反尔!不对,你们这六个杂碎简直和那老不死的阴皇一样卑鄙无耻!有其主必有其仆,你们全都不是好人。” 天下第一邪魔口口声声指责别人‘不是好人’听起来总有些讽刺意味。 父亲团的那几位阿爹们对此讥诮地笑了笑,同时,他们密切关注着八贝所站位置的灵光闪动情况。 土位的灵光只有短暂的跳动之后便没有动静了,众人屏住呼吸等待着,希望这个位置能够再有奇迹发生。 不过可惜的是,最终他们没能等到这一奇迹。 八贝的鉴定结果是同时拥有四种灵脉,独独缺少最关键的土位灵脉。 ‘孤夜教宗’挫败地缩起了那团影子来。缺少一种灵脉就无法接受传承,也就是说他辛苦抓到的八贝同样也被淘汰了。 看到这一结果之后,庄艳秋整个人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他刚刚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说的那番话而已,没想到却被他一语中的。他对这一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他本就不愿自家的孩子接受传承,如今刚刚好顺了他的意,他的孩子始终只是他的孩子! “没道理!”六能第一个提出了质疑,“好不容易有了八个灵胎,怎么可能没一个能够接受传承的?” “怎么不可能!灵胎珍贵,虽然说能够羽化成皇的可能性比一般修真要大,也没有说绝对能够成皇的啊?!”魄云脸色灰败地嘀咕了一句,口气不怎么好。他心里同样也在矛盾着,不知道该是恨阴皇好,还是当做什么事也没发生,继续像之前那样一心一意地尊崇阴皇好。 “那也就是说……阴皇还是无法顺利归位!”六能皱着眉头愁容满面。其实他现在愁得更多的是这乱了套的局面,如果阴皇再不能归位,也许不用‘伏骨教’再多做些什么,这天下就自然而然地被‘孤夜教宗’给夺走了。 “哈哈哈……”率先大笑出声的是‘孤夜教宗’,“真是天助我也!” “他笑什么?阴皇不能归位可他也无法归位啊!”敖灵看不惯地小声说道。 ‘孤夜教宗’听到了敖灵的话,冲着他哼哼两声,“我虽无法归位,那也只是缺少一具合适的躯体。可阴皇……他不仅连躯体都没有,魂魄也无法回归现世……说到底还是我孤夜更胜一筹,我自然得笑!” “教宗,先把孩子还给我吧!”庄艳秋心心念念地记挂着的还是自己家的八贝。八贝无法得到传承,也就不用再扶持他了吧! ‘孤夜教宗’没有为难庄艳秋,触手随意往前抛过来,八贝就到了庄艳秋的眼前,庄艳秋赶紧顺手接住他,迅速地将孩子给收进翠食当中。 ‘孤夜教宗’没能成功地找到夺舍的对象,不过这并不影响他的好心情。他洋洋得意地摆动着黑乎乎的影子,打算马上离开这里回去继续修养魂魄,再接着寻找合适的躯体。 反正这一次没有羽化成皇的人,接下来起码百年之内是不会再有更合适的试炼者出现了。百年功夫说不定他能把魂魄完全养好,在为自己寻一副完美的身体,到时候,还是他孤夜抢先一步回归现世。 反观他的死对头阴皇,手下六大侍卫背叛了四个,还做出这么许多祸害天下的事来,只需要把这些事宣扬出去,阴皇的地位就会被他给撬动摇,他再努力经营百年,说不定到时候不用他多费功夫,这天下大半人都会被他‘伏骨教’给牢牢掌握。 ‘孤夜教宗’越想越觉得未来前景一片美好,他愉悦地拖长声音沉吟出声,“既然阴皇无法归位,那就打开迷境出去吧!” 庄艳秋回到‘灵力球’之上,把镇星连同其他七个孩子同时收了起来。他巴不得快点从这里离开。 六大侍卫此刻也无心去介意这归位一事,出去后他们自己还有事情需要解决呢。譬如要不要继续为阴皇守护这‘阙正宫’,守着这天下,等待他日后归来? 六能圣仙虽有意维护阴皇和六大侍卫的体面,可其他四个做的那些事怕是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会被传扬出去的。一旦传出去那些事将如何解决,由谁解决?这些全都是摆在面前的难题。 庄艳秋此时仔细地摸了摸腰间的翠食,从进入迷境开始一直悬着的心这会儿总算踏实了。他和旁边的音九悔说话,“已经没有咱们的事了,咱们离开吧!” “恩!”音九悔刚刚回应了一声后,他们脚下踩着的那只‘灵力球’失控地滚动了起来,庄艳秋脚下滑了几步,身体往后倾,不等旁边的人及时拉住他,他人一下子滑进了中央土位所在的那块方寸之地。 霎时间脚底下原本平静无波的镜湖水面凭空掀起了巨大的浪潮来,土位一下子陷出个四四方方的洞口来,庄艳秋来不及呼救一声顺着那洞口掉了下去。 “艳秋!”音九悔飞身扑过来,指尖儿刚好碰上了庄艳秋的手,等他再有反应想要补救时,那个洞口一下子消失不见了,同时,脚下的‘灵力球’也同时消失。 父亲团的成员没有犹豫,低头看着脚下那搅动成一团乱流的湖面,身形急坠,一个个地全都想往水中追去。 镜湖水面一层斑斓的光晕升起,快速凝结成了薄薄的实体结界,那结界的威力不容小觑,竟然把那八个男人给隔绝在了结界的上方,其中包括了三位修为已经达到‘显圣’的圣仙级人物。 “这是……要吸收传承之力??”六能惊讶地叫出声来…… 第445章 阴皇归位 六能一出生,所有听到的人全都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吸收传承之力?不会是他们理解的那个样子吧?! “怎么可能!”魄云连连惊呼,“庄家这几个灵胎身上是带有皇气的,他们是有资格的试炼者。可庄艳秋……” 他本想说庄艳秋身上并没有皇气,并不符合甄选试炼者的资格,可转念一想他似乎没有针对这点专门测试过庄艳秋啊! 不过他马上想起当初测试庄家八个灵胎之时的情景,发觉了一些之前被他们忽视的地方。 当时庄家那八个孩子身上的皇气并不充足,每一个都只拥有极少的一部分,而且,在测试孩子时,庄艳秋就跟在那么多孩子的身边。 难道说并不是庄艳秋身上没有皇气,而是他身上的皇气平均分给了那几个孩子了? “音兄!他们在说什么?我们快快去救艳秋啊!艳秋这到底是怎么了?”敖灵急的面色发白,来来回回地在原地打转。 音九悔示意敖灵暂时闭嘴,他向六能抱拳行礼,“六能前辈,这中间不会出什么错吧?也许这根本不是吸收传承的征兆……” “你难道会比我知道的更清楚?”六能反驳,“镜湖中藏有阴皇留下的一小部分残余魂魄还有传承之力,当‘灵力球’确认试炼者具有吸收传承的资格后便会自动将人送入湖底,进行传承……传承结束,便是羽化成功之时,新的阴皇即将重新诞生归位!” 说到这些,六能的声音慷慨激昂。这毕竟是他坚持了多年的职责,一看到今日有机会完成,难免还是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 “什么意思?”敖灵还没完全反应过来,抓住了音九悔不停发问,“艳秋……艳秋要接受那什么传承?” 音九悔斜眼瞥了他一下,默默地点了点头。 敖灵傻眼地‘啊’了一声后,一连眨了好几次眼皮,盯着下面的湖面不断变换表情,他实在是太诧异了,这种事是他完全没有预料到的。 接受传承……羽化成皇?他们家艳秋?!敖灵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在做梦,周围的声音都变得模糊抽离了。 “发什么愣,把镜湖保护好,等着艳秋出来!”少正一推了敖灵一把之后,他的耳朵才重新通了窍,看到其他父亲自觉地守住了镜湖的几个方位,他振奋起精神来赶紧去帮忙。 六能和魄云防备地盯着其他四位同侪,“不管你们有什么理由,现在是阴皇归位的重要时刻,一切等这件事过去之后咱们再解决,尤其是百里空和碎。” 被点名的两位申请不善地看向六能和魄云,“看样子……你们这是又一次选择了阴皇辜负了九命。” “这种话你先不要乱说!”魄云很不满被这般指责,加重了语气。 百里空冷哼两声,“你二位不用这么防着我们,镜湖设下的结界就算集合我们六人之力都别想打破,传承是不会被打扰的……” 他很是失望打了声叹息,“我和碎暗中筹谋多年,没想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 他们只顾着去防备那八只灵胎了,怎么也没想到真正能够羽化成皇的人另有其人。 照这种情形看来,除非再出现天大的纰漏,否则,阴皇必将重新归位。 ‘孤夜教宗’那团黑乎乎的影子焦虑地从镜湖之上绕来绕去,他还有最后一线机会,也就是当庄艳秋成功得到传承,从湖底出现,意识还未完全觉醒,处于半浑噩状态的时候,他可以趁机‘夺舍’。 湖面上的所有人都把目光紧紧盯着湖水当中,等待着见证接下来的时刻。 只是,这镜湖的湖面平静得有些吓人,明明可以看到无数的灵光在湖中银龙般游弋,交汇在一起后爆开一团团的银花,那动静按理一点也不小,可就是不会影响到湖面。 在上面众人密切关注湖下动静的时候,庄艳秋也正在经历他人生另外一场蜕变。 从‘灵力球’的中央土位上掉下去的第一瞬间,庄艳秋以为自己再度落水,事实却并不是如此,他是沉入了湖底,不过身体和湖水之间自动被隔绝了一层薄膜,身上没有沾上半分的水汽,他不断地坠落坠落……知道坠入到一片黑漆漆的环境中,双脚碰触到地面,两腿笔直地站了起来。 庄艳秋站稳之后,伸出手来在四周摸索了一番。他唯一肯定的是自己绝不是在湖底世界,而是到了另外一处小小的空间中。 这个空间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庄艳秋这么想的时候,一股清凉的液体从他的头顶灌了下来,直接钻入到脑袋当中。他抬头往上看,他的头顶上就是一条又细又长,弯弯曲曲的管状物体,他心念微动,再度定睛一看,发觉自己的身体上缠满了那种蜿蜒曲折的管子,更加让他觉得可怕的是,那些管子全都与他体内的经脉连接在一起。 察觉到这一点,庄艳秋慌乱地摆动四肢,无奈他的四肢无法轻易动弹,在他扭动的时候,无数道清凉的液体从四面八方沿着那管子被吸了过来,一股脑往他的身体内部集中而去。 庄艳秋吓得连连喘气。这些都是在他没有知觉的情况下发生的,他害怕接下来还有更多让他猝不及防的变数发生。 “有人吗?请问这里有没有人?”他开始呼救。 空荡荡的声音在这个小小的空间里被传播开来,引发了十几道回音,除了他自己的声音外,任何其他动静都没有。 不仅如此,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那些往他体内灌注的液体更加多了。庄艳秋闭上眼睛,引导自己的神识进入自己体内,试图弄清楚那些进到他体内的都是什么东西。 他可以清楚地看到那些冰凉的液体都是有形态的,闪动着五颜六色的光芒,像是无数条河道汇流一般,全部往他的丹田汇拢而去。 强有力的灵力从他的丹田之中反弹开来,把他自己的神识给弹了出来,庄艳秋猛然睁开眼睛,舒缓了一口气的同时,这才确定原来那些全都是各种属性的灵力,他们全都被自己的‘元神丹’给吸收了,他的‘元神丹’正在进行融合,之前斑驳杂乱的颜色经过不断旋转交融之后,正在向单一纯净的颜色演变。 庄艳秋并不傻,很快就想明白这下是什么东西了。他再度试着挣扎起来,不同于其他人对传承羽化的向往,他对此一点兴趣都没有。他不想羽化成皇啊! 脑袋前后被那凉飕飕的液体激了几下后,庄艳秋自己的记忆力有些模糊起来,他马上意识到这是传承的力量正在侵占他自身的意识,他不断的在脑海中告诫自己:‘你是庄艳秋,你是庄艳秋!’ 只是这种暗示的方法效果并不明显,随着体内接受的传承之力越来越多,他的脑袋里一下子浮现出了无数副画面来,画面不断地走马灯似的旋转,太古、上古、中古……各个时代有关‘太阴幻境’的讯息潮水般涌了出来,在那刹那间几乎撑爆了庄艳秋的脑袋,疼痛不期而来,他无法摆脱这种填充式的记忆,痛苦的呼喊出声。 声音持续不断地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回荡着。这种痛苦刹那间便使得庄艳秋浑身上下布满了汗水,牙根颤颤发抖的同时他的意识深处仍然咬定了那句话‘我是庄艳秋!’ 直到庄艳秋那颗色彩斑斓的‘元神丹’在传承之力的刺激下变作了一颗通透漂亮的无色丹丸,持续了约莫一个时辰的传承才最终结束。 脱力的庄艳秋趴伏在冰冷的地面上,原本按石板地面渐渐地渗出些水来,水的高度越来越高,快要淹没庄艳秋的口鼻之时,他再度感觉身体往下重重坠落,睁开眼睛他已经全身浸泡在了透蓝的湖水之中。 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了一片八彩灵光来,光晕层次分明地交叠着,始终以庄艳秋的丹田中央为中心,向四周呈扇形衍射开来。 此时,把守着镜湖的几位感应到了一种万物复苏、气象更新的奇特气息,就好比是暴雨过后的天地透露出的那种干净和清爽来,这种舒适感让人感觉到浑身上下所有的毛孔都被打开,并且里头的污秽被洗涤干净。 “这是……”敖灵激动地小声开口。 “嘘!”旁边的焦然‘嘘’了他一声,“别说话!” 这是什么他们自然清楚。能让周围的环境产生这种本质改变的只有这‘阴皇迷境’的主人——阴皇。 也就是说,‘太阴幻境’盼了许久的那位至尊终于重新归位了。 六大侍卫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是极其复杂的,六能、魄云、忽渊、青司四位相对还好一些,百里空和碎沉下去的面孔丝毫遮掩不住他俩此时再度发酵的恨意,若不是有另外那四个在一旁虎视眈眈地防备着,他俩早就想出手了。 ‘孤夜教宗’也紧紧地缩成了一团,只等着镜湖表面那层结界消失的同时,他就率先行动,争取一击即中! 第446章 三种意念的夺舍 镜湖的湖水颜色此时发生了一连串奇特的变化,湖面由浅至深地出现了赤橙黄绿青蓝紫黑八种颜色的过渡来,颜色的变化还不是最神奇的,神奇的是这八种颜色底下还有一层湖水,在那最深的湖水中游动着无数密密麻麻的胖头小鱼,每条小鱼的颜色似乎都不带重样儿的,它们背部的鱼鳞组合成各种各样的图案,那些小鱼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背上的图案也跟着拼凑起来,最先发现这些图案有意思的还是百里空,他惊疑地发出一声短促的声音,惊动了碎。 “你看那些鱼背上的图案拼凑起来像不像是字。”百里空道。 他的这番话也提醒了音九悔他们。 “音兄!”士元尊的眼角略微扫了一圈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嗯!”音九悔应了一声,“就是那种字体,和咱们在‘不破塔’上看过的一模一样。” “奇怪!怎么这里也有这种字体?”士元尊纳闷了一句。 他话刚说完,镜湖山最上面的那层结界一下子碎成了数块蛛网似的碎片,结界下面那八种颜色的湖水高速旋转着被吸出了湖面,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形成了上千条‘龙吸水’的壮观场景。 敖灵惊愕地盯着那被高高吸上天空的湖水,嘴巴都合不拢了。饶是他自小徜徉在水中,也甚少见到如此奇景。 湖水被掀起来后,底下积蓄着的大量精纯力爆冲而出,如惊涛拍岸一般,向四周狂泄出去,一下子把修为在‘显圣期’之下的那几人给冲出去百丈之远,直接从半空中拍了下去。 “他娘的!”独山步、敖灵、少正一、焦然、梦狰五人略显狼狈地从‘龙吸水’的夹缝中稳住身形,不顺心地咒了一句。 他们几个看向其他几人,见那几位能在这么强劲的灵力暴动下稳住身形,不由得艳羡不已。当时他们心中的念头就是从这里出去之后一定好好修行。 “出来了!”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了一句,大家的目光全都往湖底深处牢牢盯了过去。 一只浅金色的金球包裹着庄艳秋的身体从那不断旋转着的‘龙吸水’奇观当中慢慢地升了起来,在光球的下方托着它的便是那些胖头小鱼,小鱼们自动变换着方位,拼凑组合起来,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间拼成了一根圆柱体,一直托着光球升到百丈高才缓缓停了下来。 光球周围那圈浅金色的光芒一下子破掉,同一时间,‘孤夜教宗’、百里空和碎都采取了行动。 音九悔、士元尊和断隽三人分头去阻拦他们三个,只拦下了百里空和碎,‘孤夜教宗’没有肉身,速度更快,肉眼根本捕捉不到它的影子,而且他格外的狡猾,早早地就分化出好几条影子,去阻拦他的音九悔稍稍犹豫没能及时分辨出哪一条才是真正的教宗魂影,等分辨过来去阻拦时,已经晚了,‘孤夜教宗’的魂硬一下子从庄艳秋的脚底钻入,趁机挤进了那具躯体当中。 音九悔瞪大了眼睛挫败不已。他围着庄艳秋的身体团团转,却愣是想不到任何行之有效的办法了。百里空和碎此时见到‘孤夜教宗’顺利抢先,有了‘夺舍’的机会后,同时停下手来。 现在的情况对他们俩来说,只要能破坏掉前任阴皇归位的机会就好。他们也顾不上自己刚刚的行动是不是间接帮助了‘孤夜教宗’,反正他们为了报仇就是不能让阴皇重新回到现世。 六能和魄云二位的动作比音九悔他们三个更慢,等他们赶过来时,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六能神色复杂地看向百里空,“你!” 百里空淡定从容地哼了一声,“我这人要做的事就一定要做到。”他和碎一开始还留有达善天下之心,就算要报复阴皇也不愿意让教主得到,但现在……他们什么也顾不上了。 六能长叹一口气,一句道理都说不出来。他现在只有寄希望于教宗的‘夺舍’无法成功了。 就算前任阴皇做过那么多的错事,六能还是更希望‘太阴幻境’最终是由阴皇来掌管。最起码阴皇不会像教宗那样手段残忍极端,修行的也都是些邪魔外道的术法、‘太阴幻境’在阴皇统治下还能重拾昔日荣光,就算是不能再回到从前,能够维持住如今的地位也就不错了。可一旦教宗夺得皇位,‘太阴幻境’将永远沉沦于黑暗之中,说不定,很快就会成为魔修、妖修猖獗泛滥的世界,到那个时候修真还好说,‘太阴’境内那么多普通的平民又该面对什么样的命运呢? “有什么好方法可以逼出孤夜?”音九悔忙不迭地和士元尊他们商量如何补救。 士元尊擅长这些外道法术,他神色暗淡地摇了摇头,“外力已经无法帮助艳秋了,现在只能希望艳秋的意志足够坚强。” 其实士元尊心里有另外一个担忧,如果庄艳秋的意志不够坚强的话,也许早早地就被阴皇那即将觉醒的意识给吞没了,那么……庄艳秋这人差不多就从这世间消失了。那到时他们要怎么做? 士元尊这么一想也这么说了,他这人一向冷绝果断,从前只觉得这世上绝没有能让他士元尊担忧的事,偏偏这件事他不敢深入想象,因为他觉得自己恐怕绝对无法接受那种结果。 士元尊的话让父亲团所有人的心脏都跟着紧紧地揪了起来。 “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或者,我也可以释放出魂魄进入艳秋的体内,最起码能够帮帮他。”少正一焦急之下,胡乱出主意。 “没用的。”士元尊驳回了他的想法,“别说是你,就算是六能圣仙进去,也无法帮到艳秋的忙。‘夺舍’比拼的除了修为能力就是意志意念,艳秋的修为没有阴皇和教宗高,首先就落了下风,你的加入不仅不能帮他夺得有利局面,反而会使原本就混乱的‘夺舍’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艳秋疲于应付另外两方就已经够幸苦了,你难道还想让他一下子应对三方争抢?” 少正一抿着刚毅的唇线,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你们不用再抱任何期望了,一旦接受传承之后,不仅前任阴皇的修为会过渡给传承人,就连过去的记忆、习性、癖好也全都会一并过渡故去。庄艳秋就算有玄铁般的意志,也受不住这等全面侵蚀……除了这句躯体外,已经再也没有他存活在世界上的证据了。你们还是趁早地死了心吧!”在一旁说这中‘风凉话’的是忽渊。 他话音刚落,音九悔回身就给了忽渊一掌,忽渊大略是没有预料到这些晚辈真敢和他动手,没能及时躲避,左肩部生生受了一掌,踉踉跄跄地后退了好几步,差一点儿跌坐下去。 忽渊拧起眉头要翻脸,被青司给按住肩膀压了下来。 “你少说两句吧!那是他们的道侣。”青司平静地说着这句话的时候,眼眸中神采荡漾,再度想起了九命。将心比心,如果有人这么说九命,他也同样会动怒。 “保佑、保佑……”焦然神神叨叨地双手合十,嘴里不断地念叨着祈福话语。他本来是想说‘阴皇保佑’的,一想到如今阴皇就是抢了他家艳秋身体的其中一人,他临时改了口。 除了庄艳秋家的八个男人,其他六人心中早已认定,庄艳秋必然早就不复存在了。他们几个现在关注的是阴皇和教宗最终谁能主导这具躯体。 父亲团的几人聚集在一起,小声商量刚才士元尊的那个问题。 虽然不愿意那一幕发生,可他们还是得提早做好准备,万一…… “艳秋就是艳秋,谁也不能剥夺他存在于世的权利。”断隽率先发表意见,“若他真被夺舍,我会亲手夺回他的躯体,宁愿毁掉也不会将他送给其他人使用。” “阴皇也不成?”敖灵小声地说了一句。 “当然不成!”断隽狞狠地回头凶了他一眼,“你若有这等心思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敖灵有点惧怕断隽,这家伙不像他们其他人都有族人规矩约束,这家伙骨子里比士元尊还要我行我素,出了让他真正放在心上的,其他不管是什么,哪怕是阴皇也别想让他正眼瞧上一下。 “我赞同断兄的意见。”第一个响应的是音九悔。到现在这种时候了,阴皇又能怎么样?谁都比不上艳秋在他们心中的地位,他怎能容忍别人用庄艳秋的躯壳自在地活着,而他的艳秋却无声无息地就没有了? “我也同意!”陆续的其他几位达成了一致的意见。 “你们要想好,不管是阴皇还是教宗都不好对付,弄不好是要付出生命的。”断隽提醒了一句道。 “连这种同生共死的意识都没有,怎好意思做艳秋的道侣?!我们虽然没有签订‘天道誓约’可我们是和艳秋拜过堂,行过礼,过了明路的,这种意识早就根植在心中,还用得着特意提醒么?” 第447章 消失的庄艳秋 庄家的父亲们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抱着玉石俱焚的心态紧紧地注视着庄艳秋的那具躯体。一旦待会儿醒来的不是庄艳秋,不管是‘孤夜教宗’还是阴皇,他们都得斩钉截铁地动手。 忽渊他们六个在一旁难以置信地打量着他们八个,对他们刚才说的话这几位还在揣摩之中,没能一下子体味到话中深意。 等他们回味过来之后,六能第一个变了脸,“你们几个疯了!” 没人搭理六能。 疯了!?他们可没疯,这是他们身为道侣本该尽到的职责,如果不能救回他们家艳秋,就要让艳秋的身体和魂魄永远在一起,他们忍受不了有任何人谋杀艳秋的意识占据艳秋的躯体。 “那是阴皇!”六能还希望自己的话语能够劝动八位父亲,希望他们不要轻举妄动,尤其不要惊扰了阴皇的意识觉醒过程。 “呸!”独山步恶狠狠地啐了一声,“那又怎么样?!我们不要阴皇只要艳秋!” 六能的身形闪动间到了音九悔他们身前,严肃地以眼角扫了他们几人一圈,“别忘了你们几个的身份,那种话是随便说的吗?他能羽化成皇那是他的造化,多少人想盼都盼不来的。” “如果羽化的代价是要失去艳秋,我们不稀罕。”音九悔厉声驳斥,“几位老前辈从来没说过,传承羽化的结果会是这样,这种传承和孤夜教宗的夺舍有何区别?不过是换了个好听的说话而已。” “并不是这样的。如果没有孤夜教宗横插一脚,庄艳秋自己的意识不会消失。无奈阴皇和教宗的力量太过强悍,都说二虎相争必有一伤,但在这种情况下,首先受到波及的就是力量弱小的庄艳秋。”六能尽力解释着,希望能够劝服他们。 “你不用说那么多了,我们只在乎最终结果。”音九悔一句话就打断了六能接下来想要解释的众多话语。 处于风暴中心位置的庄艳秋,此刻的身体如浮萍一般在空中摇摆起来,只是他无论怎么摆动最终都围绕着之前那将他从湖底托起来的‘鱼柱’为中心。 那些胖头小鱼们组合形成的那根柱体这时候已经变成了一根切切实实的石柱,小鱼背部的字体立体凸出,就好像是直接浮雕在那石柱之上的,所有胖头小鱼的脑袋全都被镶嵌进石缝当中,浑然天成的样子根本看不出这根石柱是由活生生的鱼群变化而成的。 音九悔的视线不由自主地往那石柱上扫去,那上面熟悉的字体让他很在意。那种在意不仅仅是觉得这些字体眼熟,而是其中某些字和字组合起来的方式,也让他印象深刻。 他静下心来开始回忆当初在‘不破塔’当中记下来的塔壁之上那些文字的细节,再对比石柱之上那些熟悉的地方,眉头暗暗地压了下来,“士元尊!” 他轻唤了士元尊一声,眼神向那石柱之上打了个暗示。士元尊不动声色地看过去,只专注看了一会儿就发现了其中的蹊跷。 “这……”他直接开口了,“这似乎和‘不破塔’上留下的那一大段讯息是相反的内容啊。” “嗯!”音九悔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这也太巧了吧!艳秋说‘不破塔’是他的师父九命告诉他的地方,也曾猜疑过那塔壁上的讯息是九命师父留下来的。可为什么在‘阴皇迷境’当中也有相同的字体,还有这么一段内容完全相反的文字刻意以这种方式呈现在我们面前呢?” 士元尊隆起眉头认真思索这个问题。如果只是出现了同样奇怪的字体还没什么,关键是这完全颠倒过来的讯息意味着这件事绝不是想象的那么单纯、凑巧。 六能等人竖着耳朵一直在关注着周围的动静,听到了士元尊和音九悔的对话后,他们也在面面相觑。尤其是百里空和碎,激动地追问音九悔,“你们说什么?什么东西是九命留下来的?‘不破塔’又是什么地方?九命是不是埋葬在那个地方?” 因为对百里空和碎的行为不满,并没有人回答他两人的这一连串问题。 士元尊转着眼珠一直在盘算那石柱上一个个独立凸出的字体,“好像能转动的样子。”他小声说了一句。 音九悔眼神一下子变得铮亮,“走!去动一动那些字体。” 这两人一起飞到那石柱底下,单手按住石柱上凸起的字体轻轻拧了拧,果然能将那字体往上下左右前后任何一个方位拨动。 “我来重新排列这些字,士元你在一旁看着,不要出错。”音九悔当下没多考虑,决定要把这些字颠倒了的次序给拨乱反正。 士元尊‘嗯’了一声。 “你们两个想做什么?”六能生怕他俩捣乱,紧张地问了一句。 “看着几位老前辈,别让他们打扰我们。”音九悔交代了一声后,断隽第一个站出来,手中重剑的剑尖直指那六人所站方位,利落地回了一句:“放心!” 魄云被断隽嚣张的态度给激怒了,想出手教训一下这个晚辈,谁料青司开口劝道:“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要捣乱,那石柱出现的诡异,上面的字体也奇怪,让他们两个试试看,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音九悔拨动那些字的速度不慢,因为确定这一大片讯息和‘不破塔’中的完全相反,他不用考虑太多,只用一点点地把排列顺序颠倒过来即好。 有士元尊在背后帮着把关,这一动作并没出错。 当音九悔拨动那落款处的三个独立字体时,暗暗地屏住了呼吸。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东西或许能给这僵死的局面带来全新的生机。不仅如此,在他缓缓地把最后一个字拨过去时,竟然克制不住身体的兴奋,手脚都在同时颤抖。 最后一个字顺利地按照记忆拨回去的同时,三声幽远而苍凉的嗡鸣声从石柱当中,湖水底部‘呜呜’地传了上来。 整个‘阴皇迷境’有节奏地震动了三下,而且这三下震动都是从三个不同方向传过来的,天和地顷刻间出现了翻转颠倒的情景,隆隆的地动之声在他们的头顶上剧烈地闹腾起来。 音九悔奇叹一声:“怎么和当初‘翻云山’发生的地动那么相像。” 不仅仅是他,当时在场的还有士元尊和断隽,这两位也敏锐地察觉出来了。当初‘引神珠’送回‘不破塔’后不久‘翻云山’整个山脉附近发生了罕见的强烈地动,使得那原本连绵千里的‘翻云山’山脉最后只剩下了百十里距离。 此刻‘阴皇迷境’中发生的地动情况和那个时候的感觉很是相像,都是同时有三种不同力量从地底辐射而出。 正在音九悔他们几人困惑难解的时候,迷境再度剧烈地颠倒过来,天和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只是天空之中忽然急速坠落下来三颗夺目的星辰,一下子笼罩在了庄艳秋那具躯体的上方个,投射下来三道泾渭分明的灵光来,庄艳秋身上的衣袂和乌发向四周扩散开来,像是被什么东西同时往不同的方向一起施力拉扯。音九悔心疼的变了脸色,刚刚飞身跃起想要带走庄艳秋的身体,就被一股无形的弹力一下子给弹出老远去。 周围那上千道的‘龙吸水’此刻都向着庄艳秋的身体下方聚拢而来,‘龙吸水’的‘龙头’部分融合在一起化作了一朵以水为骨,精雕细琢而成的冰蓝色云台,从云台当中喷出一阵刺骨的寒气来,那寒气在接触到庄艳秋的身体之后,就有一团漆黑的影子从庄艳秋的脚底和头顶分头逃离而出。 ‘孤夜教宗’的魂魄狼狈逃出来就汇成一团,茫然四顾地寻找那坏了他好事的‘罪魁祸首’。 很快他就看到了头顶上的‘三星耀顶’和脚下面的水形云台,他愣了一愣,“这是什么鬼东西?” 云台上的庄艳秋此时轻轻地睁开了眼睛,浅银色的眼皮随意地往四周扫了一圈,高贵优雅的气质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眼角流淌而出。他缓缓地直起身体来,脸上的神奇淡然稳重,面对着周围那十几张惊愕的面孔,幽幽地打了一声又长又婉转的叹息。 声音空灵幽远。只是这短短一声长叹,六大侍卫以及‘孤夜教宗’全都僵住了身体。 六能第一个反应过来,双膝弯下,顺时跪在了地上,长长地磕了一记响头,紧随他身后的是魄云。忽渊和青司只有片刻的犹豫,见两位同侪行跪拜大礼之后,他俩同样五体投地地跪倒在地。 “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音九悔睁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仰头凝望着庄艳秋。眼前这人的面容他们那么的熟悉,感觉和气息却和从前很不相同,意识到这是怎么一回事了后,音九悔的小腿肚急剧地抽搐起来,膝盖有些发软。 艳秋!他们家艳秋……没有了?! 第448章 九命 在一段漫长的沉默过后,独山步第一个发出了声音,他试探性地对着云台上庄严盘坐着的‘庄艳秋’唤了一句:“艳秋?” ‘庄艳秋’的目光划过一个优雅的弧度停在了独山步的身上,“嗯?‘僵仙’一族的小子……没想到你这一族竟然崛起了。” 独山步大张开嘴巴,失态地盯着‘庄艳秋’,颤抖着嗓门儿艰难地开口,“……你、你不是……艳秋……” ‘庄艳秋’恬淡地笑了笑,目光温柔而慈祥地在其他几位后生晚辈的身上扫了一圈,“看来在我走后,‘太阴’有能力的家族崛起了不少嘛。音九悔……你是叫音九悔吧,当年第一次见你时你还未成年,如今也这么大了啊。” 音九悔用力地闭上了眼睛,苦涩地扯了扯嘴角,无法回应这位的话语。 阴皇归位了,他们家的艳秋没有了。尽管他们几个心存侥幸,这种让人难以接受的结果还是如噩梦般不期而来了。 断隽微凝起双眉,背后‘乞风剑’凌厉劲猛地划破空气,向着那位阴皇的正面胸口击杀过去,没有丝毫的犹豫。 音九悔和士元尊见此情形,没有犹豫,紧随其后,各自的法术施展开来,一左一右地包抄过去,意图协助断隽的重剑发动攻击。 六能和魄云见此情形大喝出声,同样出手了。只不过剩下的那五位父亲联合起来,共同结出几道厚厚的结界,挡在了音九悔、士元尊和断隽的身后。他们五位的修为虽然比不是上另外三位,可他们布下的结界起码也能拖延两大圣仙两个呼吸的功夫。 两个呼吸过后,焦然他们五个布下的结界被破开了。六能和魄云的攻势直接向着音九悔他们三人的后心凶猛地扑了过去,而在这同时,断隽的‘乞风剑’钻透前面厚重绵实的仙气屏障,破开一个碗口大小的洞口,发出刺人耳膜的尖利啸声冲击到了阴皇前胸部位,只差不到半寸距离就能扎进去。 阴皇的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来,他低头盯死了闪着寒光的剑尖儿,鼻腔中传出一声带着回音的单音字来,似乎没料到自己一归来,就有人要取他性命,这位至尊圣仙完全一副茫然的表情。 虽然一脸的茫然,阴皇的念力微微一动便阻止了断隽那决绝的攻势,他的目光左右转动间游走在断隽的脸上,“为什么?” 断隽脸上的表情冷硬坚决,“我们不要你,只要艳秋!”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阴皇的某种敏感情绪,他一下子瞪圆了眼睛,“连你们也这样……” “陛下小心!”六能忽然大叫一声,与此同时,音九悔和士元尊的手掌同时击中阴皇的左右侧腰,只听‘砰砰’两声钝响,阴皇的身体没有收到伤害,音九悔和士元尊反而被那霸道的反弹力给震出了几十丈远的距离。 断隽见此情形暴喝出声,自己的身体和‘乞风剑’在这一刻合二为一,剑尖儿顶着那层仙气屏障又往里头扎入了半分。 刘能的一只手此时正好抓住了断隽的后腿,只需要重重灌注自己的仙气,废掉断隽的下半身都没问题。他这人有些惜才,好不容易太阴又多了三位年轻的‘显圣期’修真,他不忍就这么废掉其中一个。 正是因为这短暂的犹豫,碎的身形化作一阵狂猎的卷风从后方高速转动着袭了过来,风刃无情地绞刮着刘能手臂上的肉,刘能吃痛稍稍松劲儿的同时,断隽的危机被化解了。 相比较断隽对自己动武器,碎对六能出狠招的举动更让阴皇伤心,“碎!”阴皇痛心地盯住了面前碎的身影,轻唤了他一声。 碎那一阴一阳的脸上同时露出了狰狞的表情来,“我要杀了你!为九命报仇!” 阴皇在听到‘九命’的名字后,眼神更加绵软了。他在那一刹那收起了身体周围的仙气,精气神都在这一刻萎靡起来。 ‘乞风剑’再入半分,‘锵’地一下发出了一声清脆的金石之声,又被阴皇皮肤表层那坚硬的覆膜给挡了下来。 从阴皇的胸口和丹田同时飞出了两种颜色的灵光来,一金一青,围绕着这具身体旋转了两个大圈,左右分隔开来,虚虚地悬浮在半空当中。 这具身体原本垂下去的脑袋再度抬了起来,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我……怎么了?” 听到那声音后,父亲团那八位已经深陷绝望中的男人们行动一致地把目光转了过来,“艳秋!?” 庄艳秋的脑袋有些晕,有一部分记忆他已经缺失了,他记不清自己在吸收了那么多的传承之力后,又经历过什么。听到那么多人在叫他,他扶着脑袋无力地应了一声,“……怎么还没出去啊?” 他心里迫切地希望能够马上从‘阴皇迷境’出去,他的脑子里只记得自己似乎接受了传承,得趁别人还没发现这事之前快点离开……他不想羽化。 “是艳秋!艳秋又回来了!”男人们激动地放声大叫起来。 庄艳秋的意识还未清醒过来,身体就好几双手给抱住了,他微眯起眼睛左右看了看,“你们都在!太、好了……快、快走!” “艳秋别说话!我们马上带你离开这里,你别担心。”焦然像哄孩子一般耐心地哄着他。 失而复得之后更显得弥足珍贵,不仅仅是焦然,这几个男人都恨不得把庄艳秋给含在嘴里,不让他再受任何的伤害。 ‘孤夜教宗’刚刚从庄艳秋的身体里被逼出来后就一直徘徊在不远处等待着下一个机会,这时候见庄艳秋莫名其妙地清醒过来,教宗心思转动间又想再进行一次夺舍,他也是这样行动的,只是刚刚飞近庄艳秋的身边,他就被一股不明力量给吸了起来,魂影被定在了半空中,和之前从庄艳秋体内飞出来的金、青二色灵光呈三足鼎立之势,笼罩在庄艳秋的身体周围。 教宗用力地挣扎着企图摆脱这种被定住的状态,只不过他的力量此刻简直弱得不堪一击,那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不明力量太过强悍,狠狠地拉住了他的魂魄,让他无法改变魂魄的形态趁机逃离。更要命的是,他总感觉那不明力量当中还有一股厚重的吸力,不断吸取他体内的灵力,想要将他这魂魄给融合了一样。 “是谁在背后阴我!”教宗以为有谁设下圈套要收拾他,紧张地出言询问。 只是他马上又意识到,这天下能有本事收拾他的只有全盛时期的阴皇,“烷!你这个阴险狡诈之徒!想收拾我就光明正大地和我挑战斗法,不要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法。你快给我出来,别装模作样地掩饰自己。我知道你回来了,快出来!!” “哎!”一声幽怨的叹息声在四周围的空气中幽幽响起。 这声音不像刚才从庄艳秋口中发出的那空灵之音,因此绝不可能是阴皇。 又是两声叹息之后,才有清楚的说话声紧跟着响起,“烷!你现在可曾后悔了?” “这声音……”六能圣仙打了个激灵,激动地开口道。 比他更激动的还有两位,百里空和碎几乎是在听到那第一声叹息时,就浑身都在战栗了,而且因为太兴奋,这两人顾不上说话,直到六能出声之后,百里空才颤巍巍紧张加小心地对着空气问了一声:“是九命吗?” 怎么回事?!音九悔他们几个稀里糊涂地转头看向百里空。他们几个好不容易弄清楚了六大侍卫之间的龃龉之后,现在又被这一波三折的变化给弄迷糊了。九命!?艳秋的师父九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不是已经陨落了吗?还是被阴皇给设下计谋给害死的。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出现在这迷境之中?这不符合逻辑啊! “九命!是你对不对,我记得你的声音,就算是再过百万千万年,我都不会忘记。”百里空四下里左顾右盼,急切地表达着自己的情意,那副痴狂的样子很有些走火入魔的征兆。 “哎!!!”第四声叹息在四周空荡荡地回想着。那声音的主人没有回应百里空,而是继续自顾自地说话,“烷!!你还要把这秘密维持下去吗?你看看,因为你的一时情动,欲动给太阴和你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是时候把事情交代清楚,化解这些孽缘关系了。” 第449章 渡情劫 众人左顾右盼寻找那声音的来源,并且一致地将目光投向了半天空那青色灵光之上。 百里空急切地飞向那青色灵光身边,唤了一声“九命!” 灵光虚虚晃动了两下之后,变幻出一张朦胧的人脸来,狭长漂亮的眼睛横着往百里空身上扫了一眼,仍旧没有搭理他。只不过这一次就是故意的了。 “九命!真的是你!”六能、魄云、忽渊、青司四人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九命不是已经陨落了吗? “烷!”九命加重了口气再度叫了一声后,面色也跟着阴沉下来,“你还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和青色灵光相对应的那一团白色灵光跳动两下之后,同样化出一副面容来,只是这张面孔比九命的更加模糊,只能隐约辨得出大体轮廓。在看到这副面孔时,六能习惯性地俯首抱拳行礼,“陛下!” “你为何一定要逼我。当年那事只是一时的失误而已,我们三个都是不知情的受害者,既然过去了就让他过去便是,为何一定要让我来交代?”阴皇态度冷淡地说话的同时,眼睛一直没有往他座下六大侍卫的身上看去,就仿佛他们全都不存在一般。 “是这样的吗?烷!你就没什么话要对我说的?你假借我的名号试渡情劫,害得我只能隐姓埋名躲避因为你而招揽来的桃花债,你连一句道歉都不对我说的吗?”九命失望地感慨道。 “你是我造就出来的,你也是我,我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向自己说对不起。”阴皇固执地反驳了一句,那模糊的面容扭曲地波动了起来。 “哎!!”这已经是九命第五次叹息了。 “喂!你是什么人,我不能动弹是不是你搞得鬼!?”阴皇这边不消停,‘孤夜教宗’也跟着闹腾起来。这位在‘太阴’修为仅次于阴皇的高阶修真此刻的内心是十分惶恐的,因为他的力量被压制住了,根本施展不出来,这对一向高高在上,鲜有对手的教宗来说,简直就是不敢想象的事情。他现在虚张声势,不过是为了吓住九命,好给自己寻一条逃生的机会。 九命用怜悯的木管瞟了教宗一眼,仍旧在和阴皇说话,“你看看他,他都变成了什么样子?他虽是吞噬恶念邪性而生,好歹也和你息息相关,你一直不约束他,放任他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他若只是害你也便罢了,他为祸苍生,搅弄风云,弄得太阴如今几乎民不聊生,这你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阴皇这一回没有说话。他冷冰冰地转着眼角斜了教宗一眼,“我也是身体状况到达极限无法收融他……否则,怎会由得他蹦跶多年。” “你一直都有机会的,烷!所有的事你都能轻而易举地掌控,只是你不愿意去做。你看尽世间百态,心中早已不像最初那样单纯、积极了。尤其是经历过情劫洗礼之后,你开始厌世,若不是我留下‘引神珠’,无论他们甄选多少的试炼者进这迷境当中,都无法得到传承,顺利羽化,对不对?你不愿再回归现世,所以才会在陨落之时故意透露出这种心思,为的就是让忽渊和青司帮你,帮你逃避这责任。” 九命所说的话一开始庄艳秋他们听不太明白,直到这时候才开始懵懵懂懂地有了些线索。 阴皇不愿归位看来是真的,而且为了让自己不归位他算计了自己两名忠心耿耿的属下,让这两位替他背负起抛下责任的包袱。 只是,九命和阴皇乃至于和‘孤夜教宗’之间的关系他们还是没有弄懂。 作为晚辈,庄艳秋他们几人心中有疑惑却不好在这个时候出言询问。 好在,那六大侍卫如今也听糊涂了。六能小心翼翼地问道:“九命,你和陛下认识?” 九命等着有人主动开口解释,只是阴皇的沉默让他意识到自己不开口不行。 “我们当然认识。刚刚阴皇不就说了吗,我就是他,他就是我,这难道还不能让你们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吗?”九命终于肯正面回应六大侍卫的问题了。 六能毫不掩饰地打了两个冷战,喃喃自语:“这不是真的。” “我九命从不说谎骗人。我是‘片形三影’中性质极端完美的那一个,修为最棒、容貌最好、个性最佳、天赋最高……”九命在夸奖自己时的表情和口气绝不像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在描述事实。 “‘片形三影’??那、那是什么?”六能结结巴巴地追问。 “这个说来话长。”九命开始讲述那些从未被史书所记载过的有关阴皇的过往。 “当年烷修得‘显圣’,一朝称皇,曾经在‘阙正宫’旧址得到过三颗‘引神珠’和一部修真功法。这门功法的名字就叫‘片形三影’,这是一部从‘天神界’遗漏下来的禁忌法术,一旦修炼成功,便可将自身分化成三种不同个性,不同样子的人。”九命说到这里,稍稍停顿片刻,“这和我们一般修真修炼出第二元神并不相同。第二元神无论是身体还是智慧、心理全都是从属于第一元神的。可这‘片形三影’的法术却不同,他修炼成功后,不是从一个个体当中分化出有附属关系的两个元神,而是在这世上再造出两个独立的个体。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相同的地方,其中一个就是本体,另外两个,一个极端完美,一个极端邪恶。我们从被造出来的那一刻开始,就不存在谁依附谁,谁掌控谁的关系。烷因为太好奇这门法术,自己偷着修行了。结果,我和孤夜便在这种情况下应运而生。” 庄艳秋听得连连皱眉。这实在是太出乎他的意料了。当它看到九命师父出现时,曾经猜想过,顶多想的是九命和阴皇本就认识,却没想到,九命就是阴皇所有美好的集中体,而‘孤夜教宗’是所有邪恶的集中体。 “那后来呢?”急于知道真相的人紧跟着询问。 “我们两个被造就出来后,我是最先觉醒了烷的部分记忆的,因此我一直知道自己的来历。可孤夜却是不知道的,他因为吸取了烷的内心大大小小的怨念和不满,导致他天性喜恶,就连修行法术都喜欢那些歪门邪道的功夫。烷当时见我俩并没有特别出彩之处,也就没有拘着我们,任凭我们自在来去,自由发展。”九命回想着从前的点点滴滴,语气分外无奈却也不得不妥协。 “原本我们三个相安无事地各过各的日子。直到……烷想进一步提升修为,想要摸索‘显圣期’以上还有没有更高的修真级别,这一次,他迎来了修真所遇到的所有劫难当中,最难碰到也最难突破的‘情劫’。” 听到这里,六大侍卫脸上的神情变得奇怪起来。情劫——难道和他们有关系? “这种‘情劫’并不上天安排的,而是要渡劫者自己去制造,自己沦陷再自己解脱的一种劫难。这个过程说明白了就是‘自寻烦恼,自我超脱’。只有能随时掌握自己的心境,让其沦陷、解脱都能收放自如,才算是顺利渡劫。” “烷为了能够让自己收放自如,特意做了一番盘算,最终,他把协助他渡‘情劫’的对象设定为身边人。”九命说到这里,再度停下来休息了片刻。 六能等人的心脏不安地剧烈跳动。他们似乎已经猜到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了。 “为了隐瞒自己的身份,烷选择了另外一个身份和另外一副容貌来掩饰自己。他在长达三百二十三年的时间里,用了我九命的身份、外形甚至于性格,极力地装点自己,开始了这漫长的‘情劫’征程。” “啊?!!”人群中敖灵没有沉住气,惊呼出声。 庄艳秋的脑仁麻痹了一阵,精神跟着振作起来,视线紧紧追逐着九命的方向,“也就是说……和六大侍卫有情缘纠葛的……不是九命师父,是、是阴皇!?” 百里空和碎被庄艳秋这话给刺激得浑身发抖,这两人都用吃人的目光恶狠狠地瞪着庄艳秋。 九命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嗯!” “那……”庄艳秋马上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那……传授我‘转象神功’的又是谁?” “‘转象神功’我传给你的。不过,‘称心迷术’却是烷的创作。我也是根据他的‘称心迷术’才悟出的‘转象神功’,并把神功和‘引神珠’的讯息隐藏在‘称心迷术’之中,希望能够遇到有缘人传承下来。那个藏在‘柏崖山’的‘九命迷洞’一开始是烷的,多年前我无意中找到哪里,发现了烷留下的东西,在按地方逗留了几年。”九命深深地看了庄艳秋一眼,“所以,我还是你的师父。烷……也是你的师父。”“怎么会这样?”庄艳秋想不明白这一点。 “你听我慢慢解释就会懂的。”九命安抚他,让他暂时不要多想…… 第450章 君子约定 九命沉吟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从何处开始说起。其他人都屏住呼吸等着听他开口,他所说的这些事情实在太超乎想象了,如果他不解释,没有人能理清楚。 “从我被造就出来之后就一直在四处游历,我曾离开太阴很长一段时间,回来之后偶然间遇到过百里空,被百里空亲密的言行给吓住之后,心中产生了疑惑,也是因为此事我才知道烷假冒我试渡‘情劫’一事。”九命找到了切入点,开始叙述事情的始末,“只不过当时这情劫已然制造成功,并且无论是烷还是其他六人都已经沉沦其中,我见情形不对,便再度躲了起来,不过私下里还在关注这件事的进展。” “本来到当时那种程度,应该是烷摆脱情劫,从中脱身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他竟然一拖再拖……后来我才弄明白,烷自己也有些无法自拔……” “够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阴皇这时候终于忍不住开了口,声音中流露出些许的不好意思。 庄艳秋挑起眉头看向阴皇,他仔细品味了一下九命的话后恍然大悟。看来阴皇的‘情劫’没有成功渡过,不是他不能渡过,而是他舍不得渡过。也就是说,阴皇假戏真做,真正动情了。 “烷!你应该早点面对自己真实的感情的,那样也不至于犯这么大的错,把事情引向了不可收拾的局面。”九命耐着性子教训阴皇。 阴皇别过脸去不想面对众人的目光,尤其是那六大侍卫的眼神。 当初他试渡‘情劫’只是为了探寻修真的更高级别,谁能想到他亲手挖了个坑把自己给埋了。当他确信自己是真的情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了自我矛盾之中,一方面他心里渴望着那样一份感情,另一方面他又嫌弃自己竟然无法超脱情之一物,变得像普通人一样脆弱。这两种矛盾情绪不断地纠缠着他,让他变得反复无常,心性在那段时间都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挣扎当中,烷最终做出了决定,他必须亲手斩断这情缘。因为他无法渡过情劫,而情已生,缘已续,是不可能说了断便了断的。为了能够顺利地了结这件事,他煞费苦心地安排了一系列的事情,最终把他自己,也就是阴皇给拖入了这复杂的感情之中。”九命说到这里,有些怜悯阴皇。作为一位至尊圣仙来说,阴皇可以说是天下无敌了,偏偏这么厉害的至尊也无法摆脱情所带来的伤痛。 “等等!”百里空沙哑着嗓子开了口,“所以……当初逼迫我们在阴皇和九命之间做选择的……就是阴皇。他、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让我们放弃那段感情,了结这段情缘?” 虽然百里空这话中提到的称呼还有些混乱,可他想表达的意思众人都明白了。九命自然也点了头。 “和我们谈情说爱的由始至终都是阴皇,逼着我们放弃的也是他!”百里空再次强调了一句。 九命沉下面孔来又一次点了点头。 百里空一下子跪在了原地,那本来就苍白的脸上此刻没有一丝血色,雪白的睫毛从根部到顶端全都不断在颤抖着。这个事实对他的打击太大了,原本仇恨的人就是最心爱的人,而这个心爱之人算计了他们,连带着他们几个的感情也劝都算计了进去。 “我不信……我不信!”百里空失魂落魄地环顾四周,不断地喃喃自语。 阴皇的眼角扫过来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最终还是没有为自己辩解。 这件事一开始就是他的错!如果你不是他……所有人都不会痛苦。 “你们也别怪他。”九命感觉到那六大侍卫内心复杂的变化之后,赶紧跟着解释,“他也不是故意的。一开始或许他是故意把你们给盘算到自己的计划当中,只不过……他也没有料到自己会情恨深种,无法自拔。可他到底还是一界之主,太阴的阴皇,他也曾想过向你们解释清楚,求得你们的原谅之后能够共同生活下去的。可那个时候,太阴杂事繁多,有太多需要他出手解决的事务了,他当时又有胸怀天下,达济世人的抱负,最重要的是他其实很害怕……别看他平日里当着你们的面保持着优雅得体的上位者的姿态,其实他私底下是很敏感小心的一个人,尤其是面对这种感情。他害怕向你们说清楚事实的真相……时间越是过得久他越是害怕……他其实很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也没有人教他,最终的结果就是他用了最笨拙,也最不负责任的方法来处理这段感情。” “九命你别说了。”阴皇有些恼羞成怒。 “我若不说,你打算一辈子都不向人家解释清楚?”九命没好气地数落道,“你自己不介意被人家误会,我介意。我可不想被喜欢你的人给惦记着。” 阴皇羞愤难耐,原本模糊的容貌隐藏起来,根本不敢再露面。 “这也太离谱了吧!难道三百多年的时间里,就没有人怀疑吗?”独山步兴致勃勃地听了这么大一个八卦之后,忍不住开口询问。 碎红着眼睛瞪着他。其他五位神情也很是难看。毕竟他们和那位假九命真阴皇相处的时间不算短,却愣是没有发现任何疑点,该说是阴皇装扮得完美呢,还是他们几个太粗心? “就算如此!也不该……这般戏耍我们。”第一个表示不满的竟然是魄云。他们对‘九命’的感情是真挚的,所以更难以接受这事实的真相。 谁能甘心一份被算计的感情?就算后来算计他们的人自己也深陷其中了,可当初这种轻率的举动本身就很不可取。 魄云觉得自己那满腔爱意就像是一下子被急冻了一般。现在他的理智十分清醒。他得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该如何面对那堪称笑话的感情。 在魄云这么表达的时候,阴皇的那团灵光不安地跳动起来。 九命能够感应到阴皇内心的不安。但是他也无能为力。这件事本来就是阴皇做错了,无论什么样的结果他都要得自己承担。就算是得不到那六人的谅解,那也是他自作自受。 在魄云明确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后,青司和忽渊的态度也很明显地偏向了魄云一方。他们也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件事。 百里空和碎伤心欲绝。在这六人当中受罪最多的其实就是他俩。也因为心眼儿太实诚,要让他俩接受这种局面简直有些残忍。碎把百里空从地上扶起来后,看都没看其他人,两人互相搀扶着,一起走远了。 只剩下六能没有表态。六能心里同样不好受,可他还是以大局为重,觉得这时候不要把注意力分散到这些儿女情长之中。他关心的还是阴皇能不能顺利归位的事情。至于其他……他还没考虑那么多。 当这六人都表达了自己的立场之后,九命发出了缓慢悠长的叹息声,“好了,事情已经分晓,这几人的态度你也看到了,这种情况你也无话可说了吧。”他却是又在和阴皇说话。 “我输了。”阴皇的声音平静了下来,只不过熟悉他的人还是听出了不对劲,这位至尊的声音是在发抖的。 “这种事不分输赢。只能说你们最终没有缘分。”九命安慰他道。 “我知道。”阴皇深吸一口气,强行把自己伪装起来。 “既然结果是这样,就按照我们当初说的来做吧!”九命温和地说道。 “好。”阴皇顺从地回了一句之后,和九命同时抬起脑袋,两人的手中同时掐着法诀,受他俩动作的牵引,‘孤夜教宗’那被定住的魂影做出了相同的动作。 头顶上三颗明亮的星辰忽然压了下来,笼罩在他们三个的脑袋顶上,距离不过五尺。 “是‘引神珠’!”不知是谁提醒了一句,庄艳秋他们几人认真看过去,发现那确实不是星辰,而是当初被他们亲自送入‘不破塔’的‘引神珠’。 “他们这是想做什么?”有人疑惑地问道。 这大概是除了九命和阴皇之外,其他人心中一致产生的疑惑。 “我曾经和烷有过一个君子约定。约定的内容是说,假如有朝一日烷的秘密被揭穿,能够得到原谅的话,那我就不再干涉他今后的选择。相反的,假如他不能得到谅解的话,那么,事情全部交由我来处理。烷必须按照我的意愿来行事,我会重新还给太阴一个全新的阴皇。” 说话间,‘引神珠’投射而出三道刺眼的炫彩光晕来,在那一瞬间光晕将下面白、青、黑三团灵光一起吞没了。很快的,那所有光全都凝聚在一起,在不断的高速旋转当中化作一颗纯净透明的‘元神丹’来。 这颗‘元神丹’当中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而且比一般的‘元神丹’大上一圈。 这东西折射出一道璀璨的八彩奇光,吸引走了所有人的注意力,而它自己趁此机会以毫无防备的姿态瞬息间冲到了庄艳秋的身前,笔直地钻入他的丹田之中…… 第451章 正文完结 庄艳秋的身体打了个激灵之后,瞳孔深处闪烁出灼灼光华。这阵光华很快就消失了,他的眼睛慢悠悠地闭了起来,人像是陷入沉睡一般,四肢全都放松了下来。 一看到这样子,那八个男人心头同时‘咯噔’一下,身上再度凉了半截。难道……艳秋又一次地消失了?! 他们刚才经历过一次这种类似的情况,先下自然而然地会联想到那一幕。刚才要不是被打断,他们家艳秋早就被夺舍成功了。 “九命师父!艳秋好歹也是你的徒儿,你为何要这般坑害他?!”敖灵情绪很不稳定,仰起脑袋对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天空大声埋怨。 只是这一次九命没有回应他了。那家伙消失了,不仅仅是他,包括阴皇和孤夜也都一起从这个空间中消失了踪影。 “他们不见了。”焦然感觉意外地蹙起了眉头。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交代清楚,也没有解决呢。 九命和孤夜不见了倒是没什么。造成如今这种情况的阴皇为何也什么话语都没留下? 焦然的话触动了六能他们四个。当他们反应过来,再也感觉不到阴皇的气息之后,这四个彼此无措地交换着眼神。 又没有什么交代就离开了。他们才知道阴皇就是他们昔日喜欢过的人,还没能好好地思索接下来该当如何呢?那个把他们的感情玩弄于手掌心的家伙就又不见了。 “阴……”六能的心中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当即想要开口呼唤,却连如何称呼对方都拿不定主意。他呆呆地含着那未能出口的字眼,在原地愣住了神。 他有一种很清楚的感觉。就在刚刚他们几个表明了各自的对阴皇的态度的时候,就再一次地和他们曾经拥有的那份刻骨铭心的感情失之交臂了。 上一次是他们所爱之人放弃了他们,这一次,却是他们放弃了那个人。 “他们刚刚又对艳秋做了什么?他们去了哪里了?音兄,咱们要快点把他们找到,以防万一……”敖灵絮絮叨叨地说着话。 “找不到了。“六能的精神放松下来,紧跟着接了句话。 这一点其他人也陆续感应到了。很明显的一个表现就是,这镜湖的湖水正在以肉眼见得到的速度慢慢减少。 传承结束,阴皇的魂魄彻底离开现世,一分半毫都没留存下来,所以这镜湖也在跟着萎缩。 敖灵见气氛异常沉重,他也不敢再大声说话了。 六能这时候忽然问了音九悔一个问题,“如果换做你是我,庄艳秋是阴皇,你会不会原谅他?“六能还在纠结那段复杂的感情。他试图为自己寻找一个合适的借口,来安抚自己此刻已经隐隐有些后悔的心。 音九悔没有犹豫地回了一句:“会!” “为什么?”还留在现场的那四位圣仙同时问话。 “因为我爱他。”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让他们几个触动颇深。 因为爱,所以不管所爱之人做了多么荒唐无稽的事,都能接受。 六能捂住了发痛的胸口,自嘲地笑了笑,不再开口。 一切都了断了。也许那段感情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的纯粹深刻,无论是阴皇还是他们六个,一开始就注定了不可能会真正走到一起。 “音兄,你还和他们说这些话做什么?我们快点想想办法帮艳秋吧!他是不是被夺舍成功了?敖灵一门心思地记挂庄艳秋的安危,很是着急。 “敖灵!”他们的身后忽然传来了庄艳秋淡定柔和的声音。 父亲团的八位同时把目光聚集过去。却见不知什么时候,庄艳秋那闭着的眼睛再度睁开,此时正幽幽地盯着敖灵。 “艳、秋?”敖灵不确定地叫了他一声,“是你吗?” 庄艳秋弯起嘴角笑了起来。“是我。” 这一下另外那七位屏住呼吸的男人们都跟着雀跃开来。 “是艳秋!艳秋没有被夺舍!” 庄艳秋从身下的云台上起身,一步步地从半天空走了下来。在他走动之间,他的脚后跟每落下一次,便有大片的‘太阴蝉枝花’凭空生出,一下子就抽条生长,并开出艳丽的八色小花。 “啊!”看到这一情景的男人们更加激动了。 “这、这是……”士元尊抖着手指指着那些‘太阴蝉枝花’,舌头捋不直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六能第一个反应过来,当下撩起长袍,在庄艳秋的面前跪下,长长地磕了个头,恭恭敬敬地唤了一起,“陛下!” 庄艳秋莫名其妙地停下脚步,这才发现自己脚下生花,而且还是代表了阴皇的‘太阴蝉枝花’。他倒吸了一口气,紧张地看向音九悔,“圣仙……” 音九悔也吃惊地注视着他的脚下,不过他听到庄艳秋的声音后,立马回过神来,舔了下嘴唇二话不说,主动迎血庄艳秋,伸手拉住了他。 忽渊、青司、魄云三位这时候相继跪拜下来,同样唤了庄艳秋一志,‘陛下’。 庄艳秋连连摆手,“我不是……不是!” 他现在除了感觉丹田处有些发烫之外,并没有被夺舍成功后的感觉。他很清楚自己还是自己,没有成为其他人。自然,他认为自己也不可能是阴皇。 “恭迎陛下羽化成功,顺利归位!”六能拔高了声音高呼出声的同时,镜湖完全消失。‘阴皇迷境’之中有大量灵光暴冲开来,从远处潮涌般扑过来一层又一层的灵力,将身处迷境之中的众人给迅速排挤出去。 庄艳秋稳住身形后,耳畔便响起了潮水般热闹的欢呼声来。 “恭迎阴皇归位!!”成千上万道声音汇聚在一起同时发出,那动静震得半座‘太阴城’都跟着在发麻,颤动。 庄艳秋定睛往下一看,自己竟然坐在了‘阙正宫’最高那座宫楼上摆放着的后座之中,此刻下面的宫墙之外,乌泱泱跪拜着的全都是太阴之人。 他僵着脖子不知所措。 “天佑我太阴!我们的阴皇经过百世轮回之后已然重新归位了。所有太阴子民从今以后大可放心,太阴又将回到由阴皇执政的时代。相信我们会在阴皇陛下的带领之下,开创更加辉煌的盛世光景!” 正在庄艳秋茫然四顾还弄不清楚自己身上发生的情况时,六能圣仙出面代为发言,安抚这些在‘阙正宫’外等待多时,为了见证阴皇归位而聚集过来的百姓们。 百姓们再度兴奋地欢呼。 六能侧身立于庄艳秋的皇座左方,小声地叮咛:“陛下,请您挥挥手,让下面更多的百姓能够看到您。 庄艳秋眨了眨眼皮,不知怎么的他内心深处油然生出一般厚重的使命感来。按照六能的提示,他缓缓地抬起右手,轻轻地转了转。 底下那些激动的喧哗声加倍放大。 听着那些声音,庄艳秋的眼睛往近处的宫殿内院扫了扫,看到他们家那八个男人后,紧张的脸上露出浅淡的笑容来。好在他们还在自己的身边。 想到这里,他的一只手轻轻地覆在自己的丹田上。他现在已经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得到了阴皇地传承的同时并没有丧失自我,也就是说他还是他,既没有被阴皇的记忆强行洗脑,也没有被夺舍。他和以前的他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多了体内那颗整合了阴皇、九命和教宗的‘元神丹’。 不管他再怎么不愿意,他今后得肩负起‘太阴幻境’这副重担了。 士元尊抬头仰望着庄艳秋,和身边的音九悔说话,“我看这样也挺好。“音九悔明白他想要表达的意思,轻轻地‘嗯’了一声,“我觉得也不错。““你们呢?”士元尊问身边站着的其他几位。 焦然最先表态,“挺好的。这样艳秋更加离不开我们了。” “只要艳秋还是艳秋,还记得咱们之前的关系,不管他变成什么自由身份,我们都舍不得离开他。”少正一道。 “他就算就成阴皇,那也是我的道侣,我家孩子的爹爹!我得守着他。”独步山表示。 “艳秋做阴皇,我听话。”断隽的话言简意赅。换句话的意思如果是别人做阴皇,他也许根本不服管束。 剩下几个没说话的连连点头,显然对头先这几个说的那些全都赞同。 庄艳秋按照传承得来记忆得体地和外面的百姓们打招呼。脑子里有这些类似画面的记忆,一开始的僵硬过后,他很快适应了,并且渐渐有如鱼得水的感觉来。就好像他本来就做惯了这种事一般。 责任、使命、荣誉……这些一下子被放很大的情感很快在他的内心膨胀起来。他渐渐接受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并在努力适应。 六能趁此机会回到了父亲团的男人们中间,道:“接下来我们几个要隐退了。” 男人们马上明白他这话的意思了。新的阴皇归位,作为前任阴皇的拥趸者他们六个功成身退,也是应该告别他们侍卫的职位。就算他们不愿意,还想继续留下来伺候新任阴皇,音九悔他们几个也不会答应。 “陛下身边不能没有侍卫。是不是得重新为陛下培养新的贴身侍卫……”六能话没说完,就被士元尊给粗暴地打断了,“不用劳驾几位老前辈费心了。这件事我们已经有了决定,艳秋的贴身侍卫当然得身为道侣的我们来负责。” 六能点头同意,“这样也挺好。” 他临走之前深深地看了这八个晚辈和庄艳秋两眼,眼中流露出一种名为羡慕的情绪来。 如果他们能早点知道阴皇就是九命,并且互相取得谅解,他们会不会也像这一大家子一样呢? 情长,意短 缘尽,份消 情感一事,和该如此。他到现在,才悟了此道…… 一日之后,‘阙正宫’内外两只‘登闻鼓’一起响起,向天下昭告新任阴皇继位的消息。同时,服侍阴皇的八位贴身侍卫也被挑选出来。 那日开始‘太阴幻境’结束了八大家庭统管,‘八门府’执政的局面,重新启用‘阴皇年号’,史称‘秋平元年’…… 番外 阴皇房中事1 ‘秋平元年’十月‘阙正宫’ 如今的‘阙正宫’不再像之前那样没有人气了,从三月前阴皇归位之后开始,陆陆续续有大批的宫人住进了这座巨大的宫殿内部,他们全都是各个家庭送过来的,专门替自己家族服侍在阴皇座下的人。 对于进入‘阙正宫’中,这些人也是充满了感激。毕竟对太阴中人来说,能够服侍在阴皇身边都是偌大的荣耀,再加上,入了‘阙正宫’便是阴皇陛下宫里的人,对于有野心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绝佳的机会。 这些人按照修为等级不同,家庭情况,被分别安排到宫中各个地方当差。有些宫人是本本分分地做着自己分内的工作,有些则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往上爬。 而往上爬的绝佳途径就是能够爬上阴皇的床。 新任阴皇和前任阴皇不同,前任一辈子没有成过婚,也没有过这方面的需求(官方说法,毕竟没有人愿意把前任阴皇做过的错事宣扬开来)。可这位羽化成皇的新任阴皇不同,不仅仅有八位道侣,还有八个灵胎孩子。这一区别,就让入许多别有心计的人上了心。 庄艳秋拉开帷帐,看着面前这长得一模一样,清秀可人的双生子,长长的睫毛耷拉下来,在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这个月第五回了。他感慨了一句。看来今晚又睡不好觉。 “陛下……我们是‘乌雅族’的,今日前来服侍陛下就寝。”双生子的声音都是一样,带着没变声的少年雌雄莫辩的透亮,听起来耳朵都是一种享受。 ‘乌雅族’……是灵鸟一族的啊!难怪声音好听。 庄艳秋愣了这么一个呼吸的功夫,大床上那赤着身体的一对璧人就被一阵风给卷走了。 随即,他听到外面的窗台下传来了双生子呼痛的声音。 “滚!”紧接着,包含怒火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庄艳秋打了个冷颤。糟了,今日是断隽当值,他可是难缠得紧。 庄艳秋还没想到怎么安抚断隽,那家伙就出现在了庄艳秋的身后,袖子一抛,那张古铜床就被丢了出去。 “这是这个月换的第五张床了。“庄艳秋小声地说道。 断隽拿眼角瞄了他一下,眼神很是锐利。 “我没有召唤他们,是他们自己来的。”庄艳秋苦笑。 他这个阴皇也就是在外人面前风光。在家中……咳咳……被管制得死死的。 一切的缘由都因为那些无休止的想要爬上他床的宫人们。他根本没有那个心思,只要被发现有人来他面前献身,最后受罚的都是他。 而且,他还没处去伸冤。那八个男人联合起来,防得滴水不漏,只要一涉及到这种事,他就别想着分辨。辩不辩都是他的错。 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断隽无声无息地拿眼睛盯着他,就算庄艳秋没有犯错,也被这种眼神盯得心虚了。只不过这种心虚只是单纯的不愿和断隽对视。 “抓阄。”断隽随手变出一只签筒来,送到庄艳秋的面前,“你抓还是我抓。” “前辈……”庄艳秋想撒撒娇。 “嗯?”断隽再度压下眉头。 糟糕,他又忘记要改称呼了。“隽……”自打他继位后,就被家里八个道侣强行勒令更改称呼。若是叫错称呼,还得认罚。 “我抓了。”断隽心中想笑,脸上却没表露出来。 其实他们几个当值的时候巴不得出现刚才那种情况的,因为一旦抓到了,庄艳秋就得认罚。所谓的惩罚也很单纯,无非就是房中那点乐趣。 庄艳秋总以为他们几个是很严肃地在执行惩罚的,其实,他们哪一个都是有私心的。因为只有在这种时候,庄艳秋才会答应他们做一些平日里觉得羞耻的事。 嗯……一个月有五回‘外人献身’情况发生,其实真正的不过两回,剩余的……全都是他们几个私下里放进来的。 他们也都知道庄艳秋不可能对那些人有什么心思。可就是爱这样乐此不疲地重复做这种事。 庄艳秋只得自认倒霉,赶紧截了断隽的动作,“我来抓吧!” 要是让断隽抓阄,保不齐会抓出他最羞耻的事情来。还是自己抓稳妥。 庄艳秋随意拈了一根签子,看了一眼后,脸就红了。 怎么最怕什么偏偏来什么。 断隽接了那根签,嘴角勾了勾。“九!” 庄艳秋挥挥精美的云袖,“我还有公文要看,先去书房了。” “音兄和焦兄今日当值,重复的公文都给你标注下来了,晚点可以看。艳秋……九人宴,你可得好好准备。 庄艳秋红着脸驱赶他,“快走快走!我都知道了。” 断隽得到保证后脚步轻快地出了门。 一出去就被几个男人给截了下来,旁边的地上还站着刚刚‘乌雅族’的那两位双生子。这两位没有了之前谄媚的模样,态度恭顺地等着聆听接下来的八卦。 “怎么样?抓了个什么阄?”问话的是敖灵,这家伙眼睛都发亮了。 断隽把那根签交给他,“上上签。” “哈哈哈!断兄你的手气一向好,这根咱们还没抓到过呢。呵呵……今晚艳秋又得哭了。”敖灵一边说一边猥琐地笑了。 “敖护法,咱们兄弟俩做的好不?”乌雅族的双生子忙着表功。 “好!奖励你们可以进入‘下福洞’半个时辰。”敖灵笑呵呵地摆摆手。 ‘乌雅族’的双生子高兴地互相对视一眼。这个奖励可算是大的了,他们俩本来就想跟着阴皇得到点拨,好在修为上有长进的。帮着几位护法们做这种事就是为了得到这种奖励,只要能进去‘福洞’中修行一刻钟那都有极大的进步。 双生子高高兴兴地告辞,临走前还不忘叮咛一番:“几位护法若还有需要,尽管来找我们。” “九宴呢。断兄你要不要参加?”独山步转着眼珠子问断隽。 断隽一向喜欢和艳秋独享房中时光,每回轮到这家伙侍寝,他们想要去掺和一脚都不得法。 断隽白了他一眼,“你说呢?” 听这口气是要参加了。独山叔撇撇嘴。也好吧,只要尝过这种多人一起的滋味,下一回这家伙就不会再吃独食了。 没办法,道侣只有一个。他们人太多,为了不把自己给憋死,房中三三两两组合的情况都成了必然了。 就是从没有过九人一块儿的时候。 想起来还是颇为激动的。 “我去做准备。”独山步脚下一个拐弯,往书房去了。 他刚把这个消息告诉焦然,并试图从焦然手中要些助兴的药丸时,敖灵和梦狰也腆着脸跑来了。目的还和他相同,都是来求药的。 “上回那个‘回春’不错,艳秋用了身上的体香更盛,我只一闻就受不了,也比平日更持久。”独山步相要的就是那种药。 一说到药,焦然就滔滔不绝。“我后来在里头又做了些改良,能够及时修复体力。而且用过后增加肌肤波滑润,兼有保养的功效。 “那今晚试一试。”其他几个一扣,动了心。 “艳秋不许咱们用药呢。”焦然一本正经地板起面孔。 “不用药他会受罪的。而且以艳秋现在的性子,不用药能放得开?” “艳秋也喜欢用呢。他就是不愿承认。你忘了上回咱们一起的时候,艳秋爽利得话都说不出了……咱们问他喜不喜欢,他还直说喜欢呢。 几个男人小声交流着暧昧的话题。 音九悔停下分类公文的动作,扫了他们一眼。 焦然闭上了嘴巴,不再说话。 “好药是一定要用的。前段日子东北边境又有大量海妖上岸,艳秋为了这些一直睡不好觉,再不让他纾发纾发,会弄出病来。”音九悔正儿八经地交代一句后,又忙着分类公文。 没办法,阴皇执政,原本‘八门府’的职责全都堆积到庄艳秋身上了,如果没有他们几个帮忙,庄艳秋恐怕得日夜不停地阅读这些公文。 得到音九悔的同意后,这些家伙们安心了许多。 “这一又叠是重要的,送到艳秋的案上。”音九悔把手上的公文分类完毕,重要的都留下来,不重要的全都分给他们几个代为处理。 这三个月都是这么执行的,效率更快不说,也从没出过纰漏。 本来阴皇侍卫的职责就是铺助阴皇。他们八个不仅仅要在外务上帮助庄艳秋,内务上也得兼顾庄艳秋的身心健康。 “孩子们呢?”焦然问了一句。 “今日士元尊教课呢,都在修炼室。”知道的回了一句话后就没有声音了。 默契就是这般培养起来的。有时候他们几个处着处着,会觉得另外那七个就是自己的化影,大家在内外事物上无论想法还是做法都出奇的一致,感情也是日渐加深。 等到殿内的沙漏停止流动的时候,今日的公事就算了解了。 有宫人前来传话,“陛下已经设好晚宴,在‘浮云梦闲居’,请几位护法去赴宴……” 番外 阴皇房中事2 天色刚暗下来,‘阙正宫’各处的夜灯一片片地亮了起来,尤其以阴皇陛下的寝宫附近灯光最为明亮,不同的角度折射出不同的颜色来,姹紫嫣红煞是好看。 ‘浮云梦闲居’是庄艳秋两月前渡‘显圣大圆满’大天劫时候创造的一处仙府,就置放在以往阴皇的寝宫庭院中,从外面看虽然不觉得它有多大,实际上这个仙府里头的大小空间可随人心意变化,包括里头的东西,都是随着人的意念自动具现的。庄艳秋这段日子最喜欢待在里头。 这地方只有他的家人能够进来,其他宫人们根本摸不着进去的门路。 八个男人赶到‘梦闲居’的时候,孩子们已经先一步用完晚饭从仙府里头出来了。 “阿爹!”八个胖乎乎的小娃娃像模像样地抱起拳手,中规中矩地向父亲们行礼。几个大一点的哥哥们做得还挺像回事,两个小家伙本来个子就不高,努力学着大人模样看起来特别可爱,得到了八个父亲亲昵的抚摸。 “都吃饱了吗?”音九悔疼爱地问了一句。 “嗯哒!”孩子们乖乖回答。 “那就跟着御官玩一会,不要玩太久亥时便记得休息。”音九悔又交代了一句。 跟着孩子们的御官司们从后面陆续露出身形来,恭敬地做俯首贴耳之态。 “我想和阿爹睡。”四喜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一时间心血来潮,如此说道。 “今天不可以。今天阿爹要和爹爹睡。”梦狰大咧咧地回了一句。 “那我也和爹爹睡。”四喜两眼发光,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六珍哼了一声,敲了四喜的光头一下,“快走啦,今晚咱们还要打枕头仗的,你不要玩儿啦?” “想!”四喜生怕其他兄弟们玩耍把他给忘记了。只是他还是惦记着想和爹爹阿爹一起睡,“玩完了咱们可以一起和爹爹睡。” “笨蛋!今天不行啦!”六珍被四喜这么没有眼力见的表现给气着了,“不然你问大哥。” 大福作为弟弟们的带头人总是在任何情况,任何场合下发挥着作用。作么东西能不能动问大哥,哪些东西可不可吃问大哥,今天要玩什么也是问大哥,大哥就是他们的决策人。 “大哥!”四喜听话地看向大福。 “六弟说的对,今天不可以和爹爹阿爹睡。”大福压低了声音小声叮咛,“爹爹和阿爹要生小妹妹哒!” 尽管大福的声音比较小,那八位阿爹还是听清清楚楚了。音九悔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其他几个也都一副好笑又好玩的表情。 “咳咳……”少正一清了清喉咙,“大福,快点带弟弟们走吧。” 大福带着其他几孩子欢欢喜喜地离开了。 孩子们走远后,少正一收到了其他七人询问的目光。他干笑两声,“我就是随口说了一句,没想他到他记得了。” “小妹妹?!”独山步眼睛发亮,“如果咱们有小女儿的话一定很漂亮。 “是大福自己想要小妹妹的。”少正一连忙解释,“我说的是可能会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你们说……艳秋背上的‘阴皇女身像’还有效用吗?”焦然摸着下巴发问。 “他现在就是阴皇,阴皇有不同的法身,按理说……应该有效吧!”士元尊也在琢磨这件事。 “也就是说……大福想要小妹妹,也不是可可能?”音九悔这句话总结一出,大家伙儿全都双目灼灼。 “快进去吧,不要让艳秋等着,他现在好不容易面皮没以前那么薄了。”敖灵催促了一句,男人们进入了‘浮云梦闲居’之中。 雅室外摆放了满满一桌酒菜,‘青丝酿’的酒气满园飘荡,这地方的主人已经不在此处了。 几人转而去了后园的浴池,通常庄艳秋照顾完孩子用饭之后会去浴池中泡泡澡,消消乏,也为接下来的事做些准备。 果然,他们几个走到浴池外就听见里头响起了水声。 悄悄地走进去,静谧的月色下,一汪浅青色的池水旁边斜斜地坐着个只穿了一层单衣,双足浸泡在池水中正在恬静地思索事情的美人。 不管看多少次,这的人都会让他们几个心神荡漾。就算他们彼此已经那么熟悉,也会被庄艳秋某时某刻的某一个细小动作轻易的蛊惑。 独山步的喉结蠕动了两下,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正在想事情的庄艳秋听到动静回过头来,乍一看到他全部的道侣都来了,眼角眉梢不自觉窜起两抹银红,眼波流动之中,浑然天成的风情自然流露而出。 “这种事你们怎么这般积极。”他没好气地嗔了一句。 “食色性也!”独山步接了一句。第一个凑到他身边,深深地嗅了一口。 空气中只有淡淡的酒香味,还没有庄艳秋的体香。独山步知道,他们家艳秋还得按照惯例挣扎一番。 这时候他是有些怀念以往大着胆子向他们借种时候的庄艳秋的,当然,艳秋的本质还是一样的,只是现在还保持着矜持,等一会儿忘情之后,便会舍掉矜持,豪放大胆。 这样的转变过程本身就是情趣,也是他们几个乐此不疲地喜欢逗弄庄艳秋的原因。 一壶水酒出现在独山步的手上,他迎着脑袋往自己嘴里灌了几口之后,俯身贴上庄艳秋嘴唇,将那甘醇的美酒缓缓渡给了对方。 琥珀色的酒水顺着两人的唇齿间流淌下来,庄艳秋被独山步勾缠着舌头一阵天旋地转的亲吻后,气息就变了,隐隐地有淡淡体香萦绕在他的身体周围。 闻到体得后,独山步的动作更狂放。他一手扣住庄艳秋的腰肢,带着他翻滚半圈,两人一块儿落入了浴池之中。 庄艳秋来不及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被抱着脑袋按进了池水之中,感官在水里头一时间完全被封闭了,唯一能体会到的就是唇舌交战的快乐感觉。 独山叔最厉害的便是嘴上功夫,只凭一条妙舌就能让庄艳秋哭喊连连,所以,往往也是他打头阵。 庄艳秋被独山叔带着破水而出,重新能够呼吸的瞬间,口鼻中喷出的热气之中飘满着更见浓烈的体香来,他长长地发出一声绵软舒服的声音来,尾音稍稍上扬的部分透露出更多的索求。湿漉漉的长睫毛缓缓睁开,庄艳秋的瞳色变得更加水润深幽起来。 口腔里头还是麻痹的,他稍稍动一下舌头,上下颌骨过电一般舒服得几乎想再度叫出声来,“太快了……” 他很喜欢被亲吻的感觉,可是不想像这样这么快就被挑动欲念,因此他低声抱怨了一句。 “呵呵……不快些今晚的时间可不够呢。艳秋……九人宴哦……你确定自己想慢慢来?” 独山步调侃他,舌尖顺着往他的胸口利索地卷了两圈,庄艳秋扬起细白的长颈子,闷哼出声。 罢了!迷迷糊糊中庄艳秋总是会这么想。反正他也不讨厌这种事,就是脑子清醒的话他实在是做不下去,为了双方都能享受到,他还是把主导权交给他们吧。 “要……”脑子一迷糊,他就会顺应自己的身体,老老实实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听到他主动需索,早已经等不及的男人们陆续靠了过来。 好几双手同时在他的身上游动,一开始还能分出都是谁的手,慢慢的他的身体彻底瘫软,意识也跟着随波逐流之后,就没心思去在意这些了…… 两次的高峰过后,有人往他的嘴里喂了个冰凉的东西,他顺从地吞咽下去,顿时,身上皮肤的敏感程度再度被放大数倍速,只有人轻轻在那肌肤上摸一把,他就能尖叫着颤抖释放,更因为这种敏感刺激得他越来越想追求更强烈的快乐,他最后一丝的理智也随之消失了,彻底化作一条妖娆柔媚的美人蛇,紧紧地缠住每一个靠近他身体的男人…… 贪欢的下场是,从那天这后,庄艳秋的身体变了。 他的体香再度不受控制地随时蔓延开来,并且很快地飘满了整座‘阙正宫’。 这一次不用男人们在特意安排‘献身行动’,上赶着要给阴皇献身的人数激增。因为受那体香的影响,修为越是高深的修真便容易影响,继而循着香味前赴后继地追过来。 父亲团的男人们这下子头都大了。一方面尽力地消除已经飘出去的香气,一方面又竭力地把庄艳秋给藏起来。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庄艳秋修为已达巅峰的缘故,这一次的体香无论怎么遮掩,还是扩散了出去,为了压制这些香气,家里的男人们不得不一起施法,愣是把初冬变成了暖春,‘太阴幻境’里的百花一夜绽放,满城飘香。 体香之事情暂时解决,又出了另外的纰漏。那晚之后,庄艳秋的体质似乎跟着改变了。以往他在房中事上兴致不浓也不淡,若不是那几个主动痴缠,他有时候根本想不起这档子事。可那晚之后,他好像再度回到当初被灵胎催着动情的时候了,需求一下子成倍增加…… 番外 竞争者 焦然双手捏住庄艳秋手腕上的脉搏,微微眯着眼睛仔细地为其做诊断。 “怎么样?”心急的敖灵在一旁问了第五遍。 焦然不耐烦地扫了他一眼,“你急什么?” “我怎么不急……我担心艳秋的身体。”敖灵振振有词地道。 庄艳秋半躺在床上,浑身潮热,额头上不断沁出细小的汗珠,不安稳地正在睡觉。 他已经连着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白天有事情要做,晚上一放松就心猿意马,也不用那几个男人再想千方设百计地引诱,自己就变得主动多了。 一开始男人们欣喜若狂,以为这是开窍了。可一连好几天都这样,就让他们担心起来。 而且,庄艳秋的身体明显虚弱了。 这可是大事。不仅仅事关他们这几位道侣,更事关整个太阴。 趁着庄艳秋午休,焦然特意来好好为他诊一次脉。 “不会是又有了胎吧?”断隽小心翼翼,满怀期许地问了一声。 一听这话,除了焦然之外的所有男都睁大了眼睛。还别说,这症状还是有些像的。 焦然全神贯注地做好自己的事,没有理会他们。 等他终于收手后,好几双眼睛近距离地盯着他,等待从他口中得知答案。 “没有孕像。”焦然慢条斯理地说起来,“我看这应该像是艳秋进入成熟期了。” “啊?!”不太懂的几个年轻男人一脸茫然。这是什么意思? 见识多的几位很快明白了过来。 “粗俗点就是说,艳秋的身体进入‘发情’阶段了。”音九悔浅显易懂地解释了一遍。 “那就是没有什么大事的意思?”梦狰反问一句。 “谁说没有大事的。”士元尊挑起长眉,“艳秋年纪还小,这恐怕还是第一次进入‘成熟期’,他如今修为又高,闹不好会被烧坏的。” “还有这种说法?!敖灵表示从没听说过。“我怎么没听过‘成熟期’还有这些症状的?” “你?!”士元尊讥诮地勾起嘴角,“你是神兽真身,本来就比人类真身要迟钝得多,再加上你很小身边就不缺暖床的人吧,哪还会记得自己经历过这个时期?” 敖灵无言以对。 “那现在该怎么办?给艳秋吃一些清心去火的药?” 焦然当即反对,“药不能乱吃。艳秋的症状和一般人又不同,他年轻轻轻身体的承受能力就已经突破了最高级别,所以他的情况会更加严重。 “你就说该怎么治疗吧。”音九悔问。 “如果不治疗的话就是虚弱个几个月,治疗的话恐怕还得去一趟‘太真幻境’,‘太真幻境’的‘极乐谷’中有一种‘射红鸟’,那东西鸟喙处有两点射红,能缓和‘成熟期’症状。” “宫中没有这种东西吗,还得去一趟‘太真幻境’?”少正一出言询问了一句。 “那东西在‘太真幻境’是贵重的药品,绝不轻易外传的。”焦然解释了一句,不过他很快又补充道,“‘极乐谷’的谷主铖榕曾得我相助,前日就给他去了封信简,他会带着向射红亲自前来的。” 焦然早先就对庄艳秋身体的情况做了大胆的猜测,也提早做好了准备,今日诊脉只是更加确定而已。 话音刚落下没多久,就有宫人前来禀报,说是‘阙正宫’正宫门外有‘外虬车队’缓缓驶过来,‘太真幻境极乐谷铖榕谷主前来拜访。 “快快有请。”焦然激动地站起身来,向外面迎了出去。 断隽和梦狰留在庄艳秋身边照顾他,其他几人跟着招呼远到而来的客人。 ‘极乐谷’中有大量的珍禽异兽,且多有药用价值。他们那里的丹术独树一帜,炼制的丹药多为从珍兽身上提取宝贝,和焦然这一派多以草木植物为药材炼制丹药的方法很是不同。铖榕和焦然也是因为交流丹术而认识的。 光看这位出行带着的长长的‘火虬车队’就知道‘极名谷’实力不凡,‘太真幻境’年轻一代中,铖榕无论是实力、财力、魅力都出类拔萃的,只稍逊焦然一筹。音九悔他们几个也久闻此人的大名。 等到亲眼见面,更是确定此人名副其实。 铖榕长相不错,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眼睫毛眨动间自有一股别样风情游荡其中。他和焦然一阵寒暄,那双眼睛不停地往四处扫巡,嘴上问道:“怎么不见阴皇陛下,多年未曾拜见,发不容易陛下重新归位,我是特意来觐见的。” “陛下正在闭关修行。”这是他们一致对外的说法。无论是谁想要见阴皇,都得经过他们一番筛查,更何况是外族人。 “那真是不凑巧。”铖榕边说,视线又溜了一圈才收回来。 “铖榕兄,不知我要的射红可有带来?”焦然有些迫不及待。 “不急不急。我手头上昔年积攒的‘射红’已经炼丹了,好在今年‘射红鸟‘嘴边出产的射红还未到采集的时候。我这趟特意把‘射红鸟’也带了过来,只再等三五日,便可采了新鲜的‘射红’使用。”铖榕慢条斯理地解释,说完之后又追问一句:“焦兄在炼制什么丹药,需要用到射红?” 焦然含糊地说了几句,并没有把射红的真正用途告知对方。 铖榕在‘阙正宫’内暂住了下来,等着从那些‘射红鸟’的嘴边采集完射红之后再离开。 原本他们几个的意思是想把铖榕给安排在宫外居住的。是铖榕自己要求住在‘阙正宫’中,因为有求于对方,他们也只好答应了。 庄艳秋当天下午休息了整整一个下午,到了晚上精神奕奕,而且还比较亢奋。他知道自己又控制不住身体和欲望了,特意地离了‘梦闲居’,打算另找一处僻静之所,等着熬过这难耐的时光。 因为不能离开‘阙正宫’,庄艳秋最终在宫中最隐蔽无人的地方找了个小小的院落,进去修炼。 前几日他的体香被消除后,今天白天几乎闻不到一丁点儿的气味了。只不过,入夜之后,不知怎么的他的体香又自然扩散开来,来势汹汹,比前几日的更加浓郁几分。 与此同时,庄艳秋自己的意识也在和原始的需求做对抗。只可惜他在这方面从未经受过锻炼,他的道侣位一向也都满足他,他的对抗显得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结果不仅没有对抗成功,反而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有些意乱情迷,比当年他吃下‘乱花醉’还要迷乱。 当那熟悉的香气在‘阙正宫’中漂散开来时,家里的男人们才惊觉庄艳秋并不在自己的寝宫中。 这下可把男人们给吓了个半死。这种时候不在自己宫中,一旦被有心人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这时候的庄艳秋有多么的经不起引诱,他们可不想多一个和他们分享的家伙了。 男人们赶紧循着香味去寻找庄艳秋。 等找到庄艳秋所在的那个小院落中时,听到里头传来了陌生男人的声音,男人们的脸当下全都绿了。 撞开房门冲进去,就见庄艳秋衣衫不整地被铖榕给扶着,已然昏厥过去。 在脑海中想象和亲眼所见,所受到的冲击那是很不相同的。敖灵第一个冲过去,一把把庄艳秋给夺了过来,恶狠狠地瞪了铖榕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铖榕慢条斯理地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我方才不过是出来散散酒气,无意中走到这里,遇到了这个美人,美人太热情,竟要主动献身于我,你们也懂的,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这才刚刚准备回应美人呢,人就激动的昏过去了……” 听到并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男人们那已经冲上嗓子眼儿的怒火暂时被压制下来了。 “哎?对了……几位道友刚好在此,我有件事和几位商量商量。”铖榕说着,脸上堆起和善的微笑。 见没有人搭腔,焦然只好接了句话。“商量什么?”他这会儿心里也是憋着火气的,只是这人究竟是他请回来的,不好翻脸,也不能翻脸把事情闹大。 “也没什么……”铖榕笑弯了眼睛,眼神自然投在了庄艳秋的身上,“这位美人应该是你们宫中之人吧,不管他是出于什么原因和我有了肌肤之亲,我作为男人都应该要负责任的。正好,你们几位做主。就把他赏给我吧!” “你说什么?”敖灵咬牙切齿,脸色比之前更凶狠了。 “这个要求并不过分吧……你看我这亲也亲了,抱了抱了,看也看了,总不能不给人家一个交代吧。你们放心……我会好好善待他的,说实话他真的挺对我脾性,若你们不放心,我可以三媒六聘地前来求取他也没问题。对了,他叫什么名字??” 随着这位说的话越来越多,男人们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当他最后一个字刚落下时,独山步已经横冲过去,两手血爪尽数释放,毫不留情地往那家伙的身上招呼过去。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sheecho】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